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修真門派掌門路 作者:齊可休 (連載中)

 
81562138 2015-1-5 16:22: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9 480336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0:45
第二百九十九章玉骨小骷髏

    “師兄,您老最後一個出來,想必得了什麼好東西罷?”

    楚神通見無名老者出來後,形色如少年般歡喜雀躍,猜他一定所獲頗豐,拖著圓滾滾的身軀湊上前奉承。

    “哈哈哈!沒錯,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寶貴了!”

    無名老者朗聲大笑,立於空中,身體旋轉四顧,一副豪情壯誌得展的神色,就差沒有手舞足蹈了。又隨手摸出兩個小瓶,竟和奪丹試煉中,最後的結丹聖藥同樣形製。

    “你們一家一枚,拿去罷!”結丹聖藥,被他隨手一丟,一瓶飛向楚神通,一瓶飛向楚紅裳。

    化神存在鎮守,三百年一次奪丹試煉,元嬰修士都有在內隕落的風險。而且選擇難度越低,越不可能得到,就是如楚紅裳般挑最高難度,闖完所有關卡後,拿到手的,也有一定幾率是其他種類丹藥。

    隻要不是資質心性太差,或者太背時,一枚此丹,等於家族憑空多一位金丹修士!

    如此難尋之物,無名老者隨手就送兩枚!

    難道他得了進階化神的關竅不成!?高興成這樣!?

    不管了,如此重寶,不拿才傻呢!

    楚紅裳和楚神通迭聲稱謝,特別是楚希璟,就在此刻之前,覺得一切都完了,正暗暗把眼淚打碎,吞到肚。外表還要故作堅強,不想在南邊親戚家,還有那邊婉拒自己的齊掌門麵前,丟了齊雲楚家的尊嚴和臉麵。

    沒想到峰回路轉得這麼,一悲一喜,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淚如雪崩,跪下又哭又笑,一邊連聲道謝,一邊還狠狠向那位有眼無珠的齊休,投去挑釁的目光。

    “看吧!你就算先前不裝傻,我一介金丹,才不會嫁給你這白山土包子!”

    她正這麼想著,“不要接!”那位齊休齊掌門,雙瞳之間藍光閃現,突然一邊大聲叫喊,一邊手執飛劍,向無名老者撲去。

    “你幹什麼!?”

    “大膽!”

    “齊休住手!”

    楚希璟,楚神通,楚紅裳同時發現了齊休的異狀,斥話音未落,齊休【破幻之眼】光分兩道,擊在那空中小瓶上,根本不是什麼結丹聖藥,而是朵黑乎乎的雲團。

    “不可能!你竟能識破我的【夢魂引】!?”

    無名老者自然也不是那個無名老者,見齊休劍光襲來,不敢硬接,狼狽往地下一滾,哪是元嬰後期修士該有的反應。

    “不好!”

    楚紅裳和楚神通先前被重寶所迷,此時也知道有奇怪,正想應對,已然晚了,那兩片黑色雲團爆開,聚在一起正打算啟程的楚家人全數被拖入幻覺之中。

    元嬰也不能幸免!

    齊休同樣感到一種怪異無比的東西進入自家身子,不是靈力,不是精神意識,也不是天賦道法,而是一層薄薄的不知什麼東西,直入靈魂。

    自家靈魂瞬間被這道外物包裹,然後猛然一扯,整個人失去自主,墜入幻夢之中。

    ……

    黑河峰頂,掌門內室。

    小小螢石即將耗空,屋昏黃一片,一榻一幾,一本黃庭,一本長春,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練氣二層的齊休頭發花白,已然是垂垂老矣,簡簡單單從榻上爬起,疲累之感就襲遍全身。望著四壁空空,心中湧起淡淡的悲哀,喃喃自語道:“苦了一輩子,門中還是這麼十個南來的練氣老頭子,自己壽元已然無多,這楚秦一脈,竟要在我手上完了!”

    忽然門被敲得直響,這麼敲門的,也隻有古吉了。

    “七老八十了,還這麼毛躁……”

    搖搖頭,無奈笑罵一句,正想起身應門,忽然【明己心】一轉,生生被從幻夢中拖出。

    “竟如此真實!”

    齊休還沒來得及探明究竟,感懷一番,心口一痛,一根似玉似骨的白色飛刺已深深紮進皮肉。

    “啊!”

    大喊一聲,不及做別的反應,直接用煉體術鎖死肌肉,將那骨刺卡在胸骨之間,又是生死一瞬。

    再看無名老者,已然不見蹤影,場中隻剩一隻高度僅能夠到自家膝蓋的玉骨骷髏,小骷髏肋骨少了兩根,一根被它拿在手中,另一根,想必就是卡在齊休肋骨這根了。

    玉骨小骷髏見一擊不偕,齊休又已醒轉,嚇得頭骨碧綠鬼火一跳,將手中那根往齊休一丟,扭頭就跑。

    “無膽鬼物!”

    隨手便撥開第二枚骨刺,這玩意兒除了那詭異的幻術,似乎並不很強,齊休信心大漲,【慈悲普度劍】祭出,一劍貫入對方頭骨,輕鬆一劍斬死。

    “不對!”

    忽然【明己心】再轉,竟然還是幻覺,自家的【慈悲普度劍】正插在尚昏迷著的楚無影頸邊,差一絲絲,就把他給誤殺了!

    趕緊凝住心神,抬頭再看,玉骨骷髏已經跑到山下老遠,懸空坐著,無數遊蕩的腐屍似乎得了指引,紛紛開始向小山蹣跚行來。

    “這!?”

    齊休大驚,這種作用靈魂的幻夢之術,如何能防?

    無奈,不敢再靠近對方,瘋狂運轉【明己心】天賦,閉目用【全知天眼】感應。先前也正是【心血來潮】配合【全知天眼】【破幻之眼】,才識破那雖然實力極其低微,但幻夢神通無比強大和詭異的玉骨骷髏。

    腐屍行動緩慢,爬上山還得好長時候,齊休不敢追殺,那玉骨骷髏十分乖覺,知道被齊休克製,一樣不敢靠近。

    一人一鬼,相互對峙,而場中諸楚,除了還躺著的楚無影,人人形色各異,已開始自顧自說話行動,完全墮入幻夢之中。

    楚神通胖胖的圓桶身子正跪地大哭,口中喋喋不休,對麵前隻在自家幻覺存在的楚震,哭訴這些年來的艱辛。

    “高家的高和同不肯罷手,他家在五峰,庶務峰都還有人情關係在,執法峰老祖和現任掌門因為魔刀的事,更是對我家看不順眼。高和同不求利己,專心搗蛋,家原來該管的門中產業,這些年一樁一樁都落於漁翁得利的他人之手。要不是天地峰老祖念您的舊情,還有些元嬰同門暗中支持,隻怕我這個家,就當不下去了!”

    楚神通一番表白,齊休聽得是暗暗心驚,沒想到楚震死後,齊雲楚家在齊雲派內部已窘迫至此!

    還想趁著機會多聽一點,但那邊楚希鈺說的話,更是和齊休切身相關。

    楚希鈺俊臉憋得通紅,狠狠指著前方空處罵道:“你當我不知道?還說什麼遺腹子,母親難產而死,這些年我偷偷查訪,我和希璟根本不可能是那名義上的父母親生!甚至我是不是楚家人,都不一定!”

    “他竟早就開始懷疑自家身世了!”

    齊休即可憐他,又心生懼怕。想到上次自家百歲大壽,楚希鈺那時還未結丹,不顧修行,特意遠遠跑來赴席,還借口散心,跑到楚秦山打了個轉。

    “難道他已經查到自家頭上了?”

    這個問題楚希鈺那沒有答案,楚奪在另一邊仰麵朝天,狂躁叫喊:“是我做的,怎樣?不是我做的,又怎樣?!”

    整個人瘋瘋癲癲,哪還有往日那如毒蛇一般,靜靜藏在陰暗中擇人而噬的氣質。翻來覆去說了十餘遍,竟大吼一聲:“我死了,看你們找誰去!”然後一掌對著自己腦門就拍。

    “哎喲!”

    齊休再不能不管了,連忙一指點昏他,幻覺中的楚奪毫無防備,噗通栽倒。

    楚神亭,楚希璟,楚青玉三個進階受到過阻礙的,都含笑端坐,對著前方揮手示意,然後開始一板一眼,同時說起了自家結嬰或者結丹後的感悟,甚至不時回答幻覺中的人群各種問題,一派高人風範。

    對這三人的執念,齊休無奈,隻有失笑搖頭。

    要是自己無法結丹,隻怕也是如此罷!通通一人一指,點暈了事。

    楚神通雖然還在那爆料,但齊休已不敢聽下去了,若是聽多了,隻怕會有殺身之禍,同樣一指,點暈了這位外表如笑麵彌勒,心內卻苦累不堪的齊雲楚家之主。

    還剩一個楚紅裳,她眉目低垂,神情七分羞澀,三分哀怨,撫摸著身前黃土,嬌聲說道:“我就是太聽家的話了,和你錯過一生相伴,雖然你不能同我攜手大道,但我倆青梅竹馬,你知我,我知你……”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後悔,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世上能有幾人?就算隻能相伴百年,也是好的。若我不是楚家那個天才乖乖女,隻怕現在早已跟你,誕下許多子女,留你我血脈,綿延下去……”

    “不如,不如今天,我就把自己給了你……”

    羞怯一笑,然後露出個毅然決然的眼神,竟開始寬衣解帶。

    楚紅裳乃齊休見過,世上最美的女人,元嬰之威,平日高高在上,從來不假辭色,這下子風情盡顯,把從不示人的那一麵,完全暴露出來。嬌羞媚態,又差點把齊休給看癡了。

    大紅宮裝落地,露出麵紅錦小衣,完美嬌軀,添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等她如藕玉臂,探入自家背後,開始解小衣的係帶時,齊休打了個哆嗦,連忙出手點昏了她。

    “還好,還好,要是我今天真看光她,等她一醒,大概會殺了我吧?”

    眼前楚家人躺了一地,外麵腐屍之海已然到達小山山腳。

    齊休定定神,滴溜溜一轉,打出幾塊陣盤,搭了個拿手的臨時防禦法陣,將山頭罩起。

    腐屍攻擊力低下,甚至絕大部分對靈力防禦罩造不成一絲傷害,任那玉骨骷髏如何驅趕,就隻會傻呆呆的衝撞、抓撓防禦陣法,看樣子要想磨破防禦,沒個一年半載,根本不可能。

    玉骨骷髏和齊休兩人,互相都不敢靠近,一個怕對方的【慈悲普度劍】,另一個怕對方幻夢神通厲害。還好玉骨骷髏那兩團【夢魂引】,隻是將人拖入各自內心的幻夢,並不能控製心智,否則隻要控製住楚紅裳和楚神通,這小山之上,誰也別想活著回去。

    外麵暫時能穩住,齊休嚐試著將危險性最低的楚青玉喚醒,試了許多辦法,對方一醒,就立刻進入幻覺,毫無插手的機會。

    而且楚家人根本沒告訴自己如何從這小山出去的手段,壯著膽子叫了幾聲黃沙帝君的名號,也沒人搭理。

    齊休回想自身感應,那【夢魂引】直接包裹、欺騙本源靈魂,而且元嬰修士都瞬間中招,應該不是自己能解決的,隻有丟開手去,一心防禦外敵。

    腐屍殺不勝殺,齊休隻揀群體之中,有些因為變異而具有戰鬥力的腐屍剿滅,其餘腐屍,任由其啃咬衝撞法陣,反正也衝不破。

    腐屍能輕鬆應付,齊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用心防備和怎麼殺死那玉骨骷髏上麵了。

    對方可以幻化成無名老者而不露出破綻,靈智毫無疑問極高,雖然看不出品階,但爭鬥能力幾近為零是肯定的,而且齊休也是他幻覺能力的天生克星,兩人一番鬥法,玉骨骷髏明白毫無取勝的可能,竟越逃越遠,直至不見。

    “呼……”

    齊休長鬆口氣,暫時不用管陣法之外。從儲物袋中取出當年開辟戰爭時,做生意時留下的臨時小屋法器,祭出來越變越大,化作一間鬥室小屋,給楚家人一人一間,分開居住,省得他們醒來尷尬。

    搬動楚紅裳時,她雙腿夾得緊緊,雙頰飛紅,嬌軀不自覺地發熱扭動,還在輕吟低語,叫著某人的名字,應該是正做著情夢。

    齊休扭頭不看她那誘人犯罪的容顏,同樣塞進小屋之中。

    辦完這一切,外麵忽然天搖地動,那玉骨小骷髏竟然又回來了,飛在半空,驅趕著一大波數丈高的巨大生物,蜂擁接近。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0:47
第三百章獨力戰群屍

    【修補屍】,由屍道修士人工修補拚湊而成,賦予些微靈智,隨製作材料不同,五花八門,品階不定。

    被玉骨骷髏驅趕而來的生物就是修補屍,高達數丈,行進間腳步極為沉重,表麵鋪蓋著各種獸皮人皮隨意拚接而成的肌膚,修補縫線外露,有些一邊走,還一邊從身體縫隙中流出血紅腸子、半腐眼球、白森森的爛肉,製作極為粗糙。

    但光從體型體重來看,這種修補屍的骨架,應是取自某種獸類,品階基本都在二階,戰鬥能力絕非腐屍可比。

    其中還有一些相對高等的存在,不光體型更大,手中還有鐵鉤,石錘之類兵器,靈智也稍高些。

    有的隱藏在群屍之後,觀望局勢,有的口中嘶吼著含混不清的音節,帶領同伴,嘯聚攻山。

    齊休一棒立劈,將一隻極其肥碩的修補屍頭顱擊碎,轟隆倒下不久,幾個綠皮小鬼偷偷摸摸出現,隨便拉過旁邊一隻呆愣腐屍,掰下頭顱,湊到身亡的修補屍頸脖處搗鼓幾下,竟然使其重新站起。如山般肥碩的身軀,搭配正常人類的小小頭顱,雖然極不搭調,但屍鬼之道的詭異恐怖,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這下難辦了!”

