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唐磚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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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i511 2015-1-21 21:50: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50 2922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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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風雨長安 第二十九節 美食的作用

  人總是用最陰暗的心思來揣測他人的意圖,患得患失的心情讓雲燁失去了本心的安然,當我們把一件事物看得極其重要的時候,就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準備要搶。

  乞丐總擔心他破碗裡的半塊乾餅,富豪總擔心埋在豬圈裡的銅錢,這兩者之間價值不同,但是,兩者的心情是一樣的。

  書院在大唐還沒有雲燁想像中的那樣重要,在大唐君臣眼裡書院其實是一個可以成長為參天巨樹的幼苗,至少他們會以為在他們這一代不需要過多的考慮書院的價值,因為只有巨量的投入而沒有產出的書院無法對他們提供必要的幫助,自然也無法造成威脅。

  想通了此節的雲燁決心全身心地投入到皇后娘娘的食譜之中,到底弄些什麼才好?

  雲燁的確如同皇帝想的那樣,對皇后有著極大的好感。

  女人很古怪,有的給人一種如家般溫馨的感覺,比如辛月,有的給人一種如同母親般的親切感,比如長孫,至於有的讓人一想起來,就有毆打的衝動,比如李安瀾。

  遇到第一種女人,如果不趕快娶回家藏起來,他就一定是一個蠢貨,第二種女人只要在心裡敬重就好,雖然要做到隨喚隨到,但是離的遠遠的,不失為一種好選擇,我們每個人都會把母親記在心裡,長時間不見,會非常想念,可是一旦天天在一起,你會發現自己又想離開。我們從母親那裡獲得生命和力量,正是這種力量,又讓我們希望可以衝破母親的束縛,去尋找自己的天地。

  這是生命作出的自然抉擇,母獸會在幼仔成長之後把他們從自己身邊攆開,做得非常無情,這種看似冷酷的行為背後恰恰是母愛最偉大的一部分。

  我們讚頌過無數的母愛。但是最淒美的永遠是離別後的思念。

  雲燁就想遠遠地離開長孫,偶爾懷念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懷念的次數每年一回就最好了。他實在受不了長孫追著問他,為何只給他吃魚頭,而不是鮮美的魚肉。快兩尺長得大魚只給魚頭連著兩寸長的一截身子,其它的全給了廚子,讓他們晚上炸著吃。

  瞅著肥美的魚肉被廚子千恩萬謝的端走後,長孫爆發了,柳眉倒豎,本后吃的還不如廚子,這是她的看法。

  老天爺,誰家吃鰱魚豆腐砂鍋吃魚身子?後世的集市上鰱魚都是被剁成兩節子的,魚頭賣的老貴,魚身子便宜的不像話。

  廚房是皇后因該來的地方嗎?還像模像樣的繫一條圍裙。說是準備和吃貨侯爺學兩手廚藝,以後好給自己的公公還有丈夫顯擺一下,滿世界有資格讓她下廚的只有這兩位,早就聽說長孫熬的一手好粥,就是大名鼎鼎的銀耳蓮子羹。聽她顯擺說每回都要放兩三勺的糖霜,雲燁的臉就抽抽,拳頭大的碗,放兩三勺糖霜,到底是喝粥呢還是在吃糖?李二一介高血壓患者,能享受得起每天一兩白糖的禍禍?不知道是在補身體,還是在傷身體,李二別看身為千古一帝,在這時的雲燁眼中和武大郎就沒有區別,只是少了西門慶和王婆。

  她一來,廚房裡能站著的,只有雲燁,其他的僕役,廚子光知道跪地上發抖了。宮裡的內侍,替換了那些嚇破膽的瘟雞,李泰、李恪雖然討厭進廚房,但是母親都進來了,他們哥倆也只好進來。

  「娘娘,您還是請到書院裡轉一轉,看看學生們撲捉的蝴蝶標本,再看看他們用松脂做的新琥珀,實在不行您去研究一下巨龍頭骨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長孫把雲家廚房批駁的一無是處後,雲燁只想把長孫送走。

  鐵鍋為什麼那麼黑?那麼髒的鍋能煮出美味的飯食?

  為什麼要用銀子作調羹?敗家子!

  好好地麻布扯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浪費,不知道農家織布的辛苦,極盡尖酸刻薄之能。

  「你這樣的毛頭小子知道什麼,本后種田,親蠶,織布,管理宮中大小瑣事,哪樣不是受盡天下人誇讚,就你亂糟糟的雲家,下人整天胡吃海塞,一個個都肥成豬了,光吃不幹活,養了匹馬現在誰分得清那是豬,還是馬,還有臉把本后往外趕。」

  去年見過長孫種地,太子牽牛,皇帝在中間扶犁,長孫在後面撒種,半畝地一家三口種了一上午,雲燁不小心睡著了,被老牛重重的踹了一腳,現在想起來都疼。

  農家要是像他們全家那樣種地,早餓死了,還能留著命讓他們有壓搾的機會?滿共養了一笸籮蠶,還招呼所有的貴婦去參觀,家裡奶奶有幸見到了皇后娘娘養的蠶,說是個個白白胖胖,見不到一個瘦弱的,就好像從幾萬條蠶裡挑出來似的,老奶奶說不愧是皇后娘娘,養的蠶狀況之好,是她這個養了一輩子蠶的人永遠比不來的。

  聽了老奶奶的話,雲燁腦海裡已經出現了皇后娘娘拿著尺子把一條條蠶量來量去,每量好一條就拋到自己的笸籮裡的畫面。

  把自己的擔憂將給奶奶聽,招來了一巴掌,還不讓把這事往外宣傳,讓他吞肚子裡嚥下去。

  懷孕的人似乎會變得嬌氣,在把一棵蔥剝成蔥心之後,長孫停下破壞,看著忙碌的李泰眼中全是濃濃的愛意,伸出一隻胳膊讓李泰把她扶起來,說是不耐久坐,需要到雲家花房散散心,溜溜腿。

  「燁子,我也想把我娘接到書院住一段日子,你也給她做頓好吃的可以嗎?我今年沒有獲得獎金,給不起你一貫錢,等明年,我就是拼了命也會拿到獎金,再還給你成不成?」

  李恪見他們母慈子孝,實在是受不了了,想到母親一個人在深宮裡養育只有五歲的弟弟李黯,就忍不住向雲燁請求,想要讓雲燁下廚,除非他願意,否則別人說出來這是對雲燁的一種侮辱。

  「百善孝為先,這件事當然可以,只要你能說通你父皇,答應讓你母親出宮來書院,我可以讓你先欠著這一貫錢,為你母親做一桌子菜,處於公平原則,你需要還我兩貫,且此事可一不可二。」

  這樣有愛的事情是雲燁最喜歡做的,只要可以幫助他,雲燁並不介意多做一頓飯食,皇家如果都只是這種競爭,李二的所有孩子都發出這種邀請,雲燁也會答應,孩子愛母親,天經地義。

  看得出李恪得到這個承諾,整個人都明顯的變的興奮起來,雲燁並沒有因為他不是皇后的兒子而對他白眼相向,至於還雲燁兩貫錢的事,他對自己充滿信心,只要母親不再緊鎖眉頭,那什麼換他都願意。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其她的妃子不同,由於父親是前朝的皇帝,母親一直在宮裡謹小慎微,連那些品級比母親低的妃子,母親都不去輕易得罪,在宮裡見到所有人都是笑顏相向,從未見母親發過怒,這不是好事,上回聽孫先生講,喜怒哀樂是人與生俱來的東西,缺一不可,包括發怒,正常的人這幾種情緒需要交替出現,只要不頻繁,就是好事,通過發怒把心中的不快散發出來,其實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人的健康,不只是上的。

  看著真正快樂起來的李恪,雲燁撇撇嘴,可憐的皇家,連最簡單的快樂也找不出來,活個什麼勁啊。

  「為什麼沒有上回那種用泥巴裹著烤的雞?」

  滿桌子的菜,搭配的合理而且富有營養,魚頭豆腐湯,黃豆燜豬手,蓮藕燒牛肉,雞胸炒木耳,還特意做了一道紅油耳絲,那是雲燁的最愛,嚼起來又韌又有脆勁,是雲燁喝酒時不可或缺的一道菜。

  炒了一盤子酸辣土豆絲,這是去年皇帝賞賜雲家的,別家都當寶貝供起來,唯有雲家用來吃掉,雲燁很清楚土豆的產量,用不了十年,這東西滿大唐都會是這東西,種起來簡單,長安的大戶人家都有饋贈,每家聽說都種,種土豆像是在種金子,還派家裡的護衛日夜守護,這換是因為雲燁對李二說這東西是他獻給大唐百姓的禮物,至於其他人就不在此類。

  所以不缺雲家一家種,到時候吃現成的就是了。

  一桌子花花綠綠的菜餚,讓人一看就有胃口,雲燁洗了手準備坐到椅子上準備開吃,皇后娘娘發話了:「這是青雀用一貫錢換來的,我們娘三吃自然沒有問題,你上來幹什麼,你聽說酒樓裡有廚子上飯桌的麼?想吃口泥巴烤得雞都沒有,還好意思蹭吃蹭喝?」

  一句話把雲燁噎的直翻白眼,他斷定,尖酸刻薄才是長孫的真正性格。

  在書院的長孫似乎多了些女人的味道,少了些皇后的威嚴,或許是長年累月的裝著大度,裝著賢惠,被被憋屈到了極點有關,一旦有一個可以讓她拋去這些偽裝的地方,女人的本性就會變本加厲的顯現,何況她還懷著身孕,雌性激素暴增,幾樣相加,雲燁要是有好日子過才是怪事。

  沒關係,廚子嘛,自然有廚子的吃法,雲燁找來一個巨碗,滿滿的裝了一大碗飯,然後把桌子上的菜撿最好的,鋪滿大碗,最後又撈出一個豬蹄扣在冒尖的碗上,在李恪羨慕的眼神裡,飄然而去。


bpd 發表於 2017-6-9 23:02
第五卷 風雨長安 第三十節 放縱

  出了屋子之前,雲燁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長孫一眼,果然,長孫滿面歡喜,毫無羞惱之意,似乎還要鼓掌歡呼,她原本就長得極美,這一刻居然做小女兒的媚態,害的雲燁差點被門檻絆倒。

  長孫見了,笑得更加的大聲了,她原本就有胡人血統,爽朗跋扈才是她的真性情,裝了這麼多年的賢惠,早就厭煩透頂了,在書院裡她最大,兒子孝順,生活如意,如果不尋一把開心哪裡對得起自己。

  轉過牆角,雲燁就把手裡的飯碗遞給了躲在那裡流口水的小丫,小丫抱著大碗,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趴在石桌上就開始向那隻肥碩的豬蹄進攻。

  給小丫倒了一杯水,雲燁開始摸著只有一層絨毛的下巴賊兮兮的偷看屋子裡笑聲不斷的長孫,肆無忌憚的長孫也許只有這裡能看得到吧。

  雲燁敢保證,明天起,那位雍容華貴的皇后娘娘又會回到人世間。

  長孫派五百左武衛軍卒守衛雲家的事情,雲燁非常非常領情,想鬧就鬧吧,整個雲家就陪著你玩鬧,哪怕想上天,只要你開心,我就去想辦法。

  一整天,雲燁都在陪著長孫在書院裡閒逛,聽雲燁和李泰給她講書院的趣事,黃鼠自然成了主人公,李泰特地把黃鼠叫過來,還問自己母親,他是不是真的很像老鼠。

  李泰丟掉了所有的矜持,就像一個幹出了成績的孩子,拚命地向自己母親炫耀自己所有的成果,他看到母親見他輕易的拉起千斤重物時的吃驚表情,激動地嘴皮子都在發抖。

  黃鼠夫婦趴地上給皇后磕頭,見黃鼠的妻子也懷了身孕,就讓內侍把英娘攙起來,溫顏笑語得問懷了幾個月的身孕了,身體有沒有什麼不適?平日裡靠什麼謀生,有沒有用什麼補品。

  英娘腿軟得不行了,要不是有內侍扶著說不定就會一屁股坐在地上,和長孫所問非所答的說了幾句話,突然掙開內侍,跑到自己的小店裡,把一個白瓷碗用開水煮了,不一會一碗放了枸杞,棗肉,桂花的醪糟就被英娘端了出來,恭恭敬敬的捧給長孫。

