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母巢臨世 作者:竹上豬豬 (連載中)

 
mk2258 2015-3-16 18:11:4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8 61967
aaabank 發表於 2017-10-28 20:45
正文 七十二章 重逢

    但凡人類聚居的大江大河之中,一定多有橫死的鬼魂作祟,所以張木子剛才才會著法師的本能,一落地就藉著還在‘起駕’的時機,使了個搜魂之法,驅了驅邪祟,卻萬萬沒想到周圍沒有厲鬼凶煞卻有活人藏著。

    聽到叫罵,他猛的一驚,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與此同時,心念轉動之下,本來伏在腳下的鰩魚怪物也猛的重新浮上空中,瘋狂吸氣,身軀瞬間脹大三兩倍,化為一輛小型四座汽車大小,並且做出了預備攻擊的可怕姿態。

    此刻的張木子沒有召神施法,瞧著只是個普通年輕人的模樣,但月光下,他身後旋風的生化怪物卻猙獰可怕之極,那碩大的身軀百米以外都清晰可見。

    正常人看到這種場景,一般只會有兩種選擇,或者驚叫著昏厥過去,或者使盡全力的逃開,但闖進張木子眼中的那個人影卻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還語無倫次指著鰩魚怪物說道:“海鮮,你還偷了海洋館的海鮮。

    不行,我,我一定要報警抓你,一定要報警,我,我,我從小就是好學生,上了大學是好市民,是好市民,手機呢,我的手機呢...”

    嗅到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再看那人醉醺醺的言談舉止,張木子知道是碰到了‘路倒’的醉漢,不由暗暗松了口氣。

    不過這種情況也不適合繼續在漢江岸旁多呆,他想了想,也不講話準備重新站上‘鰩魚’的脊背飛翔離開,沒想到卻被接近的醉漢一把抓住了手臂,緊接著便聽那人繼續語無倫次的嚷道:“你,你一個小偷竟然也瞧不起我,憑什麼,憑什麼啊!

    不,不,不要走,靜蘭你不要走,我,我錯了,我不該向你告白,應該繼續忍住的,我錯了,你不要走好嗎。

    我們,我們再想以前那樣是好朋友就好,我錯了,錯了...”

    聽到這番話,藉著月色看了看身旁中等身高,體態略胖,年輕而平淡無奇的五官上,鼻涕眼淚齊流露出傷心欲絕樣子的醉漢,張木子不由皺了皺眉頭,撇著嘴巴,‘毒舌’的低聲說道:“一個大男人有出息點好不好,告白失敗就喝的爛醉,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樣子跑來江邊嚇人。

    是女人都不會跟你交往啦。”,說話間,他瞳孔一縮,神情突變,輕描淡寫的揮了揮手,一下便將醉漢摔倒在了地上,之後輕描淡寫的縱身一躍,站上了鰩魚怪物的柔軟的背脊,騰空直上蒼穹,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幾分鐘後,張木子像是出門時一樣,仍由敞開的窗口返回了‘漢拿酒店’五樓套房。

    關上窗戶後,他將鰩魚怪物驅趕到藏身在漢江之中,已經開始吞噬游魚、河蝦的‘母巢’身邊化為‘營養基’被瞬間吸收後,開始感應著‘母巢’製造怪物狩獵的情景,打發起了時間。

    直到第二天拂曉時分,張木子才結束了這無聊的行為,起床後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和父母一起動身趕在假期‘補習班’開始正式上課前趕往文昌洞的‘凱圖補教中心’,見到了聯考前,照顧了自己接近百日時光的顧喬娜。

    本來他以為父母已經說好一會就帶自己去‘明知大學’熟悉情況,向老友表示感謝最多也就是十幾分鐘的時間,但沒想到,事業心頗強,又都涉足於同一領域的張漢民、李香芝、顧喬娜見面後,話題很快便轉向了事業的經營。

    而此時在張氏夫婦的幫助下,‘凱圖補教中心’在‘圓台’的分校已經即將營業;

    反之因為顧喬娜投桃報李的建議,張漢民、李香芝也初步有了在漢城擴展事業的意圖,畢竟雖然圓台島的補教方式比較韓朝半島普遍效率較差,但也相對‘柔和’了很多,對於一些擔心孩子過分辛苦,又因為學習壓力不得不讓其進行補習的韓朝家長來說,反而是種優先選擇。

    所以當談話自然演化到對‘圓台’、‘韓朝’補習市場未來趨勢變化的分析上時,三人都已經興起了濃濃的興趣,只有張木子在一旁聽著無聊透頂,卻也只能陪著笑臉等待。

    最後還是李香芝發現了兒子神色中隱藏的不耐,剎住了談性,非常正式的說道:“喬娜,我和漢民為感謝你們一家幫木子考上‘明知大’,在‘華廷韓食’定了包廂。

    今晚你和邑煥一定要帶著孩子們賞光,到時候我還要當面好好謝謝慶延和泰珍、泰熙這三個‘小老師’,現在就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們夫妻打算帶木子去明知大學看看環境。”

    “香芝,假期我時間很閑,你們夫妻來找我聊天,我不知道有多高興,怎麼能說是打擾呢,”顧喬娜一臉笑容的答道:“倒是談的正高興,你和漢民這麼突然離開可不行。

    我看這樣吧,明知大學位置在漢城大學路,離著‘冠越山’不遠,就在政大、漢大附近,我家的幾個孩子都很熟悉,還不到我問問他們誰有空,帶著木子去‘明知大’轉轉不更好嗎。”

    張氏夫婦其實也不熟悉漢城各大學的位置分布以及具體情況,所有的信息都來自於網上,因此聽了這話覺得顧喬娜的提議很有道理,李香芝遲疑了一下道:“喬娜,這會不會太麻煩你家孩子們了。”

    “香芝,你呀就是太寵孩子,”顧喬娜笑著搖搖頭,“我們的子女還是小學生嗎,他們可都已經是成年人啦,結婚早點的話,都要成家立業了,你和漢民結婚的時候,不就才二十二、三歲嗎。

    現在只不過是帶朋友熟悉一下學校的環境,怎麼能算是麻煩…”,說著她摸出自己的手機,發出了幾條訊息,不到一分鐘,便有了回覆,點開看了看道:“泰熙剛剛晨運回家,馬上就能過來,就讓她帶木子去吧。”

    “是嗎,那太好了。”李香芝感謝的笑了笑,隨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嘆了口氣,摸了摸坐在身邊的張木子的腦袋,頗有感觸的說道:“喬娜,你也知道我和漢民家都是那種傳統家庭出身,兩家人就這一個孩子傳承香火,難免寵他。

    木子爺爺在世的時候,老人家日子過的那麼‘仔細’,唯獨孫子討零用錢百要百靈,一次幾千上萬,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外公‘走’了之後,億萬的家業更是一分一毫都沒留給我們,全劃在了木子的名下,這孩子除了這次暑假非要去非洲旅行,吃了些苦頭外,真是泡在蜜罐里長大的。

    都說要‘富養女兒,窮養兒’,男孩子太嬌慣了不好,可我就是忍不住想把他的一切都安排好,能幫忙的事都幫他做了,讓他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隨口一句話,竟引起了好友一番長篇大論,顧喬娜意外的搖搖頭,說道:“好了香芝,每個人對待孩子的方法都不同,你家裡的經濟環境好,又是獨子,其實寵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我們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吧,你說今年‘圓台’考中名校最多的女子高中,‘北一女’有超過十名老師被獵頭公司‘網中’,辭職加入了一家‘補教中心’是怎麼回事…”,兩人便又熱烈的交談起來,直到幾分鐘後,門外響起了幾聲‘■■■…’的敲門聲,才被打斷。

    之後就見辦公室的門被人緩緩推開,穿著一身淺藍色運動裝,白色球鞋的安家次女走了進來,看到坐在母親對面的張漢民、李香芝夫妻,還不等站定就馬上鞠躬,按照韓朝人習慣的稱呼,問候道:“姨丈、姨母,早上好。”

    “泰熙,你也早上好。”張氏夫婦笑容可掬的連連頭點,異口同聲的回應了一句,緊接著李香芝說道:“你媽媽告訴你了吧,今天又要麻煩你帶著木子去‘明知大學’熟悉一下環境了。

    晚上我和你張叔,不,姨丈在‘華廷韓食’請你們一家吃飯,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噢。”

    “是。”安泰熙極有禮貌的說道,看著她清麗的面容和對長輩彬彬有禮的樣子,李香芝頓生好感,腦中突兀閃過一個念頭,脫口而出道:“泰熙你真是又漂亮,又有教養,在大學肯定很受歡迎,一定有男朋友了吧?”

    聽到這話,安泰熙臉頰一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一旁的顧喬娜一愣之後,略一思索,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替女兒解圍道:“泰熙和她姐姐,從小到大心思都用在學習上,還從來都沒有交過男朋友呢,簡直都不像是現代的女孩子。

    以前中學的時候總覺得她們不喜歡談戀愛是好事,現在已經上大學了還這樣,就讓人有點擔心了。”

    她話音剛落,李香芝馬上接口道:“是嗎,木子也一樣,從小到大都沒交過女朋友,不過他和泰熙可比不了,都是因為貪玩,長不大才不懂的和女生交往。”
aaabank 發表於 2017-10-28 20:48
正文 七十三章 親昵


    兩個母親話裡暗含著的撮合一對兒女交往的意思,不需要太聰明的智商就可以品的出來。

    當然現在已經是星際社會,這種話裡話外暗示更多帶著一種玩笑之意,但卻也表示了雙方家庭,半真半假的認可。

    這一點在地球西方人看來也許無關緊要,畢竟愛情是一種很自我的感受,與他人無關,但對於處事哲學內斂含蓄,習慣以‘孝道’衡量一個人道德標準的東方人來說,卻至關重要。

    在一旁品出了家長們話裡的意味,感覺很丟臉的張木子如坐針氈的打斷了母親的話,語無倫次的氣惱辯解道:“媽,我哪有貪玩,收集‘星航’模型是興趣好不好,就像別人喜歡打籃球、踢足球一樣是種興趣!

    至於不交女朋友,那是因為以前覺得年紀還小,沒這個必要,高中社會課上老師總說,最近十年,中華民國男性的平均結婚年齡已經達到了三十歲以上。

    三十歲耶,我要再過十一年才會到這個年齡,需要那麼早就和女生交往嗎?”

