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螺旋之座 作者：風暴洋（連載中）

第三十八章 不死的軍勢（上）

    “沒有分到防毒面具的全部去箱子那邊自己拿！必須保證每人領到一個。”

    剛回到營地，蘇秦等人就听見達尼洛夫政委站在木箱上指手畫腳地高聲喊道。

    “發生了什麼？”隨手扯過身旁一個還算面熟的隊員蘇秦困惑地問道。

    “你不知道嗎？情報部門發現從德國新來了一批帶防毒面具的援軍，上面的人懷疑對方要使用毒氣攻擊了。”同一連隊的狙擊手不安地說道。顯然在蘇秦他們離開的這幾天內，戰局又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那不是違反日內瓦公約的武器嗎？”瓦西里皺著眉頭問道。

    “別天真了，戰爭打到這份上誰還顧得上那玩意。”庫利科夫冷笑一聲對瓦西里天真的想法感到十分厭惡。一路上，他越發感覺這個年輕人能成為英雄靠得更多的是運氣而不是實力。像他這樣天真的傢伙，除非上帝保佑不然絕對活不到戰爭結束。

    說起毒氣這種危險的武器，就不得不提一提日內瓦協議。《日內瓦協定書》又稱《日內瓦公約>全名為《禁止在戰爭中使用窒息性、毒性或其他氣體和細菌作戰方法的議定書》。該協議書於1925年6月17日國際聯盟在日內瓦召開的“管制武器、軍火和戰爭工具國際貿易會議”上通過，當時有美國、英國、法國、德國、日本等37個國家簽署。

    1928年2月8日起生效，有效期：無限。

    但是――戰爭乃是人類歷史上最為醜陋的行為之一。當交戰的雙方陷入為戰而戰的修羅境界後，又有誰會顧得上遵守這些基於人道主義簽訂的公約呢？更何況對面軸心國那邊還有個之前就用毒氣打贏過戰爭的意大利，他們在埃塞俄比亞戰爭中大肆使用極端危險的芥子毒氣，最後甚至照成了高達275000人的直接傷亡。

    想到這，蘇秦暗自無奈地搖了搖頭拉著還想爭辯的瓦西里前去領取防毒面具。雖然他並不認為這個時代的毒氣能和後時代那些危險至極的生化武器相匹敵，但多準備一些總是沒錯的。毒氣彈這種東西在開闊地區使用很快就會消散在空氣中，埃塞俄比亞戰爭中導致高傷亡數的更多原因，還是埃塞俄比亞人民沒有這方面的防護知識與相關裝備。毒氣唯一能發揮長期影響的場地也就是像斯大林格勒這樣的巷戰環境。

    “蘇秦。”達尼洛夫政委突然向這邊招了招手示意蘇秦過去。

    “有什麼事嗎？”

    “我們去外面聊。”看了看周圍亂哄哄的環境，年輕的文宣政委皺著眉頭將蘇秦拉到門外。

    營地外，達尼洛夫糾結地來繞了幾圈幾次欲言又止，直到被燃盡的捲煙燙到嘴唇他才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達尼洛夫看著等在一旁的蘇秦快速說道：“有個不太好的消息。最近有很多我方士兵被人故意擊穿膝蓋致殘，雖然我相信這一定不是你做的。但因為之前的謠言，有部分士兵認為撿骨師已經瘋了。他們說……”

    沒等他說完，蘇秦便冷笑一聲直截了當地打斷達尼洛夫的話。

    “如果沒記錯的話，沒有你們的推波助瀾那些謠言也不可能傳播得這麼快吧。”

    蘇秦一直反感眼前這個做事喜歡耍弄手段的傢伙。有很多與撿骨師有關的傳言就是他和其他幾個負責宣傳的下級軍官為增加德軍士兵的恐懼感與厭戰情緒而故意編造出的謊言。雖然，魔劍從中確實有所獲益但這卻給蘇秦本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所以，這不並不能成為他們利用他的理由。

    “我為此感到抱歉。”達尼洛夫尷尬地摘下帽子小聲說道，隨即他很快又挺起胸膛。“可是上面某位將軍向我秘密傳達了一份口頭指令。”

    “哦，想必那不是什麼好消息吧？”蘇秦冷笑一聲語帶嘲弄地說道。

    “他命令你盡快消滅敵方那個該死的模仿者，防止負面情緒在我方士兵中進一步蔓延。”這麼多天下來達尼洛夫也知道蘇秦對自己看法不太好。不過他並不在意對方不敬的態度，反正需要上戰場拼命的人不是自己。

    “這還真是道有趣的命令，我不認為撿骨師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不過話又說回來，比起前者上面的大人物們居然會相信這種毫無根據的戰場謠言這點也十分可疑啊。”這種不會留下任何公文的口頭指令可沒什麼說服力，蘇秦甚至無法確定這道口令到底是來自文宣部還是統帥部。

    “……”達尼洛夫略顯緊張地擦了擦眼鏡隨後色厲內荏地說道。：“士兵！這可是來自最高統帥部的……”

    “得了，我會去解決這個問題的。”蘇秦好不給面子地打了個哈欠轉身走向營地：“時間就定在明天睡醒以後好了。 ”

    達尼洛夫在原地咬牙切齒地一拳打在牆上，狠狠瞪著眼睛目送對方的背影遠去卻沒敢多說什麼。之前為了誇大瓦西里的英雄事蹟，他和文宣部的其他幾名工作人員並沒有大肆宣揚其他狙擊手的功勞。但他們又捨不得這些人的威懾力，於是就將狙擊手們的種種事蹟以恐怖故事、戰場謠言的方式散播出去。

    可惜事與願違，那位未知德國狙擊手的舉動讓他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原本用來恐嚇敵方士兵的謠言現在卻變成了無差別恐嚇雙方的戰場怪談。為了在上頭髮現他們的行為前將這捧野火撲滅，達尼洛夫不得不假借某位並不存在的“將軍”之名命令蘇秦消滅那個該死的德國狙擊手。反正對方這樣的普通士兵就算看出問題也只能乖乖執行命令。

    此刻，雖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但是蘇秦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卻讓達尼洛夫分外不爽。早知道就選別人了，年輕的政委在心中不快地想到。

    實際上，他不知道就算沒有這個虛假的命令蘇秦也會主動去追查這件事。白天發生的事表明德軍在盯上瓦西里的同時也盯上了自己。由此不難推斷，那個模仿自己的德國狙擊手顯然是在玩引蛇出洞的把戲。對方極有可能就是白天那個使用魔彈的小個子狙擊手。

    “終於有些眉目了。”營火旁，蘇秦無意識地摸了摸食指上的蠍戒微笑著低語道。

第三十九章 不死的軍勢（中）

    伴隨太陽的升起，斯大林格勒上空再次響起了戰機的呼嘯。

    將最後一塊摻了木屑的黑麵包塞入口中，年輕的蘇聯士兵們怒吼著“烏拉！”向德軍陣地發起了決死衝鋒。子彈不斷打穿他們年輕的軀體，滾燙的熱血灑滿了斯大林格勒泥濘的街道。接連不斷的機槍聲以及大砲的怒吼響徹整片戰場，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生命消逝在人世間。

    擁有靈魂之視的雙眼讓蘇秦透過瞄準鏡看到無數徬徨的靈魂在戰場上無意識的飄蕩。耳邊魔劍幾不可聞的低語讓他不由厭惡地閉上雙眼。

    這個貪婪的邪魔不斷蠱惑他收取人類的靈魂提升力量，畢竟現在戰場上最不缺的就是數量巨大的亡魂。但是不論是做人的底線還是對魔劍的提防都讓蘇秦決然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你實在是太謹慎了。”魔劍抱怨著翹起雙腿坐在沙發扶手上。

    現在離達尼洛夫政委傳達所謂“統帥部”的命令已經過去了三天。因為秘密任務的關係，蘇秦告別狙擊手連隊的同伴（瓦西里和庫利科夫等人仍舊負責應對柯尼少校的挑戰）獨自在滿地廢墟的殘破都市中游盪。超凡的直感告訴他，此刻那個神秘的對手同樣也在尋找自己。

    “這是底線。”擦去槍托上的浮塵，蘇秦頭也不抬地說道。面前只剩三條腿的木質矮桌上鋪著他的雨披，上面擺放著偵察兵佩刀、M1895雙動式左輪手槍和絆線地雷等需要保養的武器、道具。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殘酷的外界環境就讓這個原本普通的青年開始轉化為一名真正的戰士。

    自從被捲入不斷爭鬥的輪迴世界，蘇秦就感覺自己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變化。這種痛苦卻又無法拒絕的轉變過程，彷彿把他變成一柄在鍛爐中灼燒的劍胚。而巨大的生存壓力則是那柄落下的鐵鎚，不斷捶打著這塊頑鐵。

    作為一個無法反抗的棋子，現場他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約束己身。

    儘管沒有體驗過吞噬人類靈魂的感覺，但蘇秦相信那絕對會像毒.品一樣使人迅速沉迷、墮落。哪怕不是他本人直接吞下靈魂也是一樣。雖然自己內心深處同樣在渴求著力量，但這種將他人的死亡化作自身力量的邪惡行為，依舊讓蘇秦感到分外不適。

    不過雖然對這種行為感到十分不齒，但蘇秦不得不承認依附在自己身上的這柄魔劍確實是真正意義上的神兵利器。在只吞噬少量扭曲靈魂的情況下，魔劍的材質依舊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現在黑血轉化成固體後已經擁有超越鋼鐵的堅硬度，同時還兼備與之相符的韌性。

    力量的增加讓魔劍在亞空間的投影逐漸清晰強大起來，發現這點的蘇秦已經開始有意識地抑制魔劍吞噬靈魂的行為。可惜當下他能做的事並不多。

    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從方向上看那多半是德國人的援兵。顯然在蘇軍持續不斷的衝鋒下，這片區域中作為防守方的德軍也快要到達自己的極限。戰爭現在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蘇聯紅軍與德意志軍隊就像兩頭搏鬥中的巨獸。在極度疲憊的狀況下，依舊不依不饒地撕咬著彼此，試圖放盡對方體內最後一滴鮮血。

    突然蘇秦感覺到哪裡不對，比起之前的增援部隊這批人的腳步似乎有些太過整齊，簡直就像受人控制的傀儡一樣……

    將窗簾略微撥開一道縫隙，蘇秦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只見一支從未見過的德軍連隊正邁著極為僵硬的步伐向戰場走去。他們每個人都帶著遮住整張臉的豬鼻狀防毒面具，手中除了德軍大量裝配的毛瑟步槍外有不少居然提著鋒利的工兵鏟與刺刀等冷兵器。

    “嗯？這些傢伙似乎和普通人不一樣。”不知何時出現在蘇秦背後的魔劍趴在他肩上饒有興致地說道。

    “你有看出什麼嗎？”蘇秦沉聲問道。

    “他們……很有趣。”魔劍意味聲長地看了一眼自己名義上的主人隨後悄然沉入他的影子。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蘇秦感到十分不解，不過眼下他能做的事還有很多，比如――幹掉那個帶隊的大個子士官。

