[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833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21:56
第521章 花尼

    以前的歷任知開封府事,不管白天黑夜,都忙得腳不點地。本質上說,是由於集權的緣故,讓這些人捨不得放權。

    李中易則暫時沒心思正兒八經的辦公,自從接任後,就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櫃,只做橡皮圖章。

    劉金山遞交上來的公文,李中易也只是粗略的看上幾眼,就簽字畫押,予以認可。

    正因為李中易的放權,劉金山進入到了累與喜並存的狀態,大權在握,責任重大的壓力,迫使他必須兢兢業業的應對每一份公文。

    李中易和劉金山談完公務之後,喝了口茶,這才淡淡的吩咐下去,「叫李安國過來吧。」

    李安國被晾在偏廳內,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早已是心浮氣躁,坐不住了。

    可是,偏偏有急事要求李中易,他即使不想等,也必須要等。

    耍紈褲子弟的無賴作風?咳,李安國壓根就沒想過。

    李中易和別人不同,他只要給李虎遞個口信過去,李安國的屁股就要被打開花。

    李安國等得很不耐煩的時候,李中易那邊才傳來口信,讓他過去。

    「小侄安國拜見李叔父。」李安國進門後,恭恭敬敬的長揖行禮,態度異常之端正。

    李中易端起茶盞,微微一笑,說:「說吧,你這小猴兒,又犯了何事?」

    「李叔父,小侄最近一直安分守己,哪敢惹事啊。」李安國暗捧了李中易一下,意思是說,有李中易坐鎮開封府衙,他就不敢惹事生非。

    切,這話騙鬼去吧,李中易信他才怪

    「哦,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歇個回籠覺了。」李中易穩坐釣魚台,不怕李安國不說實話。

    李安國苦著臉。看了看左右,見只有李云瀟在側,就小聲說:「李叔父,實不相瞞。我一從小耍到大的弟兄,很喜歡大相國寺的一名美貌女尼姑,暗中勾搭上了。沒成想,那尼姑竟然懷了孕,讓廟裡的人給發現了……」

    李中易起初不以為意。等明白過味來,這才意識到,在他的轄境之內,竟然出了這麼一樁有傷風化的「奸案」。

    「我怎麼沒有聽說過此事?」李中易皺緊眉頭,故意為難李安國,這麼八卦好玩的事情,必須要窮根究底才行。

    李安國乾笑了幾聲,解釋說:「不敢隱瞞李叔父,小侄使了些許錢財,說服監寺暫時不要外傳。這還沒報到府衙來,您肯定不知道了。」

    李中易當然知道是這麼個道理,卻揣著明白裝糊塗,追問李安國:「如此風化大案,只要報將上來,吾必嚴懲不怠。」

    不管是佛教道教西方教,但凡有尼姑道姑修女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出現越軌的情況。

    人倫大欲,那是天然生理反應,很多時候不受理性的控制。即使有寺觀規的約束。也難免會出現玷污寺譽的醜陋行為,比如說,最有名的風流女道冠,魚玄機。就是鮮明的例子。

    李中易自己本就是個好色之徒,只是,他的口味裡邊,並無尼姑這一項。否則的話,以他的個性,也很有可能也偷個尼姑玩玩。

    所以。在李安國嘴巴裡的要命大事,李中易其實並不怎麼在意。

    若得凌云之志,必快意人生,做真小人,不當偽君子,一直是李中易的座右銘。

    「嗯,你手上還是挺有銀錢的嘛?」李中易不動聲色故意刺了李安國一下,暗示他的錢財,很可能來路不正。

    李安國裝沒聽懂的樣子,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涎著臉說:「李叔父,這大相國寺,隸屬於您的麾下。只要您給寺裡的方丈遞個話過去,他哪有那麼大的膽子,敢不聽您的吩咐?」

    李中易啞然一笑,這個小猴兒崽子,敢情啥門道都摸清楚了,這才登門求援。

    沒錯,大相國寺的人事大權,名義上隸屬於左右街僧錄司,實際上,度牒撥款監管等等細務,其實權都捏在李中易的手上。

    更何況,李中易還是政事堂的八相之一,他發句話出來,小小的左右街僧錄,豈敢不聽他的招呼?

    首相范質只是想獨攬大權而已,只要李中易不胡亂插手政事堂的大事,諸如罷免僧錄此類小事,范質必定會給他面子。

    李筠狠狠的發落那名倒霉的堂後官,范質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頭,其中的權力運行邏輯,其實是相通的。

    相應的,范質雖然沒有明說,李中易卻也知道他的無聲許諾:開封府的事情,李小相公說了算。

    真正精通權力運行機制的政客,都必須懂得,權力的運用,及其邊界在何處。要知道,撈過界的行為,等於是虎口奪食,比殺人父母還招人恨。

    根據李安國的描述,此事不過是你情我願的奸案罷了,男女之間,一個願意花心思去勾引,一個心甘情願落入情網,事兒倒不大。

    只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儒門士大夫,若是知道了此事,必定是群情洶湧,喊打喊殺。

    李中易心裡有了譜,卻沒有馬上鬆口幫李安國消災,轉而問他:「最近我沒在家中,相比有不少的有趣事兒吧?」

    李安國眨巴著小眼,想了一陣,忽然壓低聲音說:「不瞞叔父,我最近和虎翼軍的一個弟兄一起喝花酒的時候,聽說了一件事兒。」故意住嘴賣了個關子。

    李中易微微一笑,李安國這個小猴兒,越來越機靈了。李安國知道,拿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小事,甭想糊弄住李中易,索性端出大菜來。

    據李中易對李安國的瞭解,這小子屬於典型的滿嘴跑火車,喜歡瞎胡扯的主兒。他所說的很多事情,經過事後查證,不盡不實之處頗多。

    情報工作,本來就不太可能及時拿到最直接的證據,這就需要旁證。自從,黃景勝和王大虎承擔起消息網的組建工作之後,李中易最頭疼不是沒有消息來源,而是來源太多太雜,分析人員卻不可能無限制的增加。

    當初,斯諾登背叛美帝,透露出來一個細節:同樣是情報太多,分析人員永遠不夠用,只能外聘小斯同志這些人,進行分析整理工作。結果,由於美帝把關不細,管理不善,釀出了重大的醜聞。

    這一次,李中易倒是覺得,李安國很可能在無意中,洩露了天機。歷史上的這個節骨眼上,趙老二的嫡系虎翼軍中,確實出了很多事情。

    「嗯,想說便說,不想說,且家去吧。」李中易仰面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那是意思是告訴李安國,老子不稀罕你的那些假消息。

    如果不是大相國寺的方丈軟硬不吃,不買開平郡王府小衙內的帳,李安國也不至於硬著頭皮來求李中易。

    沒了招的李安國,只得小聲說:「據那隊正說,虎翼軍的訓練時間,由三日一訓,改為了兩日一訓。」

    李中易眯起眼,想了想,這個時代的軍隊,除了羽林右衛和靈州軍之外,就算是朝廷頂頂精銳的禁軍,一般情況下,也只是三日一訓,十日一大操。

    至於,充當雜役的廂軍,一月難得一訓。

    趙老二的虎翼軍,在這個時候,突然加強了訓練,朝中卻未傳出風聲,可想而知,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

    嗯,這個消息,雖然不怎麼直接,卻也反證了李中易此前的一個猜想:趙老二的篡位,應該是早有預謀,就等合適的時機動手。

    基於這個驚人的現實,李中易不由提高了警惕,必須加緊準備善後的事宜。

    「說吧,想讓我辦到什麼程度?」李中易故意露了一絲想管的口風,就等著李安國拿出更多可靠的好消息。

    李安國苦笑一聲,說:「不瞞李叔父,如果僅僅是媾通之事,倒也罷了,我那弟兄家中只他一子,偏生那尼姑懷上了他的孩兒,家裡的長輩們都舍不得肚裡的種啊。」

    李中易明白了,傳承香煙事大,是這個時代幾乎所有人的共識,不足為奇。

    「嗯,我聽說,你也勾搭上了一個官家的小娘子,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李中易不動聲色的施出殺手鐧,從李安國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方位,斜捅了一刀。

    「啊……您怎麼知道的?」李安國大吃了一驚,如此隱秘的事情,李中易如何可能得知?

    李中易輕聲一笑,說:「你叔父我,身為開封府尹,如何不掌握城內的大事小情,你覺得,我在這個位置上,能坐多久?」

    李安國長嘆一聲,耷拉下腦袋,哀怨的說:「唉,我只是勾搭過兩回而已,誰曾想,竟然鬧大了肚子,實在是倒霉透頂。只是,小侄及時的發現了,尋了一位鈴醫,開了去胎的藥……」

    說到這裡,李安國恍然大悟,很可能,毛病就出在那個江湖鈴醫的身上。

    「我說賢侄,偷吃不是錯,只是,吃得很舒服的時候,要記得適當的擦擦嘴。」李中易見震懾住了李安國,不由翹起嘴角,又說,「你的婚事,自有令祖作主,以後必須小心一點,免得鬧出大事來,你就不是屁股開花這麼簡單了。」

    李安國連連點頭,鄭重其事的說:「叔父的教誨,小侄一定牢記於心。下次再出手的時候,一定先找您開好善後之藥。」

    李中易聽了這麼無恥的話,卻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李安國的鼻子,罵道:不錯,夠無恥,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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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21:56
第522章 宮裡出事了

    李安國轉動著眼珠子,搜腸刮肚的想找個好理由,說服李中易出手幫忙。

    如果是別的寺廟,李安國早就帶人闖進去,搶人出來了。

    問題是,大相國寺的方丈,交遊異常廣泛,人脈十足,不是個好惹的主。

    李安國仔細的掂量了一番,最終也只得放棄蠻幹,轉而求助於李中易。

    李中易對於錢財之類的東西,沒有任何興趣,他自己本人就是公認的大周第一富豪。

    逍遙津集市,雖然掛在黃景勝的名下,傻子都知道,那是李中易的禁臠。誰若是想火中取栗,那就要面對李小相公的狠命死咬,而且不死不休。

    這年頭的大商人,若是背後沒有硬扎的大靠山,很難長期經營得下去。

    李中易為了鼓勵經商,暗地裡也替一些良商撐腰,幫他們避免官府的壓榨。

    小農經濟最大的優勢是,變化小,一般情況下,生產關係十分穩固。可是,一旦遭遇到天災,小農經濟的脆弱性,就徹底暴露無遺。

    商人確實逐利,可是,誰人不逐利呢?

