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永鎮仙魔 作者:知白 (已完成)

 
tzsoshily 2015-1-5 17:03: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0 401670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1-12 10:21
第三十章 生死戰

黑暗

被一絲一絲的光明撐破,就好像破繭的蝶,撐開那一層厚厚的堅硬的繭,迎接著光明從外面籠罩全身。在一片恍惚之中,似乎有一道七彩的霞光從天際飛來。有一個身穿彩衣的明媚女子,站在雲端溫柔的看著陳羲。

陳羲猛的睜開眼,伸出手想去抓住什麽。

他抓住了。

手里很溫暖。

然後陳羲看到了丁眉,丁眉的手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用她手心的溫度來讓他安靜下來,那種平靜很快就蔓延到了陳羲全身。

陳羲一怔。

他在夢境中,看到的那個仙子一樣站在雲端的……是柳洗塵。

可是現在握住他手的,是丁眉。

“怎麽了?”

丁眉一臉關切的問道。

“沒什麽。”

陳羲緩緩搖頭,讓自己不去想剛才的夢境。他給了丁眉一個溫暖的微笑:“就是做了個不切實際的夢而已。”

“那就好。”

丁眉的臉微微一紅,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從陳羲手里抽回來:“你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若不是因為還有微弱的呼吸,我甚至以為你已經死了。”

“怎麽會,我死過一次了,沒那麽容易再死一次。”

丁眉以為他說的是淒涼的童年,卻不知道陳羲說的是別的事。

“對了,先生說你醒過來之後,可以去趙家。不過只給你兩天的世間,兩天之後必須返回翠微草堂。”

“好”

陳羲坐起來,伸展了一下酸楚的身體。

“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麽非要去趙家?”

丁眉問。

“我懷疑,當年趙家的人和我家的事有關。”

“為什麽?”

“直覺”

陳羲簡短的回答,隨即起身洗漱。

他不會告訴丁眉,從趙家那幾個人輕易登上改運塔準備擒住他拷問開始,他更加的懷疑趙家了。趙武當初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的小院里警告他,絕不僅僅是因為神騰的事。要知道聖皇九子,各自辦各自的事,暫時還相安無事。唯獨趙武,冒出來質問他的來歷,這必然是趙家的老一輩給了趙武什麽指示。

然後趙武莫名其妙的死了。

在改運塔上,趙家的三個修為一般的年輕弟子登上了改運塔,在再加上那個黃飛波,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登塔的時候,陳羲出現了幻境,有人用攝心術來窺探他的內心,顯然已經在懷疑他的來歷。

而趙武在這之前出現,說明趙家極可能和當年的慘案有關。

趙家不惜出動了一個靈山境的大修行者趙無敬,不惜和青武院院長周九指鬧的很僵,也要把他帶回趙家盤問,這些都很反常。

“我陪你。”

丁眉說。

陳羲緩緩搖頭:“沒事的,你在這里等我。”

……

……

穿上一身簇新的深藍色內宗院服,將頭發一絲不茍的在腦後束好。陳羲在鏡子前駐足了一會兒,檢查了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不得不說,雖然才不過十五歲,但足以當得起玉樹臨風這四個字。

他將扁擔用黑布裹好,背在後背上。

低頭看了看手腕上那串楚離珠,想了想,沒有取下來。

走出翠微草堂的時候,他知道丁眉在窗口看著自己。高青樹在小院門口等他,見陳羲過來遞給他一塊玉佩,陳羲接過來看了看,玉佩的紋理很簡單。正面是一個進字,背面是一個出字。

“內宗結界進出需要的玉佩,到了結界處亮出玉佩就行了。在玉佩上滴一滴血,這塊玉佩就是你專屬之物,就算別人拿了去也無法進出結界。”

陳羲點了點頭,掐破了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玉佩上。玉佩上隨即泛起一陣微弱的光芒,然後有一個羲字緩緩浮現出來,在玉佩最上面空白處。這個字是血色的,看著極為醒目。也不知道玉佩上有什麽符咒,竟是能探知血脈歸屬。

陳羲把玉佩掛好,然後又伸出手。

高青樹微微一怔:“幹嗎?”

陳羲笑道:“我是您的弟子,現在代表著翠微草堂出門,當然也代表著您。萬一我遇到什麽危險,打不過還好萬一再跑不了……您也跟著丟臉對不對。所以有沒有什麽特別厲害的寶貝,能不能給個十件八件的?”

“多少?”

高青樹立著眉頭問。

“一件兩件也行……”

看著陳羲那個表情,高青樹哼了一聲。從袖口里摸索了一陣,摸出來一個藥丸之類的東西,很鄭重的遞給陳羲:“這顆叫做靈雷,一擊能有靈山境修行者之威。萬一你遇到什麽危險,往里面灌輸一些內勁,丟出去就是了。”

陳羲接過來,仔細的收好。

“這個可以保命一時,但不能逃命是吧。”

他看著高青樹有些無賴的說道:“有沒有別的?”

高青樹瞪了他一眼,從袖口里又摸索了一陣,摸出來一張符遞給陳羲:“瞬遁符,我自己畫的,如果你不是遇到比靈山境還要強大的修行者,能保你逃出來。這個東西貼在你的扁擔上,你可以踩著扁擔飛。”

陳羲接過來,貼身收好後問道:“先生,到了破虛境之後就可以禦本命飛行,為什麽我這個扁擔不行?”

“因為你弱。”

高青樹懶得理他,讓開路。

陳羲笑了笑,朝著外面走去。這條路他只走過一次,但是沒有走錯一步。從翠微草堂出來之後順著青石板的小路一直走,路過懸崖大瀑,穿過竹林,就到了外面那看起來一望無際的森林。

他將玉佩出的那一面對著森林比劃了一下,森林隨即朝著兩邊分開,一條小路出現在他面前。陳羲見管用,忍不住笑起來。他進內宗之前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萬一自己被認出來之後無法脫身,現在有了玉佩,最起碼進出不是問題。

順著小路走進森林,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就看到了那個自己曾經戰鬥過的地方。

那片可以冒出來土人的空地。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人站在那,從那個人的表情來看,就是在等他。

杜猛

所以陳羲忍不住笑起來,擡起手搖了搖打招呼:“師兄你好。”

……

……

“看來高先生的拔草大-法也沒什麽玄妙之處。”

杜猛的表情陰寒的好像一塊冰。

他看著陳羲冷笑:“以前教習教導我修行的時候就說過,人要有恒戰之心。從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站起來,上次你在這里靠詭計贏了我,我今天就在這里等著你。也無需再多說什麽,你我打過,若是你輸了,我就廢你的修為。”

陳羲點了點頭:“倒是直接……你是陳天極教習的弟子,還是陳地極教習的弟子?”

杜猛的臉色一變:“你怎麽知道!”

陳羲嘆道:“也無所謂了。”

他看了看杜猛手里的鐵劍:“上次我勝你,靠的是我的扁擔。這次和你打,我就靠一雙手……有點過分了,真不好意思……一只手好了。”

“你這個小雜種找死!”

杜猛咆哮一聲,朝著陳羲沖了過來。

“等下。”

陳羲忽然擺了擺手。

杜猛的腳步驟然停住,怒問:“還有什麽遺言!”

陳羲認真的問道:“我想知道這內宗弟子之間的比試有沒有什麽規矩?你也知道我才來沒多久,也沒有走出過翠微草堂。不過看聽你剛才說的話,好像打死也可以是吧?”

杜猛大聲道:“簽生死文書,自然可以!內宗從十年前開始就不阻止弟子之間的比試,也不阻止生死之戰。只要簽了生死書,生死由命!”

陳羲點了點頭:“生死書何在?”

杜猛眼神里閃過一絲陰冷:“這是你自找的……界靈!請生死書!”

隨著他一聲暴喝,森林似乎又有了變化。遠處叢林之中有沙沙之聲傳過來,好像是什麽東西從深處飛出來似的。瞬息之後,一陣綠光閃爍。一團綠光出現在陳羲和杜猛兩個人頭頂,顯然不是人,看形狀更像是一頭猛虎。

“是誰要簽生死書?”

猛虎口吐人言。

“內宗弟子杜猛!”

杜猛朝著那散發著綠色光芒的猛虎躬身施禮:“請結界之靈賜生死書。”

猛虎沈默了一會兒後說道:“生死事大,你們想好了嗎?”

杜猛大聲道:“絕不反悔。”

“你呢?”

猛虎問陳羲。

陳羲點了點頭:“既然他願意,我也沒有什麽異議。”

“那好。”

猛虎張開嘴,綠光從他的嘴里如瀑布一樣傾瀉下來,綠光之中有一團金色的光華閃爍,變化了幾次之後形成了一頁金色的紙張。

“每人滴一滴血在上面。”

猛虎語氣威嚴的說道。

杜猛立刻用鐵劍挑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在生死書上:“陳羲,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這次我要是不把你碎屍萬段,就難出我上次被你欺騙侮辱的惡氣!小雜種,你真的以為自己還能贏我一次?”

陳羲也不說話,看了看生死書又看了看那頭漂浮在半空的猛虎很認真的問:“能簽個名代替滴血嗎?血那麽珍貴,我不想這麽浪費掉。”

猛虎踉蹌了一下,差一點從天空上掉下來:“你……你這個家夥連簽生死書都舍不得一滴血,還玩什麽生死決鬥!”

陳羲義正詞嚴的說道:“那是兩碼事,決鬥也不用流血。”

猛虎冷笑:“好,我倒是想破例一次。我想看看一個破虛一品的人,是怎麽輕而易舉不流一滴血擊敗一個已經破虛二品的人。如果真的做到了,我給你當坐騎飛到結界外面,省得你走路!”

“好啊”

陳羲用手指在生死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猛虎張嘴吐出一方小印,在生死書上印了一下:“即時生效!”

“受死吧!”

猛虎的聲音才落,杜猛就咆哮著沖了上來。鐵劍上光華閃爍,顯然灌註了修為之力。他高高躍起,一劍斬落。他的動作已經極快,劍上一道足有三四米長的真氣之焰掃向陳羲的咽喉。

就在他幾乎看到真氣之焰劃破陳羲脖子的一瞬間,陳羲消失了。杜猛心頭一驚,凝神仔細看了看,只看到陳羲之前站立的地方有一陣很淡的煙塵,那是陳羲離開時候腳震起來的塵土。

他轉身,沒有看到陳羲。

再轉身,還是沒有看到。

杜猛心里大驚,怒吼一聲,將鐵劍往上一舉。鐵劍上符咒流動,紅色的紋路在鐵劍上浮現出來。緊跟著,上百道真氣之焰從鐵劍上向四周激射出去,幾乎沒有任何死角。

陳羲一直都在,他在杜猛身後。杜猛轉身,他還在杜猛身後。只是他的動作已經太快,杜猛的眼力根本跟不上。

陳羲在那密集的真氣之焰中穿梭,如翩然起舞的飛鷹,沒有使用修為之力,只靠著身體的速度避開所有真氣之焰,驟然出現在杜猛身後不到半米的地方,然後他一掌拍落了杜猛頭頂的帽子,左手向前伸出,嘴里喊了一聲:“拔”

拔拔拔拔拔拔……

片刻之後,他一只手把杜猛拔成了禿子。只是那麽一轉眼間而已,杜猛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就沒了,頭頂變成了血葫蘆。

陳羲向後挑了一步:“收功!”

再看杜猛,疼的哎呦一聲,抱著腦袋蹲了下來。

啪嗒一聲!

界靈之虎搖晃了幾下後從天空墜落,掉在地上。它嘴角抽搐了幾下,忍不住口吐臟話:“這……他媽的算什麽?我主持了那麽多次生戰,也沒見過拔頭發的啊……”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1-12 10:22
第三十一章 你的心魔

陳地極的臉色陰暗,就好像剛剛被一個兇悍的婆娘揪了耳朵一樣的表情。與之相反的是,原本一臉冷酷的高青樹倒是笑逐顏開。

小滿天宗的宗主站在兩個人之間,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這算什麽?”

陳地極指著面前如水晶一樣的巨大墻壁說道:“拔頭發?修行者比試還有拔頭發這樣的打法?便是下三濫的江湖無賴也不會用這樣的招式,傳出去只怕也會丟了咱們小滿天宗的臉面吧?好歹也是破虛一品的修行者了,風範呢?風範在哪兒呢?”

高青樹冷哼一聲:“你那個弟子杜猛已經是破虛二品,別人都是向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挑戰,你的弟子倒是別出心裁,居然去挑戰境界比自己低的人,而且還請出界靈開生死局……我倒是沒有看出來,風範在哪兒。”

陳地極臉色變幻,顯然是被高青樹戳到了疼處。

他本意是想讓杜猛去試探一下陳羲,誰想到杜猛那個家夥竟然如此白癡莽撞,竟是請來界靈開了生死局。要知道生死書一簽,便是他也無力阻止。當初的結界,是厲蘭封親自布置的。

“你們兩個不必吵了。”

宗主轉身看向高青樹問道:“你為什麽允許他出內宗?”

語氣頗為嚴厲。

見宗主有了怒意,陳地極頓時心里高興起來。他早就瞧著高青樹不順眼,這次又被高青樹搶走了陳羲,他倒是巴不得宗主處罰了高青樹才好。

“就是就是!”

