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我們的1654 作者:小樣有型 (已完成)

 
mk2258 2014-12-13 00:43:0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9 75798
嚴羊 發表於 2018-11-20 10:37

第三百一十章 你們不要女服務員嗎

  話說總兵馬得功帶著手下連夜逃跑……慌慌張張地直奔著福州而去。

  這個總兵馬得功,原是大明靖南侯黃得功的部下。

  還是在1645年4月25日的時候,揚州剛失守,史可法殉難了。消息傳到南京,當時的朱由崧方寸大亂,顧不上通知其他人,就與馬士英和少數宦官倉皇出逃,一路輾轉來到蕪湖。

  當時蕪湖守將正是擁立有功的江北四鎮之一——黃得功,那時他尚對南京的變故一無所知。當知道這位朱由崧是棄都而來時,內心不勝感慨,但最後仍然決定以死報國,對這位昏君效忠到底。

  到了五月二十八日,在尾隨而來的滿洲重兵壓迫下,黃得功的部將田雄,馬得功策謀降清。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黃得功被暗箭射中,隨即自刎而死。

  朱由崧則被田雄和馬得功活捉,準備獻給清軍邀功。

  據鄭達《野史無文》的記載:當時田雄背著朱由崧,馬得功在後面嘻嘻笑著緊緊抱著朱的雙腳,生怕這個大活寶貝飛掉,當時朱由崧痛哭流涕地哀求兩人,卻毫無效果,於是恨得咬住田雄的脖子,血流滿衣。

  這時朱由崧的痛悔憤恨之情,可見一斑。但亡國之君,總是難逃一死。次年五月,這位南明天子,就在北京被加以謀為不軌的罪名殺死,年僅三十九歲。

  馬得功卻因此得以立功,隸漢軍鑲黃旗,後來在為滿清安定東南沿海、確立閩安軍事重鎮上,建立了卓著的功勳。

  在那面的世界裡,他後來主建的閩安石頭城一直還保留著……不知道能不能見證這個大混亂、大背叛、大殺戮的時代……

  到了1647年,大學士洪承疇以馬得功署副將,從浙江總督張存仁剿福建建甯、邵武山寇,克松溪、政和、建陽、崇安、光澤諸縣,即令駐松溪。後來又複克永春、德化諸縣。

  1649年,馬得功授福建右路總兵,加都督僉事,鎮守泉州。此人在滿清王朝的眼裡,也是一員猛將了。

  此時的福州,福建提督趙國祚是軍政最高領導,手中有兵馬五千,更重要的是還有滿州鑲藍旗的兩個牛錄,只不過不足四百騎。

  總兵馬得功親眼見過一個滿州牛錄追殺上萬明軍,而明軍毫無抵抗能力,四散逃命……滿州兵馬威不可敵啊。

  福建提督趙國祚收到了泉州被圍的報警後,心裡十分納罕,他當面細細詢問那個報信之人,然後示意手下再去好酒好菜招待他……于席間再次驗證,那報信的士兵儘管已經喝醉了,但話語與先前並無二樣……

  福建提督趙國祚在自己的書房裡轉了幾圈,心中大惑不解,鄭彩兄弟三人如何有這般勇猛?偷襲了同安城或有可能,可竟能殲滅了援軍,又發兵圍攻泉州?!他們哪裡來的膽量?

  可恨當時殺人太少,這威嚴到底還是沒有確立起來……

  他馬上點上三千兵馬,著副將鄒必科帶領漢軍。鄒必科是個精細人,可信。另安排牛錄額真楊圖巴,帶上一個牛錄的騎兵一同前往。

  福建山區居多,道路崎嶇,夏季悶熱多雨,冬季潮濕陰冷,本不適用騎兵,但是,滿清在福建作戰時,發現也正因為如此,此地不管是明軍、鄭家軍還是匪類,反而更怕騎兵,幾乎可以用望風而逃來形容了……1646年9月19日博洛所部清軍,便是一千鐵騎走馬輕取了福州。

  當時進入福建的清軍主帥乃是博洛貝勒,他總共帶著三萬鐵騎順利地通過仙霞關殺入了福建地區。

  這些草原遊牧民族長在馬上,個個都是武士,一可當百,漢人是沒有能力與之對陣的。通常情況都是漢人降軍先打前陣,等兩下殺得難分難解,筋疲力盡時,滿八旗乘銳出擊,百戰百勝,從無失手。

  這樣既能控制住降軍又能減少滿兵的消耗,這是滿人的策略,以漢制漢,他們大軍南下一直採用這種戰術。

  東南沿海情況那時則是不同,那鄭芝龍已經歸降後,部下都在觀望,各城鎮都無兵駐守,大清鐵騎一到對方便開門迎降,收的是金,獻的是銀,官員們甚至主動獻出妻妾子女取悅于滿將,這樣的好事豈能讓給漢人?

  因此鐵騎在接受降城上起了重要的作用。當時,博洛貝勒只帶著一千滿八旗鐵騎一路飛奔,快速接收城鎮。

  當他先行進入福建後,每到一處都有數萬金銀收穫,在福州一處一下子便聚斂了二十萬兩銀子作為犒軍費用。

  於是博洛貝勒便在福建留下了兩個牛錄的騎兵,以助防守,加強威懾。這些騎兵應該屬於戰略性武器了……

  這一次為了泉州的安危,福建提督使派出了一個牛錄。沒辦法,泉州太重要了……同時,他派出人員,以八百里加急快報的速度彙報給閩浙總督陳錦。

  定遠侯鄭聯輕輕鬆鬆收復了泉州之後,立刻全力總動員來修復城牆……鄭家的手裡當然有水泥、白灰等物,這時候派上了大用場,他在城中召集了上千名泥水工匠,由鄭家的工匠指揮著重新修復城牆。

  這時候,顧問團團長蘇波也接到了漢唐集團新的命令和要求。

  那時蘇波團長一點也沒對泉州的什麼古跡感興趣,也沒對什麼富家花園有賞玩的意思,卻一直在旁觀明人工匠的勞作,因為他忽然有了一個念頭……要是在臺灣組建一支工程兵團可好?他一邊看著明人工匠們有秩序地勞作,一邊細細地想著,決定回去後好好想一想再提出建議。

  蘇波團長那時認真研究了一會兒董事會的新命令和要求。他看完了後都想要笑了,一下子就吃透了董事會的精神。

  通過那一系列的命令和要求,他都能看到漢唐集團董事會那幅饑渴的神情。

  這吃相,真是有點迫不及待了,也沒辦法,泉州就是一塊大肥肉啊。

  蘇波團長對定遠侯鄭聯說:“我們優先招聘各種工匠……”

  定遠侯鄭聯說:“那是當然,你們為何不在此城開辦商站,定要比那在廈門的要大上若干倍才好!地點隨你挑了……”

  蘇波團長翻了一下眼睛,慢慢地說道:“我還沒說到這一點,你最好別搶話……”

  定遠侯鄭聯說:“蘇團長,莫急,我有剛剛送到的豬手,是托機帆船從臺灣送來的,只有臺灣那裡才會有真正的好豬……來,來,我等小酌一會兒,你慢慢地說,我聽著就行了……”

  蘇波團長心裡話,你們廈門那裡才有真正的好豬。

  在一個因資敵而被沒收家產的富商家裡,兩人在一座精緻的花園裡,一口酒,一塊撕開的豬手,吃得歡氣。話題也就很容易展開了……

  定遠侯鄭聯點了幾十次頭,同意了幾十聲後,忽然說道:“我有一事不明……”

  蘇波團長津津有味地啃著豬手,心裡說,你可算有意見了,我每次提一條你都不問明白就點頭同意……好像我們漢唐集團恃功欺人一樣。

  “說吧,沒關係……我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漢唐集團為何從不提那金銀財寶?可是怕我鄭家為難?!明日待我抄完那些投敵之家的家產,金銀財寶要多少有多少……”

  “這個,這個,我們的財富觀念不同……我們認為,人,生產資料,生活資料才是世間最寶貴的,至少在目前,他們都遠比金銀重要……”

  “這個我等自然知道,金銀珠寶饑不能食,寒不能衣……那你們為何與我鄭家交換貨物時,有時要貨物,有時也要金銀呢?”

  “這個是屬於經濟學範疇了,小哥我也講不通,當年政治就沒及過格……只好聽從漢唐集團的決定了……”

  定遠侯鄭聯滿是鬍鬚的臉上,忽然現出一臉媚笑,很噁心的樣子說:“蘇小哥,若能賣我一百支1649式步槍,外加一支那個能連發的,許多管子的大火銃……黃金萬兩如何?美女千名如何?黃金兩萬兩如何?!美女兩千名如何?!至於從中牽線搭橋的小哥你……妻妾成群如何?我見你眼睛有些紅,定是欲火焚身太久了……蘇家小哥……”

  蘇波團長低下頭,沒有敢看那笑容。他苦笑著搖搖頭說:“你不要再誘惑我了……我哪裡能決定這軍火買賣?再說了,就是賣了你槍,你還得買子彈……你們現在火繩槍也玩得挺好,不要著急,我早就說過,現在臺灣正在生產不用火繩的土老杆,說錯了,是1650式步槍,到時候自然可以賣你……一定比那個燧發槍好多了。”

  “還要多久?十三天前,八天前,五天前你蘇小哥就說過了……”

  “好吧,等我回到廈門時再催一催……現在臺灣還正在為用彈簧好還是板簧好爭執呢……你現在別急。”

  “……你先不要急著回廈門……這兩天我抄完家後,你看看要些什麼再走……”

  “老鄭,你又來了……”

  “那些資敵之家,我等可以不殺,都流放到臺灣……你從家眷中挑出五位絕色吧……做你們的那個,那個服務員……你不要,你的兄弟們不要嗎?也算給她們一條出路……這是做好事啊。”

  “……老鄭……好吧……”

  馬得功總兵一路狂奔,在半路上,恰好遇到了副將鄒必科所帶的人馬……那福州的前行探馬一望便知是漢軍……服飾可以偽作,髮型可偽作不了,正是標準之極的金錢鼠尾式……

  馬得功總兵被帶到了副將鄒必科面前。副將鄒必科是個精細的人,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馬總兵,什麼事情,您先慢慢談……”

  副將鄒必科聽完了後,雙眉緊鎖,想了一會兒,說道:“他們鄭家裝備齊整,有火銃,行軍火炮……更有那發著綠光的……比天雷還響的炸藥……呵呵,一會兒,後面的牛錄額真大人會趕上來,你再與他談談……”

  總兵馬得功當時嚇壞了,立刻跪地叫道:“鄒大人救我!”
嚴羊 發表於 2018-11-20 10:38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世界是普遍聯繫的

  後來,這次泉州事件所引發的後續性線性反應,被漢唐集團無意識地給忽視了。

  漢唐集團所有的部門和所有的相關人員,當時把全部的目光都投向了泉州地區,思考著如何在保持泉州地區健康持續性的發展下,漢唐集團的利益能達到最大化……他們想當然的認為滿清有關部門要想做出相關反應,並施加行動,至少也得三個月以上吧?

  可是他們只是孤立地考慮了滿清對閩南的應激反應,忘了這個世界是普遍聯繫的,在其它想不到的地方,也可能會有連鎖反應……漢唐集團真沒有想到平南王尚可喜,竟然能有這麼高的警惕性。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後來連續得到的資訊呈破碎化狀,而且還大多有待驗證,那些後來被證明很重要的資訊稍不留神就被忽略,常常被掛在網上,卻沒有人去認真看,可能連一個點擊都沒有。

  這種情況是促成事後專門成立了情報分析部門的原因之一。

  泉州事件之後,再傳來的資訊就斷斷續續,破破爛爛……

  福州的援軍回去了,很明顯再兇猛的騎兵也不能參與攻城。

  總兵馬得功死了,沒人理會這件事情。鄭家的人當然不知道後來這個馬得功撈了鄭家多少錢……

  福州方面騷動不安,完全禁海了。

  泉州抓住了幾十名韃子的探子,本來要在市場上斬首示眾,可最後都流放臺灣北部山區裡的硫礦,勞作至死。

  福州市面上開始收繳鐵器。

  浙江衢州方面有異動。

  仙霞關被加固了。

  當然最後還有平南王尚可喜在南雄關停駐不動的消息。

  漢唐集團那時不得不借助人家鄭家的情報網,鄭家的勢力還真是遍地開花……哪個地方他們都能找到認識的人……漢唐集團要想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大陸情報組織,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

  閩南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南路大軍那裡……漢唐集團還真是低估了這個時候戰報的傳播速度,或者說人家平南王尚可喜絕非浪得虛名……平南王尚可喜用他的短粗手指頭,在充滿水墨山水畫情調的高等級機密的軍事地圖上一比劃,發現如果福建方面真出現了一隻大軍,只要一打破仙霞關,出現在江西,他這支南下大軍就會有斷掉後路的可能……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所以,他暫停于南雄,觀望一番再說……朝廷也沒有給他時間限制,或者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廣州城對他來說,就是口中的肉了,早一天,晚一天都來得及。