    如果能夠把商人組織起來,提高稅收,讓商品儘可能的流通出去,則是朝廷收稅、商人獲利和草民得到生機,這才是典型的三贏局面。

    如今的手工業,其實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高的水準,別的且不去說它,皇家御用的汝窯瓷器,工藝水平之高,簡直令人髮指。

    兩宋時代,尤其是南宋,僅靠海外貿易的巨大財政收入,就足以維持住半壁江山。長達百餘年之久。

    李中易謀事一向深遠,除了目前的山陵崩的難關之外,他考慮更多的是,怎樣改革舊有體制,徹底扭轉儒門子弟獨霸官場的致命弊端。

    生物需要多樣性,統治集團更需要多樣性。此所謂新陳代謝。如果,認準極端的某個方向,一條道走到黑,絕無好結果。

    商人沒有祖國,政客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有權就是爺爺,有錢便是爹,有奶那是娘。乃是人性的普遍現象,無論古今中外。

    李安國知道,李中易關注什麼,雖然李中易從未明言過,但李安國硬是有這種直覺。

    當然了。李安國壓根就沒有想過,今上崩後,朝局很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驚人巨變。

    李安國只是以為,李中易身為開封城內最大的地頭蛇。很多暗地裡的情況,有掌握的需要。

    李中易既不缺權。更不差錢,李安國能夠拿來交換的,也只有正經渠道得不到的內幕消息了。

    既然李中易沒表態,顯然。對李安國的交易條件,不甚滿意。李安國咬了咬牙,小聲說:「聽我爹偶然說起過,宮裡的天武衛,最近換防異常頻繁。好多中低級將領,都被替換成了范相公的人。」

    嗯哼,這就有點意思了,李中易和顏悅色的望著李安國,等著他的下文。

    李安國明知道被李中易所壓榨,卻因對兄弟的大話已經說出口,覆水難收,只得一邊暗罵李中易,一邊接著補充說:「我聽說,皇后娘娘前兩日,單獨召見了符國舅。」

    李中易心中微微一動,敏感的察覺到,符皇后在這個時候,單獨見她的兄長,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隱私。

    符昭信在符家的日子,其實遠遠談不上好過,尤其是,他跟隨李中易在高麗撈到了軍功,被封了伯爵之後。

    李中易在大名府的時候,就曾經聽說過,符彥卿有意將符昭信召回大名府。

    符昭信好容易才擺脫了家裡的束縛,怎肯輕易答應回家去呢?那豈不是讓前功盡棄麼?

    李中易和符昭信的關係,不算特別的近,準確的說,應該是介於熟人和知交之間的某種情況。

    符昭信平日裡,除了在軍中練兵之外,一般不太愛出門。據王大虎那邊傳來的消息,符昭信的後宅之中,養了一群嗓音甜美的歌姬。每每在黃昏時分,經常可以聽見他家裡傳出絲竹之聲。

    李中易心裡很明白,符昭信明知道惹不起他大兄符昭遠,索性擺出貪戀女色,沉迷於玩樂之中的假相。

    只可惜,以李中易對魏王世子符昭遠的近距離觀察,此人工於心計,符昭信的低水平偽裝,恐怕難以騙過其兄。

    其實,人生本就是一個舞台,你方唱罷,我登場。這便是,看誰會演,不會演?

    符家的家務事,本輪不到李中易去操心,不過,符皇后莫名其妙的對他極不友好,這就值得深究了。

    李安國發覺李中易只是喝茶微笑,始終不肯搭腔調,他心裡立時明白,拋出來的籌碼,還不夠啊!

    就在這時,留守府內的李十七,快步從外邊進來,湊到李中易的耳旁,小聲說:「爺,剛才,芍藥和鄭氏不知道什麼原因,鬧將起來,鄭氏哭著氣跑了。」

    咳,內院之中,終於出現了糟心之事,李中易雖然不以為意,原本吊著李安國玩兒的好心情,卻不翼而飛。

    「罷了。我說小猴兒啊,就憑你的那點小家底,恐怕也拿不出讓我看得上眼的好玩意兒。就這麼滴吧,這事兒啊,我知道了。」李中易依然沒有明白承諾,李安國卻喜出望外,李中易雖然比較好色,納了不少妾室,說出口的話,卻是一口唾沫,一個坑,絕對算數。

    「多謝李叔父成全之恩。」李安國聰明得很,知道李中易剛才是逗他玩兒來著。

    「好了,好了,滾吧,我還有正事待辦。」李中易含笑下了逐客令,李安國笑嘻嘻的轉身走到門前,忽然扭過身子說,「我在外面養了一對美貌的歌姬,不如就孝敬給叔父您吧?」

    李中易把眼一瞪,沒好氣的數落道:「得了吧,你養一群歌姬也挺不容易的,送給我算什麼事?沒的。還讓外人說我,欺負晚輩,滾吧。」

    李安國喜滋滋的走了,李中易扭頭問李十七:「可知所為何事?」

    李十七苦著臉說:「我……呃,好像是這麼回事,您賞給彩嬌小娘子的一匹蜀錦緞子。菜嬌給了鄭氏夫人做衣裳,也許是芍藥小娘子看了覺得不太順眼吧?」

    儘管李十七吞吞吐吐的,李中易依然聽明白了,也就是後院裡邊,常有的爭風吃醋的老討論罷了。

    在李家大宅之中,雖然建築物不怎麼出彩,可是。包子有肉不在表面上。以李中易的權勢和財力,怎麼可能虧待自家的女人呢,不論是吃穿用度,還是出行的排場,都屬於是隱藏在低調之中的無盡奢華。

    別的且不去說它。誰家的小妾,有可能一個季節,就做幾十身,上等面料的精美衣裳?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不管是誰。眼睛裡都必須要揉得進少許的沙子。

    李中易不打算理會後宅中的破事,他轉進位於四進的內堂,吩咐人燒水,在竹兒小娘子的伺候下。美美的洗了個澡。

    以前,李中易總是幫自家的校花老婆搓背,如今,李中易享受著小老婆的溫柔侍奉,不僅要搓背,更需要鬆骨。

    竹兒小娘子因為常年習武的緣故,手腳異常矯健和敏捷,力度適中,端的是開封城內松骨界的第一人!

    李中易是兩世名醫,對於穴位的妙用,可謂是瞭如指掌。他對竹兒小娘子的評價,算得上是權威的論斷。

    沐浴過後,李中易摟著赤果果的竹兒小娘子,美美的睡了一個時辰的回籠覺。

    梳洗打扮了一番,李中易見天色尚早,叫來李云瀟,吩咐說:「換上便裝,咱們出去走一走。」

    李云瀟早就適應了李中易喜歡暗訪的習慣,負責安全保衛的隨行人員,也都帶了各種化裝的行頭。

    今時早已不同於往日,以李中易貴重的身份,安全上面,稍微有點閃失,整個李家的天,肯定要塌。

    竹兒小娘子,換上侍女的打扮,為了遮掩住驚人的美貌,她故意用李中易以前配製的咬汁,將整張俏臉抹成蠟黃色。

    諸事收拾停當之後,李中易在隨從們的暗中護衛之下,晃晃悠悠的離開了開封府衙,乘坐普通的馬車,直奔大相國寺而去。

    開封城內的大相國寺,始建於北齊天保六年,也就是公元555年,距今已有幾百年的時光。

    李中易來開封,已有五年的光景,專門來逛大相國寺,這還是頭一遭。究其原因,李中易即使換了張皮,依然還是個無神論者。

    以前,李中易倒是陪著領導們,去過不少的道觀寺廟。他發現,越是官高位顯的領導,居然越信佛或道,相信天命注定賜於了無上的權勢。

    在伯樂選千里馬的選拔體制之下,官運自然也存在極大的運氣成分和偶然性。

    此時的大相國寺,還遠不是後來乾隆登基之後,專門撥款擴建的那般宏偉壯觀。

    一身青衫的李中易,隨在諸多香客的人群之中,緩步朝寺內走去。

    竹兒小娘子眼尖,她發覺,李中易一邊走,一邊暗中欣賞著女香客的苗條身段。她不禁暗中嘟起小嘴,狠狠的瞪著她的男人,小聲罵道:「色鬼轉世。」

    其實,李中易絕不是飢不擇食的窮漢。逛街、購物、順帶看看美女身上的好風景,只不過是他從以前帶來的一種生活習慣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與此同時,數騎快馬從宮中奔馳而出,一路快馬加鞭,直奔開封府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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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21:57
第523章 老衲正清

    大相國寺,處於開封城內,最繁華的地段。寺廟坐落於城內中心,西臨御街,南憑汴河大街,東近馬道街,北接寺後街,沿邊都是熱鬧的商舖區。

    按照李中易的想法,這麼好的地段,如果拿來建設成熟的商業步行街,開封府的稅收,肯定還要漲一大截。

    只是,李中易暫時還沒掌握住大權,不敢瞎折騰。

    歷代以來,凡是想搞改革的統治者,首先要做的事情,必須是集中權力。

    幹點小事,阿貓阿狗都可以跳出來指手畫腳,正經事絕對幹不成!

    總設計師嘗言:不爭論,摸著石頭過河,不管白貓黃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事實證明,異常務實的貓論,正確無比!

    所謂的路線,或是道路之爭,其實每個國家的國情都不同,肯定會有巨大的差異!