陳地極立刻說道:“陳羲好歹也是內宗這幾年難得一見的優秀弟子,萬一出去有什麽差池算是內宗的損失。高教習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讓陳羲出去,而且還是去對陳羲有殺心的青州趙家……我倒是不知道,高教習是怎麽想的呢。”

“若非我那弟子還算出息……”

高青樹淡淡說道:“只怕等不到去趙家就死了吧。”

陳地極被他的話嗆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宗主”

高青樹朝著宗主俯身施禮:“這不是我的意思,是陳羲自己的堅持。我曾經聽過他和丁眉的談話,其中談到了一個問題,雖然簡單但只怕內宗的諸多教習也沒有一個定論。那就是……面對困難艱險的時候,是應該在可以避免的情況下盡力避免,還是略顯呆傻的去直接面對?”

宗主的眉頭微微一皺,沈默了好一會兒。

陳地極道:“這還用說?遇到躲不開的自然要戰,遇到沒必要的自然要避。”

高青樹反問:“那麽,如何區分什麽避的開什麽避不開?又如何確保一次避開之後不會在以後次次都想避開?一個人如果發生了一次選擇逃避的事,那麽接下來會不會形成慣性?反正可以逃避,何必再戰?”

陳地極怒道:“你這是偷換概念,逃避自然不可取,可是這算逃避嗎?”

高青樹冷笑,不再言語。

宗主又是一陣沈默,指了指那巨大的水晶墻壁說道:“還是先看看你們兩個的弟子,怎麽解決這生死局吧。界靈已出,沒有個結果是不行的。陳地極……這次你的門生,說不得要少一個了。”

水晶石壁上,森林中陳羲和杜猛兩個人之間的決戰展現的一清二楚。

…….

……

陳羲看了一眼面前疼的嗷嗷叫的血葫蘆,嘴角上掛著一絲笑意。而杜猛,此時心中的羞惱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如果說第一次對決的時候,他不小心中了陳羲的算計所以才會落敗。那麽這次就顯得更窩囊了,他甚至沒有看到陳羲怎麽移動。

按照常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在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他的速度遠比陳羲要快才對!

他咬著嘴唇沈思了一會兒,心里不住的盤算。

既然自己的速度不如陳羲,那麽就只能換一個方式來分勝負了。陳羲只是破虛一品,可以使用的天地元氣有限。自己完全可以憑借遠比陳羲要強大的內勁來取勝,到時候還不是想怎麽羞辱陳羲就怎麽羞辱?

想到這里,杜猛忽然一招手,之前跌落在地上的鐵劍立刻飛了回來。他雙手握劍,怒吼一聲後朝著陳羲一刺。

隔著幾十米,數十道真氣之焰怒卷如蟒一般刺向陳羲。與此同時,他擡起左手咬破了指尖,將血在自己的眼皮上一抹。閉眼,再睜開:“奪魂術!”

在他的真氣之焰後面,強大的精神力澎湃而出。他知道自己的真氣之焰未必傷的了陳羲,所以拿出來最得意的本事。他是陳地極的弟子,當初就是因為精神力足夠強大才會被陳地極選了收下。

現在,他要用陳地極教給他的奪魂之術來殺死陳羲!

陳羲從背後取下來扁擔,一抖手將黑布甩開。然後又是青木劍訣的第一式,簡簡單單的直刺。只不過他出手速度太快,每一下都將一道真氣之焰震開。真氣之焰如巨蟒,而陳羲的扁擔刺出去如龍出水。

每一擊,都精準無比。

但是很快,陳羲的臉色忽然一變。

他感覺自己腦海里忽然響起來一陣極刺耳的聲音,就好像是什麽金屬震鳴一樣,就在自己的腦海里不斷的回響,心神隨即一震竟然有些恍惚!

精神上的攻擊!

陳羲立刻凝註心神,同時心里一亮。

這下,算是知道在改運塔里想窺探自己的那個內宗之人是誰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一凜。

侵入他腦海中的精神力,如同遇到了一道厚重的壁壘一樣,竟是完全被擋住。緊跟著,那壁壘開始四下合圍,將杜猛的精神力關進了囚牢一樣禁錮起來。任憑杜猛的精神力在囚牢之中如何沖突,就是出不去!

陳羲冷喝一聲:“滅!”

隨著他一聲喊,腦海之中的壁壘砰然間撞在一起,將杜猛的精神力盡數碾碎,如齏粉一樣,再也收不回去了。

杜猛啊的叫了一聲,鐵劍脫手落地。他雙手抱著腦袋蹲了下去,然後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開始打滾。看起來,他正忍受著劇烈的痛苦。其實也可想而知,人的精神力畢竟不是修為之力,損失之後可以靠著修行迅速的補充回來。他為了擊殺陳羲,近乎盡了全力,那麽多精神力被陳羲碾碎,他如何受得了?

陳羲站在一邊,看著疼的嗷嗷叫喚的杜猛翻滾著。沒多久,杜猛抽搐了幾下昏死過去。看起來,身上的修為竟然幾乎都散了。

“請問界靈,這算不算我贏了?”

陳羲轉頭看向那頭界靈之虎。

界靈之虎也驚訝的無以複加,它還是第一次看到破虛一品的人這樣輕而易舉的擊敗一個破虛二品的人。雖然因為天賦的關系,相差一個小境界不是絕對難以逾越的。可陳羲贏的也太簡單了,除了薅頭發之外根本沒有主動進攻,就已經把杜猛擊敗。

“還……不算。”

界靈之虎道:“按照生死書,勝利的一方可以殺死戰敗的一方,不會受到宗門規矩的制裁。”

陳羲微微皺眉:“我若是不想殺他呢?”

界靈之虎搖頭:“這不行,因為生死書已經簽了,那就是生死局…….必須有人死,才算破局。不然,你走不出去的。”

陳羲稍稍沈默了一會兒後問:“那麽,如果我不遵從生死書的約束,會怎麽樣?”

界靈之虎道:“判你輸,所以死的是你。”

陳羲嗯了一聲:“誰來執法?”

界靈之虎傲然昂起頭:“我!”

陳羲冷笑:“一頭畜生,也管的了萬靈之長的人?”

這話才說完,界靈之虎顯然暴怒起來。可還沒等它再說什麽,陳羲的扁擔斜刺里朝著它刺了過來。這一下把界靈之虎嚇了一跳,它有記憶的十年來還沒有人敢對它出手過!雖然它只是內宗結界的界靈之一,可是身份在那擺著,誰敢對它不敬?

現在有了。

陳羲的扁擔一下快似一下,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直刺。

因為距離很近,界靈之虎被逼的立刻就亂了,只能靠不住的後退才能躲開陳羲的進攻,而陳羲一下比一下快,快到了根本就無法辨識出刺了多少下的地步。只能看到一片虛影,卻又分不清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

界靈之虎本算不上真實的肉身,扁擔自然傷不到它。可它竟然從那條破扁擔上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所以不得不閃避。這種氣息讓他畏懼,同時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只是這種熟悉感,太淡太淡了。

它只是下意識的不願意去觸碰那根扁擔。

陳羲連著刺出去也不知道多少下,竟是將界靈之虎逼退了五六步!緊跟著,被挑釁了權威的界靈之虎狂怒起來,張開嘴噴出來一股雄渾的界靈氣,比天地元氣還要精純的能量之氣!

陳羲向後一掠閃開,半空中扁擔一挑把昏死過去的杜猛挑起來。青木劍訣第二式,撥……杜猛的身子被扁擔彈飛了出去,正好撞在界靈氣上,一瞬間就如同被大火吞噬了一樣,立刻就發出一聲哀嚎。

那界靈氣似乎有生命一般,將杜猛卷住之後立刻燃燒起來。綠火焚燒,很快杜猛就變成了一具屍體。只不過這不是真的焚燒,只是被強大的界靈氣徹底殺死,人掉下來的時候,已經毫無生機。

這變故讓界靈之虎一楞,它下意識的停止攻擊,隨即冷笑:“還不是你殺了他?”

陳羲將地上的黑布撿起來,仔細的把扁擔裹好後淡淡的說道:“他精神之力損失十之八九,活著的話每日如有蛇蟲在腦子里撕咬一樣更痛苦。我借你的手殺他,只是不想被你這樣一頭畜生制約而已。”

界靈之虎大怒,發出一聲虎嘯。

“你敢挑釁界靈的權威!”

陳羲將扁擔重新縛在背後,站直了身子說道:“你不是主持契約的嗎?現在我贏了,你該履行承諾了,帶我出內宗。”

界靈之虎顯然楞了一下,然後往後退了幾步搖晃了幾下腦袋:“不行不行,我是虎,不能被人騎。”

陳羲拿起來生死書看了看,丟給界靈之虎:“以後,不會有人信服你了。你也沒有資格……再主持公義。”

他看著界靈之虎語氣平淡的說道:“以後你每一次的主持對決,都會想起我。我會成為你的噩夢,成為你的心魔。我可以讓你反悔,但你的心會變得懦弱。如果……你有心的話。”

界靈之虎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隨即緩緩的匍匐下來,低下了頭。

這一幕,被透過水晶之壁的宗主等人看到。即便是宗主,眼神里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1-13 08:33
第三十二章 神獸元神

外宗六院的院長大人一字排開站在高臺上,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都是在青州江湖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六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那分量足夠的沈重。因為內宗相對隱秘,所以對江湖的影響還是要看這外宗六院的。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新生入學,補充進來的新學員就站在下面仰視著那六個人。

按照小滿天宗的規矩,外宗六院的弟子每年都要參加考核。擇其最優秀者進入內宗修行,其他弟子也要參加年考,不能達到考核的人將會被淘汰,清理出宗門。有一些人也會自動離開,他們在發現自己沒有能力進入內宗之後心灰意冷,於是起了回家族繼續接受培訓的念頭。

還有一些寒門子弟,因為無法再進一步,只好做出最艱難的選擇。他們離開外宗六院之後,要麽去凡武江湖做一個萬人敬仰的俠客,最起碼豐衣足食。要麽去給富家大戶做貼身護衛,能得到極高的禮遇。

總之,雖然他們不能在修行的道路上更進一步。但是他們的人生已經得到了改變,哪怕沒有進入改運塔,他們的未來也已經變成了另一種顏色。

這既是新生的歡迎儀式,也是給離開的人送行的儀式。

凰鸞院的院長蘇小蘇是外宗六院院長中唯一的女人,但是凰鸞院卻一直把持著外宗六院第一的位置。由此可見,這個人的能力絕對很強大。

雖然凰鸞院最優秀的弟子柳洗塵已經離開,但是她依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能不能不那麽小心眼?”

青武院院長周九指壓低聲音說道:“就算柳洗塵離開,你們凰鸞院依然是綜合實力最強的學院。”

“不要和我說話,我不想理你。”

蘇小蘇瞪了周九指一眼說道。

周九指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柳洗塵和平江王有婚約。她還小的時候,聖皇就和柳聖堂定下了娃娃親,她當初也是為了逃婚才到了咱們小滿天宗修行。不然的話……那般驚才絕艷的人,怎麽可能進凰鸞院?聽聞皇都城四大學院都巴不得她去,就連國師都動了收徒的念頭……咱們是留不住她的。”

蘇小蘇微怒道:“若非是你撿來的那個寶貝徒弟,柳洗塵會這麽快離開?”

“早晚都是離開。”

周九指笑著說道:“有什麽分別?別忘了,傳聞就連國師都站在平江王那邊。所以平江王是最有希望成為繼承聖皇之位的,而柳聖堂絕對不會允許柳洗塵破壞了婚約。如果柳洗塵將來成為聖後,那麽柳家的地位無疑將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蘇小蘇明知道這些,卻還是悶悶不樂。

“柳洗塵是鳳,而你撿來的那個弟子算什麽?就算他窮極一生,也不可能達到柳洗塵將來的高度。”

她憤悶的說道。

就在這時候,下面的弟子傳來一陣歡呼。他們開始被編排進入各班,每個人臉上都是難以掩飾的激動。而那些準備離去的弟子,則都有些惆悵。修行的道路上,誰不想更高一步?現在,他們卻不得不離開。

“你低估他了。”

周九指昂起下頜認真的說道:“早晚有一天,他會以一種你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現在你面前,讓你震驚無比。”

他的話音才落,人群再次爆發出一陣轟鳴。只不過這次不是歡呼,而是震驚。

包括六位院長大人在內,所有人都被外宗六院山後的天空異變所震撼了。本來平靜如常的天空突然間變得扭曲起來,就連雲朵都扭曲成了風扇一樣的形狀。緊跟著一聲巨大的虎嘯從漩渦之中傳出來,當場就讓大部分弟子捂著耳朵蹲了下去。

眾目睽睽中,巨大的漩渦猛烈的旋轉起來,然後一頭綠色的巨大的猛虎從漩渦之中沖了出來,那猛虎威風凜凜,威壓之下所有弟子都有一種跪下去膜拜的沖動。

“界靈之虎怎麽出來了!”

蘇小蘇驚訝的說了一句。

“看,那巨虎後背上有人!”

有眼尖的人看到這一幕,隨即再次發出驚呼。

“是他!”

