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霸王 作者:寧公子(已完成)

 
Babcorn 2015-5-26 17:58: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115042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4
正文 第50章 自己送上門

    小安叫冤不已:「二伯,天地良心,您交待的事,小安我敢不聽麼?您給的藥,我每天加在晚飯裡給他服下,從沒斷過,我也正納悶他今早怎麼就突然醒了呢!」

    「此話當真?」王掌櫃不信。

    「比真金白銀都真!」小安急得眼圈都紅了。

    見他模樣不似作偽,王掌櫃不由大撓其頭:「難道是藥出了問題?」

    那小安卻有不同看法:「二伯,會不會是這藥吃多了,對那人就沒效了?我記得以前在老家時好像聽村裡的牛老爹說過這事來著!」

    王掌櫃愕然:「還有這樣的事?」

    小安道:「要不您去找那大夫問上一問?還可以順便跟那大夫再打個招呼,不然在小姐面前露了餡……」

    小安愁眉苦臉:「到時二伯您可要幫我說話,不然小姐非把我趕走了不可!」

    「烏鴉嘴!」王掌櫃瞪了那小安一眼,「你不說,我不說,大夫那邊又打了招呼,小姐怎麼可能會知道?把眼淚擦乾了趕緊回去,在他早飯裡再下一次藥,記得不要和那人說太多話,我這就去找那大夫問問!」

    小安聞言不由張口結舌,驚道:「現在就下藥?不等晚飯了?」

    「人都醒了,還等個屁!」王掌櫃頭痛萬分,自己這個侄兒聽話是聽話了,人卻太木訥,不知變通,「萬一他恢復了力氣,要對小姐行兇或是要逃走,那可怎麼辦?還不快去!」

    當下兩人出了門,各自分頭行事,王掌櫃急匆匆地出了客棧,小安則回去照看常浩。

    回到房裡,小安往那床上一看,差點沒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

    「你回來了!」

    常浩坐在床上,笑嘻嘻地向那小安打著招呼:「是誰找你?」

    原來常浩在床上躺了一會,雖然心煩意亂,卻發現身上越來越有力氣,正好那小安又出去了,便自己偷偷地試著爬了起來,不想竟然成功了。

    見那小安不答話,卻站在那裡像是見了鬼一般地看著自己,常浩不由納悶非常:「怎麼了,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嗎?」

    小安終於回過神來了,再想想剛剛自己二伯,也就是那王掌櫃說的關於對方可能行兇或是逃跑的話,背上頓時就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起來……來了?」他結結巴巴地向常浩問道。

    「是啊,起來了!」見對方連說話都不流利了,常浩越發地疑惑了,「你究竟是怎麼了?」

    「沒什麼,我身體有點不舒服!」都說情急生智,那小安雖然木訥了點,但這時候竟也突然想了個藉口出來,然後說話也順暢了,「你別亂動了,不然小姐要是知道了,非罵死我不可!」

    常浩雖然有心再試著下地看能不能站起來,不過聽了小安的話,又想起那上官小姐臨走前的殷殷叮囑,便也打消了心思,安心地坐在原處,不再亂動。

    「這位小哥如何稱呼?」

    心裡煩悶,常浩其實沒有什麼和人談話的**,但問題是,他肚子餓了,非常餓。

    「公子喚我小安便是!」

    「原本是安小哥,安小哥,我肚子餓了,可有什麼吃食?」

    「有啊,我這就去給你拿!」小安正發愁自己要如何開口問對方吃不吃東西呢,結果打瞌睡有人送枕頭,自然是大喜過望,應了一聲,便轉身一溜煙跑了出去。

    「謝……」

    常浩謝謝兩個字才說了一半,眼前便已不見了對方人影,不由連連搖頭:「這人怎麼古古怪怪的?」

    過了沒一會,小安又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個大托盤,上面放著一小盆粥,幾樣下粥的小菜,後邊還跟著一個客棧裡的夥計,手裡拿著一張小桌。

    招呼著那伙計把小桌放到了床上,再把托盤放在小桌上,又很慇勤地替常浩把粥乘好,還吹了吹,又取了一條白巾系在常浩脖子上,小安這才開口向常浩問道:「公子可需要小安幫忙喂食?」

    「免了免了!」從小到大就沒被人這麼侍候過的常浩早就被對方一連串的舉動給弄呆了,聞言連忙擺了擺手,「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說著心下卻是狂汗不已,暗道這小安還真是體貼入微,直把自己當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來照料了,不過再想想自己之前一直昏迷不醒,可不就是生活不能自理麼?

