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永鎮仙魔 作者:知白 (已完成)

 
tzsoshily 2015-1-5 17:03: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0 401672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2-4 09:13
第七十章 求心安

對於陳叮當這樣的舉動,在場圍觀的人立刻就爆發出一陣不滿。之前陳羲處處被動受傷吐血的時候,陳叮當不曾有過什麽表示,任由關澤出手。現在陳羲扭轉局面占了上風,陳叮當立刻就制止了比試。

而以陳叮當的作風,自然也懶得理會那些弟子們的抗議,他一掠上了高臺,伸手指著陳羲怒道:“老子之前才講過的規矩,比試之中點到為止,你出手太重了!這樣就是蔑視我的戒律堂,蔑視內宗規矩,我要是任由你出手傷人也沒有什麽資格再做這戒律堂掌座,你給我退下!”

人群立刻沸騰起來,大家都被這樣明顯的偏袒刺激到了。本來所有人都不覺得陳羲能取勝,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現在陳羲居然贏了,他們都有一種自己贏了的快意。可是這種快意,都被陳叮當的不公正沖擊的消散無形,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公平!”

有人高呼了一聲:“我們要公平!”

“要公平!”

“要公平!”

喊聲立刻響起來,數不清的人整齊的揮舞著拳頭發泄著自己的不滿。陳叮當卻根本不為所動,而是擺了擺手示意戒律堂的人過去,把受了傷的關澤扶著下場。

陳羲一言不發,默默的轉身走向場外。陳叮當見陳羲對自己居然毫無敬意,立刻暴怒:“你他娘的這是什麽態度?你給我站住!”

陳羲止步,轉身看向他語氣平靜的問:“請問掌座大人還有什麽吩咐?”

陳叮當怒道:“你目無尊長,目無法紀,老子現在就能取消了你的資格。雖然你贏了,但你沒有遵守之前老子說的規矩,所以老子要判你……”

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內宗宗主冷冷的說了一句將他的話打斷:“夠了……凡事適可而止。”

陳叮當楞了一下,顯然也沒打算和宗主鬧翻,所以他冷哼了一聲,伸手指了指陳羲也不知道什麽意思,然後轉身走了。宗主沒有離開觀戰臺,也沒有站起來,只是遙遙的對陳羲微微頷首示意。陳羲對他抱拳行禮,然後離開。

“陳羲好樣的!”

高坡上觀戰的弟子們開始鼓掌,開始吶喊。在他們看來陳羲簡直就是一個英雄,贏下了一場本來絕對不可能贏下的比試。關澤的本身修為要比他強大,還有血河界珠這樣變態的本命,在加上戒律堂陳叮當明顯的偏袒,能贏簡直就是個奇跡。

“謝謝”

陳羲抱拳,往四周回禮。他此時只有疲憊和傷痛,不想再多說什麽。道謝之後他快步離去,給所有人留下了一個落寞孤單的背影。而陳羲卻總感覺人群之中有一種不友善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的後背。就好像四周埋伏著一群野狼,看著他的脖子那種感覺一樣。

他對接下來的幾場比試已經沒有興趣了,其他的比試還沒有結束,名次一時半會也出不來。按照正常的流程,接下來進入前五的人會有一輪專門的考核,從而確定名次。到了這時候就不是前五名之間再有什麽對戰,而是由內宗教習出題來評判五人的實力。

陳羲回到翠微草堂之後,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腳步忽然頓住,他看了看旁邊緊鄰的屋子,猶豫了一下後往那邊走了過去。他推開房門,屋子里熟悉的香味飄進鼻子里。那是丁眉喜歡的味道,所以陳羲也開始喜歡這個味道。

屋子里的每一樣東西陳羲都很熟悉,因為這個屋子是他和丁眉一起布置的。立在一側的衣櫃是他親手打造,雖然看著歪歪斜斜並不是十分規整,但是那天丁眉開心的摸樣依然在陳羲腦海里盤旋。

衣架上掛著一條紗巾,陳羲走過去把紗巾拿起來看了看。紗巾的一角上繡著一個很娟秀的小字……眉。

陳羲在椅子上坐下來,手里拿著紗巾,他看著屋子里的一切,似乎看到了丁眉收拾屋子時候略顯生澀狼狽的摸樣。陳羲攥緊了紗巾,長長的嘆了口氣。他把紗巾疊好放進懷里,然後起身離開。

這次一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能想見。丁眉的傷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治好了,她是不是真的去了大滿天宗。而那個告訴陳羲這些事的老人到底是誰?為什麽陳叮當卻說內宗從不曾有過這樣一個人?

……

……

紫氣東來閣

內宗宗主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陳叮當,沈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你是戒律堂的掌座,就算你和百爵的關系再好你也是戒律堂的掌座。有些時候還是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要以為靠著神司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陳叮當撇了撇嘴:“宗主大人的意思是我做的不公平?別人若是這樣想也就罷了,宗主大人難道不知道這件事可能引起的麻煩?關澤是那個老怪物的後人,那個人能把血河界珠給了關澤顯然說明他對關澤很溺愛。若是因為陳羲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傷了關澤而引起那個老怪物的憤怒,宗主大人……你也承受不起吧?”

他往後靠了靠,翹起腿:“我在內宗的時間比您還要久一些,所以知道的事比您還要多一些。這和神司有關系嗎?一點關系都沒有……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宗門著想,要是您覺得我做的欠妥,可以廢了我這個掌座。”

啪!

宗主的手重重的落在桌子上,茶杯都被震了起來。他的眼神里有一種迫人的威勢,似乎下一秒這種威勢就能把陳叮當吞噬進去。

“這是幹嗎?”

就在這時候,門外有人走進來笑著說了一句話。宗主聽到這個人說話後冷哼了一聲,把手收了回去。

神司百爵緩步從外面走進來,挨著陳叮當坐下後笑著說道:“你們內宗的事別把我牽扯進來,你們之間有什麽矛盾也別把我牽扯進來。不過我倒是覺得老陳的做法沒有什麽不妥當的,普天之下能讓那個老變態心服口服的可能就兩個人,一個是聖皇陛下,一個是國師大人……至於你們小滿天宗,他根本不會放在眼里。”

百爵從桌子上的幹果盤子里挑了幾顆無花果剝開,一邊吃一邊說道:“你不要忘了他給自己改的名字……他年少時候給自己改名關一,後來遇到聖皇,兩人大戰一場他輸得心服口服,給自己把名字改成了關二。再後來,他認識了國師,雖然沒有交手,但他主動把名字改成了關三……”

百爵笑了笑:“可是關三,已經很變態了,不是嗎?畢竟到了現在那麽多人看他不順眼,卻沒人能逼著他把名字改成關四關五關六……江湖九門,關三為尊,這話沒幾個人可以挑戰。”

陳叮當板著臉說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我知道你們兩個都很喜歡陳羲那個小子,我也沒打算真的廢掉他的資格。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再過問。我還是那句話,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宗門考慮。”

“老陳,何必這樣小心眼?”

百爵拍了拍陳叮當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其實你們也都知道我的心思是什麽……雖然我身為神司百爵,看起來很光鮮,你們這個內宗住著也不算不舒服,少了許多紛爭。但是我卻不想老死在這啊……若是有機會,我還是想回到皇都。神司要求每年從內宗選拔一百個優秀弟子送去皇都,我已經連續十年沒有讓神司失望,我接到消息說,千爵大人對我的表現還算滿意,已經準備把我調回去了。”

他看向宗主:“所以這十年來咱們幾個人之間如果有什麽誤會,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就都過去吧。”

宗主一言不發,轉頭看向窗外。

百爵也不生氣,繼續說道:“十年來,內宗為神司培養了不少優秀人才,這樣的功勞神司是不會忘記的。我聽聞神司可能要有所安排,從明年開始不再從內宗選人了。留給內宗一段時間休養,鞏固實力。”

宗主猛的轉頭,語氣不滿的說道:“只怕不是想讓我小滿天宗休養生息吧!”

百爵聳了聳肩膀:“那還能是什麽?”

宗主怒道:“如果我沒猜錯,不是因為你這十年來表現不錯神司才把你調回去,而是因為他們知道不久之後小滿天宗就會成為眾矢之的!神司不想牽扯起來,也不敢牽扯進來,所以在那樣的災難爆發之前,把自己人全都調回去。至於不再從內宗選拔人才……呵呵……只怕是神司覺著,這次之後小滿天宗已經徹底沒有意義了。”

百爵無所謂的笑了笑:“有些事說的太明白也就沒有意思了……你我都知道聖皇只怕熬不了多久,一旦聖皇駕崩,到時候諸位皇子自然不會放過改運塔里的神騰。誰能得神騰相助,誰就能坐穩寶座……不出意外的話,也許用不了多久各方勢力就沒耐心繼續看著,小滿天宗就是個戰場。”

他很平靜的說道:“既然內宗是個是非之地,神司又不想介入聖皇子之間的紛爭,所以提前把人撤出去也算是最好的選擇。這是很明顯也很水到渠成的事,你我都很明白早晚都是這樣,所以你憤怒什麽?”

宗主道:“小滿天宗為十年來為神司選拔了多少人?為神司提供了多少關於無盡深淵的秘密?神司當年答應過的,若是小滿天宗有危險,神司會出手化解!十年前你們囚禁了陳宗主就是因為他不肯和神司合作,不肯將無盡深淵的秘密說出來,現在你們想毀約?!”

百爵道:“本就沒有什麽約定,何來毀約?”

他站起來走到宗主身邊說道:“邱辛安,十年前的事我不想多說,當年出手的不是我,我只是後來被調來這的。至於當年神司答應過你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不是個小孩子,怎麽會這麽天真?”

他冷笑著說道:“若是一般的麻煩,神司替你小滿天宗解決也不是問題。可現在是聖皇子之間的博弈,你能確定誰是下一任聖皇嗎?你不能,神司也不能,神司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聖皇服務。既然不知道誰繼承寶座,神司難道會介入其中?萬一押錯了寶……那對於神司來說才是災難。”

“三十六聖堂,江湖九門,甚至國師都需要去選擇,去站隊。唯獨我神司不需要,因為不管是誰登上寶座,神司地位依然。神司只需要靜靜的看著,等著,什麽都不需要做……邱辛安,你求了十年心安,現在可是心安了?”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2-4 09:16
第七十一章 這就是原因

閉目養神的陳羲聽到屋子外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後他緩緩的睜開眼,其實從腳步聲他就已經判斷出來人是誰。也許在普通人看來靠腳步聲分辨是誰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可對於陳羲這樣一個在七陽谷禪宗和一群沈默寡言大和尚生活好幾年的人來說,這也許只是他無聊到極點的時候一種消遣的方式。

陽照大和尚說不許他離開七陽谷,也不收他為弟子。大部分陽照大和尚打坐入定的時候,年紀還小的陳羲就會覺得整個世界安靜的可怕。所以他開始喜歡聽到屋子外面有人經過時候的腳步聲,這樣的日子過的久了,分辨出誰是誰也就變得那麽輕易簡單。

門外的來人,是關烈。

屋子的柴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關烈進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是略顯嫌棄的擡起手揮了揮,像是想把屋子里的味道驅散。屋子里其實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味道,可正因為如此對於關烈來說有些不適應。因為他的屋子里,有幾個體香很醉人的小侍女,還時時點著他最喜歡的檀香。

他拎著一壺酒,一個石盒。

陳羲看著他沒有說話,而關烈進門之後把東西放下,從袖口里拿出一塊潔白的手帕將凳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把那塊手帕丟在角落處。

他坐好之後開始把菜肴從石盒里取出來,放在桌子上。一共四個菜,他擺成一個正方形,陳羲發現他擺放的格外整齊,四個盤子之間的距離完全相同。一個有潔癖的男人已經足夠可怕,再加上他還有這樣的習慣顯然平日里過的不會很舒服。

陳羲走過去,故意把其中一個盤子往自己這邊拉了拉。關烈看著被破壞了的整齊,臉色有些尷尬。

陳羲笑起來,心情突然之間好了不少。他把盤子推回去,依然在原來的位置,不差毫厘。關烈長長的舒了口氣,顯然舒服多了。

“你累不累?”

陳羲問他。

關烈遞給陳羲一雙筷子,點了點頭:“累……可是性子如此,一時之間也改不過來。桌子上的東西如果擺放的不規矩,我會難受。衣架上的衣服掛的不規矩,我會難受。我剛才走過來的時候發現門外有顆大樹上一片葉子的顏色和其他不同,我很難受,所以我把那片葉子給摘了……”

陳羲問:“你如果看到一窩正在搬家的螞蟻,什麽感覺?”

