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霸王 作者:寧公子(已完成)

 
Babcorn 2015-5-26 17:58: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115043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44
正文 第40章 火海偷得生

    大火過後,已經淪為了一片焦土的高家村裡,一口尚算完好的水井內,有一個灰頭土臉的腦袋從井口小心翼翼地冒了出來。

    這從井裡冒出來的人探頭探腦地四下觀察了一番,發現滿眼除了那些燒得焦黑焦黑,有些仍然在冒著黑煙的,帶著零星小火的斷垣殘壁之外,四周根本不見一個人影。

    這人再側耳仔細一聽,又聽得隱隱傳來的馬蹄聲正漸漸遠去,都已經快要聽不見了,不由咧嘴一笑,低頭向著井下說道:「看來響馬賊真的走了!」

    這人的聲音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而有些沙啞,不過卻是明顯的女聲,原來卻是個女的。

    「真的走了?」聽她說響馬賊走了,井下傳來一聲歡呼,赫然又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不過聽著卻是稚嫩許多,然後只聽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又是一個同樣灰頭土腦的腦袋冒出了井口。

    「憋死我了!」這腦袋探出井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是她這一口氣吸得猛了,卻把井沿上落的飛灰也吸了一些進到鼻子裡,當即是嗆得連連咳嗽。

    她這一咳,又把井沿上的飛灰給吹起了一大片,井口處更加地烏煙瘴氣,先一步上來那女子慘遭波及,也跟著咳了起來。

    「快出去快出去!」那後面出來的人叫喚著,一邊咳一邊手忙腳亂地掰著井沿往外爬,她身形嬌小,卻原來是個小女孩兒,「要嗆死人啦!」

    「還不都是你弄的!」另一個女子埋怨著,拉著那奇蹟般在火海裡倖存下來的井繩也爬了出來,卻是個身材高挑的少女。

    這兩人自然就是巧兒和寧飛燕了,兩人毛手毛腳地出了井口,又往外躲了幾步,避開了井口的一片飛灰浮塵,可這一動,兩人都是覺得腳下鬆軟,再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地上的灰燼一點也不比井沿少,甚至還要更多,兩人走動間,更是已經帶起了一大片,所幸飛起不高,總算沒有再把兩人給嗆個半死。

    「這真是都燒成灰啦!」巧兒沒心沒肺地左右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臉上已經全然不見當初發現高家村族人們遇難時的悲憤。

    小女孩兒天生神經粗大無比,又經歷了這一晚上的驚心動魄,她已經調整過來了,加上有了心理準備,見自己從小長到的村子燒成了這副模樣,也沒有太多的傷感。

    不過總算她還沒忘了正經事,也只是這麼一看,這麼一說,然後便認了個方向,急急地跑了起來:「走了走了,快去看看我爹怎麼樣了!」

    想起自家老爹,小女孩兒的臉上重新寫滿了焦慮,腳下更是不停,寧飛燕雖然也算是神經粗大的主,但畢竟沒有小女孩兒這般天賦異稟,到了這等時候還能看看景色發發感慨,早就心急火燎,若不是認不得路早就已經先走一步,於是當下也不說話,只是緊緊地跟在了巧兒的後邊。

    原來昨晚響馬賊們放火燒村,躲在高家祠堂內的兩人發現情況不對,連忙從那屋子裡逃了出來,只是這時候祠堂內火勢已經太盛,兩人不得脫身,眼看著就要被活活燒死在當場,幸虧巧兒機靈,及時想起了祠堂的後院有一口水井,於是便領著寧飛燕冒煙突火地又逃到了後院,藏到了井裡。

    祠堂後院寬敞,沒有太多建築,井邊也沒有太多的花花草草,所以火勢並不太大,兩人藏身井內,自然不會被燒著,又有井水濕身,總算是大難不死,僥倖逃過了這一劫,除了一路上被煙火給熏了個半死,又在井下因為空氣不好而憋得有些氣悶之外,竟然都沒有受什麼傷。

    到了響午時分,兩人貼著井壁,聽到外面好像有馬蹄聲離開,估摸著響馬賊終於決定離開了,這才壯著膽子爬了上來。

    發現響馬賊們確實離開了,兩人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查看高志山和魏公公的情況,雖說他們藏身於地窖之中,不會被火勢波及,但大火之中地窖裡難免通風不暢,人躲在裡面極有可能會被活活悶死。

    事關自家老爹生死安危,巧兒自然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會,發現村中果然是一個人影也沒有,想來響馬賊是真的走到一個都不剩了,便放心大膽地帶著寧飛燕在斷垣殘壁間飛奔起來,不一會便到了那高二牛家。

    二牛家此時也是一片狼藉,原本還算氣派的屋子燒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了主屋的幾面斷牆,巧兒衝進裡面一看,發現那用來遮掩地窖入口的大櫥櫃雖然也是燒得都快變成一塊大木炭了,可竟然還保留了大概的形狀,堪堪遮住了地窖入口。

    「幸好這櫃子是用沉水木做的,果然沒那麼容易燒沒了!」巧兒歡呼一聲,也顧不得那櫥櫃的殘骸還燙不燙手,上前就是猛推。

    不過那櫥櫃都燒成那樣了,機關自然也是壞了,巧兒這一推,那櫥櫃的殘骸卻只是晃了一晃,竟然沒有被推動,也沒有就此散架,依舊頑固的擋住了入口。

    「我來!」寧飛燕也是心急,見巧兒推不動,連忙也是上來幫忙,不過寧郡主可不會用推的。

    只見她右手一揚,手上長刀一揮,在幾道雪亮的刀光中,那在大火中屹立不倒的櫥櫃,便慘遭分屍,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不過寧郡主自己的手也是被反震回來的力道弄得生痛:「好硬的木料!」

    「沉水木做的,能不硬麼?當初聽二牛說,他爹做這個櫃子,足足壞了十幾把鋸子!」

    巧兒一邊說,一邊七手八腳地把散了櫥櫃扒拉到一邊,露出了地窄入口,不過卻沒有馬上往裡鑽,而是掏出了一個火摺子來,但讓小女孩兒大為惱火的是,那火摺子在井水裡泡濕了,點不起來。

    「怎麼還不進去?」寧飛燕雖然有點見識,但對這種常識卻是知之甚少,見巧兒遲遲不進地窖,卻在那裡鼓搗火摺子,大為不解。

    巧兒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二牛家的地窖裡雖然沒有存放糧食蔬果,但大火燒了一場,那通風口也不知道堵死了沒有,現在裡面又黑乎乎的,原先點的蠟燭好像已經滅了,如果咱們不先點個火試試裡面的情況,就這麼傻傻地衝進去,別說救人了,弄不好咱們兩個就得先死在裡頭!」

    說著她扭頭四下張望,嘴裡卻又忍不住嘀嘀咕咕地小聲念叨起來:「還郡主呢,這點小事都不懂!」

    大壯為了讓兩人逃生,至今下落不知,生死不明,老爹在地窖裡現在也不知死活,小女孩兒怪天怪地怪郡主,對寧飛燕怎麼看也不順眼,自然更不會去尊重她了,而且她吃死了對方不會和自己翻臉,誰讓這討厭的郡主欠大壯欠老爹天大的救命之恩呢,昨晚上自己帶她到水井裡逃命,也算是一次救命之恩了,所以小女孩兒才不會給她好臉色看,逮著機會便把對方往死裡鄙視。

    寧飛燕也確實如巧兒所想,沒有翻臉,因為寧郡主雖然脾氣不好,有時候也有些亂來,但基本上她還算是個好人,加上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人家,是以雖然被一個小女孩兒給鄙視了,也只是有點訕訕地,卻沒有生氣。

    當然她也沒有再開口說話,雖然她很想問問巧兒是想找些什麼東西,這先點火又究竟是個什麼道理,但想到肯定又會被對方藉機冷嘲熱諷一把,便忍著沒有開口,雖然對不起人家,但也不能因此而主動給自己找不痛快不是?

    巧兒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大火過後,角角落落裡難免還有點零星小火,巧兒弄了根還燃著火的小木棍,丟進了地道里,然後瞪大了眼睛看著,寧飛燕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同樣的瞪大了雙眼。

    小木棍順著台階滾了下去,在拐角處撞到牆上,才停了下來,讓兩人都大感振奮的是,那棍身上的火焰雖然微弱,但卻一直沒有熄滅。

    巧兒見狀不由大喜,歡呼一聲便一頭鑽進了地道里,順手還從地上把那小木棍撿了起來權當火把,寧飛燕想到高志山和魏公公平安,心中也是雀躍不已,緊跟其後也進了地道。

    二人下到地窖裡,發現裡面的空氣雖然有些憋悶,但卻不至於不能呼吸,看來這地窖是為逃生而建的,通風口不止一個而且有作過特殊處理,並沒有因為火情而被堵,地窖裡空氣依然流通,不由都是大為慶幸,巧兒熟門熟路的在角落裡摸了個蠟燭重新點上,地窖裡便又有了照明的光線。

    兩人再往床上一看,卻見那高志山和魏公公兩個,肩並著肩,腳靠著腳,依然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魏公公一臉蒼白,高志山面無血色,看著就讓人擔心。

    「沒事了沒事了!」

    巧兒卻歡呼了起來:「呼吸平穩有力,我爹一定會沒事的!」

    寧飛燕原本正擔心呢,聽巧兒這麼一說,再仔細一觀察,發現高志山的臉色雖然不好,但呼吸確實綿長有力,再看那魏公公,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不由鬆了一口氣。

    可再轉念一想,寧郡主又是好一陣揪心。

    也不知道那臭傢伙,現在是怎麼樣了?又身在何處?可否平安?還是已經,不在人世?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44
正文 第41章 小姐與丫鬟

    太行山其實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延綿不絕的巨大山脈,其橫跨數州之地,是大漢朝北部一處重要的地理界線。

    也因此,雖然同樣是太行山腳下,高家村歸屬於並州西河郡中陽縣,而車家灣,卻歸屬於西河郡的離石縣。

    車家灣不是村子,而是一個地名,這地名有什麼典故早已不可考,不過車家灣在這三川河沿岸卻是小有名氣,因為這裡是三川河眾多渡口之一,河面雖寬,水卻很淺,河水又緩,平日裡只要不下雨,河水不漲,往來旅人徒步都能渡河,就算河水漲了,一個簡單的筏子也能過去,所以南來北往的人們只要不是離得太遠,都喜歡從車家灣渡三川河,甚至也有些人嫌其他渡口渡船太貴,或是商隊帶著太多貨物覺得坐渡船不划算,不惜繞路到車家灣來渡河。

