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母巢臨世 作者:竹上豬豬 (連載中)

 
mk2258 2015-3-16 18:11:4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8 61960
mk2258 發表於 2015-4-11 18:24
   三十章轉機

  從新泰街到'海崴角'漁港不繞路的話,需要橫穿整個圓北市區,因為有些街道一旦時間超過早上六點,便禁止貨車通行,所有一路上,徐亞雲把車開的飛快。
  坐在高高在上的貨車車頭,和平常開車、乘車的視野完全不同,給人一種四周的行人、車輛特別渺小​​,容易發生事故的古怪感覺。

  如果是平時,這種情形下,即便街道上再人跡稀少,副駕駛座上的張木子也一定會提醒司機減速慢行,但今天他卻呆呆望著前方,一言未發。

  而雇主既然不講話,駕車的徐亞雲雖然心裡存有疑念,卻也不好隨便開口,就這樣在一片沉默中,'搬家車'穿街過巷的行駛了三、四十分鐘,在破曉時分,來到一片遼闊的海岸線旁。

  這時一輪紅日已在極目遠處的東方海面上露出頭來,散發著縷縷光芒,將小半片海洋映的五光十色,妖嬈絢麗。

  可惜的是張木子此刻卻無心欣賞這美輪美奐的景象,前後看了看公路上往來漸漸密集的貨車,開口問道:“徐先生,你在'圓北'開了二十幾年貨車,去過'海崴角'碼頭拉魚嗎?”

  “啊幾年前在菜市場幫人運貨的時候我經常來'海崴角'啦,”年紀頗大,有著豐富職業經驗的徐亞雲聞言點點頭,乘機笑著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過'海貨'腥臭味很重,都是用專用的貨車或者冷藏車運貨,我倒是從來沒試過開著'搬家車'去漁市碼頭的。”

  “我在網上看到'海崴角'漁市碼頭的開市時間是凌晨四點到早上九點,還以為早六點趕去不算太晚呢,沒想到路上竟然已經有那麼多貨車買完海鮮離開了。

  我們現在才要到會不會太晚了?”張木子麵帶憂色的笑了笑,像是沒聽出徐亞雲疑問的自顧自說道。

  “啊沒關係,'海崴角'一天的海鮮出貨量,整個圓北市連同'新北'加在一起都吞不下,路上這些車才能運走多少。”徐亞雲見年輕的雇主根本無心理會自己的疑惑,只能把疑問吞回肚子,開口答道。

  張木子聽到這話臉色舒緩了些,“哦。”了一聲又恢復了沉默,直到'搬家車'混在一排長長的車隊裡駛出公路,轉彎駛進了'海崴角'漁市碼頭都沒再講話。

  任由徐亞雲把車停到了'海貨賣場'前的停車格中,他才又故作老練的開口吩咐道:“徐先生,你呆在車裡不要離開。

  我去漁市進貨,一會買好了給你打電話,你直接來'地頭'拉貨就可以了。”,之後不等徐亞雲回答,便推開車門,跳下了貨車。

  一到室外,比昨天濃重十倍的魚腥味便直衝張木子的鼻端,令他一時直要窒息。

  嘴巴里無意識的吐出一個'哇'字,捏著鼻子用嘴巴咸乎乎的呼吸了幾口,覺得胸口好受了一點,張木子這才格格不入的跟隨著一群菜市場的海產攤主、高中低級餐廳的採買人員,走向燈光通明的'海貨賣場'。

  來到門前,他發現前面的人每個​​都按照先來後到的秩序排著隊,刷卡或付現金後,從一位穿著白馬甲的漁市碼頭管理人員手中,領一頂藍色的布帽子戴到頭上,好奇的扭頭向身後一個滿臉絡腮鬍,濃眉大眼的高壯男人問道:“大叔,請問下。

  那頂帽子有什麼用,為什麼每個人都花那麼多錢買?”

  “那帽子不是賣的,看見上面繡的編號的嗎,交十萬的保證金,領一頂帽子,到漁市裡買魚的時候,那些拍賣漁獲​​的傢伙就憑帽子上的編號認人,要是有誰亂報價,最後不出錢保證金就沒收。

  真買了貨,保證金可以抵十萬貨款,沒買貨,離開的時候可以憑帽子把錢拿回來,”高壯男人哭笑不得的隨口回答後,打量了張木子兩眼,好心提醒道:“這是全國的漁市碼頭的行規,年輕人,你連這都不懂就來拿貨,真是…嘖嘖。

  海貨不能存,砸到手裡就虧到底,沒經驗的話,這份錢可不是那麼好賺的。”

  “謝謝。”張木子不置可否的笑笑,不再開口,轉回頭繼續排隊,輪到自己時便刷了十萬圓幣,領了一頂藍帽子戴到了頭上,邁步走進了漁市。

  邊長百米以上;

  東南西北開著四面可以容納載重量最大的貨車並排行駛的大門;

  天花板上密布上上百盞的頂燈,將地面上的一切照的清清楚楚的賣場中此時人聲鼎沸。

  就見數不清的,穿著藍色工裝,胸前罩著黑皮圍裙的撿魚工,將一堆堆剛從漁船上卸下來的海鮮熟練的按品級分類,有的用冰塊凍住,有的直接鏟上推車,送到各處身穿紅馬甲的拍賣師們面前。

  草草看一眼海貨的品質,胸口掛著只銅哨子的拍賣師,馬上便訂出了價格,向身旁的助手交代幾句,那助手便舉起手裡的擴音器,大聲喊出要賣的海鮮種類、品相和起拍底價。

  於是在一聲聲,“金鱗魚、金鱗魚、三斤一尾的金鱗魚,底價三百元一公斤,五百公斤起拍,總重三千五百公斤,物美價廉啦…”;

  “青殼大海蟹,七百五十克一級品,底價二百六十元一公斤…”;

  “大爬蝦,深海大爬蝦,長度五十厘米的二級品,底價…”嘈雜至極的吆喝聲中,一個個腦袋上帶著藍帽子的買主們,便嘴巴里挑肥揀瘦的朝自己感興趣的海貨聚了過來。

  憑著經驗和感覺,覺得圍在面前的買家已經足可以將'貨'吞下,拍賣師便開始拍賣,期間買、賣雙方反而再也沒人講話,而是不斷打著手勢議價。

  一陣比手劃腳後,隨著最高價的出現,拍賣師一聲哨響,結束拍賣,立即伸直雙臂直衝買主,身旁的助手馬上麻利的將買主頭頂帽子的編號記在平板電腦上,之後示意撿魚工將海貨運走,至此便算完成了一輪交易。

  茫然的走在'賣場'中,張木子在一旁看得一場場為時不過幾分鐘的拍賣,只覺得眼花繚亂,一時間哪裡能了解到其中的關節。

  這樣手足無措的浪費了十幾分鐘後,突然一聲響亮的女聲廣播在他頭頂響起,“各位先生、女士,十分鐘後,七號賣場將有一尾剛剛鮮活出海,全長三百七十八公分,體重一百六十七公斤的藍鰭鮪魚拍賣,底價二百八十萬圓幣。

  各位先生、女士,十分鐘後…”

  一般在內陸生活著總覺得沿海區域的所有海鮮一定都相當便宜,卻不知道一般海產也許的確如此,但真正頂級品卻是在那裡都不會跌價分毫。

  猛然間聽到一尾魚起價就要接近三百萬元,就算出身異常優渥的張木子也不禁嚇了一跳。

  不過他也算吃遍了圓北市大多數的高檔餐廳,'藍鰭鮪魚'雖然稀少卻也嚐過幾次,下意識的仔細一算單價,發現其實比起餐廳裡的賣價,拍賣價格已算十分公道,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暗想這漁市碼頭里的拍賣,還真是處處都暗藏著'門道'。

  可惜此時此刻就算想要'臨時抱佛腳'也為時已晚,張木子嘆了口氣,徹底死了買'便宜貨'的心思,心裡只願自己能找到大嘴巴、紅眼睛,尖牙外露的海鯧就好,正在這時,他衣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著響了起來。

  早晨六點多鐘,海島上的一般人還在熟睡,不可能與人聯繫,因此張木子一下便想到住在重症病房的外公和呆在醫院的父母,心中一糾,馬上取出了電話。

  秉住呼吸看了看屏幕,見是個陌生的號碼,他心情猛然一鬆,之後眼睛突然一亮,急忙接通了電話,問道:“請問是誰?”

  “你是昨天下午來漁市碼頭的少年仔嗎?”電話里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沒有理會張木子的問話,直接反問道。

  “我是,請問你是昨天'海崴角'漁市碼頭的那位老伯嗎?”張木子激動的深呼吸了一口,再次問道。

  “就是我啦,少年仔,你昨天不是說要買三十萬的'罐頭鯧'嗎,現在還要嗎?”電話裡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要啊,你有貨嗎?”張木子不自覺的握緊拳頭問道。

  “有,不過價格高點,三十萬的話十二噸,你看怎麼樣?”電話裡的老人說道。

  “老伯,你昨天不還說三十萬能買十四、五噸'罐頭鯧'嗎,現在怎麼就成了十二噸了,”張木子心裡一百個願意,但他雖然沒有踏上社會,卻多少也知道點'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世故,因此故意不滿的說道:“這不是坐地起價嗎。

  這樣我們一人讓一步,十三噸,你要願意的話,現在就交易,我人就在漁市啦。”

  “那好三十萬十三噸不送貨,要的話來西面碼頭。”電話裡的老人猶豫了一下說道。

  “好的,老伯,我最多十分鐘就到,你等著。”張木子說著興奮的掛斷了電話,奔跑著來到市場門前,把自己戴著的藍帽子重新退換成了保證金,打電話叫來徐亞雲,坐上車朝碼頭西港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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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4-11 18:25
   三十一章世事無常

  貨車緩慢穿梭在海岸邊來往不息的車河、人流中,藉著初升的陽光可以看到,隨著不斷向西前進,不遠處泊位裡停靠的漁輪噸位越來越小,不一會便由首尾百米的巨艦變成了幾十米長的中型船舶;
  續而又化為了一艘艘模樣骯髒,船頭豎著的國旗都顯得破爛不堪,甲板上魚蝦亂堆的,噸位幾十一百的小漁船。

  與此同時,碼頭上的環境也越來越差,生活垃圾漸漸隨處可見。

  對這一切的改變,'搬家車'上的張木子卻根本毫不在乎,只顧用心透過車窗,尋找著昨天那位撿魚老人的身影,可惜始終一無所獲,直到汽車臨近港口盡頭時,他的臉孔上才終於浮現出欣喜的表情,吩咐司機道:“徐先生,把車停下來吧。”

  徐亞雲聞言停車,臉上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他幾年前來漁市運貨時,從來沒有駕車駛進過碼頭深處,但隱約聽過傳聞這裡時常有人進行走私珍惜動物、外國'賊贓'之類的非法交易,心底未消的狐疑裡不禁增加了幾分莫名恐懼。

  望著年輕的雇主下車,和路旁一個乾廋、邋遢的老人耳語了幾句,便一起爬上了泊口一艘船名都鏽的斑駁不清的小型漁船之上,徐亞云不由為自己接下今天的工作而升起一陣悔意,暗下決心以後這種僱期一天、兩天的短工,薪酬雖高也絕不再做。

  他正胡思亂想時,突然就見雇主出現在斑駁漁船的船頭,朝著自己用力招手,有些興奮的大喊著,“徐先生,把車開過來…”

  “哎,現在真不知道是什麼社會,看著像個還在上高中的秀氣少年人,實際竟然是道上的'兄弟'…”徐亞雲唉聲嘆氣,自言自語著轉動方向盤,把車駛到了漁船旁的岸邊停下。

  很快便看到船上跳下來幾個壯實的水手,打開了'搬家車'集裝箱式的後鬥的鐵門後,吃力的把一箱箱滴著水的皮紙箱,從漁船搬進了車廂之中。

  這一搬運就是十幾分鐘,直到大半個後鬥被塞滿,那些水手才喘著粗氣重新關上鐵門,回到了船上。

  與此同時,張木子從漁船上爬了下來,一路小跑的回到車上,臉上難掩舒心神情的朝徐亞雲說道:“徐先生,貨買好了,現在我們去碼頭的'金銀紙店',你知道地方嗎?”