    “高中是不應該交女朋友,但大學就可以啦,”李香芝笑著從口袋裡取出錢包,拿出自己的信用卡,遞給兒子道:“好啦,這種事媽媽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交不交是你的自由。

    信用卡給你,一會去‘明知大學’前別忘了買隻新手機,補一下電話卡,還有男子漢大丈夫麻煩女孩子幫忙一定要表現的紳士一些,中午的時候,別忘了好好招待一下泰熙,去吧。”

    見母親還是一副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對待的樣子,張木子張張嘴巴想說些什麼,卻又覺得無話可講,只能鬱悶的接過信用卡,沉著臉說了句,“知道啦。”,按照‘韓朝’禮儀朝顧喬娜鞠躬說了聲,“姨母,我出去啦。”,和面頰依然紅撲撲的安泰熙一起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離開‘補教中心’,兩人來到文昌洞行人稀疏的馬路,頗有些不自在朝路口走去,路上覺得氣氛實在過於尷尬,自覺經過兩個月的非洲之旅比以前成熟很多的張木子,搶先說道:“泰熙,你看一到早上‘補習班’開課,這條路上的人就少的可憐,現在還是這樣啊。”

    “去非洲走了一趟,你曬得比黑人土著還黑,玩的很開心吧?”安泰熙斜著腦袋看了看張木子,根本沒有理會他窮極無聊,毫無意義的話,開口問道。

    “過程很艱難,但結局的確是很開心。”張木子微微一愣,腦袋裡瞬間閃過在非洲經歷過的一切離奇遭遇,最後一幕定格在自己全身**,只在要害掛著只‘藤瓢’的可笑樣子,臉色有些難堪的答道:唯一的遺憾是把行禮、護照統統弄丟了,丟了個很大的臉。

    要不然今天也不用還向老媽拿錢買手機了。”

    “我就知道憑你的自立能力,去非洲徒步旅行一定會出問題,”安泰熙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問道:“護照、行禮是怎麼丟的,被偷、被搶還是自己忘在什麼地方,找不到了呢?”

    聽到這句問話張木子本想鬼扯一番,可正要開口,望見身旁安泰熙那帶有幾分關心,又帶有幾分不出所料的目光,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衝動,突然反問道:“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假話是什麼,真話又是什麼?”安泰熙隨口說道。

    “假話就是我的行禮、護照連同錢包都是在非洲‘扎比迪’土人集市上被人偷走的,”張木子想了想答道:“真話就是我因為要做一件關係到後半生命運的事情,結果在海上發生了重大意外差點死掉,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身上什麼都沒了。”

    “啊,聽起來真的很驚險,所以東西還是被偷了對嗎,好在不是遇到了搶劫,真是萬幸。

    不過你這種哪裡都敢去的行為倒是很有記者的冒險精神,令人刮目相看。”安泰熙笑了笑,邁步走出路口,指著斜對面街道上的公交站說道:“在那邊搭九路巴士,坐一站之後轉十七路坐到底就是大學路了,我們過去吧。”

    “還是先找輛出租車去‘通訊公司’補電話卡吧,”張木子卻直接伸手做出攔車的動作說道:“有了手機我通知一個朋友,讓他幫忙接我去銀行補辦好信用卡,然後我們再去‘明知大’。”

    “大學路那邊,有整個中華民國的所有的通訊公司、銀行開設的營業所,而且這個時間坐快速通行巴士比出租車要省時間的多,這裡是漢城,是我的‘地盤’,所以要聽我的,”安泰熙說著拽起了張木子的手臂,拉著他順著恰好亮起綠燈的人行道,跑到了馬路對面。

    就這樣,兩人在公車站等待起來,大約五、六分鐘後,張木子才看到車頭油漆著‘9’字的大巴停進了站中,順著人流擠上車一看還沒有了座位。

    見他一臉不滿的樣子,身後的安泰熙‘嗶、嗶’連刷了兩下公車卡後說道:“一站而已,又沒有多遠,轉車的十七路是始發站,到時就有座了。”

    “我又沒說什麼。”張木子撇撇嘴說道,突然聽到一陣悅耳的音樂聲從安泰熙的身上傳來,緊接著便見女孩從衣兜裡摸出手機接通,柔聲說道:“是真哲學長嗎,您好,請問有什麼事找我…

    什麼南濱學長住院了,有,有靈異事件發生,您,您不是開玩笑吧…

    真的嗎,那的確太奇怪了,‘母帶’我三天前就已經看過了,這幾天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呀…

    南濱學長是住在南成洞的綜合醫院對嗎,請轉告一聲,請他好好休息身體,開學後我一定會去探望他的,再見。”,講著講著聲音卻越來越低沉,最後已變得十分嚴肅。

    站在一旁的張木子本來不是那種熱心好事,喜歡探人**的性格,但因為聽到安泰熙通話中有靈異事件和住院這兩個詞,卻猶豫了一下問道:“誰的電話,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了嗎?”

    “也不算什麼問題,”安泰熙皺了皺眉頭說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這個暑假要和大學社團的學長、姐們一起拍攝漢城境內的名勝古跡短片嗎,現在已經順利完成取材了,不過後期剪輯的時候,一個負責拍攝泰昌洞‘進士宅’的學長出了點意外。

    據說接連幾天不是被東西絆倒,就是無緣無故在樓梯上跌跤,最後因為騎腳踏車摔裂了腰椎已經住院了。”

    “遇到‘髒東西’了嗎?”張木子又問道,安泰熙不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什麼?”

    “在我們‘圓台’髒東西就是指那種東西啦。”張木子解釋著伸長脖子,呲牙裂嘴的踮起腳尖做出了一個飄蕩的動作。

    見他滑稽的樣子,安泰熙‘撲哧’笑出聲來,竟伸手摸著張木子的頭髮說道:“哎呦咕,沒想到我們木子都要上大學了竟然還相信這種東西,真是太搞笑了。”

    人的心思最是玄妙,如果突然這樣隨意對待自己的是個同性或長相醜陋的女人,大多數男人都覺得被輕蔑羞辱而產生怒氣;

    可要是個清純、美麗的少女做出這種有些冒犯卻十分親昵的動作,多數男人卻不會真的生氣,張木子此時的感覺就是如此。

    這種明明知道自己應該生氣,卻發不出火來的奇怪心情他還是第一次體驗,楞了一會,也不知是向誰生氣的憤憤說道:“笑吧,笑吧,安泰熙,我事先告訴你,我外公是圓北市最強的法師,我從小就跟著他學習術法,鬼鬼怪怪的事情見得多了。

    你做人那麼‘鐵齒’,以後最好不要來求我。”

    “那麼說你還是個‘法師’嘍?”聽到這話安泰熙瞪大眼睛,驚訝的說道。

    “我不僅僅是普通法師那麼簡單,起乩、扶鸞之術可以說天底下就沒有比我強的,要不是見識一下呀…”張木子回望著安泰熙的眼眸,心念一轉,腦袋裡竟突兀升出想要‘召神起駕’嚇一嚇女孩的想法,不過仔細琢磨他又覺得這樣也太幼稚,便打消了主意。

    這時大巴恰好到站,緩緩停下,張木子望望車窗外變得繁華的街景,說了句,“我們到站了。”,直接大步走下了巴士,安泰熙卻開始緊跟在其身後,不依不饒的問起了扶鸞、起乩的事情,顯然她嘴巴裡說自己毫不迷信,但心裡對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卻十分好奇。

    無奈之下,張木子只能有一句沒一句的隨便應付著安泰熙的追問,可只講了幾個曾經經歷過的‘驅邪擋煞’的故事,就已經引得她不時低聲驚呼,嘴巴張大的總合不攏。

    兩人就這樣一個說,一個聽等來了十七路巴士,上車足足花費了接近一小時的時間,趕到了漢城大學路,再下車時,相互感覺著關係已經像是交情很深的老朋友般親昵。
aaabank 發表於 2017-10-28 20:49
正文 七十四章 ‘大學街’見聞


    大學路,位於漢城西南市郊,這裡百數十年前還是片荒涼野地,但正因為當時此處遠離城市喧囂,地價又特別便宜,反而被西方現代工業、自然科學東進初期的‘韓朝’先行學者們所中意,建立了半島上最早取代東方舊式書院教育體制的西式學院。

    漸漸演化至今,終於成為了整個東亞地區都極為知名的學識盛地之一。

    而名字取自朱子家訓‘守分安命、格物明知’一句的‘明知大學’,便是由這裡最初建立的幾所學院中的‘明知大學堂’演變而來,成立時間已達百年以上。

    其建校歷史,足足比韓朝半島最頂尖的漢城大學、政治大學還要早上一、二十年,資歷深厚,所以雖然因為種種原因有些沒落,但始終都還能以一流名校自居,畢業生求職時碰到普通公、私立大學出身的對手,還是可以保有一份莫名的優越感。

    九月七日,私立大學的新生已經開始入學,公立大學除新生外的各年級學生也都早已到校,沉寂了兩個月的大學街終於重獲煥發活力,完全成了年輕人的海洋。

    從巴士裡下來,茫然的四下張望了幾眼,張木子吃驚的張大嘴巴,向跟在身邊的安泰熙說道:“擠成這也太誇張了吧,網上不是說漢城大學街在漢城市郊嗎,這裡到底有多少座大學啊,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網上的資料都不看全就敢填報大學志願,你也真是有本事了,”安泰熙用手遮著初秋午後的大太陽說道:“整條‘大學街’公立大學有十九座,私立大學四十一座,獨立學院接近一百所,總共有學生大約一百五十萬人。

    根據統計,整個韓朝半島接近一半成績優秀的大學生都在這裡讀書,而且除了本地學生之外,還有成千上萬像你這樣的‘圓台’學生、華夏內陸學生和國外留學生。”

    “一百五十萬學生,哇,這都接近整個圓北市三分之二的人口耶。”聽到這話,張木子瞠目結舌的說道。

    “韓朝半島有一億多的人口好不好,規模當然比較大,”擁擠的人流中,安泰熙白皙的臉色已經滲出汗珠,“好啦,街上太陽太大,你是在哪家通訊公司辦的手機,我們趕快去補卡,順便吹吹冷氣。”

    “我的手機卡是中華通訊的,剛才在巴士上看到,那邊就有家營業所。”張木子點點頭,指著不遠處一家掛著‘中華通訊、必然選擇’廣告語的門市說著,邁步和安泰熙融入了人流之中。

    沒人會每次開學都換個新的手機號碼,所以街上涌動的人潮和通訊公司的業務量關係不大,十幾分鐘後,張木子便順利的補辦好了電話卡,順便還買了兩支剛發售半年的Apple(蘋果)X手機,一支自用;

    另一支硬送給了,一臉羡慕的看著自己試用新手機的安泰熙作為謝禮,不過和在通訊公司的順利補卡過程不同,當他走進自己開戶銀行的營業所時,馬上被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嚇一跳。

    足足愣了三、四秒鐘,張木子才苦笑著脫口而出道:“今天是怎麼了,難道漢城所有的大學生都把信用卡丟了嗎!”

    “新學年剛開始,大部分學生手頭都有點錢,天南海北的重新聚在一起又都會想花錢,所有每年這時候銀行都是最忙的。”一旁的安泰熙為張木子補著常識說道。

    張木子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四下環顧了一會,皺著眉頭開口問道:“泰熙,那你來過這家營業所嗎,VIP室在哪,我怎麼沒找到?”

    “這裡又不是商業街的銀行分理處,哪會有VIP室,”聽到這話,安泰熙翻了翻白眼,從一旁的排號機裡取了一張‘牌號紙’遞給張木子道:“或者你就拿著這張小紙條等著叫號;

    或者你就直接和匯鑫銀行漢城總經理室聯繫,讓他給你設一間VIP室。”

    漂亮女孩在那裡都引人矚目,對於費洛蒙旺盛的年輕人更是如此,安泰熙一進銀行便已經引得許多大學生的注意,此時聽她吐槽,周圍便有人發出低低的笑聲。

    不過站在安泰熙面前的張木子接過紙條後卻認真的點點頭,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後,竟真的摸出電話打了出去。

    安泰熙和周圍的大學生們自然以為他是在自我解嘲,等張木子匆匆忙忙的打完電話,安泰熙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色,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我開玩笑而已,沒生氣吧?”