    這一天又有一個百來人規模的商隊趕著十數量角馬拉著的大車來到了車家灣,時值響午剛過,一行人一路走來人困馬乏肚子又空,於是便也不急著渡河了,就在河灘上停了車駕,生起火堆架起鍋子,準備休息休息把午飯補了再過河。

    一時之間,河灘上人叫馬嘶,熱鬧非凡。

    「小姐,咱們也下車去走走吧?,坐了大半天車,屁股都坐麻了,不下去走走活動活動,哪裡吃得下飯?」

    其中一輛較為華麗的載人馬車上,有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歡快地響起。

    「你這丫頭,想下去玩就直說好了,偏要胡扯一通,你那什麼發麻和你吃不吃得下飯有什麼關係?」

    又有一個柔柔弱弱地女子聲音在馬車裡響起,嗔怪著先前那人:「要去就去吧,不過可別跑遠了,到時候迷了路,我可不管你!」

    「怎麼會?我不過是到河邊看看罷了,不會走遠,再說我肚子都快餓死了,哪有力氣走遠?我還等著他們把吃食弄好大吃一頓呢!又哪捨得走遠?」先前的少女聲音撒著嬌,「再說小姐的心最善了,又哪會丟下我不管?」

    說話間,一個身穿翠綠色比甲,梳著雙丫髻,臉蛋上還帶著點嬰兒肥,一臉笑眯眯模樣的少女掀開馬車上掛著的簾子,跳下車來。

    河邊的景色本就不錯,那少女又坐了大半日的車,在車裡憋悶得慌,這一出來頓時就覺得心曠神怡,興高采烈之下,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笑得眯成了一條縫,正起步要走,她忽又想起了什麼,便又回身向車內問道:「小姐,這兒的景色不錯,要不小姐也一起下來走走?老悶在車裡看書有什麼意思,而且聖人不是有曰,要知行合一,所以光知道看書是不行的,還要多行走行走才是正理,不然如何做到知行合一?」

    「什麼亂七八糟的,知行合一是這個意思麼?」車內那小姐被這少女的話弄得是哭笑不得,心想自己這個丫環果然不是讀書的料子,慣會斷章取義,胡亂理解聖人之言。

    不過靜極思動,那小姐在車裡也確實呆得有些悶了,掀開車簾子往外看了看,見此地確如那少女所言風景秀麗,不由也是動了心:「下去走走看看風景也好,坐了大半天車,頭暈沉沉地,正好借這機會提提神醒醒腦。」

    見自家小姐答應了,那少女歡呼一聲,小心翼翼地扶著自家小姐下了馬車,又取了一把遮陽用的紙傘撐開,為自家小姐遮擋午後的陽光。

    那小姐穿著一件素色的百褶裙,頭梳十字髻,臉上淡掃蛾眉,人如其聲,長得同樣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真真是個嫻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

    當下主僕二人向著河岸邊緩緩而行,正忙著張羅午飯的下人們見自家小姐出來了,紛紛起身問好,那小姐笑著應了,讓眾人不必多禮,自去做事,原來這小姐,竟然是這支商隊的主事之人。

    來到河邊,只見河水清澈非常,河岸邊還有許多五顏六色的鵝卵石。

    「好漂亮的石頭!」那臉上有嬰兒肥的少女兩眼發亮,有心上前撿上一些,卻又要幫著自家小姐撐傘,不由得糾結萬分。

    那小姐熟知自己這貼身丫鬟的性子,見她一臉的左右為難,哪還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由啐道:「你這丫頭,想撿石頭把傘給我自己撐著便是,在那裡擺什麼臉色!」

    那少女聽了不由大喜過望,連忙把傘往那小姐手裡一塞,歡天喜地往那河邊一路小跑而去,也顧不得河水會濕了腳上的繡花鞋:「我就知道小姐你最好心了!」

    「每日裡就知道瘋跑,沒半點規矩!」那小姐撐著傘笑罵一聲,看著少女跑去,只是搖頭,「也不怕以後嫁不出去!」

    「我才不嫁!我就陪著小姐你到老!」那少女正彎下腰撿了個不亦樂乎,聞言笑著應了一聲,「那些臭男人有什麼好的,我堂堂上官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周冬兒,才不會嫁給他們呢!」

    「女子哪能不嫁人?」那上官小姐聽了周冬兒的話,卻似是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幽幽一嘆,只是聲音很小,那周冬兒撿鵝卵石正撿得起勁,卻是沒有聽見。

    見冬兒興高采烈,上官小姐不想掃她的興,便也不再說話,站在那裡望著河水呆呆地出神,想著自己的心事,想著想著竟是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她正覺得煩悶間,那冬兒卻忽然尖叫起來。

    「呀!河面上怎麼漂著個人?」

    正想著心事的上官小姐嚇了一跳,抬眼望去,卻見冬兒一臉驚惶,臉色蒼白,手上的鵝卵石也不知何時已經撒了一地,指著河面上又跳腳尖叫道:「小姐快看,河面上有個死人!呀!那死人漂到咱們這邊來了!」

    再順著冬兒指著的方向一看,上官小姐的臉色也是變了。

    只見那河面上,果然有一個不知死活的男子,仰面躺在水上,正順著河水,一路向著兩人的方向就這麼漂了過來。

    「冬兒,快去叫人!」雖然看著柔柔弱弱,關鍵時刻上官小姐卻是比自己的丫鬟鎮定多了,雖然同樣地臉色蒼白,但頭腦卻還清醒,沒有手足無措。

    「說不定人還活著,快叫人把他撈上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46
正文 第42章 天意不可違

     商隊裡百來號人,會水的也不少,周冬兒跑回來咋呼一聲,便有十幾人跟著來到了河邊,下到河裡七手八腳地把那漂來的男子從河裡給撈上了岸,放在了河灘上。

    「這人還活著!」周冬兒雖然害怕,卻又忍不住好奇心往前湊,發現這人胸腹間一起一伏地竟然還有呼吸,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死人,不由又是尖叫出聲。

    「他還沒死,只是暈過去了,不過卻不是因為溺水的緣故!」一個有經驗的中年男子上前檢查了一番後,這樣對眾人說道,「這人身上有幾處刀傷,又沒有包紮,應該是下水後因為失血過多才暈過去的!」

    圍著的眾人並那上官小姐聞言都是凜然,周冬兒更是又嚇了一大跳:「莫非這人是個強人?」

    那中年男子猶豫地看了上官小姐一眼,卻是沒有說話,上官小姐見他欲言又止,心下會意,便開口道:「不管他是什麼人,即然咱們救了,便先把他安置好了,其餘的事後再說也不遲。」

    東家下了令,下人們自然不再多言,於是便有人抬著那身份不明的男子離開,還有人跑回去重新裝卸馬車上的貨物,準備在馬車上空出點位置來安放這男子。

    那上官小姐卻領著那先前說話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一邊,周冬兒在邊上見了,眼珠轉了轉,也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明著幫自家小姐撐傘,實則是很八卦地想聽聽那中年男子都有什麼發現。

    「王掌櫃,莫非你知曉那人的身份?為何不能當眾明言,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見離著大隊遠了,邊上除了自己的貼身丫鬟沒有其他人,上官小姐這才開口向那中年男子詢問。

    周冬兒一聽果然有料,連忙豎起了耳朵靜聽。

    長是肥肥胖胖,圓頭大耳,看起來頗有福相的王掌櫃苦笑道:「小姐這是說的那裡話,小人怎麼會知曉那人的身份,不過只是有個猜測罷了!」

    「什麼猜測?」上官小姐大奇,心想這人能是什麼身份,竟讓王掌櫃如此謹慎,不敢當眾說明。

    那王掌櫃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向那上官小姐問道:「不知道小姐可曾聽說過並州響馬賊?」

    上官小姐輕輕頷首:「自然是知道的,雖然我是第一次來並州,但並州響馬這幾年風頭正勁,只要是在北邊行走的商隊,又有誰會沒有聽說過?」

    隨即她又愕然道:「王掌櫃是說那人是響馬賊?」

    王掌櫃沉聲道:「若是沒有看錯,十有八九便是了,不知道小姐注意到沒有,那人頸上圍著一領紅巾,看那模樣應該是落水後自面上滑落,而據小人所知,這響馬賊每次出現,都是以紅巾蒙面,這人身上又有刀傷,所以……」

    王掌櫃沒有再說下去,但話中的意思已經是非常明了。

    上官小姐皺起眉頭,道:「那王掌櫃的意思是?」

    王掌櫃肅容道:「小姐,咱們是生意人,最是講究一個穩字,這人來歷不明,身受刀傷,即便不是響馬賊,只怕也是個強人盜匪之流,咱們良善百姓,正經行商,何苦去救他來著,不若將他棄於此地,任其自生自滅,咱們帶人盡速離開,當做從沒見過此人便是!」

    他竟是打了見死不救的主意,不過也怪不得王掌櫃如此做,他向來求穩,為人行事最是講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哪裡肯讓自家小姐和商隊沾惹這種麻煩之事。

    上官小姐聽了王掌櫃的話,默然半晌,終於還是搖了搖頭:「不妥,若是咱們沒有救他,也就罷了,可人咱們救上來了,卻又故意棄之不顧,他傷重若斯,棄之不顧則必死無疑,這和故意害人性命又有何區別?我上官柔雖是一介女流,不曉得什麼天大道理,卻也是不肯如此做的,否則日後何以心安?」

    周冬兒也是個好心腸的,本就不贊同王掌櫃的主意,聽自家小姐如此說,不由大讚道:「小姐真是大大的善人!」

    那王掌櫃聽了胖臉頓時擠作了一團:「小姐,非是小人心狠,可這好心未必就有好報啊,萬一這人真是響馬賊,咱們救了他,他好了之後對咱們行兇,豈不麻煩?就算他感念咱們的救命之恩,不和咱們為難,日後也怕要後患無窮!而且這事若是讓官府知曉,咱們更是天大的禍事!」

    奈何他百般勸說,那上官小姐只是不依,王掌櫃思來想去,無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即然小姐心意已決,咱們救他便是,不過小姐,等咱們進了離石縣,就將這人移送官府可好?」

    周冬兒聽了,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是啊小姐,這麼一來咱們救了人,也撇清了關係,不怕擔官司了,一舉兩得!」

    「萬萬不可!」

    上官小姐卻還是不依,道:「官府的做派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人傷得如此之重,若是移交官府,他們又哪裡肯花錢延請名醫為其診治?只怕到時他十有**還是活不了,這與棄他於不顧又有何異?而且他若是賊人倒還罷了,若他是個好人,咱們這麼做豈不是憑白害了他的性命?又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依小姐的意思是?」王掌櫃有些迷糊了,自家這柔小姐雖然年紀輕輕便接掌了若大的家業,在生意場上很是果敢決斷,說一不二,但在其他事情上向來都是極好說話,怎麼今日卻性情大變,為了要救一個身份不明的陌生男子變得如此強硬?

