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逍遙侯 作者:大司空 (連載中)

 
王和億 2014-12-6 14:26:4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2 2140871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16 15:35
第651章 講武

  路上,楊烈問宋雲祥:「宋公,我聽說,講武堂最近有一批的弟子,已經結業待分配?」

  宋雲祥立時笑了,打趣說:「白行賢弟,你的第一軍中兵強馬壯,人才濟濟,就不要和靈帥的近衛軍搶人了吧?」

  楊烈歎了口氣,發起了牢騷,「第一軍名義上是所謂的精銳,其實呢,用老師的話說,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宋雲祥心知肚明,楊烈要新兵固然是真,恐怕他更惦記著講武堂深造過的那一大批弟子吧?

  講武堂初立之時,眾人原本以為,不是楊烈,就是左子光,會被安排兼任山長。

  誰曾想,李中易這個大軍統帥,不僅親自擔任講武堂的山長,而且,這也是他在軍中唯一的兼職。

  李家軍的講武堂,分為初級學堂、中級學堂以及高級學堂,人員的成分也迥然不同。

  初級學堂的弟子,主要是從優秀伍長或是什長之中,選拔出來的基層骨幹。這些弟子學成之後,大多會被委任為檢校什長或是檢校副隊正,一年後,根據表現再正式任命。

  經過初級學堂培訓的軍官,最高可任都頭(連級)一職,要想獲得近一步的提拔晉陞,則必須考入講武堂中級班,接受職業化的再教育。

  中級學堂的弟子,其主要成員,則是擬提拔為營指揮(營團級)的都頭。

  至於高級班,則是根據部隊的展規模,採取不定期開班的形式,主要是從營指揮這一級的軍官裡面,選拔出勝任軍都指揮使(師旅級)的高級將領,並由李中易的親自點將並授課,任何人不得干預。

  毫不誇張的說,正是由於極富有預見性的講武堂的存在,導致李家軍,在未來的歲月之中,始終無法產生手握重兵的內部小軍閥。

  宋雲祥見楊烈只是默默的望著他,就笑道:「白行老弟,你最瞭解咱們家大帥的脾氣,我這個講武堂的檢校學監,若是敢私下裡做手腳,只怕是連參議司都混不下去了啊。」

  楊烈撇了撇嘴,既然宋雲祥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什麼可商量的?

  眾人實際上,都在暗中注視著宋雲祥和楊烈的溝通過程,現在,僅從楊烈不甚歡喜的神態,他們即使用腳思考,也猜測得到,楊烈一定是碰了個軟釘子。

  過了一會,屁股被揍開了花,被迫趴在門板上的左子光,命人緊趕幾步,靠到了楊烈的馬旁。

  「白行,想吃獨食,卻討了個沒趣,滋味不錯吧?」左子光笑嘻嘻的調侃楊烈,「我說,講武堂的弟子們,你就甭惦記了,等著老師他老人家按需分配吧。」

  楊烈聽見按需分配這四個字,不由抿唇一笑,左子光其實是在暗示什麼。

  說白了,楊烈心裡邊也非常有數:在軍中沒有山頭勢力,又只聽李中易一個人吩咐的宋雲祥,的的確確是負責講武堂具體事務的最佳人選。

  跟在李中易身邊時間越長的心腹們,就越是深深的懂得,軍政、軍令、鎮撫、教育和軍法系統的徹底分開,是李中易牢牢掌握兵權的精髓,他絕不可能容忍任何人,觸碰這個高壓線。

  「我暗中去看過幾次,確實有一批好苗子啊。」楊烈輕歎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左子光深深的吸了幾口涼氣,強行壓下屁股上的劇痛之感,皮笑肉不笑的說:「從你軍中出去的講武堂弟子,全都分到了老廖、老劉和老馬的軍中,這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楊烈察覺到左子光的話裡有話,他想了想,當即笑了,「左將明啊,左將明,你不會是提前就下了手,暗中搞了某些陰謀吧?」

  左子光沒料到楊烈的反應,竟然如此的迅速,他乾笑了兩聲,反駁說:「我們軍法司又不需要太多精銳的勇士,我會搞什麼陰謀呀?」

  楊烈冷笑道:「別人不清楚你的脾性,我還不瞭解麼?等到了新兵營,你看上的那些人,我肯定不會撒手滴。」

  「哎呀呀,我說白行老弟,別介呀,咱們有話好好說,一切都好商量嘛。」

  左子光除了掌握著軍法系統之外,手下還有一支精幹的,由李中易親自訓練出來的狼軍。

  上次,李家軍偷襲榆關,通過繩梯、爪鉤的幫助,爬牆得了手,其實就是狼軍在異國他鄉的經典戰例。

  狼軍,就是這個時代,史無前例的特種兵。左子光擔此重任,自然也惦記著講武堂裡,他早早就看上的那幾十個好苗子呢。

  偽裝成輔兵營的新兵營,就駐紮在榆關城西的原漢軍大教場之中,李中易等人快到教場門口警戒線之前,就聽見低沉的喝聲:「來人止步,口令。」

  「驅虜!」一馬當先的李雲瀟,斷然喝出了代表統帥身份的最高口令。

  「請交驗山長腰牌。」負責看守教場的隊正,並沒有因為口令的正確,就馬上放行。

  李雲瀟那可是老獵人出身,眼神異常銳利,他分明發現,面前的隊正悄悄的向後打出,代表著警戒的手勢。

  劉賀揚瞇起兩眼,想看清楚教場內的情況,只可惜,粗大的木柵欄,徹底遮住了他的視線。

  廖山河撇了撇大嘴,他軍中亦是戒備森嚴,沒想到,和講武堂在一起的新兵營,更嚴格不止一倍。

  左子光只能趴在門板上,他看不遠,卻聽得很真切,此地只驗山長的腰牌。

  這就意味著,哪怕是楊烈一軍之都指揮使,也甭想擅自混進此地。

  不過嘛,左子光雖然沒有進去過,但是,在新兵營內的軍法官雖然自成體系,以前卻也都是他在軍法司內的部下。

  所以,新兵營和講武堂裡邊的情況,撇開李中易不提,除了宋雲祥之外,就屬左子光知道得最多。

  待驗證過「山長」腰牌之後,值班的隊正立即併攏雙腿,「啪!」立正站好,像標槍一樣的筆直。

  「全體都有,立正,敬禮!」隊正抽出鞘內的長刀,撇刀致敬,「學生,今日值星隊正李從忠,拜見山長。」

  這時,李中易駕馭著汗血寶馬「血殺」,緩緩馳到警戒線前。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李中易身為統帥,竟然翻身下了馬。一時間,眾將紛紛跟著下馬。

  李中易走到隊正李從忠的跟前,一邊捶胸還禮,一邊笑著吩咐說,「稍息。」接著邁步朝大營中走去。

  馬光達這還是頭一次近距離接觸講武堂,他隨在李中易身後,經過李從忠身前的時候,赫然發現:李從忠面朝的李中易背影,虔誠的行注目禮。

  此前,馬光達在趙匡胤的虎翼軍之時,趙老二主要是通過仗義疏財,言必信,行必果來籠絡軍心。

  基於李從忠這個小小隊正的表現,馬光達心裡暗暗一歎,若想收服軍心,除了金銀財帛,美妻田宅等物資獎勵之外,神奇的民族精神力量,顯然更能凝聚人心。

  假以時日,這萬里江山,億萬子民,還有可能屬於周室麼?馬光達默默的自問,心裡其實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

  教場門前,聳立著幾座巨大的粗木拒馬,李中易緩步而行,領著眾將,繞過了障礙物。

  廖山河原本以為,講武堂之中,頂多也就五座拒馬陣而已,誰曾想,他們從營門口,直到正式邁進操練場,居然繞行了十餘座拒馬陣。

  跟著李中易身後的心腹們,儘管年紀都不大,卻無一例外,全是身經百戰的宿將。

  類似講武堂營門口的,這種彎進彎出的拒馬陣,恰好是防備騎兵突襲的最佳障礙。

  就在馬光達聯想到火箭攻擊的時候,他突然瞥見,一隊手提水桶的士兵,在什長的指揮下,走到一座拒馬陣的跟前,紛紛舀水,將木製的拒馬,澆得透透濕。

  娘的,厲害呀,這麼一搞,再加上狹窄的進營通道,短時間內,誰都無法突破障礙,趁虛而入。

  眾人穿過最後一座拒馬陣後,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寬敞的大教場上,左側臨時搭起的涼棚底下,坐著一排排捧著書本,苦讀的低級軍官。

  烈日之下,黑壓壓的普通士兵們,以都為單位,在各自的長官指揮下,或練習槍陣的突刺技法,或豎起大盾,演練防禦箭雨的方法。

  更多的新兵們,則頂著烈日,練習站軍姿。隊列的四周,擺了幾十口大缸。

  楊烈見了這些大缸,不由微微一笑,想當初,李家軍還是河池鄉軍的時候,他和左子光身旁的大缸內,裝滿了淡淡的鹽水。

  觸景生情的楊烈,依然還記得,李中易特意配製的苦澀難當的十滴水,只要喝一口就不想吃飯了,那簡直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李中易進營之前,就擺手制止了,值星隊正李從忠向內傳遞消息,所以,他才有可能悠閒的背著手,含笑欣賞著部下們的精彩表演。

  這時,緊急集合的軍號聲突然響起,學習訓練的官兵們,紛紛列隊,在軍官的指揮下,重新列到了教場的四周,背牆而立。

  在滾滾上揚的煙塵之中,教場的中央,很快騰出一大塊空地。

  就見一隊持盾挺槍的新兵,在軍官的喝令之下,在教場的中央,擺出了李家軍眾人最熟悉的防禦陣型。

  一聲銅哨響過之後,「轟轟轟……」一隊黨項騎兵,揮舞著手裡的戰刀,居然從教場的一側,猛地衝殺了出來。

  「此法甚妙。」馬光達情不自禁的叫出了聲,他顯然看懂了,接下來演練的應該是,步軍列陣,直面對抗騎兵衝擊的戰法。

  ps:今天有點時間,至少兩更,很可能是萬字大更新,求月票的安慰和鼓勵!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8-16 15:4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17 09:12
第652章 8341

  「前五排四十五度豎盾,插槍!!」隨著軍官短促有力的口令下達,在教場中央列陣的前面五排的新兵們,紛紛將手裡的以及後邊袍澤遞來的長槍,插進大盾上預留的小孔之中,擺成四十五度角,槍柄被狠狠的戳進地面,深達半尺。

   烈日之下,閃著奪命寒光的槍盾大陣,長達百餘步,寬約二十步,可以想見,騎兵部隊若想衝破這一關,至少要留下前兩排的勇士。

  「前五排後退,挽弓備箭。」在軍官的命令之下,前面五排的新兵們,快速穿過袍澤們的隊列,後撤到了隊尾。

  「全體盾手,舉盾!」

  「長槍手上前。」

  「長槍手半蹲。」

  「長槍手端槍。」

  「全體弩手,坐下。」

  「全體弓手,上前二十步。」

  在一聲聲清晰有力的命令聲中,新兵們擺開了李家軍最用心操練的,抵禦騎兵突襲的刺猥大陣。

  楊烈興致勃勃的望著那位發號施令的軍官,這傢伙就是他看中的目標之一,前任第一軍都頭孫良。

  俗話說得好,兵熊,熊一個;將熊,肯定熊一窩!

