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質疑
筆直的山路上,驚魂未定的一群人決定馬上報警,請人施救,但哪知道這警卻也不是那麼好報的。
畢竟深夜時分,接到電話聲稱,夜晚幾十個人在廢礦山玩'鬼屋探險'的遊戲時,在黑暗中突然受到恐怖襲擊,藉著手燈隱約看到襲擊者好像是一群長著人頭的蜘蛛、小個子的侏儒怪物和人身鳥頭的猛禽,110報警台的接線小姐第一感覺,自然是有人打來了騷擾電話。
報警電話因為就這樣被接連掛斷了兩次,第三次再接通時,眾人只好輪流上陣,一一和報警台的接線生通話,一再保證所說的話雖然離奇,但千真萬確是剛剛發生的實事,絕不是喝醉酒或磕了藥,報假警浪費大眾警務資源。
聽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懇切保證後,手機中終於傳來了110接線小姐遲疑的最後警告聲,“各位先生、小姐,我再講明一次,你們的電話已經被錄音了,如果真是惡意騷擾的話,甚至可能要追究刑責…”
“你是聾了,還是白痴呀,這裡有二十幾個人遇害失踪了你知不知道,”倖存者中那個首先要求報警的矮個短髮女孩已經緊繃到了極點的負面情緒,終於被接線生一再表現出的不信任與囉嗦所'點燃',突然失控的衝著電話吼道:“我要告你們,告你們瀆職。
幾十條人命都不在乎,問、問、問,問什麼問,你這個拿著普羅大眾稅金耍白痴的賤人…”
這聲嘶力竭的吼叫聲中除了悲憤之外,還透出一股真切無比的絕望與恐懼,竟感染的報警台接線小姐不自覺的渾身一顫。
直覺意識到電話那端可能真有重大刑事案件發生,她的語調馬上變得緊張起來,“這位小姐,請你冷靜一下,報告下現在所處的位置,我會馬上通知附近員警出勤?”
不顧一切的發洩過後,矮個短髮女孩的精神已經完全崩潰,只會一邊木然的行走;
一邊嘴巴含糊的咒罵著哭個不停,看她這副樣子,其它女孩也忍不住開始肩膀抽搐的默默落淚。
見到這一幕,張木子只能嘆了口氣,從短髮女孩手中拿過電話,開口說道:“我們在圓北市郊天宮鎮外面廢棄的礦山土路上,馬上就走到省道了。”
“好的,我記下你們的位置了,請放心,很快就會有警員趕過去,請在原地等待可以嗎?”110接線小姐要求道。
“這恐怕不行,”張木子麵無表情的回答道:“現在除了我和我朋友兩個男人,所有女生都在哭個不停,繼續呆在荒郊野外我怕會出事。”
“那好,首先請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盡快撤離到遠離危險的地方,”報警台的接線生頗有職業素養的叮囑了一句,“我會把這個報警電話的號碼通知給出勤的員警,一會他們會和你聯絡,請注意保持通訊暢通。”
“好的,再見。”張木子點著頭掛斷了電話,望著情緒漸漸平復的矮個短髮女生說道:“警察一會會跟報警電話聯繫,你手機暫時先放到我這可以嗎? ”
“嗯。”短髮女孩淚眼摩挲的點點頭,兩人談話間已走出山道,來到了寬敞的省道路牙石旁。
這時已是夜晚十點左右,貫穿整座海島的省道上的車流雖然比較正午的交通高峰時段稀疏了許多,但仍是車來車往,川流不息的喧囂景象,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覺。
望瞭望左右一輛輛疾馳而過的汽車、摩托,又看了看周圍一個個表情複雜,既顯得如釋重擔,又悲傷茫然的同伴,張木子提議道:“這裡經常有夜遊的摩托車騎士飆車,呆在路邊很容易出事。
向北走大約四、五百米有個公交車的候車亭,我們去那邊等警察來怎麼樣?”