  雲燁、李泰來不及阻止,幾個內侍更是彷彿看到了魔鬼。長孫把醪糟接過來,喝了一口,對英娘說:「味道很好,怎麼做的,比皇宮裡的醪糟都要好上幾分。」

  英娘圓圓的臉上頓時就不見了眼睛,侷促的把兩隻手扭來扭去,不知道放哪裡好。

  一個檀香木的小配飾就由內侍賞賜給了英娘,英娘把丈夫攙起來,兩個人弓著身子倒退了回去,黃鼠從頭到尾都沒有敢抬頭,眼睛一直盯著地上。在他的心裡,李泰就是一頭吃人的惡龍,不知道她母親是一個怎樣強大的存在,生怕自己醜陋的面貌嚇著皇后,然後被李泰千刀萬剮,他是真的害怕李泰。

  黃鼠夫婦走後,長孫很沒風度的繼續喝醪糟,邊喝邊對雲燁和李泰說:「這個天下,想要本后性命的人有,卻絕不會是這一對夫婦,看你們一個個著急的樣子,以為本后誰拿來的食物都吃嗎?」

  雲燁長吁了一口氣,李泰已經決定要把黃鼠再毆打一次,以洩心中怨憤。

  書院裡沒有亂七八糟的花木,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綠草地,現在是上課時間,沒有閒雜人等到處胡逛,長孫有些累,雲燁就讓人在草地上鋪了毯子,李泰帶著幾個內侍,把蝴蝶房裡的蝴蝶都搬出來讓母親參觀,著重介紹了自己的作品,幾隻藍池鳳蝶,說是自己在秦嶺裡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至於護衛的辛苦他隻字未提。

  蝴蝶自然是漂亮的,色彩斑斕的蝴蝶在陽光下更是五彩繽紛,一隻隻都被風乾,用細針穿了固定在軟木板上,風吹過,宛如活過來一般,長孫看的眼中異彩連連,雲燁知道她起了據為己有的心思,剛剛要說送給長孫的話,誰知皇后先說話了:「雲燁,你不用說了,皇家有皇家的規矩,如果所有的好東西都進了皇宮,這不是什麼好事,有了這些蝴蝶,就會想要更多的蝴蝶,地方官就會拚命地進貢,史書上這些小東西也都是會吃人的,蝴蝶放在書院是一種美麗,甚至是一種學問,可是放在皇宮裡,本后明白,就會成為禍患,如果連這點小節都不去克制,我大唐憑什麼建立萬世基業?」

  雲燁李泰見皇后這麼說,只能躬身受教。

  偶爾放縱一次不要緊,可以調劑自己的狀態,隨著雲燁的介紹,長孫的開始迅速進入狀態,在裝龍骨頭的房間,長孫用手輕輕的拍著龍骨頭化石問雲燁:「雲燁,這樣的猛獸真的曾經存在過嗎?」

  「回稟娘娘,真的存在過,這個頭骨就是明證,那是極為遼遠的遠古,那個世界的霸主就是牠們,整個世界溫暖濕潤,植被茂盛,陸地上奔跑著數不盡的活物,霸王龍把身體掩在高大的植被後面,等待最佳的捕獵時機。

  一個笨拙的矮個子巨獸走了過來,牠頭頂上長著三根銳利的尖角,也是一種極為凶悍的猛獸,霸王龍往日是不會打這種巨獸的注意的,現在則必須打了,牠的兩個孩子還等著牠帶食物回去,這頭母霸王龍迅猛的衝了出去,用牠的利齒在巨獸的肚子上撕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眼看著就要獲得勝利,誰料到,那頭巨獸沒有死,臨死前把牠尖銳的角刺進了那頭母霸王龍的胸膛,霸王龍雖然是萬獸之王,可她的心臟和所有的活物一樣脆弱。

  巨獸死了,霸王龍拖著巨獸的屍體往回走,胸膛不停地往外流著鮮血,她的孩子還沒有自立的能力,如果她死了,她的孩子就只能淪為其它巨獸的食物。」

  長孫似乎沒有聽到雲燁說什麼,圍著龍骨頭轉了好幾圈,最後停下來,撫摸著巨大的龍牙對雲燁說:「怎麼不講了?本后還等著聽結局呢,不過你就是不說,我也可以猜到,結局一定不好,不講也罷,活著的百獸之王才是王,死了的什麼都不算,這頭龍用盡了心機想要保全自己的孩子,連死亡都不畏懼。當娘地都是一樣的心思,雲燁,我想聽好結局。」

  「最好的結局就是霸王龍拖著巨獸回到了窩,就死了,她的孩子靠著巨獸和她的屍體,熬過了幼年期,可以自己捕食,最後成長為新的霸王龍。」

  「不好的結局大概就是她們母子全部都死亡了是嗎?」

  「娘娘明鑒,說的絲毫不差。」

  「雲燁,你為何要給本后講這麼一個霸王龍注定死亡的故事,我快死了?」

  「娘娘,微臣只不過給娘娘講一個猜測的故事罷了,您千萬不要把它往您的身上攬,微臣所說的這是一種自然法則,汰弱留強,古之皆然。」

  「這樣強大的猛獸都有死亡的時刻,人又何能逃脫,雲燁為什麼現在見不到這些猛獸,牠們去了哪裡?為什麼會消失,你是第一個把這東西弄出來的人,一定對牠十分瞭解,告訴我。」

  「有研究的不是微臣,是家師,家師猜測有兩個原因,其一就是氣候發生了變化,當時大地上非常的溫暖,到處都有茂密的樹林,有很多的小動物在生存,所以霸王龍有吃不完的食物,後來,氣候變冷,很多的小動物死亡,沒了食物,霸王龍也就餓死了。」

  沒法給長孫講地球的形狀,之能這麼隨便應付過去。

  「雲燁,你是在說諫言嗎?你應該把這些話講給陛下聽,善待百姓是陛下一向的主張,你在長安闖下大禍,鬧得朝野不安,陛下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我們不好好對待百姓,遲早就會和前隋一樣,被百姓這股洪流吞沒。

  陛下悟出這個道理價值萬金,這也是你這回可以輕易脫身的原因,你以為朝堂上就沒有主張斬你之首以安天下的奏折嗎?」

  她瞟了雲燁一眼又說:「這次所有的人都在放縱,你在放縱,竇家在放縱,陛下在放縱,我只好在書院裡放縱,肆無忌憚一回,夫唱婦隨,我不放縱讓天下人說我比陛下還要沉穩嗎?」

  長孫這個皇后當得太累了,皇帝犯錯她必須也得犯錯,共同進退,同甘共苦,這或許就是她從未失寵的原因。

  現在就有一個八歲的小蘿莉準備向她穩如泰山的皇后地位發起進攻,不知道長孫會如何應付,雲燁看著雍容華貴的自信滿滿的長孫,不由得露出笑意。

  長孫的身體是在生完這個女兒之後才變得很差,雲燁與孫思邈早就對風疾和哮喘做了研究,以老孫的能力,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好辦法出台,長孫死不了,也不會死。

  雲燁實在是想看看千古一后和女大帝相爭會是何種情況,昨日武士鑊進京了,作為武將一脈,家中子侄自然是要進入書院讀書的,他的兩個兒子,大武小武看起來傻傻的,只是沒見到他的女兒,不知是怎樣的天鐘毓秀,或者是一個妖孽?


bpd 發表於 2017-6-9 23:10
第五卷 風雨長安 第三十一節 懲罰性條款

  雲燁很想結束和長孫的對話,無奈長孫的談興正濃,面對著史上最龐大的動物遺骸,估計她早就認為這是她的化身,她想瞭解這種史前巨獸,就像人需要瞭解自己本身一樣。

  她撫摸這具頭骨的動作變得溫柔起來,還小心的抽出頭上的簪子剔去頭骨牙齒上的泥土,牙縫裡墊著東西一定很不舒服,她似乎感覺得到,不由自主的動一動嘴。

  有些東西是一種象徵,比如龍這種東西,沒有真龍,有一具屍骨足以讓長孫自豪許久。

  「你說這隻巨龍是餓死的?還是戰鬥而死。」

  「這有什麼區別嗎?娘娘,反正牠已經死了。」這話一出口雲燁就知道不好,果然,長孫的眉毛都豎起來了,連李泰都在一邊狐假虎威的瞪著他。

  「好吧,好吧,這隻龍是戰死的,您看牠的頭骨這裡有幾處巨大的缺口,不用說,這是另一頭龍給她造成的傷害,您仔細看看,如果把牙齒放在這個缺口上,恰好吻合,這就證明她經歷過極為激烈的戰鬥,兩頭巨獸在原野上互相廝殺,合抱粗的大樹不斷地被推倒,牠們的咆哮聲聲震四野,百獸無不膽戰心驚,從草叢裡探出腦袋小心的看著自己的王到底是牠們中的誰,當這頭巨龍滿身鮮血站在懸崖上向四周大聲咆哮宣告自己的勝利的時候,那情景一定很美,很壯觀。」

  為了不受罪,雲燁只好違心的假裝沒看見傷口上後來癒合的痕跡。

  母子二人滿意的點點頭,似乎不如此不足以顯示皇家的威儀,李泰現在的樣子很賤,有些像太監,如同小狗一般倚在長孫身邊,忽然眼睛一亮就對母親說:「母后,雲侯的言辭過於蒼白,如此驚天動地的戰鬥只交代了句話,如何可以將那種宏大的的場面表述出來,孩兒決定找一位高才把雲侯所描述的重新整理一番,刻成石碑,立於這具龍骨之側,好讓世人明白這頭龍是如何的驍勇善戰。」

  長孫聽了大喜,寵溺得在李泰頭上撫摸一下。李泰還故意靠得近一些,好讓母親撫摸起來方便,看得雲燁一陣陣反胃。

  「這樣強大的存在不應該有什麼天敵,雲燁,你師父說的另外一種可能是什麼?」

  「流星,天外來客,家師說這個世界並不太平,每隔數萬年就會有巨大的石頭從天外飛來,撞擊在大地上,由於速度很高。每一次撞擊都會改變我們的世界,撞擊的煙塵會瀰漫在整個天空,不見太陽,大地上的植物就會死亡,緊接著死亡的就是那些食草的動物,最後就是這些霸王龍,大地會被厚厚的冰覆蓋,按照家師的說法,這個時期就叫冰河期,萬物都會進入休眠,直到天空的灰塵自己散盡,太陽重新露面,大地上才會有新的生命產生。」

  「多麼新奇的想法啊,雲燁,皇宮裡就有九天飛來的隕鐵,袁天罡說是昊天贈給大唐的禮物,你卻說是災難的源泉,是為何故?你二人的說法總有一個是錯的,還是都錯?」

  李家的人一直都很討厭,尤其是和他們說話的時候,什麼事情都要整出來個對錯,後世這些學問都屬於探索階段,你讓我如何給下定語,雲燁在心裡嘀咕,卻不能訴諸於口。

  「娘娘,微臣說的您就當故事聽一聽就好,袁天師通陰陽曉八卦,鐵口直斷的名頭哪裡是小臣可以說三道四的,他說的話一定是真的,您萬萬不可懷疑。」

  把老袁捧高一些,反正李家正在捧他,道家高人麼,沒點神奇的故事怎麼行,要是不小心把他的神皮扒了,第一個找雲燁麻煩的一定是李二,萬一李二一怒之下讓雲燁代替袁天罡當神棍,一想到袁天罡現在門前車馬滾滾的樣子,雲燁就覺得那種日子過一天他就會自殺。