  劉賀揚記得很清楚,李中易曾經專門論述過一個寓言道理:一頭羊帶領的一群獅子,很可能,幹不過一隻獅子統帥的一群羊。

  區區不到三個月的工夫,李中易竟把講武堂的學子軍官們,以及好幾千新兵蛋子,調*教到如臂使指的地步,其中的厲害之處,在場的宿將們,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左子光手扶著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走到楊烈的身旁,笑嘻嘻的說:「恩師他那老人家,經常掛在嘴巴邊上的正規化建軍,顯然又精進了一大步。」

  楊烈頻頻點頭說:「想當初,恩師他訓練我們這些木頭,至少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才差堪一用。據我的估計,這一批講武堂的軍官,頂多只需要我們一半的時間,便可獨當一面。」

  「嘿嘿,我中國地大物博,最不缺的就是四條腿的人。此等精銳雄師,只須訓練出二十萬,必可制霸天下。」左子光的眼裡,閃動著興奮莫名的異樣光芒。

  「明擺著的時機未到,你小子又何必試探於我呢?」楊烈小聲說,「先生無論想做何事,吾必誓死追隨。」

  楊烈的性子一向寬厚豁達,從不在背後說人是非,左子光信得過他的人品,才敢暗中試探 。

  「哼哼,秦失其鹿矣……」楊烈聽清楚左子光如同蚊吶一般的叫囂,不由曬然一笑,這個左將明,他只怕是想把秦,改成周吧?

  「喲呵……」

  「殺呀……」

  「嗷……」

  黨項騎兵們,在百騎長的率領之下,兜了個大圈子,徹底將速度提升起來,接著就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惡狠狠的撲向了列陣完畢的新兵蛋子們。

  李雲瀟眼尖,他第一時間就發覺,黨項騎兵們的胸前,除了重甲之外,竟都綁著包了布的木板。不僅如此,更加詭異的是,這些黨項騎兵們,一律反戴著頭盔,原本露臉的部分,竟然全部朝後。

  「這是搞什麼鬼?」李雲瀟定神細看之下,這才發現,黨項騎兵們反戴的頭盔之上,竟然刻意的鑽了一些小孔。

  李中易摸著下巴,默默的注視著,他苦心培養出來的軍官和新兵們,正在接受結業前的最後一次大考。

  也許是出身於半草根階層的因素,又或許是,李中易從建立河池鄉軍開始,就一直處於巨大的生存危機之中,這就導致他建軍理念,尤其注重實戰的效果,絕不搞那些匯報演出之類的花架子。

  李中易微微揚起下巴,無意中瞥見,懸掛在半空中的一幅白底黑字的刺繡標語:平時多流汗,戰少流血。

  實際上,字體算不得飄逸,筆法也十分粗糙,不過,李中易卻最喜歡這幅他的親筆題字。

  綜觀李中易的冉冉崛起,無論怎麼說,都不可能繞過河池鄉軍。這支由鄉勇組成的雜牌軍,正是李中易如今從勝利走向勝利的起點。

  不管是戰爭,還是治國秉政,魔鬼永遠都藏在細節之中,這是李中易在筆記扉頁上的手書,十分的醒目。

  「轟轟……」數百隻馬蹄敲擊在地面上,發出震懾人心,令人恐懼的隆隆聲。

  李雲瀟看得很清楚,教場中央接受考驗的新兵們,明明臉上已經顯露出恐懼的神色,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般,牢牢的釘在原地,紋絲不動。

  「放箭!」黨項騎兵的百騎長,果然的下令攻擊,眨眼間,便從騎兵隊伍之中,射出一大片黑雲,鋪天蓋地的扎向新兵的陣營。

  「啊……不會吧?還真放箭啊?」李中易身後的所有人,全都楞住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呆若木雞,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眼睛。

  楊烈的眼神也不是蓋的,他很快就發現,黨項騎兵射出的箭支,不僅掐去了鐵箭頭,箭桿也用厚布緊緊的包裹住了。

  「妙哉!」左子光此時也看清楚了真相,他手扶木拐,狼狽的喘息著說,「恩師的教誨絲毫沒錯,魔鬼永遠隱藏在細節之中,實踐方出真知。」

  一時間,李家軍的高級將領們,此起彼伏的發出驚歎之聲,逼真到極致的實戰演練,給他們重新上了一堂生動的軍事教育課。

  劉賀揚重重的一歎,低頭感慨不已,難怪李相帥始終強調一個概念,那便是——學海無涯!

  這時,新兵的陣營之中,突然有人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竟然臨陣暈倒了。

  「趕緊拖去輔兵營伙食隊,真是沒用的廢物點心。」指揮官孫良那寒冷刺骨的軍令,狠狠的刺激著新兵們敏感的神經,他毫不容情的貫徹了,成王敗寇的淘汰原則。

  也許是聽見身後有人頻頻歎息,李中易突然轉過身子,厲聲喝道:「你們現在盡可以腥腥作態,可問題是,將來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之上,敵人會因為我們的弱小,就不砍下老子的腦袋麼?」

  「哼,你們都聽好了:戰爭不是請客吃飯 !」李中易盛怒之下,依然沒有忘記把革命換成戰爭,「心慈手軟之輩,都給老子滾回去種小麥。」

  「嘩啦……」

  「噗通……」李中易身前、身後、身左、身右的部下們,包括楊烈等心腹重將們在內,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試問,創軍統帥盛怒之下,何人敢捋其鋒?

  李中易陰沉著臉,快步走到教場中央的點將台上,負手而立,淡淡的說:「我,李中易對天發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絕不會讓弟兄們以及你們的家眷,餓肚子。」

  「如果有一天,你們為了驅除韃虜的民族大義,而英勇獻身,我敢保證,你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們的子女,就是我的子女,除了無法繼承我的基業外,一視同仁!」李中易嗓音低沉,胸中的真誠噴薄而出,「我李某人,不敢保證和諸位袍澤同日死,但是,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一定會替無所不用其極的,替你們報仇雪恨。」

  「我是個粗人,不懂那麼許多大道理,只知道一個硬道理:生死爺的人,死是爺的鬼……」李雲瀟含著滿眶的熱淚,率先對天起誓。

  「誓死效忠大帥……」數千將士一齊吼出了,他們發自內心的呼聲。

  馬光達伏地頻頻叩首,他雖然沒有看清楚現場的情景,卻比誰都明白:磅礡的氣勢已成,三軍盡皆歸心!

  「近衛軍授旗儀式,現在開始。茲謹代大帥傳令,近衛軍都指揮使李雲瀟,上前接旗。」兼任講武堂學監的宋雲祥,厲聲發令。

  李雲瀟渾身一振,近衛軍的創建工作,在此之前,異常隱秘。不誇張的說,除了李中易和宋雲祥之外,連李雲瀟自己都想像不到,他竟然有一天,可以成為負責李中易貼身的安全,近衛軍都指揮使。

  「臣李雲瀟,叩見主公。」儘管李家軍中,早就禁止了跪禮,可是,李雲瀟依然被無與倫比的知遇之恩,徹底的壓垮了,他雙膝跪地,體投地,獨自泣不成聲。

  李中易接過宋雲祥遞來的鮮紅的近衛軍旗,沉聲問李雲瀟:「瀟松,你可知肩上的重任?」

  李雲瀟強忍住巨大的幸福感,咆哮如雷:「臣只知道,任何人想要傷害主公您,都必須踩過我的屍體。」

  宋雲祥頻頻點頭,別看李雲瀟僅僅是個獵戶出身的下等人,對李中易的感情,卻比誰都深吶!