    “生氣,為什麼要生氣。”張木子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說道,見他這樣的表現,安泰熙有些氣惱的說道:“你是男人啊男人,男子漢大丈夫,要不要這麼小氣…”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見銀行營業所二層辦公區衝下來一名體態肥胖,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腳步不停的來到大廳,左右看了看一無所獲後,急忙‘咳咳…’的清了清嗓子,態度異常禮貌的喊道:“請問哪位是張木子先生?”

    “我是。”張木子招招手答道。

    “張先,我是匯鑫銀行漢城分社明昌洞事業部副部長李敏玄,很榮幸能為您服務,”那中年人馬上兩三步小跑到張木子面前,按照韓朝禮儀左手托著右臂手肘的伸出手道:“麻煩把證件交給我,請您移步到會議室休息,茶水已經準備好了。”

    “得救了,謝謝您了,李部長。”張木子感激的同樣托著手肘和李敏玄握了下手,把自己的證件交出去之後,帶著有些發呆的安泰熙,在四周大學生驚愕的目光注視下,走上了銀行營業所的二樓。

    一家私人銀行營業所的雇員不過二十幾人,會議室自然不會太大,不過裝修的倒是頗為雅致,再加上風力十足的冷氣以及雖然是臨時準備,但卻也像模像樣的茶水、點心,和在大廳裡人擠人的‘罰站’相比較,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走進會議室,坐在沙發椅上,安泰熙漸漸回過神來,看身旁的張木子毫不客氣的喝茶吃著甜點,一副愜意無比的樣子,便像是不認識他一樣,仔細上下打量著說道:“木子啊,謝謝你讓我終於知道了‘紈褲子弟’這個成語形容的是什麼人;

    還有被這麼形容的人為什麼那麼遭人恨。

    你剛在非洲曬的比煤餅還黑,剛回漢城還沒兩天,一下就連在銀行排隊都受不了了,非要耍這種特權,這樣很令人滿足嗎?”

    “滿足,什麼滿足…”張木子嚼著點心,不解的說道:“我就是因為在非洲受了那麼多的苦,所以回到‘文明世界’才要好好享受的。

    再說了,我是男生,留點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你是女生耶,因為我‘罰站’就太過意不去了…”

    “哎呦喔,這麼說你是因為我才耍特權的嘍?”安泰熙一聽,氣惱的打斷了張木子的話。

    張木子撇撇嘴道:“這也不算是什麼‘耍特權’吧,我的賬戶金額高,當然可以要求和普通客戶不一樣的優質服務,這不是現代商業社會的基本準則嗎。”

    看他說話理所當然的樣子,安泰熙張張嘴巴,氣惱的說道:“張木子,你到底是什麼人啊,讓人氣的想跺腳,又發不出火來。”

    她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就見李敏玄拿著幾份文件走了進來,雙手遞向張木子道:“張先,請在右下角簽下名,您就可以把卡領走了。”

    “謝謝.”張木子接過文明草草瀏覽了一遍,拿筆一一簽名,很快便拿到了補辦的新信用卡,和安泰熙一起走出營業所後看看時間,發現總共也只用了十分鐘而已,這時瑣事全都辦完,兩人便朝著‘明知大學’的方向走去。

    路上,沉默好一會的安泰熙突然語調非常認真的開口說道:“木子,如果你大學入學後還是現在這樣隨心所欲的性格,一定會倒大霉的。

    ‘韓朝’大學生活不是那麼簡單的,‘學長制’很嚴格,你是一年級,處在整個大學所有學生的最底層,遇到事情逞強幫忙,很可能不僅沒人領情,反而會被‘叮’的很慘。

    你要是考上‘漢大’的話,我還能護著你,現在嗎,最好開學後老老實實的過生活,和同學在一起時,大部分一年級生吃什麼,你就吃什麼;

    大部分一年級生喝什麼,你就喝什麼;

    大部分一年級生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更重要的是,千萬記住,有機會跟著學長、姐出去,無論是喝酒還是唱K,讓你點菜你就說吃什麼都可以;

    讓你唱歌你就說嗓子啞了,我給大家加油就可以啦;

    付賬的時候就裝傻瓜,和其他人一起直接鞠躬說‘謝謝學長的招待’,知道了嗎?”

    聽到這些話,張木子微微一愣,不在意的撇撇嘴道:“安泰熙,你不就是上了大學二年級嗎,至於把新生說的那麼卑微嗎,現在又不是奴隸社會。”,但接下來的幾天,現實讓他很快就明白了安泰熙的叮囑,完完全全就是至理名言。
aaabank 發表於 2017-10-28 20:58
正文 七十五章 新生活的開始

    明知大學,位置處於漢城大學街最西段,距離韓朝半島的國家級森林公園‘冠越山’距離不到千米,建築面積接近三十五萬坪,擁有教授、副教授六百餘名,講師及其它研究人員幾近三千人,學制四年的本科學生加上研究所學生總共二萬多名。

    大學有人文、政法、商經、理科、工科、建築、藝術體育六個學院組成,其中‘藝術體育學院’開設有影像設計系,張木子報考的‘傳媒攝錄’專業便隸屬於這一科系。

    和安泰熙走進‘明知大’廣闊的校園,閒逛著熟悉了‘藝術體育學院’的環境,又了解了大學體育館、圖書館、食堂的位置之後,張木子在安泰熙強烈建議下,在學院餐廳吃了一頓實惠又豐盛的學生套餐,便還算滿意的離開了這座未來將承載自己四年生活的大學。

    當晚,他陪父母熱情款待了安氏全家,第二天獨自一人重返‘明知大’忙忙碌碌半天,繳費註冊完學籍後,按照新生必須住校一年適應大學集體生活的校規,搬著行禮,住進了‘藝術體育學院’四人一間的宿舍。

    張木子入住的學生公寓樓是最近十年間新建的一批校舍,環境相比老校區已算優渥,但公立大學的住宿環境畢竟有其限制。

    雖然四人間的宿舍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獨立的書桌、衣櫃、雜物櫃,但房間裡卻沒有隔出單獨的洗浴間,衝澡和方便都十分不便,床鋪也是上下兩層的行軍床式樣,對於睡慣大床的人來說,就連翻身都有些拘束。

    而作為第二個走進分配宿舍的學生,張木子占到了兩張雙人行軍床靠左墻的下鋪,他手忙腳亂的剛把寢具鋪好,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從身後傳來,扭頭一看,就見一個穿著打扮相當時尚光鮮的輕年男人走進了宿舍。

    之後還不等張木子開口講話,那個輕年男子已經一邊把行禮丟進一個空著的衣櫥;

    一邊搶先半曲著手指伸出手來說道:“你一定是我的舍友吧,你好,我是李春雨,出身‘韓朝’南省陸川市。”

    “你好,我叫張木子,是圓台島圓北市人。”張木子急忙走上前,伸手和新同學握了握手,自我介紹道。

    “哇,你是圓北人嗎,”李春雨誇張的捂住嘴巴說的:“圓台島我經常去,很喜歡那裡的環境,濕潤、溫暖,對皮膚特別好,尤其是圓北市的更加舒適,城市機能又很強,服裝、化妝品的專賣店還多,簡直就是天堂…”

    他正說著,又有一個大學新生走進了宿舍,這次的來人五官俊逸,眉宇間還散髮出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英氣,身材勻稱、精壯,見人露出一口白牙,笑著招呼道:“兩位好,我是家鄉在釜山市的劉鐘碩,很高興認識你們。”

    聽到別人介紹自己,張木子急忙又把自己的姓名、籍貫報了一遍,“你好,我是張木子…”,而一旁的李春雨卻眼睛一亮,再次伸出手說道:“李春雨,南省陸川市人,家鄉離釜山不到一百公里,說起來我們算是半個同鄉呢,你就直接稱呼我春雨好了。”

    “好的,”劉鐘碩笑著爬上行軍床的上鋪,邊收拾床鋪,邊開朗的說道:“我們是舍友,最起碼要住在同一間房裡整整一年,太客氣了也不方便,你就叫我鐘碩好了。”

    他話音剛落,張木子也識趣的說道:“那大家也直接叫我木子吧。”

    “木子,木子,”李春雨笑嘻嘻的叫著張木子的昵稱,“我剛才就想說,這樣的名字男人用的很稀少,卻非常順口,挺有意思的。”

    “那是因為木子的家鄉在‘圓台’,不像我們韓朝半島,‘子’這個字做名字大都用在女人身上。”劉鐘碩也笑著接口說,聽了這話,張木子錯愕的說道:“是嗎,可我也在漢城呆過幾個月,沒發現哪個認識的女生名字裡有‘子’字呀。”

    “那是因為,年輕人已經很少起這種土裡土氣的名字了。”李春雨嬉笑表情不變的解釋道,幾人正閒聊裡,宿舍裡最早到來卻最晚出現的最後一個大學新生,終於捧著一個裝著牙缸、洗化用品的臉盆,大步走進了房門。

    從他嶄新卻給人一種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說其貌不揚感覺的衣著看來,家境應該不是多麼的富裕,黝黑的臉盤配上方方正正的五官顯得非常忠厚、樸實,看見三個舍友,慌忙笑著點頭致意,卻又靦腆的一聲不吭。

    這種情形下張木子等人只好先介紹了自己,之後才了解到最後出現的學生姓李,名字叫伍哲,果然來自‘韓朝’北省柳鎮市的偏遠山村,這次來漢城上學是生平第一次走出了家鄉。

    至此宿舍裡的四名大學新生全部聚齊,大家忙碌了一陣,收拾好了個人雜務後,李春雨便提議要請其它三人一起聚餐,熟絡一下感情。

    聽了這話劉鐘碩馬上欣然同意,李伍哲猶豫了一下也點了點頭,只有張木子對於下午時間的使用早就已經有了打算,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啦,春雨,我爸媽因為我來‘韓朝’上大學的關係專門趕來了漢城,今天下午的班機離開,我要去機場送行。

    聚餐的事改天可以嗎,到時我請好了。”

    韓朝半島和圓台島相隔千里,分居兩地的學生與家長一般只有寒暑假期,甚至年假才能相聚一次,因此聽張木子要為父母送行,其他舍友都理解的點了點頭,四人閒聊著一起出門,走出公寓樓後,張木子便獨自一人踏上了離校的道路。

    一路上他毫不理會路邊各個納新的社團攤位,也對學生會組織的**的迎新表演沒有任何興趣,混在興致勃勃,四處亂逛的新生人流中出了明治大學,邁步來到擁堵的‘大學街’路口,攔下輛出租車,坐了進去。

    “學生,去哪裡啊?”客人上車,中年半禿的出租車司機開口態度生硬的問道。

    “去漢江,大叔,麻煩開快一點。”張木子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漢江,整個漢城都有漢江,去漢江哪裡?”中年出租車司機一愣,乾巴巴的又問道。

    “哦,對不起,去距離這裡最近的漢江岸邊就可以了。”張木子隨口說道。

    聽到這話,那司機明顯神色一變,扭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坐在後座年輕客人的表情神態,態度溫和了一些的遲疑著說道:“學生,你這個年紀無論是失戀還是延畢、退學,都會覺得是碰到了天大的禍事,但其實對於人的一生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聽出租車司機突然向自己講起了人生哲理,張木子先是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之後像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哭笑不得的說道:“大叔,不是啦,我,我不是要去漢江投河啦,你看我現在笑嘻嘻的樣子,像是打算尋短見的樣子嗎?”