蘇小蘇也看到了,所以下巴幾乎都驚訝的掉到地上。

那個曾經在外宗做了近一年小雜役的少年,那個讓蘇小蘇覺得永遠也不會追上柳洗塵的少年,騎著一頭巨虎從天空漩渦中沖了出來。那一幕,註定會成為外宗六院永遠的傳說。在那些新生的眼里,在那些老生的眼里,那個人在那一刻如同天神。

而這些人之中,曾經有很多人嘲笑過他。

有人說他是井底蛙,有人說他是小雜種。

但是這一刻,他沒有回擊沒有對罵,就讓所有人知道自己錯了。

周九指忍不住大笑起來:“我說過,他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

……

“要去哪兒?”

周九指和陳羲並肩而行。

他問。

陳羲笑著說道:“答應了的事總不能裝作忘記,趙家那一趟終究還是要走的。”

“聽聞你跟了高教習?”

周九指又問。

陳羲嗯了一聲:“是”

周九指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所以陳羲心里一動。

周九指的反應絕對不正常。

按照常理,周九指肯定知道高青樹這個人。所有人都覺得高青樹是個瘋子,所有人都覺得陳羲不應該跟著高青樹。所以所有人的反應都一樣,都帶著一些驚訝甚至看笑話似的的情緒。就算周九指不會看笑話,但是驚訝總該有吧?

為什麽周九指如此平靜?

兩個人肩並肩走著,穿過人群。

不管是認識不認識的,都自發的讓出來一條路。在那些學生們看來,身穿深藍色內宗院服的陳羲是他們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人。而這個過程之快,令人咋舌。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這個令人仰望的少年還只是一個擔水劈柴的雜役。

“這些人中,有許多人嘲笑過你。”

周九指一邊走一邊說道:“你現在已經成為外宗六院的典範,將來還會成為一個傳說。當初看不起你的人一定都很後悔,有的人還會害怕你報複他們。如果我問你有什麽想對當初嘲笑你的人說的話,你會說什麽?”

“不見”

陳羲回答了兩個字。

周九指一楞,然後一種暢快油然而生:“好一股傲意!”

不見

不再相見

以後你們這些人,連我的背影都看不到。

……

……

陳羲離開青武院之後就感覺到一直有人在暗中窺探自己,而且絕不是一批人。這些人的修為都不高,顯然是外宗六院的弟子。這些人中不一定都帶著惡意,有些人可能是好奇才跟著他的。

陳羲不聞不問不理會,自顧自往前走。他順著小路走上了一側的山坡,回到了那個生活了三百多天的破落小院子。這麽久沒有回來,小路上已經滿是塵土和枯草的葉子。小院子里面,顯得更加的破敗不堪。

陳羲走到門口,推開那半扇門。

屋子里光線很昏暗,還有一股子發黴的味道。然後陳羲看到了那個躺在門板上,蓋著一層臟兮兮棉被想要掙紮著坐起來的年輕人。這個人的年紀明明不是很大,可是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即將腐朽的味道。也許再過不了多少天,他就會變成一具腐爛的屍體。

他茫然,驚訝,甚至還有些惶恐的看著門口。當他發現走進來的人是陳羲的時候,顯然吃了一驚。

“怎麽會是你?”

他問。

“展青”

陳羲叫了一聲,緩步走過去。

“你是來看我有多落魄的?我曾經是青武院甲班最優秀的弟子,曾經被寄予厚望而你不過是個小雜役。現在你身穿內宗院服走出來,必定有一種衣錦還鄉般的驕傲得意吧?所以你來看看我,看我的笑話?”

展青說。

陳羲搖了搖頭,很熟悉的從門板下面取出來一個小板凳坐下。從袖口里摸出一個藥瓶遞給展青:“這是院長給我的小葉丹,對你恢複身體有些效果。我知道青州趙家以煉丹出名,我馬上就要去趙家,會為你討要一些丹藥回來。”

“為什麽?”

展青驚愕的問道。

“我需要人幫助。”

陳羲說。

“你需要人幫助?”

展青忽然哭了起來,淚水順著臉往下流淌:“可我現在是個廢物!你這是在嘲笑我?!”

陳羲淡然道:“別那麽作踐自己,我需要人幫助所以來找你,是因為你有能力。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放棄,最可怕的一種無疑是自暴自棄。藥我給你放在這,吃不吃你自己拿主意。如果你想就這麽成為一個廢人,我沒權利阻止,因為那是你的選擇。如果你還想活的有價值,那就體現出自己的價值。”

展青的身子猛的一震,他顫抖著把小葉丹接了過去,淚流滿面:“謝……謝謝。”

陳羲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又站住,回頭問道:“我想知道,石雪淩為什麽選擇的是你?你身上一定藏著什麽秘密吧,當然,你不必告訴我。”

展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一些大家族,會找到隱藏在人間的神獸,將其獵殺。然後把神獸之元放在本族體質最好的嬰兒體內,如果神獸之元和嬰兒融為一體,那麽這個嬰兒將來會極為強大。”

陳羲皺眉:“可你不是大家族出來的人。”

展青回答:“這種人被稱之為元體,而元體有兩種。第一種是我剛才所說的,第二種是天生的……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是元體,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但是現在,我的元體被石雪淩奪走了。”

“如果是人為培養的元體,從小就被丹藥穩固,並且身上會帶著極強的寶物,所以很不容易被奪走。但是天生的元體,有人懷疑是神獸死亡之前自己釋放出元神,尋找到合適的宿主寄生。因為沒有血脈相容,所以更容易被人奪走。換句話說,我的身體只是神獸元神的暫居之地。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變得比一般人更優秀……不過,現在什麽都沒了。”

陳羲心里猛的一震。

他想到了……丁眉。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1-13 08:47
第三十三章 仗武欺人

“不要離開外宗。”

陳羲臨走之前交代展青:“就在這里好好休息恢複傷勢,如果有人來嘲笑你,譏諷你,辱罵你,甚至欺負你,任由他去。我會經常回來看你,帶給你丹藥,助你提升修為……但是,你我畢竟沒有什麽深交,我希望在我需要你幫助的時候,你不會拒絕。”

展青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將玉瓶里的小葉丹倒出來,沈默了片刻之後塞進嘴里,掙紮著盤膝坐好調理真元。

陳羲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隨即離開。

他需要幫手,需要一個人在內宗外面做自己的接應。而且外面的很多事,他身處內宗都不能詳細的知道。現在他借的是聖皇子奪嫡的大勢,很多人都在懷疑他是某個皇子的人,又或者是依附於皇子的某個勢力的人。

陳羲還需要這樣的大勢來幫自己減少麻煩。

他在離開青武院的路上,一直在思索最近這段日子自己的表現。之前的隱忍,之後的爆發,都是在他計劃之中的。只是在細節上,他無法掌控的那麽完美。之前的三百多天隱忍是為了引起周九指的註意從而進入改運塔,之後的表現是為了引起內宗高層的關註。

進了內宗之後,他需要讓自己表現的足夠出彩,才能夠接觸到秘密。

然後,他想到了付經綸身上的黑色錦衣。

十年前

內宗

風雨夜

就是一群身穿黑色錦衣的家夥追殺他,鬼九爺重創了其中六人,身披數十劍。拼著最後一口氣將他從內宗救出來,出來之後沒多久鬼九爺就傷重不治而死。

陳羲想到這里,又回憶了一下自己在和付經綸見面的時候有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他將每一個細節都回憶起來,確定自己沒有表現出驚訝。也沒有過多的註意付經綸那一身黑衣,畢竟十年前的那場殺戮是在夜晚,就算陳羲的靈魂是成熟的,但身體還很稚嫩。四歲的他,沒辦法在風雨夜看清楚那些黑衣劍客的衣服細節。

如果只是巧合的話,那麽陳羲就沒什麽可擔心的。其實黑衣並不能代表什麽,外宗六院之一的天星院,院服就是黑色的。

但是,走到現在這一步之後他不能有任何懈怠輕慢之心。他需要把自己能把握的所有細節把握住,如此才能找到當年的真相。

趙家是青州大族,僅次於石雪淩出身的石家。

傳聞青州的家族勢力,多半都是安陽王的人。安陽王之所以這樣安排,無非是想包圍小滿天宗。小滿天宗背後靠著國師,而國師很欣賞聖皇最小但最是驚才絕艷的兒子平江王。傳聞之中,聖皇似乎也最喜歡這個最小的兒子。

安陽王是想用青州的所有家族勢力,對小滿天宗形成合圍。

所以,趙家的趙無敬在去青武院的時候,對周九指並沒有多少敬意。因為大家其實心知肚明,等到大楚聖皇死去之後,聖皇九子立刻就會翻臉。到時候青州的家族勢力,就會和小滿天宗有直接沖突。

這是避不開的事,所以趙無敬對周九指也只是表面上的客氣罷了。

小滿天宗距離趙家所在的磐石古城不下三百里,如果陳羲使用高青樹送給他的瞬遁符,很快就能到。但是現在,陳羲絕不會早早的把符咒拿出來。他知道暗中一定有人跟蹤自己,就包括趙家的人。

三百里的路程,對於陳羲現在的修為來說也算不得什麽。

上午出發,天快黑的時候陳羲已經走了二百四十里的路程。他故意撿著荒蕪之地行走,可以檢驗一下自己這段日子的修為。雖然他尚且不能駕馭本命飛行,不過論輕功來說比起凡武江湖的至強者也要強。

如果陳羲趕路的話,當夜就能進磐石城。不過他並不打算這樣做,他需要調整自己的狀態。

在路上,陳羲找人詢問了一下前面村子誰家最富足,打聽清楚之後再次上路。前面十幾里有個叫吳家屯的小村子,最富戶的莫過於村子里的劉茂,村子里的田地,十之八九都是他家的。

陳羲進了吳家屯之後直奔劉家,進村之後就察覺到了有些異樣。

那種被人在暗中窺視的感覺越發的濃烈起來。

想到之前自己問路的時候,陳羲嘴角往上挑了挑。

……

……

陳羲打量了一眼面前這個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的老者,毫無疑問的是,陳羲這樣的修行者出現在吳家屯這樣的小村子里,而且是來投宿的,對於劉茂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太震撼了。

但是,陳羲沒有放過劉茂眼神里那一閃即逝的慌張。

惶恐和慌張,是兩種意思。

“飯菜已經去準備了。”

劉茂點頭哈腰的說道:“這位尊長,請先坐下來休息。”

“飯菜就不必了,請問有沒有安靜的地方,最好是單獨的小院。”

陳羲問了一句。

劉茂連忙點頭:“有的有的,後跨院一直空著,地方比起前院還要大些。屋子里東西齊備,只是太久沒人住必然有些不幹凈,我這就去找人收拾。”

陳羲擺了擺手,走向後院:“不必了……說不得明早你去看的時候,會更臟一些。”

劉茂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但不知道為什麽被嚇得打了個寒顫。想到之前先來的那批人對他的交代,他心里就忍不住的打鼓。他聽聞那些修行者要是打起來,天崩地裂。他這院子雖然夠大,可是實在經不起那些修行者折騰啊。

陳羲推開後院的大門,一股塵土的味道隨即鉆進鼻子里。看起來劉茂說的沒錯,這里已經太久沒有人住了。踩著滿是灰塵的青磚小路,陳羲找了最大的一間屋子進去。里面陳設雖然簡單,但一應俱全。

不過,確實不幹凈。

陳羲一擺手,內勁蕩出。床榻上的塵土隨即被吹到了一邊,這內勁控制的極精巧,不似亂風那樣將塵土吹的四處都是,而是將塵土吹起來之後裹挾著送到一邊,如一片灰蒙蒙的雲朵落在了角落。

陳羲將扁擔取下來,黑布揭開。

他盤膝坐在床榻上,閉目養神。

大概十幾分鐘之後,外面隨即有極輕微的雙腳落地之聲,聽起來,應該不少於十幾人。陳羲嘴角挑了挑,完全沒有出乎他的預料。他在半路故意打聽村子里誰最富足,果然那些人立刻就先一步趕來布置。

聽起來,外面的人行動迅速且配合默契,將陳羲的屋子團團圍住。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陳羲睜開眼看了看,發現是一個身穿外宗青武院院服的青年男子。陳羲在青武院做雜役三百多天,對青武院的每一個人都認識。這個人,陳羲在看到的時候立刻就想到了他的名字。

黃伏波

然後陳羲腦子里立刻想到了另一個名字……黃飛波。

所以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楚離珠。

陳羲對黃伏波的印象,這是一個很低調且實力中等偏上的弟子。在乙班中算不得出類拔萃,但絕對不容忽視。每一個教習的班里都會有這樣的人,所以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特別註意。到了這一刻陳羲才確定,原來這個黃伏波深藏不露。

然後陳羲想到了在改運塔上黃飛波說的那番話:這次各家族各勢力幾乎都派了人來,有許多真正的天才壓制自己的修為進入外宗修行。楚離珠你是不可能帶走的,如果那些天才出手的話你根本沒有任何贏的機會!

“抱歉”

黃伏波生的骨架很大,看起來能有一米九的身高,虎背狼腰,若是換上一身盔甲的話,絕對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風範。這個人眉毛很粗,面相看起來帶著一股子堅毅。比起黃飛波來說,氣質上就要強上許多許多。

“就是他!”

黃飛波從黃伏波後面走出來,指著陳羲說道:“就是這個人搶走了楚離珠。”

“閉嘴!”