  李中易鄭重其事的將手裡的鮮紅軍旗,交到了李雲瀟的手上,李雲瀟接旗之後,強忍住滿眶的熱淚,奮力揮舞著軍旗,「近衛軍的職責,惟有忠誠!」

  「人在旗在……」

  「旗倒人亡……」

  台下的近衛軍官兵們,跟著李雲瀟一齊吶喊,「前進,近衛軍!」山呼海嘯之聲,震徹九宵。

  成軍禮畢,李雲瀟懷抱軍旗,大踏步走到李中易的面前,捶胸敬禮:「請主公下達我近衛軍之番號。」

  按照軍規,李家軍的每支部隊都有一個特殊的數字番號,比如說,楊烈的第一軍的番號,在參議司的軍用密碼本上、沙盤上或是輿圖之上,顯示的001部隊。

  近衛軍的番號,原本擬定的是:第100部隊,可是,李中易話到嘴邊,竟然不由自主的吩咐說:「8341……」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18 23:21
第653章 趣事

  不同於普通的李家軍,近衛軍的軍服之上,多了一道環繞著金線的臂章,臂章上是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火紅色的眼珠子看上去格外的嗜血。

  另外,近衛軍官兵的牛皮腰帶,也是可隨意收緊的反扣形,他們腳下是清一色的高幫麻布靴。

  最顯眼的是,近衛軍官兵們的腰牌,居然掛在脖子。實際上,這是李中易參考的美軍銘牌,只不過沒有和部下們明說罷了。

  楊烈一看便知,為了這支近衛軍的組建,李中易肯定操碎了心。

  兼管後勤的宋云祥,他心裡最清楚,為了置辦近衛軍的隨身裝備,從契丹人俘虜營中救出的上萬名無家可歸的小娘子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這且罷了,近衛軍配備的標準武器,既有三丈長的大白桿長槍,亦有腳踏型蹶張弩,腰刀和盾牌,也都是制式的。

  值得一提是,大白桿長槍,由砍伐的白樺木,削製成槍桿,極富有韌性。契丹人的刀,砍上槍桿,槍桿會反彈,卻很難一氣斬斷。

  劉賀揚眼巴巴的看著,近衛軍士兵們的普遍身高,都比常人高出一頭,一個個龍精虎猛,驃悍異常,令人垂涎欲滴。

  只可惜,這三千近衛軍,是李中易親定的班底,即使劉賀揚饞得流口水,也只能乾瞪眼。

  李中易參與過了授旗儀式後,甩甩袖子,不帶走半片云彩的上馬走了。

  鎮山的如來佛走了,宋云祥這個講武堂的學監,有了大麻煩,他被一大幫子李家軍的重將,圍在了當中。

  廖山河扯起大嗓門,吼道:「老宋啊,我的第三軍損失慘重,尤其是伍長、什長、隊正和都頭,你一定要給我補充得力的。」

  「老廖,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吶。怎麼著?又想吃獨食啊?老子實話告訴你,門都沒有。」劉賀揚急紅了眼,廖山河這個王八蛋,出了名的手快。

  「怎麼著,合著你們倆就想包圓了?那咱們哥幾個,豈不是要喝西北風?」馬光達盯著劉賀揚和廖山河,陰惻惻的大加嘲諷。

  在李家軍中,精幹的基層軍官和士兵,就意味著主力部隊的身份。按照李中易的習慣,一直是好鋼用在刀刃上,主力部隊一般都會賦予啃硬骨頭的任務。

  與此相對應的是,主力部隊的傷亡大,戰功也大,提拔晉陞也迅速,此所謂有得必有失。

  誰不想當主力部隊的指揮官呢?所以,宋云祥被吵得頭暈眼花,口乾舌燥。

  李中易懶得管這些,他領著到手的近衛軍,悠然自得的返回了將軍府。

  「全體都有,聽我口令,按照各自的任務,搶佔有利地形。」李云瀟心裡很美,他轄下的牙兵營,以前只有幾百人而已。

  如今,和楊烈他們一樣,李云瀟也是麾下有數千將士的一軍都指揮使了。

  嘿嘿,水漲船高,就是這麼個理,不服氣還真不行!

  李中易背著手,踱到後院門裡的廊沿下,快到書房院門的時候的,他隔著老遠就聽見悠揚的琴聲。

  嗯,文青類型的女青年,最喜歡幹這些傷春悲秋、附庸風雅的文化勾當。

  李中易只要一想起,騙得葉曉蘭團團亂轉的那一幕幕場景,便不由自主的笑了。

  女人嘛,都是感性動物,說好聽點要靠哄,實際上,就是騙嘛。

  俗話說滴好,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裡邊蘊涵的道理,其實並不複雜,蓋因絕大部分女人天性喜歡浪漫和新奇,哪怕這種浪漫和新奇不可持久。

  李中易緩步踱到書房門前,守衛在門前的女兵正欲捶胸行禮,被他擺著手含笑制止了。

  書房門半掩著,李中易走到門邊,迎面就見室內的擺設,大變了樣。

  室內的一側,擺了一張古琴,琴旁,簡陋木架的花瓶裡,插著各色的花束。

  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檀香氣息,撲鼻直入,令人心曠神怡,原本在外面鬥智鬥勇的緊張心緒,不由自主的舒暢了許多。

  李中易微微一笑,在他以前那個時代,越是文化層次高的女性,越喜歡有情調講品味的小資生活。顯然,葉曉蘭也不例外。

  地面上灑了水,還未完全乾透,李中易側臉一看,卻見,兩扇大屏風,這麼一折,那麼一彎,竟將書房隔成了,別有一番風味的雅室。

  隨著葉曉蘭那春蔥似的纖長玉指,輕輕的拂動,悠揚的琴聲不絕於耳。

  嗯哼,文藝女青年,又是新為人婦,這朵美豔的蘭花兒,嘿嘿,還是蠻有些味道滴!

  「咳……」李中易故意輕輕咳了幾下,這是告訴葉曉蘭,當家的男人回來了,趕緊伺候著吧?

  「李郎,您回來了?」葉曉蘭抬起美眸,恰好看見李中易那張似笑非笑的,清秀的臉龐。

  「賤妾拜見李郎。」葉曉蘭滿心歡喜的蹲身斂衽,這朵蘭花兒不愧是大家閨秀,禮數比柴玉娘這個公主殿下,還要周全許多。

  「罷了。」李中易擺了擺手,笑眯眯的示意葉曉蘭,不必多禮。

  「李郎,賤妾親手替您煮了一甕上等的團茶,您且寬衣,待賤妾替您捧來?」葉曉蘭滿是希翼的望著李中易。

  李中易暗暗一嘆,這有文化的女人呀,鬼心眼子就是多。

  雖然,葉曉蘭已經被李中易收為了禁臠,卻沒有明確吩咐下來,她的身份究竟是通房女婢,還是妾室。

  這個時代的稱呼,既有嚴苛的一面,又有模糊的地帶。比如說,妾,或是賤妾,既可以是文化圈內裡,女子的謙卑自稱,其實也隱含著,葉曉蘭試探李中易心意的小心計。

  這是因為,男主人的小妾,其實也可以使用妾,或賤妾,作為自稱。

  李中易的後院之中,其實,規矩並不算嚴格,空白地帶很多。

  除了柴玉娘這個未過門的公主正妻,以及費媚娘這個代行皇后職權的前貴妃,受過嚴格的禮法教育之外,包括唐蜀衣在內,李中易的大多數妾室都是各有其貌,有擅其才,卻疏於家法的嚴格約束。

  這和李中易注重家庭和睦關係的看法有關係,不敢是正妻,還是妾室,都是他枕邊的女人。

  在家中,沒有規矩肯定不行,若是管太緊了,人人都衝著李中易假笑,虛偽的敷衍了事,他絕對受不了的。

  李中易是何許人也,對於葉曉蘭耍了點小心機,故意攪混水的小伎倆,他自然是洞若觀火,一清二楚。

  俗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男人嘛,在外面打拚向上,搶奪更多更好的資源,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回到家裡的李中易,只希望享受一下,親密無間的溫馨。

  儘管如此,李中易依然不想從一開始就縱容了葉曉蘭,免得將來和寶強哥的前妻一樣。那個賤婦,蹬鼻子就上臉,不僅吃裡扒外搬空家財,還把男人的帽子,染得綠油油一片,再也洗刷不乾淨。

  這女人吶,都是慣壞滴,李中易深信這個觀念,此生都恐怕無法改變。

  「渴了。」李中易故意沒表揚葉曉蘭的一番苦心的佈置,卻劍出偏鋒的,不露痕跡的敲打了一下。

  男主人口渴,不管葉曉蘭把自己當作是妾,還是奴婢,都有義務立即、馬上、趕緊的奉茶來。

  「李郎,茶來了,請慢慢的品嚐。」葉曉蘭倒沒顯露出失望的雜態,依然巧笑倩兮的捧了茶盤過來。

  李中易端起茶盞,只喝了一口,就皺緊眉頭,輕輕的將茶盞放回到托盤裡,「我的出身不好,一向只喝滾水沖泡的清茶。」

  葉曉蘭剎那間,楞住了,她猛的扭頭看向立在書房門邊的女兵,杏眸之中,幾欲噴火。

  李中易一看這場景,心裡便有了數,初來乍到,卻不把自己當下女的葉曉蘭,一定是中了竹娘的暗招。

  追隨在李中易身邊的侍女兼女侍衛,無一例外,全都出自西北折家,並且一直以來都歸竹娘調遣。

  竹娘那可是折賽花視同姊妹的鐵桿死黨,她若是心裡不爽了,完全沒有人脈的葉曉蘭,少不得要吃一些悶虧。

  李中易心裡明白,門口的女兵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是等著看葉曉蘭挨剋的好戲。

  咳,堂堂李相公,若是被家中的侍女給算計了,豈不是白吃了這麼多年的官場飯麼?

  「嗯,不知者不罪,無妨的。」李中易拉著葉曉蘭的小手,見她大大的黑眼睛裡邊,霧氣充盈,泫泫欲泣,「你且取水壺來,我教你如何泡一壺清茶。」

  葉曉蘭抬手飛快的抹了把眼眶,紅著眼圈,盈盈下拜,抽動著小瑤鼻,低低的說:「奴婢多謝主子體恤。」

  喲呵,李中易見犯了錯誤的葉曉蘭,被嚇得改了稱呼,不由翹起嘴角,探手將她擁入懷中,在她的粉頸間重重的香了一口,調侃說:「怎麼?不想伺候爺了,倒想嫁給家裡的小廝?」

  周承唐律,奴婢年過二十五歲以後,只能嫁給由家主指定的男僕。

  「爺,您若不喜歡賤妾了,只需要吩咐一聲,賤妾自會了斷,就不勞您費心了。」葉曉蘭的小粉拳,攥得死緊,明白無誤的表達了她的決心。

  李中易哈哈一笑,攔腰將葉曉蘭抱入懷中,大踏步走向書桌邊,「爺該替你換藥了。」

  ps:昨天應酬領導,沒辦法碼字,請兄弟們諒解。另外,月票不怎麼動了,求鼓勵啊。今晚至少還有一更,月票多,萬字更。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8-18 23:40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20 00:18
第654章 打秋風VS打草谷

  身為大軍之統帥,李中易十分精通勞逸結合之道。須知,哪怕是最厲害的強弓,如果始終保持著緊繃的狀態,弓弦遲早要廢。

  李中易忙裡偷閒的教育美婢,只不過是他戎馬生涯中的一朵小浪花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李中易將葉曉蘭擺到書桌上,略微用力將羞得面紅耳赤的新婦人,摁定在了桌面上,強行撩起她的白色襦裙,探手在她的患處,細細的抹上了特製的藥膏。

  摘取葉曉蘭紅丸的前後,李中易的心態,其實迥然不同。

  葉曉蘭是幽州漢官葉名鎮的女兒,李中易起初,確實沒有太把她放在心上。

  等到葉曉蘭展示了才女的特性,卻吸引了李中易的注意力,他借用大軍橫掃契丹人的威勢,外加文抄公的天賦,迫使葉曉蘭半推半就的主動獻身。

  其結果是,李中易這個大老爺們,確實舒爽了,卻讓葉曉蘭嬌嫩的身子,受創甚重。

  等到把處子變成了新婦後,李中易的想法生了變化:既然葉曉蘭已經是他的女人,那麼,兒女都落入李中易手中的葉名鎮,是不是該為李家軍順利的攻破幽州,作出必要的貢獻呢?