    莫不是中了邪?

    當然這種話他只敢在心裡想想,卻是不敢說出口的。

    周冬兒也是察覺出自家小姐的情緒有點不對,同樣地心下納悶。

    對王掌櫃的疑問,上官小姐卻是沒有馬上回答,她望著兩岸的風景,呆呆地又出了一會神,這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轉身對王掌櫃淡淡說道:「帶著他一起上路吧,先給他包紮包紮,上點金創藥把血止住,到了離石縣再請大夫給他好好瞧一瞧!之後的事,之後再說!」

    王掌櫃無奈,怏怏地應了,正要轉身離開,又聽自家小姐補了一句:「給他擦洗一下身子,換身乾淨的衣裳,他原來的那些破衣,還有那紅巾,怕是沾染了瘴氣,已經不能再穿了,就燒了吧!」

    這分明就是要包庇到底的節奏啊,王掌櫃心中雖不情願,但東家要一意孤行,他一個高級打工的也無話可說,只能是也應了,而且他雖然怕事,對東家卻最是忠心不過,一邊走一邊心裡已經開始琢磨著要如何幫著善後了,又想到這人會不會和昨晚太行山上那遠遠都能望見的大火有什麼關連,回頭可要派人去好好打聽打聽。

    周冬兒心裡卻藏不住話,見王掌櫃走了,便向自家小姐悄聲問道:「小姐,咱們為什麼非要救這個人啊?」

    上官小姐幽幽一嘆:「老天將這人送到我的眼前,這便是天意讓我救他,天意不可違啊!」

    周冬兒大奇:「天意?這和天意有什麼關係?」

    上官小姐卻沒有再理會她,自顧自地望著河水又開始了呆呆地出神。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46
正文 第43章 你究竟是誰

      我睡了多久?

    我這是在哪兒?

    我的身體又怎麼了?

    高老爹在地窖裡怎麼樣了?

    高巧兒和那可惡的女人是否平安無事?

    響馬賊們還在高家村麼?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讓常浩頭痛欲裂,他努力地想要睜開雙眼,卻覺得眼皮像是被人灌了鉛般地沉重,他想要起身,卻又發現那身體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一般地不受控制,就連想說話,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發不出半點聲音。

    尼瑪老子這樣莫非是變成傳說中的植物人?

    常浩大駭,心想書上不都說主角穿越後有如開掛般心想事成不可一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大權在握美人在懷,可自己的穿越人生怎麼如此的黯淡絕望,莫非自己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而只是路人甲不成?還是說自己的穿越方式不對?

    老天爺你不帶這樣玩人的好不好?小爺我以前雖然不是什麼大善人,沒有扶過老奶奶過馬路,但坐公車也多次讓過座,怎麼也算不上是個惡人,憑這個自己就算死也應該給個乾脆利落的痛快死法,這樣不死不活地算怎麼一回事?

    自己嚇唬了自己大半天,又和老天爺申訴了大半天,情況依然沒有好轉,老天爺也沒有理會他,常浩才終於是死了心,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這一冷靜,常浩才注意到了一些自己此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問題。

    比如他發現自己雖然不能動彈了,但五感還在,他能感覺到自己好像躺在什麼地方正被人不停的移動,他還能聽到非常有節奏的馬蹄聲,貌似車軸轉動的嘎吱聲,他還覺得自己所處的空間有點悶熱。

    難不成自己還是沒有逃脫掉,已經被響馬賊給抓住了,正裝在馬車裡往什麼地方運?

    想到這個可能,常浩的心裡是拔涼拔涼的。

    他記得當天晚上,自己有如神助般斬殺了那個識破自己偽裝的響馬賊,又借勢衝殺,成功地趁著響馬賊們心神大亂之際,殺開一條血路逃上了山。

    他還記得自己後來藉著夜色的掩護,在山上兜圈子,成功地甩掉了尾隨而來的幾個尾巴,可就在他以為終於逃出生天時,響馬賊們突然又派出了好些人進了山。

    起先他以為這些人是來搜索自己的,便不敢暴露了痕跡,找了個地方貓著,不想這些人根本不是來找他的,反而不管不顧地一路上山,最後竟然對他隱隱地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常浩當時那叫一個鬱悶,卻也無法可想,只好暫時放棄逃走的打算,繼續靜觀其變,不想就在這時候,響馬賊們開始在山上放火了,而且不單只是山上,高家村也陷入了火海之中。

    常浩這才反應過來響馬賊們是想放火燒村和燒山,可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是一籌莫展,連想重新下山都已經不可能,只能乘著山上的火勢還不大,先行逃出火場再做打算。

    可人算不如天算,猛男身體裡的宅男靈魂實在是沒有野外求生的常識,他不知道在野外遇到火災時,應該逆著風向逃,而不是順著風向逃,加上此時他已經筋疲力盡,身上在突圍時又添了些新傷,前進速度大大減慢,結果他逃著逃著,雖然早早就已經離開了響馬賊們最初放火的範圍,卻發現自己不但沒有跳出火場,反而身邊的火勢卻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了。

    這一下常浩可嚇壞了,但這時候他仍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所在,直到他拖著愈發疲憊不堪的身體又逃出了一段之後,他才反應過來為什麼這火老是追著自己的屁股燒,可這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周邊的火勢已經徹底蔓延開來,連附近的兩個山頭都著了火,他再想掉頭已經不可能。

    於是他就只能繼續向前,只是這時他受傷後沒有及時包紮止血的後果終於開始顯現出來了,一直沒有休息反而在不斷的行走,傷口沒有癒合的機會,他失血過多了,他開始感覺到頭暈眼花。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只好咬牙勉力繼續向前,所幸這時候天終於亮了,而在他的前方,也出現了一條山澗。

    大喜過望的常浩想也不想,一個猛子就扎進了山澗裡,想要游到對岸去避火,可才游出沒多遠,他就知道自己堅持不住了,最後,他只來得及翻身仰面停在水面上,讓自己不至於溺水而亡,就徹底地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情況了。

    沒想到逃來逃去,最後還是落在了響馬賊手裡,也不知道他們會把自己給怎麼樣?

    常浩沮喪萬分地猜想著自己可能的結局,忽然又想到響馬賊們既然沒有一刀剁了自己出氣,莫不是看中了自己是個上好的壯丁,準備拉自己入夥?

    不然他們抓自己幹什麼?

    這麼一想,常浩又有了點精神,開始琢磨著自己到時是要一口答應下來比較好呢,還是應該故作清高的先婉拒一番,不然會不會顯得太掉價?可這樣會不會惹惱了對方,反而弄巧成拙?

    然後他又想到如果入夥了對方要自己交個投名狀什麼的可怎麼辦才好,莫非自己真的就要這樣開始自己輝煌的強盜生涯?還是要先虛與委蛇一番再另想辦法?

    尼瑪,這病看來是沒治了!

    過了一會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無意識地開始了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常浩悲憤萬分,覺得自己愛妄想的這個毛病這輩子只怕都是治不好了,畢竟都這種情況了還能這樣胡思亂想,已經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境界。

    走火入魔啊這是!

    正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外邊一陣喧鬧,然後身下一直搖搖晃晃地車子終於是停了下來。

    完了,到地頭了,自己的命運就要被決定了!

    常浩心下大急。

    「那人怎麼樣了?還是沒醒麼?」

    他聽到一個柔柔弱弱,非常好聽的女聲在車外響起,好像是在向誰詢問自己的情況。

    難道這響馬賊裡還有女大王不成?常浩的思緒又開始無意識地亂飛。

    「還是老樣子,小人一路上看了他幾次,一點動靜也沒有!」

    有人在答話,卻是個陌生的男子聲音。

    「小姐,你真打算一路上都帶著這人一起啊?還特地買了一輛馬車來載他!」又有一個女聲響起,常浩覺得這聲音聽著年紀應該不大,可沒有先前那柔弱的女聲好聽。

    「既然救了他,便要救人救到底,把他丟在半路上算怎麼一回事?」那柔弱的女聲再次響起,常浩一聽又迷糊了。

    感情自己不是落在響馬賊的手裡,而是被其他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給救了?

    這女人的聲音可真好聽。

    「你去做事吧,我上去看看他,冬兒,你去讓人熬點粥來!」那女聲繼續說著話。

    「知道了!」另一個女聲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然後有腳步聲離開。

    接著常浩感覺到有人上了自己躺著的這輛馬車,然後他就聞到了來人身上那股淡淡地香味。

    這味道真好聞,真有品味,這女人肯定是個美女,常浩心想,可惜他沒有力氣,睜不開眼睛,看不到對方長得是否真如自己猜測般地很美。

    一隻溫熱的小手輕輕搭上了常浩的額頭,把常浩嚇了一大跳。

    「燒已經退了,可人怎麼還不醒呢?這都半個多月了!」

    小手的主人在自言自語著,收回了手,語氣竟是莫名的溫柔:「老天爺把你送到我的身邊,可你若老是不醒,我怎麼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否真如我所期望的那樣,是個頂天立地,文武雙全的偉丈夫?」

    說著她的聲音忽又低落了下來:「又或者,這一切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只是一個美好的誤會,你只是一個喪盡天良,做盡壞事的響馬賊?只不過是在我向上天禱告的時候,恰好從那河裡漂了過來,又正好應了那簽而已?」

    這都什麼跟什麼?

    常浩越聽越是迷糊了,只覺得這女人說話怎麼這般地深奧,怎麼自己好像是聽懂了,又好像是一點也沒聽懂?