關烈臉色微微一變:“渾身不舒服。”

陳羲嘆道:“你沒救了。”

關烈搖了搖頭:“所以連我自己都覺得很詫異,為什麽我會想到找你喝酒。你應該是那種東西亂了就亂了,衣服臟了就臟了的人。好像無論怎麽看,我和你都不應該這樣面對面坐著……你是不是還沒有洗臉?”

陳羲喝了一口酒:“我也沒刷牙。”

他拿起筷子,在關烈面前盤子里夾了一口菜:“現在你還吃不吃?”

關烈猶豫了好一會兒,臉上表情格外凝重的拿起筷子,在陳羲吃過一口的菜里夾了一點,雖然距離陳羲夾菜的地方挺遠了,但他顯然很難受。不過在經過不為人知的心里掙紮之後,他最終還是吃下了那口菜。

陳羲鼓掌:“對於你來說這是一小步,對於潔癖的人來說你已經是個異類,我在想要不要摳個鼻屎然後跟你握握手……不過上次丁眉遞給你烤肉的時候,你為什麽吃的那麽幹脆?”

關烈道:“我看見她洗手了……”

陳羲點了點頭:“那天我倒是忘記洗手了。”

關烈:“……”

陳羲看著他窘迫的摸樣,忍不住又笑起來,然後他很認真的說:“謝謝。”

關烈放下筷子,看著陳羲說道:“可能你不是很理解,為什麽陳叮當會那樣偏袒關澤。我來,不是來替關澤跟你道歉的,只是想告訴你一些事,你可能沒必要知道但以後應該用的到的一些事。”

他停頓了一下後說道:“關澤是我大哥……我們兩個是親兄弟。我們家在皇都還算有些名氣,比三十六聖堂將軍的家族稍稍名氣還大一些。關澤雖然比我大,但他處處和我比。也許是因為我運氣比較好,天賦比他稍稍好些,所以修為總是比他快那麽一點。他的性格很偏激,就覺得我處處和他作對,總想超過我。”

“這樣的日子久了之後,他就覺得家族里所有人都疼愛我,不疼愛他。越是這樣想,他的性子越孤僻。後來,我祖父為了安撫他,甚至把血河界珠給了他做本命。但他還是覺得,我得到的比他得到的多一些。”

關烈喝了一口酒,沈默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後來我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只要在家里一天,他就會針對我一天。所以我私自離開了皇都城,選了小滿天宗落腳。我本以為避開他也就罷了,誰想到他居然追了來,也進入了內宗……後來我想,除非我被他徹徹底底的擊敗一次,不然他不會放棄的。”

他看了陳羲一眼後說道:“陳叮當偏袒關澤,是因為我祖父……你知道關三嗎?”

陳羲點頭:“江湖九門,關三獨尊。一個自稱天下第三這麽多年依然活的很好很好的人,無疑很可怕。我能想到你來歷不凡,也能猜到關澤和你關系匪淺,但我還真是沒有想到你們是關三的孫子。”

關烈嘆了口氣:“所以,我倒是覺得我的人生沒有你的人生精彩,也沒有你的人生好玩。”

……

……

關烈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卻不再繼續倒滿:“借酒消愁是最沒用的人才會做出的事,我來找你不是消愁,也不是同情你什麽……我只是……沒有朋友。”

陳羲嗯了一聲:“你應該還有別的話要說。”

關烈點頭:“我知道神司的百爵看中了你,本來我想勸你不要進那種地方,那不是正常人能生存的地方。但是剛剛收到一些消息,我決定不勸你了……聖皇昏迷了。”

陳羲臉色微微一變,忽然間明白了什麽:“小滿天宗危在旦夕?”

關烈再次點頭:“是的,危在旦夕……如果說之前還是各方勢力派出一些年輕人來做試探的話,那麽聖皇昏迷之後他們就沒這個耐心了。他們迫切的想知道神騰的秘密,迫切的想阻止別人得到神騰。所以不久之後,小滿天宗就是戰場。”

他的話,和百爵的話如出一轍。

陳羲道:“所以你覺得我留在小滿天宗會很危險,與其如此倒是不如跟著神司的人離開……不出意外的話,神司的人肯定會離開不會牽扯進去。”

關烈道:“你很聰明。”

陳羲笑了笑:“被一個毛頭小子誇,不是一件特別值得得意的事。”

關烈有些不適應毛頭小子的稱呼,但是也沒排斥:“我覺得我應該來提醒你一些事,神司的地位有些特殊,因為神司只為聖皇服務。所以不管是誰成為聖皇,神司依然是神司,他們沒有必要卷進來。在這個時候對你來說,進神司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而你對神司可能沒有什麽了解……”

關烈擡起頭,看了看窗外:“神司始創於四百年前,當時聖皇委派自己最信任的人為第一任神司首座,名字叫做寧破斧。他一手把神司建立起來,從此之後連江湖的格局都變了。當時江湖九門對聖皇其實算不得太過尊敬,而且分散在大楚各地。寧破斧初任首座,只有兩個手下。”

“他帶著這兩個手下,乘一輛梨木馬車出皇都,逐個拜訪江湖九門。他的做法很簡單,從距離皇都最遠的一門開始打,然後一路往回走。一去一回走了兩年零四個月,把江湖九門全都打了一遍,九門之中沒有一個人可以贏他。打贏一次,他就逼著一門整個宗門搬遷去皇都,回到皇都城的時候,梨木馬車後面跟著數萬人的隊伍。”

關烈的眼神之中透著一股向往:“因為涉及到了九門的臉面,所以這些事沒有對外宣揚。現在大家都知道當時九門搬遷進入皇都,是為了向聖皇宣誓效忠,其實根本就是被寧破斧一人逼著去的。從那時候起,威震天下的江湖九門看到那輛梨木馬車,就要恭恭敬敬的行禮……一直到現在,現任的神司首座乘坐的還是那輛馬車。”

他停頓了片刻之後說道:“不過正是因為那連番大戰之後,寧破斧身負重傷,不久之後就死了。聖皇為了穩定江湖局勢,沒有對外宣布寧破斧的死訊,知道江湖九門徹底在皇都城安定下來之後,寧破斧的死訊才流傳出來。”

陳羲問:“他死之後呢?”

關烈道:“寧破斧死之後,神司已經初具規模。曾經寧破斧最初的兩個手下之一,名字叫做燕北的人成為第二任神司首座。自此之後神司的職責開始轉變,成為暗中鏟除一切反對聖皇勢力的組織。四百年來,江湖上很多滅門慘案,其實都是神司做的。”

陳羲猛然想到自己的父親,難道當年自己家里的事也和反對聖皇有關?但是這完全沒道理,父親雖然身為宗主可是怎麽可能那般的不明智起了反對聖皇之心?這根本就是自尋死路!可是關烈說的又很絕對,所以陳羲忍不住問了一句:“神司只對反對聖皇的人出手?”

“是”

關烈極肯定的回答:“據我所知,神司做事唯一的規則就是一切為了聖皇。除此之外,任何理由都不會讓神司出手。”

陳羲沈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擡起頭問關烈:“你知道無盡深淵嗎?”

關烈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點了點頭:“知道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傳聞神司這十年來沒有放棄對無盡深淵的窺探,但是仍然沒有什麽收獲。”

“為什麽無盡深淵會在清量山?”

陳羲又問。

關烈搖頭:“我又不是神,神也未必什麽都知道。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神騰和無盡深淵有關。至於神騰到底是什麽……鬼才知道吧。”

他看著陳羲認真的說道:“無論如何,你加入神司之後只需要註意一點。”

他沒有說出來,而是用手指蘸了一些酒,在桌子上寫了一行字。陳羲看到這行字的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就好像那字里面有藏著什麽駭人的魔鬼。他看向關烈,眼神里有些疑惑。關烈將字跡抹去:“相信我,離開小滿天宗之後按照我說的做,不然你和沒離開小滿天宗只怕是一個下場……死的很冤枉。”

他指了指那行已經消失了的字:“這就是十年來神司從小滿天宗不斷帶走優秀弟子的原因。”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2-4 09:29
第七十二章 你是你自己嗎

關烈在桌子上抹去了一行字跡,但抹不去這一行字給陳羲帶來的震撼。如果說這一行字讓陳羲看破人性這兩個字也不為過。陳羲這些年來接觸過很多殘忍之事,卻從沒有一件能和關烈告訴他的這秘密相比。

“覺得不可思議?”

關烈從陳羲的表情中看到了憤怒,看到了震撼。所以他走過去,擡起胳膊拍了拍比自己高幾乎一個頭的陳羲的肩膀:“其實不必如此,也許你覺得自己的人生閱歷已經不少,可是你還局限在青州這個地方。等你到了皇都城之後,你可能就會明白這樣的事算不得什麽。”

說完這句話,關烈轉身離開。

陳羲心里的那種憤怒卻久久的不能平靜下來,他看著桌子上殘存的水跡忍不住喃喃自語的問:“何來公義?”

關烈才走沒多久,戒律堂的一級執法者唐古便來找陳羲,告訴他其他幾場比試的結果已經出來,讓他過一會兒去修行大院那邊參加最終的排名比試。可是陳羲此時竟然有一種比試下去又有什麽意義的頹然,險些影響了他的心境。

唐古覺得他可能還在因為陳叮當的不公而憤惱,所以忍不住勸了幾句:“你可能知道的不多,關澤背後的勢力太過強大,掌座那樣做也是為了宗門考慮。無論如何已經進了前五,只差最後這一步千萬不要放棄。你應該知道前五的排名格外重要,名次越靠前就能登上更高的塔層,對你修行來說意義重大。”

陳羲深吸一口氣,將之前關烈告訴他的那些事統統甩開。這些事雖然殘酷惡心,可現在和他還沒有什麽關系。他對唐古說了聲謝謝,然後問比試什麽時候開始,唐古告訴他大概一個時辰之後,陳羲想了想,決定先去一趟外宗。

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翠微草堂,穿過迷亂森林回到外宗青武院。直接去了周九指的住處,在外面求見。

周九指見陳羲來了顯然有些詫異,打開門讓陳羲進了屋子:“今日月考應該還沒有結束吧,我聽聞你戰勝了關澤……雖然我不在內宗但對關澤這個年輕人的實力還是很了解的,你能取勝讓我大吃一驚。按照道理你此時應該在修行大院等著最後的比試,為什麽跑來我這里?”

陳羲的時間有限,索性直接說出來:“弟子聽聞不久之後小滿天宗可能面對一場大災難,所以立刻來見您。”

周九指的臉上露出幾分欣慰,笑了笑說道:“你知道的事,我怎麽會不知道。一旦小滿天宗有事,外宗六院首當其沖。所以宗主大人已經派人來知會過,讓外宗六院的院長教習做好準備。”

“院長”

陳羲問:“有沒有什麽辦法阻止這場災難?”

周九指倒是看起來沒有什麽擔憂,又或者他早已經做好了某些最不好的準備:“陳羲,你能有這份心我已經很高興,你知道之後立刻跑來通知我,說明你懂得感恩。但是這樣的事要想阻止其發生……只有一個辦法,而這個可能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陳羲其實何嘗不明白:“聖皇康複。”

周九指點了點頭:“除非聖皇康複,不然小滿天宗的這場大劫終究是避不開的。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小滿天宗立宗數百年,什麽樣的困難沒有面對過?我堅信會有一種力量,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陳羲問什麽力量,周九指卻搖頭不語。

“弟子還要趕回內宗,告辭。”

陳羲見周九指已經知道了那些事,自己再停留也沒有什麽意義。周九指將他送出門外,忽然若有深意的交代了幾句:“無論任何事發生,記住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讓自己活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也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我是外宗青武院的院長,我必須要做的就是和這個宗門生死與共。而你……要做的是什麽你自己最清楚。”

陳羲腳步一頓,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院長,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周九指溫和的笑了笑:“我什麽都不知道,去做你該做的吧。”

陳羲還想問,周九指轉身回了屋子里面。帶著疑問,陳羲離開了青武院又立刻去了山腰。找到展青的時候發現這個年輕人已經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身體的傷勢基本已經恢複,但是修為想要恢複顯然還需要很長時間。

陳羲從鹿皮囊里取出那顆從石雪淩那搶回來的神獸元石遞給展青:“你盡快離開小滿天宗,去距離這里一百里的雪狐山藏身。好好的恢複修為,不久之後我會再聯系你。小滿天宗可能會有一場浩劫,你在這里難免被波及。”

看著那顆神獸元石,展青竟然忍不住哭了。這樣一個堅強的漢子落淚,怎麽都讓人心里震動。展青什麽也沒有說,接過來神獸元石然後向後退了兩步,深深的對陳羲彎腰一拜。陳羲搖了搖頭:“去吧,你的人生不應該止步於小滿天宗,我以後需要你幫我,所以你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幫我,都要盡快強大起來啊。”

“好!”