  仙霞關是明大陸的古代關隘,古稱古泉山、泉嶺山,是與位於四川廣元市南的劍門關,位於河南西部靈寶的函谷關及山西省代縣的雁門關同齊名的四大古關口之一。

  仙霞關存有四道關門,五公里麻石壘砌的古道,有保存最完整的唐末黃巢起義遺址。

  仙霞關位於浙江省江山市保安鄉南仙霞嶺上,地當福建、浙江、江西三省交界處。仙霞關城東西與高山相連,南北有狹路溝通,為古代衢州往來建州之咽喉要地。

  仙霞關以雄偉險峻馳名,素稱“兩浙之鎖鑰,入閩之咽喉”,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大約是在三年前吧,也就是1646年四月,唐王責鄭芝龍攬權扣兵。而此時鄭芝龍已接受了清招撫江南經略洪承疇及招撫福建禦史黃熙胤招的降信,稱降清可獲授“三省王爵”。

  鄭芝龍為保家財和權位,決心投降,藉口“入海取餉”離開唐王,並密諭仙霞關守將施天福等盡撤關防。同年八月,清征南大將軍多羅貝勒博洛這才率領著清軍越仙霞嶺順利地入閩了。

  雖然鄭芝龍雖然被貝勒博洛用折箭之誓騙到了北京,他手下的人也都成了一盤散沙,但是反抗卻屢屢出現……鄭家的勢力並沒有得到根本性的解決,因為沒受到滿清的清洗……人家都投降了嘛,怎麼殺?至少目前殺不得。

  所以每次閩南之地出現了群體性事件,滿清還是非常認真對待的……要不也不能那麼用力把尚屬一個小青年的鄭成功往死了打,非得打到海上不可。

  當然,這和滿清把主力調到了大同戰場也有關係,畢竟那面離北京太近了,聲勢鬧得更大了些。

  等到打完了鄭成功,再想對付鄭彩小集團,力有不逮,好在那時這老小子還是比較安穩的,所以先對峙著再說,等主力回檔,再一舉滅之……

  總體來說,福建南部就是處於這樣一個微妙的平衡之中。

  可惜這一切資訊情報和資料以及分析,都是在事後總結出來的,漢唐集團發現自己是打破了這一平衡的關鍵因素,他們竟支持了一頭中年公牛闖進了瓷器店裡!

  事情發生了變化……歷史的走向有些迷離了。

  伍大鵬董事長為此掉了兩根頭髮。不過,從蘇波團長後來發回的情況看,鄭家爽快地答應了漢唐集團的一切要求,對,是一切要求,這一點還算安慰了一下下伍大鵬董事長有些落寞的心……

  是中年人貪婪,還是青年人貪婪?這他媽的又是個問題……支持鄭家不對嗎?收穫了多少大家都有數;支持這個方案不對嗎?收益性有多大,是個人都會眼紅。

  可是為什麼就沒有控制住奪得泉州的欲望呢?他伍大鵬原先的政治敏銳性,大局觀哪裡去了?看來人這要一年輕,荷爾蒙一增多,就不太考慮後果了……現在的歷史暫時性失控了一下了。

  李子強董事最近則比較開心,他和風細語地安慰了伍大鵬董事長,他說:

  “大鳥,就幹他娘的了,怎的?!別一天陰陰柔柔地和梅樂芝經理一樣,研究這個,控制那個的,來我這裡的煉鐵廠看看,幹兩天體力活,准保你渾身充滿正能量,有平推一切牛鬼蛇神的力量了!工業化的雄壯,文科生怎能理解?!你整天研究些古人真是啊蛋疼,蛋疼啊。

  告訴你,我家婷婷昨天跟我說了,你上課都開始走神發呆……”

  伍大鵬董事長很禮貌地說了兩個字:“滾蛋!”

  鬱悶的時候,李子這個傢伙可不是一個合適的安慰者。

  伍大鵬董事長忽然想起來,這一陣子沒有和梅樂芝經理品茶了,對了,以前每到休息天他都主動來找自己……現在兩個休息天沒來了吧?是啊,大家都在忙,哪裡有休息天的概念呢?

  梅樂芝經理還真忙,只不過是在為自己忙了。

  這個休息日,他一如既往地套上衣服,去米粉店吃了米粉……他發現店裡人少了些,那米粉店老闆有些不安的樣子……還好,米粉的味道沒有變化。

  “怎麼了,你?”梅樂芝經理樂呵呵地說道,以前難得能和這個小老闆聊上天呢。

  “梅經理有所不知,昨日這西頭又開了一家米粉店,那家的娘子模樣好看,主顧去那裡了一些……那家真是不要臉呵,竟然讓自家婆娘招呼客人,時風日下,人心不古!”

  “又開了一家?呵,呵,夫妻店,哪裡都是常見的……”

  梅樂芝經理需要管理的資料越來越大,諸如這臺灣幾家市場裡的商業管理,都交給了強全勝會計處理了,他當然不知道又開了一家米粉店了。

  “可惜,我那婆娘長得醜,出不得後堂……”

  梅樂芝經理吃完後,掏出紙巾,細細擦了擦嘴,推了一下鼻子上還是不存在的眼鏡說:

  “一個社會或男人群體不從多維角度去衡量女人,卻單純從生物學意義去考評或者判斷女人的社會功能,或者性別相反來發生,我認為這都是不健康的社會使然……”

  “?????”

  “對不起……你家的婆娘做得米粉筋道,調得湯水好喝,相信我,一定會重新迎回主顧。”

  “借您吉言,借您吉言,您走好,慢慢行些……”

  梅樂芝經理又踏上了走向香山地區的道路。

  今天他是有目的去的,那香山溪水現在乾枯得厲害,正是尋幾塊怪石之機。

  上個休息日他就尋到了幾塊,這一次,他有備而來,如果能找到更多的就好了……

  等他到了香山溪後,卻正好看見鄭斌和潘峰兩人施施然從對面走過來。

  “啊哈,真是太巧了,梅經理也是來此處晨……練嗎?”

  鄭斌鄭三爺非常愉快地和梅樂芝經理打了招呼。

  潘家四公子潘峰也恭恭敬敬地停住,作了個揖。

  古人這作揖的禮節真是有耐人尋味的地方,禮貌而謙和,又不發生身體上的接觸……至少減少了傳染疾病的可能,誰說經驗主義不能推動文明的發展?如果經驗主義加上實證呢?一定會是最大公倍化的發展啊……

  梅樂芝經理的心中所想,沒有影響三人的交流。

  也許是湊巧,他們二人也是無事來這裡晨練的,也許他們這一點是向漢唐集團的人學習的,這些都不重要……

  他們一同走下了河床。

  於塵世繁忙中,偷得片刻輕閒,再偷得一份山水,擺放在案幾之上,豈不是雅趣一樁?

  一種文化傳統或者一個文化基因的片斷表達,它竟能跨越了時空,在一條不出名的小溪邊得到了共識。

  三人在溪邊優哉遊哉的行走,互相品評著對方的所得。

  這個時候,香山溪畔的晨霧漸漸散去,太陽它每天都是新的,每天它都照常升起……藍天,青山,淺水間,他們三個人都見汗了。

  那岸上自然也有了一堆各種顏色和形狀的石頭。

  過往的明人勞工們,有好奇地便深深看了一眼,真怪啊,三位高貴的大老爺在河灘上撿石頭玩……

  面對著這些收穫,三個人做了不同的選擇。

  鄭三爺鄭斌道:“讓勞工隨後替我等運送回去吧,剛才梅經理對書法的真諦極有見解,我等十分欣賞,甚想親眼見識一下……”

  潘家四公子潘峰也拱手道:“與鄭家叔叔同念。我倒有個小小的看法,我等莫不如從中再尋幾塊絕佳之物攜帶回去……萬物在精不在多……”

  梅樂芝經理溫和地笑了,他手指著香山溪水的上遊說:“那上游有一處大理石礦,只不過沒有開釆價值,由於它是處於背斜地勢,長期被雨水侵蝕沖刷,就使得這河床上的石頭堆積了……以後還是要疏浚的……防止引發山洪……”

  “……”
嚴羊 發表於 2018-11-20 10:39

第三百一十二章 如何對待糖衣炮彈

  在梅樂芝經理的辦公室裡,三個人把帶回來的石頭鋪了一地,等梅樂芝經理自己單獨挑選、清洗、浸油等保養。

  三個人開始揮毫沷墨。

  梅樂芝經理寫下了“怡然自樂”四個大字——運筆間,他感到從沒有過的酣暢淋漓。

  寫完後,他認真地品評自己的書法,明顯感覺那筆勢連綿,整體氣脈暢通、節奏分明,真地若如“行雲流水”了。自己的境界真地進了一層了——回頭再品評那牆上以前的書法作品——字裡行間,還是沒有脫除“俗”的羈絆,情感宣洩,過於直白了些。

  鄭斌當時點評道:“好啊——我竟能看出這裡面有仙風道骨,很是不凡——”

  潘峰凝視片刻,說道:“梅經理心有所悟——”

  梅樂芝經理讓他二人也留下墨蹟。

  鄭斌考慮了半天,寫下了“寧靜致遠”——梅樂芝經理見過鄭斌的字,當時感覺不錯,可是現在再看去,見那點畫之間平衡對稱,對比和諧,主次得宜,疏密適度,倒也深得字法,只是大局上卻有些小家子氣了——過於看重細節,少了大方之態。

  潘峰提筆片刻,卻又笑著放下,說道:“請恕小可無禮,在下心有雜事,寫不下去——”

  梅樂芝經理微笑地看著這個十幾歲的孩子,心道,在那邊的世界,這也就是高一學生吧,在這裡竟也是商場上的一個大人物——

  “呵,呵,今天本來就是休息日,我倒是連累兩位了——”

  潘峰又作了一個輕揖,說道:“哪裡有連累二字?在下和鄭家三叔,正是為梅經理而來——”

  鄭斌也哈哈大笑,兩人你一句,我一言,便把提親之事說了出來。

  任是梅樂芝經理社科知識豐厚,頓時無言相對,哭笑不得,不太會玩了。

  下午,在伍大鵬董事長的辦公室裡。

  伍大鵬董事長瞪著大大的眼睛說道:“你是說,你只是利用休息時間,在那香山溪邊撿些石頭,撿著撿著,撿回一個媳婦來?!”

  梅樂芝經理發現伍大鵬董事長的眼睛裡,似乎不停地跳動著八卦之光,頗有些不滿——難道我能說謊不成?這神情可有些不符董事長身份了——

  “呵,我查過出入境資料和熱蘭遮賓館記錄,這個,這個王家小姐,是隨著定遠侯鄭聯一起來台的,倒也符合他們自稱是定遠侯送親的說法——看來早有所圖了——”

  “那個王翰林家怎麼樣?”

  “歷史上沒有記載——明末時期這樣的翰林數不勝數,多半是花錢買的。你看我幹什麼——”

  “他爹買不買文憑,和女兒無關,王祖賢——這個名字真是太有意思了,我看你像不像齊秦——哈哈!”

  “——”

  “好,好,對不起,老梅別走,別走——開個玩笑了——”

  “伍董事長,你今天有些奇怪了——”

  “好吧,我最近壓力大了些——你這是好事啊,幹嘛弄得一本正經的樣子?被明人上門提親——這是好事,沒人理我們就好點?咱們不喝茶了,喝點百年孤獨吧——”

  “呵呵,那倒不是,我是認為他們別有目的——”

  “當然有目的了——哪個時空的女人出嫁沒有目的?只不過那面的世界大多是女人自己有目的,這個時空是嫁女人的人有目的。還是只要四塊冰塊?”

  “多加兩塊吧。你倒是一語中的——我心裡有些不舒服,感覺被人利用了——”

  “得了,你那是還有想找純純愛情的潛意識,沒有自由的社會,沒有自由的人身,一切愛情故事都是扯蛋——絕對自由本身就是個扯蛋的概念。所以,哪裡有純純的愛情?”

  “我不太同意你的看法,不過今天沒心情與你講述其它的——太突然了,我一點也沒有相關的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出現什麼變故能是我們應對不了的?你說說看?咱漢唐集團又不是某個組織,總想拿人的下半身問題說事——我看啊,個人的下半身問題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解決不了的,咱漢唐集團創造機會解決。總而言之,這是個人的私事。”

  “——”

  “不會吧,你還沒想開?這是休息天,我以朋友的身份建議啊,和漢唐集團無關,他鄭家這一發糖衣炮彈打過來啊,咱接著,把糖衣吃嘍,炮彈扔回去——這個古代女人不同與那面世界的,她們講究的是從一而終,除了皇室裡,你見過幾個嫁到夫家還考慮娘家的事情?”

  “這個,這個王家小姐專程來臺灣,如事有未成,想必也是無法回去了——這個時空的封建禮教思想就會殺了她——可是我怎麼感到有種被要協的味道?”

  伍大鵬董事長爽朗地笑了起來,說:“哈哈,這就叫甜蜜的哀愁,絕對是了,那鄭家鼓動我們在泉州建大型的商站,你以為是愛我們?他們是想把我們和他們綁在一起,等那滿清主力重回福建時,好和他們共同患難——哈哈,他們的氣量和格局小了些,我們來這裡就為了一個泉州?!整個世界有沒有!!如果我們的子孫在我們的基礎上加快發展——月球有沒有?火星有沒有?