  所謂'金銀紙店'就是指專賣金箔紙錢、元寶蠟燭這些祭祀品的店鋪。

  自古以來,在海上討生活的行船人便最是迷信,舉凡一年五節、十慶,船舶出海、靠岸無不要祭拜一番,因此大型碼頭里必然會開有金紙店,這毫不稀奇,可在漁港交易完的貨主,緊接著便要去'金銀紙店'卻實在罕見。

  不過這時腦子已經鑽了牛角尖,覺得張木子怎麼看,怎麼像'黑幫新秀'的徐亞雲卻根本不敢二話,一聲不吭的點點頭,啟動了貨車,按照記憶中的方向,把車駛到了漁市碼頭內,二十四小時經營的金紙店門前。

  貨車剛剛停穩,張木子便跳下車來,走進了門樑上掛滿了用一根根紅線串起來的金紙元寶的店鋪。

  鋪子不大,長寬不過六、七步的樣子,只有一個留著山羊胡,穿著白背心的中年人顧店,見有客人光臨他只是站起身子客氣的點點頭,嘴巴里卻一言未發。

  這是冥紙鋪和棺材店的規矩,就算主顧進門也決不能隨便開口詢問。

  張木子自顧自的看了看,見滿目都是金銀亮色,不覺皺起了眉頭,他信用卡預支額度為二十八萬元,加上母親給的十五萬現金,和自己原本有的一萬餘元,總共四十四萬元左右,此時已經花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六、七萬元。

  而用黃細麻紙為底,或抹或貼上金粉、金箔的冥錢,一小卷就要幾百上千元,銀冥紙也至少上百,想要買夠預期的數量,幾萬根本不夠。

  “老闆,你這裡只有燒給'真神正將'用的紙錢嗎?”想了想,身為乩童,熟知材質、式樣不同的冥幣各自用途的張木子問道。

  “先生,碼頭上賣的紙錢大都是燒給媽祖、龍王的,只能用金、用銀,所以都擺在鋪面上啦,”聽張木子問的內行,老闆面無表情的答道:“燒給陰神、亡人的紙錢,後面倉庫裡有。”

  “我買'青紙錢',你這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張木子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所謂'青紙錢'就是在一寸見方黃色粗麻紙上,蓋上'通寶'兩字的圓形青印,是冥紙裡面最便宜一種,一整刀也不過二、三十元,'壓本'很少,一般'金銀紙店'都有大量存貨。

  因此老闆一聽這話,愣了一下說道:“先生,'青紙錢'我倉庫裡可是按噸算的。”

  “那我就安噸買。”張木子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了幾張萬元大鈔遞了過去,二十幾分鐘後,這些錢便換成了整整十五箱子的紙錢,佔據了'搬家車'後鬥剩下的三分之一空間。

  而當貨車再啟動時,自認為拉著走私品外加冥紙這種荒誕組合的徐亞雲腦袋裡已是一片混亂,當張木子告訴他下一個目的地是一座位於圓北市郊,名叫'天宮'的小鎮時,他已經連繼續瞎猜的心思都沒再有,便離開了魚市碼頭,按著'導航儀'的指示朝天宮鎮駛去。

  這時天已大亮,中型貨車已經無法通行鬧市,只能沿著城市的環道繞行,因此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終於轉彎上了省道,來到了天宮鎮外。

  遠遠望見鎮郊熟悉的樹叢、山道,即將實行計劃最關鍵部分的張木子臉上,不知不覺湧上了一股紅潮,他低聲吩咐道:“徐先生,我們不進鎮裡,看見路邊那條土石路了嗎,你拐進去往前走。”

  天宮鎮外的廢礦山剛剛發生二十餘人神秘失踪的惡性大案,各種猜測、分析以及相關報導可謂鋪天蓋地,引得全民關注,雖然小鎮名字礙於相關法律條文不准媒體寫明,但新聞配圖卻不受限。

  因此依照雇主的吩咐駕車駛上高低起伏不定的土路前進了一會,報紙上的彩圖和眼前的景像在徐亞雲腦海中漸漸融合,令他臉色變得煞白起來,恰在此時,一輛警車面對面的駛來,突然橫在路上,將貨車攔了下來。

  之後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兩個員警從後座走下警車,來到貨車車窗旁,探著腦袋看了看車裡的情景,很直接的向徐亞雲問道:“先生,前面的礦山前不久剛發生重大案件,你來這里幹什麼?”

  “我是被雇的司機,往那裡走都是老闆決定的。”見到警察徐亞雲心裡又是輕鬆,又有種莫名其妙的畏懼,下意識的指了指身旁的張木子說道。

  兩個警員一愣,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副駕駛座的少年身上。

  在死黨們的眼中,張木子是個家境優渥,貪嘴好吃,喜歡呆在家裡收集自己感興趣的影劇模型,心思單純容易受騙,在陌生人面前性格略顯古怪、孤僻的宅男。

  這樣的描述,可以說距離事實中的他相差不遠。

  只不過正所謂'物極必反',有些平常看似溫吞、粗疏、容易妥協之人,當真被逼入絕境之時,性格里爆發出的果敢、縝密,往往令人瞠目結舌,而張木子便有著這樣的'另一面',這次趕來天宮鎮廢礦洞看似魯莽,但實際上他卻早已經躺在病床上時,就計算好了一切。

  在醫院呆上四天,在家裡再過一夜的話,就距離失踪案的發生整整過去五日,根據官方報導,案發後,圓北市警局封鎖了整個廢礦山區域,組織了千人以上的搜救隊伍深入坑道搜查,耗時七十二小時一無所獲,才不得不放棄了搜救。

  之後按照常理,失踪者的親友自然會聚來廢礦坑處,其中一部分一定會心懷僥倖的自己搜索;

  而另一部分已經絕望者則會哭天喊地的祭拜自己失踪,九成已經死去的親人,這樣鬧個兩天之後,徒勞的搜救者會變得絕望,本就絕望之人也會變得精疲力竭。

  而按照華夏風俗,人死七天之後便會還魂,客死異地,屍骨無存者如果不想成為孤魂野鬼,就必須舉行招魂儀式,由法師引導安葬於衣冠塚中然後大辦喪事,這對於其家人來說,必然又是連續幾天的忙碌。

  人畢竟是血肉之軀,傷心欲絕的痛苦了五天之後,知道第七天將繼續飽受受煎熬,再是心痛親友們也必然會在案發第六日稍稍休息,為喪禮做些準備;

  同樣的道理,追踪報導'失踪案'的媒體人們,這一天也一定會放假恢復下精力,以便明日有充沛的體力去追報引魂時的煽情場面,因此張木子才認定今天是自己實施計劃的最好機會。

  可惜世事無常,總有意外發生,他萬沒想到自己竟會還沒到廢礦坑,便被警員堵在了山路之上。
mk2258 發表於 2015-4-11 18:25
   三十二章'貨物'上車

  遇到突發狀況,張木子那一遇大事冷靜下來後,心思就變得縝密的特性便充分顯示了出來,他不等兩名員警開口,便麵孔陰沉的搶先低聲說道:“警官,我要去前面的廢礦石祭拜,所以才來的這裡。”
  “祭拜,”警員倒是知道解除封鎖後,有不少失踪者的親人趕來廢礦山燒紙祭祀,但別人都是全家哭哭啼啼的湧來,哪有一個少年獨自僱司機開著輛貨車趕來的道理,因此狐疑的問道:“少年人,你自己一​​個人雇個司機開著卡車來祭拜?”

  “事情發生後,我外公進了重症病房,父母現在都呆在醫院,其他親戚早就死光了,不自己來能怎麼辦,”張木子麵無表情的說道:“這輛貨車的後車廂裡都是我今天一早在漁市買的,祭奠用的海鮮和紙錢,不用卡車運的話裝不下。”

  “海鮮…”高個頭的警員一愣之後不信的說道:“祭奠不是用三畜嗎,誰會用一'拖拉古'的海鮮去拜拜。”

  “現在用'雞腿便當'拿來當祭品燒香的都有,何況是海鮮,”張木子撇撇嘴道:“至於祭品多,我自己願意,難道犯法嗎?”

  聽最後一句話很'衝',高個警員臉孔一冷也忘了問張木子的姓名便直接說道:“犯法倒談不上,不過我們要檢查一下你的後車廂。”

  “失踪了二十多個人,你們這些警察不去忙著辦案,反倒要檢查受害人的祭品,怎是'夠啦',”張木子一愣,陰著臉說道:“查吧,查吧,反正都是要給'亡人'的東西,你們不敬弄亂了,自然會有報應。”

  聽到這話,高個警察一下把眼睛瞪得溜圓,大聲喊道:“少年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是用語言威脅,阻礙警方執行公務,我能逮捕你的。”

  “逮捕我,”張木子麵色絲毫未變的用一種有錢人家,不諳世事的小孩特有的不屑語氣說道:“因為我來拜祭失踪案的受害人,你非要檢查祭品,我說了句'不敬弄亂了,會有報應'你就要逮捕我?