    修補屍已經開始衝撞防禦法陣,齊休試著禦使【慈悲普度劍】斬殺那些綠皮小鬼,但對方賊得很,一直藏在巨大的修補屍背後,一時竟不能得手。

    玉骨骷髏再次飛走不見,也不知道它再次出現時,又會帶來何種難纏的物事。

    齊休陣法一道上極為稀疏,此種白山簡易陣法,同時被上百修補屍一衝,頓時搖晃顫抖,撐不了多久的。

    “沒想到,竟有靠我來守護你們楚家的一天……”

    楚家人還在八座小屋中昏睡,就算弄醒,也幫不上忙,齊休回頭望望,隻能苦笑。

    在這試煉之地,真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轉回頭,神色變得鄭重決然,周身靈力席卷,隱藏在心靈最深處的血性悍勇之氣自然而生。

    和當年在幽泉地底,要和霍虎同歸於盡時一樣,一死而已,何懼之有!

    靠天靠地靠楚家,臨到最後,一切終歸隻能靠自己!

    “命運無定,何人可知?”

    齊休仰天一問,身處試煉之地,天空晦暗昏黃,難辨日夜,外麵屍山屍海,天地之間,隻有自己孤單一人應對。

    “悠悠問‘道’,笑我愚癡。”

    伴著口中低吟,腰間儲物袋內一張符篆飛懸空中燃起,巨大的破陣用召喚怪獸,【火巨蛇】虛影憑空出現在小山之頂。

    齊休手指修補屍集中之處,喝道:“燒!”

    火巨蛇張口噴出炙熱火焰,席卷過去,不到符篆之力枯竭,絕不會停歇。

    身上赤袍,被炎火之氣逼得獵獵作響,幹脆抖手揭下,露出赤精上身。

    “鐵肩孤膽,正當其時!”

    舌綻春雷,將這八個字以【哼哈真言】‘哈’字訣隨勁吐出,金丹氣息大放,遍布山上山下,壓得外麵屍群連連後退。

    靈智最高的那幾隻修補屍,嗓子傳出意圖抗衡的嘶吼,仿佛在回應齊休的挑釁。

    【幻山沉海棍】執於手中,“烈火伴我,笑斬群屍!”

    “立劈!”

    靈力肌肉同時一震,煉體大成的身軀內仿佛蘊含著無窮力量,昏黃天空,烈火熊熊,遍地屍鬼,一道人影孤懸其間,雙手執棒,立劈而下,氣勢無韜。

    ‘噗!’

    首當其鋒的一隻修補屍被從頭到腳,敲得稀爛,藏在身後的綠皮小鬼們失了遮掩,四散奔逃。

    “還想走!?”

    棒交右手,橫掃而過,身前百丈呼啦一下,棒風掃到的扇形區域內,無論是小鬼腐屍,魂體腐肉,通通四散紛飛,再死一次。

    一隻修補屍持錘殺到,齊休左手單掌平推,一記劈空掌力將對方胸膛打穿,但沒想到這玩意毫無所覺,內一大堆破爛骨肉,沒了就沒了,撲過來的速度反更了些。

    “哎!”

    齊休無奈轉身,如毒蛇吐信,‘回馬’一戳,棒子從下巴進入,天靈蓋傣,終於令其倒地不起。

    雖然已經結丹,但除了慣用的真言和棒法,天賦大多不利爭鬥,更沒有展仇齊妝那種範圍攻擊,麵對海量敵人,齊休隻能一隻一隻,老老實實挨個幹掉。

    不過這種對敵手段直麵對手,最是暴力,一盜浸其中,殺得身周血漿四濺,屍肉橫飛,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歡欣沸騰,口中直想酣暢大叫。

    “痛!痛!”

    約莫了殺了十幾隻最強大的修補屍,而且將綠皮小鬼通通渡化,齊休拄棒遍覽周遭,已打出一片隻有血糊糊碎肉存在的恐怖空間。

    他終歸是個理智的人,殺光那些賴皮的修補小鬼,使修補屍不能複生,已經達到目的。

    強行抑製住靈魂嗜血的躁動,不敢一戰用盡全部力氣,收棒回陣,專心控製火巨蛇燒屍。

    陣法之外,到處黑煙熊熊,許多修補屍和腐屍在火海中翻轉掙紮,似乎能體會到痛苦一般。

    “咦?”

    齊休發現修補屍群,有一隻十分特殊,置身火海之中,雖有燒傷,但主要部位卻毫發無損。細細觀察,發現對方軀幹主體,乃是用一整塊獸皮蒙成,雖不知名目,但既然進階金丹之後的【察寶光】都看不出根腳,起碼是四階物事!

    “暴殄天物!既然你大老遠送來,那我勉為其難,就收下罷!”

    起了貪心,再次飛出法陣,小心避開那獸皮部位,輕鬆殺死這隻修補屍,然後飛劍一卷,整張剝下。

    這獸皮雖然被做成修補屍的材料,但品相極其完好,不知過了多少年,稍加擦拭,表麵依舊如新。直徑差不多有一丈,圓形,醬色,微微發出黯淡光澤,邊角處規整地打著許多小孔。

    “這種孔洞,鼓皮用來固定的釘孔?”

    齊休稍加比劃,大概猜出這獸皮原先的用場,又試著用力扯了扯,以自己一階煉體大成之力,無法破壞這皮子一分一毫,再用飛劍稍試,也是如此。

    更肯定這鼓皮不是凡品,小心收起,打算來日再找機會鑒定。

    當然,一切都要建立在能活著出去的基礎上,齊休棒打火燒,加上沒有綠皮小鬼的修補,陣外修補屍零零落落,還剩那麼二、三十隻,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而且殺得多了,也找到了關竅,禦使【慈悲普度劍】準確從修補屍眼中穿過,直接將其腦部搗爛,便能輕鬆滅殺。隻有極少數異化的,需要齊休多費點力氣,親自出去,給它幾棒子。

    等最後一隻修補屍倒下,【火巨蛇】的符篆之力正好用光,消散無形。

    才剛剛想坐下恢複氣力,玉骨骷髏又來了,這次隻帶來一隻長相更惡心的【無頭貪屍】。

    白森森的四肢,也是縫補上去的,和修補屍一樣縫線,還要更粗糙些,雙手雙腳都不同長度,隻能在地上爬行。

    不過此屍無頭無頸,腹大如袋,胸骨外翻,胸腔大咧咧敞露在外,那貪屍一路走,一路將剛被齊休清掃過一遍的戰場腐肉屍塊,斷肢殘體,塞入腔體巨口。這種詭異的消化吞咽方式,竟使它越長越大,氣勢攀升極其迅猛。

    “混蛋!”

    齊休怒罵一聲,小小玉骨骷髏坐在貪屍背部的饕餮法紋上,手舞足蹈,似乎極為得意。

    它越得意,齊休就越是頭疼,屍鬼之道,鬼道還好說,起碼有個全克的【慈悲普度劍】,自家應對這花樣百出的屍道物事,除了拚身家蠻力,還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有玉骨骷髏在,齊休不敢近身,想了想,又取出張二階召喚符篆,做法化了,一個佛家威德金剛虛影憑空出現。

    “去!”

    手一指,金剛便聽命大步向【無頭貪屍】衝去,這種鎮壓邪物的金剛召喚符,在屍鬼魔道幾乎絕跡的此界,製備出來賺不到錢,所以極為稀少。齊休隻備了一張,還是因為怕結丹後,找上自己的鬼道之物不好對付。

    威德之力普照,那貪屍果然懼怕,雙手停止撥拉進食,護住自家外露腔體,轉身欲跑。

    玉骨骷髏倒是不受影響,小小短短的骨手,猛揪身下饕餮法紋,貪屍不知是吃痛,還是被其控製,轉頭回來,將兩具完整腐屍塞入腔體,似乎這就鼓起了勇氣,張開腔體巨口,對金剛大嚎一聲。

    ‘!’

    二者終於相撞到一起,再看那玉骨骷髏,又不知跑哪去了。

    威德金剛雖然克製貪屍,但對方自有一套本事,巨口之中那消化了的腐臭屍液,綠色、褐色等等亂七八糟一股腦噴出,腐蝕得威德金剛的威德之力消減殆盡,立刻落入下風。

    “哼!既然喜歡吃,我就讓你吃!”

    齊休法訣一變,威德金剛一頭鑽進貪屍巨口之中,直接爆開,令他它小腹穿開一個大口子,氣息急劇轉弱,就連身形,都降成了平常人大小。

    飛劍輕鬆將其斬成碎片,剛剛收回,就看到那玉骨骷髏騎在另一隻貪屍身上,遠遠趕來。

    “苦哉!”

    再沒有威德金剛可用,齊休搜檢儲物袋,找出一張火係單體攻擊符篆打出……

    ……

    二十天之後。

    自從來這奪丹試煉之地,已經到百日,楚無影仍舊重傷未醒,楚家人依然被保持在昏睡狀態。沒辦法,齊休也試過弄醒他們,但是這【夢魂引】太詭異霸道,強如楚紅裳,一醒來就寬衣解帶,要找情郎困覺,還不如昏過去省心。

    齊休還試過將八人裹往遠處,離開山峰。但稍走深些,就遇到更加強大難纏的存在,無法,隻好又退了回來,起碼這周邊,還都是些無階無品的弱小腐屍。

    “呼……呼……”

    齊休大口喘氣,已全身是傷,許多地方被腐蝕得可見白骨,他一邊匆忙救治,一邊用眼睛死死盯住陣外,這已是自家最後一套臨時陣法了,就連楚家眾人的儲物袋中,凡是齊休會布置的,也都翻找了出來。可惜楚紅裳和楚神通的儲物袋被下了元嬰級別禁製,一時打不開。

    已不記得殺了多少貪屍,能用的身家物品皆已用去,許多是齊休在海東城買好,準備拿回家送給弟子們的。

    外麵還有五隻大小不一的貪屍,在這無盡的腐肉天堂中一刻不停的吃,最大的那隻,氣息隱隱壓過了齊休,已是尾大不掉之勢了。還有那靈智極高的玉骨骷髏指揮,五隻貪屍吃了一陣,補充消耗之後,下一波攻擊就會到來。

    “不行,我必須把那小骷髏殺了!”

    齊休吞下一粒丹藥,估量局勢,若再不求改變,肯定是必死之局!

    沒時間在猶豫,製定好作戰計劃,便奮起餘力,手執大棒,再度殺出。

    轉眼間就被五道腐蝕屍毒包圍,用出大棒【召喚金石山】技能,死扛住攻擊,這高階土係烏龜殼也隻能拖延時間,山峰被迅速腐蝕,冒出難聞的黑煙毒瘴,越來越低矮。

    齊休意不在此,一邊奮力相抗,一邊閉目運轉【全知天眼】,仔細計算和玉骨骷髏的距離。

    “呔!”

    山峰消融時刻,一棒掃飛撲上來的貪屍,消耗金丹本源之力,將心神天賦,通通提升到巔峰狀態,整個如離弦之箭,閃電般靠近玉骨骷髏。果然不出所料,對方以為勝利可期,沒有用心防備,再想跑時,又被齊休‘哼’字訣所鎮,一時愣在原地。

    一切都在計算當中,心中暗喜,等到再靠近些,將自己其餘感應通通關閉,隻留【明己心】運轉,【慈悲普度劍】脫手祭出之後,刺向小骷髏,閉上雙眼,關閉神識,減少一切被幻夢侵擾的可能。

    自家感應,飛劍落處明明是一處空地,但是齊休知道,這小骷髏雖能力低微,但是周身幻夢之力極強,看是空地,感應也是空地,但他一定就在那。

    飛劍將將刺中目標,忽然一道鬼氣從地麵直竄腳心,然後迅捷無比的遊上,又要往自家識海鑽。

    “不好!”

    眼看鬼氣已穿過胸口,淪為鬼道可萬萬不行,下意識收劍回守,一劍刺入自家頸中,將那鬼氣攔截渡化。

    下一瞬間,【明己心】再轉,哪有什麼鬼物入體,還是幻覺!

    “真叫是‘鬼使神差‘了!還是心誌不夠堅定的緣故!”

    齊休知道再沒機會了,果斷拔出飛劍,倒飛而回。脖子被自己一劍砍得血如泉湧,還好幻覺之中也是自救,知道分寸,沒自己把自己脊椎骨給斬斷。

    “對不起,沒能守住,但我盡力了……”

    斜斜靠在楚無影的小屋之前,對楚家人和楚無影說聲抱歉。

    一邊止血,一邊往口中塞入療傷丹藥,但長時間神經的緊繃,身體的勞累,加上失血過多,又消耗掉不少本源,終於抵不過疲憊,昏迷過去。

    意識最後一瞬,五隻貪屍正整齊撲上,防禦陣法發出即將崩潰的難聽巨響。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0:49
第三百零一卷秦思瑤被休

    南楚城地下極深處,一座通體晶紅,豔美絕倫的宮殿,全由還冒著淡淡火焰的炙熱晶岩組成。

    楚奪被熱得夠嗆,他往常最不喜歡來這,但沒辦法,這次的事,太大了。

    “裴老是庶務峰內,唯一和我楚家交好的實權人物,這次合作,他卻不幸在奪丹試煉身死道消,再去一強援不說,裴家痛失守護,又見我楚家人反而全須全尾回來,肯定會遷怒……”

    說到一半,楚奪停住了口,看向前方炎晶寶座上的楚紅裳。

    楚紅裳隨意斜靠在寶座上,愜意地享受著這濃烈的地火氣息,姣好赤足輕輕晃動,慵懶答道:“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不過我也煩不了了,讓神通去頭疼吧……”

    又問:“那老狐狸怎麼說?”