    越是大國,越需要務實,不能走極端的道路。

    老話說得好,倉稟實,方知禮儀。通俗點講,國民之中,以窮鬼泥腿子居多的時候,絕大部分人成天考慮的都是養家餬口,下一頓飯在哪裡的問題,哪有條件去擺貴族、紳士或是金領的作派?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核心在教育。

    如今,識字的總人口,李中易粗步估計一下,不可能超過整個帝國的3%以上。

    這麼多只知道種地,不識字的文盲,要求他們搞什麼民煮選舉,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李中易想著想著。難免就有些走神,竹兒小娘子經常伺候在他的枕邊。也知道自家男人愛走神的小毛病,也就一直安靜的跟在李中易的身後。

    反正。李中易去哪兒,竹兒也跟著去哪兒,身前身後還有數十名偽裝成香客的侍衛,走不丟的。

    「竹娘,你有啥心願,可以進殿去許個願。」李中易邁步走上大雄寶殿台階的時候,整個人回過了神,笑眯眯的望著自家的女人。

    竹兒小娘子抿了抿粉唇,小聲說:「奴家不信佛。」

    李中易啞然一笑。確實是他疏忽了,在家中,他的父母,包括所有女人在內,都不信佛。

    自從晚唐以來,五代十國的君主們,大多崇尚道教。

    就算是今上柴榮,也不能免俗,送先帝的棺槨入陵寢的時候。加封了一個長長的道號。具體的,李中易已經記不大清楚了,他只知道,郭威的道號。末尾有神武玄慈帝君這六個字。

    至於,進入兩宋時期之後,歷代的皇帝都是道教的信徒。

    李中易不吝佛。卻不想褻瀆了佛祖之尊,轉身領著竹兒小娘子。繞到殿後。

    就在李中易打算吩咐人,去尋寺內方丈的時候。卻見李云瀟快步走過來,小聲稟報說:「爺,咱們的人剛剛發現,鄭氏露了面,就在大殿之中上香。」

    李中易微微點頭,問李云瀟:「丫環和婆子都在左右伺候著?」只要鄭氏的身邊有人,就不至於出什麼亂子。

    李云瀟皺緊眉頭,說:「據下邊的人說,鄭氏好像是孤身一人。」

    李中易凝神細想了一下,覺得鄭氏也挺可憐的,丈夫不愛,兒子死了,女兒們都是人家的妾室,她在宰相府之中的身份和地位,異常之尷尬。

    「嗯,你派幾個過去跟著,別鬧出什麼亂子。」李中易唸著享用了金家三姊妹的好處,對鄭氏自然也會憐惜幾分。

    此時的大周,但凡重臣之家,如果沒有幾個可供使喚的高麗婢,那就叫作丟人。

    風氣的流傳,往往是從食物鏈最高端開始的,在上行下效的引領之下,一路傳播下去,直到普通官商之家。

    鄭氏雖然生了一子三女,實際上,單從外貌和長相,根本看不出,她已是三十多歲的花信美*婦。

    這女人長得過於漂亮,又是明顯的高麗相貌,其實很容易招來權貴們的覬覦之心。更何況,鄭氏孤身出府,李中易於情於理,都應該照應一二。

    安排人去暗中保護鄭氏之後,李中易沿著大雄寶殿後面的迴廊,緩步踱向方丈所在的靜室那邊。

    轉過幾座小殿,李中易剛在林蔭小道上露面,就見一名面相清癯,身披金絲袈裟的老僧,當道而立,雙手合什,口宣佛號,「老衲正清,見過李相公。」

    李中易暗暗有些奇怪,他此行並未穿官服,更沒有表露身份,不知道怎麼的,竟讓寺裡人看破了行藏?

    正清看出李中易的疑惑,不由合什微笑說:「鄙寺的山門迎客僧,曾經領著畫師,專程至府衙前,繪出了李相公的尊容。」

    李中易一陣恍然,敢情,大相國寺內的出家人,也不能免俗,派人暗中對朝廷裡的實權重臣,做了許多的準備,免得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

    有了這個認識之後,李中易當即明白了一件事,本寺的方丈,恐怕是有意為難李安國這個開平郡王府的小衙內。

    其目的不問可知,打了的小的,還愁老的不出面麼?

    只要老一輩的出了面,難免要欠下相國寺一個人情,恰好正中方丈的心思。

    李中易暗暗點頭,出家人竟然有如此之深的心機,不去做官,實在是可惜了呀!

    「在下公務繁忙之餘,過來拜一拜佛祖,有勞方丈如此的費心了。」李中易笑得很平和,卻不知,他這番話徹底的暴露出了,他不懂佛教習俗的大漏洞。

    正清方丈以為李中易和今上一樣,都是崇道之人,只不過入鄉隨俗假客套罷了,也就不以為忤的合什笑道:「我佛慈悲,普渡眾生,李相公乃是有緣之人,必有所得。」

    李中易聽正清這麼一說,不由得想到了一則笑話,大意是:三個書生進京趕考,途中偶入一座寺廟,問道於主持。主持只是豎起一根手指頭,三書生皆以為是全部都中。結果,高中的只有一名書生而已,三書生一起來找主持興師問罪,誰料,主持卻說,老衲早就料定,只中一個。

    不管是交朋結友,還是幫人排憂解難,前提都是,察言觀色,隨機應變,而不能墨守成規。

    李中易拱著手說:「大師果然精通禪理,在下佩服之極。」很有些口不應心。

    對於李中易的突然造訪,正清大致可以猜測得到,究竟所為何來。

    正清雖是佛門方丈,卻對朝中的諸多秘辛,頗不陌生。眼前的這位李相公,崛起速度之快,在本朝也僅有殿帥趙匡胤可比。

    如果,李中易不是現任開封尹,正清對於他的事蹟,頂多也就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聽罷了。

    可惜的是,大相國寺內的諸多事務,都需要李中易的諒解和配合。頭一項便是,大雄寶殿表面上看似光鮮,其實由於生了白蟻,導致包括主梁在內的很多地方,都出現了重大的安全隱患。

    信徒們雖然時有捐獻,可是,對於修繕宏偉壯觀的大雄寶殿來說,也僅僅是杯水車薪而已。

    修繕廟宇的資金來源,大頭還需要靠開封府的撥款,至少五萬貫文以上。

    李中易這個開封尹先後兩次到任,卻一次都沒有來過大相國寺,正清即使非常想和他搭上線,也必須按捺住性子,略微端上一點首席方丈的派頭。

    今日個,既然李相公兼李府尹主動上了門,不管他所為何事,正清都暗暗下定決心,必須讓李中易留下一點什麼。

    正清陪著李中易去靜室的路上,李中易忽然含笑問道:「大師,在下聽說,貴寺擁有許多寺產?」

    這是什麼套路?正清即使有了心理準備,卻完全沒有料到,李中易居然會從寺產的要命問題上,發難。

    本朝雖然崇道,可是,對於佛寺名下的廟產,依然給出了免除賦稅的特殊優惠待遇。

    廟產(寺廟)、觀產(道觀)以及做官的士大夫之家,由於有不交稅、不納糧的特權,導致很多有田的農民,主動把自家的地,寄掛在他們的名下,變相逃避了朝廷的徵稅。

    國朝之初,由於連年戰亂的惡劣影響,人口急劇下降,無人耕種的良田,可以很容易的分配下去。

    等到,政權延續幾十上百年之後,朝廷賴於運作稅基,逐漸被掏空。可是,朝廷的支出卻與日俱增,逐漸縮小的納稅範圍,導致普通農民紛紛破產,最終被迫揭竿而起,開始新一輪的打土豪,分田地運動。

    正清不動聲色說:「不瞞李相公,本寺的名下雖有一些田產,不過,大多都是些荒地,幾乎產不出多少糧食。」

    李中易覺得很有些好笑,正清即使要哭窮,也不至於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眾所周知,大相國寺名下的田產,全是附近河邊的肥沃之地,僅僅些租子,也絕對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正清的馬虎眼,李中易心裡有數,不就是想從府庫之中,多掏點銀錢出來麼?

    開封府既是大周國的都城,同時又絕對是整個世界最繁華的世界之都,無論是田稅,還是商稅,疊加到一塊兒,數目異常之大。

    反正是公家的錢,不管是誰,都會惦記著,從中撈點好處。

    李中易此行,主要目的是想敲打一下大相國寺,借題發揮勢在必行。

    否則,如此富裕的寺廟,竟然還要他掏府庫的錢,去修繕一新,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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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21:58
第524章 召入宮

    進入靜室後,李中易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嗯,室內的擺設雖然不算奢華,卻處處顯露出此地主人的品味。

    熏的是南方來的檀香,一個小沙彌跪坐在室內蒲團之上,一邊低頌佛經,一邊輕敲木魚。

    室內並沒有燒熱炕,正清雙手合什,恭敬李中易上座。李中易也沒和他客氣,雍容大方的坐到了主客位,正清則陪坐在下首。

    這時,一個小沙彌捧著茶盤,緩步走進來,姿勢優雅的替李中易上了茶。

    李中易發覺小沙彌長得異常之清秀,不由多看了幾眼,卻不成想,越看越覺得眼前的少年和尚,男生女相,眉眼間若隱若現的流露出別樣的媚態。

    由於產生了錯覺,李中易下意識的瞟向小沙彌的胸前,嗯,平得像是飛機跑道。

    再向上看,頸部的喉結非常明顯,嘿嘿,確實是個男性。

    正清暗中發覺,李中易一直打量著他的小徒弟,不由嘴角帶笑,暗自有些得意。

    京城之中的許多達官貴人,皆有龍陽之癖,他們玩膩了美女之後,轉而戀上了臠童。

    如果,李中易也有類似的嗜好,正清以為,他的小徒弟完全可以,把眼前的這位李相公,伺候得舒舒服服。

    咳,如果李中易知道了正清的齷齪念頭,當場扇他幾個大嘴巴都是輕的。

    竹兒小娘子早就注意到,她的男人居然盯著一個俊俏的小和尚,看上瞧下,捨不得收回視,不由暗暗跺腳,氣得直翻白眼兒。

    好在。李中易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否則,竹兒小娘子恨不得,咬他幾口狠的。

    「李相公日理萬機,宵衣旰食,難得出來散散心吧?」

    既然李中易沒有開腔的意思。身為此地主人的正清,不得不主動打開話匣子,擺出拉家常的架式。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也忙,也不忙,端看心情而已。」

    正清分明品出,李中易雖然不懂佛法。用的卻是佛門最擅長的模棱兩可的語氣,令人難以琢磨清楚。

    「本寺始建於北齊……」正清也不是急性子的老和尚,既然李中易不肯說明來意,他也陪著打太極,繞圈子。

    李中易絲毫也不急。一邊安靜的喝茶,一邊聽老和尚講故事。說實話,李中易以前,只是聽說過一點敢於大相國寺的傳聞。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故事。

    至於更多的消息。李中易就不知道了,此時聽正清講故事,倒也有趣,便放寬心懷。聽他東扯西拉。

    李中易喝了數盞茶,吃了幾片點心,淨過手之後,緩緩起身,說:「在下公務繁忙,就不多打擾方丈了。」

    正清一下子慌亂起來,李中易的手裡捏著大相國寺的命脈,他怎敢就這麼讓李中易走了?

    以後的銀錢撥款,還要不要了?寺裡急需的度牒名額,還要不要了?修繕大殿的資金,還還不要了?

    「李相公請留步。」正清心裡一急,難免就露了點相,「鄙寺的大殿……」

    李中易擺手笑道:「今天只談私事,至於,公務上的事兒,遞公文進衙便可。」

    正清一聽就急眼了,公事公辦的話,恐怕大殿被蛀塌了,都拿不到錢啊!

    「李相公,請移步內室一敘?」正清滿是期待的望著李中易,希望他能夠留下來。

    李中易等的就是正清的這句話,不過,他沒有表露出任何的傾向性,只是淡淡的說:「我聽說,貴寺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

    正清立即就明白過來,最近寺裡,除了那個騷尼姑的肚子被搞大了,一直風平浪靜。

    「李相公,您的意思是?」正清有些吃不太準,故意想試探一下李中易的真實態度。

    李中易微微一笑,神馬都沒說,起身領著竹兒小娘子,就往靜室外面走。

    這麼一下子,正清隨即醒過神,若想開封府衙以後諸事配合,必須先送上投名狀,否則的話,一切免談!