  當然,有生之年我們可能看不到了,我們現在這個世界也不可能發展成單一民族,保留文化多樣性嘛,這道理大家都懂得,但是——我們可能創造了一個華夏民族引領文化的時期——看看這宏偉的目標,你還會為一個王祖賢小姐煩惱嗎?我們還會為一個泉州煩惱嗎?嗯——”

  梅樂芝經理愣了一下,說道:“誰為泉州煩惱?”

  “沒,沒人。還是說王家小姐吧,我們可以把他的家人接來嘛——我還沒見過翰林什麼樣呢,那怕他是在職研究生——”

  梅樂芝經理眉頭皺了起來,說道:“好了,老伍,你別給我多事了,現在這心裡亂得很。”

  “看看吧,我就知道這思想工作就沒什麼用——作為朋友,我只有兩個建議:一是這是個好事情。別提什麼別有用心,沒有原因的愛,我從不相信;二是必須融入這個時空,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這是不可動搖的大方向——當然,我們可以控制融入的深度和廣度,還有速度——實踐證明,任何脫離基本面的勢力,無論它看起來多強大,手段多嚇人,遲早要完蛋,這話我不必深說。

  你應該帶著使命感,先去摸著石頭過河,真過河啊,可不是假的,所以你今後所發生的事情,都將是我們的案例——沒辦法,誰要你好運呢——”

  梅樂芝經理忽然笑了,說道:“不對勁兒,你勸著我,怎麼自己好像是一幅豁然開朗的樣子?對了,你找我來幹什麼?”

  “老梅,哈哈,你多心了,這不是想和你聊聊天嗎?你剛才還說過,你曾經見過那個王家小姐,說說看,感覺怎麼樣,她漂亮嗎?”

  “去你的,少轉移話題——”

  1650年2月1日星期二,農曆大年三十,又是大年初一。

  漢唐集團這些日子連放七天假,而且是帶薪放假,其中包括明人和土著人。白人也放假,依然管他們飯食。

  說道節日休假,遠了不說,就從宋開始。

  宋代是中國歷史上傳統節日最為豐滿的時期,一年365天,宋代公職人員可休110天。元明清之後,公職人員休假就變得困難了。

  元代,從北方草原南下的遊牧民族沒有宋代那麼多講究,每年只有16天節慶假日。

  明朝的大假期則只春節、冬至和皇帝的生辰,旬休也改成了月休3天。

  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乞丐出身,是個工作狂,經常工作到深夜。他可能認為與自己的經歷相比官員們很受優待了,所以有官員提出要恢復前朝的休假制度時,被朱元璋駁了回去。

  然後朱元璋規定了休假的制度,一年休息三天,分別是春節、冬至、朱元璋本人的生日,但實際實施後出現很多問題,於是後來規定從12月起放寒假,為期一個月,才算解決了部分問題。

  朱元璋死後假期逐漸增加,月假是3天,加上元旦、元宵、中元、冬至等節日可放假18天,每年休假有50多天。

  雖然這只是針對明代公務員的,但也不能不影響到民間。民間打工的百姓也往往按照這個時間點放假,但是休假時間上要比公務員更少一些,明人成為了除元朝時期外,明大陸上最為勤勞的人群,在生活上,如果不是有異族、天氣、民變的話,應該是這時期的時空裡最為富足的人群。但是——

  漢唐集團的這個小長假,深得民心。這個民心含義很真實,不僅包括了漢唐集團的自己人,所有人都喜歡。

  臺灣各個地區,各個部門的人員休假問題則交給了他們自己的負責人協商安排,這一點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天上人間在休假期間,成為了漢唐集團的熱點了。

  許多其他地區的技術員由於工作的原因,還是第一次來這裡。紅星工業區、赤嵌農業基地的技術員們,都主動把可以玩的地方讓出來,先緊著這些人享受——這是人之常情。

  在天上人間的酒吧裡。

  江鐵生舉起了自己的玻璃杯,沖著馬旁、李錚、強全勝、楊建國示意了一下,然後說:“我們法治小組,共同慶祝大家春節愉快——乾杯!”

  眾人嘻嘻哈哈地喝了酒,亂叫一氣。

  江鐵生說:“楊建國是剛參加我們小組的同志——他的一些想法想必大家都在網上看到了,不必多說。還有兩位同志,一位是張明澄,另一位是西門範,由於輪休的原因,他們明天可能才到——”
嚴羊 發表於 2018-11-20 10:40

第三百一十三章 酒吧裡的法治小組

  天上人間的酒吧裡,不知道是誰放了理查.克來得曼的鋼琴曲,曲子低緩而悠揚,此時正在酒吧的大堂裡四處流淌著。

  酒吧裡的座位似乎都滿了,各個桌子旁的技術員們也不算太吵,不時能聽到開心的哈哈聲,還有酒杯放回桌子上的碰撞聲。

  這個酒吧裡整體的格調不錯,那面世界裡八十年代的酒吧,牆上還掛著不知從哪裡搜羅來的荷蘭油畫。

  幾個明人服務生在大堂裡穿梭往來,不停地給各個桌子送酒和飲料,並且直接在桌子上回收著技術員們的馬票,這種行為一看就是葉闖的風格,當然,現場還可以記帳,但是要本人簽字才行。

  江鐵生坐在座位上,微笑著向著四周看看,然後愉快地說道:“今天大家都感覺不錯嘛……好像沒有人記得現在明大陸上發生了什麼……”

  “那個自然有人去操心。”李錚放下酒杯後又是第一個發言,他搶著表達自己說,“跟大家說啊,我突然又有了一個想法……我們是不是應該建一個宗教,就叫宇宙科學教好了,正好引導明人他們信仰科學,這不僅打敗了西方的一神教,也改變了明大陸多神教的現狀……信仰多神教的民族明顯不夠忠誠嘛!”

  馬旁聽了後,翻翻眼睛,在一邊馬上就按捺不住了,攤著雙手說道:“宗教這東西,它天生就是不容置疑而且不能驗證的,科學的發展卻需要不斷的質疑和不斷的驗證……你這兩樣能捏一塊嗎?”

  李錚說:“怎麼不能?我早就想好了……”

  江鐵生這時馬上打住他們的討論,說道:“李錚同志,你可以提出任何建議……宗教不是不可以談,這個問題將來一定會涉及到,但是,至少你先把你所說的教旨明確一下,讓大家有個討論的空間……而不是假定它實施後的效果……你看是不是這樣?”

  “宗教教旨這個問題啊,簡單,找那面世界現成的宗教政策抄一下唄!”

  眾人一時為之氣結,李錚卻不在意地喝了口酒,隨意向四周張望著,大堂裡的日光燈太亮了些,船上的都拆下來了吧。

  這酒吧裡的窗戶上要是掛上彩燈就更好了,現在光禿禿的不帶感。

  馬旁感到機會來了,他眉飛色舞地正準備說點什麼,江鐵生立刻先說話了。

  前車之鑒啊,要是放任他們討論,他們自己都會吵得忘了為什麼要吵。

  江鐵生馬上搶著說:“現在大家一直是在討論《婚姻法》的問題,雖然宗教的問題也很重要,但先等李錚同志細化一下再進行討論……《婚姻法》作為我們法治小組提出的第一條合理化建議,一定要讓它得到大部份人的認可,這不僅僅是個通過的問題,更是一個表明我們法治小組存在的問題,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達到最終的結果,繞開董事會的一言堂,發出我們的聲音……”

  馬旁點點頭,非常認可這個想法。

  強全勝注意到他的動作,心裡無聲地笑了一下。

  馬旁把酒杯往桌子一頓,眼睛斜了一眼李錚,說道:“我還是那句話,邪惡的種子長不出健康的大樹……有的人以為穿越過來,就可以三妻四妾了,那麼我想問,我們和那些爛透了的明人士紳有什麼區別?和那此滿清異族有什麼區別?不就是都為了滿足自己邪惡的欲望嗎?太不道德了!”

  還沒有等江鐵生回答什麼,李錚卻又搶著回話說:“那麼明大陸現在一直在發生戰亂,男人的數量一定要少於女人,那麼,你讓多出來的女人去哪兒?”

  說完,李錚看了一眼楊建國。

  楊建國冷冷地插了一句話,說:“確實。”

  馬旁登時氣得臉紅,說:“真是怪了啊,女人多了就要允許三妻四妾?!我們集團裡面還有女人,那麼她們是不是也可以找幾個男人嗎?!”

  李錚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楊建國這時掏出來自己的煙,仔細地抽出一根,又把煙盒揣回去,再掏出來火柴,點上,然後說:“隨便!”

  馬旁怒了,隨便了……還搞一個屁的婚姻法啊!

  他剛要開口,江鐵生大聲說:“同志們,這正是我們今天的一個主題……”說完他沖著馬旁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然後說道:“我們不是閑得無事來做這個討論……大家想一下,將來的民法、刑法可能都會由此生髮出來……”

  楊建國說道:“試水。”

  強權勝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

  江鐵生又說:“所以,我們先要追求通過,一切從實際出發嘛……所以,我認真地考慮過,一夫一妻是必然,這符合我們大多數人的文明觀,他們明人也是遵從這一點嘛,所以法律上先要明確這一點,至於妾的問題,我們不鼓勵,也不反對……”

  馬旁斜著眼睛說道:“那麼誰來保證妾的安全?可以任由正妻打死嘛?”

  江鐵生目光炯炯地說道:“這一點提的好啊……這就不得不牽扯上的民法乃至刑法了……我們通過這件事,可不可以把立法權……嗯?!”

  江鐵生做了一個握拳頭的動作。

  楊建國冷冷地說道:“未必!”他把香煙摁死在煙灰盒裡面,又說:“規定……”

  李錚笑著說:“是嘍,漢唐集團的規定裡有保護人身安全的規定……完全可以維護妾的人身問題,那個正妻殺妾的假設不成立……”

  馬旁此時冷靜下來,他正色地說:“我堅持一夫一妻,並且忠於我未來的愛情……我相信一定還會有支持我的……比如梅樂芝經理……”

  強全勝淡淡地說道:“不是所有人來這裡都是要當聖母的,小白才要求別人會和他一樣想法……梅樂芝經理,你確定他和你的想法相同?你知道他前些時間做了什麼?”

  馬旁的臉又氣紅了:“你說誰是聖母,小白?我只是相信有對愛情忠貞不二的情感!!”

  “我沒有說你是聖母,小白,我知道水太涼也是對愛情忠貞不二……”

  馬旁一下子站起來了……大聲說:“大家都看到了,好好討論問題,他以前就出言諷刺我,現在又來了……為了這個小組的團結,我退出這個小組了!”

  馬旁說完,昂然而去……李錚連忙喊著“胖馬,胖馬,你等等”,追了過去……

  噢,江鐵生抱住了頭,趴在了桌子上。

  這個傢伙又一次退出小組了……團結啊,這些人什麼時候能知道團結才是力量?!

  楊建國也皺著眉頭說:“頭暈!”

  赤嵌小學到底是放寒假了,時間從二月一號起,一直到三月一號正式上課。再不放假,先不提學生,老師們都快要瘋了。

  期末考試的成績依然是保密的,沒有公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在學校的辦公室裡面,范偉業老師和姜雪老師為學生的成績也爭執起來了。

  原因很簡單,在目前的學生群體中,竟然是土著孩子的成績最好!那個白人小蘿莉和幾個混血兒的成績最差……明人孩子居中。

  同樣一個班裡,同樣一個教法,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實在讓范偉業老師接受不了。

  姜雪老師說:“你哪裡來的大漢族主義思想?他們土著的孩子以前上過荷蘭人的教會班,明顯比其他人會聽課,幸虧我們來的早了一些,要不然你會看到很多土著基督徒……你一直喜歡的那個小蘿莉,還有幾個混血兒,明顯不適應我們以明人為主的教學……看到沒,學生成績的好壞不要完全和智商掛鉤……要不是教學資源實在是不夠,哪裡可以輕易放棄學生的?”