    楚奪回道:“老狐狸說試煉本就生死勿怪,裴老既然身死於內,連遺體遺物都要留待有緣,不許裴家人取回。”

    楚紅裳坐直了身子,“這次雖然老狐狸在最後關頭救了我們,但那【夢魂引】未免太強!元嬰後期修士都中招,試煉還有什麼意義?”

    “老狐狸說了,這試煉大陣,六十四個試煉之門中,會隨機有一個死門,裴老隻是運氣太差。”楚奪頓了頓,“而且這次,若不是齊休本命功法全克那玉骨骷髏,堅持到老狐狸來,隻怕我們都得死……”

    “齊休……”

    楚紅裳想到自家做的幻夢,不禁心中一股羞意上湧,肯定被齊休看去了!真是丟人!要不要殺了他滅口呢?

    心中一動,抬手將頭上一支九曲金簪拿下來,見楚奪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分明想留下來一起看,丟過去個白眼,抬手就將他給掃出門去。

    一拍寶座,將出入口全數鎖死,然後將寶座前方,聚火陣中的地火激活。

    雙手攏住九曲金簪,口中低聲誦念,不多時,金簪探頭探腦,爬出來一隻紅彤彤的小毛蟲。

    “所知所見,都告訴我。”

    楚紅裳吩咐一句,那毛蟲便劇烈蠕動,最後吐出一滴五光十色的水珠,掉入地火之中。

    ‘轟!’

    地火仿佛就像有了生命,雀躍、分合,漸漸如沙匯聚、開始奇妙的演變。

    天空、小山、屍群、眾人,一處處當時景象再現,無半點遺漏,好一副流動的火之畫卷。

    從齊休大叫阻止的那一幕開始……

    當然,火焰不能模仿出聲音,隻能從口型上勉強分辨。

    看到齊休果斷點昏正欲自戕的楚奪,楚紅裳美目低垂,露出哀傷神色,喃喃說道:“這些年,也苦了你了,讓你一人,背負那麼多壓力。”

    還未傷感完,就看到齊休麵對正作難堪幻夢,寬衣解帶的自己,色授魂與地癡癡呆看。

    楚紅裳頓時臉漲得通紅,羞怒交加,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色胚!好膽!死!死!”

    氣得把寶座扶手都拍碎,才看到齊休終於回過神來,將自己點昏弄進小屋。

    長籲口氣,如釋重負跌坐椅中,“算他有點理智!”

    隨後,便是齊休接連二十天一人爆衣浴血,獨鬥群屍的場景,楚紅裳又看得美目異彩連連,齊休背影在她眼中,不經意間有些高大起來。

    最後,齊休拚死一搏,反被玉骨骷髏幻覺所製,一劍刺向自家脖子。

    “啊!”

    本來扶額靜觀的楚紅裳,不禁雙手捂嘴,失聲驚呼,有那麼一瞬間,開始替齊休擔心一二。

    直到齊休昏迷過去,防禦陣法被破,黃沙帝君突然出現,捏出個黃沙罐子,將玉骨骷髏和五隻貪屍攝入其中,又隨手丟進某口試煉洞穴……

    收起地火、毛蟲,楚紅裳呆呆想了許久,再次將楚奪召入。

    “呃……”

    一向風風火火的楚紅裳,竟有些猶豫,“那個……齊休醒了嗎?”

    “醒了,不過還隻能躺著。”楚奪奇怪地看了一眼被拍碎的扶手,答道:“楚神通臨走前,還去看望過,送了他點東西,當做這次救命的報答。”

    “什麼東西?”楚紅裳連忙追問,這齊休,可真是自家福將,即便齊雲楚家想拉攏,也不能放手。

    “一麵四階古鏡法寶,但器靈已失,還有些損壞。”

    楚奪說完,楚紅裳失笑,“以北邊老家的家底,送件廢品,也虧神通想得出來。”

    “不光是件廢品,應該十分符合齊休的需要,他對楚神通是連連道謝,就差從榻上滾下來磕頭了。”

    楚奪提醒道,不過他還是老習慣,言談間喜歡貶低齊休。

    楚紅裳冷靜想了想,“那就把我早年在開辟戰爭中得來的四階【通明靈龜】內丹送給他,他結丹之後,不是要練【通明經】麼?這個禮,肯定能壓過楚神通一頭。”

    楚奪應下,笑道:“我們這樣,隻怕會讓他居功自傲,要不要叫過來,您先親自敲打一番?”

    “也好。”楚紅裳點點頭,楚奪走出門口,她忽然想起小山之上的尷尬事,“算了,還是不見了。”

    楚奪立定,轉頭遞回來一個疑問的眼神。

    “呃……這齊休多年看下來,算是個嘴巴牢又知道分寸的,再敲打已無必要。”

    “等等,還是見一見吧。”

    “算了,還是算了……”

    把楚奪支使得團團轉,最後決定還是不見,連楚紅裳自己,都搞不清楚當下的心態了。

    ……

    楚秦山,一片縞素。

    白曉生已逝,若不是為了幫楚家參加奪丹試煉,齊休正好能趕回來,看他最後一眼。

    白曉生前後在楚秦門做了幾十年的傳功教習,幾乎所有弟子都得過他的教導,為人戲謔,沒有架子,深受愛戴。

    外麵扶靈回黑河峰的獸船即將出發,一身孝服的展仇不顧嚴禁入內的命令,跑入後殿,看到齊休一臉怒色坐在當中,下首坐著名齊雲薑家打扮的金丹修士,秦思瑤也來了,雖然已經築基,但老老實實低頭跪在堂下,一聲不吭,看不清什麼表情。

    “掌門師叔!您和外公一向最好,怎最後一程,也不送送?”顧不得有外人在,展仇悲聲質問。

    “出去!我這有要事,沒看見!?”

    齊休連聲怒吼,金丹掌風一掃,將展仇給推了出去。

    “也不知秦思瑤闖了什麼大禍!被薑家金丹親自押回娘家。”展仇心想著,也知道自己冒失了,不敢再鬧,和秦芷等人一路扶靈,回黑河峰將白曉生葬下。

    ……

    罵走展仇,齊休手捏著一紙休書,壓製住脾氣,對薑家來客溫言問道:“就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了?”

    薑家金丹臉色更是陰沉,指著秦思瑤,冷冷回道:“這女人做下不貞不潔之事,還被當場捉雙,你還想我薑家如何轉圜?!留她一命,已是我家老祖寬宥了!我這次押她來,若不是看在你家正在辦喪事的份上,還真有心鬧一鬧,拆了這座楚秦山!”

    對方態度如此堅決,齊休又理虧,沒轍,將秦思瑤當年結婚時,收到的薑家聘禮如數歸還,在休書娘家長輩一欄,簽下自家名字。

    “從今以後,我們兩家再無牽拖!不過……嘿嘿,在齊雲,你們最好不要落到我薑家手上!告辭!”

    薑家金丹同樣把當年楚秦門送過去的嫁妝丟還,丟下句狠話,便氣呼呼甩手離去。

    結親結出個仇家,看著跪在地上,抿著嘴一言不發的秦思瑤,氣都懶得生,讓她滾出去完事。

    匆匆展開金丹遁速,趕到黑河峰,把老夥計送入土,回來又被弟子們拉著,問起結丹大典該如何操辦。

    齊休哪有那個心情,幹脆門內門外,一切如常,不想再折騰這些虛榮之事。

    齊妝很就要面臨結丹,展仇也沒多遠了,這才是門中接下來幾年的重中之重。

    齊妝年紀也不小了,而且她在幽泉地底被散魂多年,靈魂精神力極弱,結丹比齊休的可能性還要小,一切都得準備萬全。

    安排停當,顧歎這個新任謀主,又談起了山都形勢。

    齊妝特別討厭他,自顧自起身離席,回去閉門修行。

    羅小小說道:“我們這些年一直在關注山都局勢,誰弱勢,我們就會暗中支持一些物資,令他們保持均勢,廝殺不休,這樣便無力外顧。”

    齊休點頭稱善,顧歎想了想,這種辦法算是上策了,不過他提醒道:“這樣做,日後不管誰得了山都山,隻怕都會恨我們入骨。”

    “這種事,終歸會出個結果的,我們總之是隔山觀虎鬥,能爭取多少時間,都是賺的。關鍵還是強壯自身,隻有自身強大,對方心再恨我們,也不敢有一絲不敬。”

    齊休做下決斷,把瑣事都丟給莫劍心夫妻倆,實在是有些累了,剛想回自家靜室,卻感應到秦思瑤在已荒廢多年,自家四位妻妾生前居住的精舍之中打掃。

    歎口氣,她再不省事,畢竟是敏娘她們生前最喜歡的幹女兒,心中一軟,轉道過去,輕叩院門。

    秦思瑤開門,默不作聲,閃身放齊休入內,腳邊一隻太極熊,一隻千目蜘蛛看見齊休,都湊上前討好賣乖。

    熊黛兒第二次強行衝關,失敗身隕後,那隻太極熊就一直放養在楚秦後山林中。雖然有人看顧,但肯定不會細心打理,秦思瑤回來,又把太極熊帶在身邊,睹物思人,齊休對她的氣不由消了幾分。

    秦思瑤雖已年近五十,但築基之後,又回複了昔年絕美顏色,二十來歲少婦,經過這次大醜事,再沒往年嬌慣刁蠻的形色,說句話就眼中含淚,怯生生的。

    輕聲細語,將事情始末一一道出。

    原來薑明榮仍舊困在練氣,薑家辦法不知想了多少,都沒有用,還差點死於強行衝關。如今再不是當年的天之驕子,在族內更是沒少受氣。

    本來兩人還算是同病相憐,互相依靠扶持,但秦思瑤築基之後,薑明榮地位反變得沒妻子高。他不知是急躁還是嫉妒,性情突變,不但接連納些庸脂俗粉為妾,還對秦思瑤動輒喝罵,時常羞辱她是小門小戶出身。

    四位幹娘故去之後,秦思瑤在楚秦門中徹底失了靠山,齊休又不怎麼待見她,她兒子在稷下城的天價學費,便再維持不下去。

    秦思瑤要面子,從來不跟人說自己在薑家的遭遇,兒子在稷下城呆不下去,齊休不許援手,楚秦門沒人敢送靈石給她花銷,便想到找以前自己的愛慕者之一,稷下城媯家的媯慶之借貸。

    秦思瑤生活苦悶,媯慶之又有心勾搭,兩人一來二去,搞在了一起,沒想被薑家有心人捉雙當場。

    “媯慶之答應我了,他一直在等著娶我,掌門師叔,看在幹娘在天之靈的麵子上,就把我送去稷下城吧!”

    秦思瑤將自身遭遇說完,跪下哭訴哀求。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0:49
第三百零二章親自來傳功

    楚秦山,一階靈田。

    三種一階草木正在開花時節,白色的養心草花,紅色回春草花,藍色凝氣草花,布成三才陣勢,鮮亮分明。

    一間草堂居於正中,麵傳出濃濃的丹藥香味。

    草堂內,一名瘦弱的八、九歲男童,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搗藥的杵子,上下運動。

    藥杵被握在位中年大漢手,大漢闊麵短髯,長相雖然粗豪,但氣質卻極為恬靜,專心搗藥,一雙手和女人的一樣,細膩輕柔,草藥慢慢被搗成糊狀,被大漢倒入小小丹爐之中。

    “我說……”

    看他做完這一切,小童剛想開口,大漢站起身子,根本不理他,提著丹爐,大步往山下行去。

    小童死皮賴臉跟在他後麵,清脆的童音接連響起,“你今年幾歲了?四十有了吧!一天到晚煉丹搗藥,還想不想築基了?和你同年的潘家洛、明貞,都已是築基前輩了,你難道不急?”

    一介練氣二層的孩童,反倒老氣橫秋,關心教育起練氣圓滿的中年人修行大事。

    大漢被戳到痛處,加腳步,小童沒他步子邁得大,隻有小跑跟上。

    “你們多羅家,就你一個登了仙門的,還不想著早日築基,光耀家門,煉那麼多二階清心、回血、回氣丹藥,能攢多少靈石?”

    “就算你賺得不少,如何能和門築基弟子的地位相比?更別提陽壽差了百年!”