  好啊,有種你就把我銬起來好了,我能花幾十萬買祭品,就能花十倍的錢請律師,到時候看是我會因為妨礙公務被判罪,還是你因為濫用職權被剝掉警服。”

  “你,你…”高個子警員被激的滿臉通紅,卻一時間無話可說,畢竟'以語言威脅阻礙警方執行公務'這類的拘捕理由太過主觀,極難將嫌犯定罪,他剛才會這麼說,只不過是見張木子年輕又太囂張,想嚇唬他一下,過過嘴癮而已。

  何況現在整個圓北警局,甚至圓台島警方都因為'天宮鎮廢礦失踪案'發生了整整五天后,一丁點線索都沒有,而被媒體、民眾斥為無能,稱他們簡直就是浪費納稅人的金錢。

  這種情況下,如果真的將拜祭受害人的家屬逮捕,無論什麼原因,都必然會火上澆油,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

  一旁的矮胖警察見同事陷入窘境,唯恐其惱羞成怒之下真的惹了**煩,急忙勸解道:“國豪、國豪,我們去檢查後車廂。

  正事要緊、正事要緊。”,硬拉起高個警員的胳膊跑到了貨車後面。

  打開鐵門一番檢查後兩人發現,後車廂裡的的確確除了一箱箱的冥紙外,就是用特製的皮紙箱裝著的碎冰和海魚,最後不得不相信了張木子的話,雙手合十著同聲說了句,“例行公務,打擾莫怪,打擾莫怪…”,便跳下了車廂。

  雙腳剛一著地,仍然有些氣不過的高個警察就嘟囔道:“真是邪門,燒這麼多紙錢拜拜,也不知道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孩是怎麼想的。

  還有這一卡車的海魚,一會我看他這麼'擺盤'。”

  “國豪啊,你管他怎麼想的,怎麼擺盤,”一旁矮胖的警察勸說道:“他就算腦袋秀逗,活活累死,只要不違法就不關咱們的事,別老把自己當成'正義先鋒'好吧。

  你身上可還背著'誡勉'處分呢,再惹事可就真要除職了。”

  聽到這話,高個警察臉色一黯,搖頭嘆了口氣便一言不發的,灰溜溜的先回了警車,矮胖警察則走回車頭,臉上堆笑對張木子說道:“少年人,檢查完了,一切正常,你去拜祭吧,節哀順變啦。”

  “警察先生,你這樣的態度才是'人民的保姆'嗎,”聽到這話張木子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卻是一塊大石落地,模仿著受害人家屬的語氣關心的問道:“請問下,失踪案有線索了嗎?”

  “看你小小年紀就替家裡生病的大人來這裡祭拜,我也不好瞞著,實話實說,失踪案最近兩天有沒有線索,我是真不知道,”矮胖警察猶豫了一下,轉身指了指天宮鎮的方向說道:“我和同事現在在辦的是前面鎮子,昨天才發生的一件滅門慘案。

  這兩個案子發生的地點、時間太近,我們覺得可能有什麼聯繫,這才來的廢礦山。”

  “滅門慘案,哪,哪裡的滅門慘案?”張木子驚訝的瞪大眼睛問道。

  “前面的鎮子,天宮鎮啦。”矮胖警察隨口說道。

  聽到這個回答,張木子心中一糾,瞬間充滿了疑問,卻害怕自己再問下去會露出破綻,便強做鎮靜的搖搖頭說道:“又是失踪,又是滅門,這個地方可真邪門。 ”,盼望著警員主動向自己說出滅門案受害人的信息。

  卻沒想到矮胖警員在確定他只是個性格有些暴躁易怒,出身豪富,來案發現場祭奠親人的普通少年後,根本就沒有了多聊的興趣,點頭說了一句,“是夠邪門的。”,便坐回警車揚長而去。

  從後視鏡望著員警走遠,張木子內心翻騰不已,他有些拿捏不准,天宮鎮發生的滅門慘案和自己到底有沒有某種聯繫,會不會是廢礦坑里那雖然完全服從自己的意識遙控,但在自己無暇顧及它時,卻會受生物本能支配的'灰色漿糊'所為。

  一想到可能又有幾人,還是自己熟悉的街坊因為'灰色漿糊'製造的怪物而死,張木子情不自禁全身都有些戰栗,與此同時,一種飢餓感覺突兀的從腹中升起,令他一下攥緊雙拳,抽搐著靠倒在了座椅上。

  “張,張先生,你沒事吧?”親身經歷了警察的盤問後,知道自己一直誤解了雇主的徐亞雲正剛剛啟動汽車,突然瞥見張木子的異狀,慌忙問道。

  “沒關係是低血糖,一會吃點東西就好了,”張木子勉強笑了笑說道:“徐先生,你開車好了,不用管我。”

  “低血糖,我一餓也有這毛病,所以身上總帶著奶糖,”徐亞雲說著從衣兜里摸出兩塊糖來,遞向雇主,“呶,嘴裡有點甜味,馬上就不難過了。”

  “謝謝,不過我的低血糖和你得的不一樣,沒那麼簡單就能好的。”張木子苦笑著接過糖,剝開放進嘴巴,“對了徐先生,一會到了廢礦山麻煩你把車倒進礦洞,然後在外面等我幾分鐘,祭拜完我們就離開。”

  “把車倒進礦洞…”聽到這樣古怪的要求,徐亞云不由一愣。

  “是啊,你看那礦洞很大的,”說話間貨車已經駛進了廢礦山下,張木子緊緊按著肚子,指著幾百米外的一處漆黑的甬道聲音發顫的說道:“足夠'搬家車'倒進去了。”

  經過警方和失踪者家人、朋友的幾天折騰,此時的廢礦洞前早已不是人跡罕至的樣子,地上的鐵軌雖然未變,但軌道上的鐵皮礦車卻一輛輛被丟到了山根下,代替它們的是數不盡的紙錢、元寶、香燭和滿地黑灰,以及散落的碗碟、蔬果祭品。

  徐亞雲見這'陰物'遍地的狼藉場面,即便是日當正空,陽光明媚,也不禁暗自打了個冷戰,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車倒進礦洞後,馬上推門下車,跑出了陰森森的坑道。

  而同樣跳下貨車的張木子則腳步踉蹌的走向甬道深處,同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幾十隻奮力推動著一個巨大的,顫巍巍灰色橢圓形肉團緩緩上坡的怪物影子。

  礦坑下的地底隧道交錯、縱橫方圓數十里,隨便平鋪著掩埋在一處岔路泥坑中,就足以讓'灰色漿糊'逃過搜救隊的搜索,之後放任兩日,今天一早張木子便以意念遙感著人身蜘蛛、侏儒矮人等怪物,配合著自己的行動將'灰色漿糊'慢慢推向礦道口,這時巧好接近成功。

  隨著他用盡全力將'搬家車'的後箱鐵門打開,那灰色肉團便從黑暗中緩緩滾到了他的身後。

  緊接著就見十幾隻侏儒矮人從肉球背面竄動出來,四肢著地的奔跳進了貨車車廂,用鋒利的爪子、牙齒,手抓、口撕將一個個裝著冥紙的紙箱的外殼扯得粉碎,將紙錢推出車廂,胡亂堆到了'搬家車'的兩旁。

  之後它們放下'貨板',重新蹦跳回灰色肉團的背後,和同伴一起勉力推動肉球,將其滾進了貨車車廂之中。
mk2258 發表於 2015-4-18 19:18
   三十三章輝煌的未來與淒慘的當下

  時間已是正午時分,頭頂懸掛著春日驕陽的徐亞雲站在空曠的廢礦山下,只覺得全身燥熱,但從身旁幾十米外的礦洞中傳出的'窸窸窣窣…'的鬼祟聲響,卻又令他覺得頭皮發涼,不知不覺間挪動著腳步,再次離遠了幾步。
  站定後,徐亞雲情緒焦躁中參雜著點恐怖的點上第三顆煙,不久前才因為警察臨檢變得平靜的心情再次翻騰起來,回憶著自己年輕雇主這半天的所作所為,又開始覺得其實在是詭異異常。

  正胡思亂想著,他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急忙摸出電話接通,就听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徐先生,我祭拜完了,你過來把車開出去吧。”

  “好的。”徐亞雲狠狠了吸了口香煙後,把還剩大半截的煙頭丟在地上,硬著頭皮走回了礦坑,上車時發現年輕的雇主已經坐在了副駕駛座上,他便開口問道:“張先生,我們現在去哪?”

  “肯隆灘,到那之後再辦點事情,把車還回搬家公司你今天的工作就結束了。”聽到問話,臉色雖然仍然有些蒼白,身體卻已經不再發抖的張木子,語氣中透出一種無法掩飾的疲倦之意答道。

  肯隆灘是'圓北'東郊一處荒涼的海灘,這個地名現在聽上去十分吉祥,但其實卻是由'困龍灘'三字演變而來。

  傳說中,自古代起那里便時常有海中'倪龍'衝上沙灘,暴晒而死。

  '倪龍'也就是鯨魚,古代的島民無法想像這麼巨大的海魚不是精怪龍種,因​​此便認為那片海灘是大洋裡的龍子龍孫爭鬥後,失敗者的刑場,對那裡敬而遠之,並稱其為'困龍灘'。

  直到華夏舊政府退守寶島,其領袖蔣公一次巡視地方,無意間聽到了'困龍灘'這個名字,觸動情懷認為不吉,便將其改名為了'肯隆灘'。

  不過大人物能改得了地名,卻變不了人心,上百年的習慣讓普羅大眾認定那片沙灘就是凶煞之地,甚至此後民智大開,民眾們懂得瞭如果某處海灘總出現鯨魚擱淺現象,很可能是因為該地磁場不穩,導致海鯨用來導航的聲吶系統出現錯亂,也未有絲毫改變。

  徐亞雲在'圓北'生活了幾十年,自然知道'肯隆灘'的典故,聽到最後的目的地是那,心中不自主的一顫。

  可在青天白日之下,他實在沒臉皮在一個年齡看上去比自己兒子還小的少年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怯懦,再說就這樣把膽顫心驚的辛苦了幾個小時的佣金白白還給雇主,他也很不甘心,因此只能咬咬牙啟動貨車再次上路,離開廢礦山,沿著省道向海邊駛去。

  一路順遂的疾馳了四、五十分鐘,汽車來到了一處緊挨著整片礁石嶙峋、白沙細膩海灘的公路邊。

  放緩車速四下張望著道路兩旁稀疏的民宅,徐亞雲問道:“啊張先生,肯隆灘到了,我把車停在哪?”

  “就停在沙灘上,能靠海多近就靠海多近。

  記得把車頭朝著公路,我要把後車廂剩下的海魚放生。”張木子深呼吸著答道。

  “好的。”對年輕雇主的古怪漸漸產生了免疫的徐亞雲點點頭,毫無二話的轉動方向盤把貨車拐出公路,開上了沙灘,緩緩掉頭,後退了一會問道:“這樣可以嗎?”

