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比奸徒更奸
跟著荊山守登上回齊雲山的雲狀飛梭,齊休感覺這一切都順利得不像真的,但一切都……
怎麼說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從剛才姬佳芊的表現以及南宮止等人的反應來看,歸古派和某個神秘鬼修勢力有勾連,這已是板上釘釘,眾所周知的了,現在的問題是拿不拿得到證據,這在御獸門或是外海白山等地可能不重要,但對大周書院之類正道翹楚來說很重要。
所以歸古派拼命拖延開辟戰爭,把姬佳芊安插進名義上是追捕姜炎萬骨的隊伍裡,然後從中搗亂,還有姬信隆的突然自殺,等等等等。任何有關跟『證據』牽連的人和物,歸儒和南宮木等人有多想拿,歸古就有多想你拿不到,歸根結底是歸儒歸古之爭。
何玉、姜炎、萬骨難抓,自然完全可以想見,從姬佳芊南宮止等人出發開始,到通過開辟戰爭救下南宮止等人,其間足足二十年歲月,歸古擺平手尾的時間充裕得很,只不知道歸古派對何玉等人是什麼態。
在酆水流域,歸儒撲了個空,所以那什麼北政外院化神直接針對姬佳芊下手,估計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排除掉姬佳芊這個不穩定因素,主動權其實已悄然回到了歸古手裡。
堅定地跟歸儒派聯手主導開辟的南宮家,又該何去何從呢?
「如果我猜的沒錯,歸古很快就會在外海小魔淵方向搞事,只要印證了姬信隆遺言所表達的『小魔淵危險性遠在酆水流域之上』,那就是對歸儒執意開辟酆水的重重一擊!碧湖宮秘藏第九層沒幾年就要開啟了,碧湖案到時候肯定會被重提,兩邊定還有一番撕咬!」
面對新形勢,齊休做出了新的判斷。
「接下來的外海十分險惡,要不要把齊妝和唯喻遷往別處呢?」
他沉吟良久,還是被現實的問題擊敗了,「可惜,我只知道幽影島和幽泉地底兩處養魂地,幽泉地底多人知道,又在靈木盟境內,不可用。如果找不到第個幽地讓唯喻養魂,遷走是不現實的。」
他正在想著心事,「齊前輩,刑師叔請您去一趟。」一名執法峰築基在房門外稟道。
「刑劍?他醒了?」
跟著到刑劍房內,看見他正坐在蒲團上沖自己笑,雖病怏怏的,但精神看上去還可以。
不,比剛才傷到悶頭昏倒可天差地別!
「你!」手指對方,吃驚道:「你剛是裝的?」
「呵呵。」
刑劍早不是當年那個直愣古板的二世祖,性格圓融許多,搖頭苦笑道:「哪裡是裝!突然看見你被帶進來,以為他們要我倆對質,越想越怕,一時急火攻心而已。」
「我說怎麼我剛進去不久,你突然就倒了呢!」
齊休心說做了芝麻大點虧心事,就怕鬼敲門怕成這樣,如果你是我,豈不是要被活活嚇死?開解道:「你不過是借歸儒陰了一下南宮而已,出發點還是為了抓姜炎嘛。」
「沒那麼簡單。」
刑劍神色嚴肅起來,「你當時出主意,讓我找歸儒聯手追查北丁申山,這一看下來,除了得罪南宮,還會得罪歸古。開辟戰爭那麼大的事,救我們幾個是假,大周書院內斗才是真,歸古與鬼修之間的隱秘,更遠在何玉姜炎的價值之上。其實,只有我一個是真心想抓姜炎的,南宮止只要何玉,歸儒一心追查鬼修,而姬佳芊專門搗亂,這種隊伍根本不可能成功。」
「那你還抓不抓姜炎?」齊休問。
「抓!不過……」
刑劍頓了頓,「不過也要面對現實,除非我的修為和身份到那一步,否則不可能再有機會攙和進這事裡了。所以這次死裡逃生後,我將回山閉關修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罷。」
「嗯。」
這是正理,齊休點頭同意,不過馬上想起了件事,「嘿嘿。」面帶慚色,訕笑道:「咱倆的那個交易,其實我,咳,我毀約了,告訴過別人。」
「什麼!」
刑劍大驚失色,「跟誰說了?」
「陸雲掌門,他問,我只好全招了。」齊休實言以告。
只聽『撲通』一聲,面前的刑劍再昏倒。
「這……」
齊休怪不好意思的,正想往他嘴裡塞點補賠罪,「你過來!」一個嚴厲的嗓音適時在身後響起。
轉頭一看,荊山守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竟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位常年板著臉,冷峻如山的執法峰元嬰後期主事對楚家歷來刻薄,指著昏在地上的刑劍道:「你教唆他行此事,可知後果!?」
「不是教唆……」
齊休哪敢背這個責任,先大禮參拜,再狡辯道:「當時刑劍問我有什麼辦法,讓南宮家放手北丁申山,他想繼續追查姜炎的下落,我就給他出了這麼個主意。」
「你這是害了他!」
荊山守罵道,「專走歪!姬信隆和你起碼有十次以上的會面,當年他在黑河坊外,召喚東政外院化神座主虛影出來幫楚紅裳擋災,擺明了和你們有交易勾連!你卻挑撥刑劍去找歸儒揭北丁申山的蓋,跟南宮家和歸古派作對,為什麼!?什麼目的!」
齊休如今就怕南宮木那種動輒抽人陽壽,威逼滅門的,對荊山守這種擺明跟你講理的真不怎麼怵,被罵就被罵,唾面自干,擠出臉苦相,「前輩容稟!我當時只是陽壽大減,心中有怨而已,可沒想那麼多!至於和歸古的勾連……」
他心裡計較了下,自己和姬信隆的往來次數很容易追查,在明人面前還是不要說暗話,「無非就是為了自保而已,當年龍家和靈木盟走了歸儒的,我家只能找上歸古了。」他偷換了下因果關系,反正姬信隆已死,不怕對證,「當年的龍一刀就是龍家跟歸儒之間往來的中間人,錯將刑劍認做我,刺殺未遂,這事您記得罷?龍家在外海和歸儒私下聯絡,這事您記得罷?再說了,南宮老祖是您齊雲派的一份吧?他尋找神傀之術,算不算歪?他抽我陽壽以演算何玉下落,算不算歪?您罵我不罵他,執法有別,算不算欺軟怕硬啊?」
一席話說完,荊山守仍舊面無表情,但語氣放緩了些,「果然無賴,倒是會攀扯,罷了,你不是我齊雲派的人,我也沒空管。」
「我且問你,北丁申山當年作亂的那個鬼修,是不是落到你手上了?」
這句話問得齊休心頭巨震!
