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859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6-26 21:41
第631章 難堪

  拋棄掉了一切累贅之後,李家軍借助於契丹好馬的幫忙,其前進的步伐,比此前更快了不止一倍。

  身披氈衣的折從阮,望著同樣穿著氈衣,背著背囊,肩扛長槍的李家軍將士們,暗暗點頭不已:平日裡有了準備,戰時才可能機動靈活至極。

  在折從阮看來,李中易的基本軍事素養,比之從小就浸淫於軍事的折家兒郎,其實並不是那麼的特別出眾。

  可是,李中易一手創立的軍事訓練體系,後勤保障體系,以及作戰參議體系,外加精銳的哨探的體系,卻確保了李家軍從勝利走向勝利。

  和党項人,以及契丹人打過無數次仗的折從阮,他心裡很明白,契丹人或是党項人,最大的優勢有兩條:其一是巨大的機動力優勢,其二是毋須依靠後方長途轉運的後勤優勢。

  李家軍擁有了大量的契丹好馬之後,契丹人顯然已經失去了機動力方面的絕對優勢,這就必然導致一個結果:李家軍的行蹤很難讓契丹人及時捕捉到。

  另外,據折從阮的近距離觀察,李家軍即使是在國境內的正常行軍,也必定會提前預備好七天左右的烙餅。

  這就確保了,李家軍在短時間內不需要擔心行軍過程中吃飯難的弱點,可以更方便的與契丹人周旋。

  除此之外,李家軍中層出不窮的新式「大殺器」,令折從阮不僅大開眼界,更暗暗心驚不已。

  不到兩萬人的李家軍,其戰力已經如此的強悍,如果擴大到了十萬人,誰可敵?

  時至今日,折從阮有理由相信,任何一支契丹人的精銳兵馬,都很難在陣地戰中,佔到李中易的便宜。

  以往的諸多戰例,其實也證明了折從阮的判斷,中原政權的軍隊,之所以屢屢敗於契丹人,大多數的情況是因為糧道或是水源被斷。

  短暫停留於大陸澤這座小湖泊的時候,由於,哨探營臨時徵集的船隻,並不足以裝載所有兵馬,李中易斷然拍板,民壯們上船,戰兵們騎馬沿著北岸前進。

  折從阮再一次從李中易的身上,現了和常人顯著的不同之處,按照史書上的說法,李中易的這種行為,其實充分體現了民為貴的孟子思想。

  面對折從阮的問題,李中易只是淡淡的說:「民壯並無絲毫的戰鬥力,與其讓他們在陸地上,面對不可測的契丹騎兵進攻,不如將他們擱到船上,免得給大軍添亂。」

  原來如此,折從阮抬手拍了拍腦門子,好一個狡猾的李無咎,此舉可謂是既有面子,又得了裡子。

  折從阮耳內聽著民壯們歡天喜地的謝恩聲,心裡想的卻是,上蒼一定要保佑他的外孫兒,平平安安。

  左子光和楊烈並轡而行,他揮舞著手裡的馬鞭,笑嘻嘻的說:「老師不愧是收買人心的絕頂大家,你看看這些人,嘿嘿,正好是咱們家擴充兵馬的後備軍吶。」

  楊烈一邊嘆息,一邊搖著頭,說:「你呀,你呀,老師就是偏心眼,不捨得狠狠的懲罰你,讓你繼續在這裡信口開河。」

  左子光眉心一挑,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湊到楊烈的耳旁,小聲嘀咕說:「老師他老人家若是收拾了我,誰來替咱們家去搶各種寶貝呀?」

  楊烈聞言後,不禁苦笑了一聲,左子光在帶兵方面,確實少了天賦,充其量也就勝任一軍指揮使。

  可是,論及耍陰謀詭計,玩鬼心眼子,下手之狠辣,楊烈自問,他趕不上左子光的半隻腳。

  楊烈和左子光,這一正一邪,兩個徒弟結合起來,恰好構成了李中易性格截然不同的兩個面向。

  慈不能掌兵,暴不能撫民,其實就是闡釋了外聖內王的邏輯:法、儒兩道交替運用,一直是歷代統治者的法寶。

  李中易從不認為他是所謂的偉大政治家,他不過是個有血有肉,既有些理想,又殘留著特權意識的成熟型政客而已。

  小到一個團體,大到整個國家,都不能一根筋,必須根據不同的局勢,採取相應的對策。

  理想主義,在以叢林法則為基礎的世界裡,和空想、狂妄、瘋子,其實沒什麼兩樣!

  楊烈會打仗,左子光會弄鬼,正好是一對絕配,他們都是李中易不可或缺的好幫手!

  民壯們紛紛登船之後,將原本就泥濘狹窄的道路,給讓了出來,騎馬前進的李家軍,變得更加的靈活機動。

  實際上,被契丹人俘虜的這些民壯,大多都擅長騎馬。只不過,他們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指揮調度起來,難度頗大。讓他們騎馬,不僅無益,反而拖慢了整個大軍的進度。

  這麼一來,李家軍乘馬在漳水的北岸疾馳而行,民壯們在縴夫的協助下,乘船溯河而上,齊頭並進,度異常之迅。

  這麼大的隊伍,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逃過沿途所有契丹哨探的耳目,李中易有理由相信,耶律休哥肯定會得到消息的,就看時間的早晚了。

  大軍行經冀州、深州,一路抵達了北運河中部的滄州。滄州刺史田隆,和李筠是親家,李中易和李筠沒啥交情,所以,他沒打算和田隆應酬,只是利用原地休息的空檔,安排輜重營的人,進城補充一些鹽巴。

  大軍過境,地動山搖,田隆接報後,當即命人緊閉四門,並召集官軍和民壯上城戒備。

  隨後不久,李家軍輜重營副指揮使,李響領著手下人,趕到了滄州城下,通過吊索將李中易用過印的手札,遞進了城去。

  李中易領兵北進之時,范質既擔心他指揮不動沿途的兵馬,從而耽誤了抗擊契丹人的正事,又怕李中易藉機壯大了實力,所以,詔書上只給了李中易節制河北諸州禁軍的兵權,沒留下讓李中易插手地方政務或駐地州郡兵的權力。

  河北諸州的駐屯禁軍,無論是兵餉還是調度的權力,都牢牢的握在朝廷的手上,而且山頭林立,短期內,范質並不擔心他們會跟著李中易走。

  與此相反,范質非常擔心能征善戰的李中易,獲得了地方政務權。須知,兵權一旦和地盤結合在了一起,那便是妥妥的藩鎮。

  鑑於詭異的詔書並未授權李中易處理庶政之權,這就使得地方官們,誰都有資格不鳥的李中易的手札。

  田隆是李均的親家,靠山十分之硬扎,所以,接了李中易的手札之後,他隨手就扔到了書案上,冷冷的說:「想吃鹽?成啊,大管家,你帶人抬五十斤上等的好鹽,送到李相公軍中,就說我田某人犒勞官軍的,不收錢。」

  大管家面露難色的拱手說:「家主,這恐怕有些不妥吧?小人聽說,那李中易不是個好惹之人。」

  田隆瞪著雙眼,怒道:「有何不妥,我吩咐的事,難道還需要汝個匹夫的同意麼?」

  得了,大管家嚇得大氣不敢出,趕緊跑出去,領了鹽巴,從城樓上用吊筐,送到了李響的手上。

  李響費了番工夫,這才搞明白,敢情田隆是有心刁難他們,故意給李中易一個難堪。

  以前,李響到各地籌集物資的時候,地方官們雖然不很熱情,面子上卻過得去,所需要的物資打個七八折,還都能給。

  沒想到,滄州的田橫竟然吃了熊心豹膽,欺負到了李中易的頭上,可把李響給氣壞了。

  李響儘管很生氣,卻也不敢妄動,他迅派人,把滄州城下的遭遇,稟報給李中易。

  李中易聞訊後,當即笑出了聲,扭頭吩咐宋云祥:「擬一份調動滄州禁軍的軍令,命他們一個時辰內,整頓好兵馬,隨我北擊匈奴。」

  宋云祥一邊落筆如飛,一邊頻頻搖頭,嘆息道:「見過愚蠢的,卻沒有見過此等奇葩啊。」

  奇葩,也是從李中易嘴裡曝出的新詞之一,宋云祥瞭解到其中的內涵之後,迅的將其掛在嘴邊。

  宋云祥草擬完公文,交給李中易用印的時候,李中易現,宋云祥很會辦事,抬頭用的是河北道行軍大總管的頭銜,而捨棄了政事堂相公的身份。

  符太后和范質,一致擔心李中易既有強軍在手,又撈到了實際控制的地盤,這是人所皆知的事實。

  宋云祥故意只突出了李中易是北進大軍統帥的身份,將來即使官司打到東京城內,李中易也佔著大道理。

  「士光你不愧是刀筆吏出身,這句話寫得很好,好極了。」李中易微微一笑,輕聲念道,「軍法無情,切毋自誤。」

  宋云祥手書的軍令,有意識的拋開了滄州刺史田隆,而直接下達給了駐滄州的禁軍兵馬都總管趙橫。

  以河北道行軍大總管的身份,李中易有資格,名正言順的使喚趙橫。如果趙橫不聽軍令,李中易哪怕就地斬了趙橫的腦袋,朝廷也無話可說。

  十萬火急的軍令,被李響通過吊籃遞進滄州城之後,田隆立即傻了眼。

  田隆萬萬沒有料到,李中易絲毫都沒有顧及,他是李筠親家的特殊身份,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竟然要把趙橫所屬的禁軍調離滄州城。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6-26 21:47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6-27 09:18
第632章 太壞了!

  調趙橫的公文出之後,李中易沒有絲毫的停留,再次下令,全軍繼續前進。

  折從阮好奇的問李中易:「你不打算看田隆哭爹喊娘的求饒?」

  李中易微微一笑,解釋說:「岳祖,田隆並不歸我節制,他就算趕來求饒,我也不敢受啊。」

  折從阮被李中易擠眉弄眼的怪相,逗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

  笑過了之後,折從阮這才感慨的說:「想必是田隆想給朝廷留下一個不畏強權的好印象,方便將來撈取更大的好處吧?」

  李中易哼哼道:「區區田隆,安敢捋我的虎鬚,如果我所料不差,必定是李筠的授意。」

  自從柴榮駕崩之後,由於符太后和范質並未真正掌握住朝中的兵權,其統治基礎其實一直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幼主登基,太后監國,群雄實力猶存,在這種局面之下,腦後有反骨的李筠,豈能無動於衷?

  只可惜,李筠打錯了主意,李中易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主,既然田隆先故意刁難,那麼,李中易完全不介意,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如果是承平時期,李中易調走了趙橫,倒也罷了,田隆不會太過擔心安全問題。

  可是,現在到處都是契丹人,萬一,趙橫被調走了,契丹人來個大兵壓境,田隆的身家性命,豈不危矣?