  “就停在這吧,徐先生。”張木子點點頭,跳下貨車,飛跑到車後,用力打開了車廂的鐵門,赫然露出了那已經將十三噸海鯧吞噬、消化殆盡的'灰色漿糊'捲成的肉團。

  望著眼前體積已經足可以比擬一輛雙座跑車的肉山,張木子的臉上漸漸露出癲狂的表情,扭身指著身旁的海洋,咬牙切齒,語無倫次的低聲吼道:“去吧,到大海裡去吧,無論你的生長需要多少食物,它都能滿足;

  去吧,去填充你的基因庫資料,累積物種融合的經驗吧,消耗再多的養分海洋都可以給你補齊;

  去吧,等你需要的時候,我會選擇最適合的動物讓你吃掉後變的'成熟',在那之前別再纏著我,折磨我了…”

  隨著他的嘶吼聲響起,躲在灰色肉球背後的怪物齊心發力,緩緩滾動著肉團落下貨車,在沙灘上留下一道深深拉痕的不斷向前,慢慢淹沒在了海浪之中。

  而就在'灰色漿糊'在視野裡消失的一瞬間,眼中只剩下碧波蕩漾的海面、礁石、鷗鳥、白沙的張木子,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倒在了沙地上,腦中不自主的閃過,在這次由礦山到海洋的曲折運送過程中,他和'灰色漿糊'再次接觸時,新增的一些感悟。

  一是自己在獲得遙控'灰色漿糊'能力的同時,身體尤其是大腦也在受著'灰色漿糊'潛移默化的誘導異化,而這種變化的後果此刻還無法預料;

  二是'灰色漿糊'作為張木子軀體的一個部位、器官,所擁有的一切功能自然都受到他身軀整體素質的製約;

  三是由於'灰色漿糊'在誕生時是受到了張木子基因的'孵化',所以其物種融合時的唯一'基本藍本'為地球人,這也是'灰色漿糊'目前創造出的所有怪物,全都或多或少有著某些人類特徵的原因;

  四是'灰色漿糊'物種融合的成功率可以隨著融合經驗的累積不斷提升,並且它的成長除了要消耗海量養分外,也需要創造出足夠多數量的融合生物,以便在最關鍵的'成熟'時刻,可以自如的選擇'特質'方向。

  除此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條是,'灰色漿糊'如果可以相對完美的完成整個'初生期'的生長,'成熟'後最多可擁有十二次的'階梯性進化潛力'。

  要是能夠完成全部進化,其創造出的生物能力將強大到常人無法想像的地步,而它的宿主很可能憑此擁有左右整個'星際社會'的強悍武力。

  喘息著情不自禁的回憶完這些信息,張木子用力甩甩腦袋,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憧憬那虛無縹緲,可能永遠無法實現的遙遠未來。

  冷靜下來,閉上眼睛,開始了計劃的最後一步,用意念遙控著沉浸在淺淺的海水中,舒展開來的'灰色漿糊'以海鯧為藍本,開始創造可以在鹹水中展現強大實力的狩獵者。

  隨著他的心念轉動,數不清的,奇形怪狀的巨大泡沫在載沉載浮的'灰色漿糊'表面不斷隆起、消失,消耗著其蘊藏的能量、養分。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是因為海洋生物的融合過程比陸地生物的複雜,還是單純就是運氣不好,二十幾分鐘過去了,'灰色漿糊'的體積和厚度都已經變得不足剛入海時的三分之一,卻還是沒有成功創造出,能為其在大洋中狩獵的'海生獵手'。

  感覺到肚子裡本來已經十分輕微的飢餓感重新變得劇烈,才剛以為自己已經成功擺脫險境,瘋狂發洩了一番的張木子臉上先是暴躁、憤怒;

  隨後是絕望、自憐自傷;

  最後竟露出了無力的苦笑,就在這時他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有些驚慌的聲音,“張先生,你,你還好嗎?”

  “我很好,就是剛才用力過猛有點頭暈,所有坐下來休息了一會,”抬起頭望著因為雇主跑到車後太久沒有動靜,只好來瞧瞧情況的徐亞雲,內心莫名變得平靜的張木子咬緊牙關站起身道:“徐先生,我事情都辦完了。

  現在去找家洗車房刷刷車,然後把車子送回搬家公司,你就可以下班了,我們走吧。”,說著他踉蹌著慢慢踱步到車頭,費力的轉進了車裡。

  看到雇主像是重病發作的樣子,徐亞雲坐回駕駛座後,猶豫了一下,一邊啟動汽車,一邊好心的說道:“張先生,我看你精神很不好的樣子,我們是不是先去醫院…”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徐先生,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看醫生是沒用的。”張木子扭頭看著車外荒涼的海灘,聲音低沉的打斷了徐亞雲的話,“走吧,我們去洗車房。”

  “好的。”因為心底一直覺得身邊的年輕雇主十分古怪,所有徐亞雲好意白費後也就不再多話,驅車離開了海岸,沿著公路向'家詳物流公司'所在的新泰街駛去。

  坐在疾馳的貨車上,張木子用盡全力緊緊按著自己的肚子,目光迷離的透過車窗望著不斷變幻的街景,頭腦仍在不死心的遙控著'灰色漿糊'嘗試創造海洋獵手。

  終於,在他即將被劇痛折磨的昏厥之時,面積最多只還剩下一丈見方的'灰色漿糊'上一個隆起緩緩凝固。

  幾秒鐘後,黏液褪去,一隻從頭到尾大約一米多長,身體完全就是扁長紡錘形的海鯧之軀;

  可本該是背鰭、尾鰭生長的部位,卻長著兩雙手指間被鰭片相連,密布黑鱗的手臂;

  魚頭上,除了一張生滿鯧魚特有的外露尖銳獠牙的嘴巴外,眼睛鼻子完全就是人類模樣的怪魚顯出了其恐怖、猙獰的身姿。
mk2258 發表於 2015-4-26 21:00
   三十四章塵埃落定
  最後關頭,'灰色漿糊'終於成功的創造出了平衡擁有,人類與海鯧魚兩種基因的'海洋獵手',可惜終究是為時已晚,只將怪魚又復制出了三條,它便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再也無法繼續消耗能量製造生物。
  而四條一米多長的怪魚再兇殘、敏捷,在淺海中也不可能捕獵到足夠,已經經過三次生長,需要的肉食養分開始動輒以十噸計算的'灰色漿糊'的要求。

  在嘗試著急速擺動身體,像利箭一樣衝襲捕捉了幾尾最大不過數斤的還魚之後,它們便按照張木子的遙控,停止了這種徒勞的努力,分別拉起'灰色漿糊'的四個邊角,扯著它向海洋深處游去。

  與陸地上的空氣單純是由各種氣體構成不同,海洋水層中生存著無窮無盡的,隨著水流移動,缺乏發達運動器官,沒有或僅有微弱的游動能力,個體小到必須在顯微鏡下才能看清的浮游生物。

  這種生物看似微小到不值一提,但量變產生質變,海洋中體積最龐大的生物藍鯨,就是靠著吞噬它們為生。

  如果'灰色漿糊'的面積此刻還保持著剛剛吞噬完十三噸'海鯧'時的大小,那麼只憑它掠過霧濛濛的海水時消化的浮游生物數量,​​恐怕就足以應付平常消耗,可惜的是這時'灰色漿糊'的體積已經不足一塊普通掛毯大小,能接觸到的水流量早就十分有限。

  “明明曙光已經近在眼前,自己卻可能會痛死在黎​​明到來的前夕,人生真是可笑…”,坐在貨車上,眼前已經出現一團團黑霧,視力變得模糊不清;

  蒼白到極點的臉孔上,只有幾乎被自己咬爛的嘴唇上留有一片鮮紅;

  渾身上下流出來的冷汗足可以裝滿半個塑料桶子的張木子在絕境中,心中莫名其妙的閃過一個頗有詩意的念頭,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對自己的譏諷笑意,就在這時,他腦海中浮現著的邊界模糊的狹隘海洋世界中,突然闖入了許多龐大無匹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支排列成豆莢形的,由三、四十隻長有巨大的圓形隆起腦袋,長而寬大的背鰭像鐮刀般向前延展,拖著漫長的尾巴,除了一條淡灰色從腹部延伸至身軀前段形成船錨形狀的斑帶外,周身漆黑的大魚組成的隊伍。

  成員體長最大的足有七、八米以上,最短的也在兩、三米左右。

  它們藉著前沖之勢剛一出現,其中看起來最巨大的一隻便擱淺在了海底礁岩之上,恰巧將拉扯著'灰色漿糊'游動,躲避不及的四隻怪魚碾成了肉泥,同時也將'灰色漿糊'緊緊的壓在了腹下。

  而其它體積稍小的大魚也不過多衝鋒了三、四十米後,便紛紛擱淺了下來,顯然距離海岸線不過幾十米遠的淺海區,容納不下這群龐然大物。

  可被困淺海後,巨魚們卻還是一點一點的拼命朝前掙扎,似乎不衝到岸上決不罷休,唯一例外的就是那隻最早擱淺的'大塊頭'。

  它雖然也在不斷奮力的搖動著身軀,但卻不是向前而是左右晃動,似乎是想要翻過身來,可惜不足十米深的海水,根本沒有允許其翻轉的餘地。

  很快那條體積最大的巨魚便漸漸停止了搖擺,腹下滲出一股股鮮紅的血水,不一會便將周圍的海水整片染得鮮紅,而就在那一片血紅之中,它龐大的身體像是放在火堆上的蠟炬一般慢慢坍陷消失。

  同時間,在其消融的屍骸中,一尾尾長著扁長的紡錘形狀身體,被鰭片相連密布黑鱗的手臂,人類口鼻和尖銳獠牙的怪魚誕生出來,向周圍掙扎著的魚群游去,一場殘酷殺戮就此展開。

  大約十分鐘後,幾條不知名的大魚,至少十噸以上的優質脂肪被'灰色漿糊'逐一吞噬,貨車裡的張木子眼前的迷霧開始漸漸消散,胃裡的灼熱劇痛也緩解到了勉強可以忍耐的程度。

  靠著不可思議的好運氣從絕境中掙脫出來後,他如夢初醒般的深深呼吸了一口略顯濕鹹的空氣,弓著繃緊的身軀舒展開來,癱倒在了車座上。

  在一旁瞥見年輕雇主的身體突然癱軟,已經有些見怪不怪的徐亞雲,小心翼翼的問道:“張先生,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的不舒服又嚴重了?”