  葉名鎮雖然手無兵權,可葉氏家族畢竟紮根於幽州長達幾十年的時間,他對於幽州契丹人的虛實,肯定知道不少。

  基於這個認識,再加上葉曉蘭的確是美貌無比,卻又才華出眾的女文青,李中易自然要稍微提高一下她的待遇。

  不過,李中易也不想讓葉曉蘭恃寵而驕,便只是吩咐了李云瀟,參照妾室的位分,看待葉曉蘭。

  李云瀟雖然已經修煉得比較出色了,可還是一頭霧水,他滿腹狐疑的私下裡問李中易:「爺,您知道小的腦子笨,經常轉不過筋。這個參照妾室的位分,究竟是何等等級?」

  李中易沒好氣的瞪著李云瀟,笑罵道:「蠢才,就是雖然還沒有正式抬妾,暫時可以視作爺的寵妾嘛。」

  「哦,小的明白了。」李云瀟不是普通的大管家,他既管老李家的內宅事務,又兼著近衛軍的都指揮使,內外的局勢彼此一印證,他立時就清楚了。

  如果,葉家在李家軍攻取幽州的過程中,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葉曉蘭順理成章的也就是李家的妾室之一。

  反過來說,葉名鎮如若鬼迷了心竅,不要獨女也就罷了,甚至連葉家的獨苗兒子也不顧了,那麼,葉曉蘭很可能就只是個伺候筆墨的書房美婢而已。

  李云瀟想得更深一些,赫然理解了李中易的真實想法,其實也不難猜測,李中易一直是個大漢族主義者。

  葉曉蘭的容貌再媚豔,再會吟詩賦詞,也掩飾不了一個鐵的事實:葉家其實是漢奸家族!

  漢奸家族,如果不是在中原王師反正的過程中,立下汗馬功勞,交上一份厚重的投名狀,堅定的民族主義者李中易,即使再貪戀美女,也不可能將葉曉蘭扶為妾室。

  以李云瀟對李中易脾性的瞭解,歸根到底,那就是:沒有立功的漢奸,一律殺無赦!

  與之相對應的是:漢奸的女兒,不被賣入青樓為雞,已是便宜的了。所以,如果葉名鎮不肯改過自新,棄暗投明,那麼,被李中易享用過的葉曉蘭,她充其量也只可能永為李家之奴,而絕無可能成為被抬為妾室。

  凌晨時分,李云瀟在窗邊的輕輕呼喚聲,將李中易從熟睡的夢鄉之中叫醒,「爺,爺,時辰到了。」

  「嗯,知道了。」李中易掀起薄被,翻身從榻上坐起身子,攤開雙臂,伸了個舒服的懶腰。

  「爺,奴家伺候您起身……咦,天還沒亮呢……」葉曉蘭迷迷糊糊的抹開沉重的兩眼,恍惚間,卻見天色依然漆黑一片。

  一向在閨房中獨臥慣了的葉曉蘭,她身旁突然多了個大男人,還摟著她一起大被同眠,換誰都肯定在短時間內很難適應。

  結果是,一宿未睡著的葉曉蘭,這才剛剛熟睡不久,就被驚醒了。一時間,神智沒清,頭重腳輕,倒說起了糊塗話。

  李中易正準備馬上下床,卻不料,桌上的蠟燭出「嗶啵」的響聲,燭光閃了幾下,他無意中瞥見,依然迷迷糊糊的葉曉蘭,竟然沒有察覺到,她那身無寸縷的妙曼嬌體,大半露出在薄被外面,在燭光的掩映之下,晶瑩透亮,熠熠耀眼。

  「爺……那裡還疼……饒過奴家這一遭吧……」

  原本還有些迷糊的葉曉蘭,猛然驚覺,她的翹胸落入了李中易的掌握之中,不由嚇得嬌體亂顫,慌忙求饒。

  李中易哈哈一笑,就在葉曉蘭雪雪呼疼的嬌叫聲中,抬手掀起紗帳,下榻起床。

  身為老官場的李中易,心裡一直異常清醒,只有醒掌天下權,才有永遠醉臥美人膝的資格!

  反之,即使李中易的個頭,遠遠高於武大郎,若是同樣的無權無勢,依然守不住美豔不可方物的金蓮小娘子。

  自古以來紅顏是禍水,其深刻的內涵其實是:男人若無實力,越是絕美的紅顏,越容易惹來更高等級權貴的覬覦之心。

  武大郎的悲哀就在於,即使金蓮小娘子,沒有偶遇西門大官人,也必定會碰上南門大官人。

  葉曉蘭見李中易下了床,原本的迷糊立即被驅趕殆盡,她如今已經不是葉家的寶貝閨女,而是李中易的女人,尤為尷尬的是,身份未明,介於半奴半妾之間。

  李中易聽見床上的動靜,扭頭擺手說:「我出去打打秋風,你且歇著,養好了身子,等著爺回來好好兒的疼你。」

  「爺,您要出遠門麼?」葉曉蘭聽說李中易要領兵出征,聯想到竹娘對她的惡劣態度,不由一陣心慌意亂,赤著身子爬下床,抱著李中易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

  李中易笑了笑,攔腰抱起葉曉蘭,將她重新擺回到床上,塞進薄被之中。

  「你可是大家閨秀吶,我相信,你吃不了虧的。」

  李中易吩咐過後,就喚人進來,更衣洗漱,順手抓過一塊點心,便出了臥室。

  葉曉蘭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卻聽見了竹娘的聲音,「爺,您領兵出征,身邊怎麼可能少了奴家呢?」

  呀,原來竹娘也要跟著李中易走了,葉曉蘭原本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下來。

  這時,李中易的近衛軍,已經集結完畢,正肅立於將軍府門前的大街之上,等待著統帥的到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22 09:08
第655章 必須搶

  由於身上的明光鎧實在太重,李中易在李雲瀟的幫助下,這才翻身坐上了「血殺」的背上。

  「血殺」親暱的搖頭擺尾,時不時的打幾個響鼻,顯然,這頭價值十萬金的畜生,非常喜歡肅殺的戰場氣氛。

  俗話說得好:馬無夜草不肥。在火把的映射下,通體血紅的「血殺」,精神異常抖擻,渾身上下處處展示出使不完的猛勁兒。

  當初,李中易搞到「血殺」,不過是想跑得更快一些,也更安全一些。

  如今的形勢,早已和當年迥然,在數萬虎狼之師的保衛之下,只要不是中了十面埋伏,哪怕是十萬精銳契丹鐵騎,也難動李中易半根毫毛。

  另外,由於竹娘看得死緊,絕對不允許李中易拍馬怒闖敵陣。如今,「血殺」能起的作用,也就變成了汗血寶馬的耀武揚威而已。

  負責主持留守的宋雲祥,快步走到馬前,拱手說:「請恕末將失禮之罪,您可要千萬保重自己個啊,絕不能以萬金之尊,輕涉險地。」

  李中易含笑點了點頭,又有些無奈的指著竹娘,搖頭歎息說:「老宋啊,你就放心吧,有她這頭母老虎在,我就算是想提刀砍人,也是不可能的啊。」

  宋雲祥轉過身子,衝著竹娘肅容抱拳,一本正經的說:「有勞小主母,替我們大傢伙,看牢了主公,危機時刻,您可帶人綁了主公。」

  竹娘做夢都沒有料到,宋雲祥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她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回應。

  這時,李雲瀟也跟在宋雲祥的後頭起哄,嚷嚷道:「老宋說得一點沒錯,爺,我們李家軍數萬將士的身家性命,都繫於您一身,可千萬不能以身犯險呀。」

  李中易撇了撇嘴,他心裡明白,自從近衛軍組建之後,他手下重將們的心思,越來越重。

  道理是明擺著的,隨著基業的蓬勃展,實力的逐漸壯大,李中易這個李家軍的靈魂人物,越來越突顯出重要性。

  套句紅色年代的語錄:大海航行靠舵手,用在此時的李中易身上,絲毫沒有違和感!