    「李相公請放寬心,老衲知道了。」正清不敢故意打馬虎,把話說得很實。

    李中易滿意的點點頭,笑道:「那就有勞方丈了。」一個老和尚罷了,他的人脈再廣,也逃不出開封府衙的魔爪,不愁他不上道。

    這一趟來大相國寺,李中易和正清之間,條件都談攏了,可是,彼此之間又都沒有挑明了說。

    這就是官場中人,辦事的秘訣,明明啥都談好了,卻都沒有留下任何話柄。

    李中易執意要走,正清是攔不住的,他只得陪著李相公往外走。

    路上,李中易忽然看見鄭氏紅著眼圈,低垂著腦袋,拘束的站在道旁。

    這是怎麼了?李中易的念頭還沒轉完,就見李十七快步走過來,小聲稟報說:「幸好爺安排了人跟著鄭氏,不然的話,還真有可能讓人給搶了去。」他抬手指向幾個被綁跪在地上的人。

    李中易皺緊眉頭,仔細的看了看地上的幾個人,指著其中為首的一個油頭粉面的傢伙,冷冷的問道:「汝父何名?」

    「李相公,家父是給事中吳公。」這位衙內在挨打的時候,已經知道了,他得罪的是李相公家中的女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反問他:「你可知當街強搶民女,該當何罪?」

    那衙內立時傻了眼,他本以為,放低姿態,服個軟,李中易就會大人不計小人過。誰曾想,李中易的態度頗為不善,根本就把他那個四品官的爹,放在眼裡。

    沒等這衙內反應過來,李中易已經厲聲喝道:「都楞著幹什麼?拿回府衙,嚴加拷問。」

    「喏。」一直護衛在李中易身邊的牙兵們,一擁而上,架起敢於在太歲頭上頭上動頭的幾個紈褲子弟,就往寺外拖去。

    李中易抬腿踱到鄭氏的身旁,溫和的說:「你毋須害怕和擔心,我一定會護你的周全。」

    鄭氏眼裡含著熱淚,蹲身萬福,小聲說:「奴家給爺惹麻煩了,實在是不應該。」

    李中易察覺到鄭氏的小心翼翼,和煦的說:「我一直認為,咱們是一家人,開開心心的每一天,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好麼?」

    鄭氏呆楞的看著李中易,好半晌,說不出半句話來,只是用力的猛點頭。

    李中易憐惜的看了眼鄭氏,這個女人還真是命苦,丈夫不疼,長子死了,女兒都成了他的妾室,可謂是無依無靠。

    鄭氏雖然沒住在李中易的家中,可是,她由於寂寞,經常登門來看女兒,難免礙了芍藥的眼。

    清官難斷家務事,後宅中的恩恩怨怨,李中易即使門兒清,也並不想摻合進去。

    作為一家之主,外面有許多勾心鬥角的事情,耗費掉李中易的大量心神,知之為不知,方為正道。

    由於芍藥的無理取鬧,李中易畢竟略偏向一些自家的女人,所以,想辦法另外安撫鄭氏。

    「你既是一人居住,難免有些不便,不如這樣,回頭我便讓花嬌和蕊嬌她們,陪你住在一塊兒,可好哇?」李中易確實是一番好意,在他看來,母親和女兒們住在一起,肯定不會太過寂寞。

    可是,鄭氏非但不喜,反而淌下了眼淚,泣道:「蒙爺的恩典,奴家本應喜歡,只是,花嬌和蕊嬌都應該侍奉在您的尊前,不可輕離。」

    李中易看著梨花帶雨,顯出別樣風情的鄭氏,立時意識到,他想左了。

    一般來說,只有家主不喜歡的小妾,才會被發落出主宅,李中易倒真是忘記了這一茬。

    「呵呵,此事易爾。彩嬌也可以隨時過去看你,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李中易稍微拉長了一點音調,暗示鄭氏,就這麼定了。

    鄭氏十分清楚,李中易對彩嬌的特別偏愛,既然彩嬌也可以跟過去,一起陪她,哪裡還有絲毫的疑慮?

    「奴家謝過爺的體諒。」鄭氏打心眼裡感激李中易,今天,如果不是李中易派人暗中保護她,恐怕,她的清白已污。

    李中易吩咐人找來馬車,送鄭氏回家,然後辭別了正清老和尚,正欲登車回府衙,卻聽見不遠處有人高聲叫道:「李相公,李相公,請留步,請留步。」

    李中易收回抬起的右腿,定神看過去,卻見柴榮身旁的近侍,張德三,縱馬狂奔,筆直的趕到了近前。

    「李相公,陛下召您進宮。」張德三氣喘吁吁的說明了來意。

    李中易心頭立即浮上了四個字:迴光返照,他不動聲色的問張德三:「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

    張德三苦著臉說:「李相公,是陛下親自傳下的口詔。」

    李中易料定,這一次,柴榮的身體恐怕是真不行了,必是召他這個神醫進宮,作出必要的努力。

    以前,李中易一直有些想不通,柴榮為什麼會放著他這個神醫不顧,卻偏要另尋名醫呢?

    後來,李中易逐漸意識到,柴榮恐怕是早就患上了不治的絕症,非藥石所能治也。

    當然了,李中易目前也僅僅是猜測罷了,柴榮的心思,他雖然可以揣摩出九成,畢竟,還存在著很大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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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22:01
第525章 替柴榮把脈

    李中易再次站在皇宮門前,仿有隔世之感,不久前,他還是這裡的座上賓。

    只可惜,由於今上病危,他從大名府出使回來,卻連皇帝的面都沒有見著,待遇可謂是一落千丈吶。

    在張德三的引領之下,李中易穿殿越宮,一直來到了柴榮的寢宮門前。

    張德三進去稟報之後,不大的工夫,符皇后從裡邊出來,冷冷的盯著李中易,神色頗為不善。

    李中易裝沒看見一般,拱著手,恭敬的說:「微臣拜見皇后娘娘。」深揖到地。

    符皇后扭擺著纖細的小腰,風姿綽約的走到李中易的面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知道陛下為何召見你麼?」

    李中易直起身子,揣著明白故意裝糊塗,搖著頭說:「臣不知。」

    符皇后冷冷的哼了一聲,仰起豔絕人間的美頰,說:「陛下待你不同旁人,汝好自為之。」說罷,轉身離開了寢宮。

    李中易撇了撇嘴,他一直想不通,以前沒有得罪過符皇后啊,為何對他如此的觀感不佳?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李中易邁步上台階,在張德三的引領下,緩步走進了柴榮的寢宮。

    寢宮裡,依然是帳幔密佈,搞得異常神秘。李中易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目不斜視的隨張德三往裡走。

    沿途的帶刀侍衛們,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李中易,面色陰冷,肅穆已極。

    李中易心裡早就有所預料,至今沒有絲毫的反跡,一直沒有忤逆過柴榮的意志,自然不會太過擔心自己的安慰問題。

    最危險的時候。其實已經過去了。上次,李中易見柴榮的時候,只要稍微有一句話說錯了,恐怕就會變成刀下之鬼。

    如今,柴榮的人事佈局基本完成,政事堂八相共商國是。樞密院從旁分擔軍務,殿前司和侍衛親軍司,各領精銳的禁軍,一切看上去皆如柴榮所願。

    最主要的是,李中易的嫡系部隊,羽林右衛已經被調離了開封城。一個手頭無兵,根基甚淺的第八相。能夠興得啥風,做得什麼浪?

    李中易有理由相信,柴榮的目光此時此刻,一定緊緊的盯在精銳禁軍的大將們身上。

    想當年,陳橋驛兵變。趙老二黃袍加身之前,柴榮的猜忌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身上。

    權力需要制衡,精銳的部隊也不可能讓一個人統帥。所以,柴榮給趙老二找了個強悍的對手。韓通。

    以李中易對目前形勢的觀察,趙老二雖為殿帥,實際上,京城之中。軍力最大最強的卻是侍衛親軍司都指揮使韓通。

    韓通此人,上陣殺敵異常勇猛,對柴榮也十分忠誠,唯一的缺點,卻是太過孤傲,不善於團結同僚,尤其是趙老二。

    李中易換位思考下,柴榮重用韓通的目的,不就是掌軍監視趙老二等不同派系的軍方大佬麼?

    寢宮驚魂之後,李中易被安置到了文臣一堆,從而失去了對軍方的影響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柴榮的這種安排,反而使李中易可以超脫於當前的局勢,置身於事外。

    所以,基於李中易的威脅,已經降到最低的程度,正是他此次被召見的背景之一。

    沿途,轉過不知道多少重帳幔,李中易終於在張德三的帶領下,來到了柴榮的病榻之前。

    隔著明黃色的帳幔,李中易恭敬的行禮說:「臣李中易,叩見陛下。」

    帳幔之中,始終無人回應,李中易也沉得住氣,穩穩的站定,等著柴榮的吩咐。

    「無咎,朕怕是活不長了。」柴榮的聲音幽幽傳來,李中易急忙勸道,「陛下春秋正盛,大唐留下的萬里河山,尚未一統,您必須要保重龍體呀。」

    「咳,咳,咳……」柴榮劇烈的咳嗽了好一陣子,李中易在這個節骨眼上,卻不敢造次,只能小聲問道,「陛下可是感覺到胸悶氣促?」

    柴榮狂咳了好一會兒,這才喘著粗氣說:「無咎你猜錯了,朕是心口疼。」

    幸好李中易的注意力,一直十分集中,柴榮那隻乾枯的手,伸出帳幔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看見了。

    男左女右,既然柴榮遞出的是左手,顯然是示意李中易替他把脈。

    李中易穩穩的把住柴榮的脈門,細緻入微的診治了一番,眯起眼睛想了想,心頭不由猛的一沉。

    暗暗吸了口涼氣的李中易,不敢亂說話,只得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柴榮:「陛下,您可曾感覺到右臂上半截,時常酸麻,難耐?」

    過了好一會兒,柴榮才喘著粗氣,說:「李卿果然不愧是當世神醫。」

    李中易暗暗點頭,難怪柴榮一直臥病在床,病情逐漸加重,敢情是先天性心臟病。

    先天性心室不健全,再加上柴榮脾氣不好,易怒,過於縱慾,導致腎陽不張,腎陰嚴重虧虛。

    在李中易看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異常棘手的是,柴榮長期服用丹藥,體內的重金屬發生嚴重的變異性化學反應,不僅壓迫住了敏感的中樞神經,導致中風半身不遂,而且已是積重難返,無力回天。