  「你就是一個滑頭,處處撈好處,處處怕麻煩,你如果多用一些心思做官,天下百姓可就有福了。」

  在長孫面前要是再裝,不但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長孫對雲家的多方庇護。

  「娘娘微臣就是個沒出息的,對做不做官實在是興趣缺缺,我一輩子做個太平侯爺就謝天謝地了,哪敢奢望其它,微臣還是把書院搞好,再生幾個孩子,把雲家的香火平平安安的傳下去就足夠了,朝堂裡有諸公就好,微臣就不摻合了。」

  「也對,你有別人想不到的怪心思,能把事情解決,可是你每解決一件事,就會改變朝堂上的一些做法,現在房玄齡他們正在頭疼如何善後,我聽說興化坊算是毀了,民心呶呶,又不知如何安撫百姓,現在恐怕正在頭疼。」

  「不外乎輿論罷了,輿論這東西可是能夠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您只需要找出一個新的轟動性的事件,自然就沒有人再去想竇家的事,如果您的事件選得好,就連狗都不會再去興化坊,您再找微臣,讓微臣負責把興化坊重新建起來,皇家一個大子都不用掏,就會獲得一個完整的興化坊,再把房子賣出去,說不定會大賺一筆,您看如何?」

  興化坊頭天被燒,老何第二天急吼吼的跑來找雲燁,一是擔心雲燁出事,二來就是為了興化坊重建的事,雲燁正擔心沒有切入點,誰知魏徵就跑來勒索雲燁,一千五百貫就把所有的釘子戶全部攆跑,老何在私下裡又給了那幾戶人家一些錢財,不聲不響的把地皮買了下來。

  雲燁用一箱子黃金向李二行賄,整個興化坊的重建權就落在了雲燁手裡,工部在為甩去了一個大包袱而彈冠相慶,出於對雲燁的提防,又把興化坊周邊的河道硬砸給了雲燁,雲燁如果想要興化坊的重建權,就必須把河道清理一遍,多年未清理的河道全是淤泥,大船都進不來。

  何邵不知道雲燁為什麼會高高興興地答應,還故作痛快的把整條河都包了下來,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建十個碼頭,到時候讓建築材料能輕鬆地運進城,工部官員研究了一夜,最後下的定語就是雲燁在贖罪,為自己的名聲和小命考慮,捨棄了錢財。

  這時候不痛宰雲家一頓,更待何時,連夜就批准了方案,連住房的規格都有標示,只能比工部指定的標準高,不能低。

  然後全體去了東市上的大酒樓慶賀一番,準備雙手插袖子裡等著看雲燁的慘狀。

  長孫的臉有些發白,顧不上那頭霸王龍了,她只憑藉自己女性的直覺就知道,工部完了,這回恐怕連遮顏面的理由都找不出來。

  催著雲燁回到雲家把工部的文書仔細看了好幾遍,眼中都快出蚊香圈了,還是沒有弄清楚雲燁到底如何從中牟利,可是那種直覺卻越來越強烈,似乎雲燁這一回又會發大財。

  思索了良久,才提起筆在文書上又加了條款,這種惡劣的行徑,讓李泰都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雲燁的眼睛。

  按理說那是一張雲家和工部制定的合同,那裡容得其他人胡亂修改,但是,這個其他人,絕對不包括長孫。

  雲家就算是告到大理寺,估計最後的合同條款還會增加,絕對不會減少,這個虧是吃定。

  「唉,皇宮裡的宮殿大多破舊不堪,尤其是太極宮,潮濕陰冷,你不是常對我說這樣對我的病情,還有陛下的風疾不利嘛,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宮裡再起一座宮殿,作為新的君臣奏對之所,你看如何?」長孫終於停下了筆,問雲燁。

  「娘娘真是聖明燭照,小臣實在無話可說,一座奏對之所,還是我大唐的最高權力機構,它必須恢弘,高大,美輪美奐,材料上不能有絲毫的瑕疵,技術上必須做到萬無一失,格調上也不能隨便湊合,最主要的是就連細微處都需要精雕細琢,雕樑畫棟這是起碼的要求,地基至少要抬高九丈,九間殿門才是天子的規格,娘娘,您現在就可以下令把小臣拉去五馬分屍了。」

  可能長孫也覺得有些過份,想了想就說:「皇宮裡本后這些年也攢下了一些錢財,大概有三萬貫,可以撥付給你,專門用來建造宮殿,將作監的人手也隨你調用,這樣總可以了吧。」

  「時間,娘娘,您不會沒有時間上的安排吧。」

  「三年,只有三年,這是本后最大的寬限了。」

  看著在眼前不停晃蕩的三根白皙的手指,雲燁苦著臉,只好答應。

  「娘娘,這件事您不用找陛下商議一下?」

  「陛下是天下之主,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大事,蓋房子這種小事,本后是後宮之主,還不用麻煩陛下。」話說的極有氣魄,這兩口子還真的是絕配。

  長孫的車架一路滾滾的回長安去了。

  等長孫出門,雲燁就對滿身都包著白紗的老莊說:「派個人去告訴老何,不要再到處籌錢了,皇家打算出第一筆錢,我們的錢都留著幹別的,草原的生意不能停,尤其是那日暮那裡,我們如果斷了救濟,她們就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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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風雨長安 第三十二節 金絲楠木的麻煩

  雲燁前腳剛剛到長安,那日暮的信就到了長安,字體娟秀,不用說,這是宦娘的手筆。信裡說那日暮因為雲燁離開,每天茶飯不思,日日在高處遠望,盼望情郎回歸,整個人瘦得厲害,看模樣能不能熬過這個春天都有問題,能醫治相思病的只有雲燁,很盼望雲燁能再回草原一趟。

  騙鬼啊!就那日暮的粗大神經,剛剛被人家綁在木板上要用鑿子挖腦袋做酒杯,轉眼間就知道在背後捅雲燁要吃的,這樣的女子會因為相思病而吃不下去飯?

  奶奶很好奇,瞅著雲燁看信,見他一會搖頭苦笑,一會驚愕,還不停的捶打自己的腦袋,似乎很懊悔。信是軍中傳來的,奶奶卻知道一定和軍務無關,上面的字體就不是男人家的字,信封裡還透出一股胭脂的甜香,軍中的信件怎麼會有這些古怪的東西。

  奶奶猜想到可能是一個女子的來信,她很想知道那個女子是不是有了身孕,至於她是誰,什麼身份,奶奶才不去管她。

  「乖孫,如果那女子有了雲家的骨血,你就把她接回來,用不著想太多,辛月也不會生氣,家裡有誰敢嚼舌根的奶奶會扒了他的皮。」

  老奶奶想重孫都快想瘋了,如果來信的女子真的有了雲家的骨血,除了不能給她一個正室的身份,其它的都好說,只要有重孫。

  雲燁苦笑著把信遞給了奶奶說:「倒是有那麼一個女子,是突厥人,孫兒對她得人沒有太多的奢望,只是對她的部落期待很大,雲家和別的家族不同,咱家只有孫兒一個男丁,想要開枝散葉都沒可能。只好在這個女子身上試試,看看有沒有可能為雲家在草原上謀得一個落腳的地方。」

  老奶奶看完書信,啪的一聲把書信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都是些沒用的,連身孕都沒有就敢張嘴要救濟,餓死活該。」

  這就沒法講理,雲燁連那日暮都沒碰,哪裡來的身孕。要是有了身孕,雲燁才會重新考慮和那日暮之間的關係,至於會不會再去管草原上的事,那就純純的看利益的多少了,不會再有感情之類的東西額外砝碼來增加草原的重要性。

  「孫兒啊,鬍子都是些沒情沒義的,如果這個女子有了雲家的種,我們支持她是理所當然,現在沒有,那就要兩說了。為他人作嫁衣裳奶奶不願意。」

  「奶奶,這不光是家業的事情,孫兒還想通過她來給我大唐找出一條如何控制大漠草原的新路子。現在我大唐已經擊敗突厥人,諾大的草原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辦法來加以控制,遲早又會成為禍亂之源,雲家在草原的基業事小,找出方法才是大事。如果她們失去了控制,孩兒會把他們全數剿滅,不留後患。」

  「乖孫,你去做你的大事,軍國大事奶奶還弄不明白,只要你覺得合適,就去做,一個家族沒有平平安安就起來的,這個道理奶奶還是知道的,不付出就沒有得到的道理,奶奶還能活幾年,我只想在閉眼之前看到你平安,如果有幾個小重孫,奶奶就是現在死了,都快活。」

  「重孫會有的,就怕您抱不過來,到時候您可不要嫌煩。」雲燁見奶奶有些傷感,就站在他背後,給她輕輕地按脖頸,她現在總是感覺頭重腳輕,這是這段時間思慮過重的原因。

  和辛月的婚事已經被奶奶提上了日程,上次的好事被玉山先生破壞,奶奶一直耿耿於懷,認為老先生是喪門星,這些天都不太搭理老先生。

  前些天老先生過來和雲家商議用蜀錦換香水的事,事情辦成了,很痛快,看在辛月的份上雲家也不會為難自己的親家,最優惠的價格,最方便的方法,哪怕把香水先拿走,蜀錦什麼時候拿來都成。

  老奶奶看辛月就眉開眼笑,一轉頭看玉山先生就怒氣沖沖,弄得玉山先生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這個老太婆了,辛月臉紅紅的低頭不語,姑姑出了門就笑得快斷氣了。

  拿了雲家的好處,自然要付出一些,奶奶就請李綱先生上門請期,送了很多的禮物,包括一隻大雁,老莊拖著受傷的身體領著人在河灘裡守了兩天才用網捉到了十幾隻,挑了一隻最健碩的,給送了過去。李綱先生辦事就是爽利,上午去,上午回,來去用時不到一個時辰,就把事情辦妥了,告訴老奶奶,四月初二是個好日子,就那天了。

  雲燁見過牛見虎請期,囉哩囉嗦一大堆禮儀,鬧騰了兩天才搞定,不知道為何到了自己會如此爽利,一個時辰就全部把事情辦妥。

  不由得在想是不是老李到了辛家,把手頭的大雁往玉山先生手裡一塞,告訴他四月二日準備嫁孫女,然後兩人坐下來喝杯茶,交代一下事宜,就拱手告辭,只是雲家抬禮物的人哪裡去了?沒見有一個回來的,遭了山賊?

  這話不敢問李綱,老先生最近對雲燁很不滿意,尤其是對他在書院教書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行徑尤其不滿,許敬宗都迅速進入角色了,只有雲燁,回京城盡幹些沒用的,把竇家幹掉是走了狗屎運,如果不是百姓暴動,雲燁的人頭現在大概還掛在城門上示眾呢。

  「小子,書院要求安穩,不要三兩天就弄得驚雷陣陣,這不是做學問的環境,安靜祥和才是治學之道,老夫這回匆匆把你的婚事確定,就是希望你成家之後可以變得安份些,不要總是攙和到朝堂的紛爭裡面,那就是一個爛泥塘,沒有對錯,在沒有休止的吵鬧聲裡你會發現年華過得很快,等你想回頭的時候,最好的時光已經悄悄溜走,再想要做大事為時已晚,老夫現在回首往事,對自己在早年間沉迷於官場殺伐,後悔的捶胸頓足,老夫不希望你重蹈老夫覆轍。」

  如果說現在書院是雲燁的命根子,那麼對於李綱來說,書院就是他的一切,已逾古稀方才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地方,理想,心血都一絲不剩的投入了,只期望可以開出絢爛的花。

  「李師,小子也想一輩子躲在書院裡,教書育人,閒暇時笑聽閒話,臥觀驚雷,賞群雄爭鋒,品一品酒後的歡悲,想想這些小子就心嚮往之,可陛下不許啊,上次與竇家的事,先生也是知情人,小子有回絕的餘地嗎。」

  說完這些,又把與工部制定的合約拿出來,讓李綱看。

  剛開始看,李綱面色平靜,工部的人都是些什麼貨色他很清楚,這樣的事情因該還難不倒雲燁,只是看到皇后後加的條款,才勃然大怒,這是一份沒有任何公平可言的合約,這個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用三萬貫錢糧就可以蓋起皇宮主殿的人,絕對不可能。

  「你什麼時候得罪了皇后?」

  「沒有得罪,相反,皇后娘娘一直對我關愛有加,她對我沒有惡意,從來都沒有,我想,以後也不會有,要說皇宮裡最值得我敬重的人,就是皇后娘娘。」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何會有這東西在合約上。」

  「小子只能說娘娘太瞭解小子了,怕我賺得太多,招人恨,工部的臉上不好看,如果被我簡簡單單的賺到大筆的銀錢,工部上下,除了全體上表辭官,您認為他們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雲燁到現在都很奇怪,工部的官員憑什麼認為在一座世界上最大城市裡的繁華路段蓋房子會賺不到錢?這是什麼道理?後世的商人要是知道有這種機會,早就爭得頭破血流了,還有雲燁被人家勒索的機會?