    有條不紊地把擺在矮桌上的裝備依次收好，蘇秦沉默地將狙擊步槍抵上右肩。準星習慣性地瞄準了大個子士官的後側膝關節，但靜靜思考了幾秒蘇秦面無表情地將準星轉向目標的後心。去除那些粉飾的假想，真正的戰場上沒有任何榮譽可言。這裡不需要憐憫與仁慈，名為戰爭的嗜血惡魔所求之物唯有鮮血與死亡。

    一聲槍響，子彈在第一時間擊穿了德軍士官的心臟。紅褐色的腐化血液在滿是白雪的路面上擴散開來，蘇秦震驚地看到那個本該就此死去的士官居然搖搖晃晃得原地爬起，像一頭從地獄歸來的惡鬼發出野獸般的咆哮。隨後，它縱身躍上開裂的房屋外牆後沿著牆壁四肢並用地向這邊爬去。

    這頭怪物的動作極為粗暴，強行插入牆縫內的手掌很快就被粗糙的磚石磨得只剩下骨骼與少許肌肉。但它依舊沒有任何顧慮的將露出白骨的手掌插入磚縫內借力攀爬。那些原本整齊列隊的德軍士兵失去士官的領導或者說壓制後，也在原地無緣無故地顫抖起來，沒過多久它們就一個接一個地發出類似長官的獸吼，咆哮的聲浪向四面八方肆意擴散。

    戰場上很快便響起淒厲的慘叫聲，不過現在蘇秦已經顧不上那個。衝出房間後他連推帶拉地搬動走廊裡擺放的重物堵在門外。還沒等他離開這棟樓屋內就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響，很明顯那個野獸似的德軍士官已經破窗而入。與此同時樓下也響起了耳熟的低吼聲。

    之前堵住的房門很快就被德軍士官從內側砸開，它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直接打穿了這扇木質門扉，扎滿木刺的手臂彷彿沒有痛覺般不斷揮舞四處拍打，在白色的木門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紅褐色的手印。蘇秦略一停頓隨即掏出絆雷在樓梯口快速布下陷阱，接著他便毫不猶豫地沿著樓梯向閣樓跑去。

    對於普通人來說屋頂可能是條絕路，但對早有準備的蘇秦來說卻是計劃B。

    一把推開閣樓傾斜的窗戶，蘇秦聽見身後傳來絆雷爆炸的聲響。低笑一聲，對付這樣的怪物他可不會有什麼憐憫之情。翻出窗外，蘇秦繞過開裂的瓦片彎腰跑向屋頂邊緣。

    踩著事先佈置好的繩索順利跑到街對面的樓房內，蘇秦轉身砍斷系在煙囪上的麻繩。逃出生天的青年還來不及喘口氣便感覺眉心閃過一道電光。來不及思考，原力驅使下他的身體已經提前做出反應。燃燒著青色磷火的子彈擦過蘇秦的臉頰，在打斷幾根髮絲的同時也帶來一陣灼熱的氣息。

    “居然躲在一千米開外，真是個狡猾的傢伙。”蘇秦嘴角裂開危險的笑容，左手抬起步槍沒有瞄準就向遠處看似隨意的開了一槍，同時右手反握住偵察兵佩刀向背後自下而上地撩起。

    空氣中幾乎同時響起兩聲爆鳴，偷襲者射出的第二發魔彈被步槍子彈凌空打爆，繞開一圈後從背後再次發動偷襲的第一發魔彈也被佩刀精準地一分為二尖叫著化作飛散得塵土。

    千米外，狂風吹在矮小的德軍狙擊手身上將她的斗篷吹得獵獵作響。透過燃燒著青色磷火的瞄準鏡，她看到蘇秦毫不設防地向這邊行了一記撫胸禮。這種挑釁行為讓她在憤怒的同時也燃起來了爭鬥心，被兜帽遮住半邊的臉龐上露出一道與對手極為相似的微笑。

    “狩獵開始了。”

第四十章 不死的軍勢（下）

    不死軍團的暴走讓本就戰火紛飛的斯大林格勒進一步滑向地獄的深淵。

    “啊啊啊啊啊啊啊！”戰場的一角，年輕蘇軍戰士怒吼扣緊手中的波波沙沖鋒槍。槍口接連不斷射出7.62×25託卡列夫手槍彈，將身前滿身血污的不死士兵打得不斷後退。高射速付出的代價便是子彈的快速消耗，彈容量高達71發的圓形彈鼓內很快也被消耗一空。而那頭被打得渾身孔洞的不死怪物卻像沒受到任何傷害一樣，空著手衝過來撕裂了滿臉絕望的青年士兵。

    “和他們拼了！”在絕望的刺激下，同樣有著一股蠻勇的蘇聯軍人們拼死發動反沖鋒。他們高喊著“烏拉”沖向前進中的不死軍團。

    黑色的浪潮與軍綠色的浪潮迅速撞在一起，不死人巨大的力量讓他們手中的任何物品都變成了恐怖的凶器。橫揮的工兵鏟像鐮刀般在蘇軍中掀起一陣又一陣腥風血雨。胡亂射擊的槍械在消耗完子彈後也被這些怪物當成了棍棒來使用。不時能夠看到一個或幾個蘇聯軍人被凌空打飛，從他們扭曲的肢體可以看出那股將其擊飛的力量有多巨大。

    當然，不死士兵們也不是無敵的。一些狂熱的蘇軍戰士抱著原本用來對付坦克的集束手雷衝到它們身邊決絕地拉開引線。隨著爆炸的巨響不死士兵還沒有脫離凡人范疇的身體也和身旁的蘇軍戰士一起被炸藥炸得四分五裂。

    在這樣同歸於盡的決死攻擊下，戰場上的不死軍團終於被消滅的差不多了。看著與那群怪物的血肉混在一起的己方同胞，一些年輕的戰士終於忍不住淚如雨下。一個哭泣的衛生兵正打算收起愛人僅剩的殘肢，可是她駭然發現地上那些黑紅色的血肉居然在向彼此靠攏。

    在不死士兵破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內含五芒星的猩紅圓陣，在那個邪惡的圖案內還畫著各種褻瀆神明的符號。紅光映射下，腐肉、骨骸以及殘破的頭顱再次組成令人絕望的不死士兵。

    “怪……物……”衛生兵喃喃自語地抽出手槍抵在自己太陽穴處。

    一聲槍響，戰場上再次響起絕望的廝殺聲。

    與此同時，在空無一人的屋頂上還發生著另一場戰鬥。燃燒著青色磷火的魔彈在空中來回穿梭，與帶起陣陣反光的利刃相互碰撞。蘇秦手中的步槍早已不知去向，暫時避開魔彈的追擊後他收回打空子彈的左輪。蘇聯槍糟糕的裝彈結構讓使用者在沒有工具輔助的情況下無法輕易取出彈殼。蘇秦暗罵一聲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備用手槍，因為裝彈原因戰前他用自己不需要的香煙等物，從軍需官那裡換來兩把備用的託卡列夫TT33半自動手槍。

    矮小的德軍狙擊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蘇秦身後，他慢慢抬起手中的步槍準備瞄準對手。

    然而原力帶來的超凡直覺讓蘇秦頭也不回地將手槍穿過腋下毫無徵兆地連開三槍。品字形分佈的手槍子彈穿越幾十米距離射向狡猾的德軍狙擊手。面對這神來一筆德軍狙擊手猛地抬起斗篷，燃燒著青色磷火的斗篷好似鋼鐵做成的掩體擋住子彈的攻擊。

    “哦，又是沒見過的新花樣希望你還有更多底牌。”蘇秦笑著躍下屋頂避開追擊的魔彈。在有來有回的戰鬥中，他已經逐漸摸清了對面那個德軍狙擊手的招式。

    首先是那些能夠改變方向的魔彈，雖然它們動作迅捷但這些原理不明的子彈顯然也要遵循最基礎的物理學定律。就像天空中飛翔的戰鬥機一樣，這些魔彈飛行的速度越快調轉方向時所需要的迴旋半徑也越大。同時因為慣性的緣故，魔彈的攻擊路徑所能改變的範圍也會隨著速度的增加而變小。只要抓住這點再配合原力帶來超凡感知，蘇秦就能提前擋下這些危險的魔彈。

    其次，那個德國狙擊手燃燒著磷火的瞄準鏡能給他提供極為優秀的放大效果。配合那桿獨特的狙擊槍甚至可以在一千米開外精準射擊。這在二戰中已經算得上非常不得了的技術了，要知道現在大部分狙擊手都是在兩三百米外發動攻擊。不過斯大林格勒複雜的戰場環境給了蘇秦喘息之機，抓住合適的機會他還能藉由對方視野中的盲點進行反撲。

    現在他又發現了那張能阻擋子彈的斗篷，雖然自己幾次攻擊都被敵人化解。但蘇秦並沒有感到多少急躁，他就像一個老練的獵手慢慢試探著獵物的強弱。雖然，在對方看來可能他才是那個被獵殺的。但在斯大林格勒這座炮火造就的廢墟都市中，殘酷的叢林法則同樣適用。每個自以為是的獵人在恰當的時候都會變成他人眼中的獵物。

    躲在殘破的立柱後，蘇秦略微調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他悄然放緩自己的心跳與呼吸彷彿一塊融入環境的石頭。找不到敵人存在的德軍狙擊手不斷轉換著自己的位置想要發現獵物的身影。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蘇秦早已用靈魂之視鎖定了他的存在。以立柱圓心蘇秦不斷繞著圈子躲在德軍狙擊手的視野盲區中。

    最後，失去耐心的德軍狙擊手掏出骨質哨子用力吹響。遠處徘徊的不死士兵在一陣尖銳的哨音中好似獵犬般集結而至。德軍狙擊手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不斷發出低吼的怪物臉上露出不屑中混合著不安的神情。

    “去把他找出來。”斗篷自帶的兜帽下傳出一個稚嫩的聲音。

    收到命令的不死人士兵們如出籠的猛鬼般奔向四面八方。很快，蘇秦附近就出現了他們的身影。一頭少了半截下巴的怪物不斷抽動著自己殘缺的鼻子彷彿在尋找活人的氣味。

    看到越來越靠近自己的怪物，蘇秦不由苦笑一聲打算暫時撤退時。這時，他耳邊突然響起魔劍慵懶的聲音：“需要我幫忙嗎？主~人~”

    “不需要，你保持安靜就是。”蘇秦在心中默念道，然而這般拒絕只換來魔劍嘲諷的嗤笑。

    “哼，你以為光憑手中那些破銅爛鐵就能阻擋這些怪物？等著吧，它們可不是普通方式能對付得了的。”

    “哦，是嗎？”蘇秦看了魔劍一眼，旋身閃出立柱手中握著的兩柄手槍依次開火。手槍彈穿入肉體後產生的翻滾效應從不死士兵身上帶出大量血肉。刺鼻的硝煙味中，三個不死士兵倒下了兩個。而正中間那個用雙臂護住頭臉的卻頂著子彈繼續撲向蘇秦。

    面對直衝過來的怪物蘇秦略微感到有些緊張，不過藉由這些負面情緒的刺激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發矯捷起來。雖然並沒有正式研修過原力技巧，但周圍如水般流淌的原力卻在翻騰的情緒作用下湧入蘇秦體內化作粗糙的原始力量。