    這是李中易第一次近距離,瞭解到柴榮的完整身體狀況,心下暗自凜然。如果,他不出手排丹毒,柴榮頂多也就剩下大半個月的陽壽。

    對於丹毒,李中易以前雖然看過一些相關的資料,只是,現代社會少有丹毒的病例,他完全沒有任何把握,可以順利的排毒出體。

    作為一名長期服務老首長身邊的名醫,李中易心裡很清楚,其中的責任,重於泰山。

    稍有不慎,就很容易被首長的家屬以及身邊的工作人員,嚴厲指責。

    現代社會,名醫出了錯,頂多也就是從此打入冷宮,沒有任何前途可言罷了。

    如今的大周國,李中易開出的藥方,如果沒有順利的幫柴榮排出丹毒,反而讓他速死,其中的嚴重後果,簡直令人不敢想像。

    宮中和首長身邊一樣,醫生開出的任何一張處方(藥方),都會被嚴格的記錄在案,以便倒追責任人。

    給皇帝看病,不僅是藥方,就連脈案,都必須詳細得不能再詳細,必須經得起辯證施治的深究。

    所以,住在大內深宮之中的皇帝,看似享受著最高等級的醫療待遇,其實,很多都死於不應有的非命。

    原因其實很簡單,伴君如伴虎,御醫們給皇帝瞧病的時候,絕大部分都採取的是異常保守的治療方案。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至於全家倒血黴,留下大好的頭顱,多享受幾年美好的人生,這其實是御醫們的共識。

    李中易既然已經意識到了其中的嚴重性,自然不會去觸及有可能令他身敗名裂的險境,他沉思良久,緩緩的說:「陛下,您只是太過勞累了,放寬心休養一段時日,便會康健如初。」

    醫生,因為治療方案的需要,往往需要對身患絕症的病人,說一些安慰的話,其中也包括善意的謊言。

    在李中易名醫生涯之中,很多癌症患者,都需要隱瞞住真實的病情,免得他們精神崩潰,反而死得更快。

    「來人,去捉了張神仙,扔井裡餵魚。」柴榮雖然在病中,腦子卻依然十分的清醒,他所下的口詔,讓李中易意識到,他的謹慎從事,完全正確。

    伴君,的確如伴虎,稍有閃失,就要丟掉小命,那位以前非常得寵的張神仙,張真人,眨眼間,就要變成淹死鬼。

    「無咎,你給朕說真話,還有多久?」柴榮一陣劇烈的咳喘之後,冷不丁的將了李中易一軍。

    李中易暗敢說真話呀,柴榮如果知道了他頂多只能再活半個月,天知道會做些什麼?

    堂堂帝國至尊,在即將失去他曾經擁有一切的時候,求生的慾望,或是作惡的念頭,都異常令人難以琢磨。

    「陛下,您只是身子骨偏弱一些而已,臣開一劑藥方,必定有效。」李中易虛晃一槍,用生機來轉移柴榮的注意力,「只是,陛下切記,絕對不可發怒。」

    先天性心室不全,最忌諱的就是情緒上的劇烈波動,在這個沒有速效救心丸的時代,送命的機會高得驚人。

    有療效,這其實是李中易玩的口舌小把戲,他開的藥,肯定會讓柴榮覺得比以前舒服許多,這算不算有效?

    但是,這種搞法,既不能治標,又不可能治本,只是令人感覺舒服一些罷了。

    說白了,李中易打算端出來的藥方,屬於抑制精神狂躁方面的短性藥。其功能,一如麻沸散可以暫時止痛的效果。

    「李卿,朕知道自己的事,也不想逼迫於你。」柴榮顯然不是笨蛋,此所謂人之將死,自己心裡其實是最清楚的。

    李中易剛想躲閃過去,柴榮卻忽然命人撩起帳幔,在略顯昏暗的光線之下,李中易清楚的看見,柴榮的臉頰,已經瘦得不成人形。

    「陛下……」李中易來不及多想,趕緊伏地大哭起來,哽噎著泣不成聲。

    「無咎,你湊近一點。」柴榮喘著粗氣,把李中易喚到龍榻的前邊,斷斷續續的說了一段話。

    李中易聞言後,既喜且憂,心裡邊已經不知道是個啥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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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22:02
第526章 收服

    李中易開了幾副,據說效果很好的排毒藥,另外添了兩劑溫補的湯藥。

    留守寢宮的御醫們,按照尚藥局裡的規矩,對藥方進行逐一的辯證。結果是,李中易所開的藥方,前所未見,功效不明。

    柴榮聽了御醫們的稟報,卻對李中易表現出了極大的信任,直接吩咐煎藥。

    御醫們不敢擅自做主,只得採取陽奉陰違的手段,明著答應了柴榮煎藥,暗地裡去派人去通知了符皇后。

    符皇后急忙趕來,背著柴榮,痛斥李中易肆意妄為,亂開藥方,若是導致不測之事,他必須抵命。

    李中易一時無語,只得黯然離開皇宮,多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如果,沒有柴榮的賞識和重用,李中易也沒有權勢顯赫的今天。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柴榮的知遇之恩,李中易一直銘記於心,所以,他硬著頭皮,想拉柴榮一把。

    只可惜,宮中的御醫們,誰都不敢承擔責任,李中易本是兩世名醫,自然也很理解他們的顧慮。

    小小的御醫,如果不是面臨生死攸關的大事,豈敢得罪當朝八相之一的李中易?

    人算不如天算,柴榮最後的一線生機,也許就此被符皇后的獨斷專行,徹底的葬送掉了。

    李中易親自替柴榮把過脈後,雖然有幾許憐憫之心,更多卻是即將出頭天的欣喜。

    柴榮,這個銳意北伐的雄主,雖然沒有完成收復燕云十六的州重任,他的麾下卻有文如范質,武如李中易這類頂兒尖的人才。

    評價最高統治者的標準,在李中易看來,最最重要的便是識人和用人。

    大流氓劉邦,窮和尚朱重八,都沒有什麼文化,卻十分會用人。

    劉邦利用完了韓信。像殺雞一樣,把他給宰了。李中易絕不相信,沒有劉邦的授意,呂后就敢私下裡剁了韓信的腦袋。

    朱重八為了老朱家的江山永固。把一大幫子跟著他東征西討,南殺北戰的淮西英雄們,整得死去活來。

    相對於這兩大流氓皇帝而言,站在柴榮的立場之上,對李中易確實算是手下留情了。

    只是。那一次的寢宮驚魂,也暴露出了柴榮對李中易,極大的猜忌心理。

    由於,符皇后的攪局,顯然,意味著一個舊時代,即將結束,一個全新的時代,逐漸擺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登車之後,李中易扭頭深深的看了眼宮門。長吁了口氣,吩咐動身,回開封府衙。

    今天伺候起居的是芍藥,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男人在床上,就如同常山趙子龍在長阪坡上,殺了個七進七出。

    云散雨收之後,芍藥翻著嬌俏的小白眼,呢喃道:「爺,您真猛。奴家快死了。」

    李中易哈哈一笑,將腦袋枕在芍藥的酥胸上,翹起二郎腿,愜意的說:「把腿舉起來。早點替爺生個大胖小子。」

    芍藥神色立時一黯,她伺候李中易的時日絕不算短了,至今卻依然沒有生育。

    別說芍藥僅僅是個妾室,就算是李中易的正室夫人,三年無出,就可以攆出家門了。

    「爺。您待奴家,真好。」芍藥雖然很有些勢利,卻也極聰明之人,只不過,她的小聰明,往往耍得十分拙劣。

    李中易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笑道:「你知道就好,下次,爺教你更多的花樣。」

    芍藥羞紅著臉,小聲說:「奴家任憑爺發落。」床笫間事,她一向頗有學習精神,放得也很開。

    午休過後,芍藥伺候著李中易,起身更衣,洗漱沐浴,套上清爽的一襲白衫。

    李中易把所有的政務都扔給了劉金山,讓這位劉判官忙得腳不點地,他自己倒是過得逍遙快活,自在無比。

    剛才,體力消耗過巨,李中易在美妾的伺候下,用了兩碗小米瘦肉粥,算是補充了一些能量。

    飯罷,李中易背著手,在後花園內,散步消食。芍藥手裡提著一隻茶點盒子,遠遠的跟在男人的身側,她的注意力始終都在李中易的身上。

    柴榮即將成為過去式,未來的朝局會如何變化,嗯,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李中易繞過一棵楊樹,迎面就見李安國賊笑兮兮的走過來,隔著老遠,這小子就嚷嚷開了,「李叔父,多謝您出手相助,小侄沒齒難忘。」

    「嗯,怎麼,滿意了?」李中易微微一笑,有趣的望著李安國。

    李安國涎著臉,笑嘻嘻的說:「正清老和尚,突然間,轉了性子,二話不說,就許了那美貌的尼姑還俗。不僅如此,正清老和尚居然大方的不得了,還送了五百貫的盤纏。」

    李中易曬然一笑,正清老和尚如此大方,把人情做足了,還不是指望著從開封府衙這邊,撈到不少的好處?

    損公肥私,往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李中易絕非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正清老和尚送來的人情,他多多少少,都需要還上那麼一些。

    至於還多少,那就要看李中易的心情了。

    正清老和尚希望的五萬貫,李中易絕對不可能給這麼多,至少減半。

    「你這小猴兒,又有何事煩我?」李中易心情不錯,有心逗著李安國玩兒。

    李安國笑嘻嘻的說:「李叔父幫了這麼大的忙,小侄尋思著,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表表謝意。」

    李中易眨了眨眼,逗他說:「歌姬班子都準備好了?」

    李安國裝沒聽見的樣子,陪著笑臉說:「李叔父,總得給小侄留下一點點時間吧?」

    李中易微微一笑,這個小猴兒,又沒說實話,他此來肯定有事。

    論及比耐心,就算是十個李安國,也不是李中易的對手,那是自找苦吃,也是自尋煩惱。

    李中易抬手指著方池內的魚兒,笑道:「做人太累了,還是做魚比較好。」

    李安國撇了撇嘴。他心想,這位便宜李叔父,莫非是在暗示,郡王府正面臨巨大的危機?