  折從阮搖頭歎息道:「世上竟然如此愚蠢的官員,唉,難怪會被契丹人一直欺負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岳祖飽讀史書,肯定知道何不食肉糜的典故吧?」

  折從阮剛笑了幾聲,忽然間,臉色變得凝重,歎道:「窮可能十幾世,富卻不及三代,無咎啊,我家的小崽子們,打小錦衣玉食,完全不知民間疾苦。等老夫百年之後,你可一定要幫我嚴加管教,但凡是敗家子,一律逐出門戶,不許姓折。」

  李中易心裡暗暗苦笑不已,折從阮明面上像是在托付大事,實際上,是把折家的重擔,一股腦的撂到了他的肩頭。

  折老狐狸啊,狡猾得很呀,李中易懶得計較折從阮的小心眼,他們兩家既然是政治軍事聯盟,又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戚,即使李中易想要推托,也難以抵擋得住折賽花及一對兒女的溫情攻勢。

  大軍繼續絡繹於途,李中易騎在「血殺」背上,登高遠眺,卻見,運河之上的船帆,遮天蔽日,一眼看不到頭。

  「士光,你覺得,耶律休哥會在哪裡設下埋伏?」李中易扭頭看一直跟在身旁的宋雲祥。

  宋雲祥也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他有些奇怪的說:「按照道理來說,在雄州或是霸州附近,趁咱們全力攻城之時,藉機從背後偷襲,才是最佳的選擇。」

  「可是,我軍的哨探放出去百餘里,一直都沒有契丹主力的下落,其中必定有詐。」宋雲祥直截了當的說出了他的疑問。

  李中易點點頭說:「我軍徉走滄州,顯然是告訴耶律休哥,我李某人正在打著霸州的主意。」

  宋雲祥上次吃過虧之後,考慮問題也隨之更加的穩妥,他仔細的思考了一番後,說:「如若耶律休哥看破了我軍打算偷襲幽州,他會如何排兵佈陣呢?」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說:「等田隆把滄州的漁船都送到了我的手上,嘿嘿,才是耶律休哥最頭疼的時候。」

  宋雲祥微微一楞,等他想明白李中易話裡的內涵後,不由擊掌笑道:「是了,是了,我軍一旦乘船入了海,嘿嘿,耶律休哥無論想防哪裡,都必定是漏洞百出。」

  李中易翹起嘴角,一邊眺望著北邊的天空,一邊暗自有些得意。想當初,第一次鴉片戰爭之時,擁兵過百萬的滿清,為何就打不過區區萬餘人的英軍呢?

  除了火炮、火繩槍之外,英軍當時最大的法寶,是掌握著一支高機動力、高進攻性的龐大艦隊,這其實就和李中易如今的處境,大致相仿。

  李中易手下的羽林右衛,擁有厲害的遠程近打擊武器,攻擊力群,此其一。

  另外,李中易在北進幽州的沿途,大肆徵集各地的漁船和商船,充當運輸工具,這就確保了水上的高機動力。

  按照李中易的推斷,耶律休哥合兵一處之後,大致擁有五萬五千多騎兵部隊,而李家軍才區區不到兩萬人,實力相差懸殊。

  可是,這只是典型的冷兵器陸戰思維而已,在李中易看來,這種想法已經落後於時代。

  所謂的時代,自然是李中易所認識和定義的時代,他可以毫不謙虛的說:凡是背離了他的作戰思想的老觀念,都應該被扔進垃圾堆裡去。

  有了船的李家軍,更是如虎添翼,哪怕耶律休哥的兵馬,再多出一倍,李中易也不會太過在意。

  沿途的船隻,大多被李中易徵集一空,即使有少量的漏網之船,對於不擅使舟的契丹人來說,並無實際性的作用。

  宋雲祥忽然輕笑出聲,說:「我軍有船以後,耶律休哥想必一定會十分頭疼吧?」

  李雲瀟覺得有趣,大著膽子插話說:「雄州和霸州都在拒馬河畔,另外,我軍還可以趁勢出海,再來一次爺所說的所謂大鬧榆關以西。」

  李中易點點頭,分析說:「我之所以要搞船,其實還是為了掩護想取幽州的戰役目標。耶律休哥雖是名將,絕不可小覷,但是,他畢竟是草原上的旱鴨子,完全不通水戰,更不懂海戰的要領,這就給了咱們極大的騰挪空間。」

  宋雲祥頻頻點頭說:「靈帥所言極是,我軍正如您所言的,處於內線作戰,後勤補給毋須太過多慮,又有各種船隻的幫助,只要不是一頭扎進耶律休哥的埋伏圈內,已經穩立於不敗之境。」

  李中易正欲說話,卻見報訊的牙兵,拍馬趕到近前,稟報了一個消息:田隆和趙橫聯袂前來求見。

  「他們不會是空手來的吧?」李雲瀟跟在李中易的日子越久,就越沾染上了為士大夫所不屑的逐利思想。

  宋雲祥笑瞇瞇的搖頭,擺著手說:「既然已經服了軟,我諒田隆也不敢空手而來。」

  「爺,不如讓我先去會一會這位田刺史?」李雲瀟摩拳擦掌的想要出馬,打算狠狠的宰一宰田隆。

  李中易沒好氣的瞪著李雲瀟,數落道:「跟了我這麼久了,居然還不通官場的禮數?」

  李雲瀟一頭霧水的望著李中易,宋雲祥見狀,就笑著對他說:「你的重要性,我家軍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可是,你對外的身份,畢竟是靈帥身邊的牙將。那田隆再怎麼說,也是朝廷的四品重臣,派你去接見他,消息若是傳了出去,恐怕會有礙於靈帥的名聲。」

  李中易翹起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宋雲祥的解釋,顯然頗合他的胃口。

  堂堂政事堂相公,河北道行軍大總管,大周第一強軍的締造者,若是在被肆意冒犯了虎威之後,李中易還可以吞得下去,豈不是向大家出了,他很好欺負的錯誤信號?

  李中易吩咐說:「先不見田隆,去把趙橫喚來,本帥有話問他。」

  宋雲祥以前就是靈州的士曹判司,非常清楚怎麼曲折整人,趁機撈好處的要領。

  官府中人,若想撈好處,只需隨便扣一個通匪的名目,便可以上下其手,將沒靠山卻又家境富裕的富戶,治得傾家蕩產。

  李中易只見趙橫,明擺著是給田隆一個下馬威,以便施加足夠的壓力,讓滄州府庫或是的大戶們,出更多的血。

  趙橫見到李中易之後,當即跪倒在地上,行了堂參大禮,恭敬的說:「末將趙橫,拜見李帥。」

  李中易瞟了眼趙橫,見他年紀也不算大,不過四十出點頭的歲數,便漫不經心的吩咐說:「吾知你接到軍令的時間尚短,來不及馬上整頓兵馬,如此,便給你半日的時間,集結好兵馬之後,便領兵前來與吾會合,且去準備吧。」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面對的是政事堂諸相之一的頂頭上司呢,趙橫只得硬著頭皮,抱拳拱手說:「末將謹遵李帥鈞命。」

  李中易見趙橫磨蹭著不肯走,知他想私下裡做出勾兌,或是討好之舉。

  鑒於田隆的不合作,李中易成心要立威,自然不可能給趙橫好臉色看,他冷冷的擺了擺手,輕聲斥道:「還不快去趕緊集結兵馬,莫非等本帥備好了上等的席面,汝才肯從命不成?」

  這話實在是太重了,趙橫嚇得不輕,慌忙行禮之後,掉頭就往外跑。

  趕跑了趙橫之後,李中易吩咐一聲:「咱們也出上路。」一馬當先的朝「血殺」那邊走去。

  竹娘有些詫異的追上去,問李中易:「爺,您不等那個姓田的刺史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等他幹嘛?爺一直覺得行軍度太慢了,沒辦法飛到幽州城下呢。」

  等李中易上馬之後,他見竹娘依然一臉的懵懂,便笑道:「姓田的求爺辦事,還不許爺拿拿架子,擺擺譜兒?」

  竹娘立時明白過來,這才羞紅著俏臉,跟著翻身上馬,守護在李中易的身側。

  「士光,你留下來和田隆慢慢的周旋,別的都好說,始終咬死了調動趙橫的事,就是不鬆口。」李中易忍住笑意,繼續吩咐道,「除非,田隆願意把滄州所有的大小船隻都給本帥弄來。剩下的條件,你就看著辦吧,銀錢啊,絹帛啊,美人兒啊,該怎麼勒索,就怎麼勒索,絕對不要手軟。」

  李中易吩咐完之後,卻無意中瞥見竹娘緊繃著粉腮,氣鼓鼓的瞪著他。

  「娘子,你家夫君我就算是再好色,也不至於看上那些鄉野村姑滴。」李中易故意逗竹娘說話,「楊烈那混小子,一直不肯成親,眼看著他年紀不小了,總得納幾個妾室,替楊家續上香火吧?」

  竹娘其實心裡也明白,以李中易的眼光,等閒的女子,確實難入他的法眼。只是,女人天生愛吃醋的個性,讓竹娘始終有些氣難平。

  「哼,家裡的女人,已經不少了啊。」竹娘賭著一口悶氣,故意扭過頭去,不看李中易。

  李中易和竹娘相處的日子越久,就越覺得這個小老婆的直爽性格,非常對他的胃口。

  「娘子,且莫生氣了,為夫其實心裡最疼的就是你了。」李中易對於自家女人的脾氣,自是瞭如指掌,說起鬼話來,甜如蜜。

  「啐,奴家可不敢信你的鬼話。」竹娘伺候在李中易的身邊日子早已不短了,那怕李中易說他戒酒,竹娘都敢信,唯獨戒色這一條,她完全沒有信心。

  李中易知道竹娘一時意難平,也就沒再招惹,他騎在「血殺」的背上,一路小跑著,巡視自家隊伍行軍的狀態。

  宋雲祥獲得了李中易授權之後,晃晃悠悠的來見田隆,田隆原本已經等得異常心焦,此時見了身穿高級武官軍服的宋雲祥,就彷彿久旱逢甘霖一般,趕緊拱手說:「滄州刺史田隆,這廂有禮了。」

  嘿嘿,宋雲祥差點笑出了聲,堂堂朝廷四品大員的田刺史,眨眼間變得如此的禮賢下士,這世道可真奇妙吶!

  「末將羽林右衛參議司檢校都指揮使宋雲祥,拜見田刺史。」宋雲祥十分客氣的和田隆見了禮,笑容可掬,別提多親熱,「不知道田刺史大駕光臨,末將有失遠迎了。」

  田隆被李中易晾在外面已經很久了,他又不是傻瓜,自然明白,李中易生氣了,故意給他顏色看看。

  說實話,如果不是兵荒馬亂,正值用兵之際,田隆以李筠親家的紮實身份,絕不會死皮賴臉的跑來求李中易高抬貴手。

  可惜的是,契丹人就在附近不遠處活動,天知道啥時候,就圍上來,打破城池,要了他的老命?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便是田隆如今面臨的真實局面。

  田隆不會指揮打仗,做官卻是把好手,欺上瞞下,推三阻四的官場那一條把戲,他樣樣精通。

  他明知道宋雲祥是來替李中易刁難自己的,卻也只能含恨在心,打掉牙齒和血一起吞下肚裡去。

  「不瞞宋都指揮使,本官知道李大帥途徑本州,特意備下了幾杯薄酒,想替李大帥接接風,洗洗塵。」田隆見宋雲祥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了,他也心知,區區官場套話,不可能打動人心,便拱著手說,「另備有肥羊1oo頭,銅錢三萬貫,上好的青鹽5oo斤,糧食五萬斤……」

  宋雲祥一邊聽田隆開出的條件,一邊暗覺好笑,區區一點破爛玩意,就抵得過輕慢當朝相公之罪麼?