    “多羅森!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這小童已來了好幾回了,多羅森被他煩得夠嗆,終於駐足開口,“你好生聒噪!一個沙家子弟,練氣一層,跑來管我的修行,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小童抱胸一笑,正要反駁,不防耳朵被一個人拎起,一看,正是自家那個便宜養父,白沙幫掌門沙飛。

    沙飛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先給多羅森賠個罪,然後輕車熟路扒下小童的褲子,架在膝蓋上,啪啪地打起了屁股。一邊打還一邊罵:“叫你個沒上沒下的憊懶貨亂跑,還到處招惹生事,叫你亂跑,叫你生事……”

    小童倒是十分硬氣,也不掙紮呼痛,而是一迭聲叫齊休出來見他,又和沙飛頂嘴,說自己一定會記得這頓打,長大以後百倍奉還雲雲。

    遠處亭中,兩位修士將這一切,全數看在眼中。

    “這是你從東海帶回來的孤兒吧?門添副碗筷就行了,怎送給沙家撫養?”姚青有些想不明白。

    齊休怎能告訴他實情,推說這孩子本也姓沙,糊弄過去。

    看著多羅諾被打,齊休禁不住心中暗笑,不急著去製止,而是和姚青談起了白曉生身後之事。

    白曉生死後,姚青選擇仍舊留在楚秦門,作為客卿,他將繼承‘’的筆名,和萬事知延續沒有刀光劍影的戰鬥。

    姚青修行資質絕佳,卻為了筆戰,連大道都不屑一顧,十足十的癡人一個。

    不過白曉生的傳功之責,他無心,也無力承擔。

    如此一來,門中弟子教育重任,又空缺了出來。

    “你自己為何不幹?”姚青笑道:“你現在已經結丹,又善察心觀命,論起知人識人,哪個是你的對手?隻要把每個弟子發展大方向確定,不用花去多少精力,其餘啟蒙解惑之責,聘請一位積古穩重的老修即可。”

    齊休想想,還真是個解決的辦法,多羅諾那邊被打得屁股開花,也差不多夠了,命人去將他叫到自家靜室,先解決他廢本命修行的問題。

    “你這鳥人,可是故意的?”多羅諾痛得呲牙咧嘴,他對金丹齊休,反倒比對練氣境界的沙飛有底氣。

    齊休也不否認,幫他小屁股上好外用藥物,笑道:“你搞錯啦,我老早就查過,你這一門多羅姓氏,起源於太古時盤古界的大草原。而多羅森家的多羅氏,乃是羅姓改的,還是大周書院開發此界之後的事,和你同姓不同源,你操哪門子閑心?”

    多羅諾聽完,卻不想罷手,滄桑一歎,“也算是我一個寄托罷!”

    齊休知道這是他心中執念,和白曉生、姚青一心筆壓萬事知,自己對楚秦門的心態,都是一樣的。

    勸也無用,隻得丟開不提,開始專心探察對方本命之物。

    雖然【見人性】對多羅諾無效,但探查本命的方法,世上有許多種,齊休金丹感應聚成細細一絲,遊往多羅諾識海直接查看。

    多羅諾這具身體隻有練氣一層,識海極小,一隻青銅大鍾孤零零地懸於識海空中,粗糙不堪,簡單有些陽刻的釘紋,一粒一粒,按序凸起。雖然不甚精美,但周身散發出淡淡的守護和遠古氣息,肯定來頭不小。各種觀命書籍都沒有記載,的確是找不到同參之物的廢本命。

    不過這對於擁有楚慧心秘傳的齊休而言,不是問題,細細觀察體悟許久,很便想出不少詭代之物。

    多羅諾曾是築基後期修士,而且有一手精妙的靈力化獸法門,見識自然也是絕佳,兩人一番商量,定下詭代本命為二階中品【偽軒轅劍】,取其和青銅古鍾類似的荒古之意,同參之物也是一樣。

    又準備了些替代方案,不過都用不上了,買一柄【偽軒轅劍】送給多羅諾,又將【明心見性訣楚慧心改】傳授予他,才一天一夜,他就感應到了靈力上漲。

    大道現出一絲曙光,多羅諾激動不已,回沙家之前,撲上來在齊休一邊臉蛋上,各親了一口。

    他行詭代之事,性格被這一世的肉身影響,有時還是會有些小孩形色。

    但齊休想到以前他那副胡須拉碴的老男人模樣,心中犯嘔,連忙用手把被親過的地方擦幹淨。

    ……

    藏經閣,內室。

    一名赤袍外門練氣底層弟子,獨自恭恭敬敬跪在齊休身前,麵對金丹修士,掌門師祖,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行差步錯,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

    齊休收回【見人性】天賦,撫須沉吟,半晌之後才道:“你是我楚秦門中,唯一的毛家子弟,所以得自你毛家先輩的【毛氏無極功】傳承,不需門內功績點,就特許給你瀏覽。你學了好幾年,苦功也下了不少,繼承先祖藝業的心思可嘉,但……功法因人而異,無極功艱深無定,而且實話實說,這本經書有點走了偏鋒,資質不是特別契合,最好不要修行。所以……”

    隨手一撈,將藏經閣土係經書架子上,一本一階【離山經】攝入手中,“這本經書倒是更適合你,拿去好好參悟修行罷。”

    外門弟子雙手接過,自去更換功法修行,齊休又喚下一位進來。

    將門中百餘位弟子一一看過,都各有一番敲打指點。齊休雖然不如白曉生那麼會因勢利導,令弟子發揮自身長處,也不如空問和尚,或者叫聞心教導下的根基牢固,心性自然。但他【見人性】天賦霸道,可以完全將弟子的思想、本命、長處短處等等全數摸透,然後對症下藥,多數竟能藥到病除。

    只是畢竟自己經年庶務,加上爭鬥、外務、修行等等事情繁重,見聞就不夠廣博,隻管在自家藏經閣拿藥,偶爾也會有失手的時候。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這個毛病也改掉了,還得了個傳功郎中的外號,不過這是後話了。

    練氣弟子最後一位,正是還未築基的多羅森,他雖然號稱門內練氣第一人,煉丹一道也不差,但有同年的明貞、潘家洛築基在前,現在的處境未免有些尷尬。而且多年不得築基機緣指引,如今四十有三,苦等不獲,必須作別的打算了。

    齊休左思右想,給他先製定了一個效仿當年莫劍心煉劍頓悟,築基成功的辦法。令他自己去尋一個極難的丹方,先什麼都不要管,專心煉丹一道,最大限度的挑戰自己,看看到時候能不能碰到機緣。

    若是再無法,隻有開始做強行衝關的準備,這就是多羅森自己才能決定的事了。

    將弟子們修行大方向確定,其實也費不了多大功夫,門中庶務,齊休已久不插手,秦芷羅小小等人管理得也不差,索性丟開手去,任她們施為。

    ……

    一日,齊休正閑坐看書。

    修行的功法,早定下是【通明經】,但同參之物和詭代本命還沒有著落,所以目前仍沒法修行。

    楚神通送給自己的四階法寶【通明寶鏡】,雖然沒了器靈,而且還有不少損壞殘缺之處,但加上楚紅裳送的四階【通明靈龜】內丹,器靈就有了著落。齊休準備趁著送秦思瑤再次出嫁,跑一趟稷下城,看能不能找南林寺煉一個法寶出來。

    忽然心中一動,走出靜室,取下早一步去稷下城,為秦思瑤和媯慶之婚事打頭陣的顧歎傳訊。

    打開一看,不禁有些楞了,“什麼!?這媯慶之竟然已婚?只同意娶思瑤為妾?!”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0:50
第三百零三章穩固金丹境

    稷下城,高低錯落,鱗次綿延的媯家眾府邸,和城其他熱鬧所在大有不同,清靜低調,細微處卻盡顯奢華。

    媯慶之不過是媯家旁支,他家宅子藏在層層院落毫不起眼,不大不小,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我承認,我是騙了她,那時候我被欲念所迷,腦子不清楚,鬼使神差,犯下了男人都會犯的錯。你們想想,一個男人,遇到了少年時曾經愛慕,但卻沒有得到的女人,她容顏依舊,但被丈夫嫌棄、羞辱,走投無路,把男人當做救命的稻草,唯一的希望。如此情境,怎能教人把持得住,就是哄哄她,護她,說點好聽的逗她開心,也不是不可原諒的。”

    “咳咳,責任,我是付不起的,我老婆是孟家學宮出身,元嬰之後,難道叫我休了?”

    “我錯了,我道歉,任殺任剮這話是假的,賠點東西可以。”

    “這事我一個巴掌拍不響,要不是思瑤跑來纏著我借貸,我也做不下這一出。薑家已經通過齊雲派把這事跟我族告過狀了,我也吃了不少責罰。”

    “當然,要是願意把思瑤給我做妾室,我還是……”

    一身黑袍的媯慶之也早已築基,還是貴少年模樣,麵對到訪的齊、姚二人,並不覺有多尷尬,依然滔滔不絕。

    “夠了!好歹你是讀過聖賢書的!”姚青喝道。

    “就是因為我讀過聖賢書!”媯慶之毫不示弱,“所以我選擇直麵本心,說我人渣也好,怎麼都好,我就這麼個想法,也沒必要隱瞞,全告訴你們了。”

    姚青還要再說,齊休抬手止住,站起身來,平靜地盯著媯慶之,半晌不吐一字。

    目光並不狠戾,但仿佛能直視人心,令人有恐懼和無處遁形之感,齊休多年絕命廝殺,不久前剛在試煉之地獨鬥群屍,殺氣沉澱下來,根本不用修為壓人,沒見過血的媯慶之就已承受不住。

    “哼!”媯慶之低下頭,下意識躲閃掉令自己無比難受的目光,強撐道:“血流遍地,遇事用強,你還以為你們白山,是啥好出身不成!到我稷下媯家做妾,也不算是委屈她了,我話已至此,告辭!”

    一拱手溜出門,“咦?”才醒覺過來,“這他媽是我家啊!我跑出來幹什麼!?”

    ……

    稷下城,落腳之處。

    秦思瑤大眼睛紅腫不堪,正偷偷拭淚,看見齊休,滿懷希冀站起身,輕輕一福。

    齊休見她脾氣秉性,算是改了不少,心中一歎,問道:“你可願意嫁給他做妾?”

    秦思瑤神色瞬間灰敗下來,淚珠子又噗嗒噗嗒往下掉,“這事是我自作自受,他把我給騙了,人品還不如明榮呢,我何必剛出火坑,又往另一個麵跳……”

    她自己看得清楚就最好了,無法,齊休安排顧歎、姚青先行帶她回白山老家,自己獨自留在稷下城,還有兩樁正事要辦。

    一樁就是法寶的事,上次救了楚家人一命,他們的答禮不能說不豐厚,但法寶這種物事,可不是三階、四階法器,甚至那相當於一百張符寶的【黑炎鳳翔杖】,也根本不能與之想比。

    上次楚神通幻夢中的表現說明在齊雲派內部,楚家已有性不開了,加上秦思瑤的事,新得罪了薑家,找齊雲產業製作法寶,齊休怕節外生枝。白山各地更不談了,類似靈木盟等勢力最高也不過元嬰修士,還都在白山頂上,一幫子金丹做主,為了法寶,估計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東海外島更不安全,上次反殺了明陽山三位劫道修士,和稷下城也鬧出了點糾紛……

    想來想去,還是找南林寺,他們也是超級勢力,又是佛家禪宗,一向聲譽不錯,應該比較靠譜。

    還有一樁,就是穩固金丹境界的事,需要找一處至陽之地,這種洞府,稷下城就有,而且開門承租。

    製作法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兩樁並一樁,看樣子要在稷下城呆幾年了。

    將幾樣物事遞給一位顫顫巍巍,仿佛隨時都會一頭栽倒的老和尚,靜等結果。

    “四階【通明寶鏡】,嗯……是個法寶胚子,壞了不少,可修。若是自備材料,還能便宜。”

    “四階【通明靈龜】內丹,做法寶器靈算是契合,不錯的。”

    “四階【七彩幻瓏晶】,竟有這麼大一塊,品相完美,不錯不錯。”

    “咦?這是?”

    老和尚拿起齊休在修補屍身上得來的鼓皮,舉起來左看右看,竟然不認識。老臉微紅,取過些鑒定法器一樣樣探看,最後說:“似乎是一種猿人之皮,不像是此界之物……”

    金丹煉器宗師都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自然是好東西,齊休興奮收好,專心和老和尚商量煉製法寶之事。

    終於搞定一切,頭一筆下定款子就是一萬三階,還附帶許多齊休自備的材料,四階【七彩幻瓏晶】也準備添加進去。那【七彩幻瓏蛇】幫了不少忙,反被物盡其用,靈魂身體,通通被齊休和本命猴子吃幹抹淨,真叫一個不幸。

    姚青早已將齊休閉關的洞府定下,是稷下城附近的一處山峰地底,四階上品溫炎福地,價錢同樣不菲。結丹前,實在是花了門內不少,不過有齊休這麼一個金丹修士在,楚秦門獲得的好處同樣很多。

    摸摸儲物袋中信物,飛到地頭,看見姚青、秦思瑤、顧歎三人正等在門口。

    “怎還沒動身?”

    齊休看到秦思瑤麵上露出一絲喜色,姚青和顧歎的表情則複雜得多,心中奇怪。

    一問才知道,原來柳暗花明,峰回路轉。

    昔年三少之一,褚文道聽說了秦思瑤的事,正好他妻子新喪,便找了來,表示不在意她的過去,要娶回家當續弦正妻。

    褚文道本就是當年三少,最入齊休眼的,要不是他不願耽誤學業,趕回了學宮,齊休說不定會做主,舍棄薑明榮,將秦思瑤嫁給他。

    不過褚文道家反對的聲音極大,他提出讓秦思瑤低調進門,什麼人也不請,什麼典禮也不辦,娘家人也不要來。姚青、顧歎二人將他家底細摸清楚,的確是這麼回事,褚文道能頂住壓力接盤,實屬癡情難得了。

    秦思瑤都到現在這種地步了,自然不會不願意,齊休便做主定下此事,還將本打算送給媯家的嫁妝翻倍,讓秦思瑤帶去褚家。

    ……

    洞府之內,淡淡的地火溫炎之氣直入心脾,驅趕著齊休體內招惹鬼物的陰暗。

    穩固境界別無他法,乃是門平心靜氣,不斷行功的水磨功夫。

    反正法寶還未到手,齊休丟開【通明經】,按照築基時【六識經解】的行功周天,一遍一遍,忘卻一切,無悲無喜。

    室內聚火陣上,一枚四階內丹懸於空中,被烘烤得通紅滾燙,躲在內丹之內的靈龜魂體已然蘇醒,正驚疑不定地向外張望。

    南林寺承接製作的不過是法寶胚體,降服器靈一關,必須要法寶主人親自完成,因為器靈一旦認主,除非主人身死道消,就不會再更改了。

    不過烏龜一類靈獸,雖然性情溫和,但生命力和忍耐力極為強悍,要想降服逼它認主,同樣隻有一個字,磨!