  “姜聖母……這個稱呼你喜歡吧?別天天把蘿莉、蘿莉掛嘴上……我和小斯麗現在是同齡好不好?再說了,最惦記著她的是一個大叔……”

  范偉業老師不在意地說。

  姜雪老師聽了後,心裡罵這個范偉業真不要臉,生理年齡一樣,可是心理呢?不知為什麼,她又想到了自己,心裡不由得歎了口氣。

  漢唐集團成立了情報部門後,一個叫範例的人親自來到赤嵌小學,見了郝剛校長和姜雪老師,指名要求帶走白人孩子和混血兒,他要親自對他們進行單獨培養。目的他沒有直說,但是想做什麼準備,誰都能看出來。

  這個要求遭到了姜雪和范偉業兩位老師的堅決拒絕,郝剛校長也順著兩位教育者說話……學校裡,教育者的權力最大。

  這句話本來是伍董事長說的,但是,李子強董事非說是他說的……沒人閑的去求證一點。不過,從這可以看出來,如果這糾紛真要董事會來解決,董事會可能更會答應學校的要求了。

  範例退了一步,決定每週來一次,單獨給他們幾個上小班課……姜雪老師趁機提出來要求,讓他同時也要給其他學生上一次數學輔導課……範例咬牙答應了。

  寒假放了後,若大的學校安靜了下來。

  本地的學生,不管明人孩子還是土著孩子都回家了……土著孩子們真心喜歡上了明人的春節。這春節與他們有關的……

  學校裡的校役們也放假了,郝剛校長一開始沒有走,直到姜雪和范偉業老師的父母來了,這才交待了幾句後離開學校,直接去了布袋鎮新兵營……在春節期間,唯一不放假的就是安保隊。

  所有漢唐集團的安保隊員,無論過去暫時安置在哪裡,這個春節期間都要集中起來,入駐布袋鎮新兵營。

  他們要做暴兵前的第一期準備工作。

  本來這種行為不需要連春節都不放假的,但是伍堅強大隊長和兩位中隊長堅持要如此,大家雖然都在臺灣,但是分在了不同的地方,在一起聚會,樂呵呵地一起過年,也算是原先軍隊的老傳統了。
嚴羊 發表於 2018-11-20 10:41

第三百一十四章 提高明人的道德觀

  春節這個假期,除了安保隊外,漢唐集團的其它部門都沒有組織大型的團體活動。

  整個過年期間,大家在網上的互相溝通倒是一片祥和,沒人對此提什麼意見——漢唐集團技術員們的社交活動圈子現在明顯開始變小了,有的人以工作單位為範圍來交往,有的人以興趣愛好為範圍。

  這樣看,團體活動也許還算有吧,但是再也不見了往日的規模。

  到了大年三十時,他們三五之人結伴去熱蘭遮市場買一些年貨回來,在宿舍裡,大家一起動手,一頓年夜飯也許就解決了。

  同時大家都收到了好消息,在1650年十一月份之前,漢唐集團的建築部門保證讓大家都能住上屬於自己的美式木屋別墅,二層樓帶花園和草坪的。這個人人有份,除了姜雪和范偉業老師,他們還需要和父母住在一起。

  好吧,這算是好消息了,雖然還是慢了些。

  但以目前的情況看,臺灣勞動力短缺的大問題,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

  事實上,對勞動力的問題,明人工廠主或作坊主們也許最有發言權。他們明顯感覺勞工有了一定的挑選餘地。

  廣州和廈門招聘的各種工匠,特別是泉州地區大量招聘的工匠們,漢唐集團按照他們的技術能力,都分給了各個部門,哪怕先是讓他們去從事一些最沒有技術含量的體力勞動,適應一下漢唐集團的工作節奏和風格……幸好漢唐集團早先聘用的一些明人工匠可以直接與後來的他們溝通。

  體力勞動工作往往是最需要人手的地方,比如搬運、開墾荒田——連位於二層行溪地區的王國濤站長那裡也分了五個人,專門負責清圈、堆肥、加工飼料——王國濤站長在報告中寫道,他現在可以把豬場再擴大一倍,並提醒漢唐集團注意,在畜牧業上的人力投入,會獲得一比十的產出回報。

  這個回報率並不高,因為建國安董事也說過,在農田水利上的人力投入,會是一比二十的回報。

  那時李子強董事說得最嚇人了,他直接說工業上的投入回報率是一比一百了。

  伍大鵬董事長被他們這些回報率弄得頭昏,本來想不問,但實在忍不住便問了李子強董事,他是怎麼算出一比一百的回報率的。

  李子強董事得意地說:“很簡單,一個鐵匠,用紅星提供的鐵料,一天能手工打制一個滾柱軸承,鐵匠一天的工資是二十五馬票——可一輛馬車是多少錢?賣給鄭家是多少?一比一百都算少了——”

  “一個軸承和一輛馬車能比較嗎?”

  “怎麼不能?沒有我們的各種軸承,就沒有我們臺灣風格的四輪馬車!”

  “好吧,服你了……你說得真對!”

  “嘿嘿,我紅星的人手還是不夠啊——”

  “沒了,這一次懂一點鐵匠手藝的勞力都給你了——剩下的全是力工了。”

  “力工現在不缺——就看山東招來的人中還有沒有好鐵匠了,手鍛打制流水線的方法也不錯,省了我們好些動力和精力。”

  “但願吧——”

  舟山群島上那一幫子所謂的士兵和陸續從廈門遞解過來的俘虜,還有後來來到的那些山東勞工們,漢唐集團的人沒有敢先把他們直接發往台南地區,這個可不是淨化的問題,而是行為習慣的問題。

  其中的工匠們還好說,可以大膽的選拔出來,至於其它大多數參與過打砸搶的行為的人,讓漢唐集團頗為忌諱。

  現在台南地區的公共秩序,是建立在被管理者的痛苦之上的。

  罰馬票,罰勞動,踢屁股,抽藤條,漢唐集團的安保隊真是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才剛剛讓台南地區的大部分明人們懂得公共場所的一些文明習慣,排隊,亂丟雜物和隨地吐痰,乃至不隨便大小便。漢唐集團害怕,這一些成規模來的人,就他們的的行為習慣來說,別和這個地方發生衝突……也不是害怕,而是擔心處理起來太麻煩。

  明人不是不懂得公共道德,可是他們的公共道德觀只是建立家庭、家族裡面,沒有人會在自己家的庭院裡隨便大小便,更不會在家族聚會、祭祀時恣意妄為,如果細細觀察,僅僅把公共場所的概念設定在家族這個社會小圈子裡面,他們各個都會表現的彬彬有禮,相敬相容,更讓漢唐集團感到奇怪的是,他們的表現和那面世界裡最喜歡提到的個人素質論無關,甚至和明人個人的財富多少,知識多少不發生關係——

  如果再往上升一格,升級到社會,哪怕再大一點點的集體裡,還要想這些明人們保持公共道德觀,那就是相當難,相當難的了——

  如果不是漢唐集團的到來,明人們的這一種生活習慣,可能會保持幾百年吧。

  有的技術員說:“這個明大陸的五德觀念中,從來就沒有公德這一說,所以啊,咱慢慢給他們加上吧——六德,聽著多喜興——”

  那面世界裡的網文撲街寫手楊友行,見這這番言論,當時來了勁頭,他說道:“我們索性再給他們加上一條,國德,算七條好了——既然升格了,就升大發一些也行!”

  那個技術員也來了興趣,說道:“想大發一些也好啊!最終咱們給他們加上球德——”

  網文撲街寫手楊友行想了想說道:“我說,這太大發了——國德,是要他們有民族和國家的概念……這都夠超前的了,球德?你想讓他們上升到全球的概念,明白地球是圓的好辦,明白這一點沒有幾百年恐怕做不到——再說,球德這個名字也不好聽,容易引起歧義不說,好像有點罵人了——莫不如叫普世道德好聽些——”

  “我靠,楊秘書,你這是整太大發了,幾百年夠嘛?”

  “別怕,肯定夠,這個時空明大陸的傳統文明還沒有被徹底摧毀,那些惡狠狠的人群,就是相信人類之間只能你死我活的發展思想,還沒有萌發和生長的空間,那些知識份子還沒有完全向投機和無賴化發展,或者認識字的人,做事情還是講究個心債的——不會有看盜版的,比不看盜版的人都牛逼,還罵人的事情……對不起,我走嘴了。”

  “楊秘書你說的太遙遠了,我可不抱樂觀——不過真要能那樣子就好嘍!”

  “不怕了,我們制定的是連我們自己都遵守的規定——還沒制定的不算。”

  當時在網上的論壇上。兩個人正嗨的不像樣子時,江鐵生忽然回了個帖子。

  “這個時候倫敦是個豬圈一樣的城市,巴黎更是個大糞坑了——歐洲人成年累月地不洗澡——要不香料能好賣嘛?我們的化妝品能那麼好賣嘛?他們的公德是不是更差??”

  網文撲街寫手楊友行說道:“我們只想著怎麼對待明人們——不是為了和他們比爛……”

  江鐵生冷笑著寫道:“還有你說普世?誰是道德模範?像美國那樣全世界去推行自己的價值觀?把世界搞得哪裡都不和平?在全世界到處圍堵某國的發展?這個世界資源是有限的,我們多一些,他們當然就少一些——怎麼普世?”

  網文撲街寫手楊友行頓時火了,說道:“我們的道德不一定是最完美,但是,我們就沒有追求完美道德的資格了嗎?!為什麼一定要先拉低別人的資格呢?!醜女就不能追求美麗了嗎?!”

  那個技術員卻高興地接過了話頭:“你們說這些就沒有意思了——說到了資源啊,我還真是有一些想法,我們現在馬上擺脫了木炭吧?開始以煤為主,可以預期地是以石油為主,相當長時間後以核裂變為主,如果可以大膽地假設,我們最後一定要以核聚變為主!想想啊,這太他媽的讓人興奮了,人啊,還真是一切力量的總和!”

  “呵,呵,你真是馬政思想不及格啊,人是一切生產關係的總和,怎麼能是力量的總和呢?——小心自己陷入唯心主義的陷阱裡——”

  “哈哈,完了,你只要一來什麼唯心唯物主義的,我就蒙了——”

  明人們才不關心漢唐集團內部在忙些什麼,他們只關心這個小長假。但是,也有明人很不喜歡這個小長假。

  王三和李四就不喜歡。或者嚴格一點說,他們兩個喜歡給自己放假,但是不喜歡給手下的勞工們放假。

  但是不放不行,原因很簡單,潘家的木器加工廠和漢唐集團的一些工廠一樣,都放假了。

  潘家的木器加工廠開辦在這裡,著實讓他們兩個討厭。

  潘家讓他們討厭的原因之一是,好好的人工不用,他們非上什麼水力木工機床——害得自己也得跟上,不跟上不行,要不活計都讓他們搶去了。

  還好,活計做多了掙得也多些——多花的那些錢早都掙回來了——可是聽說潘家還要買上兩套,讓他們買,非賠死他們不可!但是好像還不一定——光是做水泥的木桶,就是有多少要多少,還有各種農具的把柄——那玩意兒正好適合水力旋木機床,兩個一般水準的勞力,一天干出的物件,相當於過去四十個好木匠一天干的——一般水準的勞力的工資可不能比得上好木匠——

  哥兩個抽了半夜的煙,最後決定了,好吧,咱也把攢得錢再拿出一些來,再上一套吧。

  討厭的原因之二就是他們給工人的待遇。他們竟然向著漢唐集團的標準看齊!

  如果不是自己幹掙得更多,他們都想一輩子給漢唐集團打工了——漢唐集團是怎麼給的工資?工資最高的在紅星工業區,他們給鐵行大工匠一天二十五馬票工資!一般的木行大工匠也是一天二十馬票了——

  這是多少銀兩?按漢唐集團公開的演算法,四百馬票第於二兩白銀——那就是一石大米了——攢馬票還是攢白銀?這都是個問題,一直在哥倆的心裡盤算。銀子貨真價實,但在明大陸上不一定能買到一石米——現在可不是傳說以前一兩銀子兩石米的時候了,不光是這明大陸上的銀子比先前多了,這米還比以前產量少了——乾旱、戰亂都是罪魁禍首。

  可是潘家也給大工匠二十馬票,這讓哥兩個無奈了——有心不想給這麼高,可是如果他們不在這幹了,那一時間上哪裡能找到會操作木工機床的??

  哥兩個只能捏著鼻子給了相同的工資,但是在休息天時堅決不給。

  李四廠長說:“你們家眷和我的家眷都一樣,是在這裡租種漢唐集團的菜地,他們不收我們的租子,種出菜來還按市價收買——你們休息時都幫著家人蒔弄菜地,多了一份收益,莫非這個工錢也要我等來出?

  原本一個月只休息三天,他潘家偏偏學著漢唐集團休息四天——豈有此理?!”

  王三副廠長說:“就是,就是。”

  大工匠們想了想,覺得兩位廠長說得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嚴羊 發表於 2018-11-20 10:42

第三百一十五章 王三回鄉記

  王三是在大年二十八回的家。李四的家眷早都搬到河口居住,王三便只能獨自回家了。

  他搭乘了順道幫助廠子裡送貨的雙桅漁船,一路上和那船長有說有笑的。

  兩人早就熟識了,這幾個月此人都是打了魚後直接送到河口食品加工廠,然後在河口沖刷了船,再説明河口基地送貨,來回都不放空,人雖然累了些,但多了不少收益。

  王三道:“何家船長,為何不去專門送貨?聽聞那劉家的船就專門在河口和熱蘭遮城之間送貨,如今又租下他人的船,往高雄送貨——聲勢不小。打魚還是辛苦了一些。”

  何船長的水手們雖然早用河水沖刷過了船,但是,那船上散不盡的魚腥味道依然濃重。

  何船長說:“王小哥有所不知,那劉家先行了一步——我也去報名送貨時,他正好排在了我前面,我那時只是遲疑了一下,呵呵,便被他占了先——不過漢唐集團的人說過,這些船遠不夠,將來還要更多才行,聽聞在安江造船廠正在大量造船——”

  王三笑道:“正是,那裡的吳傑廠長,我也是甚熟……他們造得船大大不同與以往……我家廠子裡便為他們加工左愛克斯210一直到左愛克斯300號船板……你上一批運送過的……”

  “曉得,曉得……王家小哥,我倒有個想法,您經常和漢唐集團的人在一起,知道的多,你說我若傾家蕩產倒還能再置辦一條兩桅船——不知道此舉可否妥當?”