  「唉呀呀,田刺史您真是太客氣了,末將先替我家李大帥多謝您老人家了。」

  宋雲祥以前當靈州士曹判司的時候,可沒少吃少占,衙門裡頭嘴巴上說得光明正大,實際上慾壑難填的索取手法,他可是樣樣精通。

  田隆本就是個貪婪的地方官,他見宋雲祥收了禮,原本異常緊張的情緒,不禁大為放鬆。

  官場上,自有不可告人的運行潛規則。俗話說,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只要宋雲祥收了禮單,事情就好辦多了。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佬!田隆帶著鄙視的心態,裝作親熱的樣子,問宋雲祥:「不知李相公可有功夫接見下官?」

  宋雲祥見田隆改了對李中易的稱謂,便知道,他是成心想套近乎,突出文官的身份,有時的忽略掉,李中易調動趙橫的大帥軍令。

  「契丹人就在十幾里以外,轉眼間即到,我家大帥率軍迎敵去了。」宋雲祥端出睜開眼睛說瞎話的老衙門功夫,把假話說得跟真的似的,卻又隱隱留下了一絲破綻,讓田隆自己去琢磨。

  田隆卻也不是那麼好騙的,滄守周邊是個啥情況,他雖然不是完全清楚,但也大致心中有點數。

  可是,明知道宋雲祥說的是瞎話,田隆一時間卻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戳穿他的謊言。

  更麻煩的是,田隆還真不敢把話挑明了,萬一把李中易得罪死了,把趙橫的兵馬徹底調離滄州,那就真心只能等著倒大霉了!

  大周朝雖然沒有丟城砍腦袋的鐵律,田隆還有李筠這個朝裡的奧援,可是,到處都是契丹人的情況之下,他就算是想逃走,也找不出一塊真正安全的地方吶。

  這才是,田隆心裡隱藏著的,最大的顧慮!

  宋雲祥無視於眼珠子亂轉,肯定又在憋壞招的田隆,他故意大聲提醒說:「這裡很不安全,隨時都可能有契丹人殺過來,田刺史,您老人家還是趕緊回城去吧。」

  「呃……這個……」田隆的腦子還沒完全轉過彎來,就聽宋雲祥又說,「哦,對了,剛才李大帥率軍迎敵之前,一再叮囑末將,務必督促趙總管,盡快提兵出城增援大軍主力。」

  田隆被宋雲祥噎得半死,繞來繞去,還是沒饒過去,看樣子,李中易是狠下一條心,硬是借題揮,想把他送進鬼門關。

  「宋將軍,可否屏退左右,下官有緊急軍情,需要單獨稟報給李大帥。」田隆暗中扯了扯宋雲祥的衣袖,動作極其麻利的,將一隻小小的錦匣塞進了他的袖口。

  宋雲祥以前經常這麼收苦主的黑錢,他自然心裡明白,田隆暗中送的不是珠寶,便是地契。

  「我家李大帥說了,軍情異常緊急,趙總管的兵馬,必須馬上出城。」

  宋雲祥居然在收下了禮物之後,又狠狠的捅出了黑刀子,氣得田隆直想當面罵娘,可是,他卻沒那個膽子。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6-27 12:0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2 01:28
第633章 狠敲

  田隆氣得渾身直抖,可是,卻真心不敢當場和宋云祥翻臉,他只得厚起臉皮,陪著笑顏,頻頻拱手,小聲說:「兄弟我這裡有幾位能歌善舞的小娘子,您指揮大軍作戰之餘,身心疲乏之時,那個啥……」

  宋云祥暗暗覺得好笑,這應該算是美人計吧,不過,與其把美人兒留給田隆這個糟老頭子去作踐,不如笑納下來,回頭分給立下大軍功的年輕參議軍官們。

  李中易從沒標榜他自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救世主,一大幫子農民、獵戶出身的軍官團,提著腦袋跟著他李某人賣命,個個都是活雷鋒麼?

  人性本私!除了民族大義之外,還需要精神和物資基礎的激勵,在賞罰分明的前提之下,李家軍的將士們才可能萬眾一心,絕對服從李中易的指揮。

  宋云祥和李中易朝夕相處,自然飽受熏陶,他毫不客氣的就收下了田隆主動送來的美麗舞女。

  「既是如此,那末將就卻之不恭了。」宋云祥故意裝出色迷迷的丘八模樣,田隆不僅看在眼裡,更從心裡頗覺不屑。

  田隆心裡暗暗罵道,不開眼的賊子,居然就這麼明目張膽的收了他養了很久的舞女,遲早要連本帶利拿回來的。

  宋云祥察覺到田隆的臉色,有瞬間不善,他心裡自然明白,田隆的怨氣。

  不過,正應了那句老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宋云祥絲毫也不擔心,田隆敢和他翻臉,這麼多年官府生涯混下來,他看得非常清楚,越是有權有勢的老政客,就越惜命,就越不敢亂來。

  李中易曾經說過一句名言,宋云祥記憶猶新:穿草鞋的泥腿子們,就剩下腦袋了,還怕穿官靴的麼?

  既然田隆服了軟,宋云祥順勢趁熱打鐵,淡淡的提醒說:「不瞞田刺史,我們這些當部下的分了美人兒,若是讓李相公得知了,恐怕腦袋要搬家啊。」

  賊配軍,死賊囚,賊王八,田隆的心裡如同翻江倒海,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宋云祥早就被他砍了不下百餘次腦袋!

  宋云祥的潛台詞,說得其實很清楚,他們當部下的都收了美女,身為統帥的李中易不可能收納檔次更低的美女吧?

  田隆心裡比誰都明白,宋云祥這個賊鳥廝,顯然是想榨乾了他的家底吶!

  不過,田隆心裡有本明帳,送幾個美女,就能解決眼前的危局,其實還是很划算的。

  「不谷家中尚有一個養女,長得如花似玉,且……」田隆故作神秘的走到宋云祥的耳旁,小聲補充說,「尚是未經過人事的處子吶。」

  宋云祥一聽此話,心裡立即門兒清,田隆算是把壓箱底的美女資源,也給拿了出來。

  田隆見宋云祥的視線,頻頻瞧向帳外,他當即領悟過來:姓宋的是個好色鬼,這是想馬上見到美人兒吶。

  「來人,傳我的話,把七位小娘子,和我那乖女兒,以及身契都一起帶來。」田隆的心在滴血,他被逼無奈之下,只得鬆了口。

  宋云祥暗暗冷笑不已,卻不慌不忙的叫人上了茶,陪著田隆談天說地,氣氛也漸漸的好轉了許多。

  等八位美女都被送來,讓宋云祥過了目,並且收下了身契之後,他這才滿意的揮起大手,命人將美女們帶下去好生安頓。

  田隆見宋云祥的心情很不錯,以為事情有了重大的轉機,便湊到宋云祥的身旁,小聲說:「在下尚備有五萬貫……」

  宋云祥本以為看穿了宋云祥貪財好色的本質,索性下了重本,想要一次性解決問題。

  沒成想,宋云祥學著李中易玩人時候的樣子,端起茶盞,笑眯眯的說:「大軍還缺不少的鐵匠、船伕、縴夫……」

  田隆心裡那叫一個窩火,他強忍住幾乎要爆棚的怒火,試探著問宋云祥:「那……犒軍的銀錢……」

  宋云祥撇了撇嘴,說:「李相公只吩咐下來,需要鐵匠、船伕和工匠。」

  田隆聽明白了,卻再也不敢相信謊言連篇的宋云祥,隨即板著臉說:「我要拜見李相公。」

  宋云祥暗暗冷笑不已,從李大帥,到李相公,這個曾經異常驕橫的田隆,終於低下了高貴的腦袋。

  「我家大帥正領兵與契丹人血戰,恐怕沒工夫見您啊。」宋云祥的話說得很客氣,其實牢牢的關緊了大門,不給田隆絲毫縫隙可鑽。

  田隆如今的處境,那可真應了一句老話:秀才遇上兵,天大的理,也沒處講理!

  惱羞成怒的田隆,本想拂袖而去,可是,先前已經下足了本錢,如今這麼一退,徹底的撕破了臉,等於是雞飛蛋打,損失慘重,嚴重的虧了老本。

  田隆猛吸了好幾口氣,攥緊鐵拳,捏了又捏,忍不下去,還必須強行嚥下這口惡氣,他悶悶的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換上笑臉,懇求宋云祥:「麻煩您幫著想想辦法,通融通融,指點一下,下官該怎麼做,才有機會見到李相公?」

  宋云祥翹起二郎腿,手裡捧著茶盞,慢條斯理的說:「大軍還缺五萬石糧食……」

  「你……」田隆差點沒忍住,就要拍案而起,可是,他的反應極快,城裡頗有幾個富戶很早就被他打入了送錢過少的另冊,只是以前一直沒找到好時機下手罷了。

  現在,李中易的大軍就在城外,田隆隨便找個由頭,就可以趁勢抄了那幾個大戶的家。

  那幾個城中大戶的家底,田隆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別說五萬石軍糧,就算是二十萬石,也很有可能低估了。

  只不過,田隆對於狡詐善變的宋云祥,實在沒有半分信任感,他望著老宋同志,一字一吐的問他:「您到底要多少好處?」

  宋云祥看田隆這架式,也不想真的逼狗跳牆,就一本正經的說:「別無它求!」

  田隆再三打量著宋云祥,即使不太相信他的話,卻也沒有絲毫好辦法,只得告辭離開,回城去籌集糧食、工匠和船伕。

  李中易得到宋云祥稟報的消息之後,不由微微一笑,說:「吾早知士光之能。」

  宋云祥得了李中易的誇獎,卻沒有絲毫的得色,反而有些擔憂的提醒說:「爺,臣下有一事不明。」

  爺,和臣下,同時出自於宋云祥之口,李中易立即意識到,宋云祥這是以老李家的家臣自居的鮮明表態。

  「你是擔心我過早的得罪了李筠吧?」李中易撇了撇嘴唇,譏諷道,「李筠其蠢無比,不足為慮!」

  宋云祥眨了眨眼,他赫然從李中易的身上,發現了一種難以言表的霸氣!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0 11:17
第634章 狠辣

  領兵對抗契丹人,田隆不僅一竅不通,用現代的話來說,連嘴炮都不會!

  可是,對於怎麼從老百姓或是富戶那裡順利的搶錢、撈物資以及搶女人,田隆那絕對是一把好手,而且效率極高!

  為了更好的迷惑住耶律休哥,李中易故意放慢了進軍的腳步,他本人領著牙兵營,留在了運河岸邊。

  李中易坐在臨時搭建的中軍帳中,宋云祥陪著他一起喝茶閒聊,竹娘卻嘟著粉紅的小嘴,眼神不善的瞄著帳內一側,鶯鶯燕燕的八位小美女。

  這田隆人品很差,可是看女人的眼光,卻是令人吃驚的高品味。

  別的且不去說它,單單田隆獻來的那位養女,****比折賽花的還大一圈,腰比費媚娘更細兩分,粉臀翹得聳起老高,絕對是打排球的頂尖好材料。

  此女的容貌,雖然略遜於上述諸女,可是架不住綜合素質過硬,有如春蘭秋菊一般,各擅勝場。

  李中易很早就察覺到了竹娘的情緒,頗有些不對勁,咳,女人的小心眼病,又犯了!

  不過,李中易懶得說破,免得面子薄的竹娘,惱羞成怒,那就不美了!