    再往深處一想,自己這段時間的吃喝拉撒洗澡更衣都是眼前這黑黑瘦瘦的小安照料的,心下感激之餘又覺得有點怪異,畢竟被一個不認識的人看光了自己全身上下還幫著擦腚更衣,那感覺實在是太過令人難以想像。

    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常浩三下五除二就消滅了一碗白粥,他正要自己去乘,那小安卻一把搶過碗:「公子,這事我來就好!」

    說著又乘了滿滿一碗,小心翼翼地遞給了常浩。

    「多謝安小哥!」常浩無奈,只好接過,順口又道了聲謝。

    「我是小安,不是什麼安小哥!公子莫要再這麼叫了!」小安連連搖頭,還想說些什麼,忽又想起自家二伯交待過不要和這人說太多話,連忙又閉上了嘴。

    常浩見對方不領情,也不以為意,他也是餓狠了,三下兩下又是一碗粥見了底,正想自己去再乘一碗來,可抬頭卻見那小安正眼巴巴地緊緊盯著自己,不由嘆了口氣,乖乖地將碗遞給了對方。

    「我說安小哥啊……」被人這麼侍候著,心裡實在有點過意不去,常浩又開始沒話找話,不過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小安給**地打斷了。

    「公子還是叫我小安為好!」

    常浩差點沒被對方這句話給嗆死,大感鬱悶,只好又道:「小安啊……」

    話沒說完,他忽然覺得自己一陣眼前發黑,好懸沒有當場倒下去,邊上的小安見了,心中暗喜,臉上卻故作驚惶,連忙一把扶住了常浩——要是這傢伙暈倒時砸翻了桌子,他少不得要挨小姐一頓罰。

    「公子,你怎麼了?」

    「好……好暈!」常浩大著舌頭說道,只覺得自己眼前一片天旋地轉,竟是越來越暈了,「扶……扶我躺……!」

    話沒說完,只見他頭往那小安身上無力地一歪,終於是暈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4
正文 第51章 弄巧反成拙

      得知常浩又暈了過去,正在自己房裡尋思著要什麼時候過去和常浩說明高家父女應該已經安然脫險,而且雲中郡主還發出了尋人懸賞的上官柔,頓時又慌了神。

    「這究竟是怎麼了,這些天看他的模樣,明明氣色越來越好了,可就是不醒,今天好不容易醒了過來,看著人也精神,怎麼突然就又暈了呢?」

    上官柔大小姐想破了頭,只怕也想不到這裡邊其實是那對她忠心耿耿的王掌櫃在暗中搗鬼。

    那王掌櫃在上官家做事多年,為人勤懇,做事踏實,深受上官柔他爹器重,如今上官柔接掌家業,王掌櫃又繼續輔佐小東家,並暗中受了老東家的囑咐,要他好生照看上官柔。

    王掌櫃實誠人,拿著雞毛當令箭,發現自家小姐對常浩有不同尋常的好感,先是私自派人去打探常浩的身世,在發現對方可能和響馬賊有牽連之後,唯恐自家小姐為人所騙,又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弄了點能致人暈迷卻又對人身體沒有太大負作用的藥物「夢仙散」,讓自己負責照看常浩的侄兒王安,每日裡混在常浩的晚飯之中,是以常浩這段日子明明身體已經大有好轉,卻依舊日日昏迷不醒。

    不單如此,藉著職務上的方便,王掌櫃還花重金先後買通了上官柔一路上在各處城鎮請來為常浩診治的大夫,讓他們配合著自己作戲,上官柔哪能想到王掌櫃膽敢背著自己大作手腳,竟是被完全地蒙在了鼓裡,一無所知。

    這次常浩突然醒來,著實是把王掌櫃給嚇了一大跳,但這件事並沒能讓王掌櫃改變自己的初衷,哪怕在得知了常浩對上官柔所說的一切之後都是如此,王掌櫃是從小看著上官柔長大的,又受了老東家的囑託,早把上官柔視若己出,在沒有完全確定常浩所說的一切真實可靠之前,他是不會讓常浩再有機會接近上官柔的。

    王掌櫃求的是一個「穩」字,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常浩說的是假話,他這麼做無疑很好地保護了自家小姐,如果常浩說的是真話,那也沒關係,做錯事的是他,而不是自家小姐,到時所有的過錯他一個人擔了就是。

    哪怕這麼做已經算得上是以下犯上了,不過王掌櫃一點也不在乎,只要能護住自家小姐不為賊人所騙,一切都是值得的。

    於是這一天上官柔小姐在緊張了大半天之後,從請來的一個姓聞的老大夫那裡得到了一個「常公子重傷之後,失血過多,是以血虧氣虛,精神不振,不堪舟車勞頓,急需臥床靜養」的說法,外加一張據說可以有效調理常浩身體的藥方。

    「難道真是因為不堪舟車勞頓?」

    上官柔大悔,心想莫非都是因為自己強自帶著常公子一起上路,旅途顛跛,以至於他的身體遲遲不能痊癒?