  王三聽完後,胸脯一挺,說道:“我與李家四哥,曾經和五大董事一同吃過烤鹿肉,相知甚詳。如若不是,那漢唐集團如何將若大的產業交與我兄弟二人經營?”

  何船長連說:“那是,那是——河口基地,誰不知道你們兄弟二人是他們的熟人?”

  “哼,哼,那宋董事前幾日方才對我說過,最近漢唐集團要有大舉動,那天下也要有大變化了——此時跟著漢唐集團走下去,你怕個甚?

  他們打魚時見過吧?就連跟著他們一起打魚都是能多得不少——兩桅船哪裡夠?辦一艘三桅船的吧,包掙不賠!”

  “三桅!”何船長頓時頭有些暈,說道,“王家小哥,這船若是多了一桅,那就是多了五成的投入——”

  “小家子氣——”王三學著宋董擺手的姿勢說道,“船大它自然運送的就多,掙得錢就多,哪怕你啥也不會,單單去海島上挖那鳥糞石,運量多了,是不是掙得也多了?”

  “那倒是啊——不過挖鳥糞石的船戶,都是一些沒有出路的人家——可是我聽聞他們潘家又訂購了兩套木工機床,可是你家為什麼只要了一套?”

  “這個你也知道?”

  “嘿嘿,閒暇時與人聊天聽到的——”

  “我——兄弟二人留著資金要做其它投入,自然如此,不便與人說了。”

  王三說完,轉身向那海岸看去,順手點上了白沙煙,都沒有給何船長一支。

  臺灣的海岸依然如故,看不出多大的變化。

  王三心想,到了高雄才會看到一些變化吧?

  果然,當路過高雄時——其實這裡應該叫打狗,就像基隆應該叫雞籠一樣,但是似乎漢唐集團的人喜歡重新起名——這倒不算什麼,只不過他們沒有把熱蘭遮城和赤嵌的名字改過來,倒是挺奇怪——漢唐集團對紅毛蕃真是心狠啊,不僅把城奪了,把名字也奪了。

  他們沒有到高雄港,只不過遠遠地看去,就見遠處有一個高高的煙囪,黑煙在那裡不停的翻滾,隨著海風做出各種形狀——真是壯哉!

  何家船長不在意地說:“這一處可沒有布袋鎮的高大,那裡的煙霧,有時還是黃色的——我等還見過綠色的……”

  一路無話。

  到了熱蘭遮城的碼頭,王三付了船費,熟練地沖著檢查人員舉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證。

  貨物關口明顯出入方便了些,過了貨物海關的通行口後,他興沖沖地來到了熱蘭遮市場。

  買過年貨,他就可以回家了——大半年了,好幾次只到碼頭卻沒有時間回家。

  他首先就去了市場上的家樂福。

  熱蘭遮家樂福的東西,要比河口便宜一些,這個王三明白,他們河口那裡面的價格上加了運輸費用。

  他知道熱蘭遮家樂福裡的百年孤獨和水果糖都要比河口便宜五毛錢,除了一些美味魚幹和魚鬆……那個是他自己從河口帶來的。

  熱蘭遮家樂福裡人很多,他看到大多是漢唐集團的人……在賣酒的地方,大家都排了隊。

  王三知道漢唐集團的人做什麼都講究個排隊。

  幾個月前吧,在海關大樓那裡辦結算手續……剛開始還有些亂,大家都想爭著辦完快走……這時一名安保隊員高喝:“莫搶,按先來後到排好隊……”

  有排的,有不排的……安保隊員把藤條拿出來了……然後都排隊了。王三前面的一個人就挨了一鞭子,嚇得王三趕緊站好,不敢動彈……秩序,至少在表層意義上,慢慢地建立起來了。

  王三觀察一番周圍,認為沒有什麼不妥……便小心地站到隊伍的最後,他往前面略略一查看,還有十個左右,一會兒就輪到自己了。

  這時候,又有一個人站在了自己的後面,他小心一看,穿戴上就能看出是個漢唐集團的人,他連忙讓出自己的位置,讓他上前,誰知道那個人竟然不理自己,揮手讓他自己排自己的,好像在那裡想些心事。

  王三心想,不管是河口的,還是熱蘭遮的,他們這些人也喜歡排隊……

  輪到了王三,王三看了看那標籤的價錢,一狠心說:“我買六瓶……”

  那個女服務員在櫃檯上擺上了六個瓷瓶酒,用一根細麻繩熟練地繞了幾圈,六個瓷瓶便捆在了一起……拎起來甚是方便……

  王三又買了各色水果糖……沒有買煙和火柴,家裡人來信說,這東西在赤嵌地區有賣的。

  出了家樂福後,王三便奔著布莊去了……想買些棉布、麻布回家……倒不是為了做新衣服,母親喜歡積攢這物件,帶回去她必會高興。

  布店一共有三家,此時好像每家人都不少,不管男女老少都在那排著隊,前後照應的只有那店裡的夥記了。

  王三向周圍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兩名安保隊員在那裡來回巡視著……其中竟有一名是女安保隊員,這可是個看點。

  在河口時就聽說這裡成立了女子安保隊……只是沒有見過,現在看見了。

  她的裝扮與男安保員類似,但帽子好像要高一些,想必頭髮盤在裡面了……那褲子和袖子長了一些,身上沒有配帶短火銃,但手裡卻拿著藤條……她身材健碩,表情潑悍,一看就知道,極有可能是從粗使丫頭變成中年婦人之類的……

  像這樣的中年婦人,漢唐集團安保部門在臺灣通過海選,一共才挑出十一個,一股腦地打包給藍翔培訓了……要求不高,站得直,能走直道,能鎮住旁的女子就行……不用會射擊搏鬥加正步走。

  這樣任務就簡單了,藍翔很快就完成了培訓……事實證明,女子安保隊在管理市場的秩序上,比男子安保隊的作用可能更大。

  明人女人們害怕這些女安保員,那制服讓她們看上去就知道是官府的人;明人男人們也害怕,他們當然也知道這些女人身後站得是誰,而且如果被一個女人抽打了,那太讓人感到恥辱了……還不敢反抗……所以這管理的效果就出來了。

  王三看到人多,便去街邊的長椅上坐下……他看到那街邊有新栽種的蓮霧樹,想必沒幾年就會成了一處陰涼之地。

  這時,他聽到一聲怯生生地問話:“敢問這位客官……您可是要買布嗎?”

  王三扭頭一看……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子,正如自家弟弟一般大小的男孩子,在沖著自己作揖……

  王三笑了,說:“我是要買布,你是如何看出?”

  “這位客官……您帶著採買之物,雖然是在歇息,但又在看著那幾個布莊……由此得知……不如到我家店子裡看一看吧……”

  “這裡還有布店?”王三摸摸頭,自己真不知道又有新開的店莊……

  在那個男孩子的帶領下,王三走到西南頂頭之處……這裡是剛剛擴建不久的地方,由於不靠近街邊……顯然是人員來往不便……

  王三看到了在這個偏僻之處竟然也有了幾家商鋪,只是輔面都是小小的……連個匾牌都沒有。

  那個男孩子沖著一間商鋪裡喊著:“姐姐……有客人買布來了……”

  王三聽出這一聲姐姐正是那泉州方言……他猛然想起,這些人正是傳聞裡那些流放到臺灣的海商啊!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閩商文化和海洋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福建多山少平原,背山向海洋,老天似乎註定了福建人的世代以海洋起家創業的命運。

  據說,唐宋元時代,泉州的海外交通發達,那時已有泉州人僑居東南亞、日本和高麗。明末清初時代,泉屬各縣人民紛紛出洋謀生,出現“浮大海趨利,十家而九”的局面。

  鄭氏集團依靠官府的支持,最終奪得東南海上的貿易大權。閩南商幫往往憑藉家族的勢力行商,正如《閩書》雲:漳州“族大之家,多入海貿易,散之他郡。”在向海外進行貿易時,閩南商幫也不放棄國內市場,《廈門志》稱“海商以販海為利藪,視汪洋巨浸如衽席,北至寧波、上海、天津、錦州,南至粵東,對渡臺灣,—歲往來數次。”閩南商幫在經商過程中以閩南網路為中心,靠此收集商業資訊,並代為解決商品和金錢方面糾紛等。

  漢唐集團根據那面世界的《長崎福建幫零星名冊的探討》資料,查到了在長崎閩南幫的名單,其中有陳氏泰益號、梁氏和昌號、鄭氏永記號、林氏振利號、萬氏震豐號等5家商號及家屬共58人。

  如果按籍貫分,其中泉州府為52名,故也可稱為泉州幫。

  閩南商幫利用與臺灣隔海相望的優勢,基本上壟斷對台貿易,如從宋代起,閩台貿易是在泉州港和臺北港進行,明代拓展到漳州的月港、晉江的安平、惠安的獺窟、廈門附近的嵩嶼、浯嶼、曾厝和臺灣的基隆、熱蘭遮城等地對渡。

  當定遠侯鄭聯在泉州城內大肆抄家時,顧問團蘇波團長對著手中的資料查看,發現這傢伙還真是選擇性執法……專挑過去與鄭家不和的,或者走得太近的商號下手……這是建立自己的商業網啊……

  蘇波團長當時把資訊傳回漢唐集團……蘇波團長得到的回信是“靜觀其變”,這就是任由他鄭家自己發展……蘇波團長也只能儘量要求不殺人,那些人家流放臺灣之時,怎麼也要保持人家一些基本生活物資了……

  這些人到了臺灣後,漢唐集團便按照自己的方法,把他們的大家族打散來安置了。

  這件事情也沒有想隱瞞誰,於是就很快傳遍了臺灣。

  王三從這個小男孩子的口音確定這家可能就是那些流放的人家中的一個了。

  一個年輕女子從鋪子裡又抱出了幾匹麻布,王三看到那年輕女子真是好看,另一眼就看出那麻布正是北鎮布了。
嚴羊 發表於 2018-11-20 10:42

第三百一十六章 樂趣和麻煩

  王三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樣好看的小女子,還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下。

  他本想細看一下,但那個小女子卻先迎著他的目光看他了。

  王三立刻慌了神,心跳得厲害,馬上偏頭裝著認真查看那小小攤位上的幾匹麻布。

  他隨便伸手摸摸,感覺那麻布的品質非常不錯,便詢問了價錢,卻始終沒有敢正視那小女子的目光。

  那小女子的聲音很好聽,這一類北鎮麻布的價錢也很公道,王三衝動地伸手揮了一下,說道:“我都買下吧——”

  那小小攤位上只不過僅有幾匹而已,不多。

  “客官,算上這些?”那個小女子把懷裡的幾匹也放到了攤上,高興地問道。

  王三還是沒有敢看她,只看了一眼那剛放上的布匹,它和原先的麻布是一樣的種類。

  他咽了口唾沫,大方地表示說:“正是。”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那男孩子高興地跳了起來。

  “要銀兩還是馬票?”王三一邊整理麻布一邊問道。

  男孩子搶著說道:“要馬票……買米便宜些……”

  王三發現了一個問題,買得太多了,拿不了……不是重量問題,而是體積拿不了……

  那男孩子說:“客官,我家有獨輪車,我幫你送……”

  “我家在赤嵌。”

  “客官,我經常獨自去那裡……路上甚是平安好走。”

  “好吧。”

  男孩子推起了車子,那是一種這個地區常見的獨輪車……他推車的樣子有些笨拙,但是在市場的路上推起來還算可以。

  市場的路面大多是紅磚鋪成的,平整且易於行車。

  但是上了熱赤大道後就不一樣了,三合土地面可比不上紅磚路。

  王三馬上接過了獨輪車,再讓他推,他都能推到溝裡去。

  王三自己一推起來才真真感受到這原來的獨輪車要有多沉重……遠遠比不上紅星獨輪車輕快了,幸好買的物件不重。

  這一路上,王三知道了這個男孩子的家世……和他姐姐的事情。

  他叫劉國良,爹爹原是劉家商號的大掌櫃,原本日子不錯,他上私塾,姐姐劉氏家中待嫁……泉州城破了之後,劉家上上下下都被抄了……也連帶著他家也遭殃了,都一同被流放到了臺灣……爹爹現在在赤嵌地區説明劉家打理生意,這個市場裡就是他家租住的地方,地方偏了些但房錢便宜……母親身體不好,只能他和姐姐打理一下生意……幸虧爹爹以前有個朋友可以賒貨給他家裡。

  王三說道:“你爹爹竟然把家裡的生意扔給你們兩個,他自己去幫助劉家?”

  “客官不知,主家現在正是缺人之時,如何能先顧本家?”