  「你們都是新來的奴婢?」竹娘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眼神死死的盯著最美貌的那位美婢,「你叫什麼名字?」

  田隆的養女從容的蹲身斂衽,不卑不亢的回答說:「回娘子的話,奴家名喚田蘭,是田刺史的養女,不是田家的奴婢。」

  竹娘微微一楞,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田蘭,此女長得如此的妖嬈,竟是田隆的養女,事情好像有些棘手了。

  李中易驚訝於田蘭的不俗談吐,忍不住瞟了她一眼,至於對她的安排,他另有打算。

  「把她們都領下去吧。」李中易擺了擺手,示意竹娘把人都帶出去。

  耶律休哥肯定就躲在不遠處,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如今可不是賞花品月的季節。

  竹娘見李中易對田蘭沒有特別的表示,她的心裡略微舒服了一些,冷聲喝道:「都跟我來。」

  等眾女都走了後,李中易問李云瀟:「你命人照顧好這個田蘭,等竹娘仔細的調教過後,送去京城二爺那裡。」

  李云瀟眨了眨眼,小聲問李中易:「爺,是送給二爺作妾?」

  李中易微微一笑,點點頭,解釋說:「你二爺不好女色,至今尚未成親,又沒個後代接續香火,將來年老體衰了,總還是缺點什麼。」

  李云瀟心領神會的笑道:「您送給二爺的美人兒已經不少了,可是他一個都沒碰過,這次的田蘭,長得如花似玉,估計有可能讓二爺動心吧。」

  李中易搖了搖頭,說:「想當初,你黃大爺,王二爺不顧生死,硬要跟著我一起去開封,冒了多大的風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這句老話,你應該聽說過吧?」

  李云瀟點著頭,鄭重其事的說:「爺,大爺和二爺,那可都是義薄雲天的好男兒,小的敬重之極。」

  李中易微笑著點頭,問李云瀟:「和大虎兄的坐懷不亂比起來,我是不是太過好色了?」

  原本是調侃的戲言,誰曾想,李云瀟卻搖著頭說:「您曾經說過,閱盡天下名花,實乃平生一大幸事,小的頗以為然。」

  李中易有趣的望著李云瀟,這小子跟著他的時間太久,以至於,居然學得如此的油嘴滑舌。

  「瀟松,黑娃也快十三歲了吧?」李中易端起茶盞,笑眯眯的望著李云瀟。

  李云瀟很不理解,聊得好好滴,怎麼話鋒一轉,扯到了他的獨子黑娃的身上了?

  「多謝爺的掛念,黑娃今年虛歲十四了。」李云瀟一想起兒子虎頭虎腦的憨樣兒,打心眼裡的就覺得欣慰。

  李云瀟翹起嘴角,淡淡的說:「黑娃他娘親吃了不少苦,既孝敬老人,又撫養黑娃,確實不易。不過,畢竟黑娃他娘已經去了,你不可能總這麼苦熬著吧?」

  李云瀟嘆了口氣說:「您常常教誨小的,糟糠之妻不可忘,小的只要一想起黑娃他娘,這心裡啊,就難受。」

  李中易點點頭,勸道:「你歲數也不算小了,又是常年征戰在外,身上的傷多。你即使不打算續絃,總要納個妾室,方便貼身伺候著吧?」

  見李云瀟還想婉拒,李中易擺了擺手,果斷的說:「田隆送來的七個妞兒,無論身段,還是樣貌都堪稱一流,你就隨便挑一個,帶在身邊。既然你不想納妾,就先充作侍婢吧。」

  李云瀟見李中易的態度,異常之堅決,只得拱了拱手,說:「小的謝過爺的厚賞。」

  強行摁著李云瀟這頭倔牛喝了水,李中易心情甚好,樂滋滋的說:「瀟松啊,有花堪折,只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等你七老八十的時候,即使想折嬌花,也只能幹淌口水嘍。」

  李云瀟成日裡大魚大肉吃著,一年四季從未斷過打熬筋,他又是老獵戶出身,就這麼幹熬著不近女色,李中易都替他心疼。

  李中易是名醫出身,他自然很清楚,陰陽調和的重要性。李云瀟若是熬的時間過長,導致精神壓力過大,出現心理疾病,李中易的損失可就大了!

  至於,李云瀟想不想續絃,李中易也懶得管這種純粹的家務事。他和李云瀟之間的感情,已經不需要用任何虛偽的形式來鞏固。

  也許是性命攸關的大問題,田隆異常積極的籌措到了李云瀟開出的各種條件。不僅如此,單單送來的糧食,就超過了八萬石。

  負責接收的宋云祥,笑眯眯的望著,運送輜重的車隊,源源不斷的從城裡趕來。

  這個田隆,就是不知趣,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

  宋云祥裝作十分客氣的樣子,拱了拱手對田隆說:「多謝使君的厚贈,下官一定將使君的美意轉達給我家相公。」

  田隆抄了好幾家大富戶,這些送來的東西,不過只佔其中的一小部分罷了,還把污水潑到了李中易的頭上,這就叫作一箭三雕之策。

  借由支援大軍的名頭,田隆非但沒有虧錢,反而大有盈餘,他的心情其實還不錯。

  田隆嘔心瀝血培養出來的養女田蘭,原本其實是想拿來討好李筠的,如今卻被送給了李中易。

  要說田隆心裡不窩火,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卻找到了報復的途徑。他田某人雖然鬥不過李中易,卻可借由此事,挑唆脾氣暴躁的的李筠,出手整治李中易這個混蛋。

  宋云祥那可是「老衙門」了,自從他逼迫著田隆要了不少東西之後,就等著田隆去搜刮地皮。

  如今,宋云祥默默的觀察了一番田隆的表情,此人裝得一臉苦色,實際上並不怎麼焦急,顯然,這位田刺史已經在城中得了逞。

  既然田隆已經上了套,宋云祥決定再推他一把,於是笑眯眯的拱手說:「田公真乃朝廷之柱石,國家之棟樑,下官佩服之極。不過,大軍出來和契丹人血拼,保家衛國,將士們卻至今未領一文錢糧,這個……很影響士氣吶……」

  田隆心裡異常憤怒,可是人在屋簷下,只得敢怒不敢言,他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稍微緩過點勁兒,冷冷的反駁宋云祥:「朝廷禁軍例由朝廷辦法錢糧,田某乃是地方官,不敢與聞軍國大事。」

  宋云祥等的就是這種託詞,他拉下臉來,沉聲道:「將士們很久沒有看見過錢的影子了,須知,重賞之下,才有勇夫。官軍沒了士氣,還怎麼打勝仗?所以,抽調貴城的駐軍,勢在必行。」

  田隆氣得臉色發青,敢情,此前他全都是白忙活了,渾身直抖,他很想宰了眼前這個可惡的混蛋!

  宋云祥冷眼旁觀,這位田刺史的腓紅官袍的下襬,彷彿大石頭砸進了湖心一般,漣漪不斷。

  形勢比人強吶!

  田隆的心裡非常不甘,可是,即使忍無可忍,也必須再忍,誰叫契丹人就在附近的不遠處呢?

  「吾必須要見李相公。」田隆真心怒了,他被宋云祥折騰得怒髮衝冠,必須要找李中易要個說法。

  宋云祥沒理會田隆,該到手的基本上都拿到手了,至於田隆的命運,其實早已經注定了,是個悲劇!

  田隆被宋云祥冷臉晾在了當場,想生氣不敢,想走又不甘,可謂是進退兩難!

  李中易負手立於大帳之前,望著田隆徵集來的大量民船,不由微微一笑,說:「這個姓田的,保境安民一樣不會,搜刮地皮,倒是把好手。」

  竹娘側身護在李中易的右邊,這裡四外都是開闊地,人多手雜,很容易發生不測的狀況。

  「爺,那個美娘子已經安頓好了,保準會養得白白嫩嫩,掐得出水來。」竹娘站好了保護的位置之後,開始向李中易發洩她的不滿。

  李中易品出竹娘的語氣裡,酸味十足,他不由莞爾一笑,認真的解釋說:「田蘭要被送去你黃二爺那裡,必須招待好了,不能讓客人受了絲毫的委屈。」

  竹娘簡直不敢相信她自己的耳朵,歡喜的問李中易:「爺,您說的是真的?」

  李中易哈哈一笑,趁左右無人注意之機,握緊竹娘的小手,用力的捏了捏,戲謔道:「爺最喜歡你的腰勁,嘿嘿,夾得死牛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4 16:43
第635章 掃蕩

  李中易是何等尊貴的身份?響噹噹的河北道行軍大總管,正兒八經的政事堂八相之一,區區一個四品的刺史,用眼皮子夾一下,就算是非常看得起了。

  既然,田隆踴躍申請吃罰酒,那麼,只須宋雲祥出面即可將其整治得死去活來,李中易這個當朝相公,完全沒有自降身份的道理。

  輜重籌集齊全,裝船運走之後,李中易領著牙兵營,綴在大部隊的身後,沿運河繼續北上。

  滄州以北,便是乾寧軍,即今滄州市青縣。著名的漳水,正是流經乾寧軍,匯入渤海灣。

  沿途之上,大小商船或是民船,全都被李家軍徵集一空。按照李中易的說法,炸就是所謂的,不給耶律休哥留下只船寸板。

  黃水洋入海口的岸邊,李中易站在官船的二樓,默默的注視著正絡繹不絕登船的物資和民夫。

  大軍登船,絕對不是過家家的兒戲,整個過程一直持續了一天兩夜,方才整頓完畢。

  李中易故意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可是,耶律休哥始終沒有趕來和他決戰,這裡邊肯定藏有貓膩。

  不過,李中易原本就不想在滄州境內,和耶律休哥決戰。

  道理是明擺著的,寇可來中原,王師官軍亦可往寇境,有來有往,才算是正常的戰略態勢。

  李中易從艙事的窗邊,坐回到舒適的帥椅上,剛端起茶盞,就聽見樓梯聲咚咚作響。

  「稟報大帥,南邊五十里處,現契丹人的騎兵大部隊。」哨探終於傳來了契丹人露面的消息。

  李中易微微一笑,斷然下令說:「,目標霸州!」一旁的宋雲祥含笑拱手,轉身下樓去傳令。

  浩浩蕩蕩的龐大船隊,在輕風微拂的黃水洋上,一眼望不到頭,氣勢頗為恢宏。

  美中不足的是,李中易帶領的船隊,並不是大周的制式水師,而是魚龍混雜的各色商船和民船。

  這種內河的小船,最大也不過兩百石而已,很難經得起深海的滔天巨浪。

  所以,李中易特意叮囑宋雲祥,船隊之中,大船靠外,小船靠內,一律貼著海岸線3里左右航行,一旦有事,就向岸邊靠攏,以免造成元軍進攻倭國的天災性悲劇。

  等船隊全部離岸啟航之後,「爺,契丹人來了。」竹娘的小聲提醒,讓李中易重新走回到窗邊,手舉單筒望遠鏡,極目遠眺。

  好傢伙,不遠處的岸邊,煙塵滾滾,號角之聲頻傳,馬蹄的隆隆如同悶雷一般。

  由於對手是耶律休哥,李中易斷然下令:「盡量將船划出海去,遠離岸邊。」

  烏合之眾的船隊,遠遠不如大周的水師那麼的訓練有素,划船的過程中自然是洋相百出。

  幸好,今日海上風平浪靜,沒有大浪,否則,只怕是要翻不少船。

  李中易的帥船,則留在離岸一里多遠的海面上,並未馬上跟隨大船隊北進。

  和耶律休哥交手有一段日子了,李中易至今還沒見過其人的真面目,實在是有些好奇心作祟。

  可是,李中易等來等去,等來的卻是一位紅臉大漢,此人頭戴一頂金盔,身罩陰色亮面明光鎧,他的身後,聳立著一桿大纛旗,旗上繡著一個斗大的金邊黑字:遼!