  “不是,我現在很好,而且感覺越來越好,”短時間內幾次大喜大悲的循環,令張木子的精神變得幾乎麻木,他表情古怪的低聲答道:“你知道嗎徐先生,'肯隆灘'這個地方真的是名不虛傳哦。”

  “是,是嗎。”聽到這個神經兮兮的答案,徐亞雲木然的回應了一聲便不再講話,而張木子更沒有繼續開口的興趣,於是就在一片沉默中,貨車開到了一處城郊的洗車房中,里里外外仔細清洗一番後,被送回了'家詳物流公司'。

  因為乾乾淨淨的外殼,搬家公司的員工並沒有發現貨車密封的後車廂地板、四壁,那些'灰色漿糊'吞噬海鯧時,連帶腐蝕出的斑斑點點的輕微痕跡,毫無異議的收回了車鑰匙。

  一切交付清楚後,張木子走出'家詳公司'精神突然有些恍惚,連徐亞雲,'張先生,工作既然完成了,那我就先走啦,再見。”的匆匆道別都沒理會,便直接漫步走回了自己的休旅車中。

  望著'照後鏡'裡那張虛弱、難堪的臉孔他久久不動,直到肚子'咕咕…'響起才一個激靈,臉色慘變的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拼盡全力按緊了自己的腹部。

  一兩分鐘後,當草木皆兵的張木子慢慢意識到自己這次的飢餓感覺,不是源自於'灰色漿糊'缺乏養料,而是因為他凌晨四點多鐘就起床奔波,一直到午後只吃了兩塊奶糖,肚子真的餓了,突然'哈哈哈哈…'的前仰後合,瘋狂大笑起來,同時眼中湧出了一滴滴碩大的淚珠,

  就這樣又笑又哭的發洩了許久,張​​木子啟動汽車高速行駛到一家熟悉的華式快餐店,足足吃下了三人份的套餐,之後直接驅車回家,什麼都不想的躺倒在了自己的大床上,沉沉的一覺睡去。

  醒來時,窗外仍是陽光普照,他頭昏腦脹的抓起床邊的手機一看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個小時,再回憶起昨天的一切突然有一種毫不真實,恍然如夢的感覺,

  用力搖了搖腦袋,清醒了一下精神,再看屏幕發現有幾通全是母親號碼的未接來電,張木子隨手回撥了過去,電話接通後說道:“媽,我昨天好累,沒聽到電話鈴…”

  “木子,你外公病情穩定,轉出重症病房了,”李香芝打斷了兒子解釋,語氣充滿歡喜的說道:“現在他神誌非常清醒,也能吃東西了。

  醫生說再留院觀察幾天沒什麼異常,就可以出院回家調理身體啦。”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正想著今天去醫院看看外公呢。”張木子驚喜的說道。

  “你今天先別到醫院來,”聽到兒子這麼說,李香芝突然壓低聲音,語氣一變說道:“昨天你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會凌晨五點多鐘又把卡刷爆了。

  你知不知道這次你爸真給氣壞了,要不是這些天補習班要召一批新老師,事情特別多,還要兼顧來醫院,他實在沒時間回家…”

  不等母親的責備講完,張木子便故作輕鬆的半真半假解釋道:“媽,我把卡刷爆是為了準備祭拜用的東西。

  你不是覺得外公突然心髒病發,是因為那些失踪者變成的'好兄弟'作怪嗎,所有我昨天租了輛卡車,買了整整一'拖拉古'的紙錢和祭品,跑到天宮鎮的廢礦山去'拜拜',化解它們的怨氣。”

  “你,你說什麼,媽媽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千萬別到廢礦山那去,結果你竟然還是去了,你,你真是太大膽了。”聽到兒子的話,李香芝忍不住後怕的,聲音發抖的吼了出來。

  “媽,外公很可能因為我惹的禍住進了醫院,我怎麼能裝作沒事呢,”張木子低聲說道:“何況那些失踪者要是真的變成了能害外公的厲鬼,也一定能害你和爸爸,要是你們也出了事,我,我簡直不敢去想。”

  兒子的孝心令李香芝心中一暖,火氣不覺全消,“你,你,你這孩子,真是太膽大了…哎,這件事媽媽會和你爸解釋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

  “謝謝媽,那我今天能去醫院看外公了吧?”張木子笑著問道。

  “你外公需要多休息,而且他剛才還特意囑咐了明天中午要見見你,”李香芝想了想答道:“所有你還是明天再來醫院吧.”

  “外公特意吩咐明天中午見我,”張木子奇怪的說道:“我又不是要找他求神問卜的信眾,怎麼見面還要預約時間,這好怪喲。”

  “不准這樣和大人講話,”李香芝故作嚴厲的說道:“哪有小孩子用'好怪'來形容長輩的。

  好了,你爸爸快送午飯來了,我要掛電話了,你好好呆在家裡,不准再到處亂跑了知道了嗎,還有我給你預約了心理醫生…”

  “知道了,老媽,”張木子笑著堵住了母親接下來要說的話,“我今天除了吃飯之外一定哪都不去,不過你千萬不要忘了一會幫我還掉卡債啦。

  心理醫生就不必了,我又不是瘋肖仔。”,之後便急匆匆掛斷了電話。
mk2258 發表於 2015-5-2 11:02
   三十五章新危機的發端
  華夏有句流傳已久的諺語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又有條現代廣為流傳的俗話叫做'宅男有三寶,專注、無趣、性格好'。
  一個人的秉性也許會隨著人生境遇的不同而發生改變,但這種變化的過程必然歷時漫長,如果僅僅只有一天的話,那麼哪怕經歷再多變故,只要環境恢復原狀,人的天性便很難會有多少改變。

  尤其是那些喜歡把全副注意力放在正常人根本不會在意的方向,和人交流時經常會經常會莫名其妙的讓人感到無趣,不討喜,以至於朋友稀少無比,但卻從不覺得自己寂寞、可憐,心理自我調節能力好到匪夷所思的宅男更是如此。

  把'灰色漿糊'費盡心思的運進大海,歷盡艱險的靠著非同凡響運氣促使其步入良性生長軌道,在可預測的未來不會繼續帶來麻煩後,張木子只通過一次放鬆之極的長睡,便把自己在絕境中所表現出的縝密、果決,連同昨天大喜大悲的情緒一起在心底深埋的不見了踪影。

  在通過和母親的通話獲悉外公平安無事,並靠著花言巧語解決了自己刷爆信用卡的小麻煩後,他閉上眼睛遙感了一下'灰色漿糊',發現其正在深藍色的無盡水流中載浮載沉的飄蕩著,軀體上緩慢的浮現出一個個隆起,顯然正在悠然的創造著新的融合生物。

  而在'灰色漿糊'四周,上百猙獰怪魚正驅趕著一群數量龐大的銀色小魚,淒慘的自殺式的投向其懷抱,補充著它消耗的養分。

  感到腦海中呈現出的有條不紊的殘酷恐怖的捕獵、進化場面中,帶有一種無法言述的巧妙節奏,張木子察覺到只要有合適的獵場,'灰色漿糊'出自本能的狩獵食物技巧,可能遠在他費心費力的遙控指揮之上,表情不由一呆。

  回過神來,他喃喃自語了一句,“這可真是個Surprise(驚喜)…”,便結束了對'灰色漿糊'的感應。

  之後爬下床沖澡洗漱一番,又對著浴室鏡子裡的自己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好了,一切都結束了,別想那麼多了,生活還要繼續…”,便像平常假期一般帶上谷歌眼鏡,搜索著自己最愛的《星海迷踪》劇集新番,走下了樓。

  此刻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恢復平靜的張木子沒有想到,新的危機已經悄然向他走來…

  同一時間,天宮鎮派出所中,正在調查孫家滅門慘案的一組警員正擠在一樓辦公室邊吃便當;

  邊討論的案情。

  就听一個屁股坐在西側辦公桌上,濃眉大眼的年輕警官,嘴巴里塞滿米飯的說道:“男戶主全身被割了十八刀,受盡折磨失血而死;

  他兒子被割了十六刀,顯然也受了不少的折磨,但兩個女人也就是戶主父子的老婆卻全都是一刀斷喉,直接斃命,可以說死的非常'痛快'。

  至於戶主唯一的孫子,就是死在床上的那個十四歲男童,法醫剛剛鑑定出來的結果是被人用枕頭墊著一鎚敲在太陽穴上致死的,更是完全沒有痛苦,

  五個被害人,三種死法,這中間肯定有著某種我們不知道的名堂,我覺得查出這個名堂,案子差不多就破了。”

  聽他說完,站在一旁啃著雞腿的一個矮胖警察說道:“什麼名堂不名堂的,我看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肖瘋子搶劫做案。

  從現場痕跡看,他是先從二樓窗戶進的小孩房間,把孩子驚醒了,結果就用枕頭摀住小孩的頭,拿鎚頭把孩子殺了…”

  他說話時,突然又有四、五名警員在一位二十多歲,臉孔俏麗但表情冷的像是結了冰一般的女警官帶領下,走進了派出所,和正吃中餐的員警們打了個招呼後,也從靠牆的桌上的紙箱裡拿出便當,狼吞虎咽的大嚼起來。

  見新來的同事吃相狼狽,剛才講話的那個濃眉大眼的年輕警員不禁小聲嘟囔道:“現在連穿著制服買個便當、飲料都要被人投訴當班偷懶、'摸魚'吃紀律處分,真不知道'內部調查處'那些人是乾什麼吃的。

  還有那些民眾也是,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亂投訴,非要逼得我們這些'保姆'加班十幾個小時熬夜辦案,還得趕回警署才能安心吃口午飯。”

  聽到他的話,周圍的警員都露出了贊同之色,只有一個肩膀上扛著兩​​槓三星警銜,從吃飯開始便始終一言不發的消瘦中年警官,表情平淡的說道:“我們警員既然保護民眾安危的紀律部隊,有紀律當然要遵守。

  別發牢騷了,快吃飯,下午還要再去勘察一遍現場呢。”

  兩槓三星為警正二級,職位最高可以掛到圓北警局分局副局長或警種副大隊長,在一般警員看來已經是相當有分量的人物,一開口整個派出所里頓時鴉雀無聲。

  一陣只餘飯食咀嚼聲的沉默之後,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話令氣氛變得過於凝重,那消瘦的中年警官突然沒話找話的朝不遠處的矮胖警察問道:“忠國,聽說你昨天和國豪兩個人去鎮外的廢礦山碰運氣,遇到了個神經兮兮的富家仔是嗎?”

  “是啊大隊長,”長官開口,矮胖警員急忙陪著笑臉說道:“我這輩子還從來沒看到過有人開著'拖拉古',運著整車廂的海鮮、紙錢'拜拜'的,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在想些什麼,長得模樣像是廣告牌上的偶像團體卻做這麼怪的事…”

  “劉警佐,你是說昨天在天宮鎮外的廢礦山遇到了的那個開著卡車,裝了整車的海鮮、紙錢去'拜拜'的人長得很年輕,很英俊?”聽到這話,剛走進派出所的那個面孔冰冷的女警官突然敏感的開口問道。

  “嗯,不能說是英俊,是現在很流行的那種叫什麼'美顏'的長相。”矮胖警察一愣答道。

  “能把情況給我詳細說說嗎?”面孔冰冷的女警官目光一閃,低聲要求道。

  “當然可以啦…”矮胖警員點頭說道,之後便將昨天遇到那位租了輛貨櫃車趕去廢礦山'拜拜'的離奇少年的經過,詳詳細細講述了一遍,而此時作為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張木子則正在圓北市區的一個收費停車場把自己的休旅車停好後,順著人潮走進了街邊一家快餐店中。

  目光朝櫃檯後幾個正在忙碌收銀的店員一掃,他一邊擺手解釋著,“不好意思請讓讓,我是找人,不是點餐。”;

  一邊側著走過長長的排隊購餐隊伍,來到正把兩份漢堡、薯條擺上餐盤的好友面前,抱怨著說道:“大號,有沒搞錯,你先打電話說自己馬上就下班,約我出來吃飯,結果現在還在工作,這不是耍人嗎?”