  “那倒是,可惜辛苦你們姐弟了……”

  “不辛苦,只是累了些。”

  王三放下車子,一把抱起他,將他置於車上,笑著說:“以後不要叫我客官了,三哥就好……這兵荒馬亂之際,小小的人兒也要做生意……”

  一路上兩人有問有答,很快更加親近起來。到了王家後,王三說:“劉國良,你現在知道我家在哪裡,等我路過熱蘭遮城時,再將車子給你家送回……”

  “三哥,那太辛苦你了,莫不如我自己推空車回去吧……”

  “跟三哥莫要客氣!這已經是中午了,吃過午飯再回去……”

  此時,王四也已經放了寒假,聽到哥哥回來,首先跑出了房子,卻先是看到了劉國良。

  劉國良先是一愣,他看見一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人,卻是留著漢唐集團人的頭髮,又想起三哥在路上介紹過的弟弟王四……劉國良搶先自己介紹了自己。

  王四也大方地說道:“我叫王四光,是范老師給我起的名字。”

  整個過年期間,安江造船廠的廠長吳傑一直沒有閑著。

  他和船廠的幾個技術員們匆匆吃完年夜飯後,一個人又去測量河口基地送來木構件——其實送來時,都測量過了,但是吳傑廠長喜歡再測量一遍。不是不信任其他技術員,他只不過喜歡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或者說是個喜歡親歷親為的人。

  這次安江造船廠定型的兩種臺灣級帆船,在最後定型時相當艱難,它完全是在爭吵中產生,其實吳傑廠長這個最後實施者卻不知道。

  這其中的爭吵是由若干資料派和業餘愛好者們發起的。

  早在安江造船廠還在為機帆船忙活著,沒有決定開始建帆船的時候,這爭吵就開始了。只不過都是發生在艦船論壇裡,對艦船不感興趣的人不知道,或者看看就退出了。

  首先爭論的是普通帆船和飛剪船。

  普通帆船的好處很顯而易見,建造方便,操縱技術要求簡單,在歷史上存在了相當長的時間——按存在就是合理的理論,這個階段應該跨越不了。

  提議上馬飛剪船的理由也很充足。

  在那面的世界裡,飛剪船的發源地應在北美。

  飛剪船的肇始定於1843年北美紐約、波士頓一帶的飛剪艏雙桅船,但是真正的奔波于大洋上的高桅飛剪貨船其實只活躍於1850~1856年間。

  1850左右先後在三藩市和墨爾本附近發現的金礦。當時的北美西海岸和澳洲東海岸都是人跡罕至的半蠻荒、未開發地區,墨爾本建立才10年多。

  所以突然從世界各地湧入的人潮使當地杯水車薪的生產力無所適從——再加上新的移民基本上都是來淘金的,而不會增加本地的生產力,甚至連移民船的船長和水手到了當地後也會把船丟在港裡爛掉,頭也不回去了金礦。

  因此從近便的處所進口普通日用品和耗材就成為必須,而且當地淘金者有的是硬通貨。但是偏偏沒有近便的場所,當時世界上製成品出口大戶是西歐和北美東海岸,但是在鐵路還沒有怎麼四通八達的年代,從北美東海岸到達三藩市的最近路線就是南繞合恩角這條十分兇險的道路。

  儘管如此,硬通貨的誘惑使越洋貨運不僅大大有利可圖——運費一度漲至普通運費(當時按體積不按重量計算運費)的5~10倍——而且承運船隻的速度越快,運費還更高:因為誰也不知道金礦什麼時候會開採完,所以各種商品的價格只能與當天的黃金開採量掛鉤,而不論黃金什麼時候采完,總之日益耗盡是必然趨勢,有了如此的期望,自然物價就必須日益向均價回落。

  這樣,黃金催生的高昂物價和物價與日俱減、刻不容緩的形勢就催生了北美飛剪船——一切為了快,即使貨物量不足,那樣賣得才貴呢!於是船型瘦長,但是型深很大,不然在惡劣天氣下穩定性堪憂,同時桅杆很高,常常掛五層帆,在頂桅之上還有“天帆”,而且翼帆是不可缺少的,最牛的則是翼帆不像一般情況下只在平靜天候下使用,許多引用的航海日誌可以看出繞過合恩角時還掛著翼帆!

  當然,這除了是分秒必奪之外,也是無奈,船上水手人數為了壓低成本而少的可憐,其中不少還是奔去掘金的破落戶、流浪漢和逃犯,根本不是水手。

  這樣,不僅在航行中很少收帆——繞過合恩角時斷個上、頂桅是家常便飯——而且航行時也不中途進港下錨,因為沒有足夠的人起錨:當時畢竟沒有輔助小蒸汽機,出發、到達時都由港務人員負責起錨、下錨。

  整個掘金熱的5~6年中,紐約和波士頓共建造飛剪貨船50多艘,而且由起始的一千噸左右最後飆升至2500多噸,最大的則有4000多噸。大多長70余米,寬10米有限,1:7的長寬比在今天看來算是短胖型了,但在當時就是瘦削的代表,完全以木料建造,但能夠建造如此長的艦體必然是利用的對角線肘板加固船殼內部才能辦到。

  因為北美飛剪船活躍的這5年,鐵木混合建造還沒開發出來。

  一般飛剪船的航速可在一天之內平均達到15~17節,從而日行三百多海裡,而峰值則能超過20節。而且後來越造越大的飛剪船,抗風能力進一步提高,航速竟超越早期的小船。

  提議飛剪船的技術員給完了上述的資料後,得意洋洋地說:“你們還想要什麼資料?用不用我們再找一些——事實勝於雄辯,我們的數控木工機床要比那時候的美國佬加工能力強吧?就是普通的木工設備也遠超那時候了吧?”

  看完了這些資料後,提議普通帆船的技術員們只是輕輕問了幾個問題:“風平浪靜時你怎麼玩?飛剪船自身船艙狹窄,補給攜帶和居住環境極受拘束,續航能力極弱你怎麼辦?如果我們現在就能玩大噸位的,當然也不用爭了——它興波能力強,同樣引起的浪損也大,你怎麼解決?如果是小噸位的,我們也不用爭了,當個快速通訊船、交通船自然可以,可是我們現在談論的是商船——”

  普通帆船的提議者們贏了,但是又馬上分為橫帆黨和縱帆黨,吵得更厲害了。

  但是安江造船廠的廠長吳傑不知道這些,那時他正帶著人修建測試水池呢。

  這個測試水池全長五米,寬三米,深一米二,全水泥結構。

  在池壁上,留著若干孔洞,這是為了模仿洋流準備的。風力準備就很簡單了,他去找葉闖,直接要了兩台紫雲號上拆下的電風扇。

  當時葉闖問道:“模仿風向和風力我懂,可是用得著兩台嗎?”

  吳傑廠長認真地說:“用得著,海上哪裡只有一種風向的風?那是遊戲裡才有的,你沒玩過大航海時代吧?”

  “沒玩過——”

  “啊,那你人生會少了很多樂趣——”

  “呵,呵,不一定吧,吳廠長,你不知道論壇裡吵得厲害?”

  “不知道——”

  “啊,吳廠長,現在你知道了,你未來會多了好多麻煩——”
嚴羊 發表於 2018-11-20 10:43

第三百一十七章 縱帆黨和橫帆黨

  縱帆黨說:“15世紀中葉,土耳其人攻陷君士坦丁堡,歐洲人前往東方的通道被封閉。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造船家為了製造更大和更好的船隻漂洋過海去尋找新的財富,把酒船和快帆船合併,建成三桅縱帆船。

  法國文豪維克多.雨果稱讚這是“人類的一種偉大傑作”。

  它的船體結構更加合理,有三根桅,能利用65度角以內的風行駛,能裝載大量生活必需品,可以在海上連續待上數月,甚至可以環繞地球航行。”

  橫帆黨說:“大明著名航海家鄭和,先後統率海船百餘艘和二三萬水軍官兵組成的龐大船隊七下西洋,涉滄溟十萬餘裡,遍及亞非30余國。

  其航海規模之大,船隻及人數之多,足跡之廣,堪稱世界帆船航海史上的偉大壯舉。

  鄭和下西洋突破了以往的西洋航線,鄭和船隊多次到達東非海岸的麻林地,而且開闢了直達阿拉伯半島紅海沿岸和東非海岸各港口的多條遠距離橫渡印度洋的航線。最遠達比剌,那裡就是現在的莫三比克港,也到了孫剌,就是現在的索法拉港。

  鄭和下西洋以空前絕後的規模在世界上首先從事遠洋航海和探險活動,溝通了東西洋的海上航路,就此聯接了亞非的大片海域。

  鄭和率先為人類的遠洋航海事業做出了重大貢獻,把大的航海事業推向鼎盛,並為開闢世界新航路鋪平了東方的海道。”

  縱帆黨說:“然後呢?宣傳完天威有個什麼收穫?”

  橫帆黨說:“那也比給亞洲人民帶來苦難的殖民主義強吧?”

  在安江造船廠建好了測試水池後,吳傑廠長和技術員樊修又開始制造船模。為了讓測試效果更好一點,他們把比例設在了一比十。

  樊修技術員說:“哈,我從沒有做過這麼大的船模……我們幸好有圖紙。”

  吳傑廠長笑著說:“我也沒有做過,在那面的世界,我們哪裡有那樣的財力和精力?現在多好……”

  “是啊,吳廠長,如果不是為了工作任務,我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不過反而睡不了懶覺了。”

  “誰知道為什麼呢?幸好我們保存的橡木品質還算很好。”

  製造模型時,他們都沒有捨得用原來這個修船場的庫存料,直接用的是攻城時,那些被轟成碎片的殘骸……當時按吳廠長的要求,把那些可能用得上的大塊木料留了下來,以期以後能使用上……果然用上了。

  兩人按照圖紙用心地加工著船模,同時又借助CAD建模,憑藉著現代設備,他們很快就加工出橫帆和縱帆的兩種型號的船模……不過所用的材料可都是這個時空的。

  索具是自己用黃麻撚成的,船帆都是從破損的船帆上剪下來的,小滑輪是求紅星機加工廠特製的,桐油、石灰也是有現成的……

  縱帆黨說:“歐洲工匠使三桅縱帆船出現了,改變西方在造船技術上落後於東方的歷史,也使改變西方在世界貿易中的地位,隨後進行的地理大發現都和這種縱帆船及航海新技術密不可分。

  在所有航海家和造船家的心目中,三桅縱帆船的構造幾近完美。

  你們明白嗎?我們必須把它的最高階段的能力發揮出來……讓這個時空的其它縱帆船全成為渣渣。”

  橫帆黨說:“大明工匠將從祖輩那裡繼承下來的,已延續了太多年代的造船技術,比如,水密艙、平衡舵、減遙龍骨和車輪舟,比如,鐵釘和鐵鋦連接技術,比如,艌料密封和維修技術,又比如,桐油及油漆封護技術等等,應用到造船中來。

  這些集中代表著大明帆船製造工藝的精華!

  你們知道嗎?這些都是曾經在世界上領先幾個世紀的技術,雖然他們不懂得技術封鎖,被西洋人偷去了許多技術,雖然在我們眼裡這些根本不算什麼,但依然在木制帆船的製造上臻於極致。

  我們來發揮這些技術特長,一樣使這個時空的其它縱帆船全成為渣渣。”

  吳傑廠長站在水池裡,迎著電風扇吹來的風,不時調整著索具和船帆……樊修技術員架好了DV後,又聽著吳傑廠長的要求,不時調整著電風扇的擺放角度……再把吳傑廠長報上來的資料記到本子上。

  樊修技術員蹲在池邊上,勸吳傑廠長說:“吳廠長,我下池子吧……”

  “不急,不急……你去把三號口的閘門開一下,看看側洋流對帆船有什麼影響。”

  兩個人不聲不響地忙活了一個星期,把橫帆船橫和縱帆船橫的基本資料搞出來了……

  又開始建飛剪船模……由於原本設定的船型本身就小,船模就比較容易建好。

  縱帆黨說:“在《大航海時代》中,那個縱橫帆的公式還記得吧?縱帆船在大部分場合具有橫帆船所沒有的高速度。

  橫帆船的操作難度比縱帆大,頂風就更不用說了,如果你沒學操帆,又是航海新手,那使用橫帆純粹就是一種自虐。

  縱帆擁有橫帆所沒有的高靈活和低操作。

  像是海戰,你不可能永遠不頂風前進,也不可能在頂風時就可以順暢的選擇之字路線。

  此外縱帆在頂風前進時,優勢是無可比擬的。這不是說它頂風時航行係數大,而是因為它頂風時更易於操作。我們還要爭嗎?”

  橫帆黨說:“在《大航海時代》中,我的級別是老船長……我們現在這個時空,我們能找到的操帆手是什麼樣子?全是擺弄橫帆的嘛。

  你說的那個公式我當然記得,如果兩種船帆水手級別水準同樣的話,順風時,縱帆X65%+橫帆X85%;逆風時,縱帆X45%+橫帆X25%;橫風時,縱帆X62.5%+橫帆X62.5%……沒錯吧?但是你想一想我們能找到什麼樣的水手?哪種最多?”

  “縱帆水手,我們可以慢慢培養……”

  “有現成的橫帆水手,我們不去用?”

  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員又花費了一些時間,終於把三種船型的資料基本準備好了,他們接著又開始考慮造船的事實。

  建船模是一回事實,造真正的帆船又是一回事情。說實話,兩人都沒有實際經驗……其實全漢唐集團的人都沒有實際經驗。

  在那面的世界,平常的生活能夠保證就不錯了,哪裡還有時間和精力,金錢去建真正的帆船來娛樂?