  「小子,你不會認為你真的可以用三萬貫錢把主殿蓋起來吧。」李綱聽雲燁這麼說,也不再著急,這是有些但心。

  「上好的楠木,光樑柱至少需要八十一根,還必須是合抱粗的,中間不許接續,不得有瑕疵,光這東西,就會價值萬貫,還不一定能找不到合用的。」

  「楠木號稱千年不朽,其色淺橙黃略灰,紋理淡雅文靜,質地溫潤柔和,無收縮性,遇雨有陣陣幽香散發,是極好的宮殿樑柱之材,品質最高者為金絲楠,有神奇的楠木上面的金絲自成畫作,所謂難尋,只是不知道它在哪裡罷了,運輸到長安自然糜費驚人,您說它價值萬貫,的確是如此。」

  「那你還敢接這件差事?恐怕把你在興化坊賺到的錢全部投入進去也遠遠不夠。」李綱又開始發急。

  「先生多慮了,金絲楠蜀中就有,非常的多,小子莫說要百十根,就是要一千根又有何難,小子還指望多弄些金絲楠木到長安找那些財主換些錢財,用來補貼建造宮殿的費用。」

  「小子你瘋了,一千根楠木就算你找到了,你如何把它們運出深山,更不要說你還要翻山越嶺的從蜀中棧道運回來,你知道會死多少人嗎?老夫情願你去給皇后娘娘認錯,也不允許你幹這種會惹得天怒人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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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風雨長安 第三十三節 積木成排

  雲燁見老頭子真的急了,就不再惹老頭生氣了,從書架上抽出一張地圖,這是雲燁從自己的那張地圖上照抄下來的,只是改變了名稱,指著一條水道對李綱說:「先生您看,木頭會漂浮,這是誰都知曉的道理,為什麼不利用呢?小子在長江邊的山上把金絲楠砍倒,去除枝椏,截成合用的長度,然後把它捆成木筏推進長江,上面找水性高超之人駕馭,讓它沿著長江順流而下直到揚州,到了揚州,小子會讓他們過邗溝,再一路沿運河北上,船能走,憑什麼小子的木筏就不能走?到了東都洛陽,您認為小子還沒有辦法把那些金絲楠木運回長安嗎?」

  「給老夫留一根好的做棺材,玉山,離石,元章,還有公輸老頭,大概也需要,你最好把棺材做好了給老夫送過來,免得我們費事,還有,今年的招生也需要你去跑跑,現在先生倒是不缺,學生只有三百實在是太少了,另外,你建造宮殿的時候,讓一些學子參與進來,這對他們大有好處,書院的事你可以先放放,先把錢弄回來,老夫幫你看著書院,出不了岔子。」

  老李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找雲燁談錢的事情,也為那些費盡心力從蜀中棧道上把金絲楠木運回來的商人感到悲哀,金絲楠木馬上就要成麩子價格了,但願不要有太多的人受到衝擊。

  老李綱想多了,雲燁費盡心力弄回來的好東西哪有讓他賤賣的道理,不把這些東西的價值搾乾搾盡,雲燁憑什麼靠三萬貫建立大宮殿,現在麟德殿還沒影,大明宮想必除了雲燁就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地方。

  不用給李二修造一個麟德殿那麼誇張,那種動不動世界第一的宮殿。還是交給李承乾或者李治去蓋,給李二一個中級宮殿就成了,按照太極宮再建一個就是,至少不會出錯,翻了翻工部營造司的典志,被上面詳細到椽子數目的規定嚇得不輕,還是不要自作主張,蕭規曹隨就好。萬一自己的想法過於激進,最後惹來群臣的口誅筆伐就不好了,李老先生剛才還在勸自己不要出格麼?那咱就不出格。

  工部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給雲燁送來了無數關於營造方面的書文書,全是卷軸,足足拉了三馬車,工部小吏態度恭敬,口氣很大。

  「侯爺,這只是工部這些年累計的房舍宮宇的營造樣式,您需要的太極宮圖樣就在其中,共有一千兩百三十六張圖樣,從地基到簷頂的圖樣一張不缺,侯爺您看看還有沒有缺失的圖樣。如果有,您儘管開口,下官回去就準備,絕對不會耽擱您修造大殿。」

  知道他們現在的心態,就是不給雲燁一點反悔找麻煩的餘地。只要是能做的,他們一定會準備的非常周全,雲燁想從他們那裡找藉口,純屬做夢。

  這不,上午才打發家裡的管事去工部借閱圖樣,下午就送來三大馬車,效率高的令人髮指。合約是皇后娘娘改的,誰也說不出工部的不是,看在雲燁可憐的份上,工部就不拖後腿了。

  工部的官員又去大肆慶賀,聽說這回還叫了歌姬,檔次也從東市酒樓,換成了燕來樓。

  程處默押著整整五馬車的銅錢來給雲燁送錢,他一聽說這事,立馬把家裡的所有銅錢全部搬了過來,聽他說連菜錢都沒給家裡留。

  「燁子,家裡現在只有這些,等過些日子哥哥把幾處產業變賣了,還有一些,我知道不夠,但是多一點總是好的。」

  雲燁埋頭作圖,頭都沒抬,對程處默說:「這些錢就算是你入得股,找賬房算清楚再給我,將來好算賬,還有,既然你來了,就別閒著,去張亮家給我雇一些水上的好漢,我有大用,工錢不馬虎。」

  程處默跳了起來,大叫:「燁子,你千萬不要說什麼還錢的話,我們是兄弟,這些錢我做主給你了。只要我們熬過這一關,將來還怕沒錢麼。」

  「你叫什麼叫,誰說這回我會賠錢的?我給你說過?我怎麼不記得。」

  「現在外面都傳瘋了,說這回雲家徹底完了,一定會破家,娘娘太欺負人,十五萬貫才能蓋成的宮殿只給你三萬貫,你還要清河道,重建興化坊,沒有二十萬貫想都不要想,你從哪裡來的十七萬貫呀。」

  看著程處默搓著手滿地亂轉的樣子,雲燁忽然笑了,有這樣一個朋友自己還有什麼好抱怨的,程家或許有些錢,大多是地產和房宅,能一口氣拉來八千貫,這的確是程家最大的能力了。

  「朋友當然要幫,但是也不能把家裡一次掏空,留下五千貫作為入股的本金,其他的三千貫拉回去,家裡不生活了,一大家子人不容易,國公府到時候連給下人得賞錢都沒了,還不得被人家笑死。」

  程處默還沒走,牛見虎也拖著三車錢來到雲家,他家不富裕,只有五千貫,把錢扔下就要離開,被雲燁喊住。

  「見虎哥哥,你們這是見我要發財,一個勁的要往裡鑽啊,怎麼一下子都變聰明了?」雲燁開玩笑的對牛見虎說。

  小牛的脾氣一點都不好,一把就把雲燁揪了起來,搖晃著雲燁對他說:「什麼時候了,你還改不了你那種嘴賤的死德性,我這回倒要看看你如何用這點錢把宮殿建起來。」

  還沒等雲燁開口,何邵就一路號哭著衝進雲家,這幾位雲家護衛根本就不攔,看到雲燁被牛見虎拎到半空,撲上來就抱著雲燁的腿哭號:「我的爺爺啊,你能不能消停幾天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只蓋興化坊的麼?你怎麼連宮殿也蓋起來了,你讓我一家老小可怎麼活啊!」

  這混蛋不但把眼淚鼻涕往雲燁袍子上抹,還張嘴在雲燁腿上咬了幾口。

  見老何哭得可憐,牛見虎也鼻子酸酸地,程處默已經在擦眼淚了。

  「都給我閉嘴,老何,你如果把嘴再不鬆開,分紅的時候就沒你什麼事了。」

  老何一聽到有分紅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跳了起來,眼巴巴的望著雲燁不做聲,這個表情只維繫了一剎那就回復了哭喪的嘴臉。

  「娘娘太狠了,蓋主殿最少也要十萬貫才行,這樣還是不算磚瓦,石料,這些雲家可以解決的部分。如果全算上,沒有十五萬貫想都不要想。」

  這就是商人和紈褲的區別,生生的比程處默的報價少了足足五萬貫。必須給三人一個定心丸吃,要不然都抱著要完蛋的心思,那裡還你能做好事情。

  「都回到屋子裡去,我給你們看幾樣東西,丟人,大男人抱著腿褲,我不心疼你的眼淚,我是心疼我的衫子,上面全是鼻涕眼淚的,怎麼穿。」踢了老何一腳,這混蛋現在膽子越來越小了,這大概是有錢人的通病。

  讓老莊守著書房,不讓別人進來。

  雲燁把這幾天畫的圖樣一一拿給三個人看。

  「燁子,這是興化坊?仙宮也不過如此,綠樹,紅牆,亭台樓閣,還有花園,只是花園是不是太大了,住房是不是太小了。」老何抽抽鼻子問雲燁。

  「所有的房子都是三層的,這是俯視圖,就是從上面往下看的圖紙,其實房子一點也不小,只是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有限的土地,做的一點改動,把平面上的住宅換成立體式的,你看啊,第一層是客廳,第二層是書房和客房,第三層是內宅,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

  「燁子,這房子咱們最少要賣兩千貫才行,還有傢俱也需要從我們這裡訂購。」老何瞬間就進入了商人的角色,他知道這樣一棟房子的成本,兩千貫一定會有很多人來購買。

  「這樣的房子共有五十棟,我們回籠的資金會有十萬貫之多,除去修建共有花園,綠地,亭台樓閣的費用,利潤會有六萬貫,這只是初步的估算,還沒有估算傢俱等其他衍生利潤。這樣的住宅,最適合京城裡的小官吏們居住,我問過了,那些官吏家裡在地方上也是有名的豪族,要不然也不會被推薦做官,所以這樣的房子不愁賣不出去。」

  「可是就算我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也不過十萬貫的利潤,還是不足以填補建造宮殿的窟窿。」何邵雖然這麼說,臉上卻已經有了笑容,再加上皇后給的三萬貫,只剩下兩萬貫的窟窿,已經壓力不大了,這一趟只要掛一個給皇家建造宮殿的名頭哪怕一文錢不賺,也是天大的便宜。

  「其實,興化坊只是小錢而已,其實最大的一筆收入來自於建造宮殿本身。」雲燁見三人神情放鬆下來,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白給人建宮殿還有好處?」牛見虎幾乎跳起來問雲燁。

  「你讓燁子說,不要胡亂插嘴,你說是吧,燁子?」何邵一邊駁斥牛見虎,一邊小心的給雲燁整理一下被牛見虎扯歪的衣領。至於程處默在雲燁算出只差兩萬貫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乎了,兩萬貫雲、程兩家就可以輕易地湊出來。

  既然可以湊出來,就說明這件事嚴重不到哪裡去,剩下的事情交給雲燁就好,自己幫他幹完自己該幹的事,回家準備成親才是正經。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7-6-9 23:28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7-6-9 23:36
第五卷 風雨長安 第三十四節 清新的風