    原力的湧入讓蘇秦的雙目在昏暗的陰影中放出些許毫光，眼前發生的一切彷彿都在這一瞬間變得慢了起來。扔開手中子彈耗盡的手槍，蘇秦一邊壓低身子一邊抽出腰間的偵察兵佩刀。側身躲開不死士兵前伸的雙手，立柱投下的陰影中閃過一道稍瞬即逝的金屬反光。

    “似乎也沒有你說的……”聽到身後頭顱落地的聲音蘇秦扭頭看向魔劍，可是話還沒說完他便在原力引導下自然而然地彎腰滾向一側。生鏽的工兵鏟狠狠砸在蘇秦剛才所在的位置，磨得雪亮的邊緣在碎石地面上刮出一長溜火星。

    “比想像的要難對付。”皺眉看了看另外兩具眉心中彈後並沒有復活的屍體蘇秦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快步跑向搖搖晃晃地不死人士兵，在它揮動軍用鏟的一瞬間，蘇秦矮身欺近對方然後猛地一轉身，反握的偵察兵佩刀接著旋轉的力量從不死士兵腦後直插進去。眉心處探出的刀尖似乎劃破了什麼，不死士兵就像斷電的機器人瞬間癱軟在地。

    抽出佩刀，蘇秦皺著眉頭劃開不死人士兵額頭上的皮膚。只見滿是血污的顱骨上刻著一圈古老的語言，眉心處還繪有以五芒星為主體的奇特圖案。

    “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感覺到身後魔劍飽含深意地目光，蘇秦在好奇心驅使下不由主動問道。

    “我糊塗的主人啊，你為何不用靈魂之視仔細看看它們呢？”魔劍用折扇輕輕敲了敲蘇秦的肩膀意味聲長地說道。

    依言張開靈魂之視，蘇秦臉上突然露出震驚的神情。在恍惚不定的靈魂視界中他看到一個灰白色的孩童靈魂從不死士兵殘破的身體中飄出，他纖細的脖頸上還纏著半截刻有紫色文字的鎖鏈。這條鎖鏈滿是尖刺的那頭狠狠纏在這個孩子脖頸上，鋒利的鐵刺無情地咬進皮膚而另一端則伸入看不見的虛空之中。

    “這是什麼情況。”蘇秦感到一股憤怒的情緒在心中不斷湧動。

    “……”男孩的靈魂張口想要述說些什麼，但是鎖鏈上雕刻的字跡突然放出深紫色的光芒。在某種神秘力量的拉扯下，這個幼小的靈魂無力地飄向遠方，消失前他絕望的目光深深印在蘇秦眼中。

    “魔劍你能做些什麼？”看著消失在虛空中的靈魂，蘇秦一把抓住魔劍的手用沙啞的聲音低吼道。

    “這種詭異的巫術並不是現在的我所能對付得了的。況且我只是一柄劍啊，所以問題的關鍵不是我能做什麼，而是……”有條不紊地掰開蘇秦因為過度用勁而發白的手指，魔劍彎下腰直視主人堅毅的雙眼，寬鬆的衣裝滑向一邊露出半抹纖細的鎖骨，在**的氛圍中魔劍嘴角顯現出令人不安的笑容。

    “你能做些什麼？”

第四十一章 黑暗的呼喚

    “我…能…做些什麼。”蘇秦垂下眼皮貌似遲疑地問道。

    “對，對，你能做些什麼呢？我的主人。”魔劍竊笑著飄到蘇秦背後摟住他的脖子，用熾熱的呼吸輕輕吹拂著青年人執拗的後頸。她的身體向著天空緩緩浮起，拜占庭宮廷禮服風格的寬大衣裙層層疊疊地舒展開來在風中緩緩鼓動，就像一朵盛開的黑色蓮花。

    “剛才你說現在的自己沒法對付那種詭異的巫術，現在沒法對付，現在……”瀰漫的硝煙中，蘇秦嘴角咧開一絲蒼白的笑容，垂下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目光。

    “這裡可是戰場哦~”魔劍湊到蘇秦耳邊小聲說道，氣息中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我拒絕。”蘇秦抬起頭看向魔劍，他的笑容陽光而真摯但目光中卻透露出毫不掩飾的冷冽。

    “好吧，既然你還是不願意，我就告訴你另一個消息吧。之前那條奇怪的鏈條上帶著魔力的氣息，如果能吞噬魔力持有者的靈魂，想必我的本體也會得到大幅度強化。到那時……嗯哼，釋放一兩隻無辜的小羊羔也不是做不到。”用塗著暗紅色指甲油的食指戳了戳主人的臉頰，魔劍竊笑著說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如果你能幫我抓住那個該下地獄的傢伙，我允許你隨意處置他的靈魂。”蘇秦臉上的表情好似西伯利亞平原上千年吹拂的冰風，冷酷而又無情。

    “這些不死士兵的身軀是成年人的，但剛才那個被帶走的靈魂外表卻是一個孩子。”蘇秦不顧血污地檢查著不死士兵的殘軀。不吻合的軀體與靈魂讓他得出一些更加糟糕的猜想。雖然，他一時找不到那個玩弄無辜者靈魂的傢伙。但眼前卻還有另一條線索，起身看向不遠處那個放射出金色光芒的耀眼靈魂。

    “沒想到擁有這樣燦爛靈魂的人居然也會去奴役他人的屍骨。”漠然地從不死士兵殘軀上拔出偵察兵佩刀蘇秦語帶遺憾地說道。原本他還對那個與自己周旋許久的對手抱有一份敬意，但他之前的行為卻將完全葬送了這難得的敬意。接下來，蘇秦將會不擇一切手段去擊敗對手。

    “塵埃復生。”蘇秦用古埃及語低聲念動咒語將手上的蠍戒指向地上遺失的德軍衝鋒槍。暗金色的戒指在魔咒作用下化作細碎的沙塵從縫隙內鑽進毫無生命的槍械，隨後它像伸懶腰似的自動慢慢拉動槍栓，接著一蹦一跳地湊到蘇秦腳邊蹭了蹭主人的褲腿。

    指引這只暫時獲得生命的衝鋒槍躲在牆角內，蘇秦命令它五分鐘後自動向天空開火，然後自己沿著另一條小路繞向德軍狙擊手的左側。屏息躲在小巷中，蘇秦默默倒數十秒後順利聽見遠處傳來衝鋒槍射擊的聲音。

    果不其然不死士兵們毫不懷疑地沖向那裡，而德軍狙擊手也開始尋找合適的狙擊點。此刻，獵人和他攜帶的獵犬們剛好拉開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德軍狙擊手急切地爬上一座搖搖欲墜的塔樓，殊不知這一行為恰好將他自己完全送入了死胡同中。

    “抓住你了。”蘇秦冷笑著衝出小巷，高處的德軍狙擊手沒來得及在第一時間發現他的身影。當對方驚訝地看到本該被不死士兵團團包圍的對手出現在塔樓底下時，他連忙吹起骨哨卻已為時過晚。

    反鎖住塔樓底層的大門，蘇秦沿著內部依牆而建的圓形旋轉樓梯拾階而上。有節奏的腳步聲依次響起，這沉重的聲音不斷迴盪在空洞而狹小的塔樓內。德軍狙擊手看見漆黑無光的樓內一個燃燒著的紅色亮點帶著捲菸嗆人的氣味慢慢向上靠近，緩慢增加的壓迫感讓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不死士兵與自己的距離已經拉得過開，一時半會兒想必是來不及過來了。所以……下意思地握緊手指的狙擊槍，德軍狙擊手咬了咬嘴唇深呼吸強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他試著用特製的狹長狙擊槍瞄向樓內那個逐漸上行的敵人。隨後發生的事卻讓這名狙擊手更加慌亂起來，因為不論他瞄向何處對方都能像未卜先知般提前改變行進方向。

    不安好似一隻冰冷的小手緊握住他的心臟，恐懼促使德軍狙擊手做出最後的選擇。他顫抖著打開狙擊槍的撐腳，將其架在地上瞄準敵人的必經之路。不論對方選擇哪條路樓梯始終只有一個出口，只要抓住這點就一定能打敗他。矮小的德軍狙擊手在心中暗自給自己打氣道。

    塔樓頂端空曠的高台上，呼嘯的風聲越發響亮起來。德軍狙擊手屏住呼吸死盯住出口處不放，腳步聲越來越急促黑暗的樓道內浮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影。狂風將那件墨色的雨衣吹得呼呼作響使他的身形越發扭曲起來。

    “去死吧！”德軍狙擊手發出一聲短促而尖細的喊叫。

    燃著青色磷火的魔彈毫無阻攔地擊穿不斷翻騰的雨衣，與此同時雨衣下方卻衝出一個幾乎緊貼地面前進的身影。月光照在他手中緊握的偵察兵佩刀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如猛獸般扑出樓道的蘇秦在敵人拉動槍栓時不斷縮短與對手間的距離。側身突進的姿勢讓他的身體擋住了敵人的視線人為製造出一片視覺盲區，而右手握著的偵察兵佩刀現在就藏在這片盲區中。突然出現在對手視線的佩刀如同驟然降臨的死亡讓他瞬間慌亂起來。抓住這一機會蘇秦身形不變，左手撐地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成功踢飛了對手的狙擊槍。

    這具被靈能強化後基本素質與協調能力均超過普通人極限的身軀足以讓他做出各種高難度體術動作。公共圖書館內提供的各類基礎教程也讓他攻擊的動作變得直接而有效。雖然蘇秦現在還是一名普通的二星法理側輪迴者，但這些無法單純的從星級上看出的東西才是他真正依仗的手段。

    翻身躍起，蘇秦如鐵鉗般有力的左手將德軍狙擊手一把按倒在地。掙扎中對方頭上帶著的兜帽在重力作用下無法抑制地向後甩去。硝煙瀰漫的戰場上忽然出現一道亮光，滑落的兜帽下露出一頭燦爛的金色長發。那熟悉的髮色讓蘇秦不由一愣，他耳旁再次響起瞭如幻覺般的輕笑，那是源自過去痛苦回憶的殘響。某種暗中翻騰的黑暗存在抓住這個機會，進一步放大蘇秦心中的負面情緒使他陷入了真假難辨的幻境之中。

    那時，他記得自己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戰地記者。與其他為了理想踏上戰場的記者們不同，孤兒院出生的身份讓當時的蘇秦對物質生活有著強烈的追求。在極為現實的價值觀驅使下，為了一張優秀照片他甚至能坐視暴徒襲擊無辜的村落。

    曾幾何時，他偏激的認為所有生活在富裕生活中的人都是一群帶著假面具的偽君子。這些不愁吃穿生活在安全而富裕環境中的人，偶爾拿起報紙發表幾句抨擊戰爭的話就能讓自己感到足夠的自我滿足感。相比之下血腥獵奇的照片更能抓住這些不知戰爭恐怖的人的眼球。從中報社與媒體網站便能得到更多的利潤，而像他這樣的攝影記者也能得到更多報酬。

    這種扭曲而偏激的觀念一直頑固地盤踞在蘇秦心中，直到他遇見那些幼稚、愚蠢、盲目、單純而善良的志願者們。當時，他正……

    “夠了！”蘇秦發出一聲充斥著狂怒的吼聲，幻境如湖中倒影般晃動起來漸漸從他腦海中消退。

    回過神來，他意外的看到和自己纏鬥許久的德軍狙擊手居然只是一個年紀不超過12歲的小女孩。現在她正雙手握住一柄小巧的袖珍手槍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己。