    「若是這樣,我該把你怎麼辦才好?」那女子幽幽地繼續說著,「不會的,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你一定是老天爺故意送到我面前的,你一定不會是個壞人,只是因為被賊人所害,這才落到這般地步!」

    自己說服著自己,那女子的聲音又復堅定起來:「一定是這樣的!」

    之後那女子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常浩的邊上,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常浩雖然看不到對方,卻覺得對方在盯著自己的臉,他有心和對方打個招呼,奈何全身上下動彈不得,只能是在心裡乾著急。

    又過了不知多久,先前離開的另一個女子回來了:「小姐,粥熬好了!」

    「拿上來吧!」常浩聽到身邊的女子這樣說道。

    「小姐,王掌櫃在找你呢,好像有什麼急事的樣子,你快去吧,今天我來喂他就好!」外面那女子卻不同意。

    「王掌櫃找我?」

    感覺到身邊的女子起身離開,下了馬車,常浩心裡把外邊那叫冬兒的女子給罵了是一千遍啊一千遍。

    「那你可要小心些,不要像上次那樣毛手毛腳地把碗打翻,又把他給燙傷了!」

    「上次那是意外啦!小姐,你要相信我!」

    「那上上次我讓你喂他喝藥時把他淋了一頭一臉也是意外?」

    「呃……是意外啦,小姐……」

    這回答明顯有點底氣不足,常浩聽得是心驚膽顫,下意識地覺得有點大事不妙。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47
正文 第44章 極品小丫鬟

   「那我再信你一回,冬兒,你可莫要再讓我失望!」柔弱的女聲忽地嚴厲起來,「我待會就回來!」

    「是,小姐!」另一個聲音委委屈屈地答應了。

    然後又是腳步聲離開,接著常浩又感覺到有人上了馬車。

    「你個混帳王八蛋!害我又被小姐罵!」

    常浩正提心吊膽,便聽到上來的那叫冬兒的女子低聲罵了自己一句。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常浩莫名其妙,忽覺得腰間劇痛,竟是被那冬兒給重重擰了一把。

    這女人是個瘋子麼?常浩哭笑不得,只覺得今天的事真真是莫名其妙。

    不想那冬兒擰了一把後,可能還覺得不解氣,竟又連續擰了好幾把:「你個半死不活的王八蛋,竟敢跟你冬兒姑奶奶在小姐面前爭寵,可是活得不耐煩了!當心姑奶奶我弄死你!」

    常浩大驚失色,心想這女人怎麼這般歹毒,卻又聽到她委委屈屈地繼續說道:「自從在河邊救了你,小姐對我可是冷淡多了,她現在有空就往你這裡鑽,也不陪冬兒我玩了,也不教冬兒讀書寫字了,你說小姐是不是有了你,就不喜歡冬兒了?你說我該不該對你生氣?可我周冬兒也不是那般小氣的人,上上次把藥灑你臉上我是故意的沒錯,可上次喂你時我真是不小心才把你燙傷的!可小姐不相信,狠狠責罵了我一頓!你說我冤枉不冤枉?」

    這時候常浩感覺到對方開始搬動自己,不由更是慌了神,心想這瘋女人難道真要殺了自己不成?

    「其實我知道,小姐是喜歡你了!可你有什麼好的?雖然長的還算不錯,可塊頭這麼大,看著就像個大字不識的大老粗,哪配得上我家小姐?要知道我家小姐雖然出身商賈,卻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人又長的如花似玉,閉月羞花,可是遠近聞名的大才女兼大美女,要是和你這大老粗走到一塊,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要我看,小姐就該找個又有功名又風流倜儻的俊俏公子才是正理!」

    常浩感覺到對方把自己靠在了什麼東西上,讓自己半躺著,這才意識到對方不是要害自己性命,而是要喂自己吃東西了,自己平躺著她不太方便,這才搬動自己,不由安下心來。

    可就在這時候,他又感覺到那女人雙手扯著自己的兩隻耳朵又是一陣好擰。

    這女人看來真是瘋的!常浩痛得直想叫,卻又叫不出聲,鬱悶不已。

    直到常浩覺得自己的耳朵快要掉了,那冬兒才恨恨地收了手:「身子這麼沉,累死姑奶奶了,不給你一點教訓,姑奶奶我真是此氣不順啊!小姐也真是,這麼快就把小安支走,卻讓我一個黃花大閨女來侍伺你這王八蛋!還有你可知道,姑奶奶我以後可是要跟著小姐一起嫁人做通房丫頭的,若是小姐嫁了你,你這麼壯,在床上豈不把小姐和姑奶奶我的小身板給壓扁了?而且看你個大老粗的模樣,肯定不如那些書生公子來得知情識趣,小姐要是跟了你,肯定會被你欺負慘了!」

    若不是真的沒有力氣,常浩這時候只怕會笑出聲來,他覺得這個叫周冬兒的少女一個人唧唧歪歪地說了大半天,弄不好真正讓她生氣的原因就是這最後一個,自己不是他周冬兒喜歡的類型,所以她不想她的小姐喜歡自己,免得她自己到時得跟著小姐嫁個自己不喜歡類型的人,實在是太極品了。

    可那小姐為什麼會喜歡自己?

    想想那小姐在自己身邊時說的話,常浩心動不已,卻又十分疑惑,聽這周冬兒說話,那小姐以前也是不認識自己這身體原主人的,怎麼就突然喜歡了自己呢?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也不知道那小姐是不是真個生的十分美麗?聽這周冬兒的意思,應該是不差的。

    他正魂遊天外,一隻小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讓他嘴巴張開了些,然後便有一支湯勺伸進了他的嘴裡。

    粥已經不燙,而且熬得極爛,入口即化,根本不用咀嚼就能嚥下,而且不知添了什麼料在裡邊,吃著十分可口。

    那冬兒嘴上說著凶狠,也很是折騰了常浩幾回,不過開始喂東西后,卻安靜了下來,而且動作極為輕柔,還不時用手絹一類的東西幫常浩擦拭著弄髒的嘴角,讓常浩心頭大定,心想這女人也就是嘴上凶惡,愛弄點小動作折騰人,看來還是不敢真把自己給怎麼樣的。

    很快一碗粥下了肚,常浩感覺自己肚子裡暖洋洋地很是舒服,不由想要多吃一些,卻又苦於不知道該怎麼讓對方知道,所幸那冬兒似乎原本也是打算喂常浩多吃一些的,竟然又是打了一碗粥,繼續給常浩喂了起來。

    發現那湯勺又伸進了自己嘴巴裡,常浩大喜過望,也不知是不是吃了東西有了點力氣,還是時間也應該到了,又吃了兩三口後,常浩終於費力的睜開了雙眼。

    雖然只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動作,平日裡也根本感覺不到這動作會有什麼難度,可這一刻,常浩還是激動萬分。

    尼瑪,會睜眼就代表小爺我睡醒了,就代表著小爺我不會變成什麼狗屁的植物人了!

    再定睛一看,入眼處一個身穿翠綠色比甲的身影映入了常浩的眼簾。

    那是一個和常浩新身體年紀相仿的青春少女,只是此時,這少女那有點嬰兒肥的圓臉上,一雙小眼睛正瞪得滾圓,裡邊滿滿地都是驚訝之色。

    「你你……你醒了?」她死死盯著常浩,結結巴巴地說道,看來常浩忽然睜開眼睛這件事給她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常浩想說活,卻發現自己還是沒什麼力氣,只好努力地對這叫冬兒的少女擠出了一絲笑容。

    「呀——!」

    一聲幾乎能將車頂給掀翻的尖叫聲在常浩露出笑容之後,徒然在車廂裡響起,差點沒把常浩的耳朵要震聾了。

    然後那冬兒便連滾帶爬地鑽下了馬車,由於動作太急,甚至把車簾子都給一把扯了下來。

    「不……不好了!不好了!那人醒了!小姐!那人醒了!」

    她驚叫連連著,拚命把那纏著自己的車簾子甩開,然後竟是就這麼尖叫著跑掉了。

    常浩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莫名其妙地想,小爺我笑起來有那麼恐怖麼?莫不是之前逃跑時不小心破了相?

    忽然他又覺得有點不對,自己的大腿根處怎麼濕濕地,熱熱地,極不舒服。

    再低頭一看,這才無語地發現,那冬兒剛剛逃得太急,卻是把手上的那碗粥,連碗帶粥都打翻在了自己的大腿根上,上邊的褲子此時已經濕了好大一片。

    尼瑪,幸好是不燙的,不然老子這輩子的性福生活可就全毀了!

    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節奏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48
正文 第45章 害羞大小姐

     隨著周冬兒的驚叫聲,常浩躺著的這輛馬車邊上,很快就圍了一大圈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個個都你擠我我擠你,透過那沒有了簾子的車門,探頭探腦地往馬車裡的常浩身上張望。

    尼瑪,小爺我也被圍觀了!

    常浩大窘,心想原來圍觀這種事,是不分國界甚至是不分時空,大家都喜歡干的。

    以前他也很喜歡圍觀,可今天由圍觀的轉變成了被圍觀的,他才發現原來這種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可他全身上下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就算是心有不滿也只能是忍了,所幸那冬兒口中的小姐,也就是上官柔很快也聞聲趕來,見狀連忙驅散了眾人。

    「都不用做事了麼?」

    簡簡單單一句話,語氣也不甚嚴厲,可卻沒有誰敢不聽,上官大小姐年紀輕輕便接掌了家業,外柔而內剛,果敢決斷,大家都是領教過的,敢不聽她的話,那是和自己的飯碗過不去,是以一大幫男女老少瞬間作鳥獸散,馬車前便只剩下了那上官大小姐和那不知何時又跑了回來,正跟在自家小姐身後的周冬兒。

    「剛剛我喂他喝粥,可他突然就醒了,我就嚇壞了……」冬兒委委屈屈地說道,偷偷瞟了車上的常浩一眼,又飛快地移開了眼神,常浩有點好笑地發現,這小丫頭竟然還掉了眼淚。

    「他醒了你怕什麼?」上官柔有點惱怒,冬兒這一咋呼,差不多半個商隊的人都圍了過來,也不知車人那人會做何感想,讓她很是不滿,「而且他醒了可是大好事,你亂叫什麼不好了不好了?還是你又欺負他,所以心裡的鬼?」

    被說中了心事,正暗自忐忑那男人也不知什麼時候就醒了,自己在車上說的話做的事是不是都被那可惡的男人知道了的冬兒臉上一紅,心想小姐怎麼什麼事情都知道,當下不敢再說什麼,只是低著頭擰著衣角,一副小委屈的樣子。