展青只說了一個字,然後帶著神獸元石離開了外宗。

……

……

陳羲回到內宗的時候,修行大院這里已經人滿為患。這是本次月考的最後一場比試了,雖然不再是弟子之間的對決但依然吸引了幾乎所有內宗弟子來觀看。當陳羲出現在人們視野中的時候,立刻引來一陣如迎接凱旋英雄般的歡呼。

“陳羲!好樣的!”

“陳羲,你就是一個英雄!”

“再努力啊陳羲,拿第一!”

陳羲在大家的歡呼聲中走過,他對著人群抱拳回禮。聽著那些呼喊,他微笑著致意。他看到不少女弟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有一種別樣的味道,有幾個熱情的甚至對著他擺手叫著他的名字。

陳羲聽到有個女孩子喊陳羲你好帥,他真怕下一句是陳羲我想給你生猴子……

他禮貌的對每一個鼓勵他的人微笑,在內宗十年來被人刻意營造出來的陰狠暴戾的環境中,能有這樣溫暖人心的場面實在不多見。他穿過人群,走進了內宗最寬敞的這片院落之中。進了院門他發現院子竟然和想象的不太一樣……從外面看這只是一大片竹屋木屋建築,進門之後才知道院子里面竟然頗為恢弘。

一進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兩排石柱,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每一根石柱都有合抱粗,石柱上面都雕刻著一頭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石獸。穿過這兩排石柱,登上一個高臺,四周是幾十張桌子,內宗有些分量的人物差不多到齊了。

而在高臺中央,其他四個人已經到了,規規矩矩的站著。看到陳羲進來,四個人都禮貌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陳羲之前表現出來的頑強鬥誌和精確的計算都讓他們佩服,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沒有把握贏下關澤。

陳羲走到一側站好,對其他人微笑致意。挨著他站著的就是席萱,這是一個不算漂亮甚至不算溫婉的女孩,她的身高居然和陳羲相差不多,骨架也頗大,雖然不是那種特別強壯的感覺,但真的缺少一種女孩子應有的美感。

她淡淡的看了陳羲一眼,然後轉過頭看向前方。

對面是一排桌子,桌子後面坐著的是宗主和幾位長老。陳羲發現陳叮當的地位應該很超然,因為他的座位僅次於宗主。

“每次月考最後的考驗,都不是你們繼續比試,這是因為我想告訴你們,修行者的生命中不止是一次一次的拼殺。”

宗主站起來緩緩說道:“修行者如果只是為了比試活著,那麽可能反而不會成為至強者。超越別人固然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可心性在某些時候更為重要。所以最後的比試,是考驗你們的心性。”

他看向坐在不遠處的一個老者說道:“接下來由宗門中德高望重的劉長老為大家出題,誰回答的最多最準確,誰就是頭名。”

姓劉的長老站起來微微點頭示意,然後往下壓了壓雙手示意高臺下面圍觀的弟子安靜:“我也不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了,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對於你們年輕人來說時間可能是日用品,對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就是奢侈品。我盡快出題你們盡快回答,我也要急著回去思考我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陳羲知道這個人,他也是戒律堂的長老之一。正是那個制造出來收納袋的人,懂得一些空間上的變化。從外貌來看,就能確定這是一個老學究似的的人物。這樣的人修行不是為了打贏誰,追求的應該是另外一種成就。

“第一題……”

劉長老清了清嗓子之後說道:“道法自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你們都是單獨的人,也就都是一。既然一生二,那麽就是說都有陰陽兩面。換句話說,你們每個人都有兩個自己。一個陰面的自己,一個陽面的自己。若是推演下去,你的兩個自己還分別有兩個自己,如此推衍,究竟會有多少個你自己?這個世界上的人,是不是都是同一個人的不同之面?你們看看身邊的人,臺下的人,甚至我……究竟是別人,還是你們自己?”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站在陳羲身邊的席萱表情凝重,嘴里喃喃自語:“我可分陰陽,陰陽再分陰陽,無窮無盡,是為三生萬物……那麽世間就有無數個我,那麽世間之人皆有無數個我。但是時間之人又只是有一個我,獨一無二,為什麽會這樣?”

陳羲忽然發現,這個問題有些別扭。如果按照劉長老給出的方向,那麽絕對不會找到問題的答案。只會把人帶進一個死胡同里,各種矛盾就好像是死胡同的墻壁,絕對沒有任何出路。

但是,既然劉長老這樣問就肯定有答案。

見下面的人沒有一個回答的,劉長老忍不住繼續說道:“似乎問的稍顯複雜了些,那麽我問的簡單直接……你們確定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自己嗎?”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2-4 09:48
第七十三章 絕對強勢的第一

沒有人願意第一個回答,因為看起來這個問題只有兩個答案。一個是確定一個是不確定,那麽第一個回答的人最吃虧。誰先回答了,都有可能為後面的人提供一個正確答案。劉長老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說話,忍不住微微搖頭指向最左邊的那個弟子:“你來說。”

這個弟子楞了一下,然後試探著回答:“我確定只有一個我?”

劉長老搖頭嘆息,指向席萱:“你回答。”

席萱面帶喜色:“那就是不只有一個我。”

劉長老又一聲嘆息,指向陳羲:“你來回答。”

陳羲沈默片刻後異常堅定的回答:“我不知道……”

“嗯,答對了。”

劉長老很認真的解釋道:“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所以答案就是不知道。這個問題其實不是問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正確答案,而是在於考驗你們敢不敢正視自己的無知,敢不敢直接的真誠的說出我不知道這四個字。”

陳羲有些發楞,然後他看向席萱,後者低下頭嘴里嘀咕了一句,陳羲看嘴型發現她說的是他媽的……

出題無聊到這麽理直氣壯的真不多,顯然劉長老卻不覺得自己無聊:“你們不要覺得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作為修行者,在普通人眼里你們都是神仙一樣,所以你們也覺得自己了不起。在別人面前你們從來都不願意承認自己不知道,這並不好,對於修行沒有什麽幫助,我記得古人曾經說過……”

大家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他沈默了片刻後說道:“下一題。”

眾人:“……”

劉長老咳咳了幾聲,繼續出題:“第二題,這道問題你們都應該知道,所以需要你們來搶答,誰回答的最快最準確,那麽就算得分……你們都知道大楚崛起於千年之前,這一千年來誕生了許多了不起的大人物。太久遠的我就不問了,一百二十年前大楚攻打北齊,有一位大楚聖堂將軍以天羅傘罩住了北齊數千人馬,一戰成名。那麽現在你們來告訴我,這場戰爭中死於這個大楚將軍之手的北齊將領叫什麽名字?”

不只是在場聽題的五個人,下面圍觀的弟子都有人忍不住低低的罵了娘。提到一百二十年前那場大戰大家都了解一些,提到那位用天羅傘的聖堂將軍大家也差不多都知道名字,畢竟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可是沒幾個人記得那場戰爭中一個被天羅傘幹掉的北齊修行者叫什麽。

劉長老見五個人都不回答,有些失望的指向其中一個人:“你來回答。”

那個人臉色變了變,想到之前劉長老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心里一亮。之前劉長老說要有勇氣說出不知道三個字,剛才陳羲就是因為這三個字得了一分的。所以他擡起頭理直氣壯的回答:“不知道。”

劉長老呸了一聲:“身為大楚的修行者,居然不知道這樣的典故你還有臉說?誰給你這麽厚的臉皮?”

那弟子楞了好一會兒,慚愧的低下頭無聲的說了一句他媽的……

“是姬三命。”

陳羲回答。

他之前沒有立刻說出來,是因為他在腦子里回憶著陽照大和尚曾經和他提到的那些歷史典故。陽照大和尚曾經說過一百二十年前的那場戰爭,當時正是那場戰爭之後大楚才確立了北方霸主的地位。那一戰中最奪目的就是本命為天羅傘的聖堂將軍柳不定,也就是現在的聖堂將軍柳成器的祖父。

劉長老倒是微微一怔,看向陳羲問道:“你怎麽會記住這個名字?”

陽照大和尚遊走四方,曾經去過不少古戰場,也去過姬三命的墳墓。當時姬三命帶著三千戰甲抵抗大楚雄兵,雙方戰於野,姬三命的三千齊甲格外的精銳,防線堅不可破。柳不定是後來調去戰場的,那之前大楚已經損失了上前甲士。若非當時柳不定一句話讓姬三命分了神,當時那一戰大楚未必能贏的下來。

交戰之前,柳不定問姬三命:“你一人能保齊國多久?齊滅之後你妻兒當如何生活?”

就是這句話,讓姬三命分散了心神,以至於敗於柳不定之手。陽照大和尚和陳羲提起來的時候曾經點評……與其說姬三命敗給了柳不定的天羅傘,不如說他敗給了自己心中的牽掛。

陳羲回答道:“因為我最初知道這個典故的時候,就記住了姬三命為什麽會死,他死……他的家人活。”

劉長老點了點頭:“難得……陳羲得兩分,其他人不得分。接下來說說第三題,第一題是關於你們自我認知的,第二天是關於大楚歷史的,第三題是關於修行的,如果這第三題你們再不能回答出來,真的就讓我失望了。”

他咳了幾聲後神情也變得肅然起來:“前輩高人將修行境界分為五境四十五品,其中最高的境界是為滿界。根據你們現在的修為進境,和破境時需要的修為之力沈澱的量,你們誰能告訴我多少年之後你們有可能進入滿界之境?”

……

……

聽起來這是很簡單的題目,而且沒有答題時間限制可以安心計算。可是修行者自己都很清楚,他們不可能知道確切答案。他們知道自己從破虛一品進入破虛二品的時候沈澱了多久,那是因為他們經歷過,他們怎麽可能知道靈山境的修行者破境需要沈澱多久?怎麽可能知道洞藏境的修行者破境需要沈澱多久?

所有人都在快速的計算著,都在揣測著。他們不知道所以只能去猜,然後把猜出來的數字相加。然後,大部分都得出來一個特別可怕的數字。雖然幾個人得出的數字未必一樣,但毫無疑問他們都不敢輕易回答。

劉長老指向陳羲:“這次給他們個機會,你先回答……”

陳羲最善於的就是計算,但是這次他沒有計算:“自古以來,沒有一個人進入滿界之境。即便是被尊為天下第一的聖皇陛下也沒能進入滿界,連聖皇都不能成功,何況是我?”

劉長老撫掌大笑:“答對了,這道題考驗的不是你們的計算能力,而是考驗你們的機變……如果是在皇都城有人問你們這樣的問題,而你們真的認真回答了,那麽可能就會遭受無妄之災。連聖皇都到不了的高度,你們能到?為人處世啊,要考慮的可不是一條直線,而是更多的東西……”

陳羲下意識的看向那四個人,發現他們四個都低著頭嘴型完全一致的說了三個字……他媽的……

“好了,陳羲三分。接下來咱們說第四題。”

劉長老滿意的看了陳羲一眼後問道:“很多很多年前,主宰這個世界的並不是人而是神獸,神獸之強大你們也多有耳聞。也不知道歷經了多少年,人才成為世界的主宰將神獸壓了下去……這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神獸一出生實力就很強大,可以完虐一個靈山初期的大修行者。可是最終還是人戰勝了神獸,壓迫神獸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你們誰來告訴我,為什麽?”

一個弟子昂首回答:“因為意誌!只有人才有鐵一般的意誌,堅信可以完成目標且為了這個目標不懈奮鬥。神獸就算再強大可終究是獸,他們天生強大但不思進取,覺得人類渺小不堪一擊懶得理會,最終被人反超。”

劉長老不置可否,看向下一個人:“你來說。”

這人猶豫了一下後說道:“因為神獸的實力是固定不變的,什麽品級的神獸就是什麽實力。而人不一樣,人的修行沒有止境。雖然現在還沒有到達滿界境界的絕世修行者,但在未來不一定不能出現。而神獸不行,就算最高階的神獸也只能固定在洞藏境界。”

劉長老似乎對這兩個人的回答不很滿意,又看向席萱:“你來說。”

席萱想了想後回答:“因為神獸缺乏侵略性,人為了成為這個世界的霸主不斷的讓自己強大,然後侵略其他物種。把能威脅到人的東西全都打壓下去,而神獸沒有這樣的覺悟,它們就沒有想過稱霸天下的事。一個一心想成為霸主一個卻根本沒有想過,後者輸了也是情理之中。”

劉長老點了點頭:“這個回答倒是有點新意……不過還不夠完美,陳羲……你來說。”

陳羲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畢竟誰也不會無聊到想這些事。前面幾個人的回答在陳羲看來已經很全面,似乎也沒有多少可以補充的。而劉長老那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似乎覺得他能給出什麽不一樣的答案,陳羲有點喜歡這個老頭,所以還是撿著別人沒說過的回答了一句:“因為人比神獸能生……生孩子的速度遠比神獸快。”

“嗯”

劉長老贊賞的點了點頭:“直擊根本,不錯不錯,陳羲再加一分。你們都忽略了啊,繁衍的速度有時候才是問題的關鍵。”

眾人:“……”

劉長老對自己提出的這些問題可能覺得有些得意,所以有些恨其不爭的看了看其他幾個人。他此時看陳羲的目光柔和了不少,顯然有些喜歡這個年輕人。而此時坐在主位上的宗主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按照規矩每次月考是內宗的長老輪番出題,今天輪到了劉長老他本來就擔心這個只知道鉆研學問的老人家會不會搞出什麽亂子,現在看來他的擔心真不是多余的……

不過到了這會兒,總不能把劉長老換掉吧。

“第五題……看你們的表情就知道你們很不服氣,所以我來問你們,如果這最後一場比試考的不是這些,而是讓你們繼續打下去,你們誰能肯定自己打敗其他四個人?”