黃飛波叱了一句,然後換上一副和氣的表情對陳羲拱了拱手:“我叫黃伏波,你我之前也見過不少次。我這次來,是代表族弟道歉的……族弟受人蠱惑,在改運塔里對你做出些不禮貌的事,這是他錯了。皇都城黃聖堂家里家規極嚴,做錯事就要承認也要受到懲罰。”

他一擡手,啪的一聲扇在黃飛波臉上一個耳光。

這一下極響亮,把黃飛波打的懵了。

“誠意夠不夠?”

黃伏波很客氣的問道。

陳羲笑了笑,沒有言語。

黃伏波點了點頭:“看來不夠。”

他忽然出手,一把抓住黃飛波的胳膊,手腕上一抖,哢嚓一聲……黃飛波的臂骨就被折斷。緊跟著黃伏波一腳踹在黃飛波的大腿根上,又是哢嚓一聲響,腿骨也斷了!

黃飛波一抖手,將哀嚎的黃飛波丟在一邊。

然後看向陳羲:“請問,夠不夠?”

陳羲依然一言不發。

黃飛波第一次變了臉色,顯然對陳羲的反應有些不滿。但是他對自己情緒的控制,顯然比黃飛波要高的多。改運塔里,黃飛波那一臉的溫和禮貌和他臉上的表情比起來,就顯得太虛偽了。

“那好,我殺了他。”

黃伏波轉身走向滿地打滾的黃飛波,後者聽到堂兄說出這樣的話,居然下的尿了褲子……因為他很清楚黃伏波的為人,說得出做得到。

“不要殺我……三哥,不要殺我。”

“是你自己廢物。”

黃伏波很平靜的說道:“家族里派你出來做事,是因為看著你還能有些擔當。但是現在,你卻讓我格外的失望。”

“你殺了他,想讓我做什麽?”

就在這時候,陳羲問了一句。

黃伏波腳步一停,看向陳羲說道:“你其實也很明白,咱們都明白也就無需說的複雜,這個人得罪了你,被你打了,是他自己修為不夠眼界也不夠,咎由自取。黃聖堂家里從不禁止打架,但禁止不自量力,更瞧不起挑事之後還打輸了的人。他的命不值錢,如果和你手腕上的那串珠子相比的話……他的命完全可以放棄。”

陳羲忍不住笑起來:“黃聖堂家里出來的人,竟是差不多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們兩個看起來都很謙和禮貌,但骨子里的驕傲怎麽都藏不住。”

黃伏波面無表情的說道:“聖堂教導,做人要有禮有節。即便是對販夫走卒,也不能盛氣淩人。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都一樣,所以難免有些相似之處。聖堂曾經說過,說話聲音大的人未必占著理,心平氣和說話的人未必不會殺人。”

最後一句,暗藏殺機。

“黃聖堂令人敬佩。”

陳羲說了一句,然後看了看楚離珠:“不過,明明你的修為比他強那麽多,為什麽珠子在他手里,而不是在你手里?如果當日是你的話,珠子我未必搶的走。”

黃伏波道:“他偷去的,去改運塔的事我也不知情。”

“倒是推脫的幹凈啊。”

陳羲忍不住哈哈大笑:“讓我來說說事實吧……之所以那日上改運塔要殺我的是他而不是你,不是他偷了楚離珠,而是因為你必須壓制修為。一旦上了改運塔,你的修為就會暴露。你們兩個一樣的謙和,其實一樣的虛偽。”

陳羲站起來,轉了轉手里的珠串:“這個……我想留著。”

“你憑什麽留?”

黃伏波也不生氣,依然平靜的問了一句。

陳羲微笑著回答:“正因為你不知道我憑什麽,所以你才會有所顧忌,才會小心翼翼。而你,憑什麽知道我憑什麽?”

黃伏波沈默了一會兒,擡起頭說道:“不管這件事誰對誰錯,這是當年聖皇所賜之物,黃家都不會任由一個外人拿走。不管你身後是誰,都不行。”

陳羲道:“我聽聞黃聖堂家規極嚴,其中最著名的一句話是……黃家之人,不可仗勢欺人。這句話被世人廣為傳頌,極盡贊美。但是世人很少知道,黃聖堂還有後半句……不可仗勢欺人,但可仗武欺人。”

他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來請教,黃家的仗武欺人。”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1-14 09:36
第三十四章 興奮的扁擔

陳羲看著黃伏波,他臉上那平靜如水卻偏偏滿滿都是自信的表情讓對方有些猶豫不定。黃伏波這段日子仔細打聽過陳羲的修為如何,為了穩妥起見還帶來了十幾個幫手。以他的身份修為來說,這已經足夠小心。

但是,陳羲表現的太從容淡定。

黃伏波心里不斷的揣測著陳羲如此膽大妄為的背後到底藏著多大的勢力。

皇都城里,其實早已經派系林立。

為了家族存亡,聖堂將軍其實已經開始站隊了。因為國師在皇都城的獨大,所以大部分聖堂將軍選擇了安陽王等其他聖皇子而不是平江王。其實這樣選擇很有深意……平江王雖然年紀最小,但深得聖皇信任。而聖皇又是一個睿智到令人畏懼的強者,他在臨死之前肯定有所動作。

這個動作,十之八九是針對手下的重臣。比如三十六聖堂將軍,個個修為驚人,手下還有大軍。這些都是對皇族的威脅,三十六聖堂將軍都在擔心。為了保證新的聖皇登基之後平穩安定,老聖皇會出手除掉一部分隱患。

根據聖堂將軍們的推測,聖皇是絕對不會對國師出手的。

因為聖皇雖然被稱為天府大陸第一強者,可是他沒有自信打得贏國師。更何況,他現在已經病入膏肓。

既然打不贏國師,那就必須拉攏國師照顧自己最喜歡的兒子。

那麽針對的目標就顯而易見了,所以三十六聖堂將軍。再加上皇都城江湖勢力最強大的九門,都在做著準備。

也就是說,其實國師是被孤立的。當孤立的一個人還占據著絕對主動的時候,那麽大部分人都會走到他的對立面。聯合起來,抵抗這個孤立的強者。

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正因為如此,黃聖堂親自交代過黃伏波,讓他一定要打探清楚神騰的秘密。

而陳羲這個態度,讓黃伏波不得不去考慮,陳羲是不是國師的人?

國師行事詭異莫測,皇都城里那麽多大人物都在想方設法查出國師的力量都藏在什麽地方,可誰也查不出來。但是國師手下有很多了不起的青年才俊,這是不爭的事實。

皇都城的人都知道,國師出行,除了那輛標誌性的馬車之外,還有外面跟隨的那些看起來每一個都足夠優秀的年輕人。國師身邊,那樣論相貌修為都極為惹眼的年輕人不計其數。以至於每次國師出行的時候,皇都城的少女們都會跑去圍觀。

陳羲

偏偏也是一個這樣的年輕人。

看起來,他英俊,帥氣,從容,而且深藏不露。

想到了這些,黃伏波的心里更加的猶豫起來。

陳羲似乎看穿了黃伏波的內心活動,笑了笑說道:“其實你心里已經有了猜測,只是你不能確定。你擔心貿然對我出手,會引起大-麻煩。就好像你的那個不成器的族弟告訴我的一樣……你們各家族都選了最優秀的弟子進入小滿天宗,那麽你們就沒有想過,我真的是孤身一人?”

黃伏波顯然楞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打了個手勢,外面戒備的手下立刻變了陣型。一部分人繼續留在屋子外面,一部分人離開往遠處掠出去,顯然是去外圍偵查戒備了。

陳羲心里笑了笑,他的話起了作用。

黃伏波果然懷疑他是國師的人,而他剛才的那句話又讓黃伏波害怕了。所以黃伏波才會把人手分開,擔心陳羲在外面還有幫手。

而陳羲,要的就是黃伏波的人分開。

陳羲往前走了一步,將扁擔拿起來淡淡說道:“我聽聞當初聖皇南征,三十六聖堂將軍威震南疆。而其中最讓南疆之人膽寒者,莫過於聖堂黃穆。黃聖堂以一式【小覆地】就毀了敵人最堅固的火鶴城,一招滅一城的威勢想想就讓人震撼敬畏。你是黃聖堂的嫡系後人,料來自然懂得黃聖堂成名的絕技【大翻天小覆地】,既然你懷疑我,為何不用這樣的絕技來打敗我?”

陳羲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黃伏波更加的驚疑不定。

“你我本可以成為朋友。”

黃伏波沈默了一會兒後說道:“只要你交出楚離珠,我保證今後對你的任何事不聞不問。甚至在你需要的時候,黃家的人還會施以援手。”

“我需要嗎?”

陳羲問了一句,然後自己回答:“我不需要。”

這一刻,一直都讓自己很謙和有禮的黃伏波,臉色真的變了。

……

……

快如閃電!

兩個人交手的速度之快讓外面戒備的那幾個人看得眼花繚亂,以至於他們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誰在進攻誰在防守。只能看到兩片殘影不斷的輾轉騰挪,在院子里不斷的變幻著位置。到最後,那幾個人的眼睛都已經跟不上他們移動的速度。

黃伏波用的是長刀。

一柄看起來極堅固且附有符咒的長刀。

聖堂黃家,個個都用刀。

黃伏波長刀往前一掃,陳羲向後仰頭避開。刀上的真氣之焰掃出去,將院子里四五棵大樹攔腰斬斷。大樹倒下來的時候激蕩起來一片一片的塵煙,那些在外面戒備的人不得不避開到更遠處。

陳羲仰頭的同時,扁擔向前一戳。一道真氣之焰如流火一樣刺向黃伏波面門,黃伏波閃身避開。陳羲的真氣之焰在墻上穿了一個大洞,然後有把前院的院墻崩坍塌下來一片。

說起來是很緩慢的事,事實上交手的速度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述。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兩個人到底攻了多少次根本看不清楚。

黃伏波知道陳羲的扁擔神奇,有意試探,幾次以他的長刀去硬碰陳羲的扁擔,結果無論他的刀氣多強烈,對扁擔都沒有任何傷害。那條看起來隨時都會折斷的扁擔,竟然表現出了令人敬畏的堅強氣質。

而陳羲,此時發現了一個細節。

他和黃伏波在修為上有些差距,黃伏波的修為比他強大,但是因為扁擔和楚離珠的關系,黃伏波的攻擊對陳羲影響並不大。陳羲推測,黃伏波的修為在破虛二品巔峰狀態,比那個杜猛要強很多。

如果不是因為有這兩件奇寶,陳羲可能已經落敗。畢竟黃伏波這樣的人,從小就被黃家以天才地寶培養著,修為境界提升的很快。

不過,黃伏波想要取勝,也沒那麽容易。

“亮出你的真實身份!我才不信你只會一套青木劍訣!”

黃伏波怒吼一聲,長刀往地上猛的一戳!

“小覆地!”

他一聲長嘯,緊跟著地面開始波動起來。原本堅實的大地,就好像變成了海浪一樣!黃土翻滾,沙浪滔天!陳羲在土浪之中猶如一葉扁舟,似乎隨時都有被巨浪打翻吞噬進去的危險。

這,就是上品功法的威力!

原本黃伏波的修為就比陳羲高些,在加上這上品功法,看起來,陳羲就要輸了。

但是,不管巨浪如何肆虐,陳羲始終都在浪頭上沒有沈沒。巨大的土浪幾乎把院子整個翻了一遍,那一排房屋迅速的坍塌下來。

如果說僅僅是這樣,那麽這絕對不是一個上品功法的全部。

就在陳羲穩住身形想要離開土浪範圍的時候,從土浪之中出現了無數柄土刀。雖然是土刀,但是看起來格外的堅硬鋒利。毫無疑問,如果陳羲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大浪里的刀子切碎。

這只是一個破虛二品的人施展出來的小覆地,若是黃聖堂那樣的絕對強者施展出來,其威勢又是怎樣的讓人窒息?

陳羲的扁擔不斷的刺出去,將土刀擊碎。這個時候,在翠微草堂里拔草帶來的好處就顯而易見了。陳羲的眼力,出手速度,都比他進內宗之前要強大太多。他的速度更快更加精準,反應力也是今非昔比。

土浪中藏著刀陣,這小覆地的變化中危機重重。陳羲不能有絲毫大意,他避開大浪的吞噬,擊碎劈砍過來的土刀,還要控制著腳下,一心三用。但是顯然,上品功法的威力還沒有完全施展出來。

就在陳羲看起來依然能堅持下去的時候,黃伏波將插入大地之中的長刀猛的一轉。土浪翻騰之中,無數身穿土甲的武士冒出來,他們持巨大的斬-馬刀踩著土浪沖向陳羲。陳羲眼神一凜,幾乎就要施展出自己真正的修為功法。但是這只是一陣沖動,很快就被他壓制了下去。

他將扁擔舞動起來,如秋風掃落葉一樣。凡是沖到他身前的土甲武士都被他擊殺,土刀被他打碎。他在翻騰的大浪之中,猶如一條幼龍乘風破浪!

顯然,到了這一刻依然沒有拿下陳羲讓黃伏波大吃一驚。他的自尊心被陳羲的堅強挑戰,內心的穩定逐漸被破壞。

“開!”

他忽然大聲喊了一個字。

緊跟著,他身上浮現起來一層密密麻麻的咒文。那些咒文離開他的身體之後圍繞著他盤旋了一會兒,最終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張符紙。符紙如有生命一樣,自己飛進了黃伏波的衣服里面。

破虛三品!