  “我T死個香蕉啊,肥木,你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厲害,要'出櫃'啊,怎麼穿的這麼性感?”望了一眼身上穿的T卹實在太肥,以至於領口幾乎露出半截肩膀的死黨,陸文浩一愣之後笑的臉孔抽筋的反問道。

  “我衣服都是老媽在買,暴瘦之後發生那麼多事,她根本就沒時間管我穿什麼,這都是以前的衣服,當然肥了。”張木子撇撇嘴道。

  “那一會我和亞莎陪你去選幾件衣服。”在死黨嘴巴里說出'發生這麼多事'六個字時,陸文浩陽光的神情明顯一黯,可隨後馬上就恢復了開朗的樣子,笑容不變的說道:“今天中午點餐的人太多了,我幫下同事的忙,你先去旁邊等等。”

  “你呀就是這麼'濫好人'。”聽到好友的話,張木子不以為然的皺了皺眉,卻還是頂著眾人投來的種種意味不同的目光,站到了牆邊,摸出手機等待起來。
mk2258 發表於 2015-5-10 11:16
   三十六章好友歡聚
  七、八分鐘後,快餐店的用餐高峰終於過去,陸文浩換好便裝走到了死黨面前,拍了下張木子的肩膀,調侃著說道:“走了,性感花美男。”
  “你這是妒忌。”張木子收起手機,不倫不類的擺了個男模姿勢後,瞪大眼睛說著朝餐廳外走去。

  聽到這話,陸文浩緊跟在他身邊,斜著眼睛說道:“我T死只香蕉,是啊肥木,我妒忌死你了,和你走在一起我簡直就長得像是'痴漢',滿街的gay和腐女都愛瘋你啦。”

  “可惜他們愛我,我不愛他們,因為我從小到大都是超級'直男'。”張木子彎起手臂,隆起胳膊上不多的肌肉道。

  “哇,肥木我這才發現,你真是個筋肉紮實的男子漢呀…”看到死黨搞笑的樣子,陸文浩在一旁配合的瞪大了眼睛,兩人就這麼笑鬧著一直走進了停車場。

  圓北市區內的土地寸土寸金,停車場面積自然不會太大,卻橫七豎八的畫滿了小小的停車位,可謂將空間運用的淋漓盡致。

  張木子宅男性格,平日里並不時常開車,而是搭乘更為方便的公共交通工具,所以車技並不太好,坐進駕駛座後,轉彎倒車時不免顯得小心翼翼、慢慢騰騰。

  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一旁的陸文浩自然閉上了嘴巴,不再開口讓死黨分神。

  忙亂良久之後,張木子終於把車開出了停車場上了大道,這時車廂裡已經沉默了足有兩、三分鐘,他突然一改剛才的嬉笑神情,聲音略顯低沉的問道:“大號,最近這幾天你還好嗎?”

  “當然好了,有什麼不好,我在電話裡不都告訴你了嗎,前兩天去了趟圓北警局刑警大隊重新錄了口供,之後休息了一天繼續打工,現在一切都恢復正常了,非常之好。

  對了,我還因為這幾天沒顧得上打籃球,結果胖了兩斤呢,哈哈,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比你還重啊肥木…”陸文浩一愣,語氣輕鬆的說道,話沒講完便被張木子​​輕聲打斷,“因為'那件事'我媽打算給我請心理醫生呢。

  其實憑我的性格完全不用,倒是你有什麼事都喜歡埋在心裡,所以我有點擔心…”

  “你擔心我,別搞笑了肥木,我可是十幾歲就自己打拼養活自己,難道會比你還'娘炮',安啦。”雖然只比死黨大一歲,但歷練卻強十倍不止的陸文浩目光中閃現出一絲暖意,打斷了張木子的話說的。

  “你才'娘炮'呢。”見好友言談舉止顯得很輕鬆自在,不像是心理暗藏創傷,張木子笑著回了句嘴後,語氣變得有些悵然的說道:“對了大號,我大學我不能在'圓台'讀了。”

  聽到這話,陸文浩絲毫未露出驚訝之色,“出了這種事我就知道你爸、媽會讓你出國讀書避避風頭,真羨慕啊,是去米國還是去歐羅巴呢?”

  “這兩個地方哪都不是,是韓朝半島。”張木子出人意料的答道。

  “哇,原來是要去當'歐巴'呀,你現在的樣子超級適合啦。”陸文浩一愣,笑著說道。

  “謝謝啊,不過憑我的飯量,到夏天的時候,恐怕'花美男'的生涯就該結束啦,做不成一個好'歐巴'了。”張木子也恢復了輕鬆的語氣,撇撇嘴道。

  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玩笑中,汽車左轉右拐穿過幾條街區,來到忠孝西街百揚大廈門前,接了剛在'柏姿舞坊'收工的徐亞莎上車後,便直奔圓北年輕人消磨時間的聖地,復興廣場。

  廣場以'復興'為名,自然帶著濃重的歷史烙印,這座位於圓北市中心地帶的廣場,建設時間足有七十年之久,是華國舊政府退守'圓​​台'後興建的第一批大型公共設施,原來是專做集會教育,閱兵之用,現在幾經擴建,則變成了圓北市地標性的購物、休閒、娛樂中心。

  路塞人擠,還要小心避讓著那些在車間鑽來鑽去的摩托騎士,來到復興廣場時,時間已經到了午後一點多鐘。

  這時正是一天中最為炎熱的時候,佔地面積足有萬米以上的廣場中央,平常只有潺潺流​​水的巨型噴泉突然'火力全開'噴射出無數細細水柱,化為漫天清涼的霧氣瀰漫在整座廣場的露天,讓成千上萬消磨時光,甜蜜約會的年輕男女們驚喜的歡呼起來。

  遠遠看到這一幕,剛從車裡鑽出來的​​陸文浩指著遠處,炙熱陽光在水霧中折射出的一道道小小彩虹,興奮的嚷道:“亞莎,你最喜歡的'大噴泉'開了耶,快看有彩虹出現了,好漂亮。”

  聽到這話徐亞莎卻不滿的說道:“現在是春假好不好,大噴泉每天下午都開啦,'公'啊,你現在也太長時間不陪我約會了,我們上次一起看電影都是一個月前了。”

  她聲音甜的發膩,男友聽了還沒講話,反倒是一旁鎖好車的張木子忍不住在炎炎烈日下打了個冷戰說道:“徐亞莎,我真是夠了哎,你叫男朋友老公就夠親密的了,還簡稱成'公',他是太監嗎。

  還有你陸文浩,你們男女朋友幾十天沒約會了,好好的來復興廣場浪漫不就行了,叫上我幹什麼,做個超強的'電燈泡'嗎?”

  “好了請你吃飯還那麼多廢話,”陸文浩牽起女朋友的手,看了看滿臉嫌棄之色的死黨說道:“我本來是想著'那件事'發生之後,大家還沒碰過面,所以叫了你和美梨一起聚餐,誰知道美梨因為團體最近要出道,一點時間都沒有…”

  “什麼,這個時候出道,YG公司不是才剛失踪了五個練習生外加一個很有名的經紀人嗎,怎麼會選這種時間讓藝人出道。”張木子吃驚的打斷了好友的話。

  “現在是商業社會啊肥木,”陸文浩一邊朝廣場走去,一邊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人員失踪是人員失踪,明星出道是明星出道。

  這幾天'YG'的網站改成了蠟燭頁面,為失踪的練習生、經紀人祈福,同時安排美梨她們這組女團出道,據說名字就叫'失踪少女',表面意思是像你這樣的宅男一見,心就失踪,實際還不是打算藉著'失踪案'超高的關注度,直接炒紅。”

  “這都可以,”張木子跟在死黨身旁,目瞪口呆道:“圓台島的社會道德度已經這麼低了嗎,這種炒作都能接受,還了美梨,美梨怎麼可能會願意這樣成名?”

  “這種事當然一定會有人罵啦,”陸文浩拍拍死黨的肩膀說道:“不過有話題、有爭議才更容易爆紅,不是嗎。

  好了大少爺,別一副'傻肖仔'的樣子了,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一生下來就能繼承幾棟大樓,打斷腿躺著都能大富大貴的,對於普通人來說能成功是最重要的,再說美梨是'YG'的簽約練習生,又怎麼敢違背公司的出道企劃呢。”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廣場中,陸文浩望瞭望前方有美食城、影劇院、藝術廳、3C店鋪、潮牌服飾的弧形步行街,轉變話題道:“肚子餓死了,我們先去'品客'吃牛排好嗎?”

  “亞莎不是要控制體重,不能吃高熱量的東西嗎,我們還是去'味川'吃壽司、生魚片吧,我請客,”張木子嘆了口氣說:“春假結束就真要開始忙著聯考複習了,到時候恐怕很少有一起吃飯了機會啦,今天吃頓好的。”

  聽到要去吃高級日式料理,一旁的徐亞莎眼睛不由一亮,顯然比起一份幾百元的連鎖店牛排,專門從日丸請師傅料理的新鮮高檔食材更吸引她。

  看到女友的表情,陸文浩臉孔上一閃即逝的浮現出一絲無法描述的複雜神色,隨後點頭笑著說了句,“又是你請客,那怎麼好意思。

  不過既然你這麼要求,我也不好駁你的面子啦,肥木。”,便跟在死黨身邊,向遠處木製門廳上掛著寫有墨筆的'禦料'兩字的古式紅燈籠的料理店走去。
mk2258 發表於 2015-5-13 22:37
   三十七章收網
  日丸料理,如果是隨吃隨走的新式旋轉壽司店,那一餐花費的時間最多也就是二、三十分鐘,可稱十分便捷。
  但要是坐在古雅的隔間裡,等著料理師根據顧問所點的食材現做烹調、捏制壽司,那耗時至少會增加一倍以上,再喝點清酒的話,一頓飯兩、三個小時也毫不稀奇,而張木子選的'味川'就是這種舊式日丸料理店。

  先付、前菜、先碗…合餚…一道道精美的菜色按順序上桌,等到他和朋友大快朵頤的吃完一餐,已經到了下午四點鐘左右。

  緊接著隨便選了幾套衣服,以'電燈泡'的角色陪陸文浩、許亞莎兩人看了場剛剛上映的科幻電影,天色便已經全黑了下來。

  端著一大杯冰可樂隨著擁擠的人流走出影院,站在寬廣的石台階上,沐浴在廣場明亮街燈光華中的張木子抬頭望瞭望漫天星斗,連時間都沒看就朝跟在身後的死黨說道:“大號,晚飯我們去吃什麼,明天我要去醫院看我外公,今天要早點回家…”

  他講話時,突然一輛閃著刺眼警燈的汽車停在了影院台階下,幾名員警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大步下車,直接衝到了張木子的面​​前,為首的一位中年警官面無表情的肅然問道:“請問你是張木子嗎?”