五個人互相看了看,誰也沒有說話。劉長老冷笑:“所以你們不要覺得自己冤枉,你們沒能力連續擊敗四個人,所以還是答題相對公平些……剛才那個問題不是我的第五題,只是題外話。接下來是第五題……你們誰願意跟著我去做學問?”

他眼神殷切的看向陳羲,陳羲立刻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劉長老有些生氣:“既然不願說,那就用動作來表示吧,願意跟我做學問的往前一步走……”

陳羲和其他三個人整齊的後退一步,留下席萱一個人還在發傻。這次陳羲他們四個好像心有靈犀一樣,簡直不能更默契。

劉長老點了點頭指著席萱:“好吧,我破例收下你了……本次的考試就是這樣,陳羲以絕對強大的優勢奪得頭名,至於怎麽排出二三四五,我現在有個特別嚴謹的方法,保證公平公正誰也不可能投機取巧,且不會有任何爭議。”

大家擡著頭,等待著他的說法。

劉長老指了指那四個人說:“來來來,你們四個過來圍個圈手心手背分成兩對,然後石頭剪刀布分勝負,三局兩勝……另外,願意下-註的人可以來我這里登記下……”

陳羲看看劉長老,又看看那幽怨的四個人,心說我這就第一了?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2-4 09:50
第七十四章 兇險在無形間

這是陳羲第一次和小滿天宗的宗主面對面交談。陳羲本以為自己在進入內宗的當天就會見到這個人,可是一直到了現在他才有機會仔細看看這個接替了他父親宗主之位的人到底什麽摸樣。

然後陳羲沒有在記憶之中找到這個人的影子。

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當初絕不是他父親身邊的人,陳羲相信自己的記憶力。當時內宗的高層陳羲基本上都認識,雖然時隔十年可陳羲知道自己不會認錯一個。而且對於大部分成年人來說,十年的時間在容貌上應該不會有特別大的變化。

“你有心事?”

宗主看了他一眼後淡淡的問了一句,陳羲搖了搖頭。宗主指了指面前不遠處的椅子說道:“坐下說話,在這里不必拘泥那些繁複的禮節。你的表現很不錯,內宗需要多一些你這樣的弟子,將來小滿天宗才能持續下去。”

陳羲先是道謝,然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聽著宗主說話,一直沒有回答。

宗主覺得他可能是有些拘謹,笑了笑說道:“其實找你來也無非是交代一些事,每次月考的前五我都要分別見一見的。交代一些你們之後需要註意的事,比如去改運塔修行有些禁忌你們必須知道。”

陳羲點了點頭:“您說。”

宗主搖了搖頭:“這個不急,這些事就算我不說也會有人提醒你。說這個之前,有些比較重要的話我打算先問問你……你現在肯定知道神司對你也有興趣,神司百爵剛才還跟我提起過你。所以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個選擇,第一……留在內宗,以你的天賦和毅力,我會找最好的教習,甚至可以親自教導你修行。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高教習從地牢里放出來。”

他看著陳羲認真的說道:“第二,就是去神司。雖然我不能說神司不好,但神司里面絕對不會有人特別認真的對待你的修行。那是一個需要做很多瑣碎事的地方,你的大部分時間都會被占去,對你來說未見得就是好事。我覺得……以你的資質,如果能有幾年沈下心來的修行,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陳羲道:“謝謝您對我的關心,這些事我還沒有想好,等我從改運塔里修行出來之後,我再給您一個確切的答複。”

宗主點了點頭:“對你來說這確實有些難以取舍,我也不能耽誤你的前程。稍後神司的百爵也會找你談起這件事,而且……他可能會安排你在付經綸手下做事。”

陳羲臉色一變。

他故意的臉色一變,他其實早就已經做好了面對付經綸的準備,怎麽可能因為這樣的話而影響了心境?他做出的反應,只是他想讓宗主看到的反應。畢竟到了現在為止,他還不能確定這個宗主和當年的事有沒有關聯。就算他當年不在內宗,對那件事必然也十分清楚。

見陳羲眉宇之間有些擔憂,宗主忍不住笑了笑:“先不說這些了……你知道你的扁擔是什麽來路嗎?”

“不知道,我在外宗青武院做雜役的時候,那個扁擔就在雜役住處的院子里扔著。只是覺得它還算堅韌,就一直用著。”

“嗯……你這福緣倒是不淺。可以給我瞧瞧嗎?”

宗主問。

陳羲假裝把手伸進鹿皮囊里取出一個收納袋,那是高青樹送他的東西。他打開袋子的時候催動修為之力,扁擔從他手背上幻化出來。因為他動作看起來很流暢自然,所以宗主也沒有看清楚其實扁擔不是從收納袋里取出來的。

宗主將扁擔拿在手里看了看,發現扁擔呈現一種很沈重的金屬色澤:“最初扁擔肯定不是這種形態吧?”

“嗯,只是一條看起來好像隨時都能折斷了的扁擔。在改運塔的時候我流了不少血,沒想到都被扁擔吸了。自此之後扁擔就發生了變化,看起來像是金屬所制。”

宗主翻來覆去的看了看,發現扁擔倒也沒有什麽稀奇:“這應該是江湖上某位鑄造大師的傑作,應該是棍而不是扁擔。只是我不太記得小滿天宗歷史上有哪個人本命是一條這樣的棍子,而且棍子上也沒有留下鑄造之人的標記。”

他將扁擔遞還給陳羲:“好好留著此物,它應該還有很大的潛力沒有發揮出來。”

他一邊說一邊往回走,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冊遞給陳羲:“這是一位內宗的前輩高人所創功法,我倒是覺得你很適合修行。回去之後你先仔細看看,對你的進境應該頗有幫助。”

陳羲點頭致謝,將書冊拿過來看了看,然後翻開,只看了一眼陳羲的心就忍不住一震。但是自從他在九幽地牢里能穩定本我虛我之後,他就已經不會輕易暴露自己情感上的變化。他可以隨意轉化本我虛我,扁擔就是他,他就是扁擔。一條扁擔自然不會有什麽表情上的改變,所以宗主刻意看著他也沒有察覺出什麽不妥。

這本功法,和陳羲修行的【鎮邪】極為相似。陳羲可以確定這就是當年他父親所創的功法,但並不全面。他心里立刻就有了一個疑問……父親所創的功法只傳授給了高青樹和他,為什麽宗主會有?

……

……

陳羲從紫氣東來閣回來之後,路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果說宗主當年不在內宗,怎麽可能得到父親當年獨創的功法?這絕不是內宗的至高功法【大開極】,別人可能會認錯但陳羲絕對不會。

高青樹說過他父親沒有給過別人,那麽會不會是高青樹告訴了內宗宗主?陳羲的思緒越來越遠,他不得不想到高青樹之前曾經跟他提起過內宗還有一個人在暗中保護著他。這個人可以輕易把趙家的事化解,顯然在內宗身處高位。如果這門功法是高青樹給了宗主的,那麽極有可能宗主就是暗中保護自己的人。

陳羲心里不得不這樣推測,就在他不能確定的時候恰好走到了翠微草堂門口,然後他一擡頭就看到高青樹站在院子里,好像就是在等他。

“先生,您怎麽回來了?”

陳羲立刻問了一句,面露喜色。

高青樹板著臉嗯了一聲,轉身往屋子里走,陳羲加快腳步跟上,看著高青樹的背影陳羲覺得今天先生有些不對勁。他發現高青樹走路的姿勢有些別扭,好像是受了傷。空氣里還有一些淡淡草藥味道。

“先生你受傷了?”

陳羲立刻問了一句。

高青樹沒有回頭,搖了搖頭道:“不礙事,不過是地牢里的一些齷齪手段而已,對我來說傷不到筋骨。我已經自己用過藥了,你不用擔心。”

陳羲跟著他進了屋子,高青樹在椅子上坐下來後問道:“剛才去見過宗主了?”

“是”

陳羲點頭說道:“無非是交代一些小事,走走過場罷了。”

高青樹微微沈吟後問:“沒有問你什麽其他的事?”

陳羲把宗主給他的那本功法取出來遞給高青樹:“宗主說這本功法應該對我修行有益,所以送給了我。”

高青樹將功法接過來看了看,臉色一變:“這功法……你看過了嗎?”

陳羲點頭:“看過了,有些晦澀難懂。”

高青樹的眼神顯然閃爍了一下,然後將功法遞給陳羲:“既然是宗主給你的,你就好好收著。你在紫氣東來閣和宗主說話的時候我先回來了,擅闖淩雲殿的事就算過去了,丁眉的毒已經被宗主治好你倒是不必擔心。明日你就要去改運塔修行,也無需我再交代什麽……”

他舒了口氣,像是忍受著什麽疼痛:“宗主的性格可能有些怪異,他是十年前才到內宗的,收拾的是個亂攤子。當時內宗恰逢變故……當年的事,你肯定是知道的。”

陳羲搖頭:“只是略有耳聞,不知道詳情。”

說完這句話,陳羲心里就忍不住冷笑。這個高青樹絕對有問題……如果換做是別人可能就已經上當了,但陳羲的心太細。他從進門看到高青樹站在院子里等他就覺得有些問題,然後聞到藥草的味道就更是詫異。

陳羲在七陽谷陽照大和尚身邊學到過不少知識,其中對於草藥的辨別學習了很多。他最起碼聞出來高青樹身上有兩種味道和治療外傷所用的藥草無關……那麽就只能說明草藥的味道是出於別的目的,這個目的當然是掩蓋這個人身上本來的味道。

這個人說他有傷,所以還可以用走路姿勢比較怪異來掩飾他本來的走路習慣。可以說這個人假扮高青樹做的準備不算不充足,但是就因為他不了解高青樹和陳羲之間的事,所以太容易暴露。

而如果陳羲在把那本功法交給這個人的時候流露出一點異樣,陳羲知道自己可能就會被這個人出手制住了。這個人也許並不十分在意自己裝的像不像,他只想看陳羲會不會暴露自己。

假高青樹點了點頭:“不知道也沒什麽,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你先回去休息,稍後我還要去紫氣東來閣。”

陳羲嗯了一聲,離開房間。

……

……

紫氣東來閣,假高青樹把臉上的面具撕開丟在一邊,坐下來之後有些懊惱的說道:“一點兒都試探不出來,我現在倒是更願意相信這個人和當年的事完全無關。如果他哪怕表情上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也不可能瞞得過我的眼睛。”

“陳天極,會不會是你露了什麽破綻?”

站在一側的陳地極問道。

“放你-媽-的屁!”

陳天極道:“老子還玩不轉一個毛頭小子?”

陳地極聳了聳肩膀:“說的好像我媽不是你媽似的。”

“閉嘴”

宗主轉身看著他們兩個:“十年前的事走脫了一個孽種,對咱們來說無疑就是隱患。如果陳羲和當年的事無關,那麽就要繼續追查當年那個孽種的下落。不過我也傾向於陳羲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如果是的話,他絕不會進神司。如果他不知道神司和當年的事有關,那麽他會覺得進神司就不能救出他的爹娘。如果他知道神司的事,那麽他更不會輕易卷進去,因為他還沒那個實力。”

陳天極和陳地極連忙點頭:“宗主放心,這件事我們會繼續追查的。”

宗主嗯了一聲:“你們兩個回頭準備一下,如果小滿天宗扛不住未來的那場災禍,咱們也要有退路……神司……靠不住!”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2-4 09:59
第七十五章 鎮邪

這是陳羲第二次來改運塔,他在外宗以雜役身份登上四層塔最終成為內宗弟子的事現在已經流傳很廣。外宗六院新招收的弟子更是將其視為神話,陳羲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名氣已經大的有些離譜。

小滿天宗有意將他作為一個榜樣來宣傳,所以現在幾乎整個青州都知道小滿天宗有個雜役出身的少年郎一飛沖天的故事。這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大批的寒門子弟湧向小滿天宗,在他們看來陳羲為他們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這扇大門後面是金光大道,走上去他們就能得到名譽地位和強大無匹的修為。

對於小滿天宗來說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麻煩事。外宗的入門教習這段日子費盡力氣的跟那些湧來的寒門弟子解釋,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改運塔的。也不是只要進了改運塔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首先要接受考驗證明有修行的潛質。

當陳羲他們五個人穿著簇新的內宗院服走出來的那一刻,早就等在這里的外宗弟子們開始變得躁動起來。不少人伸直了脖子往前看,想知道那個大名鼎鼎的陳羲是什麽摸樣。不少外宗的老弟子忍不住跟身邊的新人炫耀:“我曾經和陳羲是朋友!”