    小姐心軟,她每次做錯了事,都用得這招過關。

    果然,上官柔見自己的貼身丫鬟這副模樣,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出言訓斥於她。

    直到準備上車的上官大小姐注意到了常浩大腿根上倒扣著的瓷碗和那一大攤濕痕,這才臉紅紅地再次惱道:「冬兒,你又做得好事!」

    冬兒莫名其妙,心想又怎麼了,連忙探頭往車內一看,這才發現自己逃走時連碗帶粥倒在常浩大腿根處了,不由暗叫糟糕,又怕小姐再次責罵,吐了吐舌頭便一溜煙地跑了。

    「我去叫人來給他換身衣裳!」

    她的藉口倒是理直氣壯。

    上官柔見弄成這樣,便也不先上車了,只是站在車門處和常浩打起了招呼。

    「公子醒了?」

    常浩打量著眼前的這位小姐,從對方身上飄來的那熟悉的香味,還有那聽著就讓人心生憐惜的柔柔弱弱的嗓音,他知道這位貌似不比自己大上多少的少女,就是先前在自己身邊說了一大通讓自己似懂非懂的話的那位小姐了。

    而且按周冬兒的說法,這位他還不知道名字的小姐,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貌似還喜歡上了自己。

    這種事情聽著就很不合理,不過結合著這位小姐先前在自己身邊時的自言自語,再看看此時她那有點躲閃的眼神,常浩覺得這事情似乎不是假的。

    尼瑪,小爺我這是要走桃花運的節奏了啊!果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看著這位小姐那蛾眉淡掃我見憂憐的模樣兒,常浩心裡樂開了花。

    不過常浩不是那種用下半身來思考的人形動物,而且這事情怎麼看怎麼有點不靠譜,是以在最初的驚豔過後,他還是很快就回覆了常態。

    對方和自己打招呼了,他當然是要回禮的,所以他又努力地擠出了一絲笑容。

    但願她不要像那周冬兒一般給自己的笑嚇跑了!常浩心想,因為先前的事情,他對自己現在的外貌信心嚴重不足。

    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那小姐並沒有逃走,反而是見他對自己笑了,有些慌亂地低下了頭,那副欲語還羞的模樣,直讓常浩兩眼發直,暗中大呼受不了。

    沒辦法,以前的小宅男見慣了太多的現代野蠻女友,卻從沒見過這等溫婉可人的傳統古典美女,完全沒有抵抗力啊。

    「公子感覺可好些了麼?」上官柔幻想過很多次眼前的男人醒來時會是一副什麼樣的畫面,自己又該怎麼和他說話,可事到臨頭,她發現自己還是亂了手腳,不由對自己如此地不爭氣暗暗著惱,好半天才又聲若蚊吶地問了一句,卻連頭都不敢再抬一下。

    常浩還不能說話,自然是無法回答,上官柔等了一會,不見對方的動靜,還以為對方又暈過去了,連忙抬起頭來去看,卻見對方依舊半躺在那裡,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正看著自己。

    他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一直這樣看著我笑?

    上官柔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有如小鹿亂撞般亂跳個不停,臉上也是越發地紅了,忙不迭地又低下頭去。

    她又等了一會,仍然沒有回音。

    再偷偷抬眼一瞄,只見對方果然還是那副模樣看著自己,也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看著怎麼好像有點勉強?

    上官柔有點手足無措了。

    她弄不明白對方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有心再問,又覺得自己已經問了兩句,對方卻一句不答,若是自己再主動,未免有失女人家的矜持。

    所幸這時候冬兒帶著之前負責照顧這男子的小廝回來了。

    「快幫這位公子把弄髒的衣裳換下!」

    聽到自家小姐稱呼那討厭的傢伙為公子,冬兒偷偷撇了撇嘴,心想就從沒見過有哪家的少爺公子生的這般大老粗模樣。

    那小廝應了一聲,上了馬車,先是手腳靈活地把被冬兒弄壞的門簾重新掛好,這才幫常浩把衣服換了,弄好這些後,發現常浩雖然是醒了,但依然口不能言,身體動彈不得,連忙下車向東家稟告。

    上官柔這才明白自己誤會了對方,不由大羞,再上得車來,臉上仍然像是火燒了一般地通紅。

    冬兒見自家小姐這副模樣,不由連連搖頭,心想小姐真的是沒救了,怎麼好端端地突然就把一顆芳心都系在了這陌生男子身上,又想到自己追問了幾次,小姐總是說天意什麼來推脫,也不知是不是真如那王掌櫃所言是那日在河邊被河裡的陰氣給附了身中了邪,頭腦不清醒在胡言亂語。

    又想到那車上的男子莫非是什麼河裡的妖精變的,專程勾引自家小姐來了,評書裡不都說那些妖怪個個身高體壯麼,這男子正符合這個特徵。

    要不要去請一個道士來做做法事驅驅邪?

    站在馬車外邊,一邊觀察著車內的情況,周冬兒一邊很認真地開始考慮起這個問題來。

    上官柔可不知道冬兒心裡已經認定自己是中了邪,知曉了方才只是誤會一場,此時再坐到對方身邊,她只覺得十分尷尬,特別是對上對方那雙明亮的眼睛時,更是讓她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適才不知公子口不能言,倒是小女子失禮了!」

    常浩心想這古典美女明知自己不能說話,卻還一個勁地和我說,這不是為難自己麼?不過又想這美女動不動就臉紅,看著就不像個有壞心思的,所以應該不是故意的,他只好又努力地笑了一笑。

    見常浩笑了,上官柔便把這笑容解讀為了對方不介意自己的失禮,便鎮定了許多,又輕聲道:「為免公子疑惑,好教公子知曉,小女子複姓上官,單名一個柔字,年……呃,我上官家世居東都,以行商為業,此次小女子率家中商隊北上並州五原郡,途經西河郡離石縣車家灣時,於那三川河中救起了公子,時公子傷重,暈迷不醒,小女子便自作主張,將公子帶在了商隊之中隨行醫治,還望公子切勿怪罪!」

    常浩聽得對方說話用字造句如此講究,心想這美女這樣子說話也不知道累是不累,所幸其中的意思他倒是聽得明白,連忙又笑了一笑。

    怎麼會怪罪呢?怎麼能怪罪呢?你救了我的命啊美女!

    常浩覺得對方實在是太客氣了,心中好感更甚。

    而且上官柔這個名字,真是太好聽了!真真是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啊!

    再看看對方那溫溫柔柔的模樣,常浩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很不爭氣地加快了跳動的節奏,然後連頭也開始暈了起來。

    上官柔這時候也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心想自己明明是想說正事來著,怎麼一不小心卻把閨名也告訴了對方,還差點把年齡也說了出來,真是羞死個人了,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不識禮數?

    待看到常浩又露出了笑容,她才稍稍安下了心,可隨後發生的事,卻又讓她再次亂了方寸。

    因為常浩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他的身體還是太虛弱了,激動之下,身體不堪重負,只能暈倒了事。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上官柔大驚失色,「冬兒,冬兒,快讓人去附近的村鎮請大夫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49
正文 第46章 將軍府內賊

    這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是用道理怎麼也說不明白的。

    比如說常浩和上官柔第一次面對面的交談,過程就相當地不盡如人意,一個只能聽不能說,一個只能說卻得不到回應。

    可非常莫名其妙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卻都感覺相當不錯,相互間好感大增。

    用上官家首席丫鬟周冬兒姑奶奶的話來說,這兩個人是王八看綠豆,對上了眼。

    這樣編排自家大小姐自然是很不好的,更不幸的是周冬兒姑奶奶生氣時自言自語,聲音大了點,所以這話被自家大小姐給聽到了。

    於是周冬兒姑奶奶很命苦的被上官大小姐給行了家法,罰抄自己的名字一百遍。

    周冬兒姑奶奶最怕的就是讀書寫字,更何況是一口氣要寫三百個字?

    更慘的是,因為小姐在氣頭上,所以這三百個字還得馬上就寫。

    結果等冬兒姑奶奶愁雲慘霧緊趕慢趕地寫完,商隊其他人已經吃過了飯,歇夠了勁,收拾好東西,趕著馬車又準備上路了。

    冬兒姑奶奶無奈,只好空著肚子和大家一起上路,她和自家小姐一起坐在馬車裡,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淒淒慘慘地就著涼水啃乾糧。

    王掌櫃也在馬車上,他正在向上官柔回報打探來的消息,關於常浩的消息。

    「小姐,此人絕非善類啊!不然的話,西河郡那邊怎麼會放出此人的懸賞呢?而且懸紅足足五千兩,可見此人是何等的罪大惡極!」

    王掌櫃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冬兒聽到懸賞兩個字,耳朵就已經下意識地豎了起來,當下眼淚也不流了,乾糧也不裝模作樣地吃了,坐在那裡全神貫注地聽著王掌櫃說話。

    「小姐,左右此人身子已經好轉,咱們也算是盡到了救人的本份,依小人之見,還是在前邊武都縣就把他放下,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為好!否則日久生變,恐有禍事及身啊小姐!」

    上官柔眉頭一皺,道:「懸紅五千兩?此事可當得真?」

    王掌櫃急道:「如何不真?我這裡還有派去的人從西河郡那裡弄來的懸賞文書呢!」

    說著王掌櫃自懷中掏出一捲紙來,在車內的小桌上攤開,冬兒伸長了脖子一看,只見那紙上蓋著鮮紅的大印,右起兩個斗大的字,正是「懸賞」二字,再看看另一邊那被懸紅之人的畫像,果然和自家小姐救起的可惡傢伙有七八分神似。

    上官柔見真有官府的文書,又看看那文書上的畫像,心下不由一陣黯然,心想那人難道真是個歹人不成?