    「以老夫數十年行醫的經驗,這常公子實在不能再這麼隨著商隊一路遠行了,還是留在這稒陽城中調理為好,不然的話,只怕後果堪憂啊!」

    那白頭髮白眉毛白鬍子的老大夫,手捻著自己的山羊鬍子,一臉的悲天憫人,心裡卻暗叫慚愧——在他的袖子裡,還藏著此前王掌櫃塞給他的一張五十兩銀子的銀票。

    「這可怎麼是好?」上官大小姐糾結萬分,按照大夫的說法,帶著常公子是絕對不行的,可把他留在稒陽城,派人照看,自己這一路上又怎麼能放心得下?

    真真是為難死人了!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掌櫃這時候在邊上咳了一聲,輕聲道:「小姐,大夫的話在理,咱們可不能再這麼帶著常公子走下去了,這不是在幫常公子,而是在害常公子,不如這樣,讓小安留在稒陽照料常公子,小姐帶著商隊先往五原去,左右離的不遠,待常公子身體大好,咱們再把他接過去,或是等回程時再一起上路也不遲!」

    見自家小姐越陷越深,竟然已經到了對那常浩的片面之言深信不疑的地步,王掌櫃決定來個釜底抽薪,直接把常浩給留在稒陽,不能再讓他和商隊一起了。

    無法見面,想必自家小姐慢慢也會冷靜下來,不再繼續如痴如狂,到時候事情就會好辦許多。

    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王掌櫃設計了開頭,卻沒能掌控一切到最後,因為他實在太低估了自家大小姐對常公子的執念。

    只見那上官柔上官大小姐在沉吟了一會之後,終於是作出了一個讓王掌櫃幾乎吐出一口老血的可怕決定。

    「小安一個人怎麼能照顧好常公子?要不這樣,王掌櫃,你帶著商隊先行出發,我和冬兒、小安留在稒陽照料常公子!王掌櫃辦事穩重又經驗豐富,本就多次帶隊往返東都與並州,上官柔初掌家業,這次本也幫不上太多的忙,只是跟著一路學習觀摩,如今情況特殊,便索性偷懶一回,還望王掌櫃多多擔待!」

    「這怎麼可以?」上官柔話音未落,急紅了眼的王掌櫃已經斷然開口反對,情急之下,連語氣都有些沖了,聲音也大了許多,直把上官柔給嚇了一大跳,周冬兒在自家小姐邊上也是驚呆了,心想這王掌櫃不知發的什麼瘋,竟然用這種口氣和小姐說話,小安站在床邊上更是臉色煞白,完全給嚇壞了。

    王掌櫃話一出口也意識到不妥,連忙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又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小姐啊,商隊豈可一日無主?小人雖然是掌櫃,可許多事情卻是做不得主的!小姐不在,讓小人如何自處?而且小姐為了私事,置正事於不顧,又是什麼道理?若是老爺知道了,只怕會很失望啊!」

    上官柔雖然疑惑王掌櫃的反應如此劇烈,卻也沒有多想,輕聲道:「王掌櫃多慮了,稒陽到五原,快馬往返不過幾日功夫,即便有事,消息往來傳遞,也誤不了多少時間,而且此次行商,事前都已約好了買家賣家,如今只是把貨物運去相互交割便可,些許驗貨事宜,想必不在王掌櫃話下。」

    說著上官柔的聲音大了一些,也帶上了些許嚴厲:「既然不誤事,便談不上什麼以私廢公,我爹那裡,我也自會去分說,王掌櫃就不必操心了,只需安心作好本份事即可!」

    這是在警告王掌櫃好好辦事,莫要多管上官柔的私事了,上官柔小小年紀便能替下老父接掌家業,自然不可能真如外表那般柔弱可欺,相反,她外柔內剛,聰慧過人又頗有主見,行事果敢,雖然此時還不知道王掌櫃竟然瞞著自己做了許多事情,但她當然能察覺到王掌櫃的一些用意。

    雖說她也明白並感激王掌櫃是一片好心,但明白和感激並不代表著她就能接受。

    於公,王掌櫃這話已經可以算是以下犯上,還搬出了老東家來壓上官柔,這可是很犯忌諱的事情,若是應了他,那上官柔以後難免會給下面的人留下一個自己軟弱可欺的印象,那還怎麼能有足夠的威信把諾大的家業給管起來。

    於私,王掌櫃雖然為上官家做事多年,但終究只是一個下人的身份,上官老爺器重他,上官柔也倚重他尊重他,但這可不意味著上官柔就能接受他對自己的私事,特別是終身大事來指手劃腳。

    既然王掌櫃於公於私都不佔理,上官柔自然要敲打敲打他了,雖然上官家經營的只是一個商行,可這麼多年下來也已經是諾大的一份家業,上上下下幾百上千號人,她這做主人的若是沒有點威信,如何能服眾,又如何守得住這份家業?