他們早已經忘了,自己看不起陳鑫的那段過往。

“看見了嗎?走在最前面那個就是陳羲。我當初就看出來了,這個人絕不是池中物。他那樣的人肯定會大有作為,你看我沒說錯吧。我聽說這次內宗月考他拿了頭名,你知道那代表著什麽?”

旁邊的新人忍不住問:“代表著什麽?”

“呃……反正就是很厲害了。你問那麽多幹嘛!”

“師兄,怎麽樣才能成為陳羲那樣的人啊。”

“以後你跟著我混,我保證你也會成為那樣的人!”

另一邊,幾個湊在一起的女孩子看到陳羲走出來的時候,忍不住癲狂了。有個很圓潤可愛的女孩子甚至激動的蹲下去不敢繼續看:“我就知道他應該是這樣的男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完美。可我不敢看,我怕看過之後就忘不了怎麽辦。”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哪個不幻想有一段完美的感情?而陳羲不知道他已經被塑造成了一個英雄,他已經成為外宗很多女弟子心中的幻想。

站在高處的周九指看著陳羲穿過人群,心里很高興。他擡起頭,發現天空中有一只雛鷹飛過。大鷹在不遠處盤旋著守護,雛鷹飛的越來越快越來越穩。然後發出一聲特別清脆嘹亮的啼鳴,飛向遠方。

陳羲看著那些激動的外宗弟子,心里想到的卻是別的事。看來小滿天宗已經在造勢了,把他捧起來成為平民英雄一樣的人也是小滿天宗為了應付不久之後那場災難的手段。不管這個辦法是誰想出來的,不得不說很聰明也很殘忍。

小滿天宗借助陳羲開始宣傳,讓越來越多的人湧向這里。宗門外面每天聚集在宗門外面的就有幾千人,而小滿天宗不說收徒也不說不收,吊著這些年輕人的胃口讓他們不能離去。各方勢力想要對小滿天宗下手,就不得不顧忌外面這數千人。

也許小滿天宗的高層還堅信那些勢力不敢明目張膽的進攻,所以才會讓這些寒門子弟成為盾牌。可是萬一那些人毫無顧忌呢?這些人就都成了犧牲品。一想到這些人中很多很多人都是因為自己的成功而被吸引到了小滿天宗,陳羲就有一種負罪感。

他看向周九指的住處,看到了那個站在三樓憑欄看著自己的老人。他總覺得周九指應該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但是卻不肯說出來。這種感覺在陳羲進入內宗之後越來越強烈,他去找過周九指可對方顯然什麽都不願意告訴他。

想到這些,陳羲忽然離開了隊伍,縱身一掠上了周九指的所在的三樓。這個舉動引來那些外宗弟子一陣驚呼,畢竟在他們看來青武院的院長大人是高高在上不可觸及的存在。

周九指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搖了搖頭:“你應該去改運塔而不是我這里。”

陳羲靠在欄桿上問:“宗門外面那些求學來的人,是故意引來的?”

周九指倒是沒有想到陳羲問的是這個,他點了點頭:“這是宗主的命令,從你進內宗的那天其實就已經在對外界宣揚你了,只是沒有告訴過你而已。”

“讓他們做擋箭牌?”

陳羲再問。

周九指看著陳羲認真的說道:“這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宗門這樣做自然有其道理。你可能覺得皇都城距離這里很遠所以那些人到來還有一段時間,這只能說明你的見識太低。你現在的每一分鐘都很寶貴,因為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進改運塔。”

他看向下面,稍稍沈默了一會兒:“宗門是絕對不會讓弟子們知道不久之後會有災禍的,因為這些弟子們中不乏出身地方豪門的,這些弟子也是宗門的擋箭牌。你可能覺得這樣做不仁義不道德,但現在對於宗門來說任何一種自保的辦法都不能放棄。”

陳羲皺眉:“這不是您的心里話。”

周九指道:“但這是實話。”

他指了指那些弟子:“他們不知道未來是什麽樣的,但你知道。一旦皇都城里的人到了青州,你也別想安安穩穩的修行。我知道你決定去神司了,剛好可以避開這一戰……去吧,等到這一戰之後你再回來,如果我們還在,小滿天宗還在,你還要繼續你該做的事。”

“院長大人,你……”

陳羲想問你是不是知道的我的身份,可是這句話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

……

……

登改運塔對於陳羲來說是一種很奇妙的回憶,看到這座塔他就不得不想到一個人……柳洗塵。那是一個完美的女子,也是一個本該和他沒有什麽交集的女子,但就是因為改運塔里她盤膝而坐的那一場守護,就是因為登塔石階上那一場如夢似幻……陳羲心里總是有她的淡淡的一抹影子。

不過這次登塔和上次不同,陳羲他們五個人進入一層塔之後,由一個小書童領著走到中間位置站住,那小書童取出一面八卦盤撥弄了幾下,八卦盤隨即旋轉起來,一層塔屋頂上的白色珠子隨即發出一陣光華,然後眾人感覺一陣恍惚,再看清面前的東西時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個小書童是內宗宗主身邊的兩個書童之一,看起來只有十來歲大小,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衫,剪裁的很合體,看著有些和年紀不相符的氣質。他似乎不太願意說話,指了指五層塔的兩個門戶說道:“第四和四五進入這里修行七天,七天之後我會帶你們出來。”

“七天?”

席萱忍不住問:“以前的月考前五進入改運塔修行的時間可不是這麽短。”

小書童哼了一聲:“你不願意可以現在就走。”

席萱微怒:“你這孩子小小年紀怎麽說話這般沒禮貌?”

小書童看著她認真的說道:“我和你又沒有關系,為什麽對你禮貌?我對你禮貌你會送我什麽東西?又或是我對你禮貌你會為我去死?如果都不能,我為什麽要對你禮貌?還是那句話,若你覺得虧了,可以走。”

席萱脾氣本來就有些暴躁,見他這樣說話忍不住就想罵人。陳羲從她後面拉了拉她的衣袖,微微搖頭。席萱恨恨的一跺腳,轉身去看這五層塔里的布置。

“第三和第二進去六層塔修行,第一的那個進七層塔……這五六七層和下面四層不同,不需要經受石階的考驗。不過你們的時間都是七天,七天之後必須出來。”

小書童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等他走了之後,一個弟子忍不住罵了一句:“不過是宗主身邊的一個小書童,倒是比宗主看起來還要高高在上。”

席萱怒道:“不過狗眼看人低罷了。”

陳羲卻懶得說什麽,周九指說時間有限,他就必須把握住這些時間。和其他幾個人告辭,陳羲快速的登上七層他。七層塔上沒有門戶,陳羲上來之後第一眼先擡頭看了看,發現掛在屋頂的珠子散發出一種很柔和的紫色光芒。

他之前就懷疑改運塔九層每一層上懸掛著的珠子就是傳說中的昆侖至寶九色石。可是他又感覺不到這些珠子上有什麽特殊氣息,似乎平平無奇。但是最起碼陳羲知道的是,這些珠子具有極強烈的療傷作用。

他在四周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石壁上有什麽異常。沒有抽屜之類的東西彈出來,說明這里不會提供什麽高階心法。他心念一動,把內宗宗主給他的那本功法拿出來,心想這倒是個機會。

他以前不敢修行父親當年灌輸進他體內的功法,而七陽谷的功法又和他體質不符,所以到現在為止他用來用去的都只有一套青木劍訣。只是到了現在,這青木劍訣還是沒有表現出什麽神異之處。

顯然宗主是為了試探他才給了他這本功法,可對於陳羲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以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修行【鎮邪】,也不必擔心被人窺破身份了。

他打開這本功法仔細研讀,才靜下心來片刻立刻就發現了身體的變化。這不是功法帶給他的變化,而是七層塔……陳羲在研讀功法的時候內勁自然而然在體內運行,才運行起來全身的經脈就一陣疼痛。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麽遠比經脈要粗的東西強行在把經脈撐開似的。

拓寬經脈!

陳羲立刻就想到了這七層塔的妙處,受局限於經脈的細小,陳羲現在可以調用的天地元氣很少,一旦拓寬了經脈對於他來說相當於境界沒有提升但修為之力卻增加了很多很多!

動起來。

陳羲立刻就站起來,釋放出扁擔開始練習青木劍訣,然後在練習劍訣的時候刻意把【鎮邪】功法融入其中,然後他驚訝的發現……【鎮邪】和【青木劍訣】竟然如此的契合!就好像,這兩門功法本來就是一門,只不過拆開成了兩種而已。現在兩種功法融合一處,陳羲竟然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2-4 10:55
第七十六章 九色石的記憶

陳羲不斷的運動著,讓血液和內勁流轉的更加迅速。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練了多久,額頭上微微見汗的時候他發現頭頂上的那顆紫色珠子開始有所變化。一縷一縷的紫色氣流從珠子上流動下來,盤旋著緩緩飄落的場面美的好像夢幻。

氣流沒有直接融入陳羲的身體,而是進入了扁擔之中。在這一刻扁擔的形狀發生了變化,恢複了青木劍的本來面目。紫色氣流圍繞在青木劍四周,就好像遇到了老朋友一樣歡快的跳起了舞蹈。

陳羲感覺手里的青木劍變得微微發熱,然後那些氣流開始緩緩進入青木劍之內。他看到青木劍上那些細小的裂紋在紫色氣流下竟然逐漸的消失,他立刻明白過來,這是紫色的珠子在修補青木劍!

陳羲腦子里立刻冒出來一個想法……他的青木劍如果真的是當年厲蘭封從昆侖帶回來的至寶,那麽和九色石肯定有所關聯。九色石發現青木劍受損,自動修補,這應該是同宗同源的緣故。

紫色氣流大部分融入進青木劍中,很快青木劍表面上的所有細小裂紋全都被修補好。青木劍開始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青色光華,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一部分沒有進入青木劍的紫色氣流從陳羲的毛孔進入他的體內,陳羲立刻感覺到一種撕裂般的疼痛。他的經脈被最大限度的撐開,如果那氣流再強大哪怕一分,陳羲現在可能就已經爆體而亡了。

開始的時候陳羲還盼著紫色氣流多進入自己身體一些,現在他才明白那紫色珠子應該是很精細的控制著力量,它在陳羲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不斷的淬煉著陳羲的肉身。

陳羲進入了一種很玄妙的狀態,他好像陷入了昏迷但是神智偏偏很清晰。他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面,那是一片連綿不盡的大山。山中有各種他見都沒有見過的植物,每一種都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視線往遠處過去,他看到了一棵巨大的無法形容的巨木。那看起來不是一棵樹,只是一根極為粗大的木樁。應該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這棵無法形容出其巨大的樹被什麽東西斬斷了,現在只留下了很短的一截樹樁。

可僅僅是這一截樹樁,也比整片森林還要高出來很多很多。那些看起來已經特別壯闊的大樹,和那一截木樁相比就好像一棵一棵的小草。

木樁好像是枯死了,上面布滿了幹裂的縫隙。遠遠的看過去縫隙不大,到近處才知道那縫隙都能輕易的掉下去一個人。陳羲感覺到木樁上似乎有一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氣息,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那氣息為什麽會熟悉。他感覺自己飄了過去,飛到了木樁上面。就好像他變成了一團青煙一樣,甚至感覺不到肉身的沈重。

他站在木樁上,從一頭開始往往前走,走了九百九十九步,這才走到了木樁的另一側。然後他被什麽東西晃了一下眼睛,就在不遠處。順著那綠色的耀眼光華看過去,發現在這一側的木樁上,長出了一條很柔嫩的枝芽。

和巨大的木樁相比,那枝芽太渺小了。如果不是綠光很奪目,陳羲可能都不會發現嫩芽的存在。那種特別的親切感就源自這一小枝嫩芽,而嫩芽好像在召喚著陳羲想要告訴他什麽。陳羲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什麽,可絞盡腦汁也回憶不起來一絲一毫。這一切熟悉又陌生,也不知道是什麽影響了他還是他曾經來過。

就在這時候,陳羲發現在木樁對面的一面光滑的石壁上似乎有什麽異樣。他站在木樁上往那邊仔細看,發現石壁上好像是有一個什麽圖案。因為石壁太大,所以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應該是一柄類似於玉如意的圖形。但是圖形太抽象,根本不是線條連起來的,而是九個坑……

石壁上有九個坑,和木樁遙遙相對。

陳羲微微皺眉,總覺得這其中應該有什麽聯系。一瞬間,他腦海里出現了九色石和昆侖神木這兩個東西。石壁上有九個坑,那豈不是代表著九色石曾經就在此處?而自己腳下踩著的巨大木樁,陳羲又覺得有些親切,那麽會不會就是神木?所以這種熟悉和親切不是他曾經來過,而是源自於青木劍?