    閉關無日月,不覺已兩年,靈龜魂體被地火折磨得不堪忍受,終於低頭。

    而南林寺也把製作完成的法寶胚體送到。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0:53
第三百零四章星遁挫武癡

    洞府之內,寶鏡生光。

    橢圓形水晶般剔透的鏡麵,通明澄淨,銀色寶光覆蓋,盈盈一層,雖然隻是胚體,但已有些妙法莊嚴氣象。

    周邊裝飾都是四階甚至五階材料,精工細作煉製,但看起來實在是過於樸實了,齊休從楚神通那拿到手時,反要華美許多。

    也是因為南林寺乃禪宗偏苦修一脈,指望他們會在裝飾上下功夫,根本不可能。

    鏡子下方,有朵蓮花底座,一樣是素色,花瓣微微透點紅潤而已。

    翻轉過來,鏡子背麵卻大為不同,以整塊【七彩幻瓏晶】熔煉鍍成,七彩繁光,如夢似幻,一眼望去,如墮七彩雲中,定力不夠者立時就會心誌失守。

    這麵【通明幻鏡】,不光是法寶,而且關係到齊休同參大道,十分緊要,容不得半點忽失。

    一麵銀光閃耀,一麵七彩疏影,齊休盤膝端坐,寶鏡置於胸前,感覺正是自家巔峰狀態,深吸口氣,一指點出。

    內丹之中的靈龜魂體雖已被收服,但感應到齊休正把自己拖入到寶鏡牢籠之中,依舊不肯輕易就範,一人一龜,立刻就拉扯起來。

    ……

    與此同時,楚秦山。

    一位年輕男修,築基後期修為,抱劍肅立於山門之外空中,淡青衣訣飄動,周身如寶劍出鞘,戰意洶湧,氣勢逼人。

    再遠一點,許多過路的好事散修和周邊宗門修士,不敢湊近,隻猥瑣聚在一起,指點交談。

    “這人是在幹嘛?一介築基後期修士,難道想要單挑楚秦門不成?”

    “不會這麼楞吧?齊老祖剛傳出結丹,這人就敢上門找事?”

    “就是,在這一畝三分地,楚秦門就是天!”

    “這人估計下場好不了!”

    此時人群傳來一聲譏笑,一名年輕散修掏出本書來,指著麵一篇文章給眾人看,十分瑟,“你們懂什麼?這人是【兵器譜】上,排白山築基第十的崔元青!白山劍派根腳,怎會怕小小的楚秦門!”

    眾人一看,果然是,紛紛又說,這楚秦門招惹到白山十大宗門之一的白山劍派,肯定要吃虧了。

    “切!一群無知之輩!”

    人群一名黃臉大漢見有打臉機會,同樣掏出本書,封麵簇新,顯是才出版不久,在眾人,特別是剛才那年輕散修麵前抖動不休,“出來走動,招子都放亮一點,抱著老皇曆不放,是要吃大虧的!”

    大家又去看他的,剛看到封麵,就爆發出哄堂大笑。

    “你這人,忒有意思,買了本偽作,就在這胡吹大氣!”

    “是啊!白曉生都死了兩年了,哪來的新版兵器譜,這買雜書啊,還是要到大坊市,正規大店買!”

    黃臉大漢不防打臉打出了大笑話,急得連連爭辯:“我就是在楚秦小店買的,怎會有假!?這麵明明寫著,楚秦齊妝是白山第十,這白山劍派崔元青,已經被擠到第十一了!不然,他怎會那麼老遠,找上楚秦門來!?”

    哪還有人信他。

    ……

    秦長風赤袍閃動,頃刻之間飛到崔元青麵前,拱手道:“齊妝師姐已開始準備結丹事宜,實在是不便和您比鬥,還請道友見諒。”

    “哈!就是趁她還沒結丹來的!”崔元青是個武癡,哪是那麼好打發的,朗聲回道,“她不管是隕落還是成丹,我豈不是要一輩子背個不如她的名聲!”

    “何必為些許虛名,打生打死?”

    秦長風無奈勸道,根本無法理解對方的心理,心直怪姚青那貨。

    白曉生生前,雖然製定兵器譜名次十分公平,但獨獨會將楚秦門眾人刻意安排得靠後一些,為低調計。沒想到姚青繼承‘’的名號後,宣稱要內外一視同仁,大筆一揮,在最新一期兵器譜中,大幅提高了楚秦門眾人的排名,特別是齊妝,一下子給塞到第十,這不,麻煩來了。

    “我跟你說不著!”

    崔元青求戰心切,哪耐煩和他掰扯,衝山門高聲叫陣,“齊妝!齊妝出來!讓我崔元青稱稱你這‘劍魔’斤兩,夠不夠號稱白山築基第十!”

    他話語聲中,用了幾分靈力,聲音隆隆,傳遍四野。

    這下遠處眾人終於信了那黃臉大漢,又湊過去嬉皮笑臉奉承,討要他手中新版兵器譜翻看。

    崔元青半天叫不出人來,幹脆直接罵上了:“好個楚秦門,一幫子縮頭烏龜,是躲家生蛋麼!?隻敢派個弱小女子出來應付,虧你們還是一地之主!”

    他這一句小女子,立時戳中秦長風要害,他一生為這長相背負無數輕視,誤會,已成了不能揭的死穴了。氣得玉麵通紅,取出袋中【星照斬雪劍】,回罵道:“好個不長眼的東西,要想和齊妝師姐打,就先過了小爺這關!”

    小爺?

    崔元青仔細看了看他,才知道自己認錯了,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道歉,“這位道友見諒,我方才不是故意,那個……那個你還是叫齊妝出來罷!你一個中期修士,打不過我的。”

    “沒打過怎麼知道!”

    天空參宿星閃現,秦長風【遙及閃】加上【星閃】兩段突進,飛劍隨手祭出,直取對方右肩。

    “好膽!”

    崔元青不防他說打就打,來得還飛,怒吼一聲,趕緊禦劍抵禦,他常年排在白山築基修士戰力的前十,豈是易與,三兩劍就將秦長風飛劍磕飛。

    “你先動手,就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崔元青知道遠處有不少觀眾,有意顯露自家實力,想玩個速戰速決,禦使飛劍,疾速向秦長風絞殺。他是白山劍派修士,自然修的也是劍道,一手禦劍之術出神入化,立刻將秦長風殺得險象環生。

    圍觀修士們沒想到這邊幾句話不合,真就動上了手,而且是白山有數高手的對戰,紛紛大呼運道好,不虛此行。

    眼看實在是打不過,第二塊土係烏龜殼都被幾劍劈碎,自己根本沾不到人家衣袍半點。秦長風雖然剛在盛怒之下,但畢竟已非小毛孩子,不會貿然做取死的事情,天空自家本命星鬥亮起一顆,然後抬腳一邁,立刻憑空消失場中。

    “這是!?”

    崔元青本來氣機牢牢鎖死對方,卻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跟丟了人,驚得下巴都掉了,“這是?星遁?”

    “正是!”

    天空參宿群星再亮起一顆,之前那顆亮起的同時黯淡下來,秦長風出現在崔元青背後,一劍刺出。

    修真世界,遁術至高,沒有傳承功法,全靠個人機緣悟性才能習得。而且這還不是需要因地製宜的五行遁之類,本命星辰虛影,配合星遁之法,簡直就是一個任意進出的虛空之門,誰能殺死?

    “看我的!”

    崔元青畢竟是劍修,心誌極為強悍,而且爭鬥手段豐富,凝神禦使飛劍糾纏,同時抖手打出件黑雲法器,黑雲越長越大,越升越高,隱隱有將天空群星遮擋住的架勢。這是對付星遁之法的最佳解之一,遮天蔽月,斷絕人和星空的聯係。

    “無根之雪!”

    秦長風看家秘技現於人世,自然不想首戰便無功而返,尖聲厲喝,將自家從另一個【無根雪】本命領悟得來的天賦技能使出。天空中無端生出許多白雪飄飛,一片一片的無暇雪花落到黑雲上,越積越多,很就壓得黑雲低頭下墜,哪還遮得住群星之輝。

    “這!”

    崔元青臉色頓時漆黑,殺不死就算了,畢竟對方修為、劍訣、法器都差一大截,自家性命肯定無憂。但這次上門挑戰齊妝,偏偏闖不過一個築基中期守門的,傳出去,可不會有多好聽!

    偏偏還有這麼多人在看著!

    崔元青又想了些轍,通通不管用,無奈,發了個狠,覷準機會一劍把【星照斬雪劍】擊碎,趁場麵還不算太難看,收勢住手,又扯了個蛋,灰溜溜的走了。

    這下圍觀眾人大嘩,秦長風遁術之能自不用說,名聲大震是肯定的。崔元青打平築基中期的消息傳開,引來許多以為他不強的修士輪番上門挑戰,想把他從白山第十一的位置擠下去,也搏個虛名。

    崔元青給折騰得夠嗆,一年之後,姚青再刊【兵器譜】,他已落到第十五名了。

    不過這都是後話,此時稷下城的齊休也已經大功告成,一麵靈力蘊動、寶光內含的寶鏡終於靈器合一,圓融完滿。

    心神投遞過去,寶鏡越縮越小,最後變成個小指甲蓋般物事,停在齊休指尖。

    寶鏡背麵七彩光華也已隱去,需要時,可以使出一個【七彩幻瓏】的幻像技能,和當年的【七彩幻瓏蛇】差不多功效。

    寶鏡正麵,宛如潭無波之水,偶爾還能看到清澈水下,一隻靈龜正在遊來遊去。

    “法寶,我終於也有法寶了……”

    齊休喃喃自語,雖然高興,但也知道這法寶雖好,全靠溫養,時間越長,威能才會越大。現在靈龜雖已成為器靈,但和寶鏡胚體之間還十分生疏,無法配合,現在的這件法寶,除了一個幻象技能,可以說是毫無作用。

    喉頭動了動,將法寶攝入口中,並不是是要咽下去,而是直接穿過上顎,進入識海。

    來了新玩具,本命猴子也十分興奮,醒轉過來抱在懷中,對著鏡子中的靈龜直舔,嚇得靈龜身子一縮,躲在了法寶最深處,再不敢出頭。

    “你這憊懶貨!可別再吞了!”

    齊休笑罵一句,略作休息,開始試著修行【通明經】。果然不出所料,有了貨真價實的法寶在識海之內,終於不用觀想詭代本命了,而是直接觀想這麵真實存在的【通明幻鏡】,靈力再度開始緩慢增漲。

    從此以後,詭代之物由【七竅玲瓏心】【齊休密紋】之類空想而出的物事,變為【通明幻鏡】法寶實物,省卻練氣築基時,同參和詭代本命不同而產生的阻礙,修行之路更加通暢。

    順心遂意,齊休心懷自然大暢,結束閉關,和洞府主人會了賬,出門就看到秦思瑤穿著一身白麻喪服,哭得梨花帶雨,等在外麵。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0:54
第三百零五章砸個賢爛

    齊雲山,薑雲峰內,一年一度的內門弟子****正在進行。

    擂台設在室外,一處風景如畫的半山平地上,兩名小童正一板一眼,禦使著飛劍互相纏鬥。

    今天進行的是練氣期的初賽,並不很激烈,大多數來看的,都是孩子們的家長。齊雲派向來不著緊爭鬥之術,哪家孩子贏了,哪家的輸了,父母們都是一笑而過,隨意站在擂台四周談天,氣氛十分輕鬆和諧。

    一位瘦得像根竹竿,下巴上胡須拉碴,頹廢憂鬱的青年男子,正側身躲在遠處樹後,目光複雜地看著場中。

    “喲?這不是咱家薑炎,薑大少爺嗎?”

    一個輕浮中透著揶揄的討厭聲音出現在身後,被喚作薑炎的男子聽到,並不搭理對方,馬上低下頭,疾步往來路回返。

    “別急著走呀!”後方來人並不肯放過,跨步擋在了薑炎身前,他二十來歲模樣,做外門弟子打扮,不過修為比薑炎高些,練氣五層。“噢!對了!”像是想起了什麼,手指著薑炎,擠眉弄眼,做出個假得要死的驚訝表情,“你不就是內門弟子嗎?怎不去參加初選?!”

    薑炎依舊不答,像繞木頭樁子一樣地繞過對方,默默離開。

    “呸!”

    他越不搭理,這外門弟子越不肯放過,衝他背影啐了一口,大聲罵道:“什嘛東西,在稷下城念這麼多年學宮,回來還是個練氣二層,給老子那許多靈石,隻怕都已築基了!還,還什麼【紅蓮火】單本命,媽的,廢物!你老子也是廢物!你老娘還是個偷野漢的表子,當這薑雲峰上上下下,有誰不知道!?”