    畢竟上官家現在當家作主的,是她上官柔,而不是原先的上官老爺了。

    王掌櫃被自家小姐的一番話說得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也曉得自己是犯了小姐的忌諱,只是想起老東家的囑託,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常浩,他把牙一咬,還是決定硬挺到底,怎麼也不能把小姐和那身份尚不明確的男子就這麼留在稒陽。

    「小姐,非是小人……」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卻被上官柔出聲打斷了:「我意已決,王掌櫃無需多言!若是王掌櫃真放心不下,那便也留在稒陽陪著好了,商隊那邊,我另行指派他人負責便是!」

    說出這話的時候,上官柔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王掌櫃自幼看著上官柔長大,這兩年又鞍前馬後地跟著上官柔做事,哪裡還不知道自家小姐每次發怒之前,都會有這種不自覺的細微動作,所以他嘴巴雖然又張了張,但終於還是沒有再說出話來。

    好半晌,他才失魂落魄地說道:「既然小姐心意已決,那小人就帶著商隊先行出發就是,只是小姐,若是常公子又醒了,還請小姐立即上路追趕商隊,莫要在這稒陽久留,還是那句話,小人只是一介掌櫃,很多事做不得主,小姐不在,總是不方便!」

    見王掌櫃服了軟,上官柔暗暗鬆了一口氣,若非事出無奈,她其實也是不想和王掌櫃鬧成這般模樣的,當下便溫言撫慰道:「王掌櫃有心了,便依王掌櫃所言,只要常公子醒了,身子大好,我便出發追上商隊!」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5
正文 第52章 節操丟滿地

   那白頭髮白眉毛白鬍子的老大夫,收了王掌櫃的五十兩銀子,在上官小姐面前睜著眼睛說了一番瞎話,本以為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想陰差陽錯之下,卻看了一場好戲。

    雖然不太明白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也能大概猜到給自己塞錢的王掌櫃目的沒有達到,不過這可不關他什麼事,對方要他辦的事他已經辦成了,現在出了差錯,可怪不得他。

    所以眼見王掌櫃吃癟,場上的局面緩和下來,一直想趕緊開溜卻沒有機會開口的老大夫連忙向上官大小姐告辭。

    上官柔這才想起還沒付給聞大夫診金呢,正好事情也了結了,便讓王掌櫃送老大夫出門,順帶著把診金也一併結了。

    見上官大小姐對自己的診斷深信不疑,那老大夫又是好一陣慚愧,不過卻也沒說不收診金。

    有錢不要,那是笨蛋。

    不過王掌櫃卻不想就這麼便宜了這左右逢源的老大夫,出了房門,便把他拽進了自己屋裡。

    那老大夫見狀,以為那王掌櫃壞了事情心下不忿,要拿自己出氣,不由驚道:「王兄弟,這事可怪不得老哥哥我啊,你別亂來!我會叫的!」

    「叫個屁啊!」王掌櫃原本還有點怒氣衝衝的,被那老大夫這一打岔,就只剩下哭笑不得了,「讓你過來是有事和你商量,不是要打你!」

    何況就算要打,也不能在這地方打啊,會讓小姐聽到的!

    在心裡補充了一句,王掌櫃走到屋裡的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碗水,一仰脖一口喝乾了。

    那老大夫聽得不是要打他,這才放下心來,手捻著鬍子,也到桌邊坐下,訕訕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王兄弟還有什麼指教?」

    王掌櫃喝了一碗涼水,覺得心裡頭不那麼煩悶了,好受些了,便嘆息一聲,道:「老哥哥,今天的事你也都看到了,實話和你說了吧,兄弟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小姐和那人單獨呆在稒陽的,所以,明天早上你再過來一次,再給那人診治一番,然後就和我家小姐說,今天的診斷錯了,那常公子身體已經大好,完全可以跟著商隊上路!」

    「啊?」老大夫一聽王掌櫃的話,正捻著自己山羊鬍子的手一抖,差點沒把自己的鬍子給揪掉了:「王兄弟,這如何使得?」

    也不怪那老大夫如此失態,這出爾反爾的,豈不是等於打自己的臉砸自己的招牌,萬一若是傳出去讓人知道了,他開的醫館生意還怎麼做下去,一個庸醫的名頭是絕對跑不掉的。

    「有什麼使不得!」

    王掌櫃雖然平日裡有點膽小怕事,但那是相對而言,他一橫起來,欺負欺負像老大夫那樣的老實人還是沒問題的,特別是他長得肥胖,滿臉橫肉,現在把眼睛一瞪,看著也的確有點嚇人。