這些畫面,陳羲無法辨別真偽。他覺得是虛幻的,但是腦子里卻很清晰的想到這應該是自己吸收了那紫色氣流的緣故,感受到了紫色珠子之中的記憶。神物非同凡響,能記得以前也算不得什麽稀奇。

但是神木幾乎枯死,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麽?直徑千步的神木,什麽才能將其斬斷?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些異動。陳羲立刻回頭,發現遠方天空上有幾個黑點迅速的到了近前。他想找地方藏身,然後才醒悟自己根本不在此處。他看到的應該是九色石的記憶,所以避不避沒什麽區別。

他擡頭看,黑點已經從極遠處到了近前,不過是剎那間的事而已。那根本不是什麽黑點,而是幾輛無法形容出來的戰車。戰車很大,陳羲推測那戰車上至少有不下五百人。拉車的是兩頭陳羲沒有見過的巨大神獸,虎身龍頭,肋生雙翅,那翅膀展開足有百米之長。

這兩頭神獸粗重的呼吸,就是一陣陣的颶風。一聲嘶吼,就如天雷。

黑色戰車看起來格外的厚重堅固,不知道是用什麽打造而成。戰車分為上下兩層,下面一層站著數不清的身穿鐵甲的武士,手里都擎著長弓。上面一層站著的是身穿黑色錦衣的人,每個人都背著一柄劍。

看到這一幕,陳羲的心里立刻一動!

他往那幾輛戰車後面看過去,隨即發現了一輛遠比戰車要小的多的馬車。拉車的是一匹看起來沒什麽特別之處的戰馬,馬鬃很長馬尾也很長,雖然頗為雄壯但和那些拉車的神獸相比簡直太過渺小。神獸的一條尾巴也能輕而易舉的把戰馬鎮壓,看起來完全不在一個層面。

可是,那戰馬似乎是不耐煩的打了個響鼻,所有拉車的神獸立刻都匍匐下來,不敢再有任何動作。戰馬高傲的昂起頭,對那些神獸頗為不屑。陳羲看到那輛馬車應該已經有些年份,車廂是一種木質的灰黃顏色,馬車上的窗子關著,所以看不到馬車里的人。

……

……

隨著一聲戰鼓響起,最前面一輛戰車上的數百名甲士開始放箭。陳羲下意識的想要躲閃,但是卻完全沒有閃避的時間。他的反應已經足夠快速度也足夠快,可是那些甲士射出來的箭幾乎是瞬息即至,以陳羲的速度竟然沒有避開!

也就是說,那數百名甲士每個人的修為都在陳羲之上!幸好陳羲現在只不過是個虛影,那些人也看不到陳羲,所以箭穿過了陳羲的身子,卻根本不會傷到他。那些羽箭上都散發著恐怖的氣息,陳羲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確定那氣息是什麽。

然後陳羲覺得自己被什麽籠罩起來,他這才發現巨大的木樁上浮現一層淡綠色的光幕。數百支羽箭在射中木樁之前全都被光幕攔住頂了回去,緊跟著就是數百聲巨響。那是靈雷的威力,不過遠比高青樹送給陳羲的靈雷威力要大。

幾百顆靈雷同時炸響,不要說沖擊力,就是聲音都幾乎讓人不能承受。陳羲看到光幕依然穩固,沒有被靈雷的爆炸損毀。

那些弓箭手不能破開木樁的防禦,開始後退,然後幾十個精壯的甲士推著一個東西上來,陳羲認得那是弩車。隨著有人一聲令下,一根足有雙臂合抱粗細的巨大弩箭激射而來。弩箭撞在光幕上發出一聲轟鳴,陳羲看到弩箭箭桿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開始閃爍起來,箭簇竟然開始急速旋轉,鉆頭一樣往光幕里面鉆。

“無論如何,今日要將神木的幼苗取走!”

陳羲聽到戰車上有人喊了一聲,然後第一輛戰車上,至少一百名身穿黑衣的劍客一躍而下,他們如振翅的飛鷹,黑衣飄飄,動作整齊劃一。這些人身在半空,背後的長劍同時飛了出來。

上百道劍氣不斷的劈砍在光幕上,再加上那持續不斷往下鉆的巨型弩箭,光幕像是有些支撐不住,微微閃爍起來。

陳羲下意識的回頭去看那一枝嫩芽,只有兩片葉子的嫩芽輕輕搖晃著,像是被風吹動似的,可是光幕之內一絲風都沒有。

陳羲發現四周的樹木動了起來,那些足有百米高的參天大樹晃動著從大地之中拔出來根須,化作一個一個身形龐大的樹人。這些樹人隨隨便便一揮手便把那些黑衣劍客掃飛。根須一卷,卷向天空中的戰車。這般壯闊的場面,看的陳羲心潮澎湃。

然後,陳羲聽到那輛普普通通的馬車里有人說話:“虢奴,你去。”

陳羲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高青樹曾經跟他提起過,唯一可以確定當年內宗的叛徒就是這個虢奴。陳羲看到第一輛戰車上有一個人飛落下來,穿著一件黑衣,但黑衣和那些劍客不同。黑衣上有金色的流雲圖案,遠遠看著就好像繡著一條飛龍。

這個人黑發披肩,臉上帶著一個鐵的面罩。遮擋住了鼻子和嘴巴,只露出一雙眼睛。僅僅是那眼神,就令人心悸。

虢奴從天而落,肩膀上扛著一柄比他還要大上一倍的彎刀。彎刀碧藍,刀身上有一層薄霧一樣的東西圍繞。虢奴半空之中彎刀一揮,匹練一般的刀光閃過,四五棵龐大的樹人被攔腰斬斷。而且那藍色的刀氣上顯然還有強大的侵蝕之力,被斬斷的樹人迅速的枯萎一瞬間就變成了粉末。

這樣的激戰,看得陳羲難以平靜。明明和他沒有任何關系,可他卻置身其中!

他眼看著那個虢奴飛身到了光幕外面,身子翻了一下後雙腳重重的踩在那旋轉著的巨弩上。這一踏力度奇大,哢嚓一聲,光幕竟是有些支持不住!陳羲下意識的想要拔出青木劍迎戰,卻發現青木劍根本不在自己手里。

光幕搖擺,看起來已經無法支撐。

就在這時候,石壁那邊忽然光芒一閃!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2-4 15:41
第七十七章 到底是誰的記憶

帶著鐵面的虢奴落在巨大的弩箭上,然後重重一踏!

哢嚓一聲,保護著整個木樁的光幕搖擺起來,竟是有一條裂紋出現。陳羲看到那個叫虢奴的人雙手擎著巨大的彎刀往下一插,精準的刺進光幕那條縫隙里。藍色的刀身有一小截刀尖刺了進來,隨著他不斷的往下壓,刀身緩緩的向下探進來。

就在這時候,對面的石壁上光芒一閃。然後石壁上大石紛紛墜落,整個石壁都開始搖晃起來。陳羲感覺大地都在顫抖,石壁四周的樹木如有靈性一樣紛紛避讓。緊跟著就是一聲巨大的咆哮從石壁那邊傳過來,聲浪之下連天空上那幾輛巨大的戰車都被震的搖晃起來。

碎石崩裂中,石壁上,一個巨大到令人膽寒的巨型石人分裂出來,掙紮了幾下離開石壁後大步朝著木樁這邊跑過來。每一步落下,大地都會顫抖。這巨人足有數百米高,看起來格外的壯碩強大。

它跑過來後伸手抓向虢奴,虢奴不敢大意向後掠了出去。他的身形已經極快,可是比起石人來說他太渺小,速度再快也不如石頭巨人揮舞手臂的速度快。嘭的一聲,虢奴被石頭巨人一巴掌扇飛了出去,狠狠的墜落在森林之中,也不知道生死。

石頭巨人仰天發出一聲咆哮,然後一伸手從地上拔出來一棵大樹,掄起來帶著呼呼的風聲砸向第一輛黑色戰車。戰車上的人立刻慌亂起來,高呼著想要避讓。那兩頭拉車的神獸忽然掙脫開韁繩,朝著石頭巨人撲了下去。

神獸脫離,戰車無法避讓,被石頭巨人掄起來的大樹砸中。砰地一聲巨響,大樹碎裂,碎木和樹葉紛飛如雨。戰車堅固異常沒有被砸壞,可是戰車上的精甲武士不少人被震飛了出去,落入山中顯然是活不了了。

就在戰車被砸偏向一邊的同時,那兩頭虎身龍頭的神獸一左一右沖到了石頭巨人兩側。神獸比起石頭巨人小不了多少,揮舞著翅膀從兩側攻了過來。其中一頭張嘴咬在石頭巨人的左臂上,立刻就有不少碎石墜落,砸在地上就是一個一個的深坑。

神獸咬住石頭巨人的胳膊之後猛的擺動頭顱,似乎是想把那條胳膊咬下來。石頭巨人發出一聲低沈的悶吼,右手伸過來一把抓住神獸的脖子將其提了起來。神獸的四個巨大的爪子亂蹬,在石頭巨人神獸撓出來一條一條的深溝。

石頭巨人抓著神獸的脖子往下一按,轟然間把神獸按進了大地之內。山上多巨石,這一下撞擊極為狠戾,神獸的腦袋被直接塞進了山體之內。緊跟著巨人擡起腳往下一踩,噗的一聲……神獸的半邊身子就被踩成了肉泥,翅膀也被踩掉了一只,帶血的羽毛飛的到處都是。那些羽毛鋒利如巨刀,所過之處把樹木攔腰切斷。

另一頭神獸發出一聲怒吼,盤旋著俯沖下來,翅膀一揮,兩道劇烈的風刃盤旋下來,啪啪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石頭巨人身上立刻就被風刃絞出來一道一道的傷口。石頭巨人似乎是疼痛,搖晃了幾下之後拔出一棵大樹砸向神獸。

這頭神獸卻學了乖,不靠近,只是不斷的在半空中盤旋俯沖,以風刃攻擊。很快,石頭巨人身上的傷痕就越來越多,落下來的碎石把不少樹木都砸的支離破碎。

眼看著石頭巨人就要堅持不住,突然之間它張開嘴噴出來一股紅色的巖漿。神獸沒有料到石頭巨人還有這樣的能力,想閃避已經來不及,正被巖漿擊中。一瞬間神獸的身子就被燙爛了一大塊,它哀嚎著墜落下來。

還沒等它落地,石頭巨人伸手把掉落的神獸半空抓住。一只手抓住神獸的兩條後腿,一只手抓住神獸的脖子,然後兩條胳膊往外一拉,隨著石頭巨人的咆哮聲,巨大的神獸竟是硬生生被他拽成了兩截!