  兩人不得不把他們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這個時空的明人船匠。

  自打宋元以來,福建的造船業就一直在全國領先,主要原因就在於福建盛產造船的木材。

  閩北的深山之中有著大量的杉木,松木等。霜降至春分是最佳的伐木時節,此時的木材質地堅實、色澤紅亮。

  每到這個時候,建甌、邵武等地的木商,便帶著從各地招來“匠”及“漂師”,紛紛上山。“匠”伐倒的巨木被“漂師”們搬運到水邊,結成木排,沿著山間的水路流入閩江,向海口方向漂去,最終抵達福州,或是轉乘海舶再運往省內外各地。

  如果說在福州設船廠是因為木材豐富的話,那麼泉州的優勢,則在於其悠久的航海歷史,民間集聚了大量的船匠技術人員,“匠作千百,一時可集”。據史料記載,福州船廠因船匠不多,竟多次向泉州府調用。

  前文說過,大明政府對造船業控制極嚴,一個匠戶制,就能把造船的明人技術員吃得死死的,就是說大明政府把明人技術員的糧食關係、戶口關係什麼的,都掌握在手裡……就是他們出門都要開個介紹信什麼的……大概如此吧。

  在真實的歷史中,到了清康熙年間,廢除了匠籍,實行了把匠班銀攤入地畝的制度,使得清代的工匠們不再隸屬於官府,漸漸擺脫了在官方廠坊中受驅使的命運,船匠們有限的自由流動成為可能。

  這個時候,廈門便吸引了大批外來的工匠,據史料記載,“廈門土木金銀銅鐵諸工率自外來,船工大盛,安其居者多移居焉。”

  閩南地區的造船業同時也到了一個新高潮。在一些官方船廠的周圍,往往又四散分佈著大量的民間船廠。

  這些船廠的大量存在,反映的正是慢慢恢復生氣的民間造船業。只是,那時每一艘出海船舶的製造過程還要被層層管制,甚至比大明更加嚴格,動不動就抄家問斬。

  當然,這一些是後來的歷史,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員根本不操心那些……此時空中,那些明人造船技術員才是看中的,那些真實的造船過程才是看中的。

  這個時空,明人工匠們開始造船後,一般製造十噸小船的船廠需要雇傭十幾個船匠,簡單分工便可。

  而製造數千石,即至少百噸的大船時,雇傭的人員要多得多。

  而且造大海船是一項技術性極強的工程,油、艌、帆、篷皆需要專門技能,規模較大的船廠內都有專門的艌匠、箬篷匠、船木匠、油灰匠、鐵匠、索匠、竹匠等。

  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員盯住那個曾經提過建議的明人船匠,好一番細細盤問,才發現那人建過最大的帆船也不過五十噸左右,還有幾個荷蘭船匠,只不過他們是以修船為主……

  幸好後來從廈門又招了一些工匠來,經過多方面的計算,兩人把一艘二百噸左右的帆船所需要的各種資料總結出來了……

  縱帆黨和橫帆黨爭論不動了,這時他們才發現應該到船廠去實地看看再說,嘴上已經誰也說不過誰了……

  如果為這樣的小事情傷了感情就沒意思了,畢竟在漢唐集團裡能一起玩《大航海時代》的人不多。

  他們到了安江船廠後,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員把所有實際資料拿出來了。

  他們看了半天後,生氣地說:“吳廠長,樊技術員,你們不上論壇嗎?”

  樊修技術員笑著說:“我就看看不說話……”

  吳傑廠長奇怪地問道:“你們在論壇上說什麼了?”

  縱帆黨和橫帆黨氣得一起沒有理他。
嚴羊 發表於 2018-11-20 10:44

第三百一十八章 臺灣級帆船定型記

  安江造船廠這次推出了的兩種全木帆船船型:臺灣級硬式帆船和臺灣級軟式帆船。

  他兩個建的橫帆船的船模,在實際測試中被證明為不適用,它操作需要的人手多不說,而且過程麻煩,還相當危險,不用推演就知道,明人用起來相當費勁。

  伍大鵬董事長看完了吳傑廠長親手交給自己的材料後,好奇地問道:“吳廠長,不是有縱橫帆兩黨之爭嗎?你沒看他們爭論的?”

  “後來我看到記錄了,不過他們好像都不對——”

  “偽球迷!”伍大鵬興奮地叫了起來,說道,“我說嘛,只有偽球迷才吵得最凶!”

  吳傑廠長寬厚地笑了。

  伍大鵬董事長抽了抽鼻子,說道:“這些天累壞你了吧,走,咱們一塊去洗個澡,我給你搓背!”

  在澡堂子裡,吳傑廠長舒服地泡在熱水裡,說道:“首先呢,這風帆確實有兩類,橫帆和縱帆。

  中式的硬帆呢,屬於縱帆,因為它可以順著風向轉動,所以不管順風和逆風它都可以行駛。

  西式的軟帆呢,就分為橫帆和縱帆了,它的橫帆是固定的,縱帆還要到1700年才正式有。”

  “我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來,老吳,我給你搓搓背。”

  躺床上,吳傑廠長說:“我們繳獲的東印度公司的商船裡面,全是橫帆船,要不明人水手操縱起來特費勁呢,他們也不容易了。”

  “老吳,我們也都不容易啊,你養一會兒神,不說了。”

  吳傑廠長一會兒就睡了,伍大鵬董事長的動作更輕了。

  臺灣級中式縱帆船全長超過30米,寬約6米,滿載吃水量2.8米,排水量大約250噸,設計載重170噸,船底密佈船肋骨並分出九個水密隔艙,底艙用鑄鐵廢料壓艙;設雙桅,採用空心拼接錐形桅杆主桅高21米,前桅高16米;主副帆都是大明式平頂高帆,巨大的主帆連帶著帆面上的板條足有2.8噸;懸吊式尾舵確保在淺水中的安全;其幹舷高達1米左右,在清風天氣甚至能載重300噸航行。

  該船充分借鑒了北美快速帆船的船型,同時考慮了福建及臺灣沿海的氣候,這裡風向多變且強弱不定,中式帆裝優勢明顯,全船一共需要二十一名船員。

  在明大陸的沿海,福船與廣船都是南洋深水航線中著名的尖底船,它們都是在過去平底船的基礎上,經過船體結構的過渡變化改建而成,與同時期歐洲帶龍骨的兩個上翹的船型是完全不同的,這兩種船的船底特別尖,在海上搖擺較快,但不易翻沉,其舵材大多用鐵力木,在海浪中強度大,不易折斷,這在海上航行至關重要。

  此時的海船一般採用有孔舵技術,它不僅減小了舵軸力矩,還提高了操舵效率。

  自宋朝開始吧,海船的設備,就開始有了不少改良,最重要的是指南針的應用。

  指南針可以幫助航海者在天氣陰暗時辨別方向,明大陸的航海事業因而居於世界領先地位,船舵技術上亦有所創新。

  例如在舵葉上開許多孔,減少水的阻力,不要小看這一點點的改進,西方要到20世紀才採用這種開孔舵。

  事實上,安江造船廠設計臺灣級中式縱帆船時,就吸取了這兩種船的優點,並在一些關鍵地方也做了改進。

  這一點完全體現在了船模身上,而且還拿出了翔實的測試資料,讓一直在網上爭論的人啞口無言。

  肯定還會有更好的,這是一句廢話,但是,目前它就是最合適的,不服的請看資料。

  資料是解決爭論的好辦法之一。

  在這個船模身上,兩人首先通過運用CAD建模技術,使船身的設計和建造更符合流線型體;然後在船體的外部,用木瀝青、桐油浸麻絲艌船縫,這樣就比過去只用桐油和石灰填補船縫要嚴密,而且更能防海蛀蟲,內部則用賽璐珞艌船縫,這樣的防水效果遠比古人的方法好;在大明式帆的收放地方,重新設計運用了定滑輪組技術。

  其實原本想用小型蒸汽動力來代替的,後來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一計算,發現確實省下了四名升降帆的水手,但是這不同於機帆船,人家原本就有蒸汽機設備,他們要是現在安裝上,由此多出的設備及燃料的體積和重量,卻大於六人位了……

  最後他們確定了,沒有七百五十噸以上的載重噸位,上蒸汽機設備性價比上不合算;然後將長把舵改成輪舵機械傳動控制,同時把輪舵和船長室結合在一起來安置,加裝中大幅賽璐珞窗,免於風雨嚴寒……

  臺灣級西式縱帆船的吃水線全長25米,寬5.6米,深2.6米,載重200噸。船上的船員定員為十七名。

  其實兩個人就是直接把1851年版的巴爾的摩縱帆船拿出來了,沒有一點點改動。因為這種船型經歷了無數的考驗,存在時間長達百年。

  它有長長的凸出的首、尾柱,這增加了甲板的有效長度,龍骨有向尾部下傾的趨勢以獲得較大的尾吃水,既提高了船之縱穩性和航速,而且使其水下船體的橫向水動力中心大大後移,從而能更好地與風帆壓力中心相平衡,利於搶風航行和減小橫漂。

  其橫剖面在船中均為V型,這與以往商船採用U形橫剖面大不相同,該船亦比一般商用帆船細長,長寬比約5:1,該船使用平甲板,船上沒有上層建築,其行船時外觀又低又長,艏艉線型優美,這些都有利於減小阻力,便於操帆搶風,提高船速。

  該船沒有後支索,兩人把桅杆後傾設置,以用來平衡風帆推力。

  然後,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員嘗試著在那頂桅上做一點改進,加上了懸掛斜桁三角帆。

  經過反復推演,兩人發現,這樣做的效果不錯,進一步改善了駛帆性能。

  最後,安江造船廠終於定型了這兩船型。

  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員把兩種船型確定在這個200左右噸位數是有原因的,兩人充分考慮了漢唐集團這一時期的伐采、運輸、處理能力。

  當然造船的工藝能力是最先考慮的……這次全木帆船的製造都是以明人工匠為技術主力,說實話,兩人心裡總有些隱隱約約的擔心……頭兩艘船,噸位還是小一點合適。

  造船需要大量巨木,而且能做船材的,“非數百年之木不中程”。

  以堪作桅木的樹木為例,其生長週期平均為60年,在福建則需要80年。大明末年,鄭氏集團雄踞海上數十載,能夠大量造船,主要就是因為通過閩東沿海能獲得閩北山區的木材。

  這個時期,近在咫尺的臺灣也同樣有更為合適的大木,但是東印度公司的一個分部,大員商館,熱蘭遮城裡僅僅幾百人的武裝力量,就可以把閩南當時所有的造船廠的眼光遮罩了……大家都視臺灣雄厚的木材資源而不見……實在是讓漢唐集團的人鄙視,但是也只能接受這幫子明人了……他們就是我們的祖宗啊……

  在那面世界的歷史上,在17世紀末期,為平定臺灣,所謂的大清政府也開始在福建大量地修造戰船。當時好像是由施琅一手來主抓造船工作。

  這場由清、鄭之間的造船競賽,過量消耗了沿江沿海的造船巨木,從而使後來很久以後開海後的造船材料非常的緊缺。

  一方面是木材資源本身的緊張,另一方面,新一輪造船活動的高漲則需要更多的木材供應,結果便是木價與船價的同時上漲。

  清初,福建的大木一株值價不過數兩;乾隆時,福建的桅木已漲到一根需價四五百金。

  又據資料記載,康熙年間,打造洋船,卻每只需要用數千金或千余金。

  雍正時,內地造一洋船,大者七八千金,小者二三千金。洋船的一般造價,在十八世紀上半時,平均在白銀五千兩左右,到了十九世紀時,已是造大船費數萬金。

  當然,除了可用造船的木料越來越少之外,這價格越來越高也和船型越造越大有一定的關係。

  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員對這些物價問題不在意,卻對這份資料裡面的另外的描繪更感興趣。

  在明末時期,南洋販貨回來的船戶們,給福建閩南的一些造船廠,帶來了令人興奮的消息。

  他們在航行中看到,暹羅國從海口到國城,溪長二千四百里,夾岸大樹茂林,而且木質堅實適宜作船。

  特別是在廣南地方,出產一種長達八丈,通身無節的桅木及鹽舵木。

  在呂宋群島,樹木約四千二百種,高約五十丈,便於建船、屋,而且島上鐵力木尤為豐富。

  在婆羅洲北岸,也有不少松木,堪作大桅,所有這一切都令大明商人欣喜不已。

  其實在這一時期,由於大明政府認為自己的國家非常有特色,異常嚴格地控制著民間造船事業,一些在大明有力度的海商,就把自己的造船業務放到了大明境外……這樣好多了,大明政府連一毛錢的稅錢也收不到了。

  在此期間,無論大明政府如何在風雨中顛簸,這些海商的海外造船活動也一直沒有停止。

  甚至會發生這樣的現象。一些大明海商的船隻,從廣東、福建的各個地方出發時,船上載著他們自家的各類工匠等技術人員,往暹羅的方向駛去。這些技術人員對商船瞭若指掌,一旦商船失事,船上人員自己便可維修,或隨即備料造船。

  在赴暹羅途中,他們沿越南海岸一帶砍伐木材,再在抵達曼谷時另外添購一些,然後直接用這些木料製造帆船,兩個月內便完成一隻海船——所有的蓬帆、繩索、鐵錨和其他工作均一一親手製成。”

  造船中需要的油、麻、蠣灰及釘鐵等物料,一般也一起從國內運出。

  發展到後來,大清朝廷建立了,他們禁止出口鐵器後,大量的鐵器依然可以通過走私途徑流入海外。

  後來又自雍正三年開始,大清政府允許出洋船隻攜帶一定量的鐵釘、油灰、椶絲、黃麻等材料,作為修補船隻之用。

  這應是海外取得船料的一個良機。造船用的蠣灰,因為東南亞瀕海,應該是不難解決的。至於鐵釘,也可以在東南亞製造。

  ……一些以前移居到檳榔嶼、麻六甲和新加坡等地的明人工匠們,也製造大量的五金產品,如鋤頭、鐵釘、小斧、鐵鍊等。

  在東南亞,造船的限制寬鬆太多,所造船舶也多為大船,載重量在七千到一萬石之間,這個大概是相當於四百噸到六百噸吧,而且在當地造船費用只有國內的一半。

  明人船匠的才華在海外得到了盡情的展示。

  安江造船廠需要他們在臺灣也能展示自己的才華。

  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員綜合考慮後,正式在網上提出了造船技術工人引進要求。

  這個要求即時得到了批准,而且由於這份要求中,都把所需人員具體落實到了造船的工種上,所以,當這個要求發到了廣州和廈門時,那裡的人像照方抓藥一樣,很快搜羅到明人技術員了,很快就送到了安江造船廠。

  吳傑廠長說:“這兩條船如果正式建成,並能順利完成海試的話,就標誌著我們的船廠正式成立了……”

  樊修技術員說:“那條飛剪船呢?你真讓那些愛好者親自動手嘛?”