  “是。”張木子心中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強自鎮靜的答道。

  “我是圓北市警察局刑警大隊第四中隊警正張翰山,因為'天宮鎮廢礦失踪案'需要你回警署協助調查。”中年警官說著,竟像是羈押犯人一般抓住了張木子手臂,暗暗用力的拉著他朝警車走去。

  不滿二十歲,從未在社會上歷練過的少年,再出色真正面對國家公權力時也難免會驚慌失措,尤其是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有了失誤,心中胡思亂想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張木子腦袋嗡嗡作響的木然跟著警員走下台階,臨上警車時才回過神來,轉頭朝好友語無倫次的喊道:“大號,大號,你快給我媽媽打電話,就說我被圓北警署的刑警抓去警局協助調查了。”

  “我,我知道了,放心吧,肥木。”從驚駭中回過神來,陸文浩急忙大聲應道,他雖然也去圓北警局重錄過口供,但卻不是被警員當街抓走,而是接到電話通知後,自己去警署報到,和此時死黨經歷的'陣仗'完全不同。

  聽到好友的回答,張木子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坐進警車後聲音沙啞的問道:“張警官,關於失踪案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經和你們警方說清楚了,這次突然直接把我從大街帶走,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你自己清楚,張同學,”中年警察陰沉著臉聲音低沉的答道,已經開始使用起來了偵訊技巧,“你還有一路的時間好好想想,到了警署有什麼要說的。”

  “我,該說的我全都已經說了,沒什麼可講的了。”張木子身體一僵,強自鎮靜的說道,但腦海中卻不禁浮現出了深海之中,隨著激流緩緩飄蕩的'灰色漿糊'形象。

  而就在他緊張的心緒與'灰色漿糊'聯結的瞬間,就好像人摔倒時手肘不自覺的就想要支撐起身體,所以會向後支起一般,護衛在'灰色漿糊'周圍的上百猙獰怪魚突然齊齊一頓,緊接著蜂擁躥回了'灰色漿糊'身邊,拉扯著它朝'圓北'方向游去。

  與此同時,舒展開來已經足有一平方公里大小的'灰色漿糊'上,飛速湧出成百上千個扭曲隆起,開始嘗試著融合製造更加強力的魔怪生物。

  遙感到這一幕,雖然明知道憑著現在的'灰色漿糊',根本沒有和圓台警方抗衡的能力,可張木子心中還是像有了依靠一般平和了許多。

  不過他很清楚,就算'灰色漿糊'真的及時趕回了圓北近海,自己也不可能發瘋到遙控其製造怪物進攻圓北警署,因此暗暗嘆了口氣,以意志強令'灰色漿糊'結束了源自本能的營救計劃,繼續在大洋深處飄蕩捕獵起來。

  之後張木子低頭思索了一會,突然問道:“警官,我可以打個電話嗎?”

  “你剛才不是已經讓朋友聯繫家人了嗎,其實在完成調查前,我勸你最好不要和任何人聯繫。”中年警官面無表情,很有技巧的說道:“

  “我是問可以還是不可以?”漸漸冷靜下來的張木子聲音,沙啞的再次問道。

  協助警方調查案件的民間人士屬於證人范疇,和嫌犯有本質區別,何況就算是拘捕嫌犯,嫌疑人也有通知律師的權利。

  見本來驚慌失措的張木子沒像自己預想中那樣被警車裡的肅穆氣氛壓迫的更加慌亂,而是平靜下來要求和外界聯繫,中年警官心中暗叫糟糕,但卻不敢明確阻止其行使自己應有的權利,只能點點頭道:“你一定要現在和人聯繫的話,當然可以。”

  “謝謝。”張木子說著摸出了手機,正要撥出母親的號碼,突然就見母親已經把電話打了過來,便急忙接通道:“媽,是大號和你聯繫了嗎,我現在在圓北警署的車裡,刑警隊要帶我回警局協助調查。”

  “我知道了木子,現在我和你爸爸還有宋律師正在趕去圓北警局的路上,宋律師說在我們沒到之前,你什麼話都不要講。”電話裡,李香芝語氣略顯慌張的說道:“別怕,有爸爸、媽媽在沒事的。”

  “我沒怕就是有點緊張,這些警察看起來就像是學校的教官,很嚴肅的樣子,”張木子低聲說道:“好了,媽,既然你們在往警局趕,那我就把電話掛斷了,有什麼話見面再說好了。”

  “好的兒子,記住,沒見到律師​​之前,什麼話都不要說。”李香芝雖然不明白兒子到底遇到了怎樣的情況,但顯然得到了律師的特別叮囑,再次強調道。

  “我知道了。”張木子點點頭掛斷了電話,一旁的中年警察這時突然說道:“平昌,都已經閃警燈了,你車速怎麼還是這麼慢。”

  聽到長官的不滿,司機雖然沒有作聲,但卻一下把油門踩到了最底,閃爍著耀眼警燈的汽車猛然增速,穿梭在'圓北'街頭車流中超車不斷,不一會​​便駛進了警署的大門。

  負擔著保障數百萬市民安寧生活任務的圓北警察局佔地面積相當之大,主體建築是一座十幾層高的中古大廈,一旁還散落著幾棟功用不同的小樓,各個建築物中間除了少數幾個花壇外,便是一格格停滿了各式警用車輛的停車位。

  載著張木子的警車經過幾處空著的停車位卻沒有熄火,而是直接開到了燈火通明的中古大廈門前。

  中年警官還不等車停穩便推門下車,和下屬一起帶著張木子匆匆走進大廈,來到三樓一間,西側牆壁上鑲著一面巨大方鏡,只擺著一張放著檯燈的木桌,三張塑料椅子的辦公室中。

  雖然心裡已經有所準備,但藉著昏暗的檯燈光芒打量了下四周,張木子還是心中一緊,有些結巴的說道:“警,警官,我在影視劇裡看過,這裡好像是,是審問犯人的地方啊。”

  他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個悅耳卻低沉的聲音,“不錯張同學,這裡的確是提審嫌犯的審訊室,先坐下吧,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呃。”張木子錯愕的轉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目光和長在一張年輕、美麗、冰冷面龐上的銳氣逼人的眼睛一個對視後,被身邊的警員押著坐到了木桌前的塑料椅上。
mk2258 發表於 2015-5-21 20:30
   三十八章入網
  張木子還坐穩就見身後的女警官漫步走到了他的身旁,彎下腰,盯著他的眼睛,面無表情的問道:“張同學,昨天,也就是四月五號凌晨四點五十五分,你是不是在圓北市新泰街'家詳物流公司'租借了一輛牌號為ALB0798,由載重八噸的中型卡車改造成的搬家車?”
  這句問話表明警方掌握的事實已經非常詳實,而且還不需要張木子做出任何供述,只需回答對錯,因次他覺得自己沒有按照母親的交代,直接行使'緘默權',顯得心虛的必要,隨口答道:“是的。”

  “駕駛這輛車的是你通過'欣用工網'僱傭的一位名叫徐亞雲的司機對嗎?”女警官語速極快的繼續問道。

  “是的。”張木子點點頭說。

  他話音剛來,女警官緊接著便像是氣都不允許喘一口的又問道:“你們兩人駕駛著這輛搬家車在四月五號清晨來到'海崴角'漁市碼頭,之後你通過非法手段用三十萬圓幣的價格,購買了大約十噸海貨,是嗎?”

  “不,那不是非法交易,我的確是直接在船上買的魚…”聽到'非法交易'四個字意識到是陷阱,張木子頭腦一清,慌忙辯解道,但不等他把話講完,便被女警官急聲打斷道:“這不重要,我換個說法好了。

  張同學,四月五號清晨六點左右,你在'海崴角'漁市碼頭購買了大約十噸的海鮮和十五箱總重一千五百公斤的冥紙,是嗎?”

  “是的。”張木子下意識的回答道。

  “從魚市碼頭駕車出來後,你緊接著便去了天宮鎮外的廢礦山,並且在途中遇到了警察個別臨檢對嗎?”女警察肅聲問道。

  重複了太多遍'是的。',張木子已經有些木然的說道,混不知自己已經漸漸落入了陷阱之中,而預感到獵物已即將被'網住',女警官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提出了又一個問題:“張同學。

  據徐亞雲先生說,你讓他把車倒進廢礦洞裡,獨自一人做了祭拜後,又叫他把車開到了'肯隆灘'沙灘上,在那大約逗留了二十分鐘,然後找了家洗車房把'搬家車'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還回了'家詳物流公司'是嗎?”

  “是的。”張木子不出預料的答道。

  “張同學,很遺憾,你雖然特意洗了車,但我們還是在ALB0798的後車廂,檢驗出了和'天宮鎮礦山失踪案'受害人遺留的金屬腰帶扣、飾品、拉鍊完全相同的腐蝕痕跡。

  你怎麼解釋這件事呢?”聽到肯定的回答,女警官從下屬手指接過幾份科學鑑定報告甩到了桌上,聲音冰冷的問出了第一個致命的問題。

  “我不知道。”張木子心中一顫,腦袋像是撥浪鼓般的搖著說道。

  “不知道,”這樣的答案早已在女警官的預料之後,她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淺淡而令人更覺冰冷的笑容,“那我換個問題,你花了幾十萬元,刷爆信用卡,買了一卡車的海鮮、冥紙,在警察臨檢時不惜冒充失踪案受害人的家屬,也要把車開進廢礦洞,該怎麼解釋呢?”

  “我什麼時候冒充失踪案受害人的家屬了,”實施運送'灰色漿糊'入海的過程時縝密計劃過的張木子,聲音沙啞的說道:“警官,這起失踪案我也是受害人之一。

  我家本來是開宮廟的,可就因為這件事,外公中邪住進了圓北市立醫院的重症病房,父母這幾天一直都在醫院裡照顧他。

  我沒有其他的親人、長輩,因為擔心外公的病情,也害怕父母親也跟著遭殃,所以自己算了算吉凶,感應到了用越多越好的海鮮做祭品'拜拜'的辦法,這才請同學幫忙租了貨車,買了整車的海產、冥紙到廢礦洞去'拜拜'。”

  其實警方之所以會突然將調查'天宮鎮礦山失踪案'的焦點轉移到張木子的身上,起因完全就是因為此時審訊他的女警官,在無意間注意到同事閒聊中談到的,在廢礦山遇見的詭異**,竟與'失踪案'牽扯極深的人物張木子是同一個人。

  憑著直覺女警官認為事有蹊蹺,在毫無其它線索的情況下,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僥倖心理對張木子的行踪加以調查,沒想到竟真的在其租用的'搬家車'中找到了相關證據。

  可惜的是這證據的採集已經太晚,而且張木子實在沒有絲毫的作案動機,幾乎不可能據此向檢察官申請逮捕令,無奈之下,刑警們只能寄希望於用心理戰撬開張木子的嘴巴,取得與證據相互對照的口供。

  正是這種情況下,圓北警署才突然對張木子展開了傳訊,可出乎意料的是,這少年明明看似驚慌,但關鍵時刻,思維卻表現的異常縝密,輕而易舉的便破解了第一個詰難。

  不過女警官的準備顯然不止於此,連一秒鐘的停頓都沒有,馬上就語氣冷厲的繼續急聲質問道:“我們姑且相信你的話,這次'失踪案'中你也是受害人之一,為了家人的安全不得不去廢礦山祭拜。

  那我再問你,那些十幾噸的祭品到哪裡去了,在礦洞我們只找到了一層紙灰,中間沒有一絲一毫海貨的樣子。”

  聽女警官終於問出了自己整個計劃中唯一無法合理解釋的破綻,張木子沉默了幾秒鐘,低聲說道:“在漁市買的海鮮我沒有留在廢礦洞裡,而是在'肯隆灘'放生了。”

  “你僱傭的司機徐亞雲先生也這麼說,”女警官再次冷笑著說道:“而且他還說在'肯隆灘'海灘上的'放生'都是你自己一個人做的,他一直都呆在貨車車頭抽煙休息。

  整整十噸以上的海貨,就算是碼頭上最強壯、熟練的卸貨工也不可能在二十分鐘內獨立完成這種'分量'體力勞動,而你只是個體重大約一百二、三十斤,沒有多少肌肉,也沒有經過任何'基因調製'的少年。

  這種情況下,你自己覺得自己剛才的回答合理嗎?”