  正是李中易建立了新軍,並且帶著泥腿子們,從勝利走向勝利,才有了今日李家軍蒸蒸日上的蓬勃勢頭。

  也許,將來李中易掌權久了,昏庸了,會遭人厭。但現在的李中易,卻是李家軍不可或缺的決策者。

  「好了,時辰不早了,咱們上路吧。」李中易沒有搭理宋雲祥和李雲瀟,扭頭吩咐一直看熱鬧的楊烈。

  此次出兵,除了各軍抽出三千守榆關的部隊之外,包括近衛軍在內,李家軍可謂是精銳盡出。

  再次奪取了榆關之後,李中易手上又多了兩萬匹戰馬,正好形成了一人雙馬的格局。

  這麼一來,就和霍驃姚一樣,李中易手下的漢軍,也具備了高度的機動性。

  經過數年的訓練和磨合,如果和契丹人比戰馬上的騎射功力,李家軍肯定遠遠不如。畢竟,契丹人從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民族,這個是先天性優勢,短期內無法彌平。

  但是,由於李中易的高度重視,並且歷次戰役之中,李家軍總能繳獲不少的戰馬,在三千黨項騎兵教官的協助下,他的部下們幾乎個個會騎馬。

  李家軍大部分的將士,也可以在馬上挽弓射箭,只是準頭嘛,就有些不好說了。

  歸根到底,李家軍是一支以近、現代軍隊的組織性、紀律性和專業性為基礎,並以步軍為主,騎軍為輔的新興軍隊。

  基於中原地區養馬成本巨大的現實,再加上李中易並未掌握到整個大周的實權,所以,以步軍為主,其實是李中易被迫作出的妥協。

  當然了,訓練出十名步軍士兵的成本,才相當於一名馬軍士兵的開銷,哪怕是和契丹人一比一的交換,李中易也耗得起。

  打仗不僅打的是錢糧,是戰鬥力,還必須有個成本的概念。比較著名的例子是,英國的長弓手,其訓練以及裝備成本遠遠低於,身穿板甲、胯下高頭大馬的騎士們。

  隨著李中易一聲令下,李家軍傾巢出動,以楊烈為先鋒,廖山河斷後,浩浩蕩蕩的開進,榆關以東的東京道大平原。

  和以往的漢軍出塞迥然不同,李中易此次東出榆關,沿途還帶著徵集來的船隊。

  大軍行動講究的就是兵貴神,如果帶著繳獲的物資和俘虜一起上路,勢必會嚴重影響大軍的機動力。

  「爺,那些商人們原本都在暗中罵您,如今卻個個對您稱頌有加。」李雲瀟忍不住大感慨。

  李中易微微一笑,官府強行徵用民間的船隻和人力,還不給錢,這才是老百姓痛恨官府的根源。

  別說現在的官府,就算是幾千年後的地方官府,也始終改不了喜歡亂拿老百姓錢財的壞毛病。

  怎麼說呢,任何一級地方官府,只要沒有嚴格的權力約束機制,都有自我擴張權力的衝動。

  李中易的搞法則大有不同,他雖然也利用權力徵用了民船、商船和漁船,但是,他明確承諾,用契丹奴、馬、牛、羊,以及各種皮製品,給予充分的補貼。

  俗話說得好,物以稀為貴,正中原缺馬,所以馬價一直居高不下。又因為中原禁止私自宰牛,所以,皮製品也是緊俏貨。

  不誇張的說,在中原地區,皮製品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起到了硬通貨的作用。

  所以,李中易的補償安排,大受商人們、漁民們的歡迎。

  同時,針對商人們船載的貨物,李中易也定下了全面敞開易貨貿易的政策。具體的說,也就是商人們帶在船上的貨物,可以按照合理的估值,交換李中易搶來的各種物資,包括契丹奴和女人在內。

  和這些小商人比起來,家大業大的李中易,可謂是大周第一豪商。無論是麻布,還是瓷器,李中易都擁有廣泛的銷售渠道。

  商人逐利的心思,如果說李中易不懂,那麼,在這個時代裡,就再無第二個人看得更清楚。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沿著渤海灣岸邊,蜂擁向北行駛的大小船隻,恰好印證了這句老話。

  「主公,咱們的將士們用血肉換來的好處,又何苦便宜了這些賤商呢?」廖山河有些不解的問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翹起嘴角,笑道:「無農不穩,無商不富,無工不強爾。」

  見廖山河眨著一雙牛眼,一副懵懂的呆樣,李中易進一步解釋說:「我且問你,我初來大周之時,靠什麼獲得陛下的賞識?」

  「逍遙津的稅多…呃……」廖山河也許是察覺到了,揭了李中易以前從事賤業的傷疤,趕忙住了嘴。

  李中易卻絲毫不在意他和商人們走得很近,形同自降身份的各種傳聞,淡淡的說:「朝廷的稅多多的,這可是大好事啊。」

  小農經濟最大的好處是,自給自足,方便官府控制人口的流動。弊端卻是,故步自封,不求上進。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8-22 09:1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24 09:24
第656章 露了馬腳

  早在商朝時期,奚人便以奴隸的面貌,出現在國史之中。

  南北朝時期被稱為庫莫奚的,系東胡的鮮卑一支。《史記》有云:東胡者,匈奴以東之胡人也!

  鮮卑在兩晉、南北朝時期又分為慕容、宇文、段氏、拓跋、乞伏、禿等六部,奚族則屬於宇文部的別支。

  宇文部後為前燕慕容皝所破,餘眾隱落於松漠之間,即今內蒙東部及遼寧西部與河北承德地區的北部一帶,庫莫奚部落也正是在這個時期逐漸成形。

  奚族人不僅懂得畜牧、狩獵之道,而且,還會種植農作物。此外,大名鼎鼎的奚車,在當時的作用,不亞於現代的重載大卡車。

  自從,耶律阿保機征服了奚族之後,為了籠絡人口眾多的奚人,定下了只有乙室和奚人拔裡氏,這兩個姓蕭的部落貴族之女,世代為皇后的遺訓。

  這項極富遠見的政治安排,確保了契丹人和奚人共治大漠的統治基礎,並得到了徹底的執行,直到契丹國被金國所滅之時為止。

  李中易選擇奚人,作為打秋風的目標,除了所謂的蕭皇后的親爹這最淺的一層想法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從戰略上,打擊契丹人和奚人,在大草原上的統治基礎。

  道理其實是明擺著的,草原上的諸民族,向來都是畏威而不懷德的品種。只要契丹人和奚人,在李家軍的精準打擊之下,其力量持續衰落下去,那麼,李中易有理由相信,在契丹國勢力範圍的邊緣地帶,一定會出現其它民族的軍事野心家。

  夜空之中,頂著繁星點點,李家軍浩浩蕩蕩的東出榆關,殺向山北之奚所在的中京道青龍河畔。

  在參照物極其模糊的大草原上作戰,除了本身的實力之外,更重要的是熟悉道路和水源的嚮導,避免迷路的指南設備,以及牢固的宿營大寨。

  想當年,衛青和霍去病分頭北進,尋機殲滅匈奴主力部隊,由此展開了歷史上著名的漠北大戰。

  在遭遇了匈奴單于的主力部隊之後,衛青命令李廣與趙食其率領一支軍隊從東路前進,打算從左側背面包抄匈奴人,衛青自己則率領主力直衝匈奴單于的主力。

  不想從命的李廣,沒向衛青辭行就帶兵走了。誰曾想,在繞道的途中,隨軍的匈奴嚮導,居然趁亂逃之夭夭。其結果是,面臨衛青嚴厲追究的壓力之下,未能順利會師的李廣,含憤自殺。

  在這個悲劇性的事件之中,誰是誰非,李中易懶得深究,他重視的是:必須有可靠的嚮導。

  天色大亮之後,大軍原地休息,李中易拖著沉重的鎧甲,吃力的翻身下了馬,坐到馬扎上,喘了口粗氣。

  「爺,喝口茶湯吧?」竹娘手碰裝著茶水的水囊,遞到了李中易的手邊。

  李中易接過水囊,一口氣灌下大半,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茶漬,皺緊眉頭望著竹娘。

  竹娘跟隨在李中易身邊的時日,早已不短,又是極其親近的枕邊人,她自然明白李中易的心思。

  「爺,您可是萬金之尊,若是稍有閃失,就算是把奴家撒卸八塊,也死不足惜。」在守護李中易安全的方面,竹娘向來以堅持原則著稱,九牛不回。

  李中易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尼瑪,身上這款繳獲來的明光鎧,彷彿是為他量身定做一般,不大不小,恰好合適。

  可問題是,這玩意重達六十多斤,李中易即使坐在馬扎上,依然感覺到,渾身上下彷彿被壓了一座大山似的,累的喘不過氣來。

  「哼,等回軍之後,爺讓你好看。」李中易也知道竹娘是一片拳拳護主之心,只是,他心裡憋著的那口惡氣,短時間內難以消散。

  「爺,這可是您說滴呀,奴家等著您來好好兒的收拾奴家哦。」竹娘面帶甜笑,秋波流轉間,格外的嫵*媚動人。

  聯想到竹娘那驚人的腰力,以及永遠不知疲倦的超凡體力,李中易大有英雄氣短之慨:唉,從小就習武,那可真好啊!

  說來也是奇怪,折賽花的武藝功夫,遠在竹娘之上,卻體質敏感,承受不住李中易的姿意撻伐。

  夫妻之間的小情調,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正在途中休息之際,隨軍參議司的人來報,帶著上路的匈奴嚮導,意見不統一,請李中易定奪。

  正想卸掉明光鎧的李中易,趕忙抓住機會,命李雲瀟幫著脫下了嚴重影響行動自由的重鎧。理由嘛,也是現成的,他必須親自去盤查匈奴的嚮導。

  外罩儒衫、內穿軟甲的李中易,一身輕鬆的背著手,邁步走向參議司的小帳那邊,而無視於竹娘一直翻動著的白眼。

  參議司的參議們,其實一直就跟在李中易的身旁,而且人數還真不少。

  隨著李家軍的日益壯大,參議司的各種規章制度,也漸漸完善。

  按照李中易親定的標準,必須有兩年以上,一線指揮作戰經驗的軍官,才有資格被選拔進入參議司。

  這就杜絕了「趙括」之類的「嘴炮」型軍官,進入極為核心的總參謀部之中。

  當然了,軍官進入了參議司之後,鍛煉兩到三年的時間,掌握了正規化、專業化的參謀流程,還需要下放到基層作戰部隊,這才有資格再次調回參議司裡,成為宋雲祥的左膀右臂。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沒有當過一線部隊的指揮官,就很容易導致理論計劃與實際作戰嚴重脫節的惡劣局面,這是李中易絕對不可容忍的弊端。

  在宋雲祥的陪同下,李中易繞到參議司帳後的空地前邊,迎面就見十幾名契丹族的嚮導,被五花大綁的跪在草地上。

  經過宋雲祥的介紹,李中易已經知道了詳細的情況,這些嚮導裡邊,意見嚴重不統一,有人說蕭皇后的親爹並不在清龍河畔的奚人那裡,而是在中京道以東的興中府(今遼寧省朝陽市)。