    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入薑炎耳中,他氣得渾身發抖,雙手因為死命握拳忍耐,捏得指節發白,青筋都爆開,目光濃重的殺意一閃,便很隱去。

    一路逃離,走到住處,看見屋門口等著一老一少,穿著和齊雲本山形製稍有不同的齊南城道袍。這兩人自己都認得,老頭子是齊南城築基修士南宮利,他旁邊的明媚少女,便是自己的未婚妻子,南宮嫣然。

    南宮嫣然看到薑炎,神色十分冷漠,下意識移開目光,瞳孔深處透出一抹嫌惡。

    薑炎癡癡看著眼前的美人兒,毫無所覺,心中想起小時候在稷下城的往事,她那時候還是個小女孩,隻知道跟在自己屁股後麵,到處惹是生非。

    如今的她,已是少女初長成,又是築基修士,道袍寬大,難掩玲瓏有致的身材,麵如皎月,臉帶紅霞,大大的眼睛凝望別處,怎麼看怎麼美。還有那柳眉輕蹙,帶種築基修士特別的高貴和淡然。

    幾年之後,等到自己三十歲,她就會嫁過門來,成為自家妻子,相伴一生。

    想到這,薑炎心頭一暖,微笑打聲招呼,“你來啦……”

    隻有麵對她,才不用去想這兩年從天而降的各種冷嘲熱諷,明暗欺壓,如地獄般難熬的生活。

    “怎不先告訴我一聲,我好到門口去接你。”用著家常語調,平淡中透露出關心。

    “不用了,這次來是有事。”南宮嫣然給南宮利打了個眼色,便邁步躲到遠處。

    “咳!”

    南宮利可就不會那麼客氣了,開門見山,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卷,在薑炎眼前抖開,老氣橫秋地說道:“看好了,這是你寫給嫣然的悔婚約書,簽上名字罷!”

    “悔婚?我?”

    薑炎如遭雷震,一下子呆住,看看一臉冷峻的南宮利,又看向南宮嫣然,她正裝作賞景,根本不看自己。

    雖然修為不夠,又在稷下城過了多年紈生活,但薑炎腦子並不傻,反而是靈光過頭了,一下子就全明白了對方的目的。看著約書長輩一欄上,薑家元嬰老祖和父親薑明榮的大名赫然在列,知道無可挽回,忍住心中劇痛,接過南宮利手中毛筆,顫顫巍巍,在悔婚約書簽下自家真名。

    “算是識相!”南宮利冷哼一聲,收起約書,回頭招呼南宮嫣然離開。

    “等等!”薑炎還想和南宮嫣然說幾句話,南宮利那肯給他這個機會,袖袍一揮,便將他擊飛在地上,連滾數圈,十分狼狽。

    “一個廢物!還在肖想我南宮家女子,告訴你……”

    南宮利指著地上跌得七暈八素的薑炎,“以後再不許糾纏嫣然,否則,就叫你生不如死!”

    薑炎躺在地上,死死盯著南宮嫣然,從對方的眼,看不出一絲關心和同情,心中又氣又恨,不知哪來的一股狠戾念頭,豁出去了,大聲喝道:“莫欺少年窮!”

    “你們今日如何對我,我發誓,來日定會通通報答!”

    “你們南宮家無信無義,行逼人悔婚之事,算什麼正道君子!”

    ……

    “你們褚家無憑無據,趕自家媳婦出門,算什麼正道君子!”

    與此同時,明陽山勢力內,褚家山門外,齊休正對著褚家諸位修士,還有些參與褚文道喪禮後,並未離開的周邊修士,大聲喝罵。

    褚文道的喪事,看上去才結束不久,許多凡人仆役正在拆除山門外高大的靈棚,還有些吊唁的修士正三三兩兩步出山門,準備各自歸家,被帶著秦思瑤來討說法的齊休給堵在了門口。

    褚家是儒門一脈,極重禮典和血緣,喪事想必辦得極為隆重,不光有許多修士在,大量的凡人親屬也還呆在靈棚四周,總數足有千餘人。

    數十位身著儒衫的褚家修士,呼啦一下,把齊休和秦思瑤圍在當中,一名金丹老者越眾而出,想必就是褚家家主了。

    “這門親事,我本就不同意!”褚家家主剛死了家中天才後輩,哪會給齊休好臉色看,“要不是文道堅持,我怎會讓你家這種刀口舔血的白山土匪家世,先前還做下不貞醜事的再嫁女子進門!”

    “聽說她前夫,她兒子,明明都天資絕佳,家世顯赫,卻連築基都不成!我家文道,金丹有望,前途多麼遠大,娶她沒兩年,就被克死了!這種母蜘蛛,我褚家難道還養著她,等著上天再降災禍嗎!?”

    褚家家主指著秦思瑤亂罵,目光中熊熊怒火,簡直就像要把她燒死。

    母蜘蛛?齊休看看秦思瑤,半天才反應過來,因為母蜘蛛在生育後代時,會吃掉公蜘蛛,所以在某些地方,的確是不祥之物。而秦思瑤的本命,正是【千目蜘蛛】……

    “你家褚文道死於探寶時的意外,和我家思瑤有個屁的關係,怎麼遷怒到她克夫頭上了!”

    想明白,就更生氣,齊休也指著褚家家主,大聲喝罵,“子不語怪力亂神!不管思瑤過去如何,她嫁給了文道,就是你褚家媳婦,為了這種無稽的理由,趕她出你褚家的門,你學儒學到狗肚子了去了!?”

    有許多客人還在,都是儒門修士,這事說白了,是有點沒理,可褚文道一死,褚家家主實在是不願再將秦思瑤留在家中,幹脆硬來,“我乃褚家之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今天不和你扯聖賢大道理,我這個一家之主一言可決,這個媳婦是趕定了!滾!”

    “滾!”“滾!”“滾!”

    所有褚家修士紛紛拿出飛劍法器,同聲大吼,就連那些褚家凡人和仆役,都一同參與進來,聲震如雷,越吼聲越大,越吼越整齊。

    麵對此情此景,秦思瑤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臉色煞白,含淚扯住身前齊休的道袍。

    齊休也知道,這理是沒法講了,打肯定是不行的,鐵青著臉,忍下這遭,準備把秦思瑤帶回白山老家算了。把築基修士往外趕,這幫儒生真是不可理喻。

    倆人剛一轉身,褚家凡人堆有個熊孩子,見自家得勢,不懂事地啪起了小手,嘴樂道:“噢!滾囉!真的滾囉!”

    童言無忌,聽在齊休耳卻分外刺耳,

    忍個屁!不忍了!

    取出三階大棒,當下就回轉,也不飛行,直接徒步往那拆到一半的靈棚走去。

    “你!你想幹嘛!”

    褚家家主沒成想對方還真敢亮兵器,一時有些慌了,別看他貴為金丹,明陽山儒門修士,這輩子還真沒殺人見血過。齊休久經廝殺,這次又動了真怒,身上血腥味衝天,褚家家主隻敢指著齊休迭聲怒罵,又命弟子們攔住。

    眾弟子家人一擁而上,把齊休圍得三層外三層,揮舞著手中法器飛劍,攝於對方金丹威壓,步步後退,沒一個敢祭出的。

    齊休根本不理他們,一步一步,任他刀劍在眼邊揮舞,毫不懼怕,隻管悶頭前行,直接走到靈棚左近,都沒遇到真正的阻攔。

    二話不說,擼了擼袖管,又把道袍下擺掖到腰間,“喝!”突然一聲暴喝,使了真言之力,將圍攏諸人震得四散,許多修為不夠的,直接給震癱在了地上。

    用煉體大成後的肌肉之力,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揮舞大棒,一棒一棒,向那靈棚砸去。

    “!!”

    三階大棒一砸下去,凡木俱化作齏粉,山下四周,上千人攝其威勢,為之噤聲。

    見齊休不是要動手殺人,褚家人和那些客人們紛紛鬆了口氣。砸就砸吧,讓他出氣了卻這樁事也好,要是動上手,以這種白山匪類的野性子,自家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場中無人打頭阻止,“!!”天地之間,隻有齊休一人一棒,怒砸靈棚的聲音。眼睜睜看著齊休以無比原始暴戾的方式,木屑橫飛,生生將老大棚子砸得稀巴爛,諸家家主嘴巴動了動,終於還是沒敢撂一句狠話。

    一地細碎。

    砸到無物可砸,覺得自己氣也出得差不多了,目光森冷環視,每一個和他對視的人都扛不住,紛紛無聲避開。

    欺負這幫軟蛋也沒甚意思,飛回秦思瑤身邊,拉住她的手,“我們這就滾!”再次用了真言之力,震得剛剛恢複一點的褚家低階修士們直接暈了過去。這還是齊休刻意控製,否則聲波傳到那些凡人跟前,隻怕會將他們當場震斃。

    兩人飛離一半,秦思瑤忽然掙脫齊休的手,回轉回頭,將身上麻布喪服扯去,對褚家人叫道:“還給你們!”

    白色喪服從天上飄飄蕩蕩落下,還未觸地,已不見兩人蹤影。

    “哼!野蠻人!”褚家家主馬後炮般罵了一句,正好喪服落地,發出輕微的聲響,簡直就像在打他的臉。

    齊休專心裹著秦思瑤往稷下城飛,不防胳膊被她一把攬住,像個小孩一般吊在身上,軟得跟水一樣的碩大****不住磨蹭。

    “掌門,你真帥!”她睜著大大的星星眼,定定看著齊休讚道。

    剛還哭得跟什麼一樣,這麼就變了臉色,女人的心真是捉摸不透,齊休無奈,隻能翻個白眼。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0:56
第三百零六章楚紅裳進階

    南楚城,宴會過半。

    南楚門子弟,個個麵泛紅光,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而許多前來恭賀的修士們,有的拘謹,有的隨興,有的自持尊貴,刻意遠離人群,有的心懷傾慕,不時表現自己。

    林林總總,人生百態,楚紅裳看在眼中,忽覺意興闌珊,提不起精神。

    “沒想到奪丹試煉的幻夢之中,使我徹底放下當年情憾,補完道心,一舉進階元嬰中期……”

    “九百年漫漫人生路,這不過是又前進了一小步罷了……”

    “化神一途,還遠得很,楚震老祖一死,我要想麵對那層天花板,求個一搏的機會,隻怕都會難之又難。”

    一想到這,楚紅裳心中暗凜,爬得高,反而更能看清前途的渺茫,道心要不能越磨越利,就會被心魔蒙蔽,永遠失去天機。雖然一切都隱藏在冷若冰霜的美豔外表之下,但短暫的失神,仍然被有心人捕捉到了。

    “紅裳可是在憂心進階化神的靈地之事?”

    南宮止風度翩翩走到楚紅裳身前,特意把兩人距離,拉得比平輩之交近一點,既透出一絲親昵,又不顯無禮。“早幾百年就和你說了,隻要你答應和我攜手,齊雲山七階秘境的五十年使用之權,就是我的聘禮……”

    楚紅裳止住心頭的厭惡,拿話支開,南宮止也不糾纏,灑然一笑,回到歸席。

    忽然看到那齊休在門口大方出現,正帶著一個風姿綽約,麵有媚態的絕美女子往他家楚秦門的席麵走去,半路上被南宮止叫住,兩人嘀嘀咕咕半天,不知說了些什麼。

    心中莫名大怒,立刻招手,將齊休攝到身前,“你怎晚到這許多時候!不是說隻願意娶一個兩情相悅,攜手大道的真正道侶嗎?那女人是誰?!南宮止找你幹嘛!?”傳音入密,一連三問,語氣一問比一問急。

    等齊休老老實實,把怎麼從稷下城返回,如何半路聽到自己進階的消息,才折道轉來南楚城的行蹤說了。又表明秦思瑤的身份來曆,還有南宮止找他,是因為南宮家想將一名族中女子,嫁給不久前因為【星遁】絕技,名噪白山的秦長風。

    歪頭細聽,雖沒聽出什麼問題,但偏偏就是看齊休不順眼,揪住他遲到這點,沒頭沒腦地罵了半柱香功夫,才放他入席。

    ……

    齊休平白挨了一頓臭罵,直感莫名其妙,轉身入席,看到齊妝隻偏頭和身邊的秦小錘說話,放任秦思瑤尷尬地陪坐一旁。知道這是她還在記怪當年北丁申山,薑明榮和顧歎所做之事,對後來仍執意要嫁給薑明榮的秦思瑤,也一並不待見。

    “你怎來了?這種禮典之事……”

    齊妝終日修行,又不參與庶務,理不理人都無關緊要,關係疏遠就疏遠,沒多大問題。不過她結丹在即,為何替門中參與賀禮瑣事,令齊休有些意外。

    原來齊妝結丹之期已定,地點就挑在了南楚城的四階洞府,所以這次楚紅裳進階元嬰中期,她一是代不在門的齊休來賀禮,二是特意來向楚紅裳當麵道謝。

    “定了就好,定了就好。”

    齊妝結丹,齊休自然關心無比,囉巴索,問這樣東西準備好沒有,那樣輔助結丹的物事帶來沒有之類。把齊妝搞得煩了,反問起方才之事,才算止住他這個話癆。

    “也沒什麼,就是南宮家族,想要與我家聯姻。她家把一個叫南宮嫣然的築基初期女孩兒,嫁給我家的秦長風,條件是我家必須出人,陪他家去探一次遺跡,我還在考慮。”

    “什麼!”一旁的秦思瑤聽到齊休這話,忽然嬌軀巨震,“掌門剛說那女孩叫什麼?!”