    再將那文書細細看了一遍,上官柔不由得又鬆了一口氣,纖指一指那文書向王掌櫃質問道:「王掌櫃,你為何如此危言聳聽?這上面雖是懸賞,其中描述的人物特徵和畫像也和常公子對得上號,但這分明就是一份尋人的懸賞,而不是緝拿的懸賞,你如何斷定這常公子就一定是個賊人?」

    那王掌櫃卻仍然堅持己見,用粗胖的指頭點了點文書上的一處地方,道:「小姐是關心則亂,不錯,這的確是尋人的懸賞,可小姐注意到沒有,這上邊的懸紅,可是晉王府出的!」

    「晉王府?」上官柔不解,「那又如何?」

    王掌櫃嘆了口氣,道:「小姐,你可知道,前段日子,並州曾經發生了什麼大事?」

    上官柔想了想,道:「王掌櫃說的莫非是安北將軍常威遇刺身亡一事?」

    「正是此事!」王掌櫃嘆息道:「可憐那常安北為大漢朝,為並州百姓戊守邊關近十年,讓並州軍一掃頹勢,重又軍容鼎盛,屢次擊退來犯並州的草原韃子大軍,不料卻被那響馬賊害了閤家性命,真真是可恨可嘆!」

    上官柔聞言亦是肅容,顯見對這威震並州的常安北,她亦是十分敬重:「常安北為宵小所害,乃國家之大不幸,乃並州百姓之大不幸,只是不知此事,與那常公子有何……」

    話未說話,上官柔卻已經是驚呆了。

    那文書分明寫著,自己救起的男子,姓常名浩。

    常威,常浩,一個是大漢朝的安北將軍,一個卻是落難的疑似賊人,可這兩人偏偏都姓常!

    這只是巧合麼?

    見自家小姐已然聯想到了什麼,那王掌櫃連忙趁熱打鐵:「小姐,非是小人胡亂猜測,只是想那常安北堂堂安北將軍,將軍府內定然親衛眾多,那響馬賊固然猖狂,可又怎麼能如此輕易就屠了將軍府閤府上下,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更可怕的是,這些響馬賊還能在幹出這等驚天惡事之後,不為人知地巧然離去,直到第二天,才被人發現將軍府內的異狀?」

    他壓低了聲音道:「如今民間都在流傳,說是將軍府內出了內賊,與那響馬賊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知曉了常安北已經查到了響馬賊的行蹤,將要對響馬賊著手圍剿,這才引來響馬賊悍然行兇!」

    雖然王掌櫃話中沒有明指這內賊是誰,可意思卻已經很是明顯了,疑似響馬賊的身份,又同樣姓常,在眼下這時候,還能指的是誰?

    周冬兒在邊上聽得是眉飛色舞,關於安北將軍府內出了內賊的這個傳聞,她和小姐也都是知道的,當時小姐還嘆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如今見這事能和那常浩聯繫上,冬兒心想這常浩十有**便是那安北常軍的族人或是親兵之流了,出賣安北將軍勾結響馬賊,害了安北將軍閤家性命,這可是殺頭都嫌不夠的天大罪過。

    這麼一來小姐總應該清醒了吧?

    她偷偷抬眼往自家小姐面上望去,果見自家小姐已經臉色慘白一片,驚駭莫名,一雙原本靈動的眼睛,也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只是發現自家小姐深受打擊,冬兒心裡的那點小心思頓時不翼而飛,轉而無比心痛起自家小姐來了,連忙把那乾糧放下,挪到小姐身邊拉著小姐的手輕聲安慰,又心想那常浩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害得自家小姐如此著迷於他,現在真面目已經被戳穿,自己定然要他好看,幫小姐出了這口惡氣才是。

    不過冬兒姑奶奶向來都是嘴巴上厲害,可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出了這口惡氣,她就有點抓瞎了,只好看向了王掌櫃,希望對方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王掌櫃見冬兒望向自己,一臉地期盼,有點莫名其妙,心想冬兒姑娘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希望自己也想法安慰安慰小姐不成?

    正疑惑間,上官柔卻是已經緩過勁來了,她定了定神,又向王掌櫃問道:「民間傳聞,不足以採信,憑此便斷定常公子是那將軍府內勾結響馬賊之人,未免太過武斷,而且這事和那晉王府的懸紅,又有何聯繫?」

    冬兒一聽頓時有種想要撓牆的衝動,自家小姐這是死不悔改的節奏啊,真真是被迷了心竅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0
正文 第47章 一定不會錯

      王掌櫃卻不慌不忙,胸有成竹,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家小姐會有那麼一問:「請問小姐可知道,為了徹查常安北遇害一事,當今天子已經派了欽差前來並州!」

    「這卻是不知!」上官柔輕搖螓首,「不過出了這等大事,朝庭派下欽差,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正是如此!」王掌櫃贊同著自家小姐,又低聲道:「那小姐定然也不知道,這欽差一行,前些日子已經進了並州西河郡,不想卻在那中陽縣一處名為高家村的村落附近,為響馬賊所劫殺,一行人幾乎全軍覆沒了!」

    王掌櫃此言一出,便是上官柔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仍是不免驚呆當場,周冬兒更是捂著自己的小嘴,幾欲驚呼出聲。

    過了好半晌,上官柔才回過神來,連忙急急追問道:「此事可當真?」

    王掌櫃點了點頭,道:「這是小人派出的人手自西河郡那邊打聽回來的消息,應當不差!小姐,這事情發生時,正是咱們在離石縣之時啊!」

    又道:「據說那欽差一行,足足有上千來自東都的禁軍隨行護衛,可卻在那高家村左近,為數目不詳的響馬賊所伏擊,大批馬隊衝擊之下,禁軍抵敵不住,死傷無數,只有極少人僥倖逃脫,所幸那欽差也是逃了出來,不過卻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這事情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周冬兒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一般,上官柔也是疑惑道:「那響馬賊竟然猖狂若斯,連禁軍護送的欽差行伍也敢劫殺?禁軍號稱我大漢朝最為精銳之軍,又怎麼會打不過些許亂賊?」

    「要不怎麼說這響馬賊膽大包天呢?至於那禁軍,嘿嘿……」王掌櫃撇了撇嘴,不屑道:「不是小人看不起他們,只是如今的禁軍,可不是我大漢朝開國時的禁軍了,哪裡還談得上什麼精銳,怕是連尋常的郡兵也比不得,中看不中用的銀樣蠟槍頭,樣子貨而已,早就爛掉了!這事在東都,也不是什麼隱秘,也就當今天子和小姐這樣的婦道人家不知道罷了!」

    「王掌櫃慎言!」

    上官柔見王掌櫃言及當今天子,不由嚇了一跳,連忙出聲提醒,這種話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報到官府,可就是禍事。

    「瞧我這張臭嘴!」王掌櫃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處,連忙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臉上,又道:「小姐,欽差遭襲這件事可是大大地丟了朝庭的臉面,西河郡那邊郡守已經下令封鎖消息,只是當初中陽縣縣裡發現不對,縣令縣尉趕去高家村救援,唯恐人手少了,除了數百縣裡的巡兵之外,還召集了兩千多的民壯,人多口雜之下,才把消息漏了出來,現在暗地裡不知傳得多麼沸沸揚揚!」

    周冬兒聽著王掌櫃八卦,已經有點呆了,上官柔卻是開始不耐起來,催促道:「王掌櫃,這事與常公子,與晉王府究竟又有什麼關係?」

    王掌櫃這才驚覺自己有點跑題了,不由尷尬萬分,曬笑道:「當然是有關係的,小姐你可知道,這欽差一行來並州,不單是差案來了,還順帶著一路護送雲中郡主返回晉王府,結果響馬賊半路劫殺,那雲中郡主也跟著欽差一行遭了兵災!」

    「雲中郡主?」上官柔大訝,「可是那大受當今天子寵愛,視若己出,時常住在東都的雲中郡主?」

    「正是!」王掌櫃點了點頭。

    見終於說到了重點,周冬兒連忙凝神靜聽。

    王掌櫃又道:「所幸那雲中郡主福大命大,竟和那欽差一起逃出生天,沒有遭了響馬賊的毒手,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這雲中郡主脫險之後,卻是不肯回晉王府了,反而在那中陽縣呆了下來!」

    說到這裡,王掌櫃神秘兮兮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又壓低了聲音道:「據說那懸賞,就是這雲中郡主親口下令放出來的!」

    上官柔捏著眉頭想了想,還是不太明白:「這和常公子是不是賊人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王掌櫃大急,心想自家小姐平日裡精明過人,怎麼在這件事上卻糊塗如此,「小姐啊,欽差遇襲,連雲中郡主也遭了難,雖然最後欽差和雲中郡主都沒事了,可這事畢竟是丟了朝庭的體面!要不然西河郡那邊怎麼會著急上火地想要封鎖消息?可這當頭,雲中郡主卻又反其道而行之,發了個尋人的懸賞下來,您說這裡邊是個什麼道理?」

    「什麼道理?」周冬兒聽入了神,下意識的接了一句嘴,當即被自家小姐給狠狠地瞪了一眼。

    「冬兒你是不是覺著抄寫自己的名字一百遍還不夠?」上官柔有點惱了,這冬兒平日裡明明很乖巧,可最近這段時間卻不知抽了什麼瘋,老是惹她生氣。

    多嘴挨了罵,冬兒心中大悔,連忙委委屈屈地低下頭不敢吱聲,不過當然也沒忘了繼續聽下去。

    上官柔心裡想著事情,也就沒和這越來越沒有規矩的丫頭計較太多,轉而對王掌櫃說道:「王掌櫃的意思是說,那雲中郡主可能知曉了賊人的模樣,想要大肆緝捕賊人,可又礙於朝庭的顏面,不好弄得滿城風雨,所以只好折中取了個懸賞尋人的法子,其實卻是打著尋人的幌子在追捕那人?」

    「就是如此啊小姐!」見自家小姐終於開了竅,王掌櫃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又道:「小姐,您想想啊,那響馬賊定然是知道了朝庭派出了欽差,唯恐這個欽差一到,地方上便要調集兵馬圍剿他們,所以決定來個先下手為強,那常浩若真是定北將軍府的內奸,和響馬賊們一起行動也就不足為奇了!即便不是,這人怕也和響馬賊脫不了關係,否則那雲中郡主又為何要搞出如此大的陣仗,放出如此驚人的懸紅來尋找他的下落?這說不通啊小姐!」

    周冬兒在一邊聽了也是大覺有理,不過剛剛挨了小姐的訓斥,她不敢再多嘴,只能眼巴巴地盯著自家小姐,期盼自家小姐能做出英明的決斷,把那可惡的傢伙扭送官府,可千萬別像那王掌櫃說的那樣,把人放在武都縣一拍兩散就好。

    這樣還能掙上一筆賞銀呢,足足有五千兩啊,雖說小姐家大業大,這點銀子肯定不會放在眼裡,不過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憑空得來不拿白不拿,何況這段日子來為那傢伙請醫買藥也花了不少錢,這下終於是可以回本還小賺一筆了。