雖不中亦不遠矣!
執法峰怎麼知道的?
還沒想好怎麼回答,人已被荊山守裹起出了飛梭,才發現原來這麼快就到了齊雲群山的范圍內,一座從未見過的黑色死火山映入眼簾。荊山守帶著從山口筆直往下,穿過一道又一道防御護罩,最後不知怎麼一拐,轉瞬間便到了間陰森濕冷的牢房之中。
「老齊!你也被抓了……」
「沙諾!?你怎麼……唉!」
跟牢房裡的人一對眼,齊休啥都明白了。
『啪!』
一本經書從荊山守手中丟下,封皮上寫著『神傀分身術』字樣,「一只猴,做了些不在算中】的命隱符】,又按照林中鬼經】偽造了本神傀之術,然後讓一口鐘拿著去稷下散播,意圖挑撥兩位化神……真是膽大包天,敢想敢干!」
齊休瞪了沙諾一眼,沙諾連忙嚷道:「我可一個字都沒招!」
「要想制伏奸徒,就必須比奸徒更奸猾,南宮家還是當好人當慣了,以為把你嚇唬住再關起來就萬事大吉了。哼哼,怎麼可以小看一個干髒活干了近兩年,外表忠厚純良,實質上是個亡命徒的你,怎麼可以對楚秦門中另一個干髒活的毫無防備呢?若是我執法峰要你齊休做事,你也敢這麼干的話……」荊山守對著兩人冷笑。
「原來我的一舉一動……」沙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早被人盯上了!」
當年碑林試煉,南宮木是從媯正手裡拿回的何玉神傀分身,第一手接觸的稷下城媯家是有可能先一步拿到何玉神傀分身之術的,齊休此計,就是想偷偷搏上一搏,一是想借此離間南宮木和媯正,給南宮家制造麻煩,看能不能有機會自保。二是想借機將神傀分身之術的存在,以及何玉在其中的重要性宣之於眾,南宮木天劫在即,此界難保沒有第二個、第個陽壽堪憂的化神修士,挑動這些人生出覬覦之心,一樣為的是給南宮木找麻煩。聽說開辟戰爭中途加入了一名化神修士,這有可能就是此計後續的效果。
「當年你拿通天令在外海告了龍家,就被我執法峰就盯上了。」
荊山守再沒必要隱瞞什麼,「連你在外海哪個門派登仙的我都知道。」他失算了,本意是給兩人壓力,這話一說,正說明奪舍的事他不知道,齊休和沙諾心中同時松了口氣,兩人都是人精,面上一點沒露。
當然,荊山守的目標並不是這個,他下巴點點地上的書,「解釋!」
秦唯喻的事齊休是打死也不會說的,「其實這沒什麼好隱瞞的,當年為報血刀血洗黑河坊之仇,我們南下醒獅谷……」
他將如何擊殺血刀,然後在重土之地尋找展仇的事說了,「我沒見到什麼鬼修,只找到了本林中鬼經。」頭蓋骨的事他也不敢說,因為他現在拿不出來,在齊妝那裡收著,要准備給魂體將養好的秦唯喻練呢。
「所以……」
荊山守沉吟片刻,「北丁申山的那個鬼修,很可能不是想從傳送陣逃走,而是剛從傳送陣出來,要去醒獅谷某地,不小心失陷在了重土之地?」
「我不清楚。」這個齊休真不知道,不過他知道老獅現在已離開了醒獅谷,跟荊山守突然關心鬼修的去向結合來看,兩件事很可能有關聯。
「你留著林中鬼經,想干什麼?正本在哪?」荊山守突然問。
「我沒留啊!我當年看了一遍,差點被蠱惑得轉了鬼修,心中後怕,就把它毀去了,這本神傀分身術,是憑著記憶瞎編的。」
齊休的瞎話那是張嘴就來。
「嗯。」荊山守點點頭,對齊休這個做法表示滿意,「若不是你對此道的認識淺薄,編得假,說不定還真能騙騙人。」
「好罷!我齊雲某些人的某些做法的確有虧,念在你也是為了自救,這次便不處理你二人的罪過了。」荊山守最後說道:「我不會將此事告訴南宮家,當然,你不是齊雲人,南宮家如何對你,我也不管。」
齊休和沙諾聽罷,對視一眼,雙雙長籲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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