    自從李瓊兵敗南方之後。開平郡王府的聲威,立時一落千丈。

    李中易聽黃景勝說起過,原本想和郡王府結親幾戶官宦人家,最近都沒有了下文。

    「李叔父,我祖自從南方歸家之後。一直鬱鬱寡歡。唉,小侄我也跟著遭了池魚之災。」李安國好一通訴苦,李中易聽得很清楚,也很明白,李瓊確實老了。

    俗話說得好,窮不倒志,富不顛狂,平常心最佳。

    人生在世,要經過無數的溝溝坎坎,一時的失意。只是替未來的重新崛起,打下良好的基礎罷了。

    李中易在朝中,也沒幾個靠譜的盟友,其中,李瓊的開平郡王府,算是比較得力的一家。

    基於現實,李中易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的,干看著郡王府沒落下去。

    這麼大的事情,李中易也不可能和李安國細說,他只是淡淡的說:「車到山前自然直。世上本無路,只緣人趟出。」

    李安國雖然是個超級大紈袴,卻也極聰明,他馬上意識到。李中易必是意有所指。

    自從,李瓊在南方吃了敗仗之後,開平郡王府便陷入到了愁云慘霧之中。

    就在李中易北上大名府的時候,李瓊垂頭喪氣的回到了開封府,一連數日,都沒見宮裡傳出召見的消息。老王爺心中的失落感,大得驚人。

    要知道,在成為敗軍之將前,李瓊從來都是宮裡的座上客,有啥賞賜都是李瓊佔先。

    如今,李瓊非但沒有見著柴榮,連符皇后都懶得理他。也就是,政事堂的首相范質,把他召去興師問罪。

    那一次面談,李瓊面對的不僅僅是范質,還有樞密院的樞相們的集體責難。場面之難堪,簡直前所未見,令李瓊大跌面子。

    李中易心裡其實非常明白,開平郡王府雖然顯得有些落魄,可是,虎死不倒威,即使是破船還有三斤釘呢?

    大相國寺的尼姑肚子大一事,其實,以開平郡王府的潛在能量,真心發了狠,正清老和尚必然要低頭,只是解決的時間方面,要拖些時日罷了。

    簡而言之,李安國來尋求李中易的幫忙,實際上,隱含著開平郡王府對於李中易這個政治盟友的一次試探。

    李安國前日登門,李中易昨日就去了大相國寺,正清老和尚當場就給了說法,迅速把事情辦妥。

    值此開平郡王府,聲勢大衰之際,李中易的幫襯,意義十分重大。

    今兒個,李中易從宮裡回到府衙之後,特意哪兒也沒有去,就是為了等李安國的再次登門。

    如今,李安國這麼快就尋上了門,顯然意味著,開平郡王府裡當家主事的主子們,對李中易這個盟友的表現,異常滿意。

    一般情況下,盟友小集團,其實都是因為利益而聚集在一起。

    有利則合,無利必分,壞利必擊,這十二個字大致概括了政治盟友集團的內涵。

    李中易的雪中送炭,等於是告訴開平郡王府,我李小相公絕對靠得住。

    李安國看了眼俏生生立於一側的芍藥,他知道,這個女人是跟著李中易時間最久的小妾之一。

    李中易察覺到李安國的異樣,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說:「她是我信得過的女人,你有話直管說。」

    「李叔父,小侄來之前,家祖曾經特意叮囑,從今往後,李叔父但有所命,我家上下莫敢不從。」李安國當著芍藥的面,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重重的叩了一個響頭。

    李中易沒料到李安國竟然如此的恭敬,沒等這個小猴兒磕第二個頭,趕忙拉住他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拖起來。

    「你這小猴兒,和我也這麼外道,不怕老子踢你的屁股?」李中易瞪著眼珠子,罵得粗鄙不堪,李安國卻笑得異常之燦爛和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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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22:03
第527章 密盟之約

    「李叔父,家祖還有一句要緊的話……」李安國一直拿眼睛睃著芍藥,不肯繼續往下說。

    李中易心裡非常有數,芍藥以前確實有個背主的污點。只是,今日已經早已不同往時,在李家的大院之中,芍藥可以說是對他最忠誠的女人之一。

    小女人嘛,難免有些眼皮子淺的壞毛病。當初因為貪慕虛榮,芍藥起了別樣的心思,這完全可以理解。

    自從,李中易迅速崛起,狠狠的整治過後,芍藥早已認清了形勢,除了尚有一些後院女子慣有的小心眼之外,對李中易那是百依百順,從不違拗。

    小女人嘛,看起來傲嬌,其實呢,都願意臣服於超級強勢男人的胯下,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李中易看不慣李安國的做作,眉心猛的一挑,說:「有話直說,無話就滾吧。」

    李安國厚著臉皮,笑嘻嘻的說:「家祖說,如果李叔父,是小侄的妹婿,那該多好啊。」

    李中易起初楞了下,緊接著,恍然大悟,敢情開平老郡王也不能免俗,希望兩家能夠結成姻親。

    不管是這個時代,還是未來的新社會,但凡政治盟友之間,大多都會提及結親一事。

    兩個權勢之家,如果有了血脈的紐帶(外孫或是外孫女),彼此之間的信任度,要大上許多。

    實際上,在李中易看來,這種想法並不是特別的靠譜。歷史上,姻親之間互相落井下石,彼此殘殺的事例,還少麼?

    問題是,這個年月,除了送質子上門抵押之外,權貴們即使不太信結成親家的實際效果,卻也都願意把這個看作是完成了結盟的儀式。

    作為政治盟友,李中易對開平郡王府的情況,還是頗為瞭解的。

    李瓊的女兒們。全都嫁了人,而且,生下的外孫和外孫女,一大堆。

    在開平郡王府的嫡系第三代之中。就數李安國的親妹子,李家七娘子長得最是標緻動人。

    恐怕,開平郡王府定下的人選,就是這個李七娘吧?

    李中易顯得頗為難,他的明定正室少夫人。周嘉敏雖然還沒進門,卻是婚約早定。

    最近一段時間,今上唯一的親妹子,柴玉娘一直和李中易走得很近,李中易也有意日了她,娶她做老婆。

    嘿嘿,娶個柴家的嫡系血脈做正室老婆,對於李中易將來可能的主掌朝局,有了著不容任何低估的巨大政治意義。

    別的且不去說它,李中易若是娶了柴玉娘。眨眼間,就變成皇太子的嫡親姑父,兼老師。

    符皇后只是柴宗訓的姨母而已,柴玉娘卻是柴宗訓的嫡親姑母,就血緣關係而言,柴玉娘才是皇太子的正經自家人。

    古人對於親戚關係的理解,一向是親姑比親舅大。老話說得好,爺親姑大,娘親舅大,不是沒有道理的瞎扯。

    親叔叔。還有可能因為財產的分隔,導致兄弟,叔侄反目。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沒了財產和江山上的糾纏,顯然,柴宗訓會對柴玉娘更親熱一些,事實也是如此。

    按照皇權運作邏輯,對於勢力龐大的外戚,一直採取高度警惕的態度。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換句話說,等到柴宗訓親政之日,基於江山的穩固,自然會親近對皇權沒有多大的威脅的李姑父。

    「小猴兒啊,我已有婚約在身,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李中易不管出於什麼考慮,都完全沒理由讓開平郡王府的嫡親孫女兒,做他的小妾。

    李安國心裡溫暖了許多,李中易雖然好色,卻也十分有道,並不因為開平郡王府送女上門,就滿口答應下來。

    政治盟友之間,除了利益的結合之外,還有一層隱含的彼此尊重的感情因素在裡邊。

    「李叔父,家祖說了,身份尊貴的折家嫡女……」李安國沒好意思,把平妻二字說出口。

    說起來倒也是,堂堂的郡王府嫡孫女,給人做平妻,傳將出去,那可是十分丟人的事情。

    李中易已經考慮清楚其中的利弊,斷然做出了決定,淡淡的說:「此等羞辱令祖之事,我李某人不能做。」

    李安國暗暗鬆了口氣,李中易見過他那位美貌驚人的親妹妹,居然斬釘截鐵的就否定了令人屈辱的結盟提議,不愧是李瓊異常看好的大熱門。

    李瓊兵敗之後,郡王府的地位,基本上陷入到了,風雨飄搖之中。

    最近,又從宮裡傳出,要免去李虎天武衛都指揮使一職,由韓通的心腹愛將,取而代之。

    李瓊雖然沒有徹底倒下,但是,李虎一旦垮台,被閒置下來,那麼,整個開平郡王府未來,必定衰敗無疑。

    郡王府偌大的家業,一旦李瓊撒手歸去,李虎又失了兵權,整個天絕對要塌!

    身懷巨寶,卻無強力後台的撐腰,其中的嚴重後果,李瓊即使用腳去思考,也知道其中大大的不妥。

    於是,李瓊在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徹底倒向李中易這一邊。李瓊派李安國來找李中易幫忙,不過是先期的政治試探罷了。

    等到李中易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解決了大相國寺正清和尚,裝勢拿喬的問題之後,李瓊斷然下了決心,要把郡王府的未來,牢牢的和李中易綁定在一起。

    於是,嫁女,結親,也就擺上了老郡王的桌面。和李瓊相比,李虎這個純粹的武將,更加看好李中易這個當朝第八相,擁有顯赫戰功的非文臣。

    李虎對於做李中易的岳父,比李瓊做李中易的岳祖,更有熱情。

    所以,李瓊找兒子李虎商量結親一事的時候,李虎二話不說,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李安國自己呢,除了有一些年輕人常有的落了面子的不自在之外,其實,如果讓李中易平白降了一輩,做他的妹婿,興趣頗大。

    說句心裡話,李安國對於在高麗國有著「屠夫」稱號的李某人,一直藏有深深的畏懼感。

    說來也很奇怪,以范質為首的文臣集團,從來不把李中易看作是有文化的儒帥,而是把他歸入文盲武夫的丘八行列。

    偏偏,以趙匡胤、韓通為首的武將集團,也沒把李中易看作是同類。因為,趙匡胤和韓通等人,從小就只喜耍槍弄棒,講究的是功名但在馬上取,瞧不起那些裝腔作勢的文官們。

    這麼一來,李中易也就被列入到,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第三勢力範疇。

    問題是,朝中的第三勢力,從來都不是一個團結一致的大集團,基本就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的狀態。

    李中易因為韜晦的需要,一直以來,只和少數權貴,走得比較近一些。他的目的其實很清楚,就是不想給柴榮和皇家,留下他是第三勢力總盟主的不良印象。

    帝王心術,最重要的一條是識人用人,其次便是朝中不許出現勢力龐大的權臣,以免威脅到皇權的安危。

    李中易東征西討,北伐完勝契丹精銳,戰功眩目之極。如果,李中易又是第三勢力的首腦,那麼,在柴榮即將歸去的時候,他即使再愛才,恐怕就不是在寢宮之中,嚇唬嚇唬李中易這麼簡單了。

    「我的大爺,家祖說了,嫁妝異常之豐厚。」由於李中易的態度很棒,李安國心裡好過多了,說話也比剛才順溜許多,屈辱感也隨之淡了不少。

    李中易皺緊了眉頭,歸根到底,李瓊對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吶。

    李瓊的心思,李中易即使沒有全知,也大致可以猜出九成。嫁出去的閨女,固然是潑出去的水,可是,美貌孫女的枕邊風,對於郡王府的未來,其實,至關重要。

    明眼人肯定都很清楚,李中易雖然暫時蟄服於政事堂和開封府,等到今上駕崩之後,誰又敢否定,李中易的光明前程呢?