  李中易見了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遼,心中不由略有感觸,契丹人非常聰明,稱遼而不稱契丹。

  其實,在中國的歷史上,契丹國也是最早實行一國兩制的大帝國,其政治智慧不容小覷。

  軍事上,契丹人對大周來說,一直佔據著絕對的進攻優勢。

  撇開契丹國如今帶甲百萬的戰爭潛力不說,自幽州南下,基本上都是一馬平川,地利優勢極其適合馬背上的契丹民族。

  「該死的漢奸石敬瑭。」李中易罵過之後,收了單筒望遠鏡,吩咐說:「走吧,追上大隊伍。」

  藉著李雲瀟出去傳令的機會,竹娘走到李中易的跟前,一邊接過他手裡的望遠鏡,一邊好奇的小聲問他:「爺,奴家還以為您要和耶律休哥說幾句話呢,怎麼這就走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我看得見耶律休哥的相貌,他卻看不清楚我的長相,這就叫作技術上的代差,嘿嘿。我和他之間,遲早要見面的,也許在幽州城下,或許是霸州城內,現在完全不用急。」

  歪歪扭扭的龐大船隊,浩浩蕩蕩的沿著黃水洋的岸邊,絡繹不絕的向北駛去。

  「可惡的南蠻子!」右皮室軍詳穩耶律阿蠻,惡狠狠的將手裡的馬鞭,扔了出去。

  耶律休哥冷冷望著耶律阿蠻,如果不是這傢伙手下的皮室軍,撒出去之後,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再也收不回來了,又何至於晚到了兩日呢?

  皮室軍固然是大契丹國最精銳的御帳親軍,訓練極其嚴格,戰鬥力亦是凡脫俗,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貪財好色。

  作戰時極為勇猛的皮室軍,打起「草谷」,也是一群異常貪婪的惡狼,不搶夠好東西,絕對不肯收兵。

  「阿蠻,如若上京有事,你提頭來見?」耶律休哥平日裡一直籠絡著耶律阿蠻,視其為心腹,可是,李中易乘船北進,後果實在太嚴重了,他不得不提前打好預防針。

  「樞使,您過慮了,就憑區區不過數萬南蠻子軍隊,就敢去滋擾上京?」耶律阿蠻完全沒把耶律休哥的話,當作一回事。

  自從南下以來,皮室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威震南蠻子,他耶律阿蠻何怕之有?

  耶律休哥望著狂妄自大的老部下,忍不住提醒說:「咱們的中路軍,近四萬無敵的草原勇士,可全都被李中易那個南蠻子,殺得片甲沒留。」

  「該死的南蠻子!」耶律阿蠻雖然一向驕橫無比,可是,面對戰績輝煌的耶律休哥,他畢竟底氣不足。

  更何況,耶律休哥一直待他很不錯,他縱兵四處「打草谷」,耶律休哥也僅僅是罰了兩百頭羊而已,並沒有真的把他怎麼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耶律阿蠻雖然是個莽夫,卻也懂得投桃報李的道理,所以,在被耶律休哥警告之後,他低低的嘟囔了幾句,也就閉上了嘴巴。

  「好厲害的李中易啊!」耶律休哥忍了又忍,終於出了無奈的感慨。

  耶律休哥輕兵南下,其實打的就是牽制李中易,逼迫其南下,然後聚而殲之的主意。

  由於,大周朝廷內部畏懼契丹人鼎盛軍威的權貴,大有人在,所以,耶律休哥時常可以接收到各種內幕消息。

  可是,李中易卻是一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傢伙,他的老婆孩子都在開封城內,卻彷彿沒事人一樣,居然抽冷子全殲了耶律休哥安排在洺州一線的中路軍。

  儘管,耶律休哥有心利用李中易消耗這些三心二意的傢伙,可是,他卻完全沒有料到,李中易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動作異常之生猛。

  正因為,李中易吃掉了契丹人的中路軍,耶律休哥這才被迫北歸,尋求和李中易決戰。

  畢竟,耶律休哥只帶了一萬多精銳的皮室軍而已,襲擾開封城綽綽有餘。若想破城而入,那簡直是異想天開,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呼!」耶律休哥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面對滑不溜手的李中易,他頭第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黃水洋,那是在陸地上稱雄的草原勇士們,最最畏懼的神秘所在,李中易近在咫尺,可是耶律休哥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個南蠻子統帥再次殺向契丹人的腹地。

  耶律休哥不可能記錯,上一次,李中易破了榆關以東的幾座城池,竟然還把耶律瓶公主給虜去了南邊,惹得一向懶理政務的睡皇,勃然大怒,竟無故殺了好幾位大臣。

  如若,再次讓李中易在契丹國的東部地區,攪起血海腥風,天知道會生什麼?

  李中易的船隊浩浩蕩蕩的北進,不過,因為都是民船和商船,並不是專用的大海船,航行的度比大周的水師,要慢上許多。

  途中,翻了十幾艘小漁船之後,李中易痛下決心,命人用跳板和鐵鏈,將兩艘漁船固定在一起,組成了雙船體的穩定結構,從而增加了小漁船的抗波性。

  想當年,曹阿瞞就是在赤壁之戰中,用的這一招。只可惜,被一把大火燒滅了統一全國的雄心。

  現在,契丹人對於李中易的龐大船隊,只能望洋興歎,而無可奈何,李中易放心得很!

  李中易計算得很清楚,契丹人在損失了中路軍接近四萬精銳之後,其實已經喪失了繼續南進的強大動能。

  這麼一來,耶律休哥就只能被李中易牽著鼻子走了,而無法給大周製造更大的麻煩!

  「稟報大帥,前鋒營現了一艘形跡可疑的商船,該船看見大軍船隊,就一直往外海駛去,怎麼喊話都不肯聽,於是就追了上去,逮了回來。」哨探營派來的使者,向李中易報告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哦,把人都帶來見我。」李中易挑起眉鋒,冷冷的吩咐了下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14 16:48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6 17:02
第636章 動怒

  不大的工夫,一個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就被五花大綁著,帶到了李中易的面前,低頭跪在艙室的地面上。

  李中易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中年人,此人雖然身穿一襲普通的麻衣,可是,皮膚很白,還蓄了長指甲,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上人。

  這麼一個人上人,居然冒著生命危險,跑到周、遼交戰的最前沿來,而且還是乘船過海北上,顯然其中必定有詐。

  既然有詐,李中易有的是辦法讓眼前的中年人開口,此去幽州長路漫漫,正好拿來解解悶兒。

  「汝喚何名?哪裡人?做何等營生?」李中易冷冷的問中年人,順手接過竹娘遞來的茶盞,小飲了一口。

  「回上官的話,小人姓王,名章成,字妙高,乃是齊州人氏,平日裡以販賣麻布為業。」這個叫王章成的中年人,倒沒有顯得特別的害怕,一五一十的做了回答。

  「嗯,妙高,這個表字,取得好哇。」李中易冷冷一笑,還沒開始拷問,這破綻就自己露了出來。

  在大周,凡是和他打過交道的大商人,就沒有一個敢取字的,以免有辱斯文。反而,南唐來的豪商,為了附庸國主喜好文學的風雅,幾乎都有表字。

  自從漢武帝獨尊儒術之後,商人的地位,每況愈下。在大周,雖然還沒到明清時期的不許商人三代以內參加科舉的程度,但是穿著打扮、家宅院落以及待人接物,自有其嚴格的律例限制。

  雖然說,嚴格意義上來說,朝廷並未明文禁止商人取表字的權力,可是,官府一直有著不成文的潛規則:商人可以悶聲財,卻絕不能冒充斯文的讀書人。

  在大周,窮人家的孩子,哪來的表字?父母本就是文盲,給孩子們取個名字都要死掉無數腦細胞,一般都是按照甲乙丙丁一路排序下來,比如說,王小甲,燕小乙等等。

  僅僅從王章成說漏了嘴的表字,李中易已經可以斷定,他絕對不是商人。

  這位王章成,既非商人,又細皮嫩肉的不可能是種田的農民,其身份幾乎可以斷定:只可能是權貴家豢養的文人清客。

  傻子都知道,派現任大周的官員北上去和契丹人勾勾搭搭,其風險之大,簡直難以想像。

  換句話說,稍微有點政治智慧的人,都會竭力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

  所以,李中易料定,此人必是不經常在人多的地方露面的權貴之家的心腹門客。

  「妙高先生,你此來北地,所販麻布多少匹?獲利幾許?」李中易輕輕的抿了口茶湯,悠閒的耍著王章成玩兒。

  王章成低著頭,小聲說:「小人不懂經濟之道,全是老管家代辦。」

  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此人倒是乖覺,也許知道他自己不是商人,索性一問三不知,想裝二世祖矇混過關。

  嘿嘿,門都沒有!李中易淡淡的吩咐說:「來人,去提王妙高的大管家,用大刑好生伺候著,把他知道的所有東西,都掏出來。」

  「喏。」牙兵下去傳令,李中易手裡捧著茶盞,緩步踱到窗邊,懶得再理會王章成。

  王章成聽明白了李中易的吩咐之後,臉色立時大變,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李雲瀟默默的欣賞著王章成的臉色變化,他心裡暗暗好笑,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要乘船北上,遇見官軍的船隊就想溜走,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呢?

  「我說姓王的,你現在都招供了,我家相公或許還可以保你全家無憂。」李雲瀟在李中易的熏陶之下,早就鍛煉成了審訊高手,「如果你要死硬到底,嘿嘿,我家相公一紙手諭,便可讓官府捉了你全家,把你家的娘子啊,閨女啊,都賣入青樓,任千人騎,萬人跨。」

  李中易負手立於窗邊,表面上看,他的神情如常。可是,竹娘卻察覺到,她的夫君此時的心情,其實很糟糕。

  此前,竹娘名義上只是折賽花的貼身大丫環,實際上,卻被折家人賦予了陪嫁侍妾或通房的職能。

  在這個時代的門閥之家,嫡系閨女出嫁,若是沒有幾個陪嫁的滕妾,其實是一件非常丟人且失禮的大事件。

  所以,竹娘在折賽花身邊,接受了比較正統的家族教育,她雖然不太精通政治,卻也明白,李中易在前方對抗勢力強大的契丹人,後方卻有人捅黑刀,心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呢?

  李中易心潮一直起伏不定,胸中的怒火,熊熊的燃燒著:為了權勢爭權奪利,那是自然規律,無論對手出多損的招,他都可以理解。

  但是,為了個人或是某個小集團的私利,竟然置國家和民族的根本利益於不顧,這簡直是無恥之極!