    不過讓冬兒大失所望的是,自家小姐坐在那裡沉思了一會,竟又說道:「還是不對,那響馬賊知道了朝庭派來欽差,應當避之唯恐不及才對,那有反而劫殺欽差的道理?這不是明擺著讓事情鬧得更大,讓朝庭不得不下更大力氣圍剿他們嗎?實在是於理不合!而且事情說到這個份上,終究也只是你我的猜測而已,事情真相如何,還不得而知,憑此就斷定常公子是歹人,未免有失偏頗!」

    這下不單是冬兒失望,那王掌櫃也有點暈了,心想自家小姐這是執迷不悟到了何等的地步,急道:「小姐,響馬賊們這麼做,自然是有他們的道理,或許他們是想把欽差殺了,把局勢攪亂,他們好混水摸魚,又或許是他們想通過這樣的辦法多拖延一些時間,這麼大的事,地方上肯定不敢擅自決斷,定然是要報到東都的,這一來一回,至少要一兩個月時間,而眼下畢竟已經入了秋,按往年的慣例,草原上的韃子們又差不多要發兵南下劫掠一番了,到時戰事一起,朝庭的心思都在韃子身上了,還有誰會去關心那響馬賊的事?就算關心,也定然是要等到韃子退兵之後的啊!這些時間足夠那響馬賊們從容行事或是逃之夭夭了!」

    不得不說,王掌櫃雖然怕事了點,但還是很有見識的,這一番話說出來,便是上官柔也不得不承認很有些道理,但要她就此斷定那常公子的賊人身份並做出應有的決斷,卻明顯還是不能。

    「王掌櫃無需多言,也無需擔心,此事我已心中有數,待那常公子身體大好,能夠言語,我自然會好好試探於他,若他不是,那自然最好不過,若他是賊人……」

    她頓了一頓,看了看一臉擔憂之色的王掌櫃和周冬兒,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上官柔雖則一介女流,便是豁出命去也不會讓他逍遙於法外!」

    然後她揮了揮手,道:「我累了,要歇一會,王掌櫃自去忙吧,還有,這件事切記不可聲張,否則後果爾等自負!」

    最後一句話,她不但是對王掌櫃說的,也是對周冬兒說的,王掌櫃和周冬兒對視一眼,都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不由都是暗自嘆息。

    王掌櫃下了馬車,周冬兒原本想陪著自家小姐一起在車上,不過上官柔此時心煩意亂,想一個人靜一靜,便把她也趕下了車:「我讓人留了些飯菜給你,應該還沒涼了,快去尋來吃吧,別在那裡裝模作樣地啃什麼乾糧了!以後再敢多嘴多舌,我卻不會再如此輕饒於你!」

    發現小姐原來還是關心自己的,周冬兒差點沒又掉下淚來,又想到自己的小伎倆被小姐一眼識破,不禁臉上通紅,連忙嚅囁著應了,也下了馬車。

    車上沒了其他人,上官柔呆坐了一會,還是靜不下心來,滿腦子想的都是王掌櫃剛剛說的那些消息,只覺得煩悶異常。

    然後,她似又想起了什麼,便伸手從貼身的小衣裡,取出了一張紙條來。

    「一重江水一重山,雖知此去路又難;只為用心再作福,必見魚水得相逢。」

    她一邊看一邊輕聲唸著,原來那紙條上寫的是,卻是一首籤詩。

    看著唸著,上官小姐卻是有點痴了。

    「一定不會錯的,天意如此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0
正文 第48章 吃貨的怨念

     常浩可不知道他為了脫身而順手牽羊來的紅色面巾,已經在王掌櫃眼裡成了自己是響馬賊一員的鐵證,也不知道因為自己姓常,所以被王掌櫃和那定北將軍府的慘案扯上了關係,更不知道,為了找自己,曾經差點就一腳踢爆他小弟弟的雲中郡主,開出了五千兩銀子的天價賞格。

    因為常浩這一暈,足足又暈了七八天,這時候,上官柔帶著自家的商隊,已經進入五原郡境內的稒陽縣,離五原郡的郡治九原縣,已經沒有多遠了,不過到了九原縣之後,商隊還會一路北上,因為商隊的最終目的地,不是九原縣而是位於邊牆下的五原縣。

    商隊進了稒陽城,自然是要採買補充一些口糧物資的,上官柔見這些天大家在路上走的實在辛苦,算了算日子還早,就算遲兩天出發也絕對趕得上秋末在五原舉辦的大規模互市,便也不急著出發了,小手一揮下令全商隊放假兩天,大家該吃的吃,該玩的玩,歇足了勁再出發也不遲。

    見自家小姐如此通情達理,商隊上下一片歡呼,便找了客棧投宿安頓,然後歇了一晚,眾人便作鳥獸散,各自尋樂子去了。

    只是這眾人的眾裡,卻不包括周冬兒姑奶奶。

    眼睜睜地看著商隊裡除了留下輪班值守的,其餘人都外出遊玩去了,周冬兒憤恨得直咬牙切齒,至於她憤恨的對象,當然是常浩常公子了。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放假的時候醒,這傢伙不會是專門來和自己作對頭的吧?」

    也不怪冬兒姑奶奶如此憤怒,本來昨晚上她已經和自家小姐說好了,第二天要陪著自家小姐在稒陽城裡轉一轉,走一走,一來散散心,二來看看當地的風土人情,三來還要去賞賞當地的美食。

    所以冬兒姑奶奶對第二天的出行是滿懷著期盼的,一來上官柔大小姐對下人向來慷慨,冬兒身為她的貼身丫鬟,每次出行她都是少不得幫著冬兒添置點衣裳啊胭脂啊什麼的,一些可口的小吃食小零嘴當然也是少不了的。

    二來這稒陽城靠近邊關,當地胡漢雜居,雖然比不得作為郡治的九原,也比不得開有互市的五原,可也是有很多異域美食可供品嚐的,比如那什麼聞名已久卻從未有機會吃過的孜然土豆片,盆盆肉,米腸子,饟包肉,羊肉串,等等等等,身為上官家頭號吃貨,又是頭一回來到這北邊的並州,冬兒姑奶奶昨晚上在夢裡就已經不知道流了多少回口水,早晨醒來時枕頭都濕了一大片。

    結果沒等她侍候著自家小姐洗梳打扮完畢,一個驚天的噩耗突然傳來,那常浩醒了。

    於是上官柔小姐當即決定,今天就在客棧裡不出門了,於是冬兒姑奶奶的新衣服啊新胭脂啊新零嘴啊,還有夢了一晚上的種種異域美食,全都泡湯了。

    對於吃貨們來說,從他們的嘴裡奪走即將到口的美食,簡直就是堪比斷人財路的深仇大恨啊,冬兒姑奶奶當時就氣得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可她再惱火也不敢在自家小姐面前撒氣,便把這筆爛帳也算到了那小姐口中的常公子頭上去了。

    於是常浩在醒過來之後沒多久,便發現在前來探望自己的上官柔小姐身後,那穿著綠色比甲,圓臉上有點嬰兒肥的小眼睛丫鬟,一直惡狠狠地瞪著自己,那雙眼睛裡都快冒出火來了。

    這古古怪怪的小丫頭又是在鬧哪樣?

    常浩莫名其妙。

    不過常浩也不以為意,因為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上官柔大小姐給吸引過去了。

    「公子醒了?」

    一句淡淡地問候,但就算常浩是個瞎子,也能看出對方眼中壓抑不住的濃濃驚喜。

    看到這個自己頗有好感的古典美女出現,常浩心情自然是大好:「承蒙上官小姐搭救,在下得以大難不死,心下不勝感激!救命之恩,日後定有厚報!」

    聲音雖然不大,但吐字清晰。

    上官柔捂著小嘴,吃驚地看著仍然躺在床上的常浩,驚喜道:「公子可以說話了?」

    常浩笑道:「多虧了上官小姐悉心照料,在下不但已經可以說話,身上也有了些許力氣了!」

    說著,他抬起一隻手在空氣中輕輕揮動了幾下:「若是有人相助,說不定在下還能坐起身子!」

    「萬萬不可!」上官柔一大早的雖然驚喜連連,卻沒有昏了頭忘了昨晚請來的大夫的囑咐,「公子身體雖然有所恢復,但仍需安心靜養,切不可操之過急,還是躺著為好!我已經吩咐下人再去請大夫來,再為公子好生診治一番!」

    這時候冬兒已經在邊上搬了個錦墩過來,上官柔在床前坐定,再看向常浩時,原本滿腔的話兒,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一時間竟是沉默了下來。

    反倒是常浩想起上次這柔柔弱弱的古典美女已經做過了自我介紹,自己當時口不能言,沒能也向對方介紹介紹自己,便主動先開口道:「好教上官小姐知道,在下姓常,單名一個浩字,小姐喚在下常浩便可!」

    上官柔聞言心中是一喜又一驚,喜的是從王掌櫃那裡,她早就知道了常浩這個名字,如今常浩實名以告,可見其對自己十分坦誠,沒有欺瞞的意思,驚得是這人真叫常浩,正是那懸賞上的人,也不知和響馬賊是不是真有什麼關係。

    「原來公子姓常,那以後小女子便稱呼公子為常公子了!」

    常浩被她一聲常公子叫得心中一蕩,暗中大呼受不了,連忙道:「上官小姐喚在下名諱便是,公子一稱,在下卻是當不得的!」

    「何謂當得?何謂當不得?常公子言重了!」上官柔不以為意,順勢又不著痕跡地問道:「不知常公子是何方人氏?為何身受重傷,又落入河中?莫非是路上遇到了強人劫道?」

    雖然認定了對方不是壞人,可那畢竟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如今有了機會,上官柔自然是要旁敲側擊一番的。

    「這個……」

    常浩聞言不由大為躊躇,自己是個穿越來的黑戶,這新身體的來歷他一概不知,這上官小姐的問題,卻要如何回答才好?

    他這邊猶豫不決,那邊上官柔見他這副模樣,一顆芳心頓時懸在半空中,空落落地無比難受。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1
正文 第49章 故人今何在

    他為什麼會為難?是有難言之隱,亦或是心中有鬼?