  待三人安靜下來雲燁放下手裡的茶杯,從背後抽出一張卷軸對他們說:「你們看,為了讓皇宮保持一定的對稱性,這座宮殿只能建造在太液池邊,當然,這裡風景也是最美的,可是地方不夠大,需要往外拓展,拓展的結果就是它會和含元殿組成一個宮殿群,這樣一來,整個宮殿看起來其實會更加恢弘,我想落日下的宮殿會是何等的壯美。」

  「可是越是壯美,我們花的錢就會越多。」何邵現在害怕聽恢弘壯美一類的詞,他巴不得建造一個豬圈一樣的宮殿了事。

  「娘娘只說讓我建造宮殿,可沒說讓我連宮殿裡的擺設也要置辦,我們奉旨採辦各類建築材料,其中就有金絲楠和漢白玉,還有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金絲楠和漢白玉由我來置辦,其他的材料由老何來置辦,你仔細看一下,只要是建造所需我們就訂購,向地方上訂購,這回不是皇家出錢,所以地方上見有利可圖,一定會大開方便之門,娘娘給的三萬貫就是用來幹這些事情的。如果我們把訂購材料的錢不給地方上,而是交給國庫,也就是說地方上不用再把庫銀解往長安,只需要把貨物發過來就可以了,而那些役夫們不再是白幹活,是有工錢的,所以不存在欺壓百姓的事,地方上我想一定會很喜歡這種方式。」

  「豈止是喜歡,他們一定對雲侯感恩戴德。」門被推開了,李靖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臉慚愧的老莊,從他痛苦的神情看,一定被李靖制住了,出不了聲。

  給老莊一個笑臉,示意沒關係,讓他退下。

  李靖坐在雲燁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對雲燁說:「繼續,繼續說你的計劃,老夫打算投些錢在你家,剛才在門外,聽得不仔細,你且細細道來。」

  「小子的意思就是讓地方上把東西送過來,錢從長安給,然後由我們遞解給國庫,算是他們稅銀的一部分,這樣少了一個來回,我們就可以減少兩成的費用,也就是說加上興化坊的收益我們已經可以基本上做到收支平衡,最多我們辛苦一些就是了。但是老何你在這個過程裡會結交各個地方的官吏,以後你需要某種貨物,只需要給地方上發一封信就足夠了。這樣一來,你永遠比別人至少省了兩成本錢,這長安城的商戶還有誰是你的對手?」

  老何的胖臉上開始泛油光,汗水不停地往下淌,興奮地使勁拍著手,還把兩個大拇指翹到了天上。

  「這就是說老夫的本錢收不到利潤了是吧?」李靖十分不滿自己白掏錢,什麼好處也落不下。

  「李伯伯小子豈有讓您白忙活的道理,建造宮殿只需要八十一根金絲楠木,小子打算從蜀中訂購一千根,結成木排從水道抵達東都,您認為如何?」

  李靖不是李綱,這天下的水道都在他腦子裡裝著,腦子稍微一動就明白了,巨木長江直下,一路到揚州,再順著運河直抵東都,確是一個極好的辦法。

  「小子,如果你的生意再把水軍都督張亮攬進來,就萬無一失了。不要對外人說老夫也入了五千貫的股,這張老臉丟不起。」說完就站起身走了。

  把李靖送了出去,程處默他們也告辭回家,這些事情必須給家裡的主要人物講清楚,免得生誤會。雲燁看著滿院子的銅錢發愁,老奶奶站得遠遠的,不明白為什所有的人都巴巴的往家裡運錢,難道說孫子又有大買賣要做?

  有些話雲燁沒有明說,那就是特意要來的十個碼頭,關中自古就有八水繞長安之說,八水指的是渭、涇、灃、澇、潏、滈、滻、灞八條河流,它們在西安城四周穿流,均屬黃河水系。

  司馬相如在著名的辭賦《上林賦》中寫道「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描寫了漢代上林苑的巨麗之美,以後就有了「八水繞長安」的描述。

  八水之中,渭河匯入黃河,而其他七水全部注入渭河,雲燁看中的正是這些龐大的水系,它們幾乎四通八達,即使走不了大船,以現在的木質船舶,一百料以下的船隻可以暢通無阻。

  長安的官員不知為何,只把這幾條水域當成水源地看待,甚至於不重視這些河流的航運能力,每回站在長安城頭看著熙熙攘攘的駝隊和牛車,雲燁就想跑去 問問長安城的官員們的腦袋裡都裝著些什麼,直到武則天時期才開始真正正視這些河流的運輸能力。

  滿長安就沒有一座碼頭,看著清涼的碧水日復一日的在長安城裡白白穿行,雲燁就在幻想城裡面帆聚成林的武皇時代。

  也罷,既然沒人喜歡用水道,那就讓我來吧,書院急需一個永久性的財源來支撐它的基本運作。天降橫財,不取,反受其害。

  只需要簡單地修建幾個碼頭,建一些倉庫,就可以一本萬利的永遠享受水運帶來的紅利,這麼簡單地事情就沒有一個人想出來?西北是旱地,騎馬多過乘船,思維一固定,就永遠開不了竅?

  李承乾的侍衛首領來到了雲家,帶來了五千貫錢,說是太子讓送來的,請雲燁務必收下,給自己的父親蓋宮殿,自己這個做兒子的,實在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也就是說這筆錢是不用還的,說的很清楚,可是雲燁對侍衛頭領說:「勞煩侍衛大哥回去稟告太子殿下,就說看在他是一個窮鬼的份上,我就收下他的五千貫入股本錢,兩年之後算收益,雲燁不會讓他的五千貫就這麼消失的。」

  侍衛的眼睛睜的很大,鼻孔不停地翕張,似乎拿不準用什麼方法來面對雲燁,最後抱一下拳,就匆匆離去,他實在是擔心自己忍不住會用拳頭在雲燁臉上留下一個印記。

  見過不知好歹的,實在是沒見過雲燁這樣的,太子的一片好心都餵了狗,他深深地為太子感到不值。快馬很快就把他送回了東宮,李承乾正在園子裡陪妹妹放風箏,綢子做的風箏搖搖晃晃的在天上飛,蘭陵叫得很大聲,一個勁的催自己哥哥跑得再快一些,好讓風箏飛得更高一些。

  見到侍衛回來了,李承乾把風箏交到蘭陵手裡,自己接過內侍遞過來的布巾擦一擦額頭的汗水,他的妹妹實在是有些多,每一個女孩子都要哥哥幫他們把風箏放上天,說是為三月三做準備,他覺得自己已經跑了一天了,不過一想到雲燁也有八個妹妹,心裡一瞬間就平衡了,人就是這樣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有比自己還慘的,心裡就會舒服好多。

  「怎麼樣,雲燁一定很感動吧,哭了沒有?」李承乾早就被自己無私的友情感動了好幾回了,一想到雲燁看到好幾車銅錢,一定會感動的痛哭流涕的,讓回自己不過給一個有功的屬下說了一個謝字,那個壯漢就哭得像月子裡的娃,雲燁受自己大恩,一定會更精彩吧!

  等了半天沒聽見侍衛回話,抬頭看之見侍衛如同得了便秘,臉都抽到一起去了。

  一瞧就知道雲燁一定沒好話,不過這個侍衛是自己的心腹,倒也不用顧慮許多,直接問:「那混蛋說了什麼,完完整整的告訴孤。」

  侍衛一咬牙跪下來對李承乾說:「雲燁大逆不道,他說看在殿下是窮鬼的份上,他收下了您的股本,還說讓您兩年後再去分紅。」

  「這麼囂張?原以為他已經被母后捏住七寸了,再也耍不了小心思了,沒想到他這麼回答,是破罐子破摔?不對,這傢伙從來不幹沒把握的事,敢這麼說一定有所持仗,他都在死地了,還有什麼辦法?」

  這麼想的人不止他一個,李二也在問長孫:「觀音婢,你的這道難題出的可夠刁鑽的,那小子,難不成可以點石成金不成?」

  「二郎,妾身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我總覺得他在答應建造宮殿的時候,眼中全是戲謔之色,似乎他真的有辦法解開這個死結,妾身當時只是想為難他一下,讓他自己放棄修建興化坊,不是貪他的那幾個銅錢,而是妾身覺得工部會上他的大當,為了朝廷的顏面,臣妾不得不如此做,一個人太出類拔萃並不是好事,臣妾擔心雲燁會受到傷害。」

  李二苦笑著對長孫說:「明君治下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越是人才越是會受到重用才是,只是這天下啊,還是容不下驚采絕豔的存在。」

  夫妻二人沉默了一會。

  李二看著愁眉不展的皇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觀音婢,你不要擔憂,這件事不論好壞,都是國家受益,百姓得利的好事,至於工部官員的臉面問題,你不必考慮,難道說還不允許這世上有比他們還要聰明的存在?只要對大唐有利,朕都不在乎顏面,跑到渭河橋上與頡利談判,工部的幾個尸位其上的官員要什麼臉面。朕期望雲燁贏,但願他能給這暮氣沉沉的殿堂上吹來一股清新的風。」


bpd 發表於 2017-6-10 00:56
第五卷 風雨長安 第三十五節 李孝恭的意見

  在大唐,那些名臣勇將雲燁簡直都見遍了,張亮張大都督卻是頭一回見。

  作為大唐水軍第一人,他有資歷住在太平坊,但是他偏偏挑了最偏遠的青龍坊和一群泥腿子住在一起,聽說他有好幾百個兒子,每日在芙蓉池以舟船為戲,宛如軍陣。

  雲燁看著張亮家破舊的大門,總以為歷史書上的記載有些失真,這樣的一個簡樸的人物怎樣會是著名的二五仔?但是一想到這傢伙以後會因為謀反而被李二在鬧市口斬首,心裡就打定了只和他打一次交道的主意,程處默在前面走,雲燁在後面跟著,越走越奇怪,怎麼走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到張家的客廳。

  最前面的管家見雲燁有些不耐煩就對他說:「我家老爺就是喜歡大一些的宅子,家裡人口多,小了住不下,這座青龍坊住的全是我家公爺的故舊,說起來這滿長安的勳貴裡面就屬我家的宅子最大,連後面的芙蓉園都成了我家的後花園。再往前兩百步,就是我家公爺的放兵刃的地方,小侯爺有沒有興趣看一下?那裡可都是從大唐各地找來的最好的兵刃,皇宮裡也不一定有我家全乎。」

  雲燁止住腳步,程處默見他停了上去,以為他想去看看張家的收藏,誰知雲燁對管家說:「實在抱歉,我突然腹中疼痛,這是在草原上落下的病根,需要回家去服藥,今日就不打攪張公了,還請海涵。」

  說完就扯著程處默匆匆離去。門房很奇異,卻又不好阻攔,只能任由他們走出大門。

  一出大門,雲燁、程處默騎上馬,打馬就走,程處默積了滿肚子的話要問。見雲燁不做聲,也不問,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程家。

  「我大唐還有誰家是靠水吃飯的?」剛坐定,雲燁就問程處默。

  「李懷仁家裡也是靠水吃飯的,當年,他爹當夔州大都督的時候在洞庭湖練過水軍。家裡一定有熟悉水上事物的人才,燁子,我弄不明白張家就有好多水上好手,問別家幹什麼,我們又換人了?」

  這時候,程夫人走了進來,聽到兒子這樣問雲燁,她就說:「是啊,小燁,張家才是你走水路的第一人選,為何捨本逐末?」

  「嬸嬸有所不知,小侄今日到張家感覺極為不好,庭院深,宅子大這也就罷了,明明家財萬貫,卻成心不修整,從外面看破破爛爛,裡面卻著實奢華,不過百步,小侄就看到幾種名貴的花木,都是御園之物。那座假山也是泰山石,這些東西是窮家蔽戶可以有的?家中假子口無遮攔,說什麼他家的武庫勝過皇家,可見平日裡一定是驕橫之極,諾大的青龍坊只住他一家,其它百姓哪裡去了?