    他怒聲道:「老哥哥,這事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不然的話,我現在就去找我家小姐,把真相說出來,還要鬧得滿城皆知!看你在這稒陽呆不呆得下去!」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畢竟是生意場上的老江湖了,王掌櫃雖然鬥不過天賦異稟的上官小姐,但和這只知道治病醫人的老大夫談判起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恐嚇完了,又開始利誘:「若是事情辦成了,五十兩銀子!」

    那老大夫本來就是個沒有多少節操的,不然今天也不會收了錢後就幫著王掌櫃來胡弄那上官大小姐,如今一聽又可以再到手五十兩銀子,權衡利害關係之後,頓時就把最後一點節操也丟到了地上。

    不答應弄不好就身敗名裂,答應的話錢財到手,這選擇題太容易做了。

    「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再幫兄弟你一次,誰讓咱倆這麼投緣呢!」老大夫豪氣干雲地說道,就差拍著自己胸脯打包票了,然後又叮囑道:「不過這件事,王兄弟你可一定要保密!萬萬不可洩漏出去!老哥哥在這稒陽賺點辛苦錢也挺不容易的!要是砸了招牌,一大家子都得喝西北風去!」

    兩人再次達成了戰略同盟關係,自然是賓主盡歡,王掌櫃笑咪咪地把老大夫送出門,老大夫樂呵呵地一再謙讓道無需遠送。

    轉眼間日落日出,時間又到了第二天早晨,那老大夫謹記王掌櫃的囑咐,又記掛著即將到手的五十兩銀子,早早地便來到了客棧,求見上官柔大小姐。

    「老先生,為何一早至此?」

    上官柔正吃著早飯呢,聽說老大夫又來了,連忙讓冬兒把他迎了進來,又親自在房門口迎接,但心下自然是疑惑萬分。

    那老大夫昨夜裡打了一夜的腹稿,見上官柔髮問,連忙把早就想好的託詞說了出口:「說來慚愧啊,昨日老夫回去之後,仔細一想,又覺得那常公子的脈像頗有古怪之處,擔心出了什麼差錯,又唯恐誤了小姐的正事,便連夜翻查醫書,這才發現,昨日卻是老夫誤診了啊!那常公子的身體……」

    老大夫醞釀了許久的感情,自覺把這番話說得是真情流露,充分體現了一個醫德高潔的大夫心憂病人的急切心態,可惜他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聽到誤診兩字後便心急如焚的上官小姐給生生打斷了:「那常公子的身體怎麼了?可是情況又惡化了?可有什麼法子醫治?」

    一連三個問題把那老大夫問得是目瞪口呆,心想這上官小姐對那常公子果然是一片痴心,難怪那王掌櫃如此著急上火地想要把兩人給分開,可惜卻弄巧成拙了。

    這時候一直暗中等待的王掌櫃也已經趕了過來,見自家小姐一臉焦急,把那老大夫都給問成啞巴了,連忙上前道:「小姐先勿心憂,且聽聽老先生是個什麼說法!」

    上官柔這才驚覺自己還把人堵在了門口,不過此時她也顧不得請人進屋裡去坐了,直接帶著眾人就往常浩的屋子走去:「老先生這邊請!」

    見王掌櫃過來,那老大夫偷偷地和他對了個眼神,這才跟在上官柔身後往常浩住的屋子走去,邊走嘴裡還邊說道:「上官小姐且請安心,據老夫夜查醫書,以那常公子的脈像,只怕是好事啊!」

    常浩就住得離上官柔不遠,說話間便已經到了,上官柔心急常浩病情,又以為常浩仍在昏睡之中,便也沒有敲門,直接就推門而入,王掌櫃覺得不妥,再想阻止卻已是不及,結果上官柔進了門抬眼一看,頓時驚叫一聲,手捂著眼睛又忙不迭地退了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6
正文 第53章 小姐不好惹

    小姐這是看到什麼了?

    周冬兒姑奶奶的好奇心一向十分旺盛,而且每每這種時候,她的膽子總會變得很大,見自家小姐進門尖叫一聲,又急急地退了出來,她頓時大感驚奇,當下也沒多想,不退反進,越過了自家小姐,伸長了脖子從那還沒關上的房門,往屋子裡頭望去。

    一看之下,冬兒姑奶奶的圓臉頓時紅得跟火燒了似的,急急忙忙地也趕緊縮回了腦袋。

    屋子裡頭,因為王掌櫃昨晚刻意減少了藥量,今早果然又醒了過來,正在小安的幫助下,準備把一身髒衣服換下,剛剛脫得全身上下精光溜溜,坐在床邊的常浩,看著那突然被人打開的門,正瞠目結舌。

    尼瑪,小爺我被人看光了!