    “投……投降吧。”多日未曾打理的金發張牙舞爪地亂翹著就連兩邊的馬尾都變得高低不齊。這讓對方看起來就像一隻憤怒的小獅子。她的衣領上繡著自己名字的首字母，L……蕾西？拉琳娜？羅拉？雷蒂婭？還沒有完全回復清醒的蘇秦混亂地瞎猜道。

    “把刀放下！不然我就開槍了！”女孩緊張地喊道。

    “抱歉，請恕我拒絕。相信我，光憑這件小玩具你是傷不了我的。”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蘇秦硬擠出一個略顯扭曲的笑容。

    “我再說一遍，把.刀.放.下！”女孩咽了口唾沫移動準星將袖珍手槍指向蘇秦的手臂。

    聽到這聲尖利的警告，蘇秦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他必須在不死士兵過來前把那個召喚操控它們的哨子搶到手，至於對方手中那柄袖珍手槍……

    【魔劍，我累了。】蘇秦眼神中露出警告的意味，魔劍動的小手腳已經快要激怒他了。

    【好吧，我不懂憐香惜玉的主人。】魔劍偷笑著說道。

    “別過來！”面對越走越近的蘇秦，女孩尖叫著扣動扳機，然而子彈還沒來得及擊穿他的皮膚便被破體而出的黑血直接擋下。

    看著那顆嵌在黑血表面冒出縷縷青煙的子彈，雷蒂婭失神的癱坐在地：“騙人的吧……”

第四十二章 小女孩

    尖叫聲，毆打聲以及生命最後一刻所發出的淒厲絕叫。

    修特羅海姆上校目送兩個帶著防毒面具的不死士兵抬著一具屍體默不作聲地走出布洛瓦中校的起居室。女孩那小羊羔似的白嫩身體上滿是鞭撻與灼傷的痕跡。

    沒有多說什麼，修特羅海姆上校搖了搖頭快步走進房間。只見布洛瓦中校正光著上身仰趟在舒適的真皮沙發上，面前精巧的玻璃茶几上還擺著一客火候恰到好處的小羊排。六分熟的羊羔肉在刀叉下溢出絲絲血水，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肉香，可這也無法完全掩蓋房間中更加濃重的血腥味。

    “抱歉上校，我現在的樣子不太雅觀。”布洛瓦中校聳了聳肩毫不在意地說道。燈光照耀下，這個動作同時牽動他身後的背闊肌，使紋在皮膚上的那副黑山羊紋身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請原諒，我最喜歡的那件絲綢襯衣被那頭該死的猶太牲口弄壞了。虧我還大發慈悲的把它從集中營裡領出來，真是個笨手笨腳的傢伙。好在，我終於擺脫它了。”抱怨著放下刀叉，布洛瓦中校勉為其難地套上亞麻襯衫穿上軍外套，把自己好歹弄出副人樣。

    “中校，我來這不是聽你抱怨自己的奴隸又做錯了什麼。幾個小時前，我們失去了和雷蒂婭上校的聯絡。我希望你能通過特別渠道將這件事盡快通知“博士”。還有一件事，你手下那群野狗也該收回來了。他們已經開始影響到普通部隊的士氣。”修特羅海姆一板一眼地說道。

    雖然從軍銜上來看，他完全不需要用這種商量的口吻和布洛瓦中校對話。可是對方特殊的背景卻讓他不得不這樣。要知道就連他現在這具刀槍不入的金屬戰軀也是由“博士”主刀改造而成。所以面對眼前這條“博士”養的惡狗他還是態度友善些為妙，如果不想死於人造器官生鏽的話。

    “哦，只不過是幾小時沒有聯繫而已。別為上校大人太操心，她認真起來比我手下那群爬來爬去的“肉塊”加起來都厲害，不然博士怎麼可能讓她一個人出來完成任務。唯一需要考慮的也只是小女孩特有的那種無聊的同情心罷了，那丫頭居然到現在還沒殺過人，你敢信嗎？”布洛瓦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示意修特羅海姆不要太過慌張。

    “這不和規定，別忘了這裡可是前線不管發生什麼都有可能。如果真發生些什麼，難道你不怕“博士”問責嗎？”修特羅海姆眉頭緊鎖，他已經快受夠這個平時一副死人臉私下卻醜態百出的特殊中校。

    “好吧，我待會兒會去和“博士”聯繫的。”布洛瓦中校懶洋洋地爬起身來：“不過要等我享受完這份羊排。”

    “你！”修特羅海姆憤憤不平地向前重重邁出一步。

    “不要這麼緊張，喝杯咖啡冷靜一下。”布洛瓦中校用叉子敲了敲咖啡杯，一股寒氣從中不斷湧出使房間內的溫度迅速下降到冰點以下，就連一旁壁爐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也逐漸熄滅。

    修特羅海姆將手捏得嘎嘣作響卻無法再做些什麼，只得轉身離開這間像地獄般嚴寒的屋子。

    “雷蒂婭居然失踪了？這可不是個好消息，我還想讓她替我幫個小忙呢。”布洛瓦中校冷笑著低聲自語道，說完他就像一頭餓狼般伸出細長無比的舌頭舔了舔鼻尖。

    同為北方協會成員的一名煉金術師曾經對他建議過：“如果你想要個孩子，就去找個女人，如果你想要個特殊的孩子，就去找個特殊的女人。”

    第一次在博士實驗室中看到那個滿頭金發的小女孩時，他就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那個特殊的女人。擁有魔鬼撒米耶契約與特殊血脈遺傳的女孩，還有比這更好的目標嗎？而且另一方面她還有位聲名顯赫同時又位高權重的叔父。

    “看來，我得把狗鍊子放長一些。”摸了摸脖間那個五芒星形狀的挂墜，布洛瓦中校眼中閃過一道幾不可見的淡紫色光芒。房間外迅速響起不死士兵所特有的尖銳嚎叫，這聲音此起彼伏地向外擴散開來如同在夜色中展開狩獵的狼群一般。

    太陽逐漸落下，此時在城市另一頭的某間小屋內，蘇秦與他一言不發的小俘虜也正圍坐在篝火旁玩誰先眨眼就算輸的遊戲。兩人沉默不語地看著彼此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蘇秦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放鬆地靠在從牆上取下的掛毯上。

    “你叫什麼，蕾西、拉琳娜還是羅拉？”

    “……”小女孩盯住蘇秦上衣肩膀處那個子彈打出來的圓孔一言不發。

    “好吧，難道你叫漢斯？”蘇秦戲謔地說道。

    聽到這個明顯是男孩用的名字，小女孩終於忍不住蠕動抿緊的嘴唇，用細弱蚊吶的聲音從縫隙間擠出一個名字。

    “雷蒂婭……”

    “抱歉，我沒聽清楚。”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包豆子和油紙包裹的半塊鹹肉蘇秦故意說道。

    “我說！”雷蒂婭還帶些嬰兒肥的臉蛋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她鼓著腮幫大聲說道：“我叫雷蒂婭.阿道夫，隸屬德國黨和諧衛軍超人類部隊。本人擁有上校軍銜，因此我申請與自己身份相符的待遇。”

    舉起被黑血化作的鏈條所困住的雙手，雷蒂婭眼角因為憤怒與不滿閃著點點淚光。就在她即將爆發時，房間裡響起一聲極為尷尬的空腹聲。兩人同時陷入沉默，雷蒂婭羞愧地低下頭臉紅得發燙好像耳朵裡都快冒出蒸汽了。

    “……”出於保護小女孩自尊心的考慮，蘇秦強忍著笑意背過身去用小刀將鹹肉切成小片放入鋁製的行軍餐盒內。

    “有什麼可笑的。”雷蒂婭雖然之前在戰場上表現的成熟老練，但這不能改變她始終只是個十幾歲小女孩的事實。在羞愧、憤怒與懊惱的共同作用下，她終於大聲號哭起來，見狀蘇秦嘆了口氣遞過去一張手帕。

    雷蒂婭好不客氣地奪過手帕用力一哼鼻子然後繼續哭泣，看這架勢她彷彿要將近幾日在戰場上積累的壓力全都釋放出來。直到那對漂亮的藍眼睛都哭得又酸又痛，雷蒂婭才哼哼唧唧地安靜下來。突然她聞到一股異常好聞的香味，已經完全不在乎形象的上校大人抬起衣袖擦了擦花貓似的小臉扭頭看向篝火。

    原來蘇秦在她大吵大鬧的那段時間內，已經用枯枝在火焰上搭了一個簡單實用的架子，並將放有豌豆、鹹肉以及米飯等物的鋁製餐盒掛在上面慢慢烹飪裡面的食物。

    火焰舔舐著餐盒底部，將食物逐漸加熱到恰當的溫度。而那股好聞的香味就是從這裡冒出來的，也不知道對面那個討厭的傢伙到底使了什麼魔法，居然能用如此簡單的食物做出這麼香的味道來。

    “想吃嗎？”看著不斷抽動鼻翼的雷蒂婭，蘇秦鎮定地攪動湯勺讓餐盒內燉煮的食物均勻受熱。

    “哼！”雷蒂婭倔強的扭頭看向別處，同時悄悄咽了口口水。

    “晚餐馬上就準備好了，不過外面似乎有些不請自來的惡客登門。”蘇秦放下湯勺微笑著摸了摸雷蒂婭的腦袋，在她惱怒地瞪視下轉身走向門外。

    伴隨越來越近的低吼聲，蘇秦左手心裂開一道直至小臂的巨大傷口。海量黑血從中不斷湧出化作一對寬大鋒銳的蝶翼，鏤空的金屬雙翼在魔劍壓抑的**聲中扭曲成純白的骨質劍柄。他用毫無血色的右手握住修長的劍柄將寬大的半透明劍身從傷口內緩緩抽出，劍鋒直指黑暗中那一大片不停閃動的紅色亮點。

    “不要偷吃哦。”扭頭對雷蒂婭叮囑一句，蘇秦快步走進沒有一絲光亮的漆黑夜色之中。

第四十三章 別無選擇

    “今天，似乎不能留手了。”蘇秦將魔劍橫置與前，伸出左手從劍刃上一抹而過。

    沉重的黑色血液不斷從傷口處流出，帶著奇特氣息的血腥味使得團團圍住蘇秦的不死士兵們蠢蠢欲動。而遠處陰影中那個臃腫的存在卻強行壓制住這些粗暴的野獸。

    靈魂之視中，蘇秦看到一圈圈水波似的靈魂波長不斷從那傢伙身上傳出。難道他就是製作並控制這些不死士兵的幕後黑手？

    蘇秦搖了搖頭沒有繼續細想，不論怎樣他現在首先要面對的還是周圍這近百名不死士兵。對他這樣還未完成過正式任務的新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場苦戰。在操控者的命令下，三頭不死士兵如野獸般四肢著地向蘇秦發起試探性進攻。它們瘋狂地撕裂自己的臉頰將嘴張到人體極限，在未知邪術的改造下這些行屍走肉般的怪物口中居然長出兩對鋒利的犬齒。

    面對從正面、身側以及背後三個方向撲來的不死士兵，蘇秦猛地一揮左臂將傷口中流出的黑血撒向周圍。這些細小的液滴靜靜懸浮在空氣中，直到不死士兵衝到它們周圍才突然發動攻擊。