    李中易察覺到,李安國連稱呼都跟著變了,顯然是十分願意,做他的大舅兄了吧?

    「你回去轉告令祖,此時不必再提。」李中易沒有絲毫的猶豫,開平郡王府和遠在西北當軍閥的折家完全不同。

    李中易如果納了郡王府的嫡女,做平妻,京城內外的文武百官的口水,不得把他淹死?

    「我的爺,家祖說了,如果您不同意,我家雖臨險境,也只願自己一力扛下。」李安國的記性非常棒,說話的語氣居然學得惟妙惟肖,神似李瓊當時說話的口氣和聲調。

    李中易很有些蛋疼,堂堂郡王府,送閨女入宰相家做平妻,難道很光榮麼?

    李安國見李中易果然如李瓊所料,態度堅決的否定了郡王府的結親提議,於是,他湊近李中易的身前,小聲說道:「我的爺,只要兩家結了親,家祖說了,必助您成就一番大事。」

    「咔嚓。」李中易的耳內猛然劈下滾雷般的驚天巨響,李瓊此話意味著什麼,對於已是成熟政客的他來說,根本不須多想。

    咳,李中易確實也沒有料到,柴榮還沒死,以李瓊為代表的開平郡王府,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致命想法。

    李安國沒說出這話之前,李中易尚有許多輾轉騰挪的餘地,只可惜,天窗話被挑明之後,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應該如何抉擇呢?納小郡主做平妻,還是不納呢,這對於已成種馬的李中易來說,的確是個迫在眉睫的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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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22:04
第528章 暗戰之明

    李中易沒有多想,斷然否決了李瓊提出的送孫女建議,他淡淡的說:「枕邊風其實對我作用不大。你我兩家,感情不同一般,完全沒必要做此有辱郡王府門風之事。」

    李安國聽了此話後,心裡異常感激李中易的寬容和友善,不禁暗暗感慨良多。

    郡王府的七娘子,那是整個開封城內,有口皆碑的一枝花。如果不是李瓊在南方戰敗,導致郡王府失了勢,天知道有多少權貴之家,請媒婆上門提親?

    可惜的是,世態炎涼之極。老元帥上陣,卻吃了大敗仗,眨眼間,便令紅極一時的郡王府,跌落到異常尷尬的窘境。

    不客氣的說,郡王府的逐漸沒落,其實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李瓊的戰敗,加快了衰落的速度罷了。

    李中易的斷然回絕,其實是給李瓊留了很大的面子,李安國雖然十分紈袴,卻也不是笨蛋。

    納妾不少的李中易,顯然是個好色傢伙,面對白送上門的京城一枝花李七娘,他卻經得起美色的考驗,其中隱含著對郡王府十分尊重的誠意。

    李安國心裡十分感激,態度也跟著越發尊敬,沒錯,是尊敬,而不是恭敬。

    尊敬和恭敬,別看一字之差,卻有著本質性的區別。

    好色李中易,能夠克制住唾手可得的,睡名花的機會,實在是非常之難得。

    「李叔父,小侄替家祖,替我們全族人,謝過您的恩德。」李安國判斷清楚李中易的真誠,再不猶豫,直接把李瓊事先準備好的預案。端上了檯面。

    臨來之前,李瓊曾經叮囑過李安國,如果。李中易答應納李七娘作平妻,那就只能是暫時的靠山而已。一旦有機會了。整個開平郡王府,尚需要另尋高枝。

    好色如命的李中易,基於對盟友的尊重,否決了納李七娘的提議,反而獲得了整個開平郡王府,真正的友誼。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誰說不是呢?

    芍藥的耳力一直很不錯。當她聽見,李中易居然拒絕了京城一枝花的主動投懷送抱,危機感立時更甚以前。

    連京城一枝花,李中易都看不上,何況,芍藥這個僅有八分姿色,無依無靠的婢升妾呢?

    妾其實也分很多種,大致有:婢升妾買妾贈妾貴妾良妾,其中,婢升妾的地位最低。

    買來的小妾。一般都有美貌或是床笫功夫方面的要求,買家所花的銀錢,通常不少。絕對比買個小丫環的開銷,大得多。

    贈妾的故事,最有名的便是大詞人蘇軾,竟然把懷了孕的,並且和他一起共過患難的小妾王氏,送給了一位朋友。

    難怪有人常說,越是峙才傲物的人,人品越差,此話倒頗有一番道理。

    至於。貴妾,大多是沒落官員之家的小娘子。沒了辦法,只得給人做妾。良妾。主要是指良民之家,迫於生計,把閨女送進權貴之家做妾。

    在男權至上的如今社會,比貴妾和良妾更高一級的,便是所謂的平妻。

    平妻和妾的區別,主要是:妾通買賣,平妻則不可。也就是說,如果李中易厭了芍藥,並且不忌諱別人騎他曾經玩過的女人,完全可以把她給賣了。

    就在李中易拒絕李安國的時候,開平郡王府內,正鬧得不可開交。

    李七娘,圓瞪怒目,決絕的說:「祖父,真要讓孫女給人做妾,毋寧死。」

    李瓊捋著鬍鬚,沉聲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老夫?」

    李七娘毫不示弱的爭辯說:「孫女的身份不同,只能被名媒正娶,從大門堂堂正正的嫁出去。」

    李虎也覺得有些對不住女兒,他嘆息道:「家族十餘年榮養於你,值此危急關頭,你豈能不思報恩於家族?」

    李七娘一時語塞,這個時代的大家族,女兒的婚事,向來是用於利益交換的必要手段。

    李虎說的一點沒錯,李七娘從小含著金匙長大,生活過得異常之滋潤。如今,家裡遭遇大難,正是需要她出力的時候。

    可是,李七娘真的不甘心,去給李中易做妾。她出身於名門望族,豈不知,所謂的平妻,又是何等的境況?

    「刷。」李七娘突然從袖口摸出一把小剪刀,決絕的吼道,「與人做妾,毋寧死。」

    李瓊既驚且喜,驚的是,他最寵愛的孫女,竟然如此的狠辣。喜的是,他最寵愛的孫女,如此的錚錚傲骨。

    李虎也唬了一大跳,當即厲聲喝道:「你這是做甚?威脅汝父汝祖麼?還不快快把剪刀放下?」

    「阿爺,女兒誓死不給人做妾」李家七娘子還真是很有股子狠辣勁,說話間,鋒利的剪刀尖,已經在雪白的粉頸之上,劃出了淺淺的血痕。

    說來倒也是,堂堂郡王府的嫡脈小娘子,給李中易做平妻。消息只要傳了出去,李七娘的閨蜜們,肯定個個都會和她絕交。

    人家可都是嫁出去,就是正室的少夫人,李七娘卻是擺脫不了妾室陰影的平妻,這種姻緣堅決不能要。

    一時間,李瓊和李虎心中有愧,李七娘則鼓足了死志,花廳內又沒有外人在旁伺候著,竟成了一局死棋。

    就在這時,李安國從外面跑了進來,隔著老遠就嚷嚷開了,「老祖宗,老祖宗,果然如您所料,李中易當場就拒絕了,嫁七娘子過去的提議。」

    李瓊眼露精光,捋著鬍鬚,仰面朝天,哈哈大笑,說:「好,好,好,好一個李無咎」

    李虎微微一楞,他倒是沒有想到,李無咎竟然放過了姿色甲京城的七娘子。

    這邊廂,李云瀟滿是不解的小聲問李中易:「爺,那位李七娘,小人可是見過不少次了,長得真俏。」

    李中易云淡風輕的一笑,說:「若是半年後,開平郡王府再提此議,吾必納之。嬌嫩的鮮花,誰人不愛?只是,時機和火候都不對罷了。再說了,一切皆未明朗之前的城下之盟,老李頭,嘿嘿,只不過是試探於我而已。我若當真了,恐怕,得了美人兒的同時,也失了這個盟友。」

    李云瀟這才恍然大悟,敢情,李中易竟然事先料定,李瓊始終都是在試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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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22:05
第529章 柴榮走了?

    李七娘聽說,李中易居然拒絕了納她為平妻的提議,她在歡喜的同時,竟然有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惆悵。

    李瓊哈哈大笑數聲,這李中易還真是個妙人,他只要點個頭,顏冠京城的李七娘便可入懷的時候,居然選擇了拒絕。

    自古以來,成大事者皆須有靜氣。不僅如此,還須審時度勢,給政治盟友以緊密合作的信心。

    李中易的好色如命,滿京城的權貴們,幾乎盡人皆知。李瓊自然也很清楚,李中易的後宅之中,姿色出眾的妾室,至少超過了八名。

    誰曾想,如此好色李中易,竟然克制住了美色的吸引力,選擇了尊重郡王府的聲譽,在李瓊看來,實屬難得。

    既然,李中易如此的看重郡王府,李瓊和李虎父子兩人,無聲的對視了一陣子,彼此皆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七娘,你現在該放心了吧?老夫豈是為了一點點榮華富貴,便出賣孫女之徒?」李瓊淡然一笑,「若是李無咎真動了心思,那只能說明,他壓根就沒有把我開平郡王府的上上下放在眼裡。」

    「一個不把盟友放在眼裡的李中易,我家豈能與之為伍?」李虎望著緩緩收起剪刀的李七娘,憐惜的說,「你祖父疼你,難道你父親我,便不疼你麼?」

    李七娘剛才死命抗爭不公的命運,如今得償所願,沒有成為李某人的平妻,她的心裡反而有了一種沒來由的失落感。

    實際上,李七娘的「手帕交」並不多,柴玉娘應該算是關係特別親密的一個。

    平日裡,柴玉娘老是在李七娘的面前,提及李中易這個人。以及他做的一些討好女人的事情。

    李七娘聽得多了,心裡自然明白,柴玉娘肯定對李中易動心了。

    如果,這一次,家族打算把李七娘嫁給任何的第三者做平妻,李七娘即使心不甘情不願。也不至於出此下策,以死相抗。

    可是,柴玉娘很有可能做李中易正妻的前提之下,李七娘實在難以接受,以妾侍的身份,去面對昔日的手帕交,也就是所謂的閨蜜。

    幾乎在同一時間。李中易回到府中,特意走到內書房,打算檢查一下趙雪娘的恢復情況。

    植皮的手術非常成功,只是,植來的皮。與其臉部原本的皮膚之間的癒合,並且逐漸無差別,這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內書房的院內,趙雪娘忐忑不安的坐在明媚的陽光之下。李中易眯起兩眼,注意力異常集中的盯在她臉部的傷口處。

    就在趙雪娘緊張得幾欲窒息之際。她忽然聽見李中易的聲音,「嗯,傷口恢復得不錯,只是邊緣有些發紅。消炎藥該換了。」

    「李兄,不會有什麼……」趙雪娘的心頭,充滿了恐懼感,說話的時候,語帶顫音。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你毋須緊張,只要按照換藥,絕對不妨事的。」

    見趙雪娘垂著頭,一言不發,李中易溫和的笑道:「老天真心幫忙,氣溫降到很低,傷口至今一直恢復良好。即使患處偶有泛紅,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聽了李中易的安慰話,趙雪娘即使想不信,也全無辦法。既然選擇了李中易這個神醫出手,性子豪爽的趙雪娘,也只能選擇繼續完全信任下去。

    醫生和患者之間,由於信息量的很大不對稱性,患者一般情況下,處於絕對的劣勢地位。

    醫學之道,尤其是中藥之道,博大精深,一般的郎中都很難盡窺堂奧,何況是對醫術一竅不通的趙雪娘呢?