    待回過神來,猛將兄身體裡那從未有過在女人面前赤身躶体經驗的宅男不由尖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拉過被子往身上蓋。

    要說這王掌櫃的夢仙散其實也幫了常浩的大忙,因為這藥,身體本來就一直在恢復的常浩這些天等於都是臥床休養,雖然昏迷不醒,但身體的復原速度反而更快,這一次醒過來後,他發現自己更有力氣了,是以慌亂之下,動作竟是一點也不慢,三下兩下就用床上那條薄被把自己給包了嚴嚴實實。

    只是常浩的腦子卻依舊有點混亂不堪,心想剛剛闖進來那女人怎麼好像是上官小姐?然後又想自己的鳥兒好像也被上官小姐給看到了?

    尼瑪這都什麼事啊?上官小姐看著挺斯文秀氣的,口味不會這麼重吧?還有那古古怪怪的凶丫鬟,好像自己也被她給看光了?

    他正胡思亂想間,門外忽地又探進一顆腦袋,然後便是一聲氣急敗壞的叫罵,卻是那王掌櫃的聲音:「小安,你作死啊!給常公子換衣服怎也不把門閂上!」

    小安這時候正被意外的情況弄得發懵,聽到自家二伯罵人,這才醒悟過來,連忙衝過去把門關好,他一緊張關門時有點用力過猛,差點沒把還沒來得及縮回腦門的王掌櫃的鼻子給撞扁了,氣得王掌櫃又是一通怒罵。

    「夠了!」

    王掌櫃正罵得痛快,冷不防邊上突然傳來一聲怒喝,他扭頭一看,卻是自家大小姐小臉通紅,正怒氣衝衝地瞪著自己。

    王掌櫃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這樣罵個不停,自家小姐心裡只怕是更加尷尬,連忙縮在一邊不再出聲。

    冬兒這時候卻還在回想剛剛看到的一幕。

    那傢伙可真壯!

    冬兒悄悄地想著,小臉越發地紅了,心想自己剛剛好像除了那傢伙身上一塊一塊的肌肉,好像還看到了別的一些自己不該看的東西,真是羞死人了。

    那老大夫在邊上卻是暗中感慨不已,他來了兩回,賺了兩回外快,外加看了兩回好戲,實實在在是不虛此行了,想不感慨都是不行。

    四人在門外又等了一會,那小安才重新把門打了開來。

    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再進常浩屋裡,上官柔十分地不自在,不過事關常浩的病情,她雖然羞得已經快要暈了過去,但還是強撐著走了進去。

    冬兒臉紅紅地跟在自家小姐身後,也進了屋,一對眼角卻時不時地飄向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的常浩那邊,不知為何她竟是有點可惜剛剛沒有抓住機會多看幾眼了,心想這傢伙還是光著身子時看著比較順眼,穿上衣服怎麼好像又變得非常討厭了,而且話說他今天怎麼又醒了?

    王掌櫃則是在用可以殺人的目光狠狠地瞪著小安,臉上的怒意毫不掩飾,闖了大禍的小安委屈地站在那裡,頭也不敢抬一下。

    常浩則是鬱悶啊,心想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每次醒過來都要發生一點狀態,再看看那上官小姐一臉嬌羞不堪的小模樣兒,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沒辦法,柔柔弱弱的古典美人兒再一害羞,簡直是誘惑到不能再誘惑了,何況常浩對這一類型的最是沒有抵抗力。

    還是那白頭髮白眉毛白鬍子的老大夫鎮定非常,他若無其事的走到床邊,在上官小姐緊張的注視下,又裝模作樣地對常浩望聞問切了一番。

    「老先生,常公子的身體如何了?」在場諸人之中,以上官柔最為緊張關切常浩的病情了。

    常浩見那老人家原來是給自己看病來了,連忙也是拋開了一腦門的糊塗心思,豎起了耳朵去聽。

    那老大夫不慌不忙道:「昨日老夫果然是誤診了,恭喜上官小姐,恭喜常公子,常公子的身體已無大礙了!不日即可痊癒!」

    「常公子無大礙了?不日即可痊癒?」

    好消息來得如此突然,不過上官柔卻不太相信,昨天這大夫還說常公子血虧氣虛,精神不振,不堪舟車勞頓,急需臥床靜養,而常公子也確實又暈了一整天,結果才過了一晚上,這大夫又巴巴地跑來,說是昨天誤診了,常公子身體已無大礙了。

    這看著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不會是個假大夫吧?