  誰知,李雲瀟的惡語嚇唬,並未擊倒王章成,他以頭觸地,干啕著喊冤:「小人真是正經的商人,請太尉明查。」

  李中易略微一琢磨,隨即明白了,王章成的家屬,必是處於幕後操縱者的保護範圍之內,他這才會如此的有峙無恐。

  「來人,把民族敗類王章成拖出去,閹了!」李中易越想越窩火,實在控制不住情緒,斷然作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殘酷決定。

  「喏。」李雲瀟大手一揮,兩名精壯無比的牙兵,當即上前將王章成架起來,倒著往艙室外面拖去,就像是老鷹夾住了小雞崽一般。

  出乎意料之外,這王章成儘管聲嘶力竭的大聲喊冤,卻始終不肯鬆口求饒。

  李中易心中微微一動,吩咐說:「將此賊拖入底艙,仔細的搜查全身,不許漏了絲毫。」

  「喏。」李雲瀟猜到了李中易的真實想法,他二話不說,直接拎起王章成的後領,拽去了漆黑潮濕的底艙。

  「爺,奴家替您按按摩吧。」竹娘乖巧的挪到李中易的身後,伸出一雙嫩臂,將他環抱在了香噴噴的懷中。

  如此善解人意的佳人,夫復何求?

  李中易反手將竹娘摟進懷中,溫柔的說:「放心吧,我只是一時動了火氣,絕不會盲目衝動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16 17:3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8 23:08
第637章 內奸

  王章成被提進底艙之後,李云瀟命人點起二十餘支蠟燭,蠟燭光將整個底艙照得亮如白晝。

  這且罷了,李云瀟喚來曾任開封府忤作的李二十一,讓他好好兒的搜一搜,這個姓王的身上,究竟藏著什麼鬼?

  燕九,開封府最有名的老忤作,經驗異常之豐富。李中易當開封知府的時候,有意識的讓李二十一跟著燕九,學習怎樣準確的查驗傷情。

  除了壓箱底的獨門絕技之外,燕九對李二十一還算不錯,幾乎做到了傾囊相授。

  實際上,李中易雖然不是法醫,卻也明白很多查驗屍體的各種方法,私下裡也都傳授給了李二十一。

  這麼一來,李二十一也就成了當之無愧的刑案專家,李云瀟不找他,又去找誰?

  李二十一,這傢伙熟門熟路的,一上來就把王章成剝得一乾二淨。

  李云瀟原本以為,這個王章成只不過是個細作而已,誰成想,王章成的胸前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猙獰的狼頭。

  「嘿嘿,契丹狗?」李云瀟錯愕了一瞬間之後,心頭一陣狂喜:勾結契丹的罪名只要坐實了,遠在開封城的幕後主使者,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李二十一,卻比李云瀟還要冷靜,他一看見碩大的狼頭,當即從懷中掏出一隻手帕子,同時掐住王章成的兩腮,將手帕子硬塞了他的嘴裡。

  李云瀟微微一楞,接著反應過來,挑起大拇指讚道:「老二十一,真有你的,幹得漂亮,實在是漂亮極了。」

  契丹人,尤其是契丹的軍事貴族們,為了炫耀顯赫的武功,全都十分樂意在胸前紋出碩大的狼頭。

  契丹一族,掌握軍權的基本都是耶律家,或是蕭家的子弟。基於這種判斷,李云瀟馬上意識到:這個冒牌貨,所謂的王章成,很有可能是契丹的貴族子弟。

  「嘿嘿,老二十一啊,咱們的運氣不錯,逮著了一條大魚。」李云瀟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盯著「王章成」,怪笑道,「難怪這小子寧可被閹,也不肯招供呢。」

  李二十一,彷彿沒聽見李云瀟的怪笑聲,他一直冷冷的注視著被堵住嘴巴的王章成。

  王章成雖然表面上,沒顯出害怕的神態,但是,李二十一依然從他那急促的喘息之中,看出了破綻。

  「老七兄,麻煩你命人,擺船靠岸,去陸上抓幾條毒蛇回來。」李二十一心中微微一動,扭頭看著李云瀟,鄭重其事的提出了特殊的要求。

  李云瀟眼珠子轉了轉,他以前跟著李中易拿下榆關之後,曾經在契丹人的俘虜營裡,混過一段時間。

  正因為這段經歷,讓李云瀟知道了一件趣事:契丹人不怕虎狼,卻異常怕毒蛇!

  「王章成」的臉色,猛的一變,變了又變,最終變成了死灰色,他的嘴裡堵著麻布帕子,嗚嗚之聲不斷。

  專業的事情,讓專業人士去做,一直是李中易用人的原則,李云瀟也跟著學了個七成左右。

  李云瀟自然不會因為「王章成」的恐懼,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了這個異族的細作,他命人抬來一把長條凳,然後把王章成仰面朝天,死死的綁在了凳上。

  「兄弟,毒蛇來之前,先上一道開胃的菜。」李云瀟順手從懷中掏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左手撩起「王章成」的衣袍下襬,將匕首擱到了他的小丁丁之上,刷刷幾下便將捲曲的毛削去了一大片。

  「我姓耶律,名廣……」假貨王章成終於架不住被閹割的恐懼,顫聲開始招供。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李中易的書案上,多了一份耶律廣的供狀,洋洋灑灑的寫滿了一疊稿紙。

  供狀上,一連串的權貴人名,令人觸目驚心,不寒而慄!

  竹娘原本擔心李中易會勃然大怒,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李中易只是默默的反覆看了三遍稿紙上的人名,竟是一臉的云淡風清。

  就在竹娘擔心李中易氣壞了身子的時候,李中易居然扶案而起,淡淡的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有些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在竹娘擔心的目光之下,李中易掏出專屬的密碼本,伏案奮筆疾書,一連寫了八封親筆密信。

  「老十五,你親自去趟西北,務必把我的親筆手諭,交給郭懷,命他按計而行。」李中易本已經把密令遞到了李十五的手上,也許是覺得事關重大,慎重的再次叮囑,「你就近上岸,帶一個都的哨探營去靈州,哪怕再大的困難,也必須把我的手書,交到郭懷的手上。」

  李十五拍著胸脯,鄭重其事的說:「爺,您就放心吧,哪怕我爬,也要爬到靈州。」

  李中易點點頭,拍了拍李十五的肩膀,說:「去吧,路上小心點。」

  李十五拿著調兵的令牌,急匆匆的走了,李中易負手立於艙窗的跟前,默默的注視著愛將的背影。

  天也該變了!李中易默默的告誡自己,有些人和事,不可以繼續包容下去,尤其是賣國求榮的無恥之人!

  送密信的心腹紛紛派出去之後,大軍船隊繼續兼程北上,直奔榆關而去。

  自從上次拿下了榆關了之後,榆關周圍的地形和地貌,盡在參議司的掌握之中,並且製出了精確的輿圖。

  李中易再一次打榆關的主意,目的其實就一個:調虎離山!

  榆關扼守著東北出華北平原的咽喉要道,此地的交通一旦斷絕,契丹人必定大為震動!

  無論是榆關以東,還是以西,都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地區,極為適合契丹勇士們,揮他們馬背上的長處。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掌握了許多戰馬,從天津附近登陸之後,一夜即可直撲幽州城下。

  幽州城裡,不僅有大量的漢人官僚,更有領先於中原地區的鐵器工匠群體。

  以李中易目前的實力,即使偷襲拿下了幽州,也不可能長久的佔據著,所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幽州的漢人工匠們,統統帶回南方去。

  領兵打仗多年的李中易,早已經不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從技術源頭上,掐斷契丹人的科技之路,才是他的核心目標。

  五日之後的一個深夜,李中易率領的船隊,悄悄的出現在了榆關以南的海面上。

  ps:抱歉哈,最近臨時被抽去了工作組,無法碼字,實在對不住各位兄弟了,明天起正常更新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8-8 23:1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9 23:06
第638章 忠犬

  已經整裝齊全的李中易,負手站在船窗邊上,默默的注視著先頭部隊,悄無聲息的登岸。

  哨探們早就乘快船抵達了岸邊,並且,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四下里撒了開去。

  李中易的用兵邏輯,一直是戰略上大膽,戰術上謹慎再謹慎,小心更小心。本錢畢竟還是太少,一旦掉入陷阱之中,那便是萬劫不復的慘劇。

  駛得萬年船,方為自保之道,不僅李中易一直牢牢謹記,他的老部下們,個個都學到了精髓。

  李家軍的將士們,以都為單位,依次上岸後,背朝大海,立即整隊列陣。前排的將士們,豎起盾陣,後排的袍澤們,挽弓暫不搭箭。

  專業的工程兵們,在陣前撒滿了拖著長鏈的三角鐵蒺藜,防備契丹人的突然襲擊。

  上岸的人,大約過三千,已經列成了密密麻麻的刺猥陣,李中易的中軍動了。

  李中易下船之後,身兼牙內都指揮使的李云瀟,指揮著中軍牙兵營,陸續上岸。

  藉著明亮的月光,李中易走到部下們的陣列之前,無意中瞥見一個老熟人,就含笑走到那人的身前,抬手捶在他的胸前,笑眯眯的問道:「陳二蛋,老子聽說了,自從你娶了個美貌的娘子之後,一有假期就貓回家中,不出門了,可有此事?」

  已是營指揮的陳二蛋,捶胸行禮後,咧嘴一笑,朗聲回答說:「回鄉帥,末將不怕人家說閒話,就是心疼我家娘子。」

  李中易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陳二蛋的肩膀,調侃道:「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二蛋兄弟啊,悠著點呀。」

  原來是兄弟之間的調侃之詞,誰料,陳二蛋竟然憨厚的笑道:「不累,一點不累。」

  如果不是身在戰場,李中易差點笑出聲,站在陳二蛋身旁的袍澤們,一個個憋得老臉通紅,異常難受。

  這個陳二蛋,打仗異常勇猛,而且善於動腦子,一步步從底層的士兵,提拔到了今日的營指揮。

  李中易忍住笑,暗暗搖頭,上帝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陳二蛋是天生的軍人,情感方面卻是個呆瓜。

  隨著大部隊源源不斷的上岸,灘頭的局面徹底穩定住了,緊接著,戰馬被一匹匹的拉下船。

  頗超勇手下的党項勇士們,這還是頭一遭飄洋過海,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暈船,吐得天昏地暗。

  好在,有李中易這個醫道大宗師在身邊,他開的湯藥十分對症,經過四日的休整,頗超勇他們的體力大致恢復得差不多了。

  「爺,小的聽說,契丹人的大草原之上,很多部落都參與過南下打草谷,他們族裡的長老們,不僅很富裕,而且,牛壯羊肥。」頗超勇涎著臉,小意的出著餿主意。

  李中易笑了笑,反問頗超勇:「以前搶習慣了,手癢了是吧?」

  頗超勇點頭哈腰的,陪著小心說:「爺,小的手下的弟兄們,在開封城內可是一直循規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現在既然到了大草原上,如果不馳騁一番,好男兒的血性恐怕就會憋沒了。」

  李中易含笑看了眼頗超勇,這小子的話裡有話,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建議,絕不是沒腦子的搶劫犯。

  上次,李中易拿下榆關的經過,顯然被頗超勇仔細的研究過。破城之後,守城並不需要党項人的騎兵部隊,而且,把騎兵部隊關在城中,單單馬料就是一項不小的開支。

  契丹人不事生產,糧食靠幽州境內的漢民供應,馬料則由各族的奴隸供應。

  李中易點點頭,問頗超勇:「還有呢?不會就是想去反打草谷吧?」

  頗超勇咧嘴一笑,拍著胸脯說:「爺,不是小的誇口,您破城入關之後,小的敢用腦袋擔保,不讓一兵一卒逃出生天。」

  李中易笑了,頗超勇這小子,越來越精明了,他雖然沒有正經的進入講武堂學習深造,卻有帶兵打仗的天賦。

  其實,反過來想一想,也就可以理解了。党項一族,也是馬背上的民族,頗超勇是頗家族的後起之秀,打小就接受著長輩們的戰爭理念熏陶,用中原的話來說,也算是將門世家之後。

  如果說,李中易擊敗了拓拔家,征服了党項一族之後,僅僅只是讓頗超勇口服的話。那麼,李家軍正面擊敗契丹鐵騎的顯赫兵威,迫使頗超勇必須徹底的猛醒。

  頗超勇越來越清醒的認識到,在李中易的帶領之下,李家軍的興盛未來,完全可以預期。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要李中易還活著,虎威震懾之下,頗超勇就算是戰神轉世,也得趴下充當咬人的猛犬。

  李中易是何許人也,豈能不知道,頗超勇這是變相表達忠心呢?