    說句心裡話,李中易至今依然十分佩服趙雪娘的魄力和勇氣,她真是個敢作敢為的奇女子。

    另外,李中易對於趙普同志的暗中算計,亦是心知肚明。

    趙老二且不去說他,暗中耍陰謀,玩詭計的絕對不止趙普一人而已。

    只是,男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你爭我奪,李中易並不想在趙雪娘的面前,流露出絲毫的跡象。

    「你且安心休養一段時日,患處恢復得比預想之中,還要好。」李中易收回盯在趙雪娘臉上的視線,下意識的走遠了幾步。

    如今的男女大防,雖然遠不如明、清時期那麼苛刻,但是,李中易為了避免瓜田李下的嫌疑,依然時時刻刻都要給予趙雪娘極大的尊重。

    此時留了情,將來,不管是李中易剁了趙家兄弟的腦袋,還是趙家兄弟滅了李家的滿門,那就不好收場了。

    女人,尤其是美人兒,以李中易如今的權勢,想要多少沒有?就在剛才,李中易就拒絕了豔色甲於京城的李七娘,做他的平妻。

    南唐後主李煜,後蜀後主孟昶,都是愛江山,更愛美人兒的性格。

    李中易卻迥然不同,他和好色的趙老二、趙老三之間,其實有著幾分驚人的相似。

    想當初,滅蜀之後,趙老二實在忍不住心頭潮湧,硬是把孟昶的老婆費貴妃,搶進宮中,變成了他的禁臠,這種搶降臣之妻的搞法,確實很無恥。

    滅南唐之後,篡位上台的趙老三,對小周后垂涎欲滴,幾次三番將她騙進宮中,不僅公開成其好事,更命畫師臨摹了好些精美的臨御水彩圖。

    這個做法,比之趙老二的搞法,更要無恥數倍以上。

    但是,不管是南唐的舊臣,還是後蜀的新降們,誰敢胡言亂語半句話?

    其中的道理其實很簡單,勝利者即使做再卑鄙的事,也不容指責。

    李中易一直看得很清楚,一旦沒了兵權,失去了江山,他的女人越漂亮,就越容易成為別人覬覦的目標。

    歸根到底,要想長期擁有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絕代美人兒,就必須依靠自身雄厚的實力。

    江湖實力論,廟堂之上,更是如此。

    退一萬步說,李中易如果不是百勝名帥,擁有明裡暗裡令李瓊動心的實力,這位李郡王又怎麼可能拿他的寶貝孫女兒來試探呢?

    五日後的深夜,李中易正擁美高臥的時候,突然,窗外傳來李云瀟低沉的聲音,「爺,爺,宮裡來了使者,神態異常慌亂。」

    李中易從熟睡之中被叫醒,當他聽清楚李云瀟的稟報之後,腦子裡當即浮上一個驚人的念頭:一代雄主柴榮,終於要走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2-29 22:06
第530章 誰敢攔我

    在竹兒小娘子的伺候下,李中易沉著冷靜的換上官服,然後,輕車簡從的跟著來使,一起朝宮裡行去。

    宮門前,雙腳剛剛落地的李中易,迎面就見魏仁浦也從車上下來。

    「李相公,一向可好?」魏仁浦背著燈火,朝李中易眨了眨眼。

    李中易當即意識到,宮裡應該出了大事,一般情況下,假如柴榮僅僅是病危,沒必要把政事堂諸相一起叫進宮裡來。

    「唉,天氣轉冷了啊。」李中易若有深意的遞了個眼神給魏仁浦,給了個小小的暗示。

    魏仁浦在前,李中易在後,正欲上馬進宮,緊跟著來的李瓊叫住了他們,「魏相公、李相公,請留步。」

    因為魏仁浦資格老許多,排名又列在李中易之前,所以,李中易並未搭腔,等著這位魏相公說話。

    魏仁浦也沒心情和李瓊多磨牙,這個敗軍之帥,即使是虎死不倒威,也沒有幾天蹦噠的好日子了。

    「老李相公,您上了年紀,腳下慢點。」魏仁浦本是一句無心之言,蓋因李瓊確實已是七十高年齡。

    可是,李瓊卻觸景生情,誤會魏仁浦諷刺,開平郡王府,即將倒塌。

    李瓊快步走到近前,拱了拱手說:「老夫雖老,卻也一頓可食五斗米,日御三女。」

    李中易有些好笑,這個時代的權貴們,最怕別人說他們老了,總喜歡拿女人說事。

    其實呢,在後世也是大致差不多,男人都怕別人諷刺,你的關鍵部位不行了,那絕對是的奇恥大辱。

    魏仁浦也許是察覺到,他自己略有失言,趕忙拱著手說:「老相公,老當益壯,實在是可喜可賀。」

    李瓊和魏仁浦一直沒啥交情。也沒太在意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此老徑直走到一旁,既沒靠近李中易。也不挨著魏仁浦,算是兩不沾邊。

    李中易暗暗點頭,李瓊雖然不是帥才,玩政治卻是很有一套。值此敏感的時候,李瓊無論和誰走得更近。都必定會引起皇家的注意。

    三位相公分別上馬,在小內侍的引領之下,來到了崇政殿邊上的偏殿。

    李中易進殿一看,范質、王溥、李筠、李谷、吳廷祚,這五位宰相,全都到了場。

    大家都沒心情客套,按照各自的位次,坐到了椅子上,悶頭喝茶。

    李中易可以裝傻喝茶,范質畢竟是首相。他老人家坐著政事堂的頭把交椅,可不能當悶嘴葫蘆。

    「諸位相公,陛下剛才昏過去了。」范質暴出猛料的時候,視線不經意的掃過李中易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符皇后一直厭煩著李中易,就連李中易給陛下開藥方,都不許用。

    誰曾想,這才過了幾日?陛下竟然莫名其妙的昏死了過去,出氣多,進氣少。恐怕大行之日,也已經為時不遠了。

    范質以為,符皇后終究還是政治經驗,嚴重不足。李中易是什麼人?他既是朝廷重臣。腦袋上又頂著個神醫之名,若是應景的時候,有人把符皇后拒絕李中易藥方的事抖露出來,那麼,她的麻煩也就大了。

    李中易早就察覺到范質的眼神不對勁,不過。此時此刻,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這個第八個相出面說話。

    官場上,等級制度森嚴,即使同為宰相,也須顧忌到,年齡、資歷、影響力等多種因素。

    李中易才不傻呢,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只須盡足做宰相的本分,也就足夠了。

    凡事,都有高個子頂著,這話正是應到了范質的頭上。

    范質畢竟是進士出身,飽讀了一肚子的詩書,平生一直十分注重,掛著羊頭賣狗肉的虛偽禮儀。

    「諸位,陛下此前已經有詔,命皇太子監國,皇后娘娘垂簾聽政……」范質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過眾人的神態後,他這才接著說,「陛下養病期間,曾面諭老夫,待到時機成熟之日,一定傾國之力,北伐契丹,收復燕云十六州。」

    范質說完這番話後,視線再次不經意的掠過李中易身上,他沒有明說的,卻是柴榮的原話:欲收燕云,必用李無咎。

    其實,柴榮雖然沒了下文,范質卻想到了一個典故:飛鳥盡,良弓藏!

    這麼多年的君臣相得,范質對柴榮的瞭解,異常之深。如果,柴榮能夠活到收復失地之日,雖不至於大誅功臣,但是,收繳軍閥藩鎮們的兵權,鞏固朝廷權威,絕對是必然的措施。

    李瓊雖然資格老,爵位高,可惜的是,新近在南方戰敗,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萎了一大截。

    李筠是典型的藩鎮,新近由使相,晉陞為真宰相。實際上,所謂的真宰相,也不過是名頭好聽一些罷了,李筠自己覺得,他在繁華的開封城內待著,遠不如在自家的地盤上,那麼輕鬆自在。

    只是,李筠也只敢私下裡這麼想一想罷了,柴榮沒徹底躺下之前,即使借他十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公開說出心裡話。

    李谷和王溥,平日裡就一直走得很近,值此關鍵時刻,這兩人早就打定了主意,爭取早日把范質這個獨攬大權的首相,趕下台去。

    吳廷祚本是先帝重用和寵信之人,他的內心深處,一直比較偏向於,讓李重進這個先帝的親外甥,登基做皇帝。

    只可惜,先帝駕崩前,偏偏選中了今上繼位,吳廷祚也沒有招,只得臣服。

    李中易沒敢翹起二郎腿,他正襟危坐於椅子上,上半身紋絲不動,手捧著茶盞,等著范質繼續放話。

    說白了,以符皇后對范質的信賴程度,值此危急存亡之秋,這兩個人如若事先沒有協調過立場,李中易是絕對不信滴。

    就在李中易放下茶盞的同時,一個符皇后身邊的小內侍,慌慌張張的跑進偏殿,湊到范質的耳邊,小聲說了一番話。

    范質眯起兩眼,仔細的聽小內侍說完,這才淡淡的說:「汝且去稟知皇后娘娘,就說老夫知道了。」

    李中易發覺,偏殿內的眾人,除了他之外,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范質的身上。

    在這個節骨眼上,李中易心裡非常有數,一旦柴榮真的躺下,喪儀肯定不可能出錯。

    出錯的最大Bug,其實,就落實在趙家兄弟,以及五代第一陰謀家趙普的身上。

    范質沒動地方,殿外卻傳來了韓通那粗獷的大嗓門,「滾開,我要見陛下,誰敢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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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