陳羲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黃伏波打開了壓制著他修為的符咒,將修為恢複到了最強!他看起來只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居然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雖然尚且比不上柳洗塵,可是也足夠令人震撼了。天賦一般的修行者,可能終生止步於開基境。而他,卻已經早早的達到了破虛三品。

吼!

土浪之中忽然有猛獸的嘶吼之聲傳出來,緊跟著,一頭一頭巨大的猛獸開始從土浪之中現身出來。看起來它們的形狀如同巨大的犀牛,但是速度要比犀牛快的多!這些巨大的猛獸異常的狂暴,看到陳羲之後隨即咆哮著沖了過來。

陳羲卻沒有任何慌亂,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慌亂只會讓自己失敗。

他腳下一點,離開土浪。但是很快,一層土浪翻卷起來漲潮一樣升高,將陳羲的頭頂覆蓋。下一秒,就在陳羲剛剛閃避開的一瞬間,土浪狠狠地拍落!陳羲才穩住身形,一頭巨大的犀牛穿破黃土沖過來,一頭頂向陳羲。

青木劍訣第三式

陳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施展出平平無奇的青木劍訣第三式。第一式是刺,第二式是撥,第三式是掃。扁擔上隱隱之間有紅色的細流流動,陳羲看得一清二楚!這是扁擔第一次有了變化,那細流正是他融進了扁擔里的血!

嘭!

足有千斤沈重的犀牛被扁擔這一掃,直接打飛了出去。那犀牛哀嚎了一聲後撞在另一頭犀牛身上,砰地一聲爆開。兩頭犀牛炸裂的場面,就如同在沙漠里引爆了兩顆炸彈一樣,黃土漫天!

陳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扁擔,驚訝的發現扁擔竟然變了。原本粗糙不平的表面變得光滑起來,那些裂紋全都消失了。而且木頭的顏色也從土黃變成了更加凝實的青黑,看著好像是一條扁扁的鐵棍!

青木劍訣第四式!

陳羲將扁擔從上往下斬落,直接將一頭犀牛拍碎。扁擔上的內勁往四周蕩開,居然把土浪和其中的武士全都震退了。肉眼可見的內勁波紋往四周蕩漾,逼開了席卷過來的大浪。

陳羲的扁擔微微顫抖著,就好像抑制不住的興奮!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1-14 10:19
第三十五章神司要了

陳羲感覺到了扁擔的渴望。

那是一種沈寂了太久之後的爆發,那是一種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癲狂,那是一種想掙脫束縛的渴望。

隨著扁擔的變化出現,陳羲發覺扁擔的分量也變得沈重了幾分。之前的扁擔看起來已經瀕臨腐朽折斷,表面上都是細細的裂紋。這樣的一條扁擔即便是放在最普通的農戶人家里,只怕也早已經劈了當柴燒。

可是現在,扁擔通體青黑,是一種沈甸甸的金屬色澤。

扁擔在陳羲手里,似乎想要帶著陳羲飛起來似的。

扁擔上的那種興奮,甚至影響了陳羲!

接下來,陳羲的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樣,看起來最是普通無用的青木劍訣,一招一式的施展出來,沒有絲毫的阻滯連綿不絕。這劍訣只有三十五式,陳羲在改運塔上的時候就已經練的純熟無比。

此時,扁擔在陳羲手里就如同一條遊龍,在翻滾的土浪中穿行。一個一個的土甲武士被扁擔擊倒,一頭一頭的犀牛猛獸比扁擔擊碎。此時陳羲手里的扁擔仿似變成了千條萬條,如一片大幕一樣將身體四周清理的幹幹凈凈。

徹底解開了身上符咒封印的黃伏波臉色大變。

他是一個已經到了破虛三品的強者,面對著只有破虛一品的陳羲本應該具備壓倒性的優勢。尤其是他還施展出來了黃家的不傳之秘小覆地這樣的上品功法,按照道理陳羲早就應該落敗才對。

要知道即便是在上品功法之中,小覆地也是上品之中的上品。

雖然他施展出來的小覆地不可能達到絕對的威力,但是這已經足夠令人畏懼。然而他的對手,那個早應該輸了的少年郎依然頑強。任憑風浪再大,他自巍然不動。

陳羲的扁擔破開了面前的一切阻礙,穿破了翻滾的土浪。

一頭犀牛巨獸被陳羲的扁擔掃沒了半邊身子,哀嚎著倒了下去。倒地的時候把兩個沖過來的土甲武士砸在了下面,那兩個武士掙紮著想出來,奈何犀牛巨獸太大太沈重。他們先後將自己的雙腿拔斷,才脫身出來。

即便如此,這兩個土甲武士依然爬著朝著陳羲進攻。

陳羲心里不得不贊了一聲。

當年聖皇親自帶著三十六聖堂將軍南征,滅掉了當時和大楚其名的強國大詔。在攻打詔國最堅固的火鶴城的時候,聖堂將軍之一黃穆以一式小覆地,導致了七十里黃沙翻騰,將火鶴城硬生生吞噬了進去。

一直到現在,那里依然是一片荒漠。

傳聞,這麽多年過去,若是有人誤入那片荒漠,依然會莫名其妙的被殺死。陳羲知道的多,是因為他曾經在七陽谷陽照大和尚身邊好幾年。陽照大和尚行走天下,除魔衛道,在七陽谷甚至整個禪宗乃至於整個江湖,都有著很高的聲譽。大和尚是後來受了重傷才不得不回到七陽谷休養的,但是傷勢卻一直沒有痊愈。

陳羲曾經問過大和尚,是誰傷了他。大和尚只是搖頭不語,一個字都不想提及。但是大和尚告訴了陳羲很多傳聞,都是大和尚遊歷各地的時候聽來的故事。世人只知道黃聖堂的絕技是小覆地,鮮有人知還有一式大翻天。這些都是大和尚告訴他的,還包括很多楚國那些絕頂高手的事。

所以,黃伏波在聽到陳羲說出大翻天小覆地這六個字的時候,才會臉色大變。尋常的江湖客,根本不可能接觸到這樣的秘聞。陳羲就是讓他有所錯覺,讓他以為自己來歷非凡。

顯然,陳羲成功了。

陳羲的扁擔上散發出柔和的青色光芒,在昏暗的土浪之中如明燈一樣不滅。所有的攻勢,都被陳羲以三十五式青木劍訣擋了下來。而此時,黃伏波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他的修為之力消耗巨大,小覆地這樣的上品功法,需要大量的修為之力才能施展出來,他此時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輕易的擊敗陳羲,奪回楚離珠。

可是現在,危險似乎從陳羲那邊轉移過來。

因為……陳羲已經走到了土浪的邊緣。

那少年郎,迎風破浪而行。

一步一步,隨手施展青木劍訣,竟然隱隱有幾分大家風範。

到最後,黃伏波也沒能逼出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他本以為自己能逼迫陳羲露出本來的修為,他自幼博聞強記,知曉很多家族的修行功法。他覺得自己只要看到陳羲露出真正的修為,就能猜到他的來歷。

但是……陳羲一直用的只是那下品功法之中的下品……青木劍訣。

“住手!”

他看到陳羲朝著自己走來,下意識的喊了一聲:“你我之間本不是仇敵,我也只是試探一下你而已!”

“你在怕。”

陳羲的眼神明亮,看著黃伏波說話的時候語氣平淡卻如響亮的耳光抽在他臉上。一個破虛三品的強者,竟然被破虛一品的陳羲逼到了害怕的份上!

黃伏波咬著牙說道:“真要是分生死,你未必能得意!若非你手上有我黃家的楚離珠,你能毫發無損?”

陳羲淡然道:“我本就毫發無損。”

黃伏波嘴角抽搐了幾下,語氣卻不得不柔和下來:“咱們不是敵人,都是為了神騰而來。既然你想借用我家的楚離珠,我就暫時借給你。等到以後你不用的時候,歸還就是了。”

陳羲問:“你已經沒力了?果然啊……這樣的功法,需要雄厚的修為之力支撐。你破虛三品的修為之力,已經到了極限。”

“你……你想怎麽樣!”

黃伏波向後退了兩步問道。

他悄悄在背後打了個手勢,之前退到遠處的幾個修行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的往陳羲身後繞過去。

“他們出手之前,我最起碼可以重創你。”

陳羲冷靜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可以做到。”

“你到底想怎麽樣!”

黃伏波喘息著問道。

“我不殺你。”

陳羲緩緩說道:“回去之後告訴你們的人,不要再來招惹我,不然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麽下場。現在還沒有到撕破臉的時候,所以你我之間保持著最起碼的距離最好。雖然我是獨立行事,但像我這樣獨立行事的人可不止一個。一旦你這樣白癡的舉動導致那大變提前到來,誰都活不了,你我這樣修為的人,都是炮灰。”

黃伏波臉色大變:“你果然是國師的人!只有國師手下的那些年輕人,做事的時候都是獨立行事的。只有他們,才是和你一樣的隱藏著修為!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要學青木劍訣了……你們本來都是用劍的,你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挑了那本劍訣!你不想讓別人看到你本來的劍訣功法!一定是這樣!”

陳羲冷笑一聲,也不說話。用黑布將扁擔包好,然後緩步離開。

他表現的很平靜,很從容,可是他心里卻翻江倒海一樣。黃伏波剛才說的那幾句話,讓他心里翻起來一陣巨浪!

“你們都是用劍的!所以你才會挑了那本劍訣!”

你們都是用劍的!

這七個字在陳羲的腦海里不斷的翻騰著,讓他想要怒吼想要咆哮!

十年前

風雨夜

黑衣劍客!

……

……

這是陳羲要的效果。

他現在很孤立,而他又需要借助聖皇子奪嫡的大勢。沒有這個大勢,他不可能輕松的在小滿天宗繼續追查下去。他需要借助一批人的口,把他是國師的人這樣的消息散布出去。只有這樣,他才能在這狂瀾之中安然前行。

陳羲知道,用不了多久,小滿天宗里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人,都會知道他是國師的人。在聖皇沒死之前,不會有人真的敢下手除掉他了。但是陳羲也知道這樣做會有一個極大的弊端……那就是可能引起真正的國師手下人的關註。

但是這個弊端,也在陳羲的計算之內。

自從他在翠微草堂看到了付經綸之後,他就一直有個懷疑。今天,這種懷疑在他心里越發的濃烈起來。

付經綸身上的黑色錦衣。

付經綸肯定和當年的事沒有關系,但是付經綸背後的人呢?為什麽自從陳羲的父母被囚禁在九幽地牢之後,內宗會出現付經綸那樣的黑衣人?而且看起來,付經綸在內宗是很特殊的存在。

這些,和十年前的事能沒有關系?

如果有關系,這種關系是什麽?

陳羲曾經聽陽照大師說過,大楚國師最喜歡青年才俊。身邊總是帶著很多這樣的年輕人,教導他們修行。正因為如此,陳羲才會刻意讓自己表現的像是國師的人。而一旦因此而接觸到真正的國師的人,陳羲相信自己就能找到一些真相。

沒錯。

他在冒險。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經早早的被人盯上了。只是盯上他的人,似乎還沒有察覺到他身份的特殊。

陳羲離開了吳家屯,夜色中往磐石城出發。

他或許沒有察覺到,黑暗之中依然有人窺探著他。

“懂得借勢,收發自如……此子不俗。”

村口,一身黑色流紋錦衣的百爵忍不住贊了一聲,然後說道:“付經綸,你也去吧,我可不想讓一根好苗子折在趙家那麽淺的一窪子水里。你先去趙家,知會他們一聲,這個叫陳羲的人神司要了。他們不過是依靠著安陽王而已,若是他們還知趣,就應該知道現在這個時候,安陽王也不敢和神司鬧僵!”

“是!”