  頗超勇主動提出,去契丹國的大草原上搶劫各個部落的財富,這就意味著,從此以後,他和契丹人的徹底決裂。

  以後,頗超勇和契丹人,必定是死仇大敵,再無轉圜的餘地。

  此次北進,李中易的戰略目標,原本就是調虎離山——幽州,頗超勇的提議,恰好符合這個戰役目的。

  李中易心裡其實已經允了,但是,他並不想讓頗超勇太過歡快,所以,吩咐說:「先把榆關城外清掃乾淨了,咱們再說別的。」

  「嗯,就這麼定了。」李中易察覺到頗超勇的不甘心,乾脆把話說死,暫時斷了他的念想。

  「喏。」頗超勇十分瞭解李中易的脾氣,既然李相公作出了決定,哪怕是一萬頭牛,也不可能拉回。

  至今為止,頗超勇還從未看見過,在李中易的身上,有收回成命的先例。

  李家軍的習慣,一向是:未拍板之前,暢所欲言,集思廣益。

  一旦,李中易下了決心,任何異議都只能保留在肚子裡,哪怕再想不通,也必須堅決執行。

  在李家軍中,抗命,意味著什麼,傻瓜都知道的,頗超勇這個異族將領,絕無壞了鐵律的膽子。

  大軍集結完畢之後,李中易一聲令下,浩浩蕩蕩的大部隊,直撲以前曾經拿下過的榆關城下。

  一時間,人潮湧動,滾滾想北,卻沒有絲毫的零亂和嘈雜之聲。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8-9 23:1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10 23:13
第639章 天雷轟頂

  大約凌晨三更天的時候,李中易親自率領前鋒營,悄悄的摸到了榆關的山腳下。

  哨探營都監王中豹,此時,早已等候在了山腳下樹叢中。

  王中豹發現李中易他們來,急忙從樹叢中鑽了出來,和中軍牙兵對上暗號和口令後,立即被領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爺,弟兄們都埋伏在了城牆下面,大家動作十分利索,契丹人絲毫沒有察覺。」王中豹小聲稟報說,「只是,城牆上的契丹人,比上次咱們來取關的時候,多了數倍,應該是吸取了教訓。」

  李中易點點頭,問王中豹:「木架子都搭建好了?」

  夜色之中,王中豹的臉色有些模糊不清,只聽他笑嘻嘻的說:「爺,早搭好了,神不知鬼不覺。」

  李中易滿意的點點頭,王中豹是王大虎的嫡親侄兒,論輩份,應該管李中易叫叔父。

  可是,王中豹很自覺,只要在軍中,一律跟著李云瀟,喚李中易為爺。

  「瀟松,讓小的們,把禮物抬出來,送給契丹人吧。」李中易扭頭吩咐一直待命的李云瀟。

  李云瀟嘿嘿一笑,抱拳拱手說:「爺,您就瞧好吧,准保讓契丹人以為天神下凡,遭了雷劈。

  李中易微微一笑,默默的注視著,李云瀟領著十幾個精壯的牙兵,手提肩扛的把一具用繩索捆綁得異常嚴實的碩大棺木,輕盈的抬上山去。

  眾人撇開上山的大路,手拉肩頂,拖著棺木沿小路,慢慢的往上送。

  李中易跟在眾人的身後,既興趣,又得意的望著他的傑作整個棺木都盛滿了特製的黑火藥。

  一身甲冑的竹娘,不滿的盯著在李中易的身上,她的這位郎君,偌大的強軍統帥,居然置身於險地。

  李中易起初沒太在意,等他發現,竹娘好幾次有意無意間,擋在他的身前,他的心中不禁暖潮湧動。

  多好的小老婆吶,既可以暖床,還能提殺挽弓殺敵,更重要的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守護著他的安全。

  李中易瞥了眼近在咫尺的英姿颯爽的,一邊默默的爬山,一邊倒有些走神。

  話說,竹娘跟在他身邊的日子,已經不短,這肚子裡腫麼就始終沒有動靜呢?

  李中易本身就是大宗師級的國醫,經他多次診斷,竹娘的身體狀況,棒得令人難以置信。

  可是,竹娘的寶田經過辛勤的耕耘之後,卻始終沒見反應,實在是世事難料啊!

  竹娘的眼神極好,原本有意識的護在李中易身前的她,突然察覺一隻充滿了熱度的熟悉的爪子,撫摸上了她的蛇腰。

  嗯,竹娘悶哼一聲,沒好氣的迅速拉開李中易那隻不安分的爪子,俯身湊到李中易的耳旁,刻意壓低聲音,說:「爺,這都到節骨眼上了,您別亂來行麼?」

  李中易微微一笑,他家的小老婆工作起來的認真勁頭,簡直可愛得要命。

  按照以往的主將輪換慣例,此次攻城戰,由李中易授於廖山河全權指揮。李中易本人則只負責指揮架設棺木,做好轟開城門樓的技術指導工作。

  夜色之中的榆關城牆之上,契丹的守衛們五人一組,他們全都舉著火把,時不時的繞著城牆巡邏。

  就在棺木即將拖上牆基的時候,突然,一名契丹守衛將火把從城牆上,扔到了地面上,並俯身探出垛口,仔細的觀察著火光映射下的情況。

  領頭的李云瀟一邊伏低身子,一邊朝回面打手勢,大家不約而同的跟著伏進了草叢之中。

  李中易還沒完全趴下,一陣成熟女性的體香,便撲入他的鼻端,緊接著,竹娘綿軟的身子,已經覆蓋到了他的背上。

  這小老婆,真他娘的惹人疼吶,李中易晃了晃,果斷拋開心中的私心雜念,目不轉睛的盯著城牆上的動靜。

  那名契丹守衛,顯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過了一會子,便探回身子,罵罵咧咧的說:「鬼影子都沒一個。」

  李中易心中大定,將視線挪到棺木之上,臨上山之前,他命人用樹枝和雜草,將棺木遮得密不透風,顯然起到了應有的偽裝效果。

  偽裝術,是李中易傳授給哨探營,以及親信的中軍牙兵營的獨門絕技。

  現代人基本都懂的戴草環,背樹枝,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具有劃時代的特殊意義。

  特種作戰的理念,是契丹人絕對不懂的天書,可以任由李中易揮灑自如。

  趁著契丹人離去的短暫間隙,裝滿天雷的棺木,被幾十雙強壯有力的大手和肩膀,抬進了榆關的城門洞內。

  真正的考驗正式開始,由於無法點起火把照明,如果不是李中易考慮周全,大家就只能摸黑作業。

  這個時候,李中易提前考慮並訓練的預案之一,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藉著提前搭好的木架子,牙兵們展開隨身攜帶的特製軟豬皮黑氈布,被悄悄的展開,從城門洞頂部,一直遮掩下來,恰好阻擋了光線的外洩。

  這時,一名牙兵一直藏在懷中的小燈籠,被捧了出來,十幾支蠟燭隨之被點燃,將施工現場照得通明一片。

  站在木架子上牙兵們,異常小心謹慎的仔細,雙手捧著黑氈布,死死的貼合在城門洞的頂端。

  木架子下邊的牙兵,則密密麻麻的站成一排,用雙腳死死的踩定黑氈布的下部。

  經過仔細的檢查之後,李中易滿意的點點頭,揚起下巴,示意李云瀟繼續作業。

  明亮的光線幫助之下,碩大的棺木被架上了木架子,棺身緊貼著的城門,棺蓋頂上了城門洞的頂部。

  初步作業完畢後,李中易吩咐熄掉火把和蠟燭,指揮著抬棺的牙兵們,魚貫退出了城門洞。

  接下來,中軍牙兵營的官兵們,發揮螞蟻搬家的精神,將早早盛好泥土的麻布袋子,扛進城門洞內,塞進木架子下面的空隙之中。

  人多就是力量大,當天色漸漸發白的時候,提前搭好的木架子,以及被擺正位置的棺木,全都被裝滿泥土的麻布袋子,堵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從棺木中提前挖好的小孔之中,牽出的導火線,被李云瀟小心翼翼的拉了出來。

  李中易正想上前,親手點燃導火線,誰料,竹娘卻死命的拽住了他的胳膊。

  李中易掙了兩下,楞是沒掙脫,他心裡明白,竹娘護主的倔毛病又犯了。

  得了,李中易也知道,他的做法不對頭,既然竹娘堅決不肯,他也沒必要繼續硬撐著,就把包在黑氈布中的小燈籠,遞到了李云瀟的手上,轉身輕手輕腳的往城門洞外摸去。

  由於城牆上的契丹警惕心極高,城門洞內的牙兵們,分了五個波次,才全部安全的撤退到了榆關城下的草叢之中。

  李云瀟則不慌不忙的提起腳邊的猛火油罐,啟封后,掏出毛刷,將早就浸透了油脂的導火線,裡裡外外,又仔細的抹了一邊油猛火油。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李云瀟牽著導火線,緩緩的釋放到了城門洞口處。

  在李中易密切的注視之下,李云瀟將手伸進黑氈布中的小燈籠,手指戳破了燈籠紙之後,將導火線塞了進去。

  「滋滋滋」李云瀟聽見導火線被點燃的聲響之後,便將導火線擱在事先準備好的空位置上,貓著腰躡手躡足的摸出了城門洞。

  等李云瀟重新見到李中易的時候,埋伏在城門洞附近的大部隊,已經全體向兩翼撤出去好幾百米。

  這是李中易的特殊命令!

  此前,李中易也配置過棺彈,按照同樣的施工方法,曾經轟爛過山洞。

  只是,當時李中易只是帶著實驗的目的,棺彈的份量遠沒有今日這麼多,這麼大。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李中易把苦心培養的心腹牙兵,撒出去老遠,此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是也!

  李中易見到了李云瀟時,原本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回到了肚內。

  原本,李中易還想和李云瀟說幾句悄悄話,可是,竹娘一直拽著他的胳膊,奮力的將他往側面拖。

  李中易只得衝著李云瀟苦笑一聲,任由竹娘將他拽離了現場,李云瀟那可是老獵人了,眼神極佳,他偷著笑貓著腰,護在李中易的身側,幾個人一起伏進了草叢,轉瞬間,不見了蹤影。

  天色濛濛亮的時候,蕭綽做了個惡夢,在夢裡,一隻吊睛白額猛虎,將她撲倒在地上,咬住喉嚨,連皮帶肉吃得一乾二淨。

  蕭綽被嚇壞了,驚叫著從榻上滾到了地下,整個嬌軟的身軀,砸到了貼身侍女的頭上。

  「小娘子,您怎麼了?」貼身侍女驚恐的起身,睜大了雙眼,目瞪口呆的望著蕭綽。

  直覺告訴蕭綽,巨大的危機即將來臨,可是,她一時間又判斷不清楚,危機究竟來自何方?