  李中易摸著下巴,有趣的望著跪了一地的契丹嚮導們,淡淡的問宋雲祥說:「士達,是哪位仁兄說的路不對?」

  宋雲祥抬手指著跪在最前面的一名契丹大漢,稟報說:「他就是慕容達志。」

  李中易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低垂著腦袋的慕容達志,只見,這傢伙膀闊腰圓,滿臉的絡腮大鬍子,皮膚卻很白。

  「你怎麼知道蕭家的國丈沒在青龍河畔?」李中易懂一點契丹話,但還是需要宋雲祥這個契丹通的翻譯。

  「因為我和蕭家有仇。」耶律達志經過宋雲祥的翻譯,如此回復了李中易的疑問。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說:「只怕是有恩吧?或者,你看上了蕭家的哪個女兒?」

  宋雲祥盯得很緊,他赫然發現,慕容達志的臉色猛的一變。儘管,耶律達旗掩飾得很好,但是,依然露出了馬腳。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8-24 09:36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7 23:14
第567章 西出榆關

  就在慕容達志眼珠子亂轉的當口,李中易斷然下達了命令:「來人,將此賊拖出去,剁了腦袋,喂野狗。」

  「喏。」隨行的軍法司憲兵們,一擁而上,如狼似虎的倒拖著慕容志達,就往外走。

  其餘的契丹嚮導們,雖然聽不懂漢話,僅看這種恐怖的架式也知道,慕容達志必是凶多吉少。他們一個個嚇得渾身抖,有個膽小的傢伙,竟然尿了褲子,皮袍下的黃土地上,濕拉一大片。

  原本,宋雲祥以為,李中易只不過是擺個樣子,嚇嚇慕容達志而已。誰曾想,直到一名憲兵提著慕容達志的人頭,快步回來繳令,李中易也始終沒有多說半個字。

  「瀟松,輪到你了。」李中易扭頭沖李雲瀟擺了擺手,示意該他上場了。

  李中易冷酷無情、殺伐果斷的一面,徹底嚇壞了被徵用的契丹嚮導們,李雲瀟接下來的分別審訊,得到了十分有價值的情報。

  前鋒的楊烈原本開拔了,被李中易派人傳令緊急叫停,因為審訊嚮導之後,有了最新的情報出現。

  原因其實很簡單,半個月前,烏古族的夷離堇(大王)窣離底,拉攏了敵烈部夷離堇,聯合起兵抗遼。

  據多名嚮導招供,此次烏古族和敵烈部,動員了十餘萬部落兵,聲勢異常浩大。

  李中易當機立斷,大軍繼續休息,召集眾將商議對策。

  廖山河眨了眨眼,大聲說:「相帥,此誠天賜良機啊,趁著契丹人內亂,咱們就在這中京道大草原上,搶他娘的。」

  李中易只笑不語,廖山河是什麼人,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廖山河這小子,貌似老實,其實內藏機心,他經常在李中易面前,展露出粗鄙少文,大大咧咧的鮮明個性。

  如果硬要類比,毛太祖十分信任的許和尚,倒和廖山河的脾性,頗有八九分相似之處。

  劉賀揚一向和廖山河唱反調,他扯起破吼嚨,嚷嚷道:「應該直搗上京,趁他病,要他命。」

  李中易笑了,問劉賀揚:「洪光,你真是這麼想的?」

  劉賀揚趕忙拱手說:「相帥,咱們其實應該切斷契丹人調兵遣將的通路,方為上策。」

  嗯,這才是劉賀揚的真實水平呢,李中易笑了笑,依然沒有說話。

  楊烈見李中易的目光投注過來,便抬手撣了撣袍袖上的灰塵,笑道:「恭喜老師,賀喜老師,只要咱們沉得住氣,幽州指日可定。」

  李中易舒暢的笑了,得意弟子畢竟最瞭解他的心意,幽州才是契丹人興旺達的源泉。

  廖山河哈哈大笑了三聲,扯起嗓門說:「還是相帥瞭解我這個大老粗,我這是高興吶,契丹內亂,豈不正是我等取幽州之良機麼?」

  類似這種文謅謅,半通不通的古文,令李中易啼笑皆非,這傢伙,明明精明似狐,卻裝得相是沒見識的土丘八。

  開過無傷大雅的玩笑之後,現場的氣氛也活躍了許多,一直沒吭聲的左子光,不由暗暗點頭,將星雲集,且能暢所欲言,反證了李中易的開明和寬容。

  一個軍事組織,或是一個小團體,能夠在亂世冉冉升起,茁壯成長,必定有其深層次的原因。

  掌握著李家軍軍法大權的左子光,對於李家軍正反兩面的瞭解,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在左子光看來,他的老師李中易,明面上示人的主要是好色、善戰、而且為人低調內斂。

  實際上,李中易具有雙重,甚至是三重人格。

  放眼這個時代的所有帝王或是軍閥,如此重要的軍議時間,部將居然敢和主帥開玩笑?

  看似玩笑話,損害了李中易的權威,實際上,這麼輕鬆的討論和商議環境,才真正的讓人想說話,也敢說話。

  這就是獨一無二的李大帥,才幹得出來的事情吶!

  「瀟松,你的看法呢?」李中易的等眾將笑鬧過後,直接點了李雲瀟的名。

  讀遍了歷史的李中易,心裡很明白,統帥身邊的所謂近衛軍,往往只是名義上的強軍而已。

  自古以來,都是逆境出人才,血戰出強軍!

  近衛軍或是所謂的御林軍,也許剛開始戰力不俗,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權貴子弟日益增多,再加上嚴重脫離實戰的檢驗,到了王朝的後期,保護君主安全的親軍往往成了驕奢淫逸,只會吃軍餉的寄生蟲部隊。

  李中易當然不希望他的近衛軍,變成只知道爭權奪利,養尊處優的銀樣蠟槍頭,所以,李雲瀟時不時的會被他拎出來,考驗一番。

  李雲瀟學著李中易的習慣,輕咳一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之後,這才慢條斯理的說:「爺,各位弟兄,在下以為咱們不可不動,也不可亂動。」

  李中易聽了李瀟松的開場之後,不由微微一笑,這個傢伙一直在模仿他的各種習慣,連咳嗽聲都學得有模有樣。

  「既然契丹人鬧內亂,咱們現在就暫時不能暴露想取幽州的戰略目的。」李雲瀟又咳了兩聲,接著分析說,「相對於契丹人的內亂而言,咱們這支兵馬,就是契丹人典型的外患。」

  「爺曾經下過定論,外患更容易導致敵人內部團結。所以,契丹人的死掐,對咱們奪取幽州確實有利。但是,一旦咱們給契丹人施加的壓力過大,他們反而有可能聯合起來,一致對抗我軍。」李雲瀟侃侃而談,有條不紊。

  李中易暗暗好笑,死掐,其實是他的專有詞彙,平時也說得不多,沒想到,竟被李雲瀟學了去。

  李雲瀟不僅僅是學了李中易的新詞,更當眾說了出來,可想而知,他受李中易的影響,有多深?

  楊烈這時候突然插話說:「瀟松兄弟說到了契丹人的痛處,所以,在下以為,咱們應該改變作戰計劃,由東出榆關,改為掃蕩幽州以東。」

  廖山河猛一拍大腿,嚷嚷道:「相帥,白行所言甚是,末將以為,調出幽州的兵馬,才是我軍偷襲得手的關鍵。」

  李中易沒好氣的瞪了眼廖山河,這傢伙屬於典型的扮竹吃老虎的狠角色,不熟悉他的人,稍有不慎,就會吃虧上當。

  也許是覺李中易的神態不善,廖山河摸了摸碩大的腦袋,縮著身子,退回到了人後。

  小小的修理了一下廖山河之後,李中易含笑把目光投向劉賀揚的身上,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李大帥的意思很明確:洪光老弟,別裝了,輪到你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8-29 10:2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9-1 20:41
第658章 兵臨城下

  自榆關西出,最近的便是營州,營州西北則是平州。 更遠的營州以西,那是灤州。

  貞觀末年,唐太宗在遼西設置了「松漠都督府」(今內蒙古通遼附近),命契丹人首領「窟歌」為都督,並世代世襲。

  後來窟歌死後,他的子孫跟唐的關係越來越差,甚至和「奚人」一起幹過「侵掠營州」的壞事,但是大唐採取了息事寧人的態度,還封了窟歌的孫子「李盡忠」為武衛大將軍、松漠都督。

  這且罷了,大唐朝廷還任命李盡忠的姻親孫萬榮為歸誠州刺史,但是沒有得到所希望的孝忠大唐的好結果。

  武則天掌權時,通天元年五月(公元696年,也是丙申年),營州都督趙文翽驕橫且剛愎自用,曾經幾次侵擾和侮辱契丹,視契丹酋長如奴僕,並在契丹出現災荒的時候也沒有及時賑給,這些行為也加重了李、孫的反叛心理。

  於是,李盡忠、孫萬榮等人,舉兵殺了趙文翽,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營州之亂。

  自從,營州之亂後,契丹人的勢力逐漸坐大。等到軍事天才耶律阿保機橫空出世之後,不僅統一了草原諸部,更舉兵滅掉了渤海國。

  旭日東昇之時,營州城頭的守軍,赫然發現,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一道愈來愈粗的黑線。

  那名守軍狠命的揉了揉兩眼,圓瞪著眼珠子,迎著眩目的陽光,死勁的想看清楚那是什麼?