付經綸垂首答應了一聲,低頭的時候,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陰毒。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這些好苗子都要占了。神司日後的大動作,需要這樣的人。”

百爵一甩長袖,轉身走了。

付經綸一個人站在原地,沈默了好一會兒之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一柄長劍。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很低的自語了一聲:“我不要的東西也不許別人碰,百爵就算看中你又怎麽樣?趙家的人若是硬要做些什麽,又或者趙家之外的人做些什麽,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笑起來,如同一條張開嘴露出尖牙滴出了毒液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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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磐石城趙家

磐石城算不得一座恢弘大城,不過在青州卻格外的有名。大楚九衙八十一州,青州尚武之風甚濃。自古以來,青州出過許多名垂青史的大修行者。除了那位開創了小滿天宗的厲蘭封之外,還有兩個人不能不被提及。

一個,是青州石家的石擋天。傳聞中石擋天是青州曾經最強的修行者,在青州沒有敵手。他年幼時候孤身一人遠赴昆侖求道,被昆侖山中隱修收下,十二年後修為大成,離開昆侖返回青州。

石擋天挑戰青州所有高手,無一人能擋其鋒。自此之後,石家名聲大震。從一個小富之家,一躍成為修行大族。石擋天留下了許多強大的功法供後人修行,以至於石家在青州的地位一直穩如磐石。

另外一個,就是趙家的趙清歡。

趙清歡的經歷和石擋天有些相似之處,只不過當初他去的不是昆侖山而是皇都城。傳聞他天賦驚人,被皇都城四大學院之一的正道院錄取。在正道學院中他也一直小有名氣,學業結束之後隨即從軍,成為聖堂將軍黃滾的手下。

黃滾帶著大楚軍隊南征北戰,趙清歡立下赫赫戰功。被當時的大楚聖皇封為果敢候,世襲罔替。自此之後青州趙家便開始發跡,並且一直和聖堂黃家有些聯系。

趙清歡被封侯,磐石城就是他的封地。

所以這里,土地是趙家的,人是趙家的,連花草樹木都是趙家的。

陳羲站在磐石城城門外的時候,仰起頭看了一眼城墻,忽然心中冒出來一股豪氣,想一扁擔把這磐石城的城墻掃光。他在城門外駐足片刻之後,特意留心看了一眼守城的那些兵丁。發現其中的修行者並不多,且修為都在開基三品以下。

城門口,有幾個人在等陳羲。陳羲不認識他們,但陳羲確定這幾個人就是專門在等他的。

昨夜里他在吳家屯和黃伏波一場大戰之後,他隨意找了個地方盤膝打坐休養精神。靠著陽照大和尚傳授給他的法門,進入冥想,精神恢複的極快。

“我們以為,你不敢來。”

為首的那個年輕人冷冰冰的說了一句,他年紀在二十七八歲左右,面相上來看和死在青武院的趙武有些相似之處。陳羲從這個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仇恨,那股子冰冷藏著殺意。顯然,趙家的長輩對這些年輕弟子交代的時候,把陳羲定為殺人兇手。

這個人對陳羲咬著牙齒說道:“我叫趙文,趙武的大哥。”

陳羲微微頷首示意,並沒有說什麽。

趙文冷哼一聲,轉身先往磐石城里面走去。陳羲跟在那幾個人身後,隨意的打量著磐石城的街道。看了一會兒,隨即知道了這磐石城名字的由來。磐石城里的房屋建築,都是以巨石壘造而成。就連道路也是石頭鋪成的,見不到一塊青磚。

這里地處平原,四周二三百里都沒有一座山。也不知道當初建造這磐石城的人怎麽想的,居然不惜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從那麽遠的地方運來石頭建造城池。所以這就顯得有些詭異,凡是不正常的事情必然有其根由,只不過陳羲暫時不知道這根由是什麽。

他也沒什麽心思,去考慮這磐石城的由來。

順著大街一直往前走,陳羲發現城中百姓對趙家的人格外懼怕。離著還遠,看到趙文他們幾個,百姓們紛紛避讓,連頭都不敢擡。如此畏懼,顯然服人之術不在德操。

趙家的大宅就在磐石城正中,占地足有數百畝。陳羲跟著趙文他們幾個走進院門,進入視線的是一大片荷池。按照道理,花園應該在後院才對。趙府的規劃,顯然也有些和常理不合。

荷池能有幾十畝,但看起來有些蕭條。水里的荷花看起來已經枯敗了不少,卻無人打理。這樣一個大家族,門中自然有大量的奴僕雜役。荷池中如此的臟汙竟然沒有人清理,陳羲忍不住對荷池多看了幾眼,暗暗留心。

荷池正中本來有一條石頭鋪造的道路,可以直接穿過荷池。但是趙文他們幾個卻繞路而行,順著荷池外面的小路往前走。陳羲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其中有些什麽詭異。

走到正堂前面,趙文讓陳羲在外面等著,他和那幾個人進去通稟。陳羲站在空地上往四周打量,發現在池塘邊緣處修建了一個棧橋,大約二三十米長。陳羲現在目力極好,看到棧橋上有一層灰塵,灰塵上有不少腳印,但是從大小紋理來看,這些腳印屬於同一個人。

棧橋深入荷池二三十米,盡頭處放著幾個大木桶。

那幾個木桶足以裝下一頭牛,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份。陳羲抽了抽鼻子,空氣之中有淡淡的魚腥味。

就在這時候,趙文從里面出來看著他語氣冰冷的說道:“族中長老就在正堂等你,你可以進去了。”

……

……

陳羲步入正堂,這里十分寬敞。不同於外面都是石頭鋪造,正堂的地面是用一種看起來灰黑色的磚頭鋪成的。即便穿著靴子,依然能從地面上感覺到一絲寒意。陳羲下意識的用腳搓了一下,灰黑色竟是被擦掉了一些。

陳羲心中一動,確定腳下踩著的不是磚石,而是冰磚。

從進門開始,陳羲就覺得趙家大宅的構造有些奇怪。一進門就是一大片荷池,若是園林的話這不算什麽。可這是一個名門大戶的前院,而且趙家先祖趙清歡是有封號的,既然如此,應該按照規制建造府邸才對。

然後就是趙文等人沒有直接穿過荷池,反而要繞路過來。有近路不走走遠路,必然有其緣由。之後就是那棧橋……既然荷池中心有一條石路直穿而過,這二十幾米的棧橋就顯得毫無意義。再之後,就是這正堂的地面,竟然都是極堅固的冰磚鋪成的。表面上那一層灰黑,顯然是為了掩人耳目故意灑了些塵土。

“你就是陳羲?”

聽到對面有人發話,陳羲擡起頭看過去。發現主位上坐著一個身穿灰布長衫的老者,看著大概有七八十歲。不過修行者都長壽,這人面相已經如此老邁,真實年紀只怕已經很大很大了。在他身後恭恭敬敬的站著一個中年人,陳羲認得,正是當初去青武院打算將他帶走的趙無敬。

“是”

陳羲點了點頭,按照晚輩之禮抱拳微微俯身。

那老者嗯了一聲,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倒是有膽氣,竟然真的一個人來了。我聽聞你已經進入小滿天宗內宗修行,且登上了改運塔四層……以你的年紀,能有這般成就令人刮目相看。我欣喜於江湖後輩優秀之人層出不窮,江湖以後是你們的江湖。我已經老了,喜歡看到更多的優秀少年支撐起這個江湖。”

他說話的聲音很緩慢,也很溫和:“所以,你放心。若是你誠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趙家是不會難為你的。江湖終究是年輕人的江湖,隨隨便便扼殺年輕人的江湖路,是罪過。”

陳羲點頭:“知無不答。”

老者收起笑容,臉色變得肅然起來:“那麽我來問你,趙武可是被你所殺?”

“不是”

“為何死在你門外?”

“不知”

“你和趙武有沒有過節!”

“沒有”

“他去找你所為何事?”

陳羲笑了笑,反問:“我也想知道,趙武找我所為何事?”

老者一連串的問話被陳羲的反問打斷,眼看著就要占據的氣勢驟然一頓。他眼神里閃過一絲驚異,然後語氣緩和下來後說道:“趙家子弟出外修行,尤其是在小滿天宗那樣的大宗們修行,趙家是不會過問的。所以,趙武找你做什麽,我不知道。但……你應該知道。”

陳羲回答:“趙武說願意和我做個朋友,私下里來找我聯絡下感情。”

“你放屁!”

站在老者身後的趙無敬怒道:“滿口謊言!趙武去找你,分明是因為你對他有威脅!”

“哦?”

陳羲饒有興趣的問:“那麽,當時我一個小雜役,對名門出身的趙武有什麽威脅?以至於他明知道有威脅,還專門跑去找我?”

趙無敬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陳羲的話帶進了溝里。他想了想立刻轉移了話題:“無論如何,趙武是死在你面前的,當時又沒有別人。況且,我懷疑找我身上帶著的白玉壁,被你搶走了。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正是因為你探查到了趙武身上帶著寶物,這才起了殺人奪寶之心!”

陳羲嗯了一聲:“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奪寶這種事我也不是沒做過。”

他伸出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楚離珠。

看到那珠串的時候,趙無敬還有那個老者全都臉色一變。

“原來傳聞不虛……你連皇都城聖堂黃家的至寶,聖皇親賜的楚離珠都敢搶。所以,搶趙武的白玉壁也就沒什麽了,對吧?”

老者問道。

陳羲搖頭:“錯錯錯,那麽垃圾的東西,我還看不上眼。”

趙無敬大怒,上前一步就要動手,卻被老者擺手制止。趙無敬哼了一聲退回去,下意識的往身後看了一眼。陳羲敏銳的察覺到了這細微的動作,順著趙無敬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屏風後面有個黑影一閃即逝。

他心里冷笑,那身影雖然閃的極快,但他還是看到了。陳羲眼力驚人記憶力也驚人,看身形動作就在腦海里找到了一個可以重合起來的人。

看來這次趙家之行,還真沒準能牽扯出什麽骯臟齷齪的東西出來。

陳羲調整了一下呼吸,微微昂起下頜。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1-15 09:12
第三十七章 殺鱷

趙無敬上前一步冷笑著說道:“無論如何,你和趙武的死都脫不了關系。今日既然你來了,就必須有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莫要以為你進了小滿天宗內宗就有什麽了不起,今日我手撕了你,難不成內宗還敢來我趙家興師問罪?”

“退下!”

老者忽然大聲叱了一句,怒視趙無敬。趙無敬立刻垂下頭,彎著腰往後退了幾步。

他看向陳羲,歉然一笑:“年輕人,不要理會他。這屋子里空氣有些汙濁,咱們還是到外面走走,邊走邊聊。”

他站起來往外走,陳羲運轉著內勁在後面跟著。老者一邊走一邊很和藹的說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們這些有天賦的年輕人,真的很喜歡看到江湖繁榮。大楚為什麽是天府大陸第一強國?就是因為聖皇提倡大力培養年輕人的緣故。百年前,詔國還要比大楚強大,二十年前,詔國被大楚所滅。”

“雖然你不是趙家的人,但是對於年輕人能提攜一把就提攜一把,是我們這些老家夥的責任。”

他微笑著說道:“我對你沒有敵意,下面的人脾氣暴躁些,也是我這些年沒有約束的過錯。回頭,我會好好的教訓他們。不過……你這年輕人身上也有些戾氣,這不好,應該收斂些。行走江湖路,處處有兇險,能笑言而過的,何必劍拔弩張?”

陳羲想到之前見到那些百姓對趙家人的懼怕,再看看這老者的溫和,還真是對比強烈。他笑著點頭:“前輩說的對。”

老者走的很慢,步伐卻依然穩定:“趙武的死也許和你真的沒有關系,但他畢竟是我趙家的後人。他死了,身為趙家的老一代人應該去問清楚。總不能讓後人含冤,不能讓他在下面依然不可瞑目。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也希望接下來的每一句話依然值得我去相信。”

陳羲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老者緩步走到荷池旁邊,負手而立。

“你是為誰做事的?”

他忽然問了一句。

陳羲回答:“為自己。”

老者微微一怔,然後笑著點了點頭:“不管是為誰,歸根結底還是為自己,這回答妙極……既然話說到了這,也就沒有什麽遮遮掩掩的了。我知道很多年輕人進小滿天宗都是帶著目的的,你想來也一樣。連皇都城聖堂黃家的人你都敢去得罪,如果你不是個白癡冒失鬼,就是你背後有大勢力。”

他看向陳羲:“所以,你有恃無恐?”

陳羲搖頭:“有恃無恐,恃的不是勢,而是道理。”

老者似乎有些驚訝,驚訝於這樣的話從陳羲這樣一個少年人嘴里說出來。但是很快,他便釋然:“也就只有你這個年紀的人,還在堅信有恃無恐,恃的是道理。等你到我這個年紀才會明白,道理……從來都不講道理。”

他看著面前平靜的荷池,沈默了一會兒開始往棧橋那邊走。陳羲跟上去,精神卻更加集中起來。

老者緩緩道:“傳聞說,你是國師的人。”

陳羲心里笑了笑,心說這傳聞只怕昨兒夜里才到你這的吧。

老者繼續說道:“現在大局是什麽樣,你很清楚。還有一件事,你也很清楚……皇都城聖堂黃家,和我趙家歷來關系匪淺。你手上的珠串,是黃家的楚離珠。如果不介意的話,你能否將珠串交還?如果交還,趙武的死我甚至可以不再追究。”

口風變得好快。

陳羲知道一定是自己昨天硬扛著黃伏波的小覆地,趙家的人已經都知道了。所以他們才會臨時變了主意,如果自己願意交出楚離珠,趙家也就不會太為難自己。當然,陳羲不可能交出去。

如果交出去,他就是在示弱。

如果他真是國師的人,會示弱嗎?

一旦示弱,才是真的露出了破綻。

“我比較介意。”

陳羲笑著回答。

老者表情變了變,笑的有些勉強:“你可知道,你這樣固執會把你自己,甚至更多更多的人牽扯到一個本來沒必要出現的危機之中?如果你交出楚離珠,什麽事都不會發生。如果你不交出來,很多事會超出你的掌控。”

他說話的時候,伸手在旁邊的大木桶上拍了拍。看起來這個動作很隨意,但是陳羲的戒備之心立刻提升到了極致!

……

……

老者看似漫不經心的拍了拍木桶,陳羲聽到那聲音有些悶,說明木桶不是完全空的,至少有半個木桶是滿著的。而鼻子里越發濃烈的魚腥味,讓陳羲確定了木桶里是什麽東西。

老者見陳羲不說話,繼續說道:“你身上也是帶著使命的吧?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有些時候要懂得變通。一變則百路通,不變則事事死。”

陳羲搖頭:“不懂你在說什麽。”

“唉!”