    看張木子的言談舉止的確沒有絲毫鬱悶在心的樣子,司機不自覺的點點頭,“到的確是不像,那學生你為什麼會那麼奇怪,要去距離‘大學街’最近的漢江岸邊呢?”,啟動汽車,拐上了馬路。

    “我是‘明知大學’的新生,今天第一次報道,從來沒在人那麼擠得地方呆過,有點受不了了,想去江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張木子頭腦飛速旋轉的鬼扯道。

    聽到他這個似是而非的杜撰的理由,出租車司機竟露出相信的表情,嘴巴裡念叨著,“你們這些‘福山’上長大的年輕人,還真是報紙上寫的‘草莓族’,一點抗壓性都沒有。

    呆在人多的大學裡就覺得難受,要去漢江邊散心,那等你當兵的時候,還不得每天都去黃海遊船才撐得下去,嘖嘖…”,一路把車開得飛快,不一會便來到了漢江一處遠離鬧市的堤岸前。

    看到將碧波盪漾的江水,還不等車停穩張木子便丟下車資,說聲,“大叔,謝謝你啦。”,推門跳出了車子,漫步來到江邊。

    遙望著大江,他裝模作樣的深呼吸了幾口,聽到背後傳來汽車遠去的聲音,悄悄看看左右數百米內沒有其他遊人,便蹲下身子,閉上了眼睛,朝江面伸出了右手。

    十幾秒後,張木子腳下本來平靜的江水突然翻滾起來,緊接著便見一隻慘白的手臂從浪花中伸出,將一個蜂巢樣的小球遞到了他的手中,隨後便瞬間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aaabank 發表於 2017-10-28 21:00
正文 七十六章 力量與狂想



    ‘灰色漿糊’在吞噬了萬變獸碎裂的血肉,成長為‘母巢’獲得了無以倫比的適應性特徵後,融化創造生物的成功率暴增十倍以上;

    同時又因為它成熟後,能夠進入半休眠狀態,將演化造物時的消耗銳減數十倍,因此一增一減之下,‘母巢’耗能等於比幼生期時少了上千倍,以前總也無法達到的吸納能量的閾值便自然而然的出現了。

    兩天前,張木子深夜時分將‘母巢’丟進漢江前,感應著它經過三、四天的半休眠‘演化’,能量還殘存了二分之一,而此刻將其從江中拿到手裡,感應著其中蘊含的能量,卻已經再次達到閾值,因此臉上不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在非洲歷經危險的兩個月時間,張木子早已漸漸習慣了母巢呆在身邊,隨時可以製造出一批‘生物大軍’的感覺。

    回歸文明社會後,雖然客觀上已經沒有了這種必要,但那種底牌在手,萬事盡可掌握的奇妙感受一旦熟悉,再戒掉卻十分困難。

    現在經過實驗證明了,在漢江這條生物資源遠比大西洋遜色不知多少倍的水脈中狩獵不到三十個小時,‘母巢’就能補充足夠消耗接近兩百個小時的能量,那麼張木子就完全可以將它帶在身邊,而不影響其進化進度,這自然是件非常讓人高興的事情。

    尤其‘母巢’能量達到閾值後,張木子又感應到,就像是寓言裡一根輕飄飄的稻草可以壓死身上背負著萬斤重擔的駱駝一樣,在漢江獵食到的某種強悍的淡水魚類使‘母巢’的‘基因儲備’突破了進化界限。

    其成熟後的第一次進化已經萬事俱備,只待完成足夠的生物融合演變數量,便可以進行。

    而根據‘母巢’成熟後,處於未進化的巔峰狀態時的造物,竟然與最頂端的‘一星生物’強悍程度幾乎完全一致,可以推斷,億兆年來宇宙間諸多星球物種進化強度的自然分等,很可能和智慧生命對生物綜合能力的劃分,無限趨於一致。

    也就是說,未來‘母巢’經過第一次進化後,所創造的怪物各項生物指標,很可能將會和‘二星生物’類似,用地球陸生動物作比較的話,就是介於體長三百五十公分,重三百公斤以上的西伯利亞虎和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高度十五米,體重十四噸霸王龍之間。

    當然想要讓‘母巢’在完成首次進化,將累積消耗一空後,再次達到巔峰狀態,需要的過程一定相當漫長。

    但其這種在江水、海洋裡吞噬一堆魚蝦、浮游生物,就能創造出可以和地球軍事、經濟實力普通的中等國家,現役輕、中型坦克相抗衡的怪物的能力,仔細想想卻還是讓人不寒而慄。

    張木子得到‘母巢’後,憑著冥冥中的感應,早就自說自話的幻想著自己總有一天會踏上進化巔峰,掌握無以倫比的強大力量。

    但想象中的擁有,和現實裡的擁有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當他發現自己真的無需繼續努力爭取,只要安靜的默默等待,最多一兩年之後,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掌握到能夠顛覆一個普通國家的實力時,驚喜過後不是得意,而是一種莫名的惶恐。

    心煩意亂中,望著手中的‘母巢’,張木子腦海中甚至閃過了,“這或許根本就不應該是一個自然人應該擁有的東西…”的念頭。

    這種莫名其妙從腦袋裡滋生出的恐慌,讓他覺得心裡一陣煩悶,最終搖搖頭,強迫著不讓自己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之後深呼吸了幾口江邊濕潤的空氣,清了清思緒,張木子把手伸進衣服裡,把‘母巢’黏在了自己的胸口,轉身快步走向不遠處的公路,摸出手機,叫了一輛出租車,趕去了‘漢拿酒店’。

    其實不久前他告訴舍友要去機場送父母回‘圓台’,所以不能去聚餐的話完全是謊言,李香芝和張漢民預定的機票是八月九日的中午,今晚他們三口仍然要和安氏一家聚會,只不過這次地點由頂尖的韓朝料理店換成了漢城最好的高層西餐廳,而且變成了安家付賬。

    本來按著張漢民夫婦的想法,安邑煥夫妻的這次回請根本沒有必要,但感覺在補教事業向圓北市擴展的過程中,受到李香芝很大幫助的顧喬娜實在過意不去,誠心誠意的一再力邀,不得已之下,張氏夫妻也只能答應了下來。

    當然雖然安家人邀請張家三口聚會的實際原因,是因為得到了事業上的幫忙,但直白的使用這樣的理由未免顯得過於市儈,所以便巧妙的換成了慶祝張木子成功入學‘明知大’,這種能充分展現張、安兩家世交友好的名目。

    因此晚上的聚會中,張木子莫名其妙就成了餐桌上的主角,竟硬是被一向在自己面前表現的不苟言笑的父親,和相處幾個月都顯得沉默寡言的安邑煥,硬灌了兩杯紅酒。

    雖然上了初中之後,他便開始偷喝啤酒,但後勁十足的二十年份波爾多Bordeaux還是讓張木子慢慢喘起了粗氣。

    覺得腦袋越來越暈,趁著也已經微醺的家長們相互敬酒走神的功夫,他悄悄離座跑出了餐廳,來到露台,呼吸起了韓朝夜晚清冷的空氣。

    吹著習習涼風,望著漢城燈火通明的美麗夜景在室外呆了一會,張木子覺得頭腦清醒了很多,伸了伸懶腰,便想要回去餐廳,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悅耳、清亮的女聲,“兩杯紅酒就要倒下了,你這樣明天可這麼辦呀。”

    這聲音早已經熟悉到讓張木子不用看臉就知道來人是誰,馬上撇撇嘴回敬道:“我是沒你安泰熙的酒量大,第一次見面在烤肉店時你就喝了兩瓶燒酒對吧,用你們韓朝人的話說,你是女人啊女人,比男人還能喝這像話嗎?”

    聽到這話,嘴巴些微有些酒氣的安泰熙一步走到張木子的身旁,側臉輕笑著盯著他的眼睛,略帶醉意的說道:““第一次見面,你就那麼注意我了嗎,連我喝了幾瓶燒酒都知道?”

    和安泰熙對視著,張木子突然覺得心中莫名有些發慌,楞了一會,不自在的逞強說道:“誰注意你了,當時那小店裡就你們那桌有幾個年輕女孩,你又喝起酒來像喝冰水一樣,誰不會多看幾眼。

    對了,當時看你的樣子,就和我一個死黨鄭美梨喝酒的時候一樣粗魯,你們簡直就像親姐妹啊親姐妹。”

    “鄭美梨,和我像親姐妹…”安泰熙眉毛一挑道:“你這樣的傢伙竟然也有異性的好朋友嗎,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種長得很奇怪沒有其他男同學會理的水桶腰或者這種面相的女孩吧。”,說著她做了個呲牙裂嘴的表情。

    “美梨雖然有時候卻點教養,可是長得很漂亮好不好,現在是偶像哎,新出道的女團‘失蹤少女’聽過嗎,她是裡面的隊長。”張木子撇撇嘴道。

    “就你這樣的性格會認識女團偶像…算了,為了維護你可憐的自尊心,我就勉強相信吧。”安泰熙一下笑出聲來,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搖搖頭說道:“已經九點了,別聊了,我們快回餐廳把飯吃完,你還要趕快回大學呢。

    明天就是新生‘震撼教育’的第一天,如果遲到的話,你就死定了。”

    聽到她的最後一句話,居高臨下將整個城市盡收眼底的張木子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沉默了一會,藉著被酒勁挑起一絲心底潛藏的悸動,緩緩舉起手來,透過自己的指縫眺望著漢城,聲音沙啞的說道:“泰熙。

    你說如果一個生活在我們身邊的人真像那些科幻、魔幻電影裡演的那樣,掌握著能和整個國家對抗的強大力量,他還應該安心於平靜的生活嗎?”

    “他不安心平靜的生活又能怎麼樣呢,征服中華民國嗎,你覺得那樣的話華夏內陸會同意嗎,米國會同意嗎,歐羅巴各國會同意嗎?”對於張木子的妄想,安泰熙笑著反問道。

    聽到這個出乎意外的不屑回答,張木子氣惱的再次假設道:“那他要是還有潛力,最後力量強大的能打敗地球上所有國家的軍隊呢?”

    “地球在‘西銀河聯盟’只不過是相當於偏僻的鄉村,他打敗地球軍隊,有什麼用呢,”安泰熙撇撇嘴說道:“高等文明星球據說有不少可以和星際戰列艦隊對抗的強者,但有誰統治著一顆星球呢?

