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藏鋒
“你不緊張嗎？”
尤米坐在臺階上抬頭看向盤坐在阿努比斯雕像前的蘇秦。原本作為計劃中殺手鐧存在的槍械被他們隨意扔在一邊。
“還好，雖然槍不能用了，不過我相信你的劍術。”蘇秦睜開雙眼結束了短暫的冥思，和之前一樣他依舊無法取回平常那種對未來的敏銳直覺。進入神廟深處後，兩人發現身上所有的槍械居然都無法使用。雖然大多數零件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就是無法扣動扳機，仿佛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卡在那裡一樣。
經過短暫的思考後，蘇秦決定放棄已經無法使用的舊計劃。加上不知道子淵和歐康納他們到底掉到了哪裡。他只能先做最壞的打算，由自己和尤米兩個人對抗法力無邊的大祭司伊莫頓。
好在進入神廟後，就算是伊莫頓也不會擁有更多超自然能力。到那時他就只是一個健壯的普通男子，不過蘇秦這邊並沒有多出什麽優勢。擅長劍術的尤米因為腳踝處的嚴重骨折失去了大部分戰鬥能力，而蘇秦本人的未來感知又被阿努比斯留下的神力所封印，只剩下一些極為模糊的感覺就像隔著毛玻璃看世界一樣。
他與亞空間的連接也變得時斷時續基本失去了使用靈能的可能，就連身後那條半生物質半靈質的尾巴都變得沈重無比，以至於無法自由控制。好在，蘇秦發現這傢伙居然可以縮回類似亞空間夾層的地方，不然這就變成他的負擔了。
在這樣可以稱得上全面劣勢的情況下，尤米發現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傢伙仍然沒有一絲緊張感。反而滿臉好奇的四處打量這間神廟，阿努比斯留下的神力讓許多事物都變得不可思議。千年前點起的火把依舊在燃燒著，墻上的壁畫也沒有一絲剝落。黝黑的冥神像上更是沒有留下任何一丁點的銹蝕痕跡。
雖然早就從歷史書上知道古代埃及人掌握煉鐵技術的史實，但這座精美的神像還是讓他贊嘆不已，因為它居然通體全部是由黑鐵打製而成。這在當時想必也是一件極為奢侈的事吧。不過聯想到古代埃及祭祀們甚至能與法老爭權，以他們的權勢塑造這樣昂貴的神像以供奉神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你打算怎麽對付蠍子王？”在太陽照不到的神殿內部，尤米似乎感到一些寒意她不自覺用手磨蹭著自己的上臂。
“原本我打算像原著中的歐康納一樣用審判之杖試試，但現在……”蘇秦搖了搖頭，很自然的脫下外衣披到尤米身上。“只能盡量拖住伊莫頓不讓他驚醒蠍子王了。”
“你有想過銷毀死神手鐲嗎？”尤米突然提出一個疑問。
“當然想過，但那上面似乎有阿努比斯的神力在保護，不論是火燒還是槍擊都沒用，我在開羅的時候就試過。”蘇秦站起身揮了揮手中的阿拉伯彎刀，除開不能使用的槍械他身上能用的武器就剩下它和一把匕首了。
“你真的認為這個計劃可行？會不會太簡單了。”尤米躊躇的說道，過去的經歷讓這個原本像寶刀般鋒芒畢露的女孩變得相對脆弱。
“在無法控制變數的情況下，降低變數發生的機率就是保證計劃順利進行的最大要素。況且難道你不相信自己的劍術嗎？”蘇秦慢慢舞著刀花，彎刀在他手上逐漸熟練起來。
“開什麽玩笑，我可是對策室裡劍術第一的……”自豪的話語還沒說完，尤米的聲音便突然低落下去。察覺到尤米的變化，蘇秦走到她身前半跪著平視她的雙眼。
“……我的性命就交給你了。”蘇秦神態放鬆地說道。
他們的計劃很簡單，蘇秦站在明處吸引伊莫頓的注意力。當兩人打倒難解難分時，他會把失去法力的大祭司引到尤米藏身處。雖然，尤米因為腳傷無法發揮原有實力。但劍道中最講究一擊致命的招式“居合”，起初便是一種在坐著的狀態下使用太刀發動攻擊的技術。
如果計劃順利，他們就能在伊莫頓措手不及時一刀殺死他。
“看樣子我們多半來不及等子淵他們了，開始準備吧，記住不論發生什麽事千萬要忍住，我一定會把他引到該去的位置，就像我相信你一樣相信我吧。”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尤米的額頭，蘇秦轉身走到大廳中央。
狼首蠍身的死神手鐲重新戴在他手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千年不滅的火把點亮了古老的神廟，搖曳的火光在他蒼白而堅定的臉上鍍上一層金子般的光澤，宛如落日下的太陽神雕像。
阿努比斯雕像背後的陰影中，尤米咬住嘴唇閉上雙眼。一幅幅慘痛的畫面從她眼前劃過。現在我又有了新的同伴，他至始至終信任著我的劍術，信任著我的能力，信任著我本身。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失敗了。痛苦的記憶逐漸離開她的腦海，隨之而來的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尤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就像之前被某人抱著走來時一樣。她有些害羞的想到那時對方如山嶽般沈穩的胸膛，這些許少女情懷很快也消散在她此刻明鏡般平整無波的心湖中。她將自己完全融入了拔刀前的寧靜，就像一柄沈睡在刀鞘中的絕世寶刀，無聲中透露出一股冷冽之氣。
遠處傳來了模糊不清的腳步聲，蘇秦最後一次嘗試溝通亞空間。可是，除了再次直面自己扭曲變形的靈魂投影外。他沒有引動任何一絲亞空間之力。
望著那遍布裂痕且失去人類外表的靈魂投影蘇秦不由沈重地嘆了口氣。在經歷海量的亞空間之力沖刷後，除開肉體上的異變，更多的變化則發生在他映射於亞空間中的靈魂投影上。切斷與亞空間的連接後，靈魂投影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彌合，但與此同時與靈魂息息相關的投影本身卻變得越發怪異。
原本外形酷似模糊人形的巨大投影，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一團分不清形狀的混沌球體。上面唯一有著清晰結構的存在，便是那根連接肉體與靈魂投影的細小觸鬚。是的，現實世界中那條兩米多長的尾巴與他巨大的靈魂投影相比只能算是一條短小的觸鬚。就這點而言肉體上的變異顯然也是受到靈魂變化的影響。
這讓蘇秦開始對自己本身產生一絲疑問。與之前粗糙但真實的感覺不同，異變發生後他對亞空間的感觸變得越發細膩。但同時他對自己的身體卻感到越發陌生。真不知道這樣下去，他到底還是不是過去那個他。
腳步聲越來越近，蘇秦收起心中翻騰的思緒抽出彎刀靜靜等待最後的戰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