  “但,但是人是有潛能的,傳說中不是有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汽車撞到,壓在車底,一著急,單手舉起汽車的母親嗎,”張木子只能硬著頭皮道:“我當時就是這樣,心裡只想著放生那些海魚為外公祈福了,不知不覺間就完成了。”

  “用傳說來比喻自己的行動,”聽到這種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狡辯的話,女警官胸有成竹的說道:“也就是說你自己也認為,憑你的體力把一貨車的海貨放生,根本就是個奇蹟了。

  那你覺得上了法庭之後,法官是願意相信實實在在的證據呢,還是相信傳說、奇蹟呢?”

  在她銳利言辭的逼迫下,張木子身體一僵,呼吸漸漸急促的低下頭來,已緊張的頭腦空白,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看他這樣,女警官略一猶豫,語氣放緩的說出了一個因為太過匪夷所思,所以自己根本沒跟同事交流的猜想,“張同學,我們早就調查過你以往的性格和這段時間的行踪。

  發現你是個從來沒有任何不良記錄的少年人,最大的興趣就是收集《星海》影劇模型,非常渴望得到一個強助公司的生物助手,還因此上過不少次的當。

  根據你上次記錄的口供,就在一周前,也就是'失踪案'的前一天中午,你再次被騙買了一個假冒的'生物助手卵',就是因為想要孵化它,所以偷偷跑到了廢礦洞裡,'遇鬼'變得爆瘦,最終導致了一系列事件的發生。

  其實那個'生物助手卵'不是假的對嗎,我也很喜歡《星海》劇集,所以對強助公司的生物助手很了解,知道曾經有攻擊型的'生物助手'失控造成慘劇的例子。

  發生這種事只要實話實說,其實和購買者沒有太大關係,甚至連過失殺人都算不上,畢竟一切都是意外,但如果想要一味隱瞞的話,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mk2258 發表於 2015-6-9 18:28
   三十九章脫鉤
  萬萬沒想到女警竟然憑著一點點支離破碎的線索,拼湊出了事件真相的張木子聽到這話,就覺得腦袋像是被人猛擊一拳般變得一片空白,張張嘴巴,額頭的汗珠不知不覺滴落在了木桌上。
  看到這一幕,女警官心中一動,臉色一整正要再肅聲施加壓力,突然間審訊室的大門被人用力推開,一男一女兩個年紀大約五十歲左右,保養得當,看起來是夫妻模樣的人,疾步走了進來。

  其中的婦人一見到張木子渾渾噩噩的樣子,便眼圈泛紅衝了上去,把兒子一把抱住,語無倫次的大聲喊道:“木子,孩子,你這麼了,哪裡難過嗎。

  你們這些警察把我兒子怎麼了,他都這樣了,你們還不趕緊送去醫院,我,我要告你們,我一定要告你們。

  宋律師,宋律師,他們可以這樣嗎,無緣無故把我孩子帶到這種地方來,嚇成這樣。”

  “當然不可以,你放心張太太,張木子同學雖然已經年滿十八歲,負有完全的民事、刑事能力,但他畢竟還沒有成年,又一直都在讀書,沒有任何的社會歷練。

  這種前提下,其單獨一人受壓之下所做的一切供述,都是存疑的。”緊跟在那夫妻身後,步入審訊室的一個西裝革履,鼻樑著架著副金絲眼鏡,氣質斯文的中年人馬上在客戶面前,展現出了高超的職業素養。

  之後他望著身旁一個穿著警服,樣子卻不像是警察,氣質頗為平和的老人語氣一變,嚴肅又毫不客氣的指名道姓說道:“葉添龍隊長,我當事人是證人身份,你們圓北警方卻把他帶到審訊室來問口供,雖然不算違法,但根本不合情理。

  我懷疑有誘供、逼供的可能性,現在就請你們把他之前所做的供詞拿給我看一下,還有我當事人現在的精神狀態現在明顯非常不穩定,我要求你們馬上帶​​他到醫院檢查,如果有任何問題,我將保留起訴圓北警署的權利。”

  “好的宋律師,”老人表情溫和的點點頭,朝一旁氣質冰冷的女警官吩咐了一聲,“安警正,把你記錄的口供給宋律師看一下。”,又朝身後一個高大的員警說道:“劉警佐,去安排車送證人去醫院檢查…”

  他話還沒說完,李香芝已大嚷著把張木子扶了起來,“我們不用你們這些警察假裝好心,醫院自己可以去。

  如果我兒子真出了什麼事,你,你們就等著上法庭吧…”,和丈夫一起攙著兒子向門外走去。

  雇主離去時,宋姓律師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跟著挪動腳步,而是接過女警官冷著臉遞來的口供看了看,隨後又敏感的拾起了散落在木桌上的幾份鑑定報告快速瀏覽了一番,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說道,“葉隊長,看來我趕到的還算及時啊。

  一份沒有簽名的口供只能算是廢紙,現在單憑你們掌握的證據想要把我的當事人'定嫌',恐怕要找一位由科幻作家改行的檢察官才行。

  所以我勸各位還是不要浪費公眾警務資源,把偵查的注意力轉移個'方向'吧。”之後才扶了扶眼鏡,漫步走出了審訊室。

  望著他消失的背影,葉添龍一直保持著和緩態度的臉孔上,突然浮現出只有老警察和資深黑幫人物才會有的凶狠表情,喃喃自語道:“如果是'科學辦案'的時代,那會有律師這麼囂張,案子的口供也早有了…”

  警務人員或者熟悉圓台島警務歷史者口中的所謂'科學辦案時代',特指二、三十年前'民國'人權還未普及,警方偵辦案件時'有證據的打三分,沒證據的打十分',採用刑訊逼供手段強取口供的司法黑暗年代,用的乃是一種自嘲的反喻。

  聽長官這樣講,一旁氣質冰冷的女警官搖了搖頭,遺憾的說道:“隊長,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你剛才如果能再拖延一下,最多十分鐘,口供就到手了,那樣的話,最起碼可以成功申請到拘捕令,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辦的多了。”

  “再拖延個十分鐘,”葉添龍嘆了口氣,用一種不像是和下屬交談的平等語氣說道:“安警正,你說的容易,我作起來可就難了。

  那位宋理昊大律師可是交際廣泛,我帶著他在警局轉了幾圈,他就已經要給《芒果周刊》打電話,找狗仔報導我們圓北警署罔顧人權,無故羈押未成年人,還不允許律師、家屬探視了,真要鬧起來,上了雜誌的話,就算你們這裡拿到了口供,檢察官又怎麼可能採信呢。

  好了,好好的辦案變成'心理戰',成功的機會本來就不大,還是說一下你的看法吧,那個年輕人到底有多大的可能性是'失踪案'的兇嫌?”

  “沒錄口供前大概是百分之二十,現在我覺得至少有一半機會是他,而且就算他不是兇嫌,也一定和'失踪案'有很深的關係。”女警官斬釘截鐵的答道。

  “既然你這個女神探那麼有把握,那我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個年輕人身上,先派警員二十四小時監視,”聽到手下最得力干將的話,葉添龍毫不遲疑的說道,之後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微微皺起眉頭,嘆了口氣,“但就只怕…”

  “我看過張同學的口供,和警方掌握的證據,提起訴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不過這次'天宮鎮失踪案'的影響力實在太大,情況也許會演變的很複雜。

  我建議張同學最好用遊學或者旅行散心的名義出國一段時間。”同一時間,在一輛開著閃亮的燈光,奔馳在'圓北'街頭的休旅車上,坐在副駕駛的宋理昊轉頭望著李香舟、張漢民夫婦說道。

  一輩子從未惹刑事官司的張漢民聽到律師的話,一愣之後,陰沉的臉孔慢慢漲紅,激動的高聲說道:“宋律師,那失踪案一定和我兒子沒有關係,他平時連逃學都不敢的,怎麼可能和二十多個人失踪…”

  “張先生,請您冷靜一下,”見多了這種因為子女問題在自己面前大嚷大叫的有錢人,宋理昊很職業的勸解道:“我建議張同學出國不代表著覺得他有什麼嫌疑,或是我們心虛,而是這是解決目前問題最直接、簡單、有效的辦法。

  幾年前的吳橋超速肇事案、板店**案、內河安非他命致死案,涉案年輕人的家長全都是先安排孩子出國暫避,最後等到案件真相大白才重回'圓台'。

  這其實是人之長情,十幾、二十歲的孩子,父母當然不希望他承受太多警方辦案時帶來的壓力,暫時離開,誰都能理解。”

  “這,這倒也是。”看看妻子懷抱裡,閉著眼睛,精神萎靡的兒子,張漢民一腔莫名的怒火和氣憤化為一聲嘆息,有氣無力的說道。

  他話音剛落,李香舟已聲音沙啞的問道:“宋律師,我們本來就計劃著讓木子去朝韓半島上大學的,不出國去那裡可以嗎?”

  “韓朝半島和圓台島司法相對獨立,去那也可以。”宋理昊笑著點點頭道。

  朝韓半島雖被華國舊政府事實吞併,但其畢竟是曾有千年曆史的主權國家,加入中華民國的形式類似英格蘭、蘇格蘭、北愛爾蘭三地締結盟約共組'英倫',享有著除國防權利外的一應自治大權,有著自己的司法體系,

  “那我兩天內就送兒子離開,”聽到律師的話,李香芝果決的說道:“圓台警方不會阻止吧?”

  “您考慮的太多了張太,我剛才說過了,目前警方提起訴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沒有拘捕令的話,誰都不能限制張同學的自由。”葉添龍笑著說道。

  他話音剛落,因為妻子的突然決定目瞪口呆的張漢民已回過神來,在一邊望著李香芝遲疑的低聲說道:“香芝,孩子的學業可是大事,那麼突然的把木子送去'朝韓',他今年的聯考該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我考慮過了,到了'韓朝'後先讓木子休息幾天,然後給他找家高中或者補習班繼續上學就是啦,”李香芝胸有成竹的說道:“反正已經打算讓他到'韓朝'讀大學,早去幾個月適應一下環境也好。

  今天時間太晚了,明天去醫院探望過爸爸之後,下午我就送木子上飛機。”

  “這,這也太急了吧。”張漢民張張嘴巴說道。

  “漢民,法律上的事情我們誰都不懂,所以現在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聽專業人士的話,”李香芝回望著丈夫的眼睛,柔聲解釋道:“既然宋律師提議讓木子離開,那我們就應該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兒子離開'圓台'不是嗎。”

  一旁的宋理昊聽到這句話不由露出讚賞的表情,而​​張漢民沉默一會,也輕輕點了點頭,認可了妻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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