發瘋祛除邪魔後,一路帶領著眾人成功脫離了險境的張木子,此刻已經完全成為了逃亡隊伍的主心骨,講的話自然沒人反對。
一片有氣無力的稱“好。”聲之後,大家藉著月色,邁動腳步向北走去,走了幾分鐘,果然看到路旁出現了一座有著綠色硬塑料涼棚、候車座和站牌的公交車站。
看不見座位還不覺得腿酸腳軟,此時看見了候車座,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鼓起最後的力氣,近乎小跑的踏進候車亭坐下後,便都以一種爛泥的姿態,癱在了座椅之上。
良久無人講話,只有粗重的喘息聲此起彼伏的響個不停,直到張木子口袋裡的手機發出,“寶貝揪咪揪咪快接電話了,寶貝揪咪揪咪…”的搞笑鈴聲,陸文浩才首先開口澀聲提醒看著遠方呆呆發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死黨道:“肥木,手機響了,應該是警察打來的,快接吧。”
“噢。”張木子恍惚中,回過神來,隱藏在黑暗中的臉孔透出一種古怪的神色,動作緩慢的接通了手機,聽筒中馬上響起了一個翹著舌頭的男人聲音, “我們是圓北警署新北分局警員,請問剛才是這個號碼打了報警電話嗎?”
“是,”聽到這個辨識度很高的熟悉聲音,張木子猶豫了一下,聲音沙啞的反問道:“你是天宮鎮派出所的吳天仁所長嗎?”
派出所是東亞地區獨有的警察單位,在赤色政權領導的華國內陸、佔據圓台島、韓朝半島的中華民國以及日丸、安南都有設立,大多駐紮在偏遠的鄉鎮或城市社區之中,管轄的面積極小。
由這種最基本的警務單位的員警處理報案,就證明了張木子等人離奇的報警電話,雖被接受但仍受到了警方的嚴重懷疑。
也正因如此,聽到報案者的年輕人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名字,電話裡那個翹著舌頭的聲音愣了一下,語調一變,“你是哪家的崽呀,這麼不省心,半夜報假警是存心打算惹官非麼,還不快說實話。”
“吳伯,我是天行宮的木子啦,”張木子聲音低沉的說道:“今天中午我和'圓北'的朋友來咱們鎮外的大湖春遊,晚上'揪'了三十幾個人去廢礦坑探險,遇到了'臟東西',只逃出來了不到一半。”
作為工作二十幾年,從第一天'出公差'起便在天宮鎮巡街的老資格警長,吳天仁深知'天行宮'的厲害之處,了解作為宮廟唯一嫡傳的張木子雖然年輕,性格不太可靠,但卻絕非是那種無緣無故惹是生非的'爛仔',如果是他報警的話,事情八九不離十是真的。
但非自然災害的和平時期,一次性失踪十幾、二十個人實在是足以上各大電台、新聞報刊社會版頭條,甚至成為國際要聞的重大刑事案件,哪怕出一丁點差錯,自己這個小小的派出所長都擔當不起。
因此雖然心裡已經信了八、九成,但他還是聲音髮乾的再次確認道:“木子,這種事亂說可是會惹**煩的,你確定嗎?”
“百分百確定啦。”張木子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了一句之後,嘆了口氣,“吳伯,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是在亂說,可惜真不是啊。”
“你現在在哪?”心中的僥倖完全破滅,吳天仁語氣一變,肅然問道。
“在鎮外的公交站牌。”張木子答道。
“你等著,我們馬上就到。”吳天仁說著掛斷了電話。
短短二、三分鐘後,一輛雖然沒有鳴笛卻亮著刺眼警燈的黑白雙色警車便由天宮鎮疾馳而出,一個剎車停在了張木子幾人的面前。
兩側車門打開,在一個穿著淺灰色警服,藍布褲,肩膀上背著兩線一星警銜,年紀大約在五十多歲左右,皮膚黝黑,樣子像是圓台島原住民男子的帶領下,幾個警員動作匆忙的同時從車中走了出來。
看到公車站候車椅上坐著的一排人影,那中年警官健步如飛的三兩步衝上了站台,環顧左右沉聲問道:“年輕人,就是你們幾個一齊報的警吧,木子呢,他在哪?”
“吳伯,我不就在這嗎。”見吳天仁認不出自己,張木子舉了舉手,站起身來說道。
天宮鎮不過是彈丸之地,作為'名人'的張木子那肥胖的樣子可算是廣為人知,此刻看到他與從前截然不同的'花美男'樣子,鎮派出所的四名警察都不由張口結舌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木子,嘶,仔細聽聲音倒是有點像,”愣了好幾秒鐘,吳天仁回過神來,藉著月色和警車燈光仔細打量著張木子,九分存疑,一分相信的說道:“五官仔細看的話也有幾分相似的地方。
可木子我昨天中午巡邏的時候還遇到過,胳膊比你的大腿還要粗些,你這麼可能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