    上官柔如是想著,盯著那老大夫是看了又看,那老大夫本就心虛,被她這麼一看,頓時就有點不淡定了,連忙又道:「老夫學藝不精,倒是貽笑大方了,不過上官小姐儘管放心,這次肯定是不會錯了!」

    上官柔卻仍是不信,疑惑道:「老先生,常公子的身子若是已經快要大好,那昨日為何突然又暈了過去?」

    「這個……」老大夫心中狂汗,心道這小女娃兒好生難纏,幸好老夫早有準備,「卻要問問常公子,昨日暈迷之前,是否曾經進食,而且進食之時過急過快?此前又是否曾心緒不寧,焦急憂慮?」

    常浩聽說自己身體快要好了,正樂呵著呢,忽又聽到上官柔提起自己暈倒一事,頓時又有點緊張起來,暈了這麼久,他都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躺了多少日子了,也實在是躺膩了不想再這麼躺著了,如今見那貌似醫生的老人家發問,連忙仔細回想了一下。

    「我喝了兩碗粥,這個……當是餓壞了,是喝得有點急!」他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聽那老人家的意思,自己之所以會暈和喝粥太快有點關係,尼瑪喝粥喝到暈倒這也太丟人了一點,「至於心緒不寧,焦急憂慮,那也是有的!」

    擔心高家父女的安危,他當時的確心煩意亂來著。

    早就知道常浩定然會作出肯定回答的老大夫呵呵一笑,捻著鬍鬚,高深莫測道:「這就是了,常公子大病初癒,宜少食多餐,更需安神靜氣,昨日甫一清醒,卻暴飲暴食,又心緒不寧,身子不堪重負,這才又暈迷過去,日後切記不可再如此了,不然病情只怕又有反覆!」

    「果真如此?」上官柔仍是有點懷疑。

    那王掌櫃見自家小姐糾纏不休,連忙上前幫腔道:「小姐且請安心,聞老先生的家祖曾經做過太醫,這醫術自然是十分高明的,昨日之誤診,想必只是個意外!而且聞老先生發現誤診之後,不惜敗壞自己的名聲,也要一大清早就跑來報信,毫無隱瞞,可見其高風亮節,醫德高尚!實乃天下醫者之楷模!」

    王掌櫃一通胡扯,把個沒有節操的老大夫給捧上了天,樂得那老大夫是一直合不攏嘴,連道慚愧。

    他這倒是真慚愧,來了兩回,裝模作樣一番,就前後拿了人家百幾十兩銀子,現在還落得個好名聲,哪得多厚的臉皮才能不慚愧?

    上官柔聞言卻是肅然起敬,沒辦法,太醫的名頭在這大漢朝還是很響亮的:「原來聞老先生還是太醫後人,倒是小女子失禮了!竟然膽敢質疑老先生的醫術!」

    常浩坐在床上看著這一幕卻是直翻白眼,心想這老頭兒昨天還把自己的病給看岔了,分明就是學藝不精,怎麼一眨眼就又變成名醫了,還太醫後人呢,這裡頭不會有什麼貓膩吧?

    上官柔卻沒有想那麼多,她已經被對方太醫的名頭給折服了,又想到自己帶著常浩這一路走過來,每到一處都要請醫生實在是不太方便,也害怕常浩的身體在路上萬一又有什麼反覆,同時也覺得如果商隊裡有隨行的大夫貌似也是不錯,便向那老大夫道:「聞老先生,這商隊四方行走,大家路上風吹雨打,難免有些頭痛腦熱的小毛病,也難免有一些磕著碰著的意外,所以小女子的商行向來有意重金延請一位名醫做為隨行的大夫,奈何一直不得成功,今日見聞老先生醫術高明,小女子不禁又生出這般想法,就是不知聞老先生方不方便,又願不願意,加入我上官家的商行?」

    「哦?」

    據說祖上出過太醫的聞老大夫聽到重金二字,不由雙眼發亮,這上官家的商隊他也是聽說過的,這上官小姐的慷慨他也親眼見識過了,即然說了重金,想來是不會差的。

    而且他在稒陽日子雖然過得不錯,但稒陽有個不好,就是靠近邊關,每次韃子寇邊,這裡都會被戰火波及,實在不是什麼養老的好地方,跟著商隊雖然奔波了一點,但他的老骨頭還硬著呢,再辛苦幾年多攢點養老錢,到個繁華的地方去養老,那該有多好?

    「這個麼,老夫膝下無子,女兒早已嫁為人婦,老伴也已過世多年,如今倒是孑然一身,隨商隊行走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辛苦了一些,這個……」

    他假惺惺地推辭著,但任誰都已聽出他心動了,那王掌櫃暗中更是破口大罵,這老貨昨日還和自己說一大家子人離不開他呢,今日就變成了孑然一身,真真是個毫無半點節操可言的老不修。

    但上官柔大小姐一點也不在意,笑道:「聞老先生所言極是,商隊四方行走,的確是辛苦非常,要不咱們折中一番,聞老先生可先試著和咱們走一趟五原,若是覺得可以,咱們以後便簽個長效的文書,若是不行,那咱們回程時再順道把聞老先生送回這稒陽便是!」