一大片血雨灑下,血霧彌漫。

石頭巨人隨手把兩片神獸的屍體丟開,雙拳在自己胸口上敲了幾下宣告著他的強大。

就在這時候,最不起眼的那輛馬車里有個人輕輕嘆了口氣,然後馬車的簾子從里面挑開,一只很白凈漂亮的手從窗戶里伸出來往外指了指。他的手指看起來跟修長,指甲修剪的特別整齊。

他只是往外指了指,石頭巨人的身子就猛的僵硬了一下。

然後一道白光閃爍,石頭巨人的身子從左邊脖子到右邊肋骨出現了一條直線,直線越變越寬,片刻之後石頭巨人痛苦的吼著斷開。上半身墜落下來,將附近的樹木全都砸倒。石頭巨人的頭顱順著山坡滾了下去,一路上碾壓了著一切擋在前面的東西。

恰好有一個墜落沒死的黑衣劍客從樹林里出來,才露出身子就被石頭巨人的頭顱碾壓過去,他的渺小就在於,噴在石頭巨人頭顱上的血都顯得那麽少,就好像給石頭巨人的腦袋上點了一顆朱砂痣。

……

……

最後面的那輛馬車緩緩向前,馬車里的人似乎是在和誰說話:“你何必這樣堅持?昆侖山早就已經不是曾經的神聖之地。就算你苦熬數百年重新煥發生機又能如何?終究是逃不開這劫數。”

他的聲音很柔和,稍稍帶著些沙啞,聽起來卻十分好聽,是個很溫厚的男人聲音。

陳羲看到木樁上的嫩芽擺動了幾下,像是回應著馬車里的人。馬車里的人輕輕嘆道:“這又何必?我把你采下是為了延長聖皇的壽命,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大功德。你靠著自己的毅力頑強活下來,等到你重新強大最少需要千年。這千年之間你又能避開幾次劫難?還不如跟我回去為聖皇續命。”

嫩苗的葉子微微搖動起來,附近的樹木再次變化。至少有六七個巨大的石人從更遠處跑來,數百個百米高的樹人開始朝著這邊移動。陳羲看到那些樹人跑到木樁周圍後彼此架著肩膀抱住,一個一個樹人貼上來,很快就形成一堵樹人凝聚而成的壁壘。

馬車里的人打了個響指,拉車的戰馬隨即擡起一個前蹄然後往下一踏。

轟!

所有的樹人盡數碎裂。

戰馬再踏一次,遠處跑來的石頭巨人全都猛的往下一沈,還沒有完全碎開就被踩進了大地之中。

馬車里伸出來的那只手往回勾了勾,木樁上的嫩芽隨即劇烈的擺動起來,就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抓住了它,正在將它從木樁上往下拽。陳羲看得心急,可能是扁擔的緣故,他此時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憤怒!

可是他不是實體,根本就做不了什麽。眼看著那一枝嫩芽再也堅持不住的時候,拉車的戰馬忽然發出一聲嘶鳴,然後猛的加速拉著馬車向前沖了出去。它速度奇快,瞬息之間就消失不見。

下一秒,陳羲看到天空遠處飛來一個東西,只是恍惚間就到了近前。那東西能有一米大小,十分的圓潤,像是玉石,純白無暇。陳羲看了幾眼才敢確定,那應該是一顆圍棋的棋子。棋子雖然有一米大小,可是比起那幾輛戰車來說就太渺小了。

但是!

棋子出現的一瞬間,就將一輛戰車撞成了碎片。堅固的戰車在它面前不堪一擊,而且碎的極為徹底。只一下,一輛戰車便成了齏粉。不只是戰車,戰車上那數百名甲士和那些黑衣劍客也全都成了粉末。

棋子盤旋了一下,第二輛戰車又被撞碎。短短片刻,所有戰車都被它滅掉。有的黑衣劍客從戰車上掠下,想踩著長劍遁走。棋子上白光一閃,一圈肉眼可見的光芒以它為中心向四周蕩漾出去,所過之處,那些逃走的人全都變成了一片血霧,被風一吹就消散無形。

白光之下,強大的神獸也形神俱滅。

陳羲看得目瞪口呆,實在不明白一顆棋子怎麽能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轟碎了所有的戰車,滅殺了所有的人和神獸之後,白色的棋子在天空高傲的飛了一會兒,然後緩緩的降落下來。就落在那枝嫩芽的身邊,嫩芽像是感謝它似的,一片葉子靠過去在棋子上輕輕的撫摸著,棋子從一米大小迅速的變成正常的棋子那麽大,就好像一顆露水一樣粘在嫩芽的葉子上。

彼此依偎。

而此時,陳羲的腦海里一陣劇痛。他看到的畫面驟然一轉,四周不再是一片大山,而是高空!

他感覺自己身處什麽堅硬的東西上,而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他像是一個嬰兒一樣,連翻身都不做到。他感覺到周圍的風劇烈的吹過,耳朵都有些疼。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往四周看了看,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顆巨大的圓球上。這個圓球之大無法確定規模,但是陳羲肯定自己在這圓球上就如一個沙粒般渺小。

從四周的弧度他判斷這應該是個球體,純白無暇。

球體下墜的速度奇快,陳羲下意識的想攥住什麽來穩定自己。然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是透明的,他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靈魂。就在這一刻,他看到太陽的方向一只手掌伸過來,其巨大甚至看不到手臂的盡頭。

手掌穩穩的將巨大的圓球拖住,但是顯然圓球上的什麽力量讓手掌難以承受,手掌顫抖了一下松開,圓球繼續下落。那手的主人似乎被激起了怒意,手掌上散發出一陣金色的光華,然後又一次將圓球抓住。

陳羲的身邊就是一根手指,如此的巨大。

然後他看到那只手發力,手背上青筋畢露,硬生生把球體抓著橫移出去,瞬息千里。只一個恍惚陳羲再看時前面是一片大海,巨大的手掌上金光大盛,圓球被砰然抓碎。碎裂成了無數的小的白色棋子一樣的東西,墜入大海。

陳羲墜落下去的時候,看到那手掌心里有個符文閃爍了一下,絕大部分白色的棋子都被符文封住鎮壓。但是陳羲還看到,大概幾十顆棋子組成了一個人臉的形狀,嘴巴還裂開陰測測的笑著避開了封印,詭異的鉆進了那巨大的手掌之中。

嘭的一聲,陳羲感覺自己墜入大海。

他猛的醒來,發現還在七層塔上。

紫光柔和的灑下來,身上暖洋洋的。青木劍就躺在他身邊,劍身上的綠光讓他感受到了一陣清爽。

陳羲揉了揉眉角,忍不住問自己……他之前經歷的一切,到底是什麽?這些畫面到底是九色石的記憶,還是他自己的?
yayagood 發表於 2015-3-29 00:05
永鎮仙魔 第七十八章 七天兩境

陳羲很清楚自己之前經歷的一切都和頭頂上的紫色珠子有關,不管自己看到的是珠子的記憶,還是看到的自己的記憶,

陳羲現在都不得不面對一個很嚴峻的問題……自己在出生之前經歷的那些到底是什么?

在此之前他似乎遺忘了很多東西,尤其是成為小滿天宗前任宗主獨子之前的那短暫的時間自己經歷的那些事。

就好像在這一世和前一世之間的一個斷層,如果沒有今天看到的幻境陳羲可能還會有很多事沒有記起來。

不是他記憶不好,相反他記憶好的出奇,而是那段經歷好像被什么力量刻意抹除了。

之前那些幻境讓他記起來很多事,那墜落的球體,在球體上無助的自己,還有那只從遙遠天際伸過來的大手。

他忽然之間發現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陳羲已經讓自己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生活,卻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這個世界早已經因他而變!

他現在已經快十六歲了,再過幾天就是他家逢巨難的十一年忌。

而他出生之前發生的事他不會對任何人提及,因為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他曾經死過一次,然后靈魂飄到了一個黑暗的地方。就在他無比恐懼的時候他看到了一道流光經過,

他下意識的抓住那流光卻被帶到了這個世界。

他清醒的時候,就是靈魂處于那個巨大的球體之上。之前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些,其實都是他親身經歷過的。

后來他的靈魂進入了小滿天宗宗主夫人的肚子里,十月懷胎而降生。他一直覺得這只是一次出了點意外的投胎,

因為他沒有喝下奈何橋上的孟婆湯所以還記得前世的事。

但是,陳羲現在才知道自己遺漏了什么。

十幾年前,他和一顆巨大的球體一同墜落……而天府大陸上一直流傳著一個故事,

十幾年前,天降大星,若是任由大星墜地那么對于百姓來說便是一場浩劫。大

楚圣皇于皇都城出手,化形上千里,單手擎住大星置于東海……這些,陳羲居然忘記了聯系在一起!

也就是說,他親眼看到了十幾年前大楚圣皇拯救天下蒼生的那一幕。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當時大楚圣皇是以一種怎么樣的超絕修為將災難化解的。

陳羲現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意外的抓住了那顆大星來到這個世界,還是那顆大星本就要把自己送來這里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圣皇就是因為這件事而身負重傷。

陳羲腦子里立刻想到了那些白色的棋子,想到了白色棋子組成的人臉,人臉上詭異的笑容。

那些白色棋子融進了大楚圣皇的手掌中,然后大楚圣皇就受傷了……

陳羲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眉頭,原來這些事都和自己有關。

那么,是不是如果他沒來這個世界,大楚圣皇就不會受傷?

那么小滿天宗就不會面對不久之后即將到來的災禍?如果大楚圣皇現在還康健如昔,九個圣皇子誰敢造次?

陳羲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些事他不能說,一旦說出去可能就會招惹來無妄之災。

有不少人一定對大楚圣皇如何受傷感興趣,被人知道的話陳羲的處境就危險了。

然后陳羲想到了昆侖山,自己難道去過那兒?可是為什么自己沒有一點印象?

他想到了那些神獸拉著的巨大戰車,想到了那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馬車。

他猜,那輛馬車就是神司那輛傳奇的梨木馬車,那么馬車里的人是誰也就不用再說。

毫無疑問神司首座是強大的,強大到居然可以壓迫昆侖神木。

雖然看起來昆侖神木已經元氣大傷,甚至被什么人或者什么強大的東西斬斷近乎枯死。可是那畢竟是神物,其力量自然強大。

陳羲看到那些的時候,九色石已經不在石壁上了。也就是說,他看到的是厲蘭封帶回九色石之后的事……陳羲忽然心念一動!

難道,他看到的關于昆侖山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九色石的記憶,而是正在發生的事?

陳羲心里一動,如果是正在發生的事,說明大楚圣皇真的已經危在旦夕。

神司的首座不惜趕去昆侖奪寶為圣皇續命,已經足以證明這些。

但是顯然神司的首座絕對不是那顆棋子的對手……陳羲記得大部分棋子都被圣皇鎮壓在東海之下。

那么昆侖山上救了神木嫩芽的那顆棋子,和當年墜入東海的那些棋子有沒有關聯?

陳羲的思緒逐漸清晰,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如果昆侖山上那顆棋子就是十幾年前的那些棋子之一,棋子護住神木嫩芽不讓神司首座奪走,

不一定是因為棋子和神木有什么關系,而是棋子不想讓圣皇續命!

棋子是誰的?

誰要殺圣皇?

陳羲想不到答案,這些事遠遠的超出了他所能猜測到的范圍。雖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十五年,

可是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依然很少。天府大陸之大超乎想象,僅僅是一個青州陳羲就覺得比他前世的國家要大上幾倍不止。

而青州僅僅是大楚圣皇治下九衙八十一州其中之一,甚至還不如緊鄰的雍州大。

這只是大楚,據陳羲所知天府大陸上還有不少強大的國家。

這些國家都是由至強的修行者建立的,雖然大楚圣皇被稱為天府第一強者,可那是大楚人的說法。

陳羲搖了搖頭,他沒有時間繼續想這些了。就算大楚圣皇的傷勢和他有關,他又能怎么樣?他現在要面對的就是必須好好修行

,盡快提升自己的修為,然后想辦法救出父母。雖然他有著前世的記憶,但是這一世父母對他的疼愛他無法忘懷。

他做不到若無其事。

陳羲站起來,將青木劍提在手里。感受著青木劍上的氣息,他再一次施展青木劍訣和鎮邪,

按照道理這本是兩種完全無關的功法,可是竟然能完美的契合。就好像一種是招式,一種是心法。

只有將招式和心法放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功法。

陳羲以鎮邪功法催動內勁,再配合青木劍訣,表現出來的威力立刻增強了不少。

簡簡單單的一招直刺,他就能感覺到青木劍上隱隱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呼之欲出。

現在他的修為之力還不夠強大,但他相信當自己強大之后這平凡無奇的一招直刺必然威力無窮。

他不斷的練習著,以鎮邪為根,以青木劍訣為枝葉,將青木劍的威力逐漸發揮出來。

幾天之后,一直沒有休息過的陳羲雖然疲憊不堪,但他已經看到了希望。

青木劍一劍刺出,隱隱間有一條游龍自劍上發出。淡青色的龍形劍氣完全按照陳羲的心意而行,無跡可尋。

他可以任意控制劍氣的方向和形態,這種攻擊敵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預判。

陳羲自醒過來之后沒有休息過哪怕一分鐘,他一直在反反復復的練著青木劍訣,

如果是外人看到的話一定會說他太傻,如果是下面兩層塔修行的那四個人看到的話卻一定會對他充滿敬畏。

因為下面那四個人,最長的一個堅持修煉了一天就再也不能動彈了。改運塔上懸掛的珠子擴大了修行者的經脈,

陳羲靠著遠超常人的毅力忍受著撕裂般的痛苦一直沒有停止。

但是下面那四個人卻扛不住這種痛苦……想忍受著劇痛還要不能分心的修行,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陳羲已經做到了太多的不可能,他最強大的兩種能力一種就是毅力,另一種就是冷靜的精確的計算能力。

這七天來,他的身體就好像一次又一次裂開然后又一次又一次縫補好。

如果解釋起來就是身體被豁開幾百條口子然后密密麻麻的用針線縫好,然后再把傷口崩開再縫好……

如此反復七天,估計也沒什么人能堅持下來。

這七天中,因為陳羲經脈拓寬的速度奇快,所以那顆紫色的珠子不斷的往他體內注入紫色的氣流。

其他四個人七天來只被他們所處地方的珠子補充過一次氣流就已經覺得生不如死,陳羲每天補充一次的痛苦可想而知。

七天之后,猶如新生。

陳羲在第七天的時候終于停了下來,他大致計算著時間,估計著距離離開也就是還有一兩個時辰左右。

他必須用這一兩個時辰來讓自己恢復,因為極有可能他現在一走出改運塔,看到的就是一場已經開始的惡戰。

小滿天宗對弟子隱瞞了這件事,所以月考照常進行,陳羲他們也如往常的月考前五一樣進入改運塔修行。

但是那天小書童說出他們只有七天時間的時候,陳羲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陳羲盤膝而坐,感受到自己的經脈比原來拓寬了一倍不止!也就是說,他現在可以調用的天地元氣比進改運塔之前要強大一倍不止。

對于修行者來說,攻擊力成倍的提升代表著什么?
這七天來,陳羲收獲良多。他不但可以運用自己十一年來都不曾修行過的鎮邪,還將其融入了青木劍訣。

再加上青木劍的細小傷痕都已經被修復,可以想象出去之后陳羲的戰力比之于以前會提升多少!