    “南宮嫣然,怎麼了?”

    齊休和齊妝對視一眼,對秦思瑤的反應十分奇怪。

    秦思瑤淚如雪崩,當場俯桌哭了起來,“南宮嫣然,是老早給我家薑炎說好的親事啊!下了定的事都能悔掉,我可憐的孩兒,還不知在薑家過得有多苦……”

    薑炎這紈子弟,齊休就更沒好感了,但禁不住秦思瑤苦苦哀求,雙手一攤,“他也不小了,又被薑家養在深宅,想幫都不知道怎麼幫!”

    秦思瑤求人功夫,堪稱一絕,當年將敏娘和黛兒的體己都求空了,齊休也難頂得住,想來想去,想了個隨便意思意思的辦法。

    ……

    一個多月後,薑家在黑河坊產業的一名外門知客,結束了差事,回山修行。

    “小二回來啦!”

    “回來啦!”

    一路和認識的外門弟子打著招呼,朝著自己的居住走去,行到一個偏僻岔路,見四處無人,突然轉道,往薑炎居住的小屋走去。

    薑炎如今在薑家倍受冷遇,就連住處,都給安排到比外門弟子還差的無人山中,連個小防禦法陣都沒有。

    叫了半天門,薑炎卻不在,“給他送東西容易得罪人,既然他正好不在,我索性不露麵好了,反正東西帶到就得。”

    知客心想著,推開虛掩的門扉,看著麵四壁徒徒,笑道:“這小子,也有今天。”

    從懷掏出一個小儲物袋,四下找找,找到角落一座蒙滿灰塵的小煉丹爐,往儲物袋塞了進去,完成別人托付之事,便悄悄原路返回。

    ……

    入夜,薑炎結束了一天的辛勞,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居處。

    他已經被正式轉為外門弟子,安排庶務的執事又有意欺淩,每天要做的事都是極為繁重。

    人在屋簷下,薑炎終於丟開少爺的心思和做派,任勞任怨硬抗下來,麵對任何侮辱,依舊隻是默默繞開。

    勞動使人沉澱,本來頹廢懶散的他,如今已沉穩不少,身體也變得更壯實了,在外門,還交到了幾個說得上話,一樣受欺負的真心朋友。

    “齊南城南宮家!將來我一定會報受辱此仇!”

    “南宮利!南宮嫣然!終有一天,我一定要你們仰視我!我一定會做到的!”

    惡狠狠地給自己打了幾句氣,便收攝心神,開始認真修行。

    不過練氣第一檻,卻怎麼也渡不過去,怎麼專心用力也是白搭,氣得伸腳一踢,誤將小丹爐碰倒,不料掉出來個小儲物袋。

    “這是什麼?!”

    薑炎驚疑拾起,將麵東西一一取出,“丹藥!靈石!法器!飛劍!”驚喜得連聲音都變了調,內每一樣,都是正合自己現在用的!

    “還有功法!”翻出一本無皮書冊,粗略看過,竟是由【黃庭經】引申而來,運功路線十分簡單粗暴。

    雖然麵說,練習此功,有走火入魔的危險,但天降玄功,如今迫切需要變強的薑炎怎能不練!

    “不過,是誰送給我的呢?”薑炎想來想去,想到那被趕出門去的娘,搖搖頭,將這個念頭打消,最後把目光,投遞到倒在地上的小丹爐之上。

    這件丹爐,是他在小屋周邊泥土無意踢到,才撿回家的,外表極為樸實,雖然看起來是個再普通平常不過的一階丹爐,不過自己偶然得之,別有神妙也說不一定!?

    浸水、打入靈力、放入靈石,試了無數手段,都不見效,薑炎眉頭擰成了結,拚命回憶,“這丹爐我撿回來已不少時日了,為何偏偏今日吐出這許多東西?”

    想了又想,一下子惶然大悟,昨天自己幹活時,手受了外傷,後來不小心碰到丹爐,血沾上去了一點!

    “原來如此!難道是要以血為祭!?”

    薑炎大喜,趕忙咬破手指,往丹爐上滴了幾滴。

    ……

    秦思瑤有心打探,很得知薑炎進階練氣三層的消息。

    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敲開了齊休靜室的門。

    看到麵前的男人,腦海浮現當日他替自己出氣,一人強砸靈棚,將褚家千餘人視為無物的英姿,心頭再添一分火熱。

    做出柔柔弱弱的樣子,輕輕福禮,將薑炎進階的事稟報。

    “那就好,不過日後這忙,能不幫就不要幫了,站不站得起來,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你也不許偷偷去送東西,切不可和往日一樣,再慣壞了他!”

    齊休敲打一番,再次閉目。秦思瑤卻不肯走,湊上前請教起修行上的問題來,齊休自然有問必答。

    說著說著,她嬌軀便越靠越近,都坐到齊休懷去了。

    “你這是幹什麼!”齊休哪還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輕輕將她震遠一些。“你若還想嫁人,看中哪家修士,或者門內弟子,都跟我說。”

    “掌門師叔!”

    秦思瑤大眼睛下起了水霧,“褚家人的話你也聽到了,我這個母蜘蛛,再不想什麼嫁人的事,就算克夫一說當不得真,再受一番折騰,又有何意義!不如……”

    她嬌滴滴跪下,“不如終老門中,您待我,就像當年對待玥兒一樣,我就滿足了。”

    “玥兒?”

    齊休稍一轉念,就明白了她話中所指。

    目光深處閃現一絲厭惡,搖頭罵道:“你消停些罷!”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0:57
第三百零七章擊殺不長眼

    天氣熱得怕人,盛夏酷暑將原白山深處某地,烤得焦幹。"  、書海閣 "';

    又沒有風,坊市外的一切都仿佛失了生氣,隻有參天樹木,疲憊地立著。

    一名粗豪漢子在客房內閉目歇息,要是齊休看到,一定能認出,這人就是奪舍前的多羅諾。

    不對,齊休不可能看到,因為這個‘多羅諾’,就是齊休本人用【身隨意動】易容的。

    不但改了麵容,這次齊休還用【幻瓏真意】天賦,在識海幻化出多羅諾原來的本命,偽裝得更為徹底。

    變成多羅諾,也是迫不得已,以前築基修為時好糊弄,隨便變體偽裝即可。如今齊休已是金丹修為,白山這地界,金丹修士無一不是名動一方的人物,不能和稷下城、齊雲山那些金丹多如狗的地方相比,若是貿然出現一位麵生的金丹修士,肯定會招人猜忌。

    多羅諾怎麼說當年在博森城周邊打混,薄有凶名,多年之後,以金丹麵目再次出現,也說得過去。有了來曆根腳,就不會被人特意盯上。

    這間坊市,乃是開辟戰爭後,九家新晉金丹宗門之一開設,位於原白山深處最邊緣,與之交界的,乃是新接壤的蠻荒之地。

    出了坊市往南不多遠,就是斜斜的大下坡路,延伸極遠,此處蠻荒之地叫做‘醒獅穀’,因是一隻化神境界的【元醒獅】領地而得名。

    這隻獅子可比白山深處原來那隻母象要嗜血凶惡得多,所以敢進入‘醒獅穀’冒險、亡命的修士極少,坊市當然就很凋蔽,空有類似當年博森城的地理位置,卻沒有博森城當日的繁榮。

    齊休來此,是收到了趙瑤通過神秘送信人,再次傳來的密信,又來要東西了。

    她能逃過開辟戰爭,找到新地方躲藏生存,齊休自然是開心的。

    不過一路上齊休也在想,如果既能知道趙瑤安全,又不用再產生糾葛,相忘於江湖,也許對雙方而言,才是最好的結果。

    可惜入了魔的趙瑤,根本沒有自製力,這次她來信索要的大量的錦緞、布料、胭脂首飾等女人日常之物,大部分是凡俗出產,對修士來說,一文不值。卻必須勞動齊休這個一方之主,金丹修士親自送貨,也是令人無奈得很。

    坐在室內,使用【全知天眼】,就能將小小坊市一覽無餘,除了主人家的守備修士,大部分冒險者是禦獸門修士,他們最懂得在蠻荒獸海中的生存技巧,結成一夥一夥,進入醒獅穀,抓捕大量活的靈獸、凶獸,帶回禦獸門飼養。

    作為最早一批醒獅穀的冒險者,開辟戰爭後的這些年,禦獸門低調著攫取著穀中的第一桶金,從未有冒險者涉足的蠻荒地界,不知有多少積年靈草,珍惜獸類,統統任人予取予求。

    禦獸門極為排外,整船來,整船走,根本不與別家修士合夥探險,也不知道他們從中賺了多少。當然,這種甘冒奇險的利益,也隻有馴獸、禦獸獨步天下的禦獸門敢來掙。

    九家金丹宗門由於受三代製的保護,又是初來乍到的勢力,所以十分保守和封閉,禦獸門這種從不招惹外人的超級宗門他們自然放心,但對白山散修,卻戒心極重。

    齊休被明確告知等待核實身份,居所外麵,更時刻有人盯梢。

    早知道,就不經過這處坊市打探路途,直接進穀了!

    齊休算盤打空,悔得不行,把當年博森城的經驗套用在這,沒想到立時吃癟。時間根本耽誤不起,楚秦門與南宮家族聯姻的事,大體已經定下,隻等聯手探寶之後,秦長風和南宮嫣然就將完婚。

    當年滅劉家之時,南宮止給過一紙文書,避免了當地齊雲修士插手,楚秦門算是欠他一個人情。齊南城南宮家是有化神修士的超級家族,而且楚秦門白賺一個築基媳婦進門,於情於理,都沒有拒絕對方主動聯姻的可能。

    “不能再等了!”

    齊休想明白,大大方方在坊市中閑逛,抽個空子,突使【遙及閃】,衝出坊市,筆直南飛。醒獅穀邊緣地帶,沒有什麼強力的凶獸,感覺走得夠遠,朝來路忽然回轉,將盯梢者給揪了出來。

    對方也是個金丹初期修士,紫袍高冠,中年模樣,被齊休發現,也並不驚慌,立刻打出道傳訊焰火,然後手執飛劍,大大方方,微笑以對。

    “出了你家地界,還一路跟隨,道友不嫌管得太寬了嗎?”

    齊休粗著嗓子,冷冷盯著這人。

    “嘿嘿,我家分封三代,受了大周書院大恩,自然要負責一方平安,不教歹人進入醒獅穀逃避追捕。”

    紫袍金丹振振有詞,根本不懼,他是在開辟戰爭的死人堆爬出來的,身上殺氣不比齊休弱上半分。

    “你哪一隻眼睛看出我是歹人了!?”

    “不是歹人,那就等我家查明根腳,再走不遲!”

    “你!”

    沒想到碰到個不長眼的,被糾纏得煩了,齊休心底動了殺機,一跺腳,裝作拿他沒轍,回頭繼續趕路。

    紫袍金丹牛皮糖一樣繼續跟上,這次連行跡都不遮掩,也不知道他一家受三代分封製保護的宗門,最高不過金丹後期修士,哪來這麼大管閑事的動作。

    “既然你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齊休目光一冷,故意飛到處沒有樹木遮擋的開闊湖麵上方,按下劍光,噗通一聲直入水中,趁機從儲物袋,摸出一個小葫蘆。

    紫袍金丹不屑輕笑,此湖清澈見底,水也不深,齊休在麵潛行,根本逃不過自家雙眼和感應。但還是小心謹慎,不敢輕易跟下水,而是緩緩飛在湖麵,倒要看看這人想幹什麼。

    太陽毒辣,照得泉水波光粼粼,紫袍金丹正在飛行,忽然發覺一道波光不對,再想反應,已經距離頸脖不遠。

    那道無形波光被他護體靈力一彈,抵消大部分威能,護身法器靈光閃現,終於將其兌作虛無。

    “這無形劍氣好生詭異,還好破不開我防禦!否則小命不保!”還沒來得急慶幸躲過一劫呢,一座金石巨山當頭砸到。

    紫袍金丹大怒,這散修真敢跟自己動手!背後紫霞雲霧大現,一指點出,紫霧就將山峰托起,雖然無法久抗,但緩那麼一瞬,就已達到目的,人剛從山峰陰影中閃出,暗金大棒又來。

    飛劍架住一招,啷斷成兩截,取出件防禦法器,再次一觸即毀。

    “這法器好強!”

    紫袍金丹連失趁手法器,再沒有方才的篤定,轉身想逃時,看見後麵的路被一隻巨大飛蛟堵住。

    “禦獸!?你是禦獸門的人!?”失聲驚叫。

    這麼大一隻飛蛟!這可是蛟啊!白山誰有?誰養得起?怎能不教人往禦獸門身上想。

    才猶豫了那麼一會,大棒又至,一擊強過一擊,紫袍金丹奇招迭出,無奈被人通通以力破巧,憋屈至極。

    所有能用來抵禦的招數都使完了,被【幻山沉海棍】震得手腳酸軟,靈力散亂,心中激起一股狠勁,紫霞雲霧將大棒一裹,人筆直朝對方撲去。

    “哼!”

    忽然一道真言之威,驟然罩下,紫袍金丹周身靈力一滯,被大棒輕鬆掙脫紫霞。

    “橫掃!”

    又是一聲真言冷喝,大棒橫掃而來。

    “霧變!”