  到目前為止,蕭綽所經歷的最大危機,便是上一次,她隨著父親蕭思溫,去女真人的巡視之時,途中路過遷州。

  那一次,真是好懸,南蠻子李中易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膽子,竟然輕兵深入契丹國境,襲取了遷州城。

  如果,不是陰差陽錯的巧合,現在的蕭綽只怕已經被李中易虜到床邊,成為一名卑賤的侍寢婢女。

  「你趕快去稟報阿耶,咱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蕭綽赤著雙腳,站在地毯之上,斷然吩咐侍女去找蕭思溫。

  PS:今晚還有補的一更,大約凌晨更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11 22:35
第640章 雷戕

  「這個幺娘子啊,真是老夫的大魔星吶……」蕭思溫睡得正香,卻被蕭綽粗暴的砸門聲,驚擾了他的好夢。

  「什麼?你是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幽州?」蕭思溫早被最小的也是最寵愛的女兒,給鬧得很有些習慣,草草的披上一件大氅,便親自開門,將蕭綽迎進了他的臥室。

  榻內的被子裡邊,明顯的凸起了一道妙曼的弧線。枕上,灑落著幾許女人來不及遮掩的黑絲。

  可是,蕭綽卻只當沒看見一般,抓住蕭思溫的右手,重複著無理的要求,「阿耶,咱們快點離開這裡吧,求求您了。」

  蕭思溫喘了口粗氣,略顯苦澀的說:「乖女,過幾日便是南院大王的生辰,咱們作為被邀請來的客人,豈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告辭離去?」

  望著已經被寵壞了的幺女兒,蕭思溫既覺得惱火,又捨不得說重話,十分頭疼吶!

  蕭綽也自知理虧,她此次和蕭思溫遠道趕來幽州,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參加南院大王耶律強的生日慶典。

  在石敬瑭獻出幽云十六州之前,其實,契丹國的大貴族們,並無過生辰的習俗。

  可是,隨著國內承平日久,幽州漢人官僚們玩的很多新鮮把戲,對於以前只知道貪財、好色和砍人的契丹貴族們來說,顯然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這便是華夏漢文化,最厲害的同化之力!

  歷史上的漢族政權,三番五次被草原蠻族所攻滅,可是,過不多久,漢族官僚那種崇尚奢華的生活方式,便深深吸引住蠻族的權貴們。

  這種現象,既可以叫作同化,其實也可以說是文化腐蝕,其後果是,導致蠻族統治階層漸漸的失去了,當初茹毛飲血的勇猛鬥志。

  南院大王耶律強,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契丹太宗耶律德光名義上的養子,實際是個漢人俗稱孽種的私生子。

  耶律德光率領王工大臣離開上京,開始冬捺缽,一次偶然的機會,勾搭上了年輕貌美的楚王妃。

  當時,楚王正領兵南下打草谷,倒給了耶律德光和楚王妃,無數次花前月下,肆意偷歡的好機會。

  鑑於楚王兵雄勢大,耶律德光也不好直接把楚王妃搶到手上,結果便是楚王稀里糊塗的成了耶律強的所謂親爹。

  契丹睡皇登基之後,十分看重耶律強的實力和支持,便慷慨的封之為南院大王。

  契丹太祖阿保機立國後,將五院部和六院部分為北大王院和南大王院,都屬於北面官系。

  南、北兩個大王院,名義上並駕齊驅,實際上,北院大院的地位和實權,均高於南院大王。

  自從出了韓匡嗣這個叛臣之後,契丹睡皇就安排耶律強這個南院大王常駐幽州,其實有著就近監視漢人官僚之意。

  類似耶律強這麼重要的實權大王,以蕭思溫目前的權勢和地位,完全得罪不起。

  所以,蕭思溫想了又想,決定不能由著蕭綽的性子來,拉下臉色,沉聲道:「幺娘子,為父必須嚴肅的告訴你,咱們整個家族加在一起,也得罪不起南大王。」

  蕭綽嘟著小嘴,本想繼續撒嬌,卻不料蕭思溫卻斷然下了逐客令,「快回去歇息吧,不得再胡鬧。」

  蕭思溫見蕭綽賴著不想走,索性把話挑明了,「得罪了南大王,我們全家都得死!」

  既然蕭思溫態度異常堅決,蕭綽終究是胳膊扭不過大腿,她只是做了個惡夢而已,繼續糾纏下去,顯然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李中易蹲在草叢裡,等著天雷釋放巨大的威力,卻始終沒聽見棺雷爆響。

  可是,李云瀟一向辦事極為穩妥,李中易完全沒理由懷疑自己最心腹的家臣。

  並且,既然已經點燃了導*火*線,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只能是耐心的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也漸漸逐漸變白,遙遠的地平線那邊,隱隱泛起屢屢紅光。

  李云瀟首先吃不住勁了,他湊到李中易的身旁,小聲請示:「爺,要不我再去看看?」

  李中易重重的搖了搖頭,果決的說:「我信得過你的辦事能力,現在,很有可能是引線過長的緣故,耐心的等待吧。」

  就在這時,李中易突然聽見城樓上傳來契丹人驚恐的怪叫聲,「南蠻子的騎兵,南蠻子的騎兵,快敲鑼,快敲鑼……」

  嘿嘿,人算不如天算,一直埋伏在榆關兩側的党項騎兵,終於還是暴露在了契丹人的眼皮子底下。

  「當噹噹噹……」城牆上的警鑼聲,終於急促的敲響,很快,李中易便聽見粗重雜亂的腳步聲,從城裡傳了出來。

  嗯,契丹人的反應倒是蠻迅速啊,李中易依然不慌不忙的蹲在草叢中,紋絲不動。

  不大的工夫,城牆上擠滿了提刀拿弓的契丹人,李中易側耳傾聽了一陣,他發現,四周的將士們,除了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之外,別無雜音。

  臨危不亂,無懼生死,嗯,這才是我李中易一手訓練出來的鐵軍,他不禁有些暗暗的小得意。

  「快,快看吶,山腳下的草叢裡藏有南蠻子……」隨著一名契丹士兵的驚叫聲,李家軍的戰術意圖,徹底的暴露在了敵人的面前。

  一直護在李中易右側的竹娘,眨動著美麗的大眼睛,十分好奇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她驚訝的發現,她的夫君嘴角竟然噙著一絲微笑,神態之中有種說不出的飄逸和恬淡。

  李中易察覺到一絲異樣,扭頭看去,卻見竹娘正目不轉睛的盯在他的身上,彷彿正仔細研究一尊神像一般。

  「瀟松辦事靠譜。」李中易輕輕的捏了捏竹娘的玉手,小聲解釋了他的信心來源。

  這時,城牆上的契丹人亂作一團,有人仗著居高臨下的優勢,拉弓就打算放箭。

  「都蹲下,舉盾。」李云瀟的軍令聲,適時傳入李中易的耳中,他不禁微微一笑。

  一名水準之上的合格將領,並不可能只靠訓練,就可以培養出來。

  嚴格的戰略戰術科班訓練,只是儘可能減少作戰失誤的必要基礎之一,最核心的還是,明察秋毫的敏銳觀察力,以及正確形勢的綜合判斷力。

  沒誰天生就是超凡脫俗的將星,李中易也不例外!

  所以,在非戰略決戰性質的戰役時,李中易有意識的授予心腹大將全權,充分發揮他們指揮作戰的潛力。

  楊烈是如此,劉賀揚同樣如此,至於,李云瀟也是少不了的磨練。

  竹娘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李中易的身上,她聽見響亮的銅哨聲後,當即長身而起,順手抓過就擱在手邊的大盾,將李中易整個遮擋了進去。

  由於,李家軍已經退出去很遠,契丹人射出的弓箭,大多墜落到較遠的草叢裡

  「叮叮叮……」有些力氣大的契丹人,從城樓上射下來的亂箭,扎到了李家軍將士們舉起的大盾上,發出沉悶的叮咚響聲。

  契丹人是馬背上的民族,李家軍雖然已經退到了安全區域,可是,李中易卻不想打腫臉,學習蕭達凜那種直冒傻氣的所謂英雄氣概。

  李中易也舉起一柄大盾,拉著竹娘,兩人頭挨頭,肩並肩,安穩的蹲在盾後,坐等奇蹟的出現。

  很快,城上契丹人射出的亂箭,變成了有組織的齊射,李中易剎那間就明白過來,契丹人的高級指揮官,應該到了現場。

  「哈哈,南蠻子竟然還敢再來,奉大將軍令,務必割下他們的腦袋當尿壺!」城上突然傳出數十名契丹人猖狂的呼喊聲。

  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他心中自然有數,這種無聊的示威,其實是嚷嚷給他聽的。

  對於完全無意義的蒼蠅嗡嗡之聲,李中易充耳不聞,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就在弓箭如同雨點般落下之際,李云瀟的自信心,甚至已經開始動搖:難道說,導火線真的半途熄滅了不成?

  就在李云瀟開始胡思亂想的當口,突然,整個榆關的上空,地動山搖的炸雷聲,陡然迸發。

  「轟隆……」雷神的懲罰終於降臨,李中易只覺得整座山都在顫抖,搖搖欲墜,腳底一陣搖晃,發麻。

  儘管隔開了老遠的距離,李中易依然被震得兩眼冒金星,兩耳間嗡嗡作響。

  抬望眼,李中易赫然看見,原本雄偉壯觀、堅不可摧的榆關城門樓,被炸成了齏粉,緊接著,被整個的掀到了半空之中。

  高大的城牆,瞬間坍塌,隨即被驚天地泣鬼神的巨大氣浪,撕扯成了零亂的碎石,肆無忌憚的拋灑上了天。

  「哇……」竹娘大張著櫻桃小嘴,瞠目結舌的呆望著眼前驚心動魄的,魔鬼地獄一般的末日景象。

  無數隻血肉模糊的殘臂和斷手,被甩上漸漸大白的天空,極少數砸進了李家軍的盾陣。

  契丹人那令人驚悚的慘叫聲,彷彿被惡魔掐斷了喉嚨一般,嘎然而止。

  「咚……」一具無頭殘屍,恰好砸到了李云瀟舉的盾上,巨大的衝擊力,險些將他掀翻在地。

  李中易既興奮,又覺得刺激的望著被天雷重重懲罰的榆關,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捲過之後,煙塵滾滾上揚。

  這時,李中易的眼前豁然開朗,原本高高聳立的榆關城牆,彷彿被仙人憑空削去了一般,那裡僅餘殘垣斷壁的一大片空地。

  李中易扭頭看向了身後,那邊是廖山河所處的方位,他默默的催促道:「老廖啊,是時候下令發起總攻了。」

  就在李中易的念頭,還未轉完之際,李家軍獨有的嘹喨的衝鋒銅號,驟然響起,「滴滴噠滴噠……」

  ps:碼到凌晨三點,終於又補上了三千字,困死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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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