老者忽然嘆了口氣:“你還不知道,自己會引起多大的變故啊。”

他的手,又在木桶上拍了拍。陳羲這次觀察的很仔細,他拍木桶的時候雖然沒有發力,看起來是隨意而為。但拍打木桶是有節奏的,三下連貫,稍稍停頓之後,又是三下連拍。陳羲裝作看風景,往後退了兩步觀察四周:“大局就是在求變,所以變在何時何地,誰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不遠處的荷花葉子搖擺起來。

陳羲心中一凜,等到身前近處的荷葉動起來之後,他忽然拔地而起,腳上連環踢出去,將身邊的兩個木桶踢飛。那兩個木桶都極沈重,竟是裝了差不多有千斤左右的魚。就在這一瞬間,一張血盆大口從荷池里突然沖了出來,咬在陳羲之前站在的地方。

陳羲踢飛了兩個大木桶,恰好擋在自己身前。

哢嚓一聲,兩個能裝千斤魚的大木桶,被那張血盆大口直接咬碎。然後那巨大的嘴巴張合了幾次,將那些散發著腥臭味的魚吞了進去。

陳羲向後急退之中看得仔細,那竟然是一條巨大到令人膽寒的大鱷!

這大鱷只露出來一顆巨大的頭顱,就能有十余米長度,後面的身軀看不到,但是可想而知它的身子能有多長!

陳羲這突然的舉動,顯然出乎了那老者的預計。他稍稍楞了一下,陳羲已經退到了棧橋里面。老者皺眉,拍了拍手,那條兇殘的大鱷隨即從水池子里躍了出來,朝著陳羲追了過去。

陳羲這次看得清楚,那大鱷身長能有數十米。那巨大的頭顱還有身後那條強壯的尾巴,令人心悸。大鱷的速度奇快,爬上來之後幾乎就到了陳羲身前。它張開嘴咬向陳羲,陳羲從背後抽出扁擔在大鱷的一顆牙齒上撥了一下,借助反震之力向後掠了出去。

這一下顯然砸的大鱷牙齒有些疼,吼叫了一聲後加速追上來。

就在大鱷追殺陳羲的時候,一身黑色錦衣的付經綸站在二樓窗口往外看著。看到陳羲竟然逃過一劫,他的眼神里閃過一抹陰毒和不滿。

他知道趙家的人不敢親自下手,所以才會故意引陳羲到荷池邊。因為萬一陳羲真的來歷非凡,那麽日後有人責問的時候趙家的人可以推脫說是大鱷暴起殺人,和趙家的人沒有關系。

趙家只不過是地方上的家族而已,惹不起國師。

可付經綸卻很清楚,陳羲不可能是國師的人!

所以他很憤怒,憤怒於趙家人的小心翼翼。他已經明確告訴那個老者陳羲和國師沒有任何關系,但那個老者顯然還有所懷疑,所以老者沒有自己出手,也沒有讓趙無敬出手,而是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付經綸很生氣,如果那老者親自出手的話,陳羲早已經死了!

大鱷飛快的爬過來,所過之處一片狼藉。陳羲現在明白了為什麽沒有奴僕敢去清理池塘中的雜物了,也明白為什麽連趙文都要繞著荷池走了,有這樣一頭兇獸在,誰敢隨隨便便的靠近?

腦海里才想到這些,大鱷一口咬過來,陳羲閃身躲開的瞬間,哢嚓一聲……他身後一棵合抱粗的大樹竟是被那大鱷一口咬斷。幾次三番沒有吞下陳羲,大鱷顯然也很惱火。它追到陳羲的一側,忽然一擺尾砸過來。陳羲再次閃避,這段日子在翠微草堂鍛煉的身法速度完全發揮了作用,他輕飄飄的掠過大鱷的尾巴。

那條巨尾,直接將一排房屋掃的坍塌下來。

一人一鱷,就在空地上追逐起來。陳羲不斷的閃躲,同時看時機反擊。但是大鱷的一層厚皮如同鐵甲,扁擔上的力度根本傷不了它。更讓人驚愕的是,這大鱷顯然是個變種,怒急之下,竟然能張嘴噴出一大股黑色的毒液。

毒液沾染上的地方,連石頭都被腐蝕了。

陳羲避開的時候,扁擔上不小心沾染上一滴毒液,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驚喜的發現毒液對扁擔竟然沒有任何傷害。這扁擔,帶給陳羲的驚喜還真是足夠多!

看準了大鱷又張開嘴咬下來的那一瞬,陳羲將扁擔豎起來,大鱷一閉嘴,竟然被扁擔撐住,無法閉合!陳羲趁機雙手出拳,兩道真氣之焰怒龍一樣沖出去,直接打進了大鱷的嘴巴里。

陳羲很清楚大鱷全身都很堅固,不能破開,唯獨嘴巴里很脆弱。所以見扁擔不會被毒液腐蝕,他立刻想到了辦法。

真氣之焰將大鱷的嘴巴里切的支離破碎,血肉模糊。應該是破壞了它的毒囊,以至於它不能再噴毒液。大鱷疼的劇烈扭動起來,巨尾橫掃,砂石漫天。陳羲一擊得手哪里還會給大鱷留下機會,躍起來站在大鱷的嘴巴上面,用力往下一踩!

噗的一聲,扁擔刺進了大鱷的嘴巴,血一下子噴了出來。陳羲腳下不停,連續踩了幾十下,扁擔竟然好像變成了利劍將大鱷的嘴巴刺穿!在大鱷閉嘴的那一瞬間,陳羲單手將扁擔抽出來,掄圓了狠狠砸在大鱷的頭骨上!

嘭的一聲!

大鱷的身子重重的趴在地上,身子下面的磚石都碎裂了很多!

就在陳羲才剛剛要松一口氣的時候,忽然有一道人影從大堂那邊過來,人在半空一掌拍落,那內勁雄渾狠戾,太過強大,遠非陳羲的修為之力可以抵擋!陳羲看得很清楚,正是趙無敬!
本帖最後由 tzsoshily 於 2015-1-15 09:13 編輯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1-16 08:56
第三十八章 答案

大鱷縱然兇殘恐怖,可畢竟只是個畜生罷了。陳羲的動作遠比那般龐大的怪物要靈活,所以只要冷靜下來斷然不會吃了虧。可現在陳羲面對的是趙無敬,一個已經到達靈山境的大修行者。

這種級別的修行者,對於陳羲來說實在太過於強大。

就在趙無敬出手的那一瞬,有兩個看著這一幕的人表情立刻有了變化。二層樓藏身的付經綸嘴角泛起笑意等著陳羲粉身碎骨,荷池旁邊的趙家老者低低罵了一句白癡卻沒有出手。

而陳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將早就準備好夾在手指縫隙里的那顆小藥丸朝著趙無敬擲了出去。這顆小藥丸是高青樹從自己身上翻出來送給陳羲保命用的,名字叫做靈雷。陳羲知道這趟趙家之行必然兇險,所以一直將靈雷夾在手指縫隙中。

眼見著趙無敬出手,他按照高青樹的交代,往靈雷中註入一絲內勁,然後迅速的把靈雷拋出去。

那顆黑色的小藥丸如流星一般,瞬息之間便接觸到了趙無敬一掌拍下來的那浩瀚真氣。在靈雷進入真氣的一瞬間,立刻起了變化。趙無敬那一掌之威,竟是忽然停滯在半空,然後眼見著那片天空都扭曲了一下,片刻之後,那股強大的真氣漩渦一樣全都湧入了那一粒小小的靈雷之中。

緊跟著,靈雷迅速變大。只是一個恍惚的時間,靈雷就變成了一顆人頭那麽大的東西,四周有雷電圍繞,劈劈啪啪的發出一陣一陣的聲響。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其實快到了極致。

變大之後的靈雷驟然散發出一團白光,緊跟著,無數道足有手臂粗細的閃電從靈雷上往四周激射出去,那閃電光芒奪目,而且速度之快讓人的眼睛都跟不上。噴發出來的閃電給趙家大院帶來了一場災難,每一道閃電過後,堅硬的地面也好,墻壁也好,房屋也好,凡是擋在閃電前邊的東西,都被摧毀。

趙無敬人在半空,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他雙手在身前來回晃動,一股灰黑色的氣流瞬間形成一道墻壁擋在他身前。這墻壁才成型閃電就到了,哢嚓一聲直接將黑色墻壁劈成了碎片。

趙無敬實在沒有想到陳羲身上居然有這麽強大的東西,這種強大讓他感覺到了恐懼。他已經是靈山境界的大修行者,這種級別的修行者已經可以控天地之威。步入靈山境之後,事實上已經不能再算是一個人,在普通人眼里他們就是半神一樣的存在。

對付陳羲這樣的修行者,趙無敬有自信可以隨隨便便的碾壓。誰又想到,那一顆小小的藥丸里竟然蘊含著如此恐怖的力量?

第一道閃電劈開了趙無敬身前的元氣護盾,第二道閃電擊碎了趙無敬倉促之中提聚起來的真氣,第三道閃電直接劈在趙無敬胸口將其震飛了出去。還沒有等他掉下來,第四道閃電劈在他的額頭上。

嘭的一聲!

趙無敬的身子如炮彈一樣向後飛了出去,腦袋重重的撞在一座假山上,假山隨即崩裂。趙無敬的身子沒有被假山阻止下來,繼續向後飛,腦袋又撞進一棵大樹的樹幹里,飛行過程中,肩膀把大樹切開,大樹轟然而倒。

一道身影驟然出現在趙無敬身前,伸出手一托將趙無敬攔住。再看時,趙無敬已經全身焦黑,衣服上冒著青煙。因為最後一道閃電劈在他額頭,所以他的臉黑的好像從煤堆里滾過似的。臉上的皮肉,十成熟了四成。

隱隱有些肉香……

陳羲看到,接住趙無敬的正是那個老者。他甚至沒有註意到荷池旁邊的老者什麽時候消失的,轉瞬之後老者就將趙無敬接了下來。這種速度已經不是肉體可以達到,陳羲分析是一種可以將距離拉近的功法。一步邁出去,或許已經在百米之外。

說實話,陳羲也無比的震撼。

他沒有想到高青樹給他的靈雷竟然威力如此之大,只一下,方圓幾百米範圍內幾乎都被摧毀。房屋崩塌,堅硬的地面好像被一個巨大的鐵犁犁過一樣,石頭都碎裂翻騰了出來。有幾道閃電劈進了荷池,一大片荷花全都變成了灰燼。然後水花翻騰,竟然有三四條同樣巨大的鱷魚翻著肚皮漂上來,顯然被靈雷的閃電電死了。

水可導電,陳羲看向荷池的時候,發現荷池表面上有一層電芒貼著水面往四周散出去,所過之處,所有的荷花都被烤焦。一條一條的巨大鱷魚從水下翻出來,越是往遠處去就越多,粗粗看一眼就不下幾十條!

這靈雷之威,竟然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陳羲心中震撼的無以複加,現在他總算能體會到了些許內宗教習的厲害了。高青樹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絕頂高人,可是他隨隨便便送給陳羲的這一顆靈雷的威力,竟然掃蕩了半個趙家。

而此時,抱著趙無敬的老者眼神里也閃過一絲恐懼。

只有他知道,趙無敬是靈山境初期的修為。這種修為,隨隨便便出手就能將陳羲碾碎成齏粉。但是那顆靈雷上的威力,最不濟也在靈山境巔峰。雖然同是靈山境,可這其中的差距之大,修為不到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一顆靈雷,讓半個趙家成了廢墟,讓一池塘的大鱷成了死屍,讓一位靈山境初期的大修行者生死未蔔。

在趙家後院的某個角落,一身黑色錦衣的付經綸臉色慘白的現身。他看了看手里那塊墨玉腰牌,心有余悸。若非有百爵賜給他的腰牌,只怕今天連他也難逃一劫了。一想到陳羲之前擲出來的那個東西,他心里還在發顫。

那是一種他根本無法抵擋的天威,如神罰一樣令人畏懼。

“陳羲……你到底什麽來歷?為什麽會有這樣威力巨大的東西!”

他喃喃自語了一句,眼神迷茫。他不知道的是,他加入神司的時間太短了。如果他進入神司的時間再久一些,就有可能知道關於靈雷的傳聞。

……

……

老者一擺手,一陣真氣蕩出去,將靈雷殘存的威力掃除。他舉手投足之間表現出來的實力,遠比趙無敬要強大。所以陳羲根本就沒有松懈下來,將瞬遁符從袖口里翻出來,隨時準備撤走。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老者將趙無敬放在一邊,擺手示意從各個地方掠過來的趙家高手不要輕舉妄動。他看著陳羲,臉色很難看。

“老夫在十年之前有幸見識過這靈雷之威,我以為有生之年不會再見到了。既然你身上有靈雷,那麽也就確定了你果然是國師手下的人。老夫十年前與能制作這靈雷的人有過一面之緣,至今仍對其格外的尊敬。今天的事,算是我趙家不對……陳小哥,你回去之後在那位先生面前,還請美言幾句。”

趙家的人憤憤不平,實在沒有想到老者居然是這樣的態度。按照道理,趙家都被人掃平了半個家宅,這種恥辱怎麽能忍下來?可是老者德高望重,他的話在趙家就是聖旨一樣,誰也不敢違逆。

陳羲心里一震!

十年前!

又是十年前!