  “為什麼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省得他們一天在網上嘰嘰歪歪……不行的話,我們還可以幫忙,還不行的話,還有明人技術員,他媽的,明人工匠都比我們強,至少他們都建過百噸以上的全木船。”

  “沒事吧?我們有數控木工機床……”
嚴羊 發表於 2018-11-20 10:45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以後只有臺灣縱帆船了

  從這件事後,縱帆黨和橫帆黨兩夥人算是明白了,這個吳傑廠長是個悶騷男,在別人玩嘴炮時,他卻在幹實事。

  於是,他們就養成了去安江造船廠實地觀察的習慣。

  在等招聘齊明人船匠時,他們聽說吳傑廠長又設計了兩種船型,趕緊都跑去觀看。

  當時在測試水池邊,他們有的站著,有的還蹲著,認真地看著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員在測試一個怪裡怪氣的船模——眾人習慣性評頭論足了。

  “太醜了,像個大鴨子!”

  “長寬比例太小,肯定跑不快!”

  “這玩意是個啥?算縱帆還是算橫帆?”

  水池子裡的樊修技術員聽後不耐煩,說道:“沒見識,連解放前活躍在蘇州河的老閘船都不知道!”

  眾皆啞然,確實沒聽過,更沒見過。

  還是吳傑廠長厚道些,他笑著跟大家解釋了一下。

  19世紀上海租界的洋人們發現,他們的橫帆船跟本無法適應中國沿海多變的風向,便結合西洋帆船的船型和中式帆裝建造了這種“四不像”。

  它釆用了西方船體,兩支桅杆上掛著中式硬帆,在連接艏斜杠和前桅項部的支索上,還掛上了百慕大式三角帆。

  這種帆裝,有效地改善了逆風行駛的性能、增加了帆總面積,還能平衡令人煩惱的上風舵問題。

  這種船在極限時,甚至只需要一名舵手和一名助手,就可以愉快地航行。它操作簡便,被當時的洋人廣泛地用於上海沿海到內河的運輸。

  到了小火輪大行其道的20世紀,直至民國時期,仍然能看到它活躍的身影,可見其性能優良,非常適用於臺灣沿海或內河。

  眾人擺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樊修技術員還是有點憋不住話,帶刺地說道:“我看著論壇裡的爭吵就想笑,還拿鄭和下西洋的寶船當作橫帆強大的依據說事,中國式帆明明是縱帆好不好?縱帆船是利用帆面和風向的夾角,使風帆兩面的空氣岀現速度差,從而產生動壓力來推動船舶行駛,而橫帆只是利用背面的風吹鼓帆面,形成靜壓力推動船舶,像蓋倫船上面的一面軟質風帆才叫橫帆,沒文化真可怕!”

  這時,先來一步的伍大鵬董事長,趕忙站出來打圓場:“民康,那咱們就用這老閘船了?你的做法很有哲學意義。”

  吳傑愣了一下,表示不懂。

  伍大鵬董事長和吳傑廠長是老朋友了。

  伍大鵬有一次在煙臺長山島度假時認識了回鄉探親的吳傑——那時還叫吳民康,一個文革氣息濃郁的名字——穿越時才改名吳傑。

  老吳老實卻不木呐,同時熱情好客,拉著伍大鵬走遍了長山的景點,還帶他領略當地的風土民情,其中就參觀了當地船工建造木帆船的地方。

  這次考慮搞木頭商船,伍大鵬董事長毫不猶豫地任命吳傑為船廠廠長,當然,這與交情無關。

  吳傑的老家就有建造木帆船下海的傳統,吳傑至少知道些工藝流程;同時他做事極其認真,還是八十年代的老牌大學生,學的就是流體力學。

  在那面的世界,老吳在某大型企業主持水輪機葉輪的水力模型設計工作,若不是知道他因為某些永遠不想提起的原因而心灰意冷,這個人還真不好意思招聘他過來。

  聽到伍大鵬董事長問話,吳傑廠長考慮了一下說:

  “我現在的測試池只能檢測船的耐波性能、扶正力矩、風帆推力和推力中心、船體的橫向阻力及阻力中心,我帶來的力學分析軟體,只能計算各船型的水流阻力,算不出興波阻力,畢竟不是專業造船軟體。我需要建一座至少三十米長的動態檢測水槽,才能得到精確的資料。”

  伍大鵬董事長大手一揮:“不用那麼麻煩,現在是十七世紀,只要強過這時期的帆船就行。不過,你想要的測試池可以有!”

  “那好辦,我就來說說我的構想。”吳傑廠長指著老閘船模型說,“臺灣適航河流眾多,我們的內河/沿海商船就選它了,它操帆簡單,主體還是中式帆,明人船手上手快,只要教會他們看風向線就行。”

  說完指了指桅杆,又說道:“我們用錐形空心拼接桅杆,減輕重量的同時也提高了桅杆強度,因為可以使用木料最好的部分切割成木條用來制桅,不用太講究長度。”

  眾皆了然:有先進的木工機床在,加工精度神馬的毫無壓力。

  有人不服氣了,說道:“那膠水怎麼解決?我們的環氧樹脂可有限!”

  “酪素膠!西方桅杆匠到了二十一世紀還在用!”

  樊修技術員忍不住又插了一嘴。

  吳傑廠長擺擺手阻止了樊修技術員的話頭,覺得他說話語氣有些沖了。

  吳傑廠長說道:

  “因為強度增加,我們的桅杆比明船高兩成,帆面積可以大三成,加上百慕大三角帆,該船比同尺寸的明船的帆總面積大六成。配合小阻力設計的船體線型,在適當的風速下航速八節沒有問題。下面樊工你補充一下。”

  說完吳傑廠長上了池子,到一邊的工作臺上拿茶杯喝水,把講解的機會讓給了樊修技術員。

  樊修技術員乘機給大家普及了一下酪素膠的知識。

  酪素膠是一種效用極廣的膠液,它可以粘結木製品或其它製品,特點是能耐水,其主要成份是酪素。

  酪素是用去掉奶油的酸牛奶製品製成的,當然羊奶也可以了。

  將牛奶用濾紙或厚實的織物過濾,用清水沖去脂肪,將獲得的酪素鋪在地上晾乾。幹後再利用純淨的汽油把殘餘的脂肪去掉,然後再把它晾乾。

  制酪素膠時,只要將酪素用水攪拌加入少量的氨水(阿摩尼亞水)即成。

  具體方法是:取30份重的酪素,用100份重的水拌和,擱置1小時後,一面將混合物攪拌,一面加入25份重的阿摩尼亞水,用時可將製成的膠水稀釋,稠度可任意調劑。

  就算沒有阿摩尼亞水也不怕,可用硼砂(4份重量的酪素加3份重量的硼砂)代替。先將酪素和水混和,讓它膨脹數小時,然後將這糊漿略微加熱(不可超過50C),加熱時要仔細攪拌,並加入阿摩尼亞水或硼砂。如要長期保藏,可在膠內加入少量石碳酸,以免變質。

  樊修技術員得意洋洋地說:“怎麼樣,都很簡單吧?現在一些歐洲有名氣的制桅師家族,還一個個把酪素膠的製作工藝當寶貝一樣藏著掖著,卻不知道單單是我掌握的生產方法就有三種。等布袋鹽化工的氨水量產了,這也是一個產業呢——”

  這時有人插話了:“小樊很厲害呀,這麼偏門的知識都能百度到!”

  “是吳廠長告訴我的,他在老家教親戚做拼接桅的時候查了資料。”樊修技術員沒聽出來是誰插話,不滿地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不知道人家是誇他還是損他,繼續說道:

  “好吧,話說回來,船帆上我們也有改進,相信大家也看到農業組那邊種植了大量劍麻,那些就是我們風帆和索具的原料來源。劍麻纖維的彈性模量達到鋼絲的一半,重量只有後者的五分之一,所以比鋼絲繩更適合做索具,同時用它織造風帆的話,只需要印度棉帆布的四分之一厚度就能保證強度。

  這樣帶來兩個好處:一是升帆更輕鬆;二是減輕桅頂橫搖慣量,從而提高船隻的適航性和安全性,也減小了對桅杆強度的要求。”

  不等眾人提問他又指著船模帆上的橫條介紹:“帆上緣的橫杆叫橫桁,中間的五根叫板條,下緣的叫帆桁。這也是我們的減重大戶,我們釆用硬木-輕木-硬木的層壓結構,減去了六成重量,使我們的帆含帆骨只有明人同面積帆的三分之一重。”

  有人無聊地問道:“劍麻帆、層壓骨,要是明人學去了我們豈不是沒優勢了?”

  樊修技術員哈哈一笑:“第一,劍麻纖維紡紗以前要用化學方法去除木質素;第二,明人不會做酪素膠,他們的豬皮膠、鰾膠都是怕水的,壓出來的板條嘛,只要是一遇到了雨,結果,你想吧——哼哼——可惜吳傑廠長說,還要大筆地賣給他們——

  考慮到內河的航道條件,我們預計把這艘老閘船的吃水限制在2.2米,船寬5.7米,船體長28.6米,含艏斜杠共33米;桅杆(自水線起)高19.8米,帆型廋高,帆總面積達到425平方米,預計載重100噸。水下部分線型經過吳廠長大量優化,說最大航速8節——那是謙虛了!”

  “哈哈,小樊,你就不要誇我了,你也做了不少工作!”吳傑廠長給大家傳看了一張三視圖,說道:“這是荷蘭人在1700年發明的雙桅縱帆船,16世紀荷蘭人採用上緣斜桁帆以來,由於其極易操作,故不僅懸掛在全裝備帆船的尾桅下,還以其為主帆裝懸掛在當時一般的兩桅船上,樣就成了一艘縱帆船,由於19世紀在北美五大湖地區廣泛應用,所以最後被定名為北美縱帆船。

  大家看,這艘船有前支索和側支索,用後傾桅杆和帆的重量來替代後支索的作用,所以它可以支持更高的桅杆。它的艏斜柱更長,增加了有效甲板長度,主帆的帆桁甚至伸出了艉部,這些因素相加得到了更大的帆總面積,大家別忘了,我們的帆布還要比他們輕。

  由於我們把它用於跨越海峽的近海運輸,所以幹舷比比一號船要大,同時艏艉也相對翹一些。它的抗浪性能更好,適航性更強。

  桅和帆以及上斜桁我們釆用了與老閘船同樣的工藝、材料,帆桁就不必了,它的重量有用。

  最終船體長36.5米,寬7.3米,吃水3.7米,設計載重200噸;主桅高33米,帆總面積達到驚人的830平方米,速度上說不好,反正比老閘船快兩節以上就是了。”

  “可是我記得,這雙桅縱帆船的載重聽說大多在一百噸以下啊!”有人提出了疑問。

  “問得專業。”吳傑廠長點了個贊,“這種縱帆船不同於上一種,它的力學結構經過樊工建模精心計算,採用密集船肋骨和主、兩舭三根龍骨,另外雙層船殼的內船殼起到水密艙的作用的同時,也將要大大加強了船體強度——桅杆和風帆的強度也推演過了,強度絕對過關,能兩雙桅解決的我就不用三桅了!——當然,這都是第二階段的發展計畫了——不過很快的。”

  吳傑廠長此時自信滿滿,又發出了誓言:

  “在此基礎上我們還可以發展三桅、四桅縱帆船,此後世界上就沒有北美縱帆船這一說了,只有臺灣縱帆船!”

  一個偽船迷,問題男繼續發問:“為什麼不發展四桅以上的大型縱帆船呢,拼接龍骨應該不難吧?”

  “我問過李董,不久的將來,他肯定能解決蒸汽機的問題,大幅船用鋼板也是遲早的事情,誰還搗鼓啥木帆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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