    原本還帶著些許體溫的液態黑血在空氣中迅速變作冰冷而堅硬的血針。這些完全由黑血凝結而成的堅硬長針，輕而易舉地貫穿了三頭不死士兵的身體將它們牢牢固定在地上。

    “只有這種程度？我似乎高看你了。”冷笑著舉起手中的魔劍，蘇秦將劍鋒指向遠處操控那個不死士兵的存在。

    這舉動似乎激怒了對方，在試探攻擊毫無收穫的情況下它粗暴地命令所有不死士兵同時發起攻擊，試圖用數量上的絕對優勢碾壓勢單力薄的蘇秦。

    活人因為潛意思中的自我保護意識，其實並不能完全發揮出人體所具備的全部力量。而不死士兵們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早已不再是活物的它們能夠全力發揮人體極限力量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動作。接近一百頭不死士兵從地面、牆壁以及空中等多個方向一起發起攻擊。

    它們嘶吼著發出恐怖的叫聲快速撲向蘇秦，但在接近到十米左右的距離時卻突兀地停在原地。在它們有所動作前，蘇秦突然眼神一變將雙臂與魔劍擋在身前。而那群本不該有任何思考能力的怪物居然整齊一致地掏出武器。

    下一刻，槍聲與火光驟然照亮了整條街道。

    不死士兵們粗暴的射擊了數十秒直到槍膛內不剩一顆子彈槍管也熱得滾燙。在疾風暴雨般的子彈攻擊下，蘇秦身上那套粗製濫造的蘇軍冬裝被打得千瘡百孔。但他的身體並沒有因此倒下，只是一動不動得靜靜佇立在原地。硝煙瀰漫的戰場內突然響起一個沙啞的笑聲，臃腫的操控者緩緩走出陰影。

    這時，月亮終於鑽出了烏雲將幽冷的光芒撒向斯大林格勒夜晚寂靜的戰場。藉著清冷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頭多麼恐怖的怪物。

    滿是縫合痕蹟的猙獰頭顱下拼接著一具由屍塊組成的肥大身軀，破敗的德國軍裝包裹不住它肥碩的身體，上面用長針和金屬縫合線固定著許多張哀嚎的人臉。他們的眼睛與嘴唇都被粗硬的縫合線牢牢鎖住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嗚咽聲。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上面大部分人臉都來自老人、婦女以及兒童。側腹部位一張稚嫩的臉龐和幾天前那個向蘇秦求救的男孩靈魂外表一模一樣。

    “……畜生。”被不死人團團圍住的圈子中響起一個壓抑著憤怒的聲音，其中充斥著足以凝固空氣、凍結河流的徹骨寒意。在細碎的摩擦聲中蘇秦張開擋在面前的雙臂，未能造成任何傷害的子彈叮呤噹啷的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原來攻擊發生前蘇秦提前發現了危機所在。於是破體而出的黑血緊急化作堅不可摧的血之外套包裹著蘇秦的身體，使他在幾無空隙的彈幕洗禮中得以倖存。

    聽到這個充斥著殺意的聲音，外表酷似縫合怪的操控者發出嗚嗚的慌亂嘟囔。它急匆匆地驅使不死士兵撲上去試圖強行壓制眼前這個越發讓自己感到危險的敵人。

    但這已無濟於事，海量的黑血化成血針從蘇秦並不健壯的身體內穿刺而出將撲上前來的不死士兵全部貫穿。隨後，這些密密麻麻的血針如同從未出現般再次變回暗紅色的血之外套。面對後續源源不斷的不死士兵，蘇秦手腕上裂開兩道傷口從中不斷噴湧出大量黑血。

    這些漆黑的液體像活物般在地面上不斷遊走蔓延。

    接著，流出量已經遠超人體總血量的漆黑血液化作冷酷無情的荊棘叢。這些平地暴起的黑色尖刺彎曲伸長著將周圍那些不知所措的不死士兵全部刺穿挑起。在這片長棘組成的小樹林中，蘇秦特意放過了那個特殊的指揮者。

    黑血之棘破壞了不死士兵顱骨上刻繪的法陣，使它們再也無法用自己的軀殼去束縛那些無辜者的靈魂。脫離束縛的靈魂在頸上鎖鏈的牽引下被迫捲入指揮者體內，讓那些縫在體表的人臉發出黯淡的藍紫色光芒。黑色的荊棘林隨著蘇秦前進的步伐逐漸回流，空中不死士兵失去支撐的破碎軀殼化作再無法復活的屍體摔落在地。

    原本有些小聰明的操控者此刻卻抖得像只鵪鶉，空氣中出了它牙齒磕碰的聲響外只剩下蘇秦碾碎不死士兵殘軀的腳步聲。慢慢的腳步聲戛然而止，指揮不死士兵的怪物偷偷增開眼皮卻看到身前站著一雙沾滿血污的漆黑馬靴。它感覺眉心一陣刺痛，原來蘇秦正沉默地將劍尖抵住那裡。

    “亡魂士官NO.736，這是你的名字嗎？頗有些集中營風格啊。”輕蔑地看了看怪物胳膊上用藍色油墨紋下的代號，蘇秦語帶嘲弄地說道。

    “說吧，是哪個該下地獄的惡棍做出你這樣醜陋的怪物……”蘇秦冷笑中夾雜的話語充斥著毫不掩飾的強烈惡意。面對這滿是威脅之意的問話，亡魂士官顫抖著發出混亂而無意義的話語。

    “啊嗚啊噗啊噗啊噗噗嗚。”

    “不會說話嗎？”蘇秦皺起眉頭自顧自思索起來。

    “阿噗啊嗚。”聽到他的疑問亡魂士官連忙用力點頭，生怕晚一步眼前那柄恐怖的魔劍就會毫不猶豫地刺進它的頭顱。

    “算了，你走吧。”蘇秦突然嘆了口氣收起魔劍，揮手示意眼前這頭噁心的怪物自行離開。

    “阿噗？”面對敵人突然放過自己的行為，亡魂士官不由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滾！”

    蘇秦發出一聲怒叱，嚇得亡魂士官連滾帶爬地避開他的視線。這個還沒有蠢到極致的傢伙用力鞭撻自己肥碩地身體，像個肉球一樣不斷抖動著跑向遠方。

    望著逐漸遠去的怪物蘇秦微微瞇起雙眼，製作不死士兵的幕後黑手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了當人的底線。雖然沒有從這頭看似蠢笨的怪物身上得到足夠的情報，但他想到了別的方法去繼續追查那些傢伙的底細。拉開一段距離後，蘇秦悄悄跟在亡魂士官身後想要找到它的上級。

    然而遠處不停跑動的亡魂士官突然奇怪地停在原地。接著，蘇秦便聽到一陣奇怪的響聲。那聲音聽起來就像調皮的小孩在向氣球裡灌水，不斷撐大的氣球發出奇怪的嗚嗚聲。遠處亡魂士官臃腫的身體在外力催鼓下飛速膨脹起來，同時深紫色的火焰也不斷從它雙眼與大嘴中噴出。

    當亡魂士官的身體膨脹到期限……

    呯！

    街道那頭響起了沉悶的爆炸聲，混雜在火焰中的污濁鮮血與內臟在爆炸作用下撒滿了整條街道，而那些禁錮在亡魂士官體內的靈魂也在那團深紫色的火焰中化作烏有。

    “……”

    蘇秦沉默不語地握緊雙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膚內卻沒有流出一絲鮮紅的血液。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讓他感覺自己彷彿是個被戲耍的蠢貨。哪怕違反自己定下的禁令使用了魔劍的力量，到頭來他還是一個人都沒救到。

    化身盛裝貴婦的魔劍悄然出現蘇秦背後，看到主人面無表情的蒼白面容她不由露出竊喜的神情。

    “你別無選擇……”

第四十四章 女孩的夢

    接下來怎麼辦？

    蘇秦沉默的站原地，一旁魔劍化身的貴女踢著腳邊細碎的石子顯得十分無聊。

    “其實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我虛偽的主人。”魔劍詭笑著聳了聳肩一個閃身出現在蘇秦身後，湊近自己迷茫中的主人後她用沙啞的嗓音悄聲暗示。

    “入侵靈魂、窺探思維這種手段對於靈能者來說可是信手捏來的東西。”抓起自己如雲的黑髮，魔劍將長發分成兩股握在左右手扮作雙馬尾的樣子。

    “不，沒必要做到那樣。”蘇秦猶豫地看向遠方，以他現在的能力用靈能強行讀心固然能獲得對方的記憶，但同時也有一定機率破壞受術者的大腦，如果失敗受術者的下場就算不死也會變成植物人。儘管在斯大林格勒這個血肉磨坊中混跡了這麼多天。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他還是不想對沒有反抗能力的人痛下殺手，何況那還是個手上毫無血腥味的小女孩。

    “哼哼，看來你心中的正義也只是這種程度的東西，偽善者。”魔劍語帶挑釁地說道。

    “我不認為比邪惡更邪惡的正義還能被稱為正義。”望著被硝煙染成灰色的天空，蘇秦語氣堅定地說道。

    “好吧，那麼就用折中的方法。放開你的靈魂讓我們進行靈魂共鳴，激發靈魂力量後我就能窺視他人的夢境，不過具體能從中收穫什麼就得看運氣嘍。”魔劍大笑著在原地旋轉舞動起來，慣性揚起她繁複的衣裙好似怒放地黑玫瑰。

    “……”蘇秦狐疑地看向魔劍，她怎麼會為這件事這麼上心？難道這傢伙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關於靈魂共鳴，這是工匠與魔武器之間提升戰力的一種方法。工匠把自己的靈魂波長注入魔武器，後者提升波長強度後回送給工匠。將這種行為反復進行就可以產生更加強大的靈魂波長。

    不過，這必須在值得信任的搭檔間進行。否則，來回傳遞的靈魂波長將會變得極不穩定。嚴重時甚至會對雙方都照成不小的傷害，而蘇秦真的可以信任魔劍嗎？

    “你在懷疑我的能力嗎？哼，在被投入混沌鍛爐前我差點就能成為歡愉之主近前的侍女。”魔劍驕傲的抬起頭趾高氣昂地說道。

    “不，我只是在思考你這麼做的動機。”因為彼此間特殊的綁定關係，蘇秦並沒有掩蓋自己真實的想法。他知道就算不說，這位強制**的房客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好麻煩啊，真是位多疑的主人。”魔劍不快地撇了撇嘴繼續說道：“好吧，我也想抓到那個製作不死士兵的傢伙，因為他的靈魂一定充滿了魔力。如果能吃掉這樣的靈魂黑血就會得到極大的強化，與此同時身為魔武器的我亦會得到大幅度增強。如何？這個理由說得通嗎？”

    “或許吧，不過我對你之前提到的……”蘇秦不以為然的理了理袖口，經過這次戰鬥他越發感覺到戰場的危險。為了防止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他索性將黑血凝固成的血外套一直保持在身上。這件顏色如乾枯的血液般暗紅的深色外套在寒風中緩緩鼓動好似一面染血的戰旗。