這個老者說他在十年前見過高青樹,但是顯然不知道高青樹現在就在內宗做教習。從老者的話中陳羲推斷出,高青樹和國師肯定有關系。而老者提到十年前與制作靈雷的人有過一面之緣,那麽十年前老者見到的那個人,是否就是高青樹?

陳羲又想到,高青樹說他在內宗已經做了很多年教習了。這樣說來,高青樹不是十年前才進入內宗的。那麽高青樹就很有可能,並不是老者所說的那個制作靈雷的人。

老者這一番話里,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陳羲覺得腦子里有些亂,很多信息都不能立刻整理出來。不過陳羲最起碼得出了三個結論……第一,趙家的人和十年前的慘案肯定有關系,老者不經意間提到的十年前見過一面那句話,已經暴露了出來。第二,高青樹和這個制作靈雷的人有關系,要麽就是同一個人,要麽就是很好的朋友。第三,當年的滅門慘案……似乎遙遙指向了國師。

可是,國師那種身份的人,為什麽要派人來殺陳羲一家?內宗到底有什麽東西吸引了國師,竟然不惜除掉內宗宗主來奪取?

他精神恍惚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不能失神。

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輕松,微笑著說道:“大部分時候,人總是以為自己知道了真相,等到真相真的來了才反悔,不覺得有些可笑?”

“陳小哥”

老者想了想後說道:“雖然你背後確實勢力強大,趙家惹不起。但是你也應該知道,真要到了逼入絕境的時刻,就算魚死了網也會破。從今天開始,我保證趙家的人不會去招惹你,也保證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你,這還不夠?何必咄咄相逼?”

陳羲心里一驚,老者顯然在害怕!只是一顆靈雷,而且還是一顆絕對傷不到這個老者的靈雷,卻讓老者害怕到了這個地步。也就是說,老者害怕的不是這靈雷,而是靈雷背後的某種力量。

因為這種力量太過於強大,以至於讓青州趙家這樣的家族都不敢有絲毫強硬。

這次來趙家他雖然沒有親口問什麽,可是得到的信息卻太複雜了。陳羲進而想到,高青樹為什麽非要把自己收下?如果高青樹和十年前的慘案有關,那麽他收下自己……會不會別有所圖?

然後他想到了高青樹送給自己靈雷和瞬遁符的時候,如果他對自己有什麽圖謀的話,何必送自己保命用的東西?

陳羲想不明白,腦子里越發的混亂。

“陳小哥,你還有什麽事嗎?”

就在這時候,那老者問了一句。陳羲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從紛亂的思緒中抽離出來後,對老者點了點頭:“我需要一些療傷用的丹藥。”

“好”

老者立刻點了點頭吩咐道:“從開基境到破虛境的所有品級傷藥,都給陳小哥準備一份。靈山境的丹藥,趙家還做不出來……”

雖然趙家的人不懂老者為什麽這般的懼怕那個年輕人,但也不敢不聽。很快,一個包裹便送到了陳羲手里。

“還有一件事。”

陳羲看向老者問道:“是誰讓你殺我的。”

老者楞了一下,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才艱難的說道:“這是你們小滿天宗內部的事,你自己難道不知道?我只能說這麽多……你們來路相同,所以我不能得罪任何一方。”

“明白了。”

陳羲點了點頭,雖然還有很多話想問,但也不能繼續問下去。如果繼續問,反倒會露出破綻。老者顯然是覺得他應該知道是誰,只需要說一句你們內部的事陳羲就很清楚。陳羲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那個黑影,其實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tzsoshily 發表於 2015-1-16 11:00
第三十九章 不孤獨

陳羲走出趙家的之後,回頭看了一眼被毀去了將近一半的宅子。也許很快江湖上就會有各種版本的故事流傳出來,不過以趙家在青州的地位會去想辦法將這件事盡力往好的方向去改變。

陳羲沒心情去理會這些,他現在腦子里實在有些亂。從趙家那個老者的話里能推測出不少東西,這些東西完全擾亂了陳羲的思緒。他現在第一件不得不去想的事,就是高青樹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如果高青樹真的和十年前的慘案有關,那麽他將自己搶來做弟子存的是什麽心思?可是這又說不通……如果高青樹真的和十年前的慘案有關,他沒必要送給自己靈雷。這樣自己泄露身份的事,顯然沒必要。

那麽,為什麽不送給陳羲別的的東西,偏偏是靈雷?

陳羲一邊走一邊思索,忽然間找到了一個方向,那方向如一盞燈在腦海里亮了起來,很多事都變得通順起來。高青樹送給他靈雷,是因為高青樹很清楚靈雷可以最大限度的幫助陳羲!

如果僅僅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那麽高青樹完全可以給他別的東西。給他靈雷,是因為高青樹知道趙家那個老者十年前見過靈雷。高青樹這樣做,是在為陳羲掩護身份!

想到這一層,陳羲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由此可見,高青樹是知道十年前那場慘案的,甚至知道陳羲的來歷!可他沒有點破,顯然他和十年前那些仇人不是一路的。他在無形之中讓趙家的老者堅信陳羲是國師的人,所以才不敢繼續下殺手。這樣做,就是為了保護陳羲。

想到這里之後,陳羲的心開始砰砰亂跳。

自從鬼九爺死了之後,這種身邊有人保護自己的感覺就消失了。所有事都必須靠他自己,無論多艱辛困苦都必須一個人去完成。可是現在,高青樹的表現說明他很清楚陳羲的身份。然後陳羲又想到了自己剛剛進入內宗的那天,高青樹不惜要和陳天極陳地極兩兄弟交手也要搶到自己……何嘗不是一種保護?

陳羲想到,高青樹肯定是知道陳天極陳地極兩兄弟對自己有所懷疑。他為了保護自己,所以必須把自己搶到翠微草堂。然後陳羲想到了高青樹已經十年沒有帶過弟子了,付經綸只是在他那里停留了半日而已。

這十年來,他一直在用拔草的方式訓練弟子。這種方式,難不成其中也有什麽深意?好像十年之內,只有他和付經綸兩個人完成了那種方式的訓練。付經綸之所以強大,現在陳羲懷疑他搶走了丁眉體內的神獸元神。正因為那元神的作用,讓付經綸的境界提升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然後付經綸因為太出色,從而被一個神秘的組織帶走……現在可以推測知道的是,這個神秘組織就是國師的手下。而這個神秘組織之所以會在內宗,又十之八九和改運塔九層的神騰脫離不了關系。

想到此處,陳羲明白了另外一件事。

神騰對於國師來說極為重要,他既然將神騰放在改運塔是因為九色石的緣故,那麽就不可能真的不派人保護。付經綸現在所在的那個組織,可能就是為了保護神騰而存在的。所以……大滿天宗的宗主和弟子是神護,是保護神騰的暗中的力量。而付經綸他們那些人,則是明面上的力量。

陳羲的思緒逐漸清晰起來,很多事情都被他連貫成了一條線。

如果付經綸現在所在的那個組織和十年前囚禁了陳羲父母的那些人是同一個來源的人……那麽陳羲想要查清楚當年的真相,就有必要接觸付經綸。雖然付經綸有九成的可能不知道十年前的事,但付經綸上面的人肯定很清楚。

這個組織,十年前囚禁了他的父母,殺光了他家其余的人,然後一直沒有離開。

這些事連貫起來之後,陳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進入內宗之後沒有多久,但很多事都已經摸索到了真相的邊緣。只要能查清楚那個組織的事,就能知道當年為什麽會發生那樣的慘案。國師那般高高在上的人物,為什麽會專門派人來針對陳羲一家?

陳羲發現要想最快的知道當年的真相,自己現在有一條捷徑。

那就是……高青樹。

而要想報仇,沒有捷徑……只能變得更強,再強!

……

……

陳羲感慨於原來自己曾經那麽的接近真相,卻沒有發現。他現在歸心似箭,需要盡快趕回去見高青樹。所以他沒有任何猶豫,將瞬遁符貼在了自己的扁擔上,踩上扁擔的那一瞬,陳羲仿佛進入了一片黑暗。

耳邊的風吹的耳膜都在發疼,因為速度實在太快所以什麽都看不到了,只有黑暗。瞬遁符帶來的速度同時還是一種陳羲暫時無法承受的力量,當速度快到超出人體極限的時候,就會出現短暫的失明。

不過這種失明持續的時間很短,正因為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陳羲並沒有什麽慌張。他感覺過去了很長時間,又感覺只是那麽一瞬間而已。等到眼前一亮的時候,他看到了小滿天宗外宗六院那巍峨的建築。

陳羲一驚,驚於瞬遁符的速度。

他先是用最快的速度避開人群去了山腰,將從趙家索要來的丹藥都給了展青。然後沒有多停留一分鐘,又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內宗。他沒有惜力,也沒有隱藏自己的修為,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趕。

他穿過外宗六院,一路跑到迷亂森林。然後進入結界,一路飛奔。

之所以他這樣的趕路,是因為他心里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高青樹給了他靈雷,是為了掩護他的身份。可是,這也必然把高青樹暴露了出來。趙家的那個老者如果和內宗某些人有聯系的話,一定會立刻將這個消息通知內宗。

而內宗的人一旦得知靈雷的事,肯定會首先懷疑高青樹。

這樣做,對高青樹來說好像極為兇險。

陳羲知道,如果高青樹暴露了的話,那麽自己可能也已經暴露了。趕回去,可能只是送死。他在半路上不是沒有猶豫過,想到過就此離開小滿天宗,從別的方向繼續追查。可是最終,他沒有那樣選擇。

他想到了十年前為了保護自己力戰而死的鬼九爺,他不會再眼睜睜的看著保護自己的人犧牲。如果真的在劫難逃,那麽他也要做到問心無愧!

當他跑到翠微草堂籬笆墻外面,看到了最大的那間草屋窗口里站著的那個男人,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一些。

“你,沒事吧?”

看到陳羲如此的急切,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丁眉立刻站起來問了一句。陳羲對她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看到了木盆里丁眉正在洗的衣服,是他的。他心里一暖,這一刻很想給丁眉一個擁抱。

丁眉的手上還有傷,她卻在給他洗衣服。

“沒事。”

陳羲最終也沒有去擁抱丁眉,只是淡淡的溫柔的笑著。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丁眉的臉沒來由的紅了,如這山中峭壁上盛開的野花。

“先生在等你。”

丁眉回頭看了一眼草堂說道。

陳羲點頭,然後大步走進草屋。

高青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陳羲會回來,更不意外陳羲臉上那麽多的疑問。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後指了指面前的板凳:“坐下說話。”

“你是誰?”

陳羲不等坐下就急著問了一句。

“我是你的教習,我叫高青樹。”

高青樹回答。

陳羲急切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高青樹笑起來,聲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溫和:“我是一個一直在等你回來的人,只不過你離開內宗的時候太小了,不記得我。”

“不可能!”

陳羲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他幾乎脫口而出我離開的時候不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但這話最終忍了下來。

“我記事很早,如果你認識我熟悉我,我不可能不記得你。”

聽陳羲說完,高青樹忍不住嘆了口氣:“我本以為你的心性已經足夠沈穩,所以才會答應你去趙家。但是現在看來,你依然難以讓人滿意。如果我是你的敵人,只是給了你一顆類似靈雷的東西,不需要我問,你自己就把身份暴露了。”

陳羲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確實太急切太毛躁了。如果高青樹真的是敵人,自己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高青樹道:“我知道你為什麽急著趕回來,所以我很欣慰。但是我也很生氣,如果你因為我而輕易放棄了自己的命,你不覺得有些不值?”

“值!”

陳羲斬釘截鐵的回答了一個字。

高青樹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哪里還有最初時候的那冰冷:“我敢給你類似靈雷的東西,敢讓你去趙家,就肯定已經想到了這樣做帶來的後果。我在內宗隱忍十年,比你在外面逃難十年或許還要艱難些。說實話,你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別人可能察覺不到你體內真正的修為功法,但我卻很清楚……因為這個功法,當初你父親也曾經傳授給了我。”

聽到這些話,陳羲眼眶微微發紅,竟是有一種哭出來的沖動。

“等等!”

很快,陳羲又抓住了一個重點。

“類似靈雷的東西?你的意思是你給我的根本就不是靈雷?”

高青樹微笑著點頭,然後挽起袖口,用另一只手在胳膊上搓啊搓的,很快搓下來一顆小泥丸,遞給陳羲:“要不要,還有很多……好久好久不曾洗過澡了,還是有些存貨的……可零售也可批發。”

陳羲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用一種無法相信的語氣問道:“你是說……你給我的那顆靈雷,只是你身上的泥?”

陳羲忍不住替趙無敬哀嘆一聲……一個靈山境初期的大修行者,居然敗給了一顆泥丸,還是陳羲面前這家夥身上搓下來的皴。

高青樹伸手拍了拍陳羲的肩膀,語氣很輕的說道:“你回來了就好,這里並不孤獨。我之所以放心大膽的讓你去趙家,是因為內宗還有咱們的人替你擋住一些危險。但我不能告訴你是誰,一旦告訴你之後,你見了他必然會有所反應。而你的反應稍稍有些不對勁,就可能害死他,你明白嗎?”

……

……

內宗

一個老者伸手接下來一只飛鴿,從飛鴿身上拆下來一封短信,打開看了看之後嘴角閃過一絲冷笑。他一抖手,短信燃燒起來,很快就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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