  在守軍的注視下,那道黑線越來越粗,彷彿渤海上的巨浪一般,眨眼間,鋪平了整個營州東面的大地。

  「呀……南蠻子……」當高聳的帥纛越過天際,漸行漸近之時,這名守軍驚駭的怪聲叫道,「敵襲!敵襲,快敲鑼……快敲鑼呀……」

  伴隨著營州城頭的警鑼聲,李家軍的主力部隊,以史無前例的堂皇姿態,浩浩蕩蕩的湧向營州東門。

  只見,旌旗招展,鐵甲森森,寒光閃閃的長槍,晃得人眼花繚亂,心肝俱顫。

  「白行,老師他老人家二次取榆關,皆為偷襲得手,這次竟然大搖大擺的殺到契丹人的城下,唉,數百年來,漢家兒郎的第一遭啊。」掛著監軍頭銜的左子光,主動找楊烈聊天。

  楊烈則抿緊嘴唇,默不作聲,顯然是懶得搭理十分鴰噪的左子光。

  左子光原本就沒在意,楊烈是否會接腔。多年的相處,讓他十分熟悉楊白行的脾氣,這位楊都指揮使,一向以純粹的軍人自居,喜靜不好動。

  「白行,你說說看,咱們的老師,將來會有何等成就?」左子光完全不介意楊烈的沉默不語,他自顧自的繼續試探下去。

  可是,無論左子光怎麼試探,楊烈一直閉緊嘴巴,死活不肯吐出半個字。

  「嘿嘿,白行,你看看這個……」左子光忽然從袖口中,摸出一張信箋,塞進楊烈的手中。

  楊烈起初並不太在意,定神一看信箋,始終古井無波的俊臉,終於微微動容。

  只見,信箋上有這麼一段話:「……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信箋上字跡,就算是少成了灰,楊烈也認識,必是李中易的手跡無疑。

  「秦皇是秦始皇,漢武帝和唐太宗,不必多說。只是,這宋祖是誰?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楊烈的好奇心終於被勾起,他擰緊眉頭,遲疑的反問左子光,「莫非是劉寄奴?不對呀,此人並無顯赫的武功,更缺煌煌之文治,有何資格與唐太宗並立?」

  左子光卻和楊烈想法迥然不同,自古以來,以宋為國號的高祖,除了劉裕劉寄奴之外,更有何人。

  劉寄奴雖然人品不好,卻好歹也篡晉自立,過了一把宋高祖的癮。這麼一位當過皇帝的寄奴兄,竟然沒被李中易放在眼裡,左子光難免會想歪:老師他老人家,終究是要做皇帝的。

  在這個時代,膽敢賦詞藐視皇帝的人,要麼死了,要麼自己也當上了皇帝。

  左子光對於未來李家軍走向的態度,楊烈其實一直心中有數,只不過,他故意裝傻罷了。

  道理是明擺著的,李家軍壯大到了如今的程度,最近又擴充了近衛軍,一旦得勝南歸,必遭朝廷所忌。

  總之,楊烈的態度異常鮮明,若是朝廷想對李中易的不利,必須踩過他楊白行的屍體再說。

  「將明,咱們的老師,是什麼樣的老師?」楊烈思來想去,最終還是下決心規勸左子光,「我出身於草莽,逢名師的提攜,方有今日之手握權柄,知遇之恩,如同再造。」

  「將明啊,我勸你還是別想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事情,我這人想法單純,一輩子就這麼跟著老師行走天下。」楊烈的話看似平淡無奇,實際上,左子光卻心裡明白,楊白行對於他的暗中搞小動作,頗有些不滿和無奈。

  如果說李中易是拿刀的主宰者,那麼,楊烈就是李中易手頭最鋒銳的那把利刃。

  左子光清晰的記得,楊烈曾經說過一名言:不管是誰,只要膽敢不利於李中易,必是人擋殺人,佛擋剁佛,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就脾性而言,楊烈的功名心,相對於左子光,淡泊了許多。

  兩個弟子在前邊勾心鬥角,李中易則舒舒服服的坐在「血殺」的背上,瞇起兩眼,漫不經心的觀察著營州城頭的動靜。

  隔著老遠,李中易就見營州城上警鑼狂響,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塵土飛揚。

  「爺,契丹人治下的營州,承平日久,城防竟然廢馳到此等程度……」李雲瀟唉聲歎氣的說,「嘿嘿,若是我軍趁夜偷襲,一準得手。」

  李中易微微一笑,此次西出榆關,奪城為輔,牽制住南京道的精銳遼軍,才是重要目的。

  最近,李中易雖然擴充了近衛軍,並且,另有五千新軍正在訓練之中。

  算上原有的兩萬餘人,李家軍陡然壯大到了接近三萬人的規模,李中易心裡很明白,他的實力能有今日之強盛,全都拜契丹人南侵所賜。

  有人勸說過李中易,既然朝廷疑忌於他,不如養寇自重,讓朝廷不得不仰仗他的護佑。

  可是,李中易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民族主義者,站在整個漢民族的立場之上,契丹人一天不衰落,或是垮掉,就始終是威脅中原華夏子民的首惡。

  民族大義面前,不容李中易有絲毫退縮,所以,在吃掉了契丹人中路軍的四萬精銳之後,他果斷北上,再次殺進了契丹人的腹地,打算攪它個天翻地覆。

  無奈的是,李中易雖有北伐之決心,可是,朝廷一直深深的猜忌他,有意識的壓制著李家軍的實力。

  臨出兵之前,李中易手上的戰兵,滿打滿算不過一萬八千多人而已。

  如今,李中易藉著擊敗契丹中路軍,解放了被俘漢民壯丁的良機,直接擴軍近萬,實力陡然壯大了三分之一強。

  等到李中易率軍南歸時,朝廷即使再不舒服,為免激怒了常勝之軍,也必須承認李中易在廟堂之中的合法地位。

  「爺,口渴了吧?」就在李中易處於瞑想狀態之時,竹娘將水囊遞到他的手邊,小聲提醒他,已經兩個時辰沒有補水了。

  李中易笑了笑,接過水囊猛灌了一氣,反手抹了把嘴角上的水漬,卻惹來竹娘的一通白眼。

  在李家老宅之中,李中易倒是蠻注意形象的,居移氣,養移體,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生活極其奢華,講究派頭。

  可是,令竹娘很難理解的是,李中易只要進了軍營,就和文盲軍漢一樣,舉止粗俗不堪,難以入目。

  李中易早看出竹娘的不解,他卻也懶得說破,這其中的奧妙。

  以前,李中易參加扶貧工作,剛開始駐村蹲點的時候,總是一身筆挺的西服,珵亮的皮鞋,和周圍農民們的穿著打扮,始終格格不入。

  村民們表面上看起來,對李中易客客氣氣,實際上,心理上隔閡極深,人們都不愛和他說私房話。

  軍營之中,雖然和農村不同,但是,李家軍是一支以小農、獵戶家庭出身為主的軍隊,意識和觀念方面,千年以來並無特別巨大的變化。

  自己人,就必須一個鍋裡攪馬勺,平時同甘共苦,不拘小節,戰時,將士們才會真正的有心替李中易賣命。

  這個道理,李中易懂,折賽花一知半解,竹娘的見識畢竟還是短了點。

  營州守將耶律齊單,快速登上城頭,極目遠眺,赫然發現,無邊無際的李家軍,彷彿潮水一般,氣勢洶洶的朝著營州湧來。

  「來人,快,快快點起烽火,向南京留守司報警,告急……」耶律齊單也是打了很多年仗的宿將,他仔細觀察之後,果斷作出了自認為正確的決策。

  營州,乃是契丹腹心之地,自從石敬瑭獻出了幽雲十六州後,再也沒有發生過戰爭。

  基於此,耶律齊單手頭掌握的兵力,滿打滿算,也不過兩千五百騎而已。

  這麼點不擅長守城的兵力,面對李中易十倍以上的漢軍進攻,耶律齊單即使用腳思考,也知道,城破是遲早的事兒。
V123210 發表於 2016-9-3 11:38
第659章 送死

  按照李家軍的慣例,今天的前敵總指揮官,由本月輪值的楊烈擔任。

  李中易穩穩的坐在「血殺」的背上,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營州城頭的混亂狀況之後,順便將手裡的單筒望遠鏡,往後一送,遞到了竹娘的手上。

  「嘿嘿,契丹人慌了。」李中易扭了扭腰,活動了一下身軀,含笑作了點評。

  李云瀟咧嘴一笑,說:「爺,如果咱們凌晨時分,趁虛摸過來,眼前的這座營州城,早已是咱們的囊中之物。」

  「瀟松啊,我反覆告訴過你,不要計較一城一地之得失。」李中易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為了戰略形勢,該捨棄的東西,必須捨棄,絕對不能因小失大。」

  「和地勢險要的榆關相比,營州周圍皆是平原,我軍很難嚴密封鎖消息。」李中易凝視著李云瀟,極富有耐心的解釋說,「我軍偷襲得手,取了榆關後,四下里的要道全都控制住了。知道是咱們爆*破作業的契丹人,不僅少,而且很難在短時間內,將消息傳回幽州。」

  「一旦我軍十分迅速的拿下了營州城,勢必會驚動幽州城內的漢奸和契丹人。」李中易從李云瀟身上收回視線,仰面嘆了口氣,「契丹人其實並不可怕,最可恨的還是那些飽讀聖賢之書,精通歷史典故的漢奸。」

  李云瀟跟隨在李中易身邊的時候,實在很久,他心裡異常明白,李中易看似云淡風輕,其實已經起了殺心。

  在李家軍中,只要跟著李中易超過兩年以上的老熟人,幾乎都知道李大帥的脾氣。

  熱茶尚溫,十步之內令賊子濺血,含笑殺人,這一直是李中易的「好習慣」。

  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尊嚴和脾性,對於見慣了生死的李中易來說,殺一人,救億萬中原大漢子民,這筆帳無論怎麼算,都算得過來。

  當肅殺之氣咄咄逼人的李家軍方陣,完整的出現在耶律齊單面前的時候,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支全是步軍的南蠻子軍隊,即使在行進過程中,也依然保持著齊整的隊形。

  只見,李家軍的方陣,左看一條線,右看還是一條線,彷彿城中的南蠻子小販,用小刀切過的豆腐一般,看不出絲毫斧鑿的痕跡。

  「唉……」耶律齊單長長的嘆了口氣,他也是帶兵多年的宿將,一直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兵少將寡的營州城,很可能就是他的葬身之所。

  耶律齊單觀察得很仔細,南蠻子的方陣最靠前的一排士兵,剛好位於契丹神射手的最遠打擊距離以外,十丈之地。

  原本,耶律齊單有心利用契丹人善射的優勢,暗中集結了幾十名神射手,打算抽冷子當場射殺一批南蠻子士兵,給個大大的下馬威,打擊打擊南蠻子的氣勢和士氣。

  誰曾想,南蠻子軍隊的統帥,竟然精明似狐,沒有露出可資利用的任何破綻。

  就在耶律齊單有些舉棋不定的時候,城下的李家軍方陣之中,突然暴出整齊的吶喊聲,「膽小如鼠的契丹人,可敢出城受死……」

  且不提耶律齊單的反應,李中易聽了將士們的呼喊聲後,不由頻頻點頭,說:「楊白行,每天都在進步呢。」

  李云瀟剛想接腔,卻被竹娘搶了先,她好奇的問李中易:「爺,這麼簡單的激將法,只要契丹人不是傻子,絕對不敢出城找死的。」

  李中易微微一笑,解釋說:「兩軍交戰,除了硬實力之外,氣勢其實也很重要。云瀟,你說說看,楊白行為啥要這麼幹?」

  李云瀟朝著竹娘拱了拱手,笑道:「以前,都是契丹人南下打咱們中國的草谷,這般狗強盜何嘗見識過,像咱們大帥這般,牛氣衝天的頂尖英雄?」

  竹娘抿唇輕聲笑了,李云瀟這個壞傢伙,馬屁功夫越拍越順溜,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李中易倒是挺受用李云瀟小意的馬屁話,近百年以來,敢於且有實力殺進契丹人腹地的中原將帥,舍他李無咎其誰?