    上官小姐心亂如麻,嘴裡卻道:「若是不方便,公子便當小女子沒有問過就是!」

    見對方臉上隱有失望之意,常浩不由暗叫慚愧,心想這上官小姐救了自己的命,而且貌似對自己有那麼點來電,自己卻連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都不肯回答,也難怪對方心裡失望了。

    連忙正容道:「上官小姐誤會了,在下不是不方便明言,只是此事說來有點匪夷所思,在下唯恐小姐不信罷了!」

    上官柔疑惑道:「公子此話何意?」

    面對這自己毫無抵抗力的古典美女,常浩有心實話實說,又擔心那穿越啊靈魂附身啊之類的話若是說出來只怕太過驚世駭俗,還憑白被這小姐把自己當成了神經和瘋子,只好把對高家父女說的那一套又搬了出來,苦笑道:「上官小姐,實不相瞞,在下而今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事情,諸如家住何方,父母何在,籍貫何處等等,卻是一概記不得了!」

    「啊?」上官柔有點發懵,這些天她無數次地試想過了對方會如何回答自己的這些問題,可卻從沒想到,對方的答案竟然會是這個,她心裡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除了名字,什麼都不記得了?難道是傳說中的失心瘋?

    見上官柔這副模樣,常浩心道果然如此,不要說什麼穿越靈魂附身了,就連失憶這種事都不是普通人能隨隨便便就接受的,不過他這個說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是撒謊。

    所以他沒有半點心理壓力地繼續說道:「這事委實太過離奇,上官小姐若是不信,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在下蒙小姐搭救大恩,即不會也不願對小姐有所欺瞞,還望小姐知曉!」

    其實還是瞞了那麼一些的,不過那種事,常浩還是覺得自己爛在肚子裡就好。

    見他言語真誠不似作偽,再看他雙目之中又是一片坦蕩,並無說謊之人慣有的閃爍,上官柔心下一動,臉上一紅,十分裡已是信了七八分。

    「那公子為何身受重傷,又落入河中,可還記得?」

    不過信歸信,該問的話還是要問上一問的,當然言語間上官柔不由得又客氣了幾分。

    「這個卻是記得的,不過說來話就長了!」

    「沒關係,小女子今日正好得閒!」上官柔急急地說道,說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表現的太急切了一些,不由又是臉上紅紅,看著常浩心神又是一蕩。

    當下常浩便把自己如何被高家父女在密林中救起,又如何隨著高家父女下山,卻湊巧遇到了響馬賊劫殺欽差,自己不幸捲入其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挑重點簡略說了一遍,這些事他做的並不虧心,自然坦坦蕩蕩,有什麼便說什麼。

    當然了,和那雲中郡主寧飛燕間的糗事,他是不會說出來的,太破壞自己的英雄形象了。

    此外,常浩之所以願意把事情說出來,其中也不乏賣弄的意思,雖然才見第二次面,但不知為何,常浩卻有種想要在這古典美女面前表現一番的衝動。

    這或許就是戀愛的感覺?常浩如是想。

    穿越前他是資深宅男,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要長相沒長相,在那現實無比面包至上真愛靠邊的社會裡,基本屬於剩男一族,雖然關於愛情方面的動漫啊電視劇啊什麼的看了不少,但實戰經驗卻是半點沒有,因為他不要說找女朋友了,連初戀都是在暗戀中懵懵懂懂度過的。

    所以在感情方面,常浩其實是非常缺乏自信的,不過這不妨礙他在美女面前的表現**。

    上官柔這時候倒沒有想那麼多,雖然已經認定了眼前的男子是老天爺給自己安排的緣份,但她現在急切地想要先弄清對方的真實身份,所以她聚精會神地聽著常浩的訴說,認真分析著其中的真偽成分各有多少。

    上官柔聽得認真,常浩說的就越發起勁,只是他說故事的水平並不怎麼樣,基本上就是平鋪直敘,不過故事本身本就曲折離奇,就這麼說下來倒也不怎麼枯燥。

    反正周冬兒姑奶奶站在自家小姐身後,已經是聽得入了迷,還不時的發出諸如啊、呀之類的驚嘆聲。

    但說著說著,常浩的情緒卻是低落了許多,因為他想起了高家父女在那場大火之中,也不知是究竟如何了。

    「這麼說來,公子是喬裝成響馬賊,卻又不幸被識破,最終血戰得脫,身受重傷,又被火勢所逼,這才落水暈迷了?」

    聽常浩說完,上官柔作了個總結。

    「正是如此!」常浩長嘆一聲,想到高家父女等人生死未卜,不由得一陣黯然神傷:「那響馬賊也真是歹毒,竟然放火燒村燒山,說起來,反倒是我害了山伯和巧兒他們,早知如此,當時我就不放那把火了!」

    常浩這時候還不知道高家父女還有寧飛燕並那魏源魏公公都已安然從火場中逃生,在他想來,那一場火燒下去,高家父女等四人估計是難以全身而退了,是以心中自責不已,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先放起火來,響馬賊們未必會燒村燒山。

    思及此事,常浩心下鬱鬱,再也沒有了什麼賣弄的心思,只恨不得自己的身體能馬上好起來,好殺回高家村去,查找高家父女等人的下落。

    上官柔見他心情不佳,心下也是難受,不過轉念又一想,即然那雲中郡主和欽差魏公公都已安然從火場中脫身,那高家父女想必也是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只是現在這話她卻不好說出口,便道:「公子還請寬心,所謂吉人自有天相,公子口中的山伯和巧兒義薄雲天,古道熱腸,是好人中的好人,那雲中郡主和魏公公也是有大福氣的人,想必都不會有事的!」

    又道:「此前發現公子落難,小女子心想莫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便已安排人手在西河郡四下打探消息,說不定今日便有回報,若真如公子所言有響馬賊劫殺欽差,如此驚天之事,想必朝野震動,不難探聽,到時我定然據實告之公子!」

    言罷便起身告辭,只是讓常浩安心靜養,又喚人照應常浩,仔細交待了一番,這才離開。

    常浩躺在房內記掛著高家父女的安危,心煩意亂自不去提,那周冬兒跟著自家小姐一起離開,一回到小姐房內,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小姐,你適才為何不直接告訴他真相?」

    上官柔白了自己的貼身丫鬟一眼,心想這種事要我如何開口,難道和常公子說我懷疑你是響馬賊,所以早早就已經派人去查了你的底細,所以我知道你擔心的那些人現在都應該好好的沒事,所以你不用擔心?

    總要設法弄個台階下,有些話才好說出口的,冬兒跟了自己那麼久,雖然貼心,人也機靈,但性子懶散,最是不愛動腦,雖是好姐妹,卻不是好幫手,真真是可惜了,不然自己也不至於這麼累。

    「又在多嘴,你先去讓客棧弄些早點來,還有,去把王掌櫃找回來,我有事情與他商量!」

    聽到自家小姐提起早點,周冬兒才想起小姐和自己都還沒有吃早飯就去看望那可惡的傢伙,頓覺腹中空空,又見小姐好像心情不佳,連忙應了一聲,飛快地去了。

    客棧裡早晨自然都是有備著早點的,不多時便已經按照冬兒的要求送上來一大盤吃食,又過了一會,冬兒帶著王掌櫃也回來了,原來忠心耿耿的王掌櫃雖然被東家放了假,卻又擔心那常浩的事情,竟然沒有出門去遊玩,而是呆在了自己的房裡休息,也是才剛剛起身沒多久,同樣的沒吃早飯。

    當下上官柔便讓冬兒再去取多了一副碗筷來,招呼著王掌櫃一起吃早飯,王掌櫃雖在上官家做事多年,卻也是頭一回享有和東家一起吃飯的殊榮,不由受寵若驚。

    於是三人邊吃邊談,上官柔將從常浩那裡聽來的情況細細說與王掌櫃聽了,末了問道:「王掌櫃在外行走多年,見多識廣,還請幫小女子參詳一番,這常公子的話裡,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王掌櫃和自己東家一起吃早飯,雖然受寵若驚,但卻也混身不自在,猶其是看著自家小姐吃東西時那股斯文勁兒,更是讓他自慚形穢。

    三口兩口喝下了一碗粥,他只說是飽了,再也不肯動筷子,上官柔心知他不自在,也不勉強,只是等著他回話。

    沉吟了一會,王掌櫃道:「其實依小人的意思,要知道這常公子所說是否屬實,卻也不難,只消派出一人,假托領賞,面見那雲中郡主一問,真相便可水落日出!」

    上官柔自己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對常浩的話,她早已是深信不疑,但為了穩妥起見,也為了安撫王掌櫃和周冬兒,有些事還是必須要去做的。

    「王掌櫃此言甚善,難怪家父常言王掌櫃老成穩重,可托重任,要小女子多多倚重!」

    誇獎人的話說起來又不費什麼勁兒,也不用耗費錢財,卻可以讓人對自己更加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實在是惠而不費,所以上官大小姐對此向來毫不吝嗇,猶其對王掌櫃這樣有功勞有苦勞的資深元老,更是如此。

    聽到東家誇獎自己,那王掌櫃的一張胖臉上笑得連眼睛都沒了,連連道:「當不得,當不得,都是老東家抬舉小人!」

    當下三人又計議了一番,當然周冬兒姑奶奶基本上是在旁聽,事情都是上官柔和王掌櫃商量著辦了,敲定了一些細節之後,見東家沒了其他事情,王掌櫃便起身告辭。

    上官柔見王掌櫃不自在,也不留他,任他自去。

    出得門來,王掌櫃卻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了常浩的房間門口。

    「小安,大夫來了沒有?」

    隨著他的叫喚,一個黑黑瘦瘦的少年應聲從房裡走了出來,正是上官柔安排來照顧常浩的那個小廝。

    「回掌櫃的話,大夫還沒到!」向王掌櫃行了個禮,那小廝恭敬地答道,「那大夫聽說不是什麼急病,便說要晚些才能過來!」

    王掌櫃點了點頭,道:「你到我房裡來,我有事情吩咐與你!」

    小廝應了一聲,便跟著王掌櫃走了。

    到了王掌櫃房裡,示意小廝把門關上,王掌櫃忽地就變了臉色,怒氣衝衝地低聲喝罵道:「小安,你怎麼這麼不曉事?連我交待的話也敢不聽了!」

    那喚作小安的小廝委屈道:「二伯說的哪裡話,我什麼時候不聽你的話了!」

    王掌櫃怒道:「若你有聽我的話按時給他下藥,他今早怎麼可能會醒過來,還把小姐也給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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