  嬸嬸,這種貌似忠厚,實則內藏禍心的人我們還是離遠些為好,一則惹不起,二則,不敢惹,一旦和這種人沾上會遺禍子孫。」

  「燁子,你在他家只不過待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看出這麼些東西?為什麼我沒看出來,我還覺得那漢子很熱情,很對胃口。」

  「處默,你記住了,從今往後千萬不要再和他家糾纏,一個大將招收五百假子,他要幹什麼?百騎在長安無孔不入,你會以為陛下會不知道?要麼不動,一旦動起來,就是大禍。」

  程夫人在程處默頭上敲一下,對雲燁說:「小燁,丑牛這孩子心粗,你們常在一同,替你程伯伯多看著他點,千萬不要叫他闖出禍事來。」

  「嬸嬸,我們兩家還要說什麼客套話,處默我一直以兄事之,他的事哪有袖手不理的道理,小侄建議如果程家和張家有什麼瓜葛未了,還是早早斷掉為妙。」

  程夫人也是豪門大家出來的,哪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匆匆去了後院,安排家事。

  去找李孝恭也是麻煩,幾次三番的戲弄老頭,老頭子估量對雲燁也生了一肚子的氣,這會有事相求,還不知道老頭會如何折騰自己,雲燁坐在程家大廳裡愁眉苦臉的想辦法。

  程處默就不是一個能坐住的人,歪躺在錦榻上,翻來覆去的哼哼就像渾身長滿虱子一樣。

  「你想睡覺,就睡一會,動來動去的幹什麼,叫喚的噁心。」又一次被打亂思緒,雲燁有些火大。李孝恭也是這毛病,聽李懷仁說早年間他老爹在江南逃命的時候,全身潰爛,後來傷好了,卻總是覺得渾身癢癢,一天不讓家裡下人撓幾百下就不舒服。

  孫思邈給看了,雲燁也看了,皮膚沒問題,就是一些心理陰影罷了,有點安慰劑就好,可是拿什麼當安慰劑才好呢?手頭又沒有藥劑,只能用實物代替了。

  窗戶外程家種的竹子給了雲燁一個新主意。

  費了半天勁才把禮物做好,給這些長輩送東西,不在於能否名貴,只在乎有沒有心意。

  李懷仁去了隴右,雲燁在王府硬著頭皮遞上了帖子,求見老王爺。

  雲燁的面子還是起作用的,管家出迎,親自把雲燁、程處默送到了客廳,遠遠就聽見李孝恭在說話:「這猴崽子油滑油滑的,老夫在他手上吃虧可不是一次兩次了,蕭老先生萬萬不可被他表面迷惑,以免吃虧,到時候別說老夫沒提早打招呼。」

  壞了,他還有客人,借人這種事情哪裡好當著別人的面說出來,雲燁暗暗叫苦,程處默則擔心的看著雲燁的禮物,做好了一會老頭發飆,自己好拔腿就跑的準備。

  李家的矮榻上坐著兩個人,一個矮壯健碩,一個瘦骨嶙峋,矮壯者是李孝恭,瘦弱者乃是宋國公蕭瑀,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上次在李家忽悠的蕭瑀打算自己寫書,如今時間過去了一年多,也不知他的書寫出來沒有。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勇夫安識義,智者必懷仁」這就是李二對蕭瑀的評價,也是一位大佬中的大佬,沒一個是雲燁可以得罪的起的。

  老老實實上前見禮:「晚輩雲燁拜見王爺,蕭公,許久不見,身體康泰否?」

  「還死不了,小子,猜你也該上門了,被皇后娘娘一棒子沒敲死你也算是奇葩了,去皇宮告個饒就過去的事,你居然硬挺著脊樑不彎,老夫都不知道是誇你,還是要罵你,一萬貫早就備好了,走的時候拖走,有什麼事等懷仁回來你們去商議,老夫和你們小輩還攙和不夠丟人錢。」

  老李的一句話讓雲燁眼睛都紅了,話噎在喉嚨裡吐不出來,自己以為老李最少會笑話幾句,沒料想老頭早早為他擔心,連錢都備好了。

  雲燁從袖子裡抽出一支癢癢撓,這是他在程家現做的,竹子還是青綠色,倒也十分美觀,前面彎起五隻小齒,用來撓癢最好不過。

  雙手捧著癢癢撓送到李孝恭面前說:「伯伯心意小侄記在心裡,永世不忘,小侄鄙陋,只有親手製作的一桿癢癢撓敬呈李伯伯膝下,希望它可以稍解伯伯瘙癢之苦。」

  李孝恭笑呵呵的拿過癢癢撓,當著蕭瑀的面就把癢癢撓塞進衣領,在後背上撓幾下,又取出來對蕭瑀說:「時文兄,我說過這小子辦事最是合人心,區區之物卻是最適合的見面之禮,難得。」

  蕭瑀捋著鬍鬚說:「你贈他萬金,他還你友情,這兩者本就等值的,可為天下添一雅事。」

  李孝恭轉過頭又說:「小子,事情辦完了,你和程家小子不去忙碌,和我們兩個老人家在一起作甚?莫非還等著老夫管你們飯食不成?」

  發財的事情不能瞞了,要不然以後連人都做不成,讓人家說起來雲家裝可憐到處騙錢,用別人的錢替自家賺錢,有了這個名聲,雲燁就算當了王爺,也會被天下人唾棄。

  「伯伯有所不知,皇后娘娘不是在為難晚輩,而是給了晚輩一個振興家業,發財的好機會,小侄此次前來,就是有些事情需求借助伯伯之力方可完成,所以今日特意登門拜訪。」

  李孝恭剛剛喝到嘴裡的一口羊奶一下子就噴了出去,好在他是武將反應機敏,匆忙間轉了一下頭,全噴到旁邊的窗戶上。

  喘勻了氣,就對雲燁說:「小子,在老夫面前沒必要再硬挺,實話實說,你給老夫說說你怎樣從這個死結裡脫身?」

  蕭瑀也伸長了耳朵準備好好聽聽雲燁的辦法,他委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荒唐的事。十幾萬貫的缺口也是誰都能隨便堵上的?宮中之所以沒有建新樓,最大的緣由就是沒錢,如果皇后有十幾萬貫早就開始蓋了,皇宮從前隋煬帝時期就沒有修繕過,他常年待在洛陽,大興城十年沒來過,直到死,都是死在洛陽東都。

  雲燁沒有說別的,只是說了自己關於金絲楠木的計劃,還專門找出地圖指給李孝恭、蕭瑀看。

  李孝恭嘿嘿冷笑,蕭瑀撚鬚不語,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李孝恭說:「小子,老老實實地把銅錢運回去,老老實實地蓋房子,不要總想著那些不著調的玩意,如果缺口太大,找幾個老人給你湊一湊,再找陛下給你補一些,也就差不多了,想發財另想辦法,金絲楠木少量的運過來沒問題,想要大批的運送,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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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風雨長安 第三十六節 甜蜜與悲哀

  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雲燁決定把它奉為人生旅途中的經典名言。

  誰能想到浩浩蕩蕩的大江之上居然隱患叢生,這裡沒有巍峨高大的三峽大壩,只有一個叫灩瀲堆的東西,這東西的名字好聽,實際上卻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多少年來,不知道有多少船家葬身於這片暗礁之下,船毀人亡,屍骨無存,想要從那裡把金絲楠放下來,會被那片暗礁撞成幾截,最後得到的只能是一節節斷木,再無用處。

  「小子,除非你騎在上面,讓木頭一直保持豎直方向,那樣你就可以放木頭了。」李孝恭講完了還開雲燁的玩笑。

  「讓木頭一直保持豎直方向這有何難,還不用小子自己騎上去。」雲燁沒好氣地回答,誰知李孝恭卻認真地問:「計將安出?」

  「您老人家射了一輩子的箭,這道理還不明白嗎,您什麼時候見過翻滾著往前飛的箭,只需要在木頭的後部加裝尾翼就可以了,晚輩保證這根木頭會直直的往前飛奔,而不會橫過來撞到那塊該死的礁石上。

  李孝恭捉住雲燁的腦袋仔細研究一會,對蕭瑀說:「人家總是說誰誰機變無雙,老夫總認為是胡說八道,沒想到在這見到了。時文兄,你說呢?」

  蕭瑀哈哈大笑著說:「他如果把我這個問題解決了,老夫才會認同,小子,你知不知道金絲楠木就浮不到水上,它只能懸浮在水中,小子,它都浮不起來,你如何把它紮成木排?」

  聽他這麼說,李孝恭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喊僕人端過來一盆水。從案子上取過一個金絲楠擱筆,順手拋進盆子裡,果然,擱筆停在水中間,既不沉下去,也不浮上來。

  看到這情景,程處默目瞪口呆,嘴張的老大,口水流下來而不自知。

  李孝恭、蕭瑀兩個無良的老頭,又開始捧腹大笑,幸災樂禍之意非常得明顯。

  雲燁從書案上取過幾支毛筆,卸去筆頭,又找了些細繩子,把竹管和擱筆綁在一起,然後又扔進水裡,這回擱筆穩穩地漂在水面上,再也沉不下去。

  兩老頭止住大笑的動作太急促,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噎的翻白眼。

  程處默如同一個孩子高興地拍著手大喊:「浮起來了,浮起來了,倆老頭沒轍了。」

  話音未落,自己後腦勺挨了一記巴掌,屁股上挨了一記大腳,倆老頭惱羞成怒了,辯是辯不過,就開始耍長輩的威風。

  「李伯伯,蕭伯伯,小子準備趁著八月長江漲水的時節把金絲楠木運出來,一千根,到時候江水會把暗礁徹底淹沒,有半年時間,怎麼都足夠小子折騰的了。」

  「老夫家裡還有些當年隨老夫南征北戰的老夥計,可以借給你,但是工錢得從厚了出,如果老夫聽到風聲說,你對他們不好,老夫會打上玉山找你理論。」

  雲燁自然滿口答應,那些老兵們也算是去拚命,雲家自然不會虧待。

  「老李,你我兄弟都是黃土埋半截的人啦,不趁機弄個棺材還等什麼?」蕭瑀聽說有一千根楠木料那裡還忍得住,慫恿李孝恭藉機要好處。

  李孝恭對蕭瑀搖搖手說:「這小子身上背的債已經夠多的了,咱哥倆不湊熱鬧,等他的事完了,想要金絲楠木,讓老兵們再走一趟就是,何必湊這個熱鬧。」

  蕭瑀對雲燁笑笑說:「老夫貪心了,小子,不許出去敗壞老夫的名聲。」

  一百名老兵,這是李孝恭承諾的水軍人數,有了他們,雲燁認為其他的都不成問題,白帝城附近就有許多的楠木,只是地方過於險峻,沒有辦法運出來,當地的百姓守著錢袋子到處討飯,雲燁相信,有這麼大的一筆收入,那裡的官員百姓會好過許多。

  至於會不會為後世開一個惡劣的先例,導致金絲楠從蜀中消失,這就不是雲燁可以考慮的事了,與其將來被明朝的皇帝拿去建陵墓,不如現在風風光光得建一座世界上最恢弘的宮殿。

  整座宮殿雲燁全部交給了公輸木,公輸家族是這方面的不二人選,老公輸知道這個消息後,激動得老淚縱橫,當下就請出魯班的牌位,全家祭拜,請雲燁、李綱兩位觀禮。

  刨子、鋸、墨斗等木工用具被擺上供桌,沒有三牲禮敬,也沒有香煙繚繞,公輸子孫誠心禱告,公輸木念完祭詞,大喝一聲「開工」就上前拎起鋸子,在事先準備好的木料上鋸開一個豁口,公輸甲用刨子刨出長長的一溜刨花,把刨花捧上供桌,公輸木正式開始分發圖樣。

  微縮模型,這是公輸家先要做的第一步,有資格親手侍弄的只有三個長輩,就連公輸甲也只能打打下手,其它公輸家的人也沒有閒著,小媳婦都在用小刀削那些數不清的椽子,家裡的老婦人開始用繡花的功夫做各種門窗,連門窗上的雕花都清晰可辨。

  把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這是成功學的一道格言,公輸家無疑就是這一行當裡最出色的專業人士。

  裴英現在對危險的工作情有獨鍾,而且越是危險他就越是歡喜,聽說運木料算是最可怕的活了,他跳著腳要去,還說裴家在蜀中的實力驚人,這種便利不用白不用。

  「不要求死,活著回來,你只有十七歲,後面的日子還長,我們還有很多的甜蜜沒有享受到,現在死了,太虧了,離了家族就不活了?我不信!」

  面對雲燁的打氣,裴英大笑著說:「雲兄,我目前是書院的人,不是誰家的小公子,這條命是書院給我的,沒有書院收留,我早就被做成蠟燭和綠竹一起被擺在竇家的靈堂前了。」

  「別胡說,至少還有你母親為你擔心,好好地學習,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往上爬,給他們看看。」雲燁只有拿出殺手鐧,每個人都有母親,母愛是最偉大的,這至少沒錯。

  結果在裴英身上就錯了,裴英笑得臉都變形了:「雲兄,我扒著家裡的大門不肯出去,我知道只要出去了,我就會死,你知道是誰把我推出去的嗎?沒錯,就是我娘,我的親娘啊!為了把我攆出去,她在我手上抓出了四條血印子,雲兄,你認為這樣的母愛如何?」

  把雲燁徹底說的沒詞了,他娘的這也太絕情了吧,什麼樣的母親可以幹出這事?