    在智慧生物構造的社會中,最可怕,無法抵抗的不是力量而是秩序,因為秩序一旦形成,任何和它對抗者就等於是整個社會,整個文明的敵人,除非能有毀滅、顛覆一切的力量,否則就只能被它‘碾碎’。

    木子,進了大學好好讀幾本哲學書吧,對你那單純的腦袋很有好處,好了,現在別想這些形而上學的東西了,我們快回去吧。”,硬拉著張木子回了餐廳。
aaabank 發表於 2017-10-28 21:02
正文 七十七章 適應教育



    顛覆整個星際社會,也許‘母巢’完美的完成十二次進化之後真能擁有這樣的偉力,不過成功的機率和可能花費的時間,對於張木子來說顯然就遙不可及,因此安泰熙的話令他浮躁的妄想,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心情變得莫名鬱悶起來。

    之後強顏歡喜的悶聲吃完飯,和安氏一家告辭,張木子朝著顧喬娜夫婦深深鞠躬後,正想要和父母一起上車離開,安泰熙突然跑到他跟前低聲說道:“明天一早你八成要去爬‘冠越山’,記住起床時一定要穿最舒服的鞋子和衣服,還有別忘了帶水。

    還有到時候我也會帶著‘韓大’的新生去爬山,見面的時候千萬別顯得太親近,我會想辦法照顧你的。”

    “你說的什麼跟什麼啊,安泰熙,別這麼神經兮兮的好不好。”聽到這些話,張木子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壓低聲音說道。

    “總之你記得我的話就行了,起床穿上最舒服的寬鬆衣服、跑鞋,衣兜裡踹上水再出門,如果真的爬山,看見我不要表現的很親,就這樣了。”安泰熙根本不理會張木子的反應急聲把剛才的話簡要重複了一遍,轉身跑回了父母身邊。

    目送她離開,張木子莫名其妙的搔搔頭皮,朝著目光望向自己的顧喬娜、安邑煥再次九十度鞠躬後,鑽進了餐廳幫忙叫來的出租車中,還不等他坐穩,就見母親表情古怪的笑著問道:“木子,你什麼時候和泰熙變得那麼親近,竟然還說起悄悄話了。”

    “親近,沒有啦,”張木子慌忙否認道:“只不過我覺得她的性格和美梨差不多,都挺好的,所以自然而然就變成朋友了。”

    “鄭美梨和泰熙怎麼能比呢,”李香芝微醺的搖著頭說道:“泰熙是跳級升上‘漢大’的高材生,頭腦聰明,人又有教養、有禮貌;

    鄭美梨說是偶像其實就是那些做著明星夢的‘中輟生’,連高中都沒畢業…”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美梨呢,她都已經是明星了好不好,怎麼會是做明星夢呢…”張木子氣惱的打斷了母親的話,但他的話還沒講完便又被李香芝所打斷,“在‘圓台’地方台的電視上唱支歌,跳支舞,上幾個綜藝節目就是明星了嗎。

    我們家經營的‘補教中心’裡曾經就收過好幾名這種出道後在演藝界熬不出頭,重新補習考大學的學生。”

    聽母親一再詆毀自己的好友,張木子氣惱的不再講話,直到出租車來到‘明知大學’門外,他才緩和過來臉色,戀戀不捨的對父母說道:“爸、媽,我要回學校了。

    明天是大學二周‘適應教育’的第一天,不讓請假,不能送你們啦…”,說著眼圈不知不覺已經開始發紅。

    見張木子一副要掉眼淚的樣子,與兒子分別了兩個月未見,才剛相聚三天就又要分離的李香芝聲音哽咽的說道:“沒關係的,爸爸、媽媽知道,你好好在漢城用功讀書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孝順。

    韓朝半島和‘圓台’的天氣不一樣四季分明,漢城的深秋就已經比圓北市的冬天還要冷的多了,你一定要注意穿的暖暖和和…”,把好多件已經囑咐完了的瑣事,又仔仔細細的重新叮囑了一遍才罷休。”

    安靜聽完了母親的話,張木子點著頭推門走下了汽車,揮手目送父母遠去,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

    這時大概是晚上十點左右,大學街上還有不少學生走動,看到一個年輕男人當街流淚,很多人都是捂著嘴巴嬉笑而過,紛紛猜想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等張木子發覺自己成了街頭上的焦點之後,便急忙抹了把眼淚,匆匆忙忙跑進了‘明知大’的校園之中。

    回到宿舍,三個舍友竟然都不在屋,他適應著集體生活,用臉盆端著衛生用品來到了樓層統一的洗漱間,和其他新生一起衝了個熱水澡,刷了刷牙後,走回了房間,爬上床輾轉反側了一會,不知不覺便進入了夢想。

    因為喝了酒的關係,這一夜旺盛的生命力沒有縮短太多張木子太長的睡眠時間,醒來時天已經濛濛發亮。

    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見已經快到六點半鐘,他打著哈欠坐了起來,搓搓臉後打算起床。

    摸起衣服正要套到頭上,張木子突然想起安泰熙昨天的一再叮囑,猶豫了一下便從床上爬下來,從衣櫃裡翻出件寬鬆透氣的運動裝穿在了身上,鞋子也由軟底休閒鞋換成了更加輕便的跑鞋。

    一身利落的打扮穿好之後他出門去公共洗漱間洗漱,回來就見三個昨晚不知道幾點才回宿舍就寢的舍友,已經一臉疲倦之意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隱約聞到他們身上仍在散髮著淡淡的酒臭味,張木子捂著鼻子,驚訝的脫口而出道:“哇,你們昨天喝了多少酒啊?”

    “燒酒四瓶,啤酒一箱,”劉鐘碩豪氣的說道:“伍哲這傢伙喝得最多,昨晚幾乎一半的酒都進了他的肚子。”

    聽到這話,正在穿衣服的李伍哲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而旁邊一副宿醉未醒樣子的李春雨手裡拿著一面小鏡子,慌忙的邊照,邊說:“鐘碩,伍哲喝的多,我被你勸著喝的也不少啊,煙酒可是皮膚最大的敵人,這下臉上又有起痘了。”

    “起痘擠出來不就好了,李春雨同學,你再這樣扭扭捏捏的小心大學交不到女朋友。”劉鐘碩笑著說道。

    聽到這話,李春雨撥了撥頭髮道:“那你就錯了,現在的女孩都喜歡我這種看上去沒有威脅的‘草食系’男孩…”,他話沒說完突然就聽門外走廊裡響起一個大嗓門的吼叫聲,“所有新生七點鐘前公寓樓前集合,遲到後果自負!”

    這聲叫嚷過後,整個新生樓層馬上變得慌亂起來,“集合時間不是七點半嗎,怎麼改成七點鐘了…”;

    “七點集合,這下早飯一定來不及吃了,聽說‘明知大’的適應教育很可怕,不吃飯怎麼頂得住啊…”;

    “快,快,快趕緊下樓去餐廳又什麼吃什麼,先把肚子填飽再說…”之類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的在四處響起。

    這種情形下,天性嘴饞不耐餓的張木子心裡不自覺的一慌,急忙向舍友們說聲,“你們快洗漱吧,馬上要集合了,我先下去了。”,匆忙跑出了公寓樓,一路狂奔來到學院餐廳,直接買了最簡單的兩碗肉醬湯、三碗米飯,湯泡飯的用筷子幾下就扒進了嘴巴。

    肚子一飽他的心頓時安穩下來,再次回憶起安泰熙的叮囑,買了一瓶純水塞進口袋,慢步走回到公寓樓前,時間恰好是早上七點整。

    此刻新生們的隊伍已經排了出來,因為占學生總數五分之四強的韓朝本地青年,從小學起就開始接受帶有軍訓性質的所謂‘遠足教育’,有著充分的紀律性,所以隊伍首尾一條直線的還算整齊。

    可站在隊伍前的幾個陰沉著臉,明明年紀一看就和隊列中的大學新生相差無已,但硬要擺出一副‘老人’嘴臉的男子,卻用一種雞蛋裡挑骨頭的態度圍著長長的隊伍走了幾圈,為首者突然面無表情的說道:“隊列,隊列,至少兩行才叫做‘列’啊。

    連小學生都能理解的單子字都聽不懂,你們是怎麼混進大學的,就這樣的水準,難怪其他學院都說我們‘藝術體育學院’是低分入學的‘混子’。”

    入學‘適應教育’的第一天剛剛起床便挨了‘當頭一棒’,有些新生不由自主的露出茫然的表情,有些則顯得神情畏懼,但更多卻是一副心裡早有準備的樣子,一言不發的挺直了身體,還有極少數一兩個學生躍躍欲試顯露出想要反駁的模樣。

    發話的男子看著新生們不同的表現,背著手走到一個眼睛瞪大,鼻翼抽動的新生面前,上下打量著說道:“新生,看來你對我的話不太服氣啊,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出來吧。

    民主的星際時代的大學生,要是連說出心裡話的勇氣都沒有,那也太可悲了,你說對不對?”

    聽到這些話,那新生表情掙扎了一會,開口說道:“我,我,你這樣…”,才剛講了幾個字就被身旁一個矮胖的同伴用力的踢了一下小腿,用焦急的目光,堵住了嘴巴。

    那矮胖學生的動作雖然不大,但卻瞞不過近在咫尺的發話男子的視線,他目光一轉,鼻子用力吸著氣,‘嘖嘖…’笑著說道:“哎呦咕,才剛相處了一晚上就有感人的‘室友情’了啊,身上還有燒酒的味道,看來昨晚你們好好交流過感情,所以怕他惹禍被孤立是嗎?”

    “報告學長,徐徹是從‘圓台’來漢城讀大學的,習,習慣和我們韓朝人不一樣,所以我才提醒他的。”那矮胖學生結結巴巴的答道。
aaabank 發表於 2017-10-28 21:03
正文 七十八章 令人震撼的‘震撼教育’


    聽到新生口中說出‘韓朝人’這三個字,發言的男子臉孔一本,大聲吼道:“在‘明知大’沒有什麼韓朝人、圓台人、華國內地人,就連外國人都沒有,只有華夏學子。

    我知道你們這些廢物心裡在想些什麼,覺得我現在說話的語氣很野蠻,覺得現在自己經歷的學長制訓話,比起西方大學的學生自治落後的多,簡直是舊時代的糟粕!

    哼,小子們,你們的想法我在兩年前也有過,所以我把一位學長曾經在‘適應教育’開始時對我說過的一段話向你們轉述一遍,仔細聽好了。

    “華夏在五千年前就有國民用欠條把天子逼的不敢呆在宮殿,攜家帶口的逃到高台上過日子,留下了‘債台高築’的千古笑談;

    同一時期還有皇帝為引得美人一笑點燃篝火,引得國內貴族徒勞的勞頓兵馬,結果因為這樣違反了契約精神,後來被蠻族砍下了腦袋。

    三千多年前,我們就有先哲就因為自己的學生贖買奴隸後,不接受謝金就將其釋放,憂傷的說,‘魯國不復贖人矣。’,以此來點明普羅大眾的人性微妙,告誡執政者想要社會形成善良的風氣,只能用利益引導,不可用道德綁架;

    同一時間,另一位偉大的哲人則公開的向普天下宣揚,‘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

    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盛既潔,祭祖以時,然而早乾水溢,則變置社稷’的價值觀,表示民權的強大。

    不要因為近現代短短一兩百年華國的羸弱,就認定祖先留給我們的思想都是糟粕,千百年來,整個東亞都在流傳的那句‘泱泱華夏,美哉上國’的名言不是平白誕生的;

    上下五千年,縱橫數萬里的‘華夏’兩個字,更不像你們這些頭腦簡單的傢伙想的那麼簡單!