    “停，糾結於女性過去的男人最討厭了。”魔劍打斷蘇秦的提問默不作聲地潛回陰影中，不論她的主人怎樣發問都不再給出任何回應。

    冷戰中的二人返回之前休息的地方，蘇秦有些好笑的看到雷蒂婭雙腳併攏搖搖晃晃地向遠處蹦去。之所以會用這麼難看的方式逃跑，還是因為黑血化作的鎖鏈太過堅固以至於不論她怎樣折騰都沒能弄斷。

    像抓起一隻小貓般提起張牙舞爪的小姑娘，蘇秦搖了搖頭在她的尖聲唾罵中返回篝火旁。因為之前的攻擊這裡已經不再安全，為了防止再次遭到攻擊蘇秦決定轉移陣地。不過在此之前……看了看明顯少了一半的行軍餐盒，蘇秦對雷蒂婭露出意味聲長的笑容。看到這個充滿調侃之意的笑容，小女孩不由輕哼一聲扭頭看向別處。

    轉移到距離第一個營地兩公里遠的備用營地，雷蒂婭終於意識到自己今天是肯定逃不掉了，只得賭氣地抓起毛毯縮進角落整個人縮成一團。白天的戰鬥以及剛才的長途跋涉讓她也感到十分疲憊。沒過多久，角落里便安靜下來傳出小女孩斷斷續續的夢囈聲。在那些用德語念叨的單詞短句中，最常出現的便是爸爸和媽媽這兩個簡單的詞彙。

    也許，她想家了。

    “你做好準備了嗎？”從左手開裂的傷口中抽出魔劍蘇秦悄聲念叨道。

    “當然。”透過半透明的劍刃，魔劍雙手抱胸故作羞澀地衝蘇秦嫣然一笑：“來吧，親愛的主人。看看我真實且毫無遮掩的靈魂吧。”

    “哼。”蘇秦冷笑一聲閉上雙眼。

    魔劍探出劍身湊到蘇秦面前靜靜凝視著他：“同時，也讓我看看你的靈魂。”

    二者的靈魂波長開始逐漸重合，蘇秦感覺眼前閃過無數未曾見過的畫面。其中既有麥浪翻滾的農田、高聳入雲的巢都，也有光鮮亮麗的舞台。在這些破碎的記憶後，出現的是一系列光怪陸離的混沌景象。由無數黃金與珠寶組成的富饒國度，點綴著五顏六色寶石的大理石牆壁分割開一間又一間裝滿各種珍寶的藏寶室。

    而在這些富麗堂皇地藏寶室內，卻讓蘇秦感覺危機四伏。彷彿每個寶箱的陰影中都潛伏著窺視入侵者靈魂與肉體的惡魔。就連空氣中都瀰漫著詛咒與迷幻的氣息。

    踏過黃金之地，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遍布各種酒池肉林的饕餮盛宴。看不到盡頭的長餐桌上鋪著純白的桌布，上面用金銀質地的華美器皿擺滿了各種誘人的美酒佳餚。而在更廣大的世界中，美酒化作無邊的海洋。縱橫往來的橋樑連接著酒海中星羅棋布的小島。每個島都是一張盛滿美食的巨大餐桌，並且每一桌都比上一桌更豐盛。

    這一切看上去是那麼得讓人食指大動，然而與上個世界一樣，粗糙但有效的原力讓蘇秦本能得察覺此地絕非天堂。那些鮮紅的酒海中也許就漂浮著上個食客在無止境的進食後撐裂身體留下的殘渣。

    隨後出現的畫面越來越支離破碎，在這些破碎畫面的最後蘇秦看到的是一個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美麗存在。她輕啟誘人的紅唇似乎在述說著什麼。隨後無邊的烈焰吞沒了整個世界，蘇秦耳旁響起一個熟悉的慘叫聲，烈火中，她似乎在詛咒著一切的一切。

    所有畫面都在詛咒聲中扭曲變形，最後定格成一個躲在壁櫃中哭泣的小女孩。

    成功發動靈魂共鳴後，蘇秦借助魔劍的力量終於進入了雷蒂婭的夢境，但他卻發現自己完成變成一個傍觀者無法影響周圍的一切。

    不過之前那些畫面又是什麼？

    搖了搖頭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雷蒂婭的夢中。現在不是糾結於哪些問題的時候，他首先需要找到的是有關不死士兵的線索。像無形的幽靈般穿過櫃門，蘇秦看到外面有一個中年男子正站在巨大的圓形圖案外。在那個邊緣刻有許多符號的圓形圖案內還包含了一個正七邊形，而正七邊形內又是一個內含五芒星的七芒星圖案。

    隔著這個複雜的圖案，男子似乎在與某些看不見的東西爭論著什麼。他的語氣越來越激動，冷汗直流的臉上逐漸開始顯露出恐懼的神情。突然，青色的磷火毫無徵兆地從他腳底串起，將這個金發的中年人整個吞噬在火焰中緩緩灼燒。男子發出慘叫的同時，看上去空無一物的圓環內也傳出了詭異的笑聲。

    蘇秦有所感應地看向身後，只見壁櫃門已經被推開一條縫隙。青色的火光透過縫隙照在女孩的臉上，那張被照亮的稚嫩小臉看起來分外眼熟。仔細一想，蘇秦這才發現那赫然就是比現在小幾歲的雷蒂婭。

    光芒逐漸從她的眼中消失，在這段恐怖的夢境後出現的是一個溫柔的婦人，她的長相與雷蒂婭有七分相似。抱著幼時久久不肯入睡的雷蒂婭，婦人小聲念叨著聖經中的故事。這溫馨的畫面稍瞬即逝，隨後出現的是長大一些的雷蒂婭。她的眼中滿是晶瑩的淚水，而之前那個抱著她講故事的婦人則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婦人握住雷蒂婭的手小聲叮囑著什麼，最後她的手漸漸落下再也沒有抬起過。

    葬禮結束後，雷蒂婭在一個看不見臉的中年人帶領下來到父親的書房。她從保險櫃內取出了一張破舊的羊皮紙，上面用古老的拉丁文寫著三條簡單直白的條約：七顆子彈換一條靈魂，被子彈殺死者的靈魂亦屬於撒米耶，死者的仇恨與業火則屬於契約者。通過一系列複雜的通靈儀式，在熟悉的圓陣內雷蒂婭召喚出了某個恐怖的存在。

    這一次，蘇秦終於清晰的看到這個怪物的真面目。在青色火焰的包裹下，一對黝黑的彎曲羊角直刺天空，而它的身體部分則被火焰所遮蓋。片刻的沉默後，在魔鬼低沉的笑聲中羊皮紙上又多了一個用血液寫下的鮮紅簽名。

    接下來，雷蒂婭的童年生活便被一連串的訓練、訓練再訓練所充斥。沒有布娃娃，也沒有公主裙，陪伴她度過生日的只有嗆人的硝煙味與不斷變換的標靶。

    夢境逐漸開始模糊，最後蘇秦耳邊響起一個蒼老而無情的聲音。

    “找到他，把他帶回來。”

第四十五章 契約

    “呼！”脫離夢境後，氣喘吁籲的蘇秦不由搖了搖頭髮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靈魂共鳴所帶來的身體壓力比想像中更嚴重。就連手中的魔劍也燙得嚇人，灰黑色的煙水晶劍身散發出顏色詭異的紅光。沒過多久，魔劍逐漸恢復常態。重新變作身穿盛裝的貴婦人。她的臉上流露出疲憊的神情，額前滑落的汗水沿著脖頸一直流到同樣香汗淋漓的胸脯上。

    “那是你的同行嗎？”靠在牆壁上，勉強緩過勁來的蘇秦壓低聲音向魔劍詢問道。此刻，雷蒂婭還處於昏睡狀態他不想驚動對方。瞥了一眼縮在角落中的小女孩，魔劍強自鎮定後又擺出那副高傲的神情。

    “也許吧，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蘇秦看了魔劍一眼沒有繼續深究這個問題。“你對那張契約怎麼看？就條目而言似乎還算公平，只有第三項看起來有些奇怪。”

    “沒錯，前面兩項頂多只能算是常見條目。而那個傢伙狡猾的地方就在於契約中的第三條。”魔劍點了點頭：“乍一看所謂的仇怨與業報只是在說血親復仇一類的人間事物。但是……”

    話鋒一轉，魔劍伏低身子慢慢湊到蘇秦身邊：“靈魂死後回歸源頭是大部分秩序世界中的鐵律。因為第三條，契約者在為魔鬼獵殺受害者的同時，還要替他承擔對方靈魂被吞噬後所產生的因果業報。而這些報應往往會被世界轉化為類似厄運的反噬施加在契約者身上。另一方面，魔鬼本身卻不用承擔這些沉重的反噬同時還能輕鬆收穫更多的靈魂。”

    “現在你還覺得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嗎？”魔劍將笑容擋在打開的折扇後用沙啞的嗓音強調著“公平”二字。

    “應該說……不愧是魔鬼嗎？”望著沉睡中的雷蒂婭，蘇秦露出一絲擔憂的神情。哪怕只算上被他破壞的魔彈，女孩手中頂多也只剩下三發子彈。如果她還想維持魔彈射手的身份，那就不得不去殺死其他人並將他們的靈魂獻給魔鬼以換取更多魔彈。

    從雷蒂婭的記憶中蘇秦卻發現一件事，也許是因為幼年目睹父親被魔鬼吞噬靈魂的畫面，雷蒂婭對於殺死他人獻祭靈魂給魔鬼這件事非常抵觸。哪怕是進入殘酷的蘇德戰場，她也用模仿撿骨師來引出對方這樣拙劣的藉口，避免直接用魔彈殺死敵人的行為。

    從旁人角度來看這也許是一種天真而善良的行為，但理智的分析這件事卻會發現。如此這般行事下去，等待雷蒂婭的只會是像她父親那樣被魔鬼撒米耶吞噬靈魂的結局。

    “有什麼辦法解除契約嗎？”蘇秦看向一直在等待他問出這個問題的魔劍。

    “當然有，契約這種東西說起來複雜但本質上卻還是雙方之間的約定。而約定是存在於兩個個體間的……”魔劍不懷好意地在地面上畫了兩個圈。

    “如果，你能夠將其中一方……”擦去其中一個圓圈，魔劍的語氣變得充滿蠱惑的意味：“完全消除掉，那契約自然也會失去效果。”

    “這怎麼可能光是窺探她記憶中的形像都已經這麼吃力，如果面對真正的魔鬼你覺得有可能完全消滅對方嗎？”蘇秦輕笑一聲，他已經猜到魔劍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怎麼不可能？不要高看這傢伙。比起這種從世界陰影內誕生的原始魔物，我和他的差距只存在與力量上，只要你……”魔劍話還沒說完就被蘇秦直接打斷。

    “放棄吧，比起對方這樣“老老實實”簽契約的魔鬼，我覺得還是你比較有威脅。那個長鳥頭的傢伙最後說的話，我可還沒忘呢。一個鬼神般強大的魔鬼和一個只能靠契約騙取靈魂的魔鬼，哪個比較危險？顯而易見。”擺了擺手，蘇秦表示這件事沒得商量。

    聽到他的話魔劍不由撇了撇嘴：“切，艾爾塔羅斯那個多嘴的傢伙。”