  「你這個混蛋聽著,這世上就算是所有人對你無情,你也不能自暴自棄,越是這樣,就越要照顧好自己,他們是混蛋,我們不是,你去找一個善良的女子成親,自己生孩子,好好地愛自己的妻子、孩子,用不了多久,你會發現你求死的心情是如何得可笑。」

  「雲兄,不要騙我,我被騙害怕了,只要有這樣的女子,我倒插門都幹。」

  「如果你不想什麼門當戶對之類的想法,這樣的女子應該有不少,反正高門大戶裡這樣的女子太少了,你自己好好找找,等找到了,告訴我,我給你們擺酒慶賀。」

  「雲兄,這年頭連老娘都靠不住,看來小弟只好自己找一個好女子了。」

  裴英到底還是去運木頭去了,帶著百十個人一路奔向蜀中,還帶著玉山、辛月、趙延齡他們的家書,裴英想通過肉體的痛苦來緩解精神上的苦悶,但願他能成功。

  雲燁打算在城裡燒磚,他的計劃裡,需要把外河與內河挖通,讓它成為一個完整的水運體系,這就需要把三條街道挖斷,然後在上面建橋,這就得朝廷允許才行。

  雲燁帶著幾大箱子的圖紙進了宮,畢竟工程總指揮是皇后娘娘,李二這次不知為何對這件事不聞不問,難道是慚愧所導致的不敢見雲燁?

  這想法剛升起來,雲燁就接連吐了幾口口水,想要李二有這種傳說中的感情,比母豬上樹還難。

  「為什麼要把街道挖斷?」長孫明明看不懂雲燁畫的施工圖,卻裝模做樣的指著圖紙上的城牆問。

  「因為微臣只有三萬貫,必須精打細算的過日子,挖出來的土會被燒成磚,多出來的土,會用來墊高新宮殿的地基,挖出來的溝會和外河聯通,組成一個水網,這樣運輸建築材料會節省很多的銅錢和人力。」

  照本宣科,雲燁的聲音沒有起伏波動,就用一個音給長孫解釋。

  「你對本后很不滿?」長孫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皇后特有的威嚴。

  這就對了,公事嗎,還是公辦比較好,和長孫套交情,得不償失,雲燁最怕的就是感情攻勢,至於事務上的問題,他從來都不在乎,這個世界上比他見多識廣得人基本沒有。

  「微臣豈敢,娘娘一聲令下,微臣就開始疲於奔命,幾位老國公見微臣可憐,都把家裡的飯錢都掏出來了,供小子花用,小臣就必須把每一文錢都用到刀刃上,這樣才不辜負幾位老人家的期望。」

  「不用把你說的那麼可憐,這幾年你就在本后的身邊,你是什麼樣的人當本后不知道,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麼花樣,本后現在就可以斷言,如果不把新宮殿壓給你,整個工部官員就沒有一個有臉能在那個位位上待下去的,小燁,你要那麼多的錢幹什麼,你要修的書院,那就不是書院,那是第二個長安城,花用那麼大,錢都被你拿去修書院了,國家怎麼辦?錢這東西是有數的,你用的多,朝廷用的就少,你多建一間教室,朝廷說不定就會少建一座城,孰輕孰重你這樣聰明會不明白?」

  長孫都開始說軟話了,雲燁能怎樣,他們就是這麼看待錢的,來到這個時代雲燁既興奮,又有些悲哀。


bpd 發表於 2017-6-10 01:15
第五卷 風雨長安 第三十七節 吃大戶

  以前雲燁以為所謂高手的寂寞純屬胡扯,現在自己親身體驗到了,在所有人都對錢財的概念走入誤區的時候,自己無疑就是那個寂寞的高手,只是他娘的也太寂寞了。

  華山論劍好歹還有五六位可堪一戰的高手,自己面對的全是只知道將本求利的商人,買空賣空這個領域裡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撒潑打滾,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給皇家蓋宮殿啊!還是議政的主樓,這個世界上怎麼就沒人認為這會是一個賺大錢的機會?哪怕白蓋,也是天大的好處。

  磚用了張家的,同樣造磚的李家會不會發瘋?用不了多久,張家的磚頭就會賣的滿長安都是,李家的磚塊會無人問津。

  同理,沙石木料,用誰家的,就是誰家的無上榮光,假如在磚石上准許他打印自家的名號,長安的商人,這個可憐的群體眼睛一定會紅得嚇人。

  至於給皇家蓋宮殿的成本,除了人力不可或缺之外,有這個東西嗎?

  皇家把這事當成包袱全權交給雲燁處置,蓋一棟樓需要十五萬貫?長孫的三萬貫就足以把它蓋起來,而且還是恢弘無比的建築。

  長孫該死的直覺,總是那麼敏銳,雲燁愁眉苦臉的裝樣子也被她拆穿,一個孕婦不好好的休息,操的哪門子的心啊,把宮殿交給雲家蓋就是了,自己等著拿行李往進搬就是了,你花三萬貫住高級宅子。有什麼不滿意的,害怕我吧所有的錢賺光?這是什麼邏輯啊。

  還總是用一盆水來比喻經濟,還什麼我挖了一大勺子,朝廷就會少一勺子,後世的那些富豪拿水泵抽,也沒見把財富都抽光。

  長孫眼巴巴的看雲燁,她希望自己的一番苦心雲燁會明白。不要把朝廷放到一個尷尬的位置上,現在朝廷正處在百廢待興的局面,到處都需要錢來支撐建設。

  新打下來的疆域要鞏固,要建城,要修路,遍佈關中的水利需要重新修繕。遠征的將士需要獎勵安撫,多年戰亂之後,殘破的城池也需要重建,可是朝廷每年兩百萬貫的歲入實在是不夠用,自己一再節儉,才存下來三萬貫錢,這三萬貫,還有一大半是從雲燁身上摳下來的。

  「娘娘,蓋宮殿賺到的錢,微臣會把它交給您。至於籌建興化坊賺到的錢,微臣需要給那些愛護微臣的長輩們分紅,建書院的錢,臣再另想辦法就是,還有,娘娘,微臣賺到的錢越多,朝廷得利就越多,並不是您想的那樣,臣賺得多了,朝廷的錢就會減少。」

  「會是這樣的嗎?你能不能告訴本后你到底要如何賺錢,會賺多少?」長孫一臉的八卦。

  「至少娘娘出的三萬貫錢會原封不動的回到您的手裡。」

  「那你拿什麼蓋房子?你會法術?」

  「娘娘,對您微臣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臣又對朝堂不感興趣,有和他們爭權奪利的心思,微臣不如在書院好好教出來幾個弟子,您還沒有看到書院的重要性,用不了十年,您就會發現想要我大唐萬世不移,書院會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自吹自擂,十幾歲的小孩子也不怕說大話閃了舌頭,有本事你在本后面前施展一下你撈錢的本事,讓本后心服口服。」說完,還讓人拿來一把銅錢,讓雲燁當著她的面賺錢給她看。

  這還講不講理了?有這麼賺錢的嗎?雲燁沒辦法了,這種有著偏執狂的女人,不讓她見識一下,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也罷,出個小數學題,讓她們見識一下,自己好跑路,

  李承乾不知什麼時候摸了進來,躲在柱子後面偷聽。見有好戲看就從柱子後面轉了出來,老李家人就這毛病,總有偷聽別人談話的習慣。

  數了數投錢,雲燁拿起了三十枚,給長孫十枚,李承乾十枚,又給了長孫的貼身侍女十枚,喊過一個宦官,這樣人數就湊齊了。

  「娘娘,現在您三位手上有錢的人準備住店,店資每人十文,請把錢交給這位內侍,他是店主。」長孫三人笑嘻嘻的把錢給了宦官,等著看好戲。

  雲燁又對那個宦官說:「你是店主,今天店裡有喜事,你決定三位客人的房錢只收二十五文錢,我是店裡的夥計,你讓我把五文錢還給三位客人,給我五文錢你就可以出去了。那二十五文錢就算是娘娘賞你的。」

  宦官很聽話的拿著二十五文錢出去了。

  雲燁把兩文錢在眾目睽睽之下裝進了口袋,把剩下的三文錢給她們三人一人一文。

  「這就是你賺錢的本事?笑死本后了,貪污兩文錢,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算什麼本事。」長孫認為雲燁在戲弄她們,

  「被發現了,小的只好把貪污的兩文錢還給您,只是娘娘,您算算您的帳,到底對不對。」雲燁笑嘻嘻的對長孫說。

  「這有何難,我們一人給了店家十文錢,店家退回來一文錢,再加上你貪污的兩文錢,就是總數,有何不對?」長孫的話才出口,她的臉色就變了。

  李承乾也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會對雲燁說:「燁子,我們給了店家十文,退回來一文,就是說我們每人只花了九文,再加上你拿走的兩文錢,也只有二十九文,還有一文錢哪裡去了?」

  雲燁也不解答,只是對著長孫施禮,而後背著手就離開了,只許你們折騰我,就不許我折騰你們?慢慢想吧,反正長孫已經答應可以開河道了,最大的目的已經達成,該去找長安城裡的那些土豪們。

  進宮時帶著幾大箱子的圖紙,出宮時兩手背後,很有成就感,讓長孫她們去找那不存在的一文錢吧,用不了多久,李二大概也會知道,他們一家子研究數學也好過研究人命,他們一研究人命雲燁就害怕,不管是誰的命,雲燁都不願意就這樣被研究沒了。

  雲家在長安的宅子很熱鬧,堪稱摩肩擦踵,全長安的人都知道雲家的二百五被皇后坑了,需要拿錢買命,蓋宮殿啊!大唐開國還沒有的事,聖明的陛下不想讓百姓掏錢,就想著法子讓地主老財掏錢,前一段時間,雲家蓋房子可沒少賺錢。

  山溝裡的破房子居然賣出了天價,還有沒有天理,這讓我們這些蓋好房子的人怎麼活?這回雲家該破家了,我們至少也得在這個敗家的二百五去討飯之前,把雲家的那些好鋪面,好東西統統買回家。

  錢算什麼,老子有的是錢,只要把雲家香水的秘方買回來,就千值萬值,反正那個二百五這會需要的現錢很多,幾十萬貫啊!不怕他不求到自己頭上來,到時候壓壓價,也不壓死,雲家還有老弱婦孺需要養活,到時候給碗飯吃,誰不誇讚一聲仁義?