才坐好沒多久,陳羲就覺得小腹里一陣溫熱,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到來,玄元出現,他又面臨破境了。

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只有強大,才能在這個殘酷的修行者為尊的世界里生存,才能完成他的目標。

玄元緩緩的流動全身,一次一次的沖擊他的四肢百骸。如果有人知道他短短時間內再次破境,只怕會驚為天人。

兩個時辰之后,陳羲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睜開眼看向前方,他的眼神里有一種令人畏懼的光芒閃爍……

這一次他又是連破兩境,以一種勢如破竹的勁頭直接進入破虛五品!
yayagood 發表於 2015-3-29 00:11
永鎮仙魔 第七十九章 對你來說是機會

陳羲從七層塔下來,到了六層塔之后發現那兩個人已經不在了,在下到五層塔的時候看到四個人湊在一起有些興奮的交流著什么。

他們看到陳羲下來,席萱立刻笑著問修為是不是又精進了……


她的話還沒問完就察覺到了陳羲氣質上的變化,話語一頓,然后眨巴眨巴眼睛說了一句:“七層塔真好……”


她能感覺的出來,在進改運塔之前陳羲的修為境界比她還要低。幾個人其實對陳羲奪得頭名都有些不服氣,總覺得陳羲運氣太好。


雖然陳羲打贏了關澤那一戰著實漂亮,可人們總是習慣拿對手的弱點來和自己比較。


席萱認為如果自己認認真真的和陳羲打一場的話,陳羲連兩成的勝算都沒有。


她進改運塔之前已經是破虛四品的修為,差不了多少就能晉入破虛五品。這次修行七天之后,她有一種隨時都可能破境的感覺。


但是現在,陳羲給她一種強大的壓力。


所以她只能說……七層塔真好。


陳羲笑著和他們打了招呼,還沒說幾句話就看到那個一身白衣的小書童出現。


他手里還是拿著一個八卦盤,看到五個人之后卻不似上次那樣冷冷淡淡。


陳羲發現他眼神里有一種掩飾不住的驚恐,顯然是被什么嚇著了。


“你們跟我出=一=本讀=小說=塔,出去之后直接回內宗,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許多問多看,只管盡快回去。


回去之后宗門會安排你們繼續修行,記住……不許多嘴。”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轉動八卦盤,光芒閃爍之后陳羲等人隨著他到了一層塔。小書童快步離開,然后頭也不回的往內宗方向走。


他的修為應該不是很高,所以比起速度來五個人自然不會落后。


除了陳羲知道可能發生了什么之外,其他幾個人都有些迷茫。


前陣子內宗隔絕了弟子和外界的聯系,所以他們家族的人就算想通知他們也沒辦法。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只怕內宗至少有一半弟子會提前撤走。


“發生了什么事?”


席萱低低的說了一句,她只是很疑惑的自語。


那小書童卻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想說什么,可是又被席萱身后的什么場面嚇著了,加快腳步離開。


陳羲發現他眼神有異,回頭看了一眼后腳步立刻頓住……

天空上,至少有幾十個巨大的東西漂浮在那。


其中有百米長的戰船,有堅固龐大的戰車,甚至還有一座三層木樓。


這些東西靜靜的漂浮在外宗上空,對外宗形成了合圍。陳羲看到那些巨大的東西上人影憧憧,隱隱間還有寒光閃爍。


除了那些巨大的東西之外,天空中更多的是比較小型的東西。


也是各種各樣,有車駕,有小船,有轎子。


而在這一大片東西之外,有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一邊。


陳羲看到那輛馬車的時候心里一動……這輛馬車,和他在七層塔幻境里看到的那輛梨木馬車一摸一樣。


陳羲雖然臉色沒有改變,但心里著實吃了一驚。


如果他在七層塔看到的畫面不是九色石的記憶,而是九色石一種特殊的能力讓他看到了正在發生的事,


那么梨木馬車的速度實在太過恐怖了。昆侖山遠在數萬里之外,馬車居然這么快就到了小滿天宗外面!


雖然離著很遠,但是陳羲眼力過人。他看的出來那戰馬似乎有些疲憊,好像還有些許的沮喪。


想必是昆侖山一戰,它不敢和那顆白色的棋子對抗傷了自尊。


如果這匹馬是當年第一任執暗法司首座寧破斧的那匹拉車的馬,那么它自然是高傲的。


畢竟它親眼見證了寧破斧一人破九門的輝煌。當然,陳羲不認為它就是那匹馬,已經過去太久了。


看來受挫,對于人和畜生都一樣會很郁悶。


“快走快走!”


小書童在前面催促了幾聲,腳步都不停的往前跑。


陳羲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外宗六院每一院都有的木塔上分別站著一個人,他看到了青武院木塔上站著的周九指。


那一身長衫隨風擺動,背影顯得有些孤寂。


陳羲忍不住想到周九指在他進改運塔之前說的那番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我的職責就是和宗門生死與共。如果有一天宗門遇到了危險,那么在宗門滅亡之前我一定已經死去。


這話,敲擊著陳羲的心。


他抿了抿嘴唇,做出一個決定。


跟著小書童,五個人快步到了迷亂森林外面。


小書童打開結界后頭也不回的往前狂奔,看得出來這個孩子是真的嚇壞了。


也不知道陳羲他們出來之前是不是已經有過惡戰,反正這個小書童是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五個人心事重重的回到內宗,結果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


所有人不得離開內宗半步,稍后對他們會有安排。陳羲立刻想到應該是宗門還在和那些人談判,這些弟子就是宗門手里的牌。


一旦外面那些人不再顧及這些牌,宗門也只能放弟子們離開。畢竟外面那些人中,和內宗弟子有關系的不在少數。


留著這些弟子,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陳羲剛要回翠微草堂看看高山青是不是已經被放出來,還沒走就看到一身黑色錦衣的付經綸朝著自己微笑著走了過來。


雖然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沒有一點虛情假意,但是陳羲發現自己有些惡心的想吐。


“陳師弟,恭喜恭喜。”


付經綸負著手走過來,笑呵呵的對陳羲說道:


現在內宗人心惶惶,宗門長老教習擔心的是小滿天宗會不會被人滅了門,數百年威震青州的宗門能不能熬過這一劫。


弟子們擔心的是自己會不會被宗門滅口,畢竟外面的人和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些關系。倒是師弟你好大運氣,不必為這些事操心傷神。”


陳羲問:“為什么?”


付經綸道:“因為你現在已經是神司的人了……”


他招了招手,兩個身穿黑衣的年輕劍客過來,每個人手里都捧著一個托盤。


一個人托盤里是一頂黑色梁冠,一塊玉佩,一柄長劍。另一個人手里的托盤上是一件黑色錦衣長衫,一套雪白的襯衣襯褲。


陳羲看了看這些東西,忍不住問了一句:“百爵大人呢?”


付經綸微笑著說道:“你先去把衣服換了,然后我帶你去紫氣東來閣。咱們撤走之前,百爵大人還有些事要和宗主商議。”


陳羲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也沒有多問什么,先是回到翠微草堂洗漱,然后把衣服換了


陳羲走到銅鏡之前看了看自己,一身黑衣襯托下,他顯得更加的沉穩帥氣。


無論在任何時代,身材好且面貌不俗的男人穿一身黑衣都會顯得很穩重成熟,且有一種內斂的氣質。


陳羲發現自己的梁冠和付經綸的略有不同,付經綸的梁冠上綴著一顆紅色寶石,而他的梁冠上綴著的是一顆白色玉石。


這應該就是在神司級別不同的緣故,陳羲記得那付經綸手下那兩人梁冠上也是白色玉石。


他忽然間想起來,在七層塔看到執暗法司的人攻打神木的時候,


那些從戰車上一躍而下出劍攻擊的黑衣劍客,梁冠上綴著的都是紫色寶石。


也就是說……極有可能那戰死的數百黑衣劍客,級別都要比付經綸高。


由此可見,執暗法司之強大。


陳羲推測付經綸的修為至少在破虛七品,以這種修為應該都算不得執暗法司真正的職權行使者。


他又想到了關烈那天在他桌子上以酒寫下的那一行字……心里立刻就冒出來一股子冰冷。


關烈說世間最陰暗之處便是神司,只那一行字便差不多道盡了這陰暗之解。


陳羲換好衣服之后直接去了瀑布那邊,一路上遇到不少內宗弟子。


那些人看到陳羲身穿黑色錦衣,眼神里立刻流露出嫉妒的表情。


他們這些人相當于是小滿天宗扣下的人質,是生是死猶未可知


。而他們又都很清楚神司絕不會卷進這場惡戰,所以也就等于陳羲已經置身事外。


他們自覺出身都比陳羲要高貴,可是現在陳羲卻比他們安全的多。


在一片復雜的視線中,陳羲到了紫氣東來閣下面。


此時執暗法司在內宗的人全都在這,整整齊齊的站成幾排。陳羲也沒有問,自己走到最后面一排一側站住。


他抬起頭往上看了看,希望可以看到那個神秘的神司首座。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發現石壁那邊,那個掃地的老人還是如上次那樣穩穩當當的走了下來。


他似乎是專門來找陳羲的,遙遙對著陳羲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青竹林的方向。

陳羲下意識的看了看其他人,他驚訝的發現其他人全都沒有看到那個老人。


每個人都是臉色凝重的站在那,老人就在隊伍前面緩緩走過,其他人卻根本就看不到!


陳羲心里越發的驚疑,但他確定老人應該不會對他有害,沉吟了片刻后他跟了上去。


站在隊伍前面的付經綸看了陳羲一眼,眉頭微微皺了皺卻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他也同樣看不到那個老人,所以見陳羲獨自一人走向青竹林倒也沒有懷疑什么。


陳羲跟在老人后面進了青竹林之后,忍不住加快腳步追上去:“前輩,為什么他們都看不到你?”


老人回頭對他溫和的笑了笑,用一種自然而然但卻絕對讓人毛骨悚然的語氣回答:


“因為我是鬼啊……又或者,我只是一縷不愿意離開這個地方的魂魄罷了。


不過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什么惡意。我已經在內宗很久很久了,從不曾傷害過這宗門里的任何人,甚至是一草一木。”


“您應該是很久之前小滿天宗的某位前輩吧?”


陳羲試探著問了一句。老人的第一句話確實嚇了他一跳,但是老人的面相慈善,語氣溫和,陳羲很快就又平靜下來。


“算是吧……”


老人站住,看了青竹林外面一眼:“


假裝撒泡尿,不然一會兒你怎么跟他們解釋?我找你來只是想告訴你一句話……


要想救出你的父母,暫時不要離開小滿天宗。這次會有一場惡戰,對你來說未必不是機會。

面那些人很貪啊……你要借助他們的貪念。”


陳羲心里一震,還想問清楚的時候老人已經消失不見。聲音從遠處飄渺而來,


好像直接進了他的腦子里:“你還是幼兒時候我就經常看著你,內宗骯臟了十一年也該恢復恢復清凈了,


這一場惡戰對于小滿天宗未必都是壞事,滌蕩了丑陋骯臟留下一片清凈,也不錯。少年郎……你要把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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