    這時，雷蒂婭揉著眼睛醒轉過來。

    她迷糊地扭頭看了看周圍環境，這才想起自己已經被俘虜的事實。用力晃了晃腦袋使自己快速清醒過來，雷蒂婭那對藍色的大眼睛中充滿了警惕。她故作凶橫的盯住蘇秦：“你到底想把我怎麼樣？”

    “是誰命令你來對付我的？”蘇秦撥了撥篝火隨意問道，魔劍早在雷蒂婭醒來之前就已經返回陰影中。

    “哼，我什麼都不會說的。”雷蒂婭臉上露出一絲慌亂，隨後卻繃緊臉強硬地說道。說完她就閉上眼睛整個人縮成一團，看上去就像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一樣。

    “好吧。”蘇秦毫不在意的敷衍了一句並沒有其他舉動。

    “……”雷蒂婭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隻眼睛，原本她還以為會被對方拷問所以已經做好承受折磨的準備，可沒想到強硬回答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句乾巴巴的話。

    等了半天，她發現蘇秦只是靠在火堆邊閉目養神。心裡不上不下的雷蒂婭反而感到莫名的壓力，過了一會人她猶猶豫豫地小聲問道：“你不打我嗎？”

    “我又不是**，欺負你這樣的小女孩算什麼？”蘇秦笑了笑感覺對方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可是……”小孩總是敏感的，昨日蘇秦消滅不死士兵回來後。雖然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雷蒂婭還是能感受到那股燃燒到極致的怒火。回想起那種恐怖的感覺，雷蒂婭怎麼也無法將對方和善良、有禮一類的形容詞聯繫起來，儘管他俘虜自己後一直表現得很紳士。

    “看你的袖標多半不是普通部隊的成員吧？我想要抓到的是那個用無辜者靈魂製作不死士兵的混蛋，既然你能隨身攜帶操作不死士兵的道具。想必那個人和你的關係也不一般吧？說不定你們就是同一部隊的同伴，等他們來救你時我一樣能抓到對方。既然如此，現在我又何必為難你呢？”

    “誰和那種人是同伴了。”雷蒂婭漲紅了臉一下站起來大聲否定道。

    “如果不是博士的命令，我才不想和那種。。。那種**合作。而且光憑那傢伙才沒本事做出不死士兵這種怪物。”想起那個行事怪異的惡棍，雷蒂婭不由想起對方看自己時那種蛇在皮膚上爬行的噁心感覺。

    “哦？那麼又是誰做出不死士兵這種怪物的呢？”蘇秦饒有興致地看向雷蒂婭故作不解地問道。

    “除了……我才不告訴你呢！”雷蒂婭臉上閃過一絲恐懼的神情，隨後她才反應過來剛才對方在套自己話，不由又驚又氣地大聲喊道。

    “好吧，閒聊到此為你的同伴來接你了。”蘇秦微微轉過頭看向身後，話語未落堅實的磚牆便被巨大的力量從外側直接打破。擊破牆壁的鐵拳夾雜著破碎的石塊砸向蘇秦，面對這熟悉的攻擊他不慌不忙地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鐵罐頭。”

第四十六章 開罐

    鐵拳攜破牆之勢呼嘯而來，蘇秦見狀輕舒猿臂在敵方充滿蠻力的拳頭借勢一按整個人旋身而起，還沒落地他便伸出右腿像揮舞戰斧一般縱向砸在修特羅海姆肩上。

    “你是在給我撓痒癢嗎？”這凶狠的攻擊並沒有傷到全身大部分都替換成金屬零件的改造人中校。只見這個鐵皮罐頭般似的傢伙咧嘴一笑，單手抓住蘇秦右腿將他用力砸向身後撞開一個大洞的牆壁。那堵本就遍布裂痕的牆壁受此一擊徹底垮塌下來，破碎的磚塊與落下的石板將蘇秦完全掩埋在廢墟之中。

    “上校，你沒事吧？”普通人一定無法承受這樣的攻擊，因此修特羅海姆並沒有繼續發動追加攻擊。拋下被磚石牢牢壓住的敵人，他急匆匆地跑到雷蒂婭身旁一把抓住黑血變成的鎖鏈想要用勁扯斷它。沒想到的還沒等他扯斷鎖鏈，身後便傳出碎石滑落的聲音。背對這一幕的修特羅海姆突然看到雷蒂婭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小心後面！”

    女孩的警告還沒說完，沉重的廢墟堆便由內向外的炸裂開來。揚起的塵土擋住了兩人的視線，被煙塵嗆得咳嗽個不停的雷蒂婭模糊看到煙塵中站起一個消瘦勁健的身影。只見他單手舉起吞噬數個鬼神之卵後接近兩米長的魔劍，舉重若輕地橫向一揮，寬大劍身所帶起的風壓將那人身旁的所以煙塵都一吹而散。

    煙塵消退後，修特羅海姆驚訝得看到本以為死透了的敵人居然毫髮無傷地再次出現在他面前。那具被黑紅相間的血之外套緊身包裹的軀體修長而有力好似一桿扎在地上的大槍，而他的眼睛則像兩點漆黑的寒芒散發出懾人的威勢。

    “原來你也不是普通人啊，撿骨師。”戰士的直覺以及三天三夜的交手經歷讓他在第一時間便認出了蘇秦的身份。改造人中校修特羅海姆冷笑一聲，嚴正以待地盯住面前之人。

    這是一個強敵，他在心中對自己默念道。

    “退後，上校大人這個傢伙很危險。”全身都緊繃著的謝特羅海姆低聲說道，對手給他帶來的巨大壓力甚至讓他不敢回頭。

    “你自己也小心點他的……啊！”雷蒂婭點點頭正打算退向屋外，卻突然看到手上、腳上的鎖鏈變回液態黑血，從背後撲向修特羅海姆。

    聽到風聲的修特羅海姆轉身將手臂擋在身前，黑血變作大號捕獸夾胡亂啃咬著他的左臂，鋒利的刃口與堅固的義肢不斷碰撞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火星四濺的場面看上去異常凶險。

    “這是什麼鬼東西？”修特羅海姆用力扯住大號捕獸夾想要擺脫這個酷似活物的怪東西。可之前還不停啃咬他手臂的捕獸夾，現在卻像瘋狗般死咬住左手不放。金屬義肢誇張的力量甚至把黑血變成的捕獸夾扯變了形也沒弄下來。

    “我的血而已。”蘇秦微微一笑並沒有趁機發動攻擊。對於這個全身都感覺不到多少人味的改造生物，他並不確定對方到底藏著什麼底牌。謹慎的性格讓他選擇以逸待勞的看著修特羅海姆與捕獸夾互相糾纏。

    發現自己一時半會兒沒法取下這玩意的修特羅海姆終於放棄了這一舉動。這個性格粗狂的德意志軍人在想不出辦法的情況下乾脆一拳打向蘇秦，在他看來不管手上這玩意有多麻煩，先打倒操縱者總是沒錯的。

    金屬義肢在攻擊過程中發出一聲清脆的機簧聲，平滑的拳面上隨即彈出四根短而尖銳的圓釘。面對這危險的攻擊，蘇秦氣定神閒地向後撤出半步，握緊魔劍從刁鑽的角度揮出一記危險的上撩斬。

    “這種無聊的冷兵器怎麼可能有用！”已經習慣仗著堅不可摧的身體忽視敵人攻擊的修特羅海姆臉上露出張狂的笑容。

    但是，在劍鋒與義肢相接觸的一瞬間。劍柄上被荊棘束縛的歌姬雕像突然檀口微張發出高亢而嘹亮的歌聲。受此影響，魔劍半透明的水晶劍身猛地震蕩起來，本就輕薄鋒利的劍刃顫動後如同一柄高速旋轉的電鋸，熱刀切黃油似的斬下修特羅海姆堅固的雙臂。

    “哦，老天，這怎麼可能？”修特羅海姆又驚又怒地舉起殘存的半截手臂向後倒退數步。義肢斷口處露出各種破碎的零件茬口，同時那裡還流出許多黑色的潤滑油，這些液體好似鮮血般滴落在地慢慢擴散開來。

    “你只是輕敵了而已。不過已經結束了，鐵皮罐頭。”蘇秦手指微曲，捕獸夾在主人的控制下重新變回液態黑血扭動著浮至半空。見到這一幕，修特羅海姆挺起腰身正面對準蘇秦。

    “還沒完呢，我大德意志的科學技術世界第一！”

    改造人中校大喊著啟動內藏武器，可是蘇秦早已看穿了一切。懸浮在空中的黑血扭曲著化作短矛激射而出，直接貫穿了修特羅海姆的小腹並將藏在內部的機關槍攪成一堆廢鐵。承受瞭如此嚴重的攻擊，就算身體百分之八十都已替換成機械零件，修特羅海姆中校還是不由自主地噴出一大股血霧。

    不斷咳出鮮血的他死盯住蘇秦眼中燃起拼死一搏的決絕之意。而察覺到即將發生什麼的蘇秦也提起魔劍，準備給這個難纏的對手最後一擊。

    就在這一觸即發之時，恢復自由的雷蒂婭突然張開雙手攔在兩人之間。

    “住手。”雷蒂婭瞪大蔚藍色的雙眼看向蘇秦，其中充滿了懇求的意味。

    “讓開，他比你更有威脅。”蘇秦冷漠地將魔劍指向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修特羅海姆。和失去武器的雷蒂婭不一樣，小女孩本身並沒有威脅他的能力。而眼前這個不知經受過多少人體改造的傢伙就說不定了。在很多情況下與他類似的角色都有一項隱藏技能，那便是自爆。

    “炸藥在胸口一下五英寸的地方。”察覺到蘇秦感到威脅的原因，雷蒂婭主動說出修特羅海姆體內炸藥的所在位置。

    “咳咳，你怎麼會知道的？”聽到這句話，一直咬牙切齒看向蘇秦的修特羅海姆也不由露出驚訝的神情。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爆機關的所在位置，原本他還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獨自完成最後那次改造手術的博士一人知道這玩意具體放在哪。

    “博士動手術的時候……”雷蒂婭咬緊嘴唇回憶起自己經歷的那些毫無人性的殘酷訓練。“命令我必須旁觀，以增加人體構造方面的知識。”

    “……那個該死的瘋子。”修特羅海姆怒罵一聲又咳出不少鮮血。

    “嘖嘖，沒想到你這爛鐵皮居然敢在背後說博士的壞話，真是出人意料的大膽啊。”

    突然，一股異常寒冷的氣流從牆壁的破口湧入屋內。同時傳入的還有布洛瓦中校那刻意拖長尾音後如毒蛇般滑膩的聲音。

第四十七章 碎冰錐

    蘇秦眉頭一皺現情況不對。那股詭異的寒氣不但降低了室內溫度，甚至還讓他外放的黑血也逐漸凝固起來。這一手顯然就是為針對黑血的變化能力所準備的。

    牆壁破損處傳來軍靴踩在瓦礫上的響動，布洛瓦中校高舉一束微型凍氣旋冷笑著走進樓內。這束夾雜著碎冰的寒風不停出痛苦的尖嘯，旋轉不停得風眼中數張扭曲的人臉無力地裹挾在高旋轉的冰塊間，堅冰邊緣那些鋒利的棱角將他們掛得鮮血淋淋，但這些被氣旋所束縛的怨魂卻始終無法逃脫這無情的折磨。