    ‘大學生就要解放頭腦,敢於反抗權威,否則社會怎麼會進步’,此時此刻你們一定有人這麼不服氣的想著吧,可是你連遵守規矩,尊敬前人的成就都不肯,又拿什麼去反抗權威呢,是用只會說大話的嘴巴,還是空盪蕩的腦袋?

    我知道你們裡面有些人可能出生在很富裕的家庭甚至是財閥出身,或者父母掌握著職位重要的公權力,以前在學校裡,或者以後出了社會,能擁有很多隱性的特權,但現在,在‘明知大’我保證你們什麼特殊之處都沒有,因為這裡是所真正的‘大學’。

    而大學不僅僅是傳授給學生知識的所在,更是要讓他們懂得應該尊重什麼,人生中那些東西最重要。

    每一所真正的‘大學’都有著自己特有的傳統、風氣和靈魂,你們在‘適應教育’期間必須服從我的話,就是‘明知大’的歷史傳承的風氣之一。

    一百二十三年來,就算是日據時代,日丸駐韓朝總督的兒子在‘明知大’入學時不受規矩,一樣被打折了手指,所以不願意接受的人,最好現在就自動離開,否則未來一定會過得很慘。

    願意接受的,我不能保證四年之後你能有一個非常光明的前途,但可以保證你成為一個合格的社會人,明白只有‘懂得敬畏別人的人,才配得到別人的敬畏’這句話真正的意思。”,這些話就是學長以前講給我聽的,而據他說,他也是聽上上屆的學長講的。

    總之現在已經沒人知道最早說出這番話的學長是誰,但每年入學‘明知大’新生裡估計有不少人會聽到這些話。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現在一排成兩列,馬上重新排隊!”

    新生們被學長這一番自說自話,聽著像是蘊含著很多讓人熱血沸騰的至理名言,可仔細琢磨又感到內容有些空洞的長篇大論所震懾,一片忙亂卻動作極快的分成了兩隊。

    見他們重新排好了隊列,發言的男子點點頭,最後訓話道:“我的名字是鄭易軒,是你們‘影像設計科系’的直屬學長,將和這幾個二年級的學弟一起,帶領你們這些新生完成兩周的‘適應教育’。

    都給我,提起精神吧。”,說完之後他朝新生隊列前其他幾個陰沉著臉的二年級生使了個眼色,低聲吩咐了句,“一會我去山下找你們。”,竟轉身揚長而去,不一會便不見了蹤影。

    見到這一幕,新生們正覺的莫名其妙,突然就見幾個剛剛接過‘主導權’的二年級生,圍著他們的隊列同樣轉了幾圈,伸出手指,點著幾個學生道:“你,你,你...出列。”

    被點到的人都是衣著時尚、光鮮的樣子,其中就有李春雨、劉鐘碩兩個,而和他們站在一起,又同一宿舍的張木子、李伍哲卻因為黑燦燦的皮膚,一個發福,一個敦實的體型,被漏在了人群中。

    指完人後,那幾個二年級生分作兩堆,三個帶著那些被選出來,不知是禍是福的新生向西離開了公寓樓前,剩下的兩個則帶著其他一年級生朝校外走去。

    最初新生隊列裡一片沉默,沒人敢相互交談,但一言不發的排著隊走了十幾分鐘後,少年浮躁的心性之下,就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大發,都說大學‘適應教育’其實應該叫‘震撼教育’,現在看來真是很震撼啊。

    ‘明知大’也不愧是有百年曆史的名校,學長講話引經據典,讓人心服口服吶。”

    “好了,鄭學長已經走了,你再奉承也聽不到。

    其實他講的那些話,去網上順便搜搜就有幾百篇,都是唬人的大話而已,真正可怕的是我聽說如果新生在‘適應教育’期間就表現的不服從管理,以後四年可能都會被孤立。

    所有的學長都再也不管、不理你;

    學校裡的所有社團都不會接收你;

    學生會組織的任何活動都沒你的份;

    更可怕的是和你親近的同年級生也會被孤立,這樣的話,很快你就會變成‘明知大’裡的透明人,以前有不少人因為這樣被迫退學,甚至精神受不了…嗯。”

    “有,有那麼可怕嗎,這是大學啊,又不是集中營,我們可是生活在星際時代。”

    “星際時代又怎麼樣,世界各大名校哪一所每年沒有學生自殺的,我表哥在米國耶魯大學讀研究所,聽他說在‘耶魯’不受歡迎的學生為了能加入兄弟會、姐妹會變得受歡迎,連喝尿都做,最後發現被耍,直接從教學樓上跳下來的事都發生過,也沒人受處分。

    這就是冷暴力,誰都沒辦法管的…”,在一片低低的喧嘩聲中,隊伍出了明知大學校園,沿著大學街不斷向前,不知不覺四周的環境變得越來越安靜,最終來到了一座氣勢巍峨的山腳下。

    那大山闖入眼簾,令張木子微微一愣,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真要爬山…”,之後他就見帶隊的兩個二年級生停下腳步,其中個子高的回頭吩咐了一句,“大家在這裡等一下。”,便不再理會新生,和同伴低聲交談起來。

    山下四野空曠,綠樹成蔭,烈烈的大風不時‘嗚嗚…’刮起,吹動的無數顆大樹樹冠晃動,枯葉飛舞。

    張木子打著寒顫,抱著肩膀在人群裡站了很久,見越來越多的年輕男女在山下聚集,有些後到者已經開始登山,心裡不覺急躁起來。

    畢竟活動起來雖然會累,但總比這樣幹站著,全身浸在寒風裡,冷的像是在冬泳一樣要舒服得多。

    他這樣胡思離想著皺起了眉頭,低頭用力跺腳,想為身體增加一點熱量,突然聽到不遠處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這不是‘明知大’的邱正澤、池承建兩位同學嗎,早上好,你們也是帶著新生來‘冠越山’做‘震撼教育’嗎?”

    緊接著抬頭便看見,那兩個帶著明知大‘體育藝術學園’男子公寓樓整整半層影像設計科系新生的二年級學生,再也不復剛才陰沉臉色,有些激動朝一個走來身旁的清麗女生,喜笑顏開的說道:“是安泰熙同學啊,早上好。”;

    “安泰熙同學早晨好,怎麼在‘漢大’像你這樣的女生,也會被安排帶隊新生做開學‘適應教育’啊。”

    他們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身高足有一百七十五公分以上,有著凹凸有致的超模身材,高鼻梁、厚嘴脣性格臉蛋,穿著一身幹練、合身的淺藍色登山裝的年輕女生,帶著一隊顯然也是剛入學的新生女孩和鄭易軒一起疾步走到山下,冷著臉毫不客氣的說道:“池承建、邱正澤。

    什麼叫‘怎麼在‘漢大’像你這樣的女生也會被安排帶隊新生做開學‘適應教育’啊’,去年就是我帶著你們做的‘震撼教育’,今年我又來了,怎麼,在你們心裡,是只有我這種女人才適合帶著新生做‘適應教育’嗎?”

    聽到這話,笑逐顏開的邱正澤、池承建臉色大變的立正繃緊身體,語無倫次的說道:“李,李學姐好,不是,我們不是這麼想的…”;

    “李學姐,您是我們在大學僅次於師長最尊重的人之一,我們從沒這麼想過…”
aaabank 發表於 2017-10-28 21:16
正文 七十九章 登山


    看到自己親近的學弟在新生們面前被訓的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完整,鄭易軒皺皺眉頭,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解圍道:“素敏,學弟們隨口說了句無心的話,你就不要太介意了。

    何況漢大的學妹在看著呢,別讓人笑話。”

    他剛說完,一旁的安泰熙笑著直白的說道:“前輩,您提到我可就錯了,我看要是我不在這裡,李學姐反而不會訓人呢。

    她恐怕是還在生氣上,學期我們團隊吸納了你們學院攝錄專業的第一人崔星燦學長加盟,所以故意教訓別人,讓我尷尬呢。”

    聽到這話,李素敏毫不示弱的冷笑著道:“你們‘漢大’傳媒學院的人還會覺得尷尬嗎?

    自己的大學不設‘技術類’科系,就到其他大學亂找,別人剛剛培養出來的能用的攝影師,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挖角,這和搶劫有什麼區別。”

    所謂‘技術類’科系,便是指以前由職業學校設置,而非大學開設的專業,這類課程培養的大部分都是‘藍領’的勞工階級,工作中體力的重要性遠遠超過腦力,在受華夏‘勞心者治人,勞力者被治於人’的傳統思想影響深遠的‘韓朝’,一向被人所輕視。

    所以當職業學校漸漸消失或升格為各類專門學院後,半島上許多綜合大學,仍然輕蔑的拒絕增設此類科系。

    可是隨著社會的進步,很多以前比較偏體力的工作,開始演變的越來越需要很強的專業性,比如以前的工人只需要會操作簡單的機床就可以工作,現代的高級技師崗位卻必須要精通電腦操作、簡單編程甚至繪圖才可以勝任;

    再加上近代隨著大學數量的急劇增加,很多學校變得連生源都保證不了,兩相作用之下最近十幾年來,開始不斷有綜合大學改變偏見,加設‘技術類’專業。

    不過永遠都不缺生源的韓朝名校卻大多不會這樣輕易妥協,除了明治大學這類從建校之初就以重視實踐而聞名的異類外,漢城大學、高麗大學、京畿大學等綜合類名門院校,一直絲毫都沒有破例的意思。

    這便導致了,就讀漢城大學‘傳媒學院’的學生,空頂著亞洲最強‘傳媒人預備役‘的名頭,卻因為自己的學院不願意培養屬於‘技術類’專業的攝影師,只能在製作作品時四處去找實力強悍的外援。

    又因為他們的綜合素質和掌握的發表管道,的確完全凌駕於其他任何一所‘韓朝’綜合大學學生之上,得到其邀請,幾乎沒人可以拒絕,導致這種挖角行為更是受到其它大學‘同質性’學生的嚴重詬病。

    自從加入學長的團隊後,這種冷嘲熱諷的場面安泰熙已經經歷過四、五次,因此早有準備的她並沒有露出氣惱或反駁的意思,反而很認真的解釋道:“李學姐,‘漢大’和‘明知’是韓朝半島上最早結成‘兄弟院校’的大學。

    我們傳媒學院和您讀的藝術體育學院又是兩所大學裡聯繫最緊密的學院,彼此研究所裡的學長、學姐幾十年來,很多都是交換報考,‘族譜’都能論著。

    崔學長去年就是因為受到本科時出身明知大學,研究所卻考入了‘漢大’的徐印哲學長的拜託,才加入了我們的團隊,這樣也不能算是被挖角吧。”

    她的話說的雖然非常客氣,卻搬出了連讀‘明知’、‘漢城’兩所學校的大學長當後台,讓人根本無法繼續追究下去。

    李素敏聽了之後,臉頰漲的發紅,張張嘴巴卻覺得無話可講,最後只能氣哼哼的轉身衝著自己帶隊的一群‘明知大’一年級女孩吼了句,“跟我走。”,不再理會安泰熙,大步踏上了冠越山的石階。

    見她自顧自的上山,鄭易軒苦笑著搖了搖頭,朝安泰熙歉意的說道:“學妹你不要生氣,素敏就是這樣的脾氣,其實心裡沒有什麼惡意。”

    “放心吧,前輩,我和李學姐都已經認識半年多了,她是什麼樣的性格,還會不知道嗎,”安泰熙笑著說道:“不過您真該加加油了,喜歡她那麼久還沒追到手,聽我們系裡的學長說,浪費的時間都有兩、三年了。”

    聽到這話,鄭易軒愣了一下,一邊慌忙的摸出手機裝模作樣的看著時間掩飾尷尬;

    一邊不好意思的支吾說道“這,這話是誰說的,劉勛浩還是鄭國錩,簡直胡說八道,等見面了我再和他們算賬。

    好了,安學妹,時間已經八點多了,我們也該出發了,山頂見。”

    “山頂見學長,”安泰熙笑著做出揮揮手道別的樣子,然後目光自然的向左一劃,突然睜大眼睛,像是意想不到的碰到熟人一樣望著張木子道:“咦,你不是香芝姨母家的孩子,木子嗎,怎麼來‘韓朝’讀大學了?”