  不僅如此,李中易率軍正面擊敗四萬契丹主力部隊的顯赫戰功,絕對是獨步天下,令整個中原漢人集體振奮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件!

  「唉……」耶律齊單回首看了眼,他身後稀稀疏疏的守城官兵,以及臨時抓來充數的牧民和漢人壯丁,他不由仰天長嘆了一聲,眾寡實在懸殊啊。

  身邊的牙將,聽見耶律齊單的嘆息聲,主動湊到他的身旁,小聲說:「總管,南蠻子一向懦弱無能,咱們不如趁其立足未穩之時,殺他個措手不及?」

  耶律齊單沒好氣的瞪著他的心腹牙將,冷冷的反問:「蠢才,你覺得我城中的這兩千餘兵馬,比應天太后一手拉扯起來的屬珊軍,勇猛十倍以上?」

  牙將雖然官職比較低,卻也是跟在耶律齊單身旁時間很久的老人了,他自然聽說過屬珊軍被水淹得幾乎全軍覆沒的大悲劇。

  可是,牙將卻不清楚,契丹人的中路軍已經完敗的消息。

  「總管,我大契丹勇士,對付南蠻子向來是以一敵十,甚至是二十,有啥可怕的?」牙將的氣勢明顯比剛才弱了許多。

  耶律齊單冷冷的說:「你跟著我南下打草谷的時候,何曾正面衝擊南蠻子的軍陣?」

  牙將其實心裡很明白,南蠻子的軍隊,進攻的速度慢,即使打勝了,也絕對追不上契丹國的勇士,也就無法擴大戰果。

  與之相反,南蠻子因為後勤不濟,吃不飽飯,軍心惶惶撤退的時候,再無嚴整的軍陣保護,這個時候也就是契丹人趁勢掩殺,砍瓜切菜之時。

  從秦朝的蒙恬戍守北疆開始,草原上的民族,口口相傳:千萬不要硬闖南面漢人的步軍大陣。

  這時,城下的李家軍的謾罵聲,越來越大,以至於,牙將恨得牙癢,卻只能乾瞪眼。

  耶律齊單冷笑道:「區區小伎倆而已,不足掛齒。」

  牙將也知道,現在帶兵出城進攻李家軍如此嚴密的軍陣,簡直就是白白送死!

  ps:回家晚了,兄弟們先看著,凌晨還有更,爭取爆發一下,順便求幾張月票的鼓勵!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9-4 23:50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9-5 11:47
第660章 有內奸

  令耶律齊單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李家軍充分示*威之後,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掉轉隊形,繼續向西邊開拔。

  面對側翼完全暴露的李家軍,耶律齊單很想打開城門出去追殺,可惜的是,他左思右想,竟然膽怯了!

  中軍經過營州城門之時,李中易故意命令將士們,放慢一些腳步,給耶律齊單留出充分壯膽的時間。

  可是,直到大軍完全通過營州城,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耶律齊單竟然沒敢帶兵出城。

  「爺,契丹人的氣勢墮了,再不復當年肆意南下打草谷的心氣兒。」李雲瀟感慨萬千,想當初,中原漢人聞契丹人南下而色變的老黃歷,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說:「雲瀟兄弟啊,契丹人的苦日子,這才剛剛開始呢。」

  聽了李中易看似平淡無奇,骨子裡卻霸氣十足的豪言壯語,竹娘情不自禁的挺起酥胸,她自己選擇的夫主,確實是個頂天立地的偉丈夫。

  以竹娘和折賽花的深厚情分,她若想嫁個好人家作正室,其實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竹娘不願作大戶人家的正室娘子,卻偏偏選擇了給李中易作妾,這正應了那句老話:美人愛英雄!

  大軍浩浩蕩蕩的繼續西進,營州城的方向,始終沒有任何動靜,顯然,耶律齊單是個聰明且惜命的傢伙,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莽撞之輩。

  「總管,咱們即使不去追殺,也要派人去通知幽州吧?」牙將見耶律齊單啥也沒說,逕直走下城牆打道回府,禁不住插了句嘴。

  耶律齊單冷冷一笑,說:「據南邊傳來的消息,姓李的南蠻子手頭掌握著一支黨項人的騎兵,我剛才卻沒看見這幫雜種的影子。可想而知,我即使派出了信使,也難免會被南蠻子埋伏的黨項騎兵截殺殆盡。嗯,你若有興趣去幽州送信,我倒是可是考慮考慮……」

  牙將一聽這話,立時閉了嘴,再不敢多說半句話,總管說的一點沒錯,這個時候去當信使,和送死有啥區別呢?

  就在契丹人的眼皮子底下,李家軍浩浩蕩蕩的向西進發,其隊列距離營州的最近距離,不超過兩里地。

  這簡直是赤果果的挑釁,顯然,李家軍完全沒把營州城內的,耶律齊單所部放在眼裡。

  耶律齊單的心腹牙將,氣得七竅生煙,漲得臉紅脖子粗,嚷嚷道:「總管,南蠻子欺人太甚,其給末將一支兵馬,殺出去宰光這幫子狗賊。」

  「哦,予你多少兵馬可以必勝?」耶律齊單倒是沒怎麼生氣,他扭頭凝視著衝動的老部下,語帶譏諷。

  牙將一時語塞,耶律齊單的嘲諷,倒是點醒了他,南蠻子故意擺出這種陣勢,顯然是等著城裡的大契丹勇士上勾。

  「哼,南蠻子棄城不攻,我軍又在其後方,只須切斷糧道,便是奇功一件。」耶律齊單明明膽怯了,卻擺出了冠冕堂皇,連他自己都不吸的大道理。

  剛才,李家軍氣勢如虹的經過營州之時,耶律齊單看得很清楚,在李家軍的隨行輜重之中,一眼望不到頭的牛群和羊群,至少過萬頭。

  耶律齊單那可是南下打草谷的老手,擁有十分豐富的搶劫經驗,他心裡很清楚,南蠻子不許吃耕牛,並且羊肉貴得一般老百姓吃不起,所以,南蠻子軍隊的日常飯食,以糧食為主,幾乎聞不到肉香。

  幽州的漢官,曾經告訴過耶律齊單,日食三兩肉,至少可抵一斤糧。

  這麼一計算下來,從耶律齊單面前經過的一萬多頭牲畜,這要抵多少糧食啊?

  「唉,南蠻子居然學會了我們草原上的補給方法,這絕對是禍不是福啊。」耶律齊單單手扶在箭垛口,望著漸漸遠去的李家軍的背影,神情異常之複雜。

  這邊廂,坐在「血殺」背上的李中易,勒緊韁繩,翹起嘴角,扭頭掃了眼已經模糊的營州城。

  這時,劉賀揚湊到中軍這邊,笑瞇瞇的對李中易說:「原本如狼似虎的契丹人,在相爺的虎威面前,終於膽怯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伸手接過劉賀揚親自呈上來的札子,打開一看,其實是件屁大點的事。

  原本只需要傳令官遞來的札子,卻勞煩劉賀揚本人親自送來,李中易豈能不知,這其實是老劉主動親近、靠攏的徵兆。

  老部下願意主動向他靠攏,李中易自是求之不得,他含笑吩咐竹娘:「備好茶,好好款待下洪光。」

  竹娘服侍李中易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她見李中易微微一挑眉心,心裡便明白了,劉賀揚八成是有話要和夫君密談。

  劉賀揚見竹娘退下後,並未馬上奉茶,而是領著貼身侍女們,撥馬散處於四周,他不由暗暗點頭,這位竹娘子不愧是出自於西北名門的妾室,見過大世面,知道進退。

  「相爺,在下收了一封來自京城的書信。」劉賀揚覷見左右除了李雲瀟之外,再無別人,索性放膽直言。

  李中易的眼眸微微一閃,他料定劉賀揚主動找來,必是有事,卻不料竟是這等機密。

  李家軍的行軍軌跡,一直不在朝廷的掌握之中,而劉賀揚居然收到了朝中發來的密信。

  這就意味著,李家軍中必有內奸,而且,地位還不可能太低!

  李家軍在外行軍打仗,最外圈巡邏的是精銳的哨探營,他們除了刺探敵情之外,還有個十分重要的任務,便是擒拿或擊殺,可能隱藏於軍中的細作。

  本著海納百川的胸懷,李中易用人一直是不拘一格,有才無德之人,他也敢用。

  但是,人才廣博的固然助長了李家軍的實力,卻也帶來了一個難以避免的弊端:五湖四海的組合裡面,難免會被有心人混入進來。

  由於,李中易高度重視情報收集工作,即使有內奸,如果地位太低,職權不涉,也很難及時的把機密軍情傳遞出去。

  這麼一來,劉賀揚所提的密信一事,也就幫助李中易把懷疑對象的範圍,縮小到了十分精確的小範圍之中。

  站在李中易的立場之上,劉賀揚主動稟報的驚人消息,其實幫了他的大忙!

  「洪光,你終於徹底的想通,呵呵,要知道,我已經這一天,等得很久了!」李中易的一席話,令劉賀揚大驚失色,兩腿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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