    “博士比較喜歡完整的試驗品，如果你束手就擒能給我省下不少事。”布洛瓦中校滿臉無趣地說道。如果不是雷蒂婭始終沒傳回消息，他真不想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中，離開溫暖的壁爐追捕危險的目標。好在通過亡魂士官自爆前傳回的影像，他已經大致摸清了敵人的手段，也許不需要耗費多少時間這件事就能迅得到解決。

    “真巧，我也覺得厭煩了。如果你能把有關那些行屍走肉的情報痛快說出來，我很願意放你們三個離開。”蘇秦一震手中的魔劍，劍柄再次響起美妙的歌聲，而輕薄的劍刃也重新開始顫動。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用些粗魯的手段了。”布洛瓦中校手心那股氣旋悄然開始加，而他的臉上依舊掛著虛假的謙遜。

    “我拭目以待。”蘇秦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魔劍，面對眼前不懷好意的未知強敵，原本相互提防的雙方心有靈犀地觸碰彼此的靈魂，一股充滿戰意的靈魂波長在來回傳遞中不斷加強。

    相互對峙的二人在同一時間向對方動攻擊，布洛瓦起手稍微慢了一些，抓住這個機會蘇秦猛地舉起魔劍。劍柄傳出的婉轉歌聲瞬間抬高數個八度，與此同時身為工匠的蘇秦與魔劍間的靈魂共鳴也抵達頂峰。只見他雙手握住手中比普通雙手劍更加細長的骨質劍柄，將高高舉起的魔劍憑空斬下。

    強烈的靈魂波長化作漆黑的弧形劍氣沖向布洛瓦中校，劇烈顫動的劍氣粗暴地切碎擋在前方的一切，就連地面也被這股力量劃出一道狹長的裂縫。

    面對這聲勢浩大的攻擊，布洛瓦中校臉色大變他急忙動手中未完成蓄勢的寒冷氣旋。這束原本細小的掌中旋風扭動著變成三多米高的龍捲風，強行拖動布洛瓦中校的身子橫移半米讓他與高歌猛進的弧形劍氣擦肩而過。但這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劍氣結結實實地擦著他的肩膀呼嘯而過，將肩膀以下的整條左臂都攪得粉碎。

    “我的胳膊！”雖然口中出變了音調的驚呼，但布洛瓦卻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直接用寒冰封住了嚴重的傷勢。透過那層淡藍色的薄冰，蘇秦詫異得現從對方傷口中流出的居然不是鮮紅的人血，而是像不死士兵一樣的惡臭膿汁。

    “意料之外的地方蹦出一隻大野兔，沒想到在那群行屍走肉中居然還有你這樣意識完整的高級貨。”蘇秦語帶諷刺地說道，看來他終於找到與幕後黑手相關的線索了。

    “別小看我！”聽到這句嘲諷，布洛瓦中校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

    “我可是北方協會的精英成員，不要把吾輩死魂參謀與亡魂士官、惡血奴兵那樣的砲灰相提並論。”說到這儘管身受重傷，但布洛瓦中校仍舊高傲的抬起頭用輕蔑的眼神看向蘇秦，顯露出對自己身份的絕對自豪。

    “就連偉大的主人都因為我的優秀賜下了象徵寒冷的符文。”扯開少了一條袖子的軍裝，布洛瓦中校驕傲的露出胸口那個深深刻入血肉中的淡藍色符文――Is。

    “這話怎麼不對你還住在貧民區的老媽說去。”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修特羅海姆聽到這不由擠出半截冷笑。儘管不齒布洛瓦中校的人品，但他和雷蒂婭都不得不承認這個看似文弱的中校確實與撿骨師旗鼓相當。

    從屋內打到屋外的兩人慢慢開始繞起圈子，蘇秦拖拽著手中的魔劍在地上帶起一溜儿火星，布洛瓦中校則讓手中的氣旋不斷膨脹縮小。現場的氣氛變得越沉重起來，空氣中瀰漫的殺意與寒意幾乎快要凝成實體。

    “簡單的說，你已經不是人類了。”蘇秦慢慢抬起頭嘴角露出一絲危險的笑容。

    “哪又如何，比起脆弱的凡人。我這樣非生非死的存在才是更加高級的生命形式。”布洛瓦高聲笑著出蔑視人類的宣言。

    “不，我只是感覺自己不必留手了，畢竟……怪物是沒有人權的。”蘇秦將低聲吟唱的魔劍架在肩上，漠然地看向布洛瓦中校。

    “狂妄！在寒風中懺悔吧，撿骨師。”布洛瓦中校張開五指，寒氣噴薄而出化作尖銳的冰槍刺向蘇秦。在原力指引下，蘇秦提前預知到冰槍的攻擊軌跡。於是他擺動左臂砸在冰槍側面，沒想到這杆凶器出乎意料的脆弱。只是輕輕一砸便在空中整個破碎開來。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魯莽地觸碰敵人的攻擊。”布洛瓦冷笑一聲將張開的五指猛然收緊。

    四散的冰槍碎片在空氣中極生長擴散開來，就連沾染在蘇秦手臂上那些許冰渣也如活物般向四圍蔓延開來。見狀，蘇秦果斷驅動黑血化作的血之外套將冰層覆蓋的部分拋離開來。可就是這短短幾秒鐘都不到的時間內，他感覺自己被冰層接觸過的那條手臂已經變得一片麻木，表層肌體全部變成青紫色，顯然受了嚴重的凍傷。

    麻木的手臂甚至無法用力，蘇秦皺著眉頭任由不受控制的手臂垂在一旁。狂笑的布洛瓦中校驅動胸口刻著的符文出強烈光芒，讓冰層肆無忌憚地向四面八方不斷擴散。

    好似海浪般不斷湧來的冰層不斷掀起一個個尖銳的浪尖，這些危險的暴起讓蘇秦不斷退後。

    “哈哈哈哈，我大德意志的魔法世界第一。”

    似曾相識的話語傳入蘇秦耳中讓他不由笑著搖了搖頭。三兩下躍上身後不知是何人的雕像，在布洛瓦猖狂的笑聲中蘇秦舉起魔劍。接受指令後寬長的劍身急收縮，在他手上化作槍口飾有獵犬狀銀色花紋的三眼手銃。在敵人不解的眼神中，蘇秦毫不猶豫得連續扣動扳機，釋放出六頭渾身纏滿黑煙灰霧站起來足有兩人多高的兇惡獵犬。

    這些魔犬狂吠著集體撲向布洛瓦中校。

    “滾開，你們這群臭狗。”看到這一幕，布洛瓦中校驚怒交加地驅動寒氣凝結成壁壘阻擋犬群的圍攻。然而，這些受到魔劍直接控制的惡犬居然還懂得使用戰術。那是一種源自狼群的古老戰術，分成兩組的魔犬們圍繞布洛瓦中校從不同方向交替動攻擊。

    面對這些身上燃燒著高溫煙霧的怪異生物，布洛瓦現自己釋放的寒氣居然無法傷到它們。而在它們的逼迫下，自己卻不得不遠離蘇秦以至於無法直接攻擊到他。

    “可惡，這樣下去會讓他跑掉的。”布洛瓦中校暗下決心，他用力扣緊刻在自己胸口的符文，將那些小刀篆刻出的紋路重新撕裂開來。腐臭的血液沿著紋路逐漸流淌下來，讓原本淡藍色的符文變成刺眼的紅褐色。

    “我向您懇求更加強大的力量，偉大的格里高利・葉菲莫維奇・拉斯普京閣下。”布洛瓦中校用僅剩的右手握住脖子上掛著的五芒星，將血液塗抹上去的同時口中念誦起奇怪的名字。

    突然，蘇秦感覺對方身上升起一股奇特的氣息。好像冥冥中真有某個特殊存在聽到他的請求後給予了回應一般。

    “撿骨師，你這卑劣的傢伙，準備承受來自偉大主人的無匹之力吧！”那股在布洛瓦中校手心旋轉的寒氣越膨脹起來，漸漸變成一個直徑過十米的大低壓氣旋。而狂笑中的布洛瓦中校卻隨之變得異常蒼老、乾癟，彷彿這具年輕軀體中的全部生命都被他手中那個膨脹的氣旋吸收了一樣。

    “你瘋了嗎？”看到這一幕，蘇秦不由低聲問道。螻蟻尚且貪生，他可不覺得這個傲慢的傢伙肯犧牲自己來完成任務。

    “愚蠢的人類啊，你以為對於我這樣的存在來說，生命真的只有一次嗎？告訴你，就算這具身體完全報廢，我的靈魂也會回到主人手中。屆時，他將賜予我全新的身軀與生命。而你……”布洛瓦中校的聲音變得無比沙啞，彷彿一個已經年過古稀的老人。但其中充斥的惡意卻分毫不減。

    “你必將被這股寒風吞噬殆盡！”

    吸入全部寒氣後，巨大的低壓氣旋出藍到黑的可怕靈光。布洛瓦中校殘破的身體也逐漸捲入其中，最後剩下的頭顱在消散前不斷出各種惡毒的詛咒。吞噬自己的主人後，低壓氣旋開始向外擴散，其中蘊含的低溫甚至凍裂了街角那台廢棄坦克的厚重裝甲。

    堅固金屬在如此低溫的侵蝕下也變得像餅乾一樣脆弱，而布洛瓦中校身旁圍攻他的六頭魔犬隻來得及出一聲悲鳴，便被厚厚的冰層封凍起來。透過那層深藍色的堅冰，可以看到在它們身體的最中心有著一顆黑血凝結而成的圓形鉛彈。

    面對逼近的氣旋，蘇秦深吸一口氣舉起手中由魔劍化作的三眼手銃。

    “最後一子彈，希望你能像傳言中那般強大。”

    沒有刻意瞄準，蘇秦向著氣旋最中心慢慢扣下了手銃的扳機。這次沖出槍口的既不是普通的圓形鉛彈，也不是滿身高溫煙霧的魔犬。隨著扳機的扣下，槍膛內那顆沉睡許久的子彈整個炸裂開來，出一聲響徹雲霄的咆哮，就連承受其力量的三眼手銃都在這聲咆哮後產生驚天動地的異變。

    前方三根細長的槍管向後翻折過來扭動著刺入蘇秦手臂，異物與血管相連後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向手臂流動。大量湧入的黑血在槍膛內翻滾變形，最後蘇秦手中出現的不再是那柄華麗而精緻的輕便手銃，而是一把有著猙獰龍外形的巨大兵器。

    風吹過兵器直徑接近大砲的槍口，出如同巨獸粗重呼吸般的呼呼聲。而槍膛內唯一一子彈正不斷向四周散出龍火般的灼熱氣息。

    “真是出人意料的變化。”

    “我覺得算是不錯的驚喜吧。不是嗎？我這位從不關心手中武器能力的懶惰主人。”魔劍出一聲嬌.喘將前所未有的強靈魂波長傳遞給蘇秦。這一刻，雖然沒從這件兵器上現任何類似扳機的結構，但蘇秦還是在第一時間找到了啟動它的方法。

    不必多想，能夠完全揮它力量的方法只有一個。

    那便是――靈魂共鳴！

    激蕩的靈魂波長讓蘇秦不由自主地高聲喊出它的名字。

    “咆哮吧，尼德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