    她突如其來的表演讓張木子微微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反倒是鄭易軒說道:“這位學弟是安學妹你的熟人嗎?”

    “是啊前輩,你不也知道我家是開‘補教中心’的嗎,木子家也經營著‘補習班’,不過地點是在圓台島上。

    我們兩家的父母因為事業相同所以認識,以前小時候也見過幾次面,他生日比我晚一些,那時都是姐姐、姐姐的叫我…”安泰熙笑著道。

    張木子這時早就回過神來,卻已經無法反駁安泰熙的話,只能繼續默不作聲,聽著她繼續說道:“前輩,雖然已經好幾年沒見面了,但畢竟也是世交家的弟弟,就拜託您‘震撼教育’的時候稍微照顧一下了。

    還有邱同學、池同學剛才對不起,害你們被罵了,我會幫忙安排聯誼做補償的,也請你們稍稍手下留情嘍。”

    聽到這話,鄭易軒笑了笑回答道:“放心吧學妹,我們明知大的‘適應教育’一直都是充滿‘同學愛’,不會太過分的。”

    而挨訓後就一直哭喪著臉的邱正澤、池承建兩人,在聽到‘聯誼’二字後馬上精神大震,無聲的用力點點頭,朝安泰熙投來一個心中有數的目光。

    安泰熙則淺淺一笑,朝三人微微鞠躬,漫步走到張木子面前,從衣兜裡掏出一塊巧克力遞了過去,顯得既不特別親近,也不特別冷淡的說道:“帶著路上吃吧,木子,上了大學和高中的時候可不一樣了,在學長面前好好表現。”

    “是…”韓朝半島倫理森嚴,平輩就是平輩,長輩就是長輩,張木子這時只能恨恨的拉著長腔道:“泰熙姐。”

    見他這樣的表現,安泰熙無聲的用脣語說了一句,“不識好人心,我做的全都是為了你好,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中。

    而張木子則在鄭易軒的一聲,“大家打起精神來,我們上山。”的大吼聲中,順著人流邁步開始攀登。

    韓朝半島地形多山,但因為地質構造的關係,山峰卻並不高大,只是山脈動輒便連綿延伸幾十上百公里,這才顯得山勢巍峨,而冠越山便是典型的例子。

    沿著台階拾級而上,感覺只比平地稍稍陡峭三兩分,但卻像是永遠都走不完的山間石路,讓人最初走起來覺得異常輕鬆,可等體力漸漸消耗殆盡,抬頭看到前方的道路仍然未有盡頭,就會越來越感到毫無登頂的希望。

    因為山路平緩,‘明知大’影像設計科系的男生隊伍只用了不到十分鐘,便追趕上了先行一步,人人都顯得準備充足,背著小背包的女生隊伍,頓時沉悶的氣氛不知不覺間便顯得活躍了起來。

    之後隨著帶隊學長的默許,兩組人馬慢慢混在一起繼續前進,又過了一個小時,隊伍裡的女生開始露出精疲力竭的樣子,陸續有男生開始紳士的主動要求替女生背包,一時間‘適應教育’的活動竟有變成秋季郊遊的趨勢。

    在山道上領先一步的鄭易軒聽到身後的竟有嬉鬧聲傳來,突然笑著對身邊的李素敏說道:“真是群單純的孩子,竟然把‘震撼教育’當成聯誼來看待,希望他們一會還能笑的出來。”

    “鄭易軒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老氣橫秋,就算你是三年重考生上榜的‘明知大’也不過比今年的應屆新生大五歲而已,當年‘震撼教育’開始之後,不也是圍著女生轉嗎。”李素敏刻薄的說道。
aaabank 發表於 2017-10-28 21:19
正文 八十章 ‘母巢’的真相

說,李素敏雖然和鄭易軒是大學同梯,按照‘韓朝’風俗可以平輩論交,但畢竟其年紀較小,言談舉止總要表現的稍稍尊敬對方一些,可她講起話來卻根本沒有這種覺悟。

    而鄭易軒受了頂撞也像是早已習慣了的樣子,苦笑了一下便默不作聲的悶頭繼續爬山,而且這沉默著一走便是五、六個小時。

    時間流轉由清晨到了午後,此時山道上的登山者首尾相連已經不知有了幾公里遠,構成的學長不知凡屬於多少所的大學、多少個科系,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已經變得像是機器人般麻木,看表情腦子似乎已經不在思考,僅僅是憑著本能在不斷的邁步向前。

    終於在很多新生覺得就要倒下的時候,各個學院、科系的學長們仿佛有了預感一般,幾乎同時停住腳步,高高舉起手來喊道:“靠邊把路讓出來,我們停一下,休息十五分鐘。”

    聽到這句話,只有極少數的人還有力氣歡呼,卻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鼻子一酸,淚水混著汗水從臉上流了下來。

    之後拖著疲倦的身體讓出山路後,直接一屁股坐在落滿枯葉的泥地上歇了一會,新生們的臉上終於有了除了麻木之外的其他表情,而這時在‘明知大’影像設計科系的隊伍裡,那些幫著女孩背包的男生終於換來了福利,自然而然的可以分享包裡裝著的便當、零食和飲料。

    混在歇氣人群裡,內向宅男性格的張木子之前自然沒有充當紳士,而早餐時裝在口袋裡的那瓶純水,和安泰熙給的巧克力也早就在路上‘享用’掉了,所以現在只能眼睜睜的著看別人吃喝起來。

    好在生命力得到進化後,他的恢復能力似乎也水漲船高的比以前強大了幾倍,雖然沒有食物補充能量,但幾分鐘的功夫,就覺得力氣恢復了不少。

    不過饑腸轆轆的感覺,對於從小就貪吃的張木子來說仍然無異是一種酷刑,體力重新充沛後,他悄悄摸出電話,見屏幕上顯示有信號,猶豫了一下,撥出了安泰熙的號碼。

    ‘嘟嘟嘟…’,鈴聲響了三、四下便被人接起,話筒裡傳出一個疲倦的女聲,“木子,你們也休息了嗎,我算著時間你也該給我打電話了,怎麼樣,現在知道感謝我了吧。”

    “感謝不感謝的先不說,這山還要爬多久,今晚不會就住在山上吧?”張木子壓低聲音,皺著眉頭問道。

    “你說對了,按照一貫的行程,再爬兩、三個小時的山,大概下午四、五點鐘能到山頂,然後休息十五分鐘,去半山腰的宿營地休息,今晚的確是住在山上。”電話裡安泰熙笑著答道。

    “住在山上,別開玩笑了,現在我往山下看,一眼望見的學生就有成百上千,都住在山上,能住的下嗎?”張木子目瞪口呆的說道。

    “冠越山國家森林公園的面積比首爾市還大,整個山脈不下十處宿營區,旅行旺季時整個山區日均容納遊客超過十萬人,你說住得下住不下。”安泰熙輕聲說道。

    “可,可我什麼東西都沒帶,就這麼住在山上,那不是要餓整整一,不兩天嗎,”張木子楞了一下,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可不行,合理的規矩我一定會遵守,但想用不合理的規矩霸凌我可不行。

    登山,大家都精疲力竭,學長、學姐們也跟著一起爬,就算累死我也會跟上;

    如果今天大家都沒飯吃,就是要磨練意志力,或者身體弱的女生們可以吃,男人都挨餓,我也沒沒話講。

    但要像現在這樣,有人事前得到通知,便當、野營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我卻因為沒人通知最後得挨餓、挨凍的話,要讓我忍下來,根本想都別想…”

    還不等他把話講完,安泰熙便笑著打斷道:“哎呦咕,我們木子生氣了,你是不是有低血糖症啊,肚子一餓就暴躁,怎麼話都不問清楚就發火。

    放心吧,宿營區裡有準備的食物,還有木屋睡,所有人的待遇都一樣,就是新生晚上要受點折磨,不過在合理的範圍,啊,那是什麼,哇…”

    聽到安泰熙突然驚叫起來,已經把她當做自己不多的朋友之一的張木子臉色一變,猛的站起身來,目光流轉間隱現一股煞氣的沉聲問道:“怎麼了?”

    “大發,有人帶著一隻大章魚上山了,應該是某一種‘生物助手’吧,”電話裡安泰熙興奮的說道:“我們‘漢大’也有幾個教授飼養著‘生物助手’,但都沒有那麼大隻,那麼古怪的,看起來真的很有趣。”

    聽到‘生物助手’這幾個字,張木子心中不覺一蕩,幾個月前他就是因為痴迷於《星航》影劇,一心想要擁有一個‘生物助手’結果得到了後來成長為‘母巢’的灰色漿糊。

    其實以張木子現在所掌握的財力看,想要通過正規渠道買到一隻等級不超過四星的‘生物助手卵’已經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自從擁有了‘母巢’之後,他卻覺得這個曾經是自己最大心願的渴望,卻像是從心底裡突然間被徹底抹去一般,再也不復存在。

    而原因是,和可以吞噬億兆物種融合造物,並可以幫助宿主進化的‘母巢’那無以倫比的強大功能性相比,就算是‘強助公司’以秘密檔案的形式刻意進行宣傳,據說僅供‘西銀河聯盟’聯合艦隊高級武官的五星級‘生物助手’;

    或者只在傳說中存在的六星級‘生物助手’,都顯得毫無價值,據此張木子早已判斷出,自己在地球通過網購,以所謂三星級‘生物助手卵’孵化出來的‘母巢’絕不可能真的是‘生物助手’,否則智慧生物早就已經統治了宇宙。

    但他卻無法猜到‘母巢’到底是什麼,只越來越強烈的感覺到,絕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母巢’擁有的強悍能力和無限潛力,‘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句話相信即便到了星際時代也是至理名言,當自己弱小時,最好永遠不要去挑戰人性的貪婪。

    千百個念頭在腦海中一轉而過,張木子悄然深呼吸了一口山間清新、乾爽的空氣,聲音略顯沙啞的說道:“是嗎,那你慢慢看吧,我掛電話了。”

    “先別掛,你開一下衛星定位,我看看你的位置,近的話,送點東西給你吃。”安泰熙急聲說道。

    “不用了,我都累成這樣了,你一個女生一定更吃力,好好歇一會吧。”張木子低聲說著掛斷了電話,之後才猛然發現站起身的自己在一堆東倒西歪坐著的同學中顯得十分扎眼,急忙就想重新坐下。

    但他還沒來得及將手機裝進衣兜,就看到兩個帶隊的兩年級學長中,身量較高的邱正澤朝自己走了過來,本著臉問道:“剛才是給家人打電話嗎?”

