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人偶
雷蒂婭抬手擦去額頭上的冷汗。辛苦了半天，她終於暫時處理完修特羅海姆身上嚴重的傷勢。
“你覺得待會兒回來的會是誰？”坐在高大的戰友身旁，她略有些不安地問道。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布洛瓦那個傢伙。雖然各種意義上那都是個人渣，但好歹他也是不死軍團計劃中最優秀試作品之一。就算事前準備的那些小手段沒有起效，但起碼同歸於盡還是在他的能力範圍內。”雖然對布洛瓦中校的人品感到不齒，但修特羅海姆還是給出了客觀的回答。
身為人類部隊的一員，他對與黃金人類計劃同步進行的不死軍團計劃也有一些了解。這個計劃的產物從最基礎的惡血奴兵到像布洛瓦這樣的死魂參謀，都有著極為頑強的生存能力。就算軀體被破壞，他們的靈魂也會在後備軀殼中復生。所以和這些怪物戰斗等同於和一群不畏死亡的狂戰士相搏殺。對這些不死怪物而言，以傷換命甚至以命換命都是可以接受的選擇。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怒雷般的咆哮。劇烈的耳鳴聲中，雷蒂婭只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被紅色的光芒所遮蓋。冬日的嚴寒被瞬間替換成夏日的炎熱，甚至她感覺自己額前的絲都因為高溫而變得捲曲起來。彷彿，有一條暴怒的炎龍咆哮著趕走了俄羅斯嚴苛的冬將軍，將光與熱帶回這片土地。
“生了什麼？”她大驚失色地站起身看向外邊。
火焰吞噬了整條街道，兩旁還未坍塌的樓房全部變成了劇烈燃燒的火炬。在這片地獄般的景像中，雷蒂婭看到焦黑的大地上站著一道孤獨的背影。那人身披暗紅色的長大衣，右臂被巨大而猙獰的怪異兵器所包裹，兵器前段酷似龍的結構中散著逐漸黯淡的紅色光芒。
他，緩緩轉過頭來。
“啊！”雷蒂婭下意思地倒退數步，臉上顯露出驚恐的神情。她舉起手摀住自己的嘴，生怕驚動那個魔神般的身影。
火焰圍繞中的蘇秦並沒有為手中這股力量感到多少欣慰，之前他也不知道形態轉化後魔劍居然能爆出如此恐怖的力量。在動靈魂共鳴的那一剎那，蘇秦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被捲入一片無邊無際的巨大漩渦。不論是初步涉獵的靈能還是沒有正式修煉過的原力，都被這股無法抑制的力量牽扯進規模浩大的靈魂共鳴中。最後注入魔劍體內的三股力量被她壓縮成一團極不穩定的光與熱，這團能量沿著槍管化作毀滅性的烈焰吐息噴薄而出。
且不去說已經被打得灰飛煙滅的布洛瓦中校，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前方沒有受到直接衝擊的街道也顯現出恐怖的燒熔跡象，被高溫融化的地面有如一道流淌著岩漿的河流，隨著時間的過去一點一點冷卻成堅硬的黑色岩石。
“魔劍，你還好嘛？”久久不語地站了一會兒，耳旁只傳來魔劍疲憊的喘息聲。也許她也被這股力量所震驚，畢竟在動靈魂共鳴前，誰也不知道會帶來這樣的結果。
“當然沒事。”魔劍故意擺出一副驕傲的神情：“如何？你還會拒絕這股力量嗎？”
“別想了，之前生的一切只會讓我感到更警惕。只不過吞噬了區區數十個鬼神之卵，你就已經成長到這種程度。要是再讓你吞噬幕後黑手充滿魔力的靈魂。到時候我很懷疑，誰才是主人？”冷冷得看了魔劍一眼，蘇秦長嘆一口氣暗自下定決心，以後不到生死關頭絕對不要動用魔劍的力量。
“放心啦，我可是對你一心一意的哦，一心一意。”魔劍變回身穿黑衣的貴女，故作嬌憨地抱住蘇秦右臂輕輕晃動，將自己豐盈的曲線緊貼著主人冰冷的身軀。
“呵呵。”沒有在意那股柔軟的觸感，蘇秦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魔劍，那眼神讓她不快地翻了個白眼主動轉移話題。
“說起來也真是遺憾，剛才一不留神居然讓那個傢伙的靈魂跑了。雖然從他留下的碎塊上也提煉出一些東西，不過看樣子那道符文的本體應該還刻在對方靈魂上。真是遺憾……”連續重複了兩次“真是遺憾”，魔劍淺笑著伸出自己青蔥似的食指拉低衣領,只見那抹白皙的肌膚上多出一道熟悉的殘缺符文――Is。
“因為這個小可愛，我們就不必再擔心黑血被凍結的問題。如果能吞掉那人的靈魂，這道不完整的符文還能得到補完。到時候，冰霜也會成為我，啊不，是您的新僕人。”輕輕吹出一股寒冷的氣流，魔劍張開看似柔弱的雙臂纏住蘇秦的脖子將自己輕盈的身體掛到他身上，眼中滿是**之意。
“所以，親愛的主人，請繼續追捕那個墮落的靈魂吧。”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端。
“呃嘔。”不為人知的昏暗地下室中突然傳出一陣乾嘔聲。
盛滿綠色液體的老式蒸汽浴缸中爬起一個渾身慘白的陌生人。他拼命摳挖著喉嚨用力咳出肺部氣味濃重的防腐液。當吸入第一口新鮮空氣，再次回到人間的布洛瓦中校不由出一聲慘笑。就算靠著事前準備的備用軀體勉強復活，他也無法忘記死前那道彷彿要燃盡整個世界的毀滅之炎。
他以軀體粉碎生命力耗盡為代價釋放的巨大氣旋在面對那股力量時被直接抵消。無限的光與熱好似地面上又出現了一輪新的太陽，寒冰化作的堡壘在幾秒鐘內消融殆盡。如果他沒有早早放棄身軀轉化成靈魂狀態……
想到這布洛瓦中校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撒旦啊，蘇聯人到底是從哪裡找來這樣一個怪物。難道覆蓋東亞的雷雲已經消散了？”喃喃自語了半天，布洛瓦中校臉上升起惱怒的神情，一拳砸在牆上讓瓷磚裂開一片細密的裂紋。
又在防腐液中泡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已經熟悉完這具新身體，布洛瓦中校撐著浴缸邊緣緩緩爬起。隨手扯下掛在一旁的浴袍包裹住身子，他罵罵咧咧地走出暗室。
綠色的防腐液在他身後留下一個個濕漉漉的腳印。
穿過隱藏在牆壁之後的暗門，布洛瓦中校來到一間放滿人偶的屋子。
這些栩栩如生的人偶臉上全都掛著不自然的笑容，它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華麗洋裝或坐或臥。整個房間彷彿在舉辦一場迷幻的舞會，唯有身披浴袍的布洛瓦中校顯得格格不入。
“看看你們這些小可愛，是在歡迎爸爸回到人間嗎？哦，爸爸真是太感動了。”望著這些精緻的人偶，布洛瓦中校臉上的怒氣瞬間消退。親親這個摸摸那個，他帶著歡快的神情離開了地下室。
黑暗中，傳來一片模糊不清的哭泣聲。伴隨著哭聲，人偶們晶瑩剔透的玻璃眼中流出一道道駭人的血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