  雲家的門房都要哭了,這些人就不懷好意,一個個進到家裡,就東竄西竄,說是好好看看,一會好出價,看自家的房子嗎,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這樣放在以前,敢這樣幹的會被雲家的護衛打死,死了都沒有地方說理,只是這次他們是雲燁的客人,護衛強忍著性子沒動手。

  看到雲燁回來了,這群人轟的一聲就圍了上來。

  「雲侯,這次召集我們這些買賣家是不是要您要變賣家產啊?小的對您家的老宅子很中意,您看五百貫怎麼樣?小的錢都拉來了。」

  「雲侯,別理會那些小人,他們都打算落井下石呢,知道您缺錢,只要您開口,家裡的萬貫銀錢都備好了,只要您把香水的秘方拿出來兩家參詳一下,這錢您就不用還了。」

  好不容易從這些卑鄙之徒的圍追堵截裡脫身,雲燁坐在自己的客廳裡喝口茶,喘口氣,看看家裡有些驚慌的僕役,雲燁說:「慌什麼,天塌不下來,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雲家還倒不了,先讓外面專門賣磚石的先進來。」

  雲家的僕役都把雲燁看成主心骨,見主人都氣定神閒的毫不在乎,自己當然就安心,他們實在是不願意離開雲家,有這樣的主家是自己上輩子積了德才求來的。

  長安城主要做磚石生意的只有三家,雲燁要造宮殿無論如何也避不開這三家,雲家的磚石還不足以供應這次的工程需要。

  這三家都很淡定,呈上來的磚石價格在以往的價格上上漲了兩成,看來打定了主意想從雲家身上挖下一塊肉來,而且做好了攻守同盟,只看一模一樣的條款就知道三家在狼狽為奸。

  「雲家本來不想把事情做絕,誰知道你們居然想在雲家身上討便宜,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被你們這些人徹底搞壞了,這皇家磚石供應商家看來只有雲家自己做了。」

  「雲侯,在商言商,我等既然扔掉臉皮,做了商賈,那就是要將本求利的,雲侯雖然身份高貴,現如今也是龍困淺灘,您需要磚石,我們幾家也沒有把事情做絕,只是按照最高價走罷了,雲侯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很少見商人敢在一位國侯面前說話說得這樣理直氣壯,瞅瞅他們身上的錦緞,腳下的皮靴,珍珠鑲嵌的帽子,雲燁淡然一笑,對他們說:「誰准許你們如此對一位國侯如此說話的?」


bpd 發表於 2017-6-10 01:24
第五卷 風雨長安 第三十八節 那一文錢哪去了

  隨著雲燁的發問,早就按耐不住的雲府護衛跳起來把三個商賈按倒在地,頭杵在地上,動都動不了。雲燁喝了一口茶對他們三個說:「真是給臉不要臉,就算你們身後有大戶撐腰,怎麼連起碼的禮儀都不懂了,現在本侯就算打折你們的腿,也是正理,沒人有話說,我想你們背後的人大概也會再處罰你們一次,給你們說了,好好的一件事被你們毀了,既然不願意,那就滾吧。」

  雲燁正在斥罵,何邵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粗豪的漢子,手裡抱著一個布包,見雲燁正在發火,就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怎麼樣,雲侯,我早就說過他們三家這些年靠著壟斷長安的磚石生意,發了大財,吃的油肥,心早就黑了,你還不信,現在知道了吧,怎麼沒讓護衛把腿打折,跑到雲家說大話,找死。」

  老何也算是商賈,但他是有爵位的商賈,這回草原之行收穫很大,給軍士們寄送的銀錢沒有出差子,軍方很滿意,軍中幾位大佬都為他說了好話,保住了家裡的爵位,如今在長安商界,極有威望。隱隱有商界大佬的趨勢。

  老何招招手,那個漢子就小心地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地上,趴下給雲燁行禮。

  「算了,把你帶來的東西拿出來給這三個蠢貨看看,免得出去說本侯仗勢欺人。」

  布衣漢子解開綢布包裹的東西,原來是一塊磚石,磚燒得很好,不過,是青磚,上面看不到明顯的疏鬆和裂隙。磚的正中間凹下去了幾個字:皇室專用。

  雲燁把磚頭遞給那三個商人,對他們說:「我本來想把雲家的磚石停了,專心燒製水泥,讓你們三家接替雲家燒磚。沒料想你們經黑心如此,那就怪不得我,我再建幾座窯就是了。雲家繼續燒磚,不夠的就由他家供應,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回侯爺的話,小的姓劉,行三,您叫小的劉三就好,以前是譙公麾下,後來犯了軍紀,被逐出軍營。就幹起了這個營生。如果侯爺把磚石交予小人,小人一文不收的供應,只求侯爺准許小人以後燒的磚石上都可以把這幾個字帶上。」劉三雖然不當兵了,但是脾氣沒改,依然是軍人的那種利索勁,腦子卻不蠢,知道這四個字的含金量,別家百十年的老字號都不一定有這四個字好使。

  聽劉三的話,這三位才急了,皇家在百姓中間的威望無與倫比,你說破天去說自己的磚好,也抵不上人家隨便拿出一塊上面刻有皇家專用四個字的磚塊,連皇家都用,百姓家裡有什麼不放心的,看到人家刻,你還不敢在自家的磚石上亂刻字,沒有得到允許,會被砍頭的。

  不用想就知道,這個原本二流的燒磚匠,會在很短的時間裡取代他們成為京城最大的磚石供應商,一想到這裡不由得他們不著急,商人是最純粹的人,絕對不會有有錯不改這回事。

  胖胖的王姓商人把剛剛遞給雲燁的條約一把揉成一團塞進嘴裡,硬吞了下去,趴在地上咚咚咚的磕頭,只希望得到雲家的原諒。

  另兩家居然還在猶豫,拿不準自己該是磕頭求饒,還是繼續硬挺到底,眼睛四處亂轉的想兩全其美的法子。

  何邵把跪地上的王胖子拉起來,對他說:「好了,就你們兩家了,侯爺還不會讓你們白幹活,都是妻妾成群的需要養活,你這次得了大便宜,這可是能傳給子孫的好東西,其他人奪都奪不走,娘娘只給了三萬貫,只是造宮殿的兩成銀錢,所以你的磚石的價格也只能是兩成,至於你賣給別人什麼價格隨你的便,你有本事賣出金子的價格,也是你的,兩成只限於皇宮建造,興化坊的磚石都按照原價走,不少你一文錢。」

  劉三也是聰明人,上前拉著王姓商人的手說:「老哥哥,小弟以後還請您多加照顧,咱哥倆把皇宮修起來,祖宗八輩都有面子,看誰敢擋在咱兄弟前面,有本事把磚石賣到皇家再說。」

  胖商人悲喜交集,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剩下的兩位剛剛想通準備答應,誰知道雲燁不聽他們的話,擺擺手,他倆就被雲家護衛架了出去,扔到門外,吐口唾沫,說了聲「什麼玩意」就轉回了家裡。

  院子裡的商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有些表現囂張的貼著牆根想溜出去,雲家的僕役都盯著那,不懷好意的一一請了回來,我雲家的便宜那麼好佔?不脫層皮侯爺會放過你,沒見剛才都丟出去兩個了。

  有了例子,其他的人就很好說話,商人就沒有蠢的,聽到有這種千載難逢的好事哪有不湊一腳的,百十年的打根基有多難,只要是商家哪有不明白的,現在有捷徑可以走,只要付出一時的代價,子孫三代依靠皇家專供這四個字就可以吃用不盡。

  風聲傳了出去,雲家就變得更熱鬧了,這回都是禮品開路,雲家的門房下巴抬得老高,看都不看那些捧著禮品的商人,只是一句:「侯爺累了,正在休息,不見客。」就咣噹一聲把門合上,知道的曉得他是門房,不知道的會以為時侯爺。

  雲燁並沒有休息,而是在客廳裡會見大大小小的勳貴,這些人依禮前來拜見,自然不好拒之門外,恭恭敬敬的迎進來,雲燁親自在客廳門前迎接。

  「不器兄,多日不見想殺哥哥了,聽說你在草原大漠上為國立功,哥哥就恨不得一日飛到朔方城與兄弟並肩作戰豈不快哉!」

  「樹人兄,聽說你前些日子新納了一房小妾,那可是燕來樓的絕色,小弟何時拜見一下嫂夫人?」

  「滾,不說來見見哥哥,盡惦記著嫂子,如此兄弟要來何用,哥哥在燕來樓,也嘗試了一下甜瓜,沒什麼意境,不器兄有何竅門快與哥哥說道說道?」

  「哈哈,不器兄,聽說你又被皇后娘娘坑了,小弟特來祝賀,小弟也想被娘娘坑一下,可惜求告無門,不器兄能的娘娘另眼相看真是羨煞旁人啊!」

  「不器兄,小弟家裡就靠一家桐油鋪子活命,都是自家兄弟,你看著辦。」

  大廳裡亂糟糟的如同進了雞窩,有敘交情的,有攀親近的,有插科打諢的,還有拿交情威脅的,總之雲燁就像風雨裡的小草,被搖來晃去。

  能到雲家的,大部分都是軍方子弟,雲燁沒有拒絕的理由,大唐軍方一向都是非常的齊心,尤其是面對文官的時候,哪怕自家有天大的矛盾,一旦涉及軍方利益,沒說的,矛頭一致對外。

  雲燁現在也屬於軍方系統,這些紈褲說起話來自然百無禁忌,必須得先滿足自家人,這是做人立身的根本,雲家擺開酒宴,款待一屋子的牛鬼蛇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諸紈褲不約而同的放下手裡的杯子,看著雲燁,等他發話,事情辦完了,才好繼續喝酒,家裡都等著呢。

  「諸位兄弟都是自家人,小弟就不說那些客套話了,小弟被娘娘坑了,抓著一個燙手的大山芋,沒辦法,旨意下了小弟就算是頭拱地也要完成,要不然我們軍方的臉就被小弟丟盡了。

  小弟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一個可以用三萬貫把宮殿建成的辦法,那就是把冠名權給賣了,這冠名權不能賣銅錢,要不然陛下會把小弟掛旗桿上風乾,所以只好從價格上下手,諸位哥哥,只要家裡產業能和宮殿的建造掛上鉤的,小弟統統都會答應,但是咱醜話說在前頭,價格只能是原價的兩成供給,當然只是宮殿用料,其它的包括興化坊都按照原價購買,成不成諸位哥哥給個話。」

  既然是同一利益體,就沒有必要分出個遠近親疏。

  「不器兄說的在理,三萬貫哪裡夠造宮殿的,還是議政殿,也就夠兩成的花用,哥哥家裡是做漆料的,皇宮裡用得著,哥哥把話撂這,只要是宮裡用的,哥哥就是賠錢也供應,就當是幫不器渡過難關,誰都不要和我搶,誰搶我揍誰。」

  劉弘基的兒子就這德行,他老子是地痞出身,除了拳頭就沒別的。

  很快,意向就達成了,有兩家做一樣生意的,他們自己商議出每家應出的份額,皆大歡喜。

  事情辦妥,各自的家僕把消息傳回家,酒宴繼續進行,紈褲們繼續喝酒,雲燁只記得自己被他們扯到場子中間跳舞,還是胡旋,旋著旋著,就什麼都不知到了。

  又是一天過去了,剛才還迷迷糊糊的聽到鼓響,天才剛剛亮,怎麼就有人不停地搖自己,昨夜的宿醉,讓雲燁頭疼難忍,不耐煩的把推自己的那隻手推開,翻個身又準備睡覺。

  這回不推了,改掀眼皮了,雲燁大怒,家裡誰這麼大膽,不知道我昨晚喝高了嗎?

  這就沒法睡了,一骨碌爬起來準備發飆,誰知印入眼簾的是李承乾,盯著兩個個黑眼圈問雲燁:「那一文錢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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