    “是的,學長。”張木子點點頭道。

    “看你的體型分量不輕,沒想到體力倒挺好的,竟然還有力氣打電話,”邱正澤面無表情的說道:“不過再好的體能空著肚子也堅持不了多久,早晚會變成隊伍的負擔。

    你有和家人打電話訴苦的時間和力氣,還不如求帶了食物的同學幫忙,給個麵包吃,不要不好意思,‘適應教育’的本意就是要讓你們這些在小學、中學讀書時,只知道學習競爭的傢伙,學會在大學該怎麼和同學相處,適應集體生活,適應團隊協作,懂了嗎?”

    “知道了,學長。”張木子再次點點頭道,卻絲毫都沒有向別人討東西吃的意思。

    看他這樣,邱正澤撇撇嘴,伸手敲了一下張木子的腦袋,嘟囔著,“小子,還挺有骨氣。”,從自己的背包裡掏出一袋牛角包、一大瓶純水丟到了他的懷裡,這才轉身慢騰騰的離開。

    張木子愣了一下,心思一動便想明白了邱正澤會這麼做,八成是因為安泰熙在登山前的拜託,但還是有禮貌的說了聲,“謝謝學長。”,換來了邱正澤一個自認為帥氣的,頭也不回的擺手。

    而這時,覺得已經休息了足夠時間的鄭易軒和身旁的李素敏耳語了兩句,站起身來用力拍手,大聲喊道:“好了,大家站起身來活動一下腿腳,我們該重新出發了。”,引導著隊伍重新踏上了攀登之路。

    有了足夠的水和麵包,接下來的路張木子便覺得輕鬆了許多,頭頂太陽都已漸漸西落的登頂之時,還是一副猶有餘力的模樣,而他周圍的同窗卻大都已經喘著粗氣,虛脫的癱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動彈。
aaabank 發表於 2017-10-28 21:22
正文 八十一章 突遇風雨



    ‘冠越山’億萬年前原是深海中一片遼闊的脊地,後來經過荏苒時光的熏陶,滄海桑田的變化,露出了地面化為山脈,其獨特的地形構造,令山頂與其說是‘峰’還不如說是一片面積大約在十數平方公里大小,足容納萬人登頂賞景、休息的平緩高地。

    不過即便如此,因為大學街的新生實在多到誇張,即便只有一部分選擇以攀登冠越山的形式開始‘震撼教育’,數量仍然相當驚人,當張木子喘勻氣息立於高高在上的山巔,心胸覺得豁然開朗的遠眺著巨龍一般連綿不絕,伏在大地上的雄奇山勢;

    以及時而被流雲掩住,時而顯露出身形的滾滾落日片刻時間後,還是發現擠在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一覽無余的廣闊視野漸漸變得不見了蹤影。

    而美景既已不復存在,他便注意起了山頂上的人來,見絕大部分都是體力消耗殆盡,久久無法恢復的樣子,嘴角不知不覺間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要知道從出生到現在,除了被‘母巢’孵化時將脂肪大量吸納的那段時期之外,張木子從來都是一副胖墩墩的樣子,體力總顯得比同齡人要差一些,此刻在自己最不擅長的領域占了上風,心中自然有點得意,也讓其對進化中得到的極限‘生命力’的強化,有了更深的理解。

    “除了精力快速恢復,精神強度極大增強外,看來雖然我的力量和速度沒增加,但耐力和體能卻增強了很多,而且這方面的復原能力也提高了不少…”他腦海中喜滋滋的閃過一個念頭,活動了一下手腳,突然聽到身後響起一陣喧嘩聲來。

    回過神來,好奇的轉身順著喧嘩傳來的方向望去,張木子驚訝的看到一個長著藍色頭髮,金色眼珠,五官異常俊美,高挑削瘦的年輕男人,身後跟著一隻比其接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還要高出兩個頭來;

    有著大型猿猴一樣的基本身體構造,不過軀體表面卻沒有毛髮,手臂也變成了吸附著登山包的五、六根接近兩米長觸角的奇異生物,登上了山頂,令許多大學新生情不自禁的發出了驚呼之聲。

    就連張木子身邊也有不少人禁不住從地上站起身,遠望著議論道:“大發,那傢伙一定是出身高等文明的外星留學生,背後帶著的是星級很高的‘生物助手’吧。

    我以前聽說漢城大學街有這種人存在還以為是胡說八道,覺得怎麼可能會有‘高等文明星球’的學生來地球這種地方留學,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哦,你這話說的也太過分了,我們地球雖然在理工科學方面確比‘高等文明星球’落後很多,但文學藝術領域的成就和它們卻差不了多少,我看過幾本翻譯過來的外星名著,寫的真是不怎麼吸引人,吸引來幾個‘高等文明’的留學生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還有‘生物助手’類型那麼多,也不一定體積大就星級很高,我看那個人帶的‘助手’能有二星就不錯了。”

    “二星,這麼大一隻我覺得怎麼也是三星了吧…”,聽到這種無知到可笑的對話,對強助公司出產的‘生物助手’極有研究的張木子忍不住打斷說道:“同學,三星‘生物助手’的標準是產品的攻擊、防禦、適應、速度四項基礎屬性中,必須有一項達到三星生物的平均值。

    簡單點解釋就是或者力量激發至少十五噸以上,還要能夠兼具連續‘做功’十五個小時已上的耐力;

    或者某種器官變異,掌握了控制元素能量的力量…”,一口氣至上到下的把從三星到一星的‘生物助手’指標,完完整整的背了出來,最後說道:“生物助手的種類雖然成百上千,還經常有新新產品開發出來,就算是‘強助公司’的工程師也很難對所有的產品都了解。

    但是按照‘生物四屬性’指標,一般人完全就可以對普通‘生物助手’的星級做出判斷,那隻‘觸手怪’從身體構造看速度性一定不強;

    拿的登山包全都是中等型號,力量屬性應該也相對較弱;

    適應性嗎,從它兼具海洋和陸生動物雙方特質可以推斷出能夠兩棲生存,目測大概是一星中端的‘生物助手’。

    功能方面應該偏向於生活助理型。”,他分析判斷的頭頭是道,可惜除了引得周圍一、兩個看起來也對《星航》劇集也十分喜愛的男生共鳴般的點點頭讚嘆外,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此時山巔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空中,突然積起的一朵朵巨大的烏雲。

    雲生風起,厚厚的雨雲層出現之後,很快便有呼嘯的‘嗚嗚嗚…’颶風在山巔陣陣掃過。

    凜冽的寒風讓因為遽變得天氣心底一沉的鄭易軒瞬間清醒過來,搶先聲嘶力竭的大吼,“明知大藝術體育學院‘影像設計科系’的新生趕快集合;

    明知大藝術體育學院…”,聽到他的嘶吼聲,其他院校、科系帶隊的學長慌忙一個個也大吼著召集起分散的新生趕快集合,其中還包含著一聲聲相似的,氣急敗壞的咒罵聲,“漢城氣象台養的都是些廢物嗎,星際時代了,連天氣預報都做不好。

    公布的‘冠越山’附近區域一周晴天,降水概率連百分之一都不到,結果才半天天氣就變成了這樣...”

    因為搶先一步集合,所以在山巔亂作一團的時候,明知大學‘影像設計科系’的隊伍已經重新聚集了起來。

    清點了一下人數見一個不少,鄭易軒悄悄松了口氣,沉聲說道:“大家不要慌,我們學院定下的宿營地離山頂很近,行動快的話,最多半小時就能趕到。

    現在除了第一排外,其他人認清自己前後是誰注意隊伍不要散掉,第一排跟我來。”,邁開大步在人群中快速穿梭著,向遠處的山道走去。

    這時空中一團團的烏雲已經完全凝聚在了一起,形成遮天蔽日之勢,天色在短短幾分鐘之內變得昏暗起來。

    和身旁神色緊張的其他大學新生不同,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意外驚險的張木子,面對即將來臨的小小的暴風雨絲毫不感到慌亂,一邊隨著人流踏上山路;

    一邊鎮靜的從衣兜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安泰熙的號碼,在嘈雜的環境中提高聲音問道:“你在哪,隊伍集合好了嗎?”

    “剛把人聚齊,正要趕去宿營地呢,你呢?”電話裡傳來一個聲音有些飄忽的女聲反問道。

    “我們已經在路上了,對了聽學長說我們的宿營地離山頂很近,你們呢,要去的宿營地離山頂遠嗎?”張木子再次問道。

    “漢大、明知大還有政大、高麗大、京畿大這些最早在‘冠越山’附近建校的院校,幾十年前就有讓新生登山接受‘震撼教育’,組織各種‘訓練營’的習慣,‘冠越山’最早的一處宿營地就是我們這些大學的前輩們合力開拓出來的。

    所以出身這幾所大學的學生‘適應教育’的時候,宿營都在同一個地方,其他大學都會自動避開,我們應該晚上能見到面。”安泰熙笑著說道。

    “韓朝半島是還處在封建社會嗎,連大學‘適應教育’的宿營地都分等級,不會是名門大學離山頂進一些,普通大學就遠一些吧。”張木子一愣撇撇嘴,用譏諷的聲音說道。

    安泰熙笑著答道:“那倒不會,讓我們這些建校時間最早的大學學生在特定時間,住在離山頂最近的宿營地,是其他大學為了體現對‘韓朝’現代教育先行者們的特殊敬意所形成的不成文規矩,和是不是‘名門’無關。

    首都大的聯考錄取分數已經連續幾年排名僅僅在漢大、政大之後,不也是…”,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一旁有學姐忍不住嚷道:“泰熙,現在都什麼情況了,你竟然還抱著電話打個不停,終於談戀愛了是嗎,可就算是戀愛,也要分分時間吧,嗯。”

    聽到這話,安泰熙在電話裡慌忙說道:“都怪你問個不停,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哪有那麼多的問題,害我被學姐罵了。”

    “我,我問問題是關心你,誰能想到你會回答的那麼仔細啊,這,這怎麼能怪我呢。”張木子一愣,張張嘴巴不甘心的解釋道。

    “就是怪你,總之都是你的錯,我要掛電話了,”安泰熙氣惱的抱怨著,但將要按下‘停止通話’的符號前,卻又叮囑了一句,“你走山路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急,知道嗎?”

    “知道了。”張木子心中莫名一暖,用力點點頭回答道,這時突然覺得頭頂一涼,抬頭望天就見細細的雨點已經飄落下來。

    風雨一起,已經排成長龍的學生隊伍行走在山間,自然不自覺的開始加快腳步。

    天黑路滑,疾行之下不免有人跌跤,但好在所有人都是十幾、二十歲,身體正處於巔峰狀態的青年,就算故意想要扭傷都很難做到,跌跌撞撞之下倒也一直都沒有發生需要驚動救援隊的重大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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