    紫袍金丹還有保命招數,全身虛化為一團紫霧,大棒打上去,發出沉悶的聲響,如中敗革。

    紫霧散開,紫袍金丹雖然用天賦技能抵消大部分靈力攻擊,但被大棒的重量磕得大口吐血。“不要,不要打了,你提條件罷,別殺我!”人都打不過,更別說還有隻壓陣的巨蛟,艱難抬手擺擺,做出不再防禦,任人宰割的架勢。

    此時的他,還道別人真不敢在自家勢力旁邊,取人性命呢。

    齊休故意收棒,趁其大喜過望,戒備放鬆之時,左手一記藏了許久的劈空掌,直接把對方頭骨轟得稀爛。

    “別說我是一方之主,重寶加身,就算是個平平常常的白山散修,既然敢闖醒獅穀,你肯定也打不過!何來自信,一路追逐。”

    看著地麵這具戰力、戰意都比想象中弱很多的無頭屍體,齊休冷冷說道,然後伸手一招,正在天空中搖頭擺尾的巨蛟化作一麵七彩,一麵通明的寶鏡,疾速飛入口中。

    四目環顧,平靜的小湖已被蒸發幹淨,周身大地支零破碎,到處都是裂口,花草樹木全部以接戰地點為圓心,向四周倒伏。

    “這就是金丹對轟的威力麼……”

    上次獨鬥群屍,雖然比這激烈緊張萬分,但試煉之地本就是黃沙混沌,還不覺得什麼。這次,如同一個醜陋的大疤痕,被留在本來安寧祥和的自然之中,特別的直觀和觸目。

    攝過儲物袋,再將屍體處理幹淨,遠方山中已經傳來獸類不安的嘶吼聲音,齊休不敢久留,向自家真正的目標地點飛去。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0:59
第三百零八章謝禮長生苔

    醒獅穀,密林之間。

    齊休抿著嘴,高速飛行,滿臉無奈。

    小小一隻黑鵲靈鳥,就有相當於金丹中後期實力,在他身邊穿花亂舞,跟上齊休還猶有餘力,遁速十分驚人。

    這種靈鳥應該算是【短喙黑鵲】的一個變種,靈獸屬,叫做‘小黑’,是趙瑤逃離白山深處時,同路遇見的夥伴,感情極好。

    不過它,或者她隻有相當於五六歲女童的靈智,奶聲奶氣,說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話題。比如是不是外麵的人類男子都和你穿得一樣,路上的花好不好看,遠處那座山峰是哪隻凶獸的地盤,它和領地旁邊的某隻野豬不對付等等等等。

    齊休被吵得不行,隻好稍稍把頭偏過去,隨口敷衍。

    趙瑤來信中說,她在這生活,全靠一隻相當於元嬰境界的四階【人麵紋蛇】庇護,小黑也是如此。

    “到了!”

    小黑對齊休的冷淡毫無所覺,熱情地將他引進一處三階靈地,然後鑽入蜿蜒曲折的蛇洞中,才半人點高,齊休隻有小心平飛,才不至於撞到洞壁。

    摸黑一路向下,內越來越潮濕,混和著動物騷臭和植物腐敗的氣味撲麵而來,剛進入大一點的空間,當年給趙瑤帶著的簡易幻陣光芒乍現。

    “黃大哥!”

    趙瑤等在陣外,容顏和走時毫無變化,身上獸皮僅僅遮住幾點隱私,對化作多羅諾的齊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一下撲到懷中,大哭起來。

    這是兩人的約定,齊休裝作趙瑤的大哥,化名‘大黃’,而趙瑤對這些獸類夥伴,則化名做‘小紅’,這樣便不會暴露楚秦門的根腳。

    雖然齊休對自家的化名頗有微詞,但入了魔的趙瑤不是個講理的好對象,捧起她的臉,看到瞳孔之中依舊邪紅閃耀,心中暗歎口氣。

    趙瑤暗暗示意噤聲,拉著齊休先去見此地主人,地洞大廳一隻已經開始化形的蠻荒古獸,【人麵紋蛇】。

    【人麵紋蛇】這種天生就帶有一絲人類氣息的古獸,和其他靈智開化極慢的蠻荒古獸不同,雖然現在還是元嬰期,但麵部已經開始往人類麵貌轉化,蛇瞳之下,已經有鼻子嘴巴的雛形,麵部斑斕蛇皮也已開始退化成人類肌膚,胸脯像成年女性般略略鼓起,一雙手軟軟耷拉著,還不能正常使用。

    它穿著齊休以前給趙瑤的二階法袍,長長的蛇尾拖在地上一甩一甩,見到有客人來,隻淡淡點了點頭,一對碧綠蛇眼,就貪婪地盯上了齊休腰間的儲物袋,口中發出嘶嘶的吐信聲,似乎還不會說話。

    “我大哥對我最好了!這次肯定帶了許多好東西來!”

    趙瑤趕忙示意齊休將帶來的東西拿出,都是女人的衣物、首飾、胭脂,還有花色繁多的綢緞布料,一倒下來,滿室寶氣彩光,雖然都是凡俗用物,但哪個女人不愛這些呢?人麵蛇紅信一吐,各類衣物布料就懸浮在空中,趙瑤湊到她跟前,一一解說。

    “這個啊,叫做碧瓏紗,這個叫雨過天青,這是胭脂粉,你看看,這件大紅的好不好看?”

    趙瑤將一件件鮮亮衣物拿到人麵蛇麵前,對照她身材試來比去獻寶,人麵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蛇信連連舔著嘴唇,像個小女孩般高興萬分。

    小黑現在還是隻鵲鳥兒,化形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看著兩個試衣服的女人,人性化的眼神流露出深深的羨慕,叼著一隻破破爛爛的小鏡子,到人麵蛇麵前讓她對照驗看。

    一人一鳥,看樣子都是這人麵蛇的附庸下屬,地位應該介於侍女和閨蜜之間。

    齊休趁他們注意力全在衣服上,偷偷打量四周,這濕氣濃重,到處爬滿青綠色的苔蘚,加上用未經處理的獸皮簡單做成的榻不是榻,窩不是窩的小巢,還有些生吃剩下的獸類骨頭,隨意丟棄各處,許多食腐蟲蟻爬滿上麵,趙瑤等人渾然不覺。

    環境如此,可見趙瑤已喪失了人類的部分本能,比二十多年前分手時,入魔隻怕更深,更接近獸類了。

    人麵蛇終於挑中一件翠綠宮裝,可能是想穿上身看看,半人半蛇的臉部顯露出些微紅暈,朝齊休看了一眼。

    “咯咯,瞧我這腦子,竟然忘了我哥是個大男人。”趙瑤巧笑嫣然,對小黑說道:“去,把我哥帶去幫小玲妹妹看病。”

    小紅、小黑、大黃,還有個小玲是誰?

    齊休對趙瑤取名字的隨意態度有些無語,跟小黑一路往走,推開石板門秘寶被做成的小小門戶,進入間不大石屋。

    這就正常得多了,低階礦材做成的石屋內,石桌、石椅、石榻應有竟有,配色和諧淡雅,甚至還有麵古琴擱在石幾上,旁邊有座小香爐,燃起一線清香。

    榻上睡著一位病美人,雖然清瘦得厲害,但依然能看出天香國色,應該就是此屋主人。

    從這小屋來看,倒是比趙瑤的品味和理智都要高上許多。

    齊休一走近,便聞到濃重的病氣彌散,隱隱透出人之將死時的獨特腐敗味道。

    “這!”

    看清對方容貌,齊休心大驚,不是因為榻上人之將死,而是這病氣和病人,都是自己記憶十分深刻的,病氣是奈文家的家傳病氣,榻上之人,正是奈文霖!

    當年楚秦山外大戰,奈文霖被擒時,趙瑤已然昏迷過去,所以兩人並不認得,可是奈文霖認識自己,如果動手將其救活,她肯定還會來找楚秦門報仇的!

    這奈文霖當真命大,沒想到也逃到了這醒獅穀,和趙瑤一道被人麵蛇收留。

    小黑在旁邊盯著,齊休不好猶豫太久,裝作探看一番,往昏迷中的奈文霖嘴塞了幾枚無害的回血回氣丹藥,便告退出來。

    回到大廳,人麵蛇已經換了衣服,見齊休再拿不出啥‘好東西’,就懶懶地不願搭理,眼皮子耷拉下去,昏昏欲睡。

    趙瑤也同樣,換了件大紅服色衣裳,還是當年那個美魔女,拖著齊休的手,在蛇道蜿蜒穿行,到了一處水泉邊。

    “遠行疲累,到水洗一洗。”

    趙瑤風情萬種地勾了齊休一眼,剛剛穿上身的衣物盡去,赤條條鑽進了水,蕩起圈圈漣漪。

    “怎麼不下來?”趙瑤遠遠探出頭,回頭看齊休背轉身杵在原地,輕笑道:“下來罷,水下麵好說話,不信?你看看我的眼睛。”

    齊休回頭看她的眼睛,果然恢複了清明,機不可失,合衣沉入水底。

    趙瑤玲瓏曲線,在清澈水下也是一覽無餘,繞著齊休,像隻人魚一般欣喜遊動,用自己的身體語言,表達再見時的喜悅心情。

    兩人先互相告知對方近年的情況,聽到秦思瑤婚姻不順,趙瑤倒不怎麼覺得遺憾,女兒不管如何,日子過得比她這與野獸為伴的母親還是要強多了。所幸這些年她得了人麵蛇的庇佑,隻要不出周邊範圍,在這醒獅穀也沒啥危險,大多時間,都在修行中度過,身上殺氣都減弱不少。

    見她一路順遂,齊休也覺萬幸,又將奈文霖的根腳告知,這次趙瑤終於動容。

    “不管如何,你還是救救小玲罷!她雖然心懷仇恨,但與我倆在逃亡路上相依為命,同甘共苦這麼多年,我舍不得她就這麼死去。”

    趙瑤一番苦勸,齊休想想,自己現在扮成多羅諾,對方不可能會認出自己,救她一條命不難。可奈文霖如果日後還要複仇,齊休雖然不怕,但若是她專揀外麵落單的楚秦弟子殺,隻怕自己悔都要悔死。

    思來想去,定下個兩全齊美的辦法,反正奈文霖現在明顯是被病氣反噬,幹脆用當年姬信隆收服病氣團做成的【祛病功德幡】,直接抽空奈文霖身上病氣,這樣雖暫時救了她的命,但隻治表不治,若是她想重新修煉,病氣繼續積累,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若是她選擇保命,雖然性命無礙,但一生修為算是盡毀了。

    兩種選擇,最後對自家都無害了。

    齊休打定主意,取出那杆得自姬信隆的【祛病功德幡】,幡到病除,第二天奈文霖已能下地走動,隻是還有些大病初愈的虛弱,拖著單薄的身子,怯生生地來和趙瑤所謂的大哥,‘大黃’道謝。

    齊休自然說不用,眼看目的達成,立刻告辭。

    人麵蛇忽然示意齊休等等,轉身遊進了一條岔路洞中,不多時,取了一樣東西回來。

    “長生苔!”

    趙瑤看到閃現著微弱毫光的青青苔蘚,不禁失聲驚叫,羨慕地看了齊休一眼,偷偷示意點收下。

    “這是?可以增加五十年陽壽的【大還丹】主藥之一?四階【長生苔】!?”

    齊休聽到長生苔的名字,心中也不能淡定了,對修真者來說,陽壽可是多多益善的啊!

    人麵蛇看看俏立一旁,還病怏怏的奈文霖,再看看齊休,將懸浮空中的長生苔往前送送,直接用精神力傳遞過來一分感謝的意思。

    “那……我卻之不恭了!”齊休再不推脫,恭敬收下。

    他冷眼看下來,這人麵蛇倒是真心和趙瑤、奈文霖交好,在古獸中,算是個異數了。

    她們如果能躲在這,一輩子不接觸人類的殺伐陰謀,說不定真是件大好事。

    隻是這樣的日子,又能過多長時間呢?

    趙瑤和奈文霖兩個人類可能活不到那一天,但古獸壽命悠長,醒獅穀已經和人類地盤接壤,這人麵蛇終有一天,會麵對血腥的開辟戰爭的。

    看見齊休要將長生苔收起,趙瑤眼珠子一轉,阻止道:“大哥何不就在此地把長生苔吃了?此處還產幾味配藥,融合在一起,不比外麵的大還丹差!”

    人麵蛇的碧綠蛇眼眯成一條彎彎細線,連連點頭,又讓小黑飛到麵取了幾樣草姻來,然後直接祭出自家內丹,用丹火將幾味藥和長生苔煉融在一起,做了個大大的粉紅色丸藥。

    齊休【察寶光】都看不出這丸藥的來曆,心知絕對是好東西,再不假模假樣推辭,一口吞下。

    “哈哈哈!”

    趙瑤見狀,忽然憋不住,笑得前仰後合,推著蒼白俏臉忽然露出抹豔紅的奈文霖,朝齊休嫋嫋婷婷走來。

    “你們!”

    齊休感應到藥力化開,體內立刻如春風拂過,生機勃勃,馬上感應到自家陽壽定有不少增長,雖沒到【大還丹】的五十年,但也差不多遠。還沒來得急大喜道謝,下腹忽然像是被熊熊熱火灼燒,生機亂衝亂撞,自家神智忽然開始弱化,一股野獸般的戾氣騰然升起。

    “小紅你這婆娘!”

    知道這味藥麵,肯定加了促情的東西,齊休氣得才罵句,便再抑製不住,理智完全喪失,拉過兩位絕色美人,三兩下剝光了,在人麵蛇和小黑一蛇一鳥麵前,就地上演一場沒羞沒臊的盤腸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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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