    那聞老大夫一聽,頓時覺得這法子不錯,就算事情不成,自己被這小女娃兒給利用了,只是方便了對方照看那常公子,但跑這一趟,診金只怕也不會少到哪去,事情若是成了,自己日後的養老錢就有了著落,左右都是個賺啊。

    當下便點頭表示同意。

    那王掌櫃也是暗中驚嘆,自家小姐這一手漂亮啊,即找到了大夫隨行照看那常公子,又等於給商隊帶了個隨行大夫,不管事情成或不成,於公於私都大有好處,更妙的是,那大夫還對自家小姐感激莫名。

    只是他心裡有鬼,卻不願意那老大夫就此隨行商隊,忙道:「小姐,這樣不妥吧?聞老大夫年紀不小,若是在路上出個什麼意外……」

    「哦?」上官柔冷哼了一聲,也不說什麼,就是眯著眼睛,在哪盯著王掌櫃看。

    本來過了一個晚上,上官柔對王掌櫃已經不那麼惱火了,現在見他竟然又和自己唱反調,頓時又是怒了,心想這王掌櫃這是怎麼了,這些天怎麼盡和自己對著幹了?而且好像還暗中瞞著自己做了什麼手腳,他心裡還把自己當東家麼?

    看來昨天敲打得還不夠啊!

    王掌櫃一看自家小姐這架勢,便知道自己又惹惱了小姐,不由暗暗叫苦,縮了縮身子,不敢再言語。

    「王掌櫃不是有話說麼?」他不說話,上官柔卻沒有就此放過他。

    「沒……沒什麼!」王掌櫃狂汗,自家小姐果然是真生氣了,不過他腦筋轉得快,瞬間就想到了說辭,「我就是有點擔心聞大夫的腿腳,所以想問問是不是可以安排一駕馬車來載聞大夫?」

    「果真如此?」上官柔淡淡道。

    「確實如此!」王掌櫃忙不迭地點頭。

    常浩坐在床上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整個人得都呆掉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上官大小姐如此霸氣的一面,心想不得了不得了,這美女看著柔柔弱弱,溫婉可人,不想原來卻是個精明能幹的女強人類型,行事竟然如此強勢有主見,自己還真是看走眼了。

    這樣的女人,惹不得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7
正文 第54章 公子又睡了

    常浩沒穿越之前,在單位裡有個關係很好的哥們,這哥們人長得帥,又愛口花花,所以很有女人緣,連兩人共同的女上司都倒追這哥們。

    更讓常浩各種羨慕嫉妒恨的是,這女上司長的是貌美如花,雖然在單位裡因為職務上的關係強勢非常,但私底下對那哥們卻溫柔似水,直讓常浩時不時就生出把那老是愛在自己面前炫耀,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的哥們拉出去人道毀滅的衝動。

    然後那哥們終於沒能招架住女上司的溫柔攻勢,徹底淪陷,兩人領了證,擺了酒,大宴賓客,終於是成了親親密密的兩口子。

    原本這個故事到這裡就算圓滿結束了,男女主角應該就此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就好像很多童話故事裡說的那樣。

    但常浩很快就發現,事情並非如此,自己那哥們婚後沒半年,原本開朗的性格就變得陰沉起來,人也笑得少了,每日鬱鬱寡歡,時不時就會拉上常浩去借酒澆愁。

    常浩是很講義氣的,而且又是單身宅男,見自己哥們煩悶,自然是有約必應,開始他也不明所以,也開口問過,但那哥們顯然並不想細說,只是含糊,直到某次大醉之後,這才吐了真言。

    結果一聽之下,常浩不由愕然,原來自己這哥們之所以性情大變,竟然是因為那已經成了他老婆的女上司。

    「兄弟啊,我和你說,這樣的女人真是惹不得啊!」當日,那在醉後很有些歇斯底里的哥們,是這樣對常浩說的:「以前還以為她在

單位裡的強勢是工作需要,和我在一起時的溫婉可人才是真性情,可我錯了啊兄弟,女強人就是女強人,結了婚就原形畢露啊兄弟,什

麼溫柔體貼都成了浮雲啊兄弟,她太有個性太有主見了,現在在家裡,我就沒覺著和在單位裡有什麼不一樣!她說東就東,她說西就

西,所有事都要以她的意見為主,不管大事小事,稍稍不順她的意,輕則生悶氣打冷戰,重則摔東西回娘家,這日子都快沒法過了!」

    那哥們說著說著竟是號啕大哭起來:「可沒法過還得過啊,誰讓我就鬼迷了心竅,就是喜歡她呢?不都說婚姻需要包容嗎?我包容還不行嗎?我包容還不行嗎?」

    清官難斷家務事,常浩心裡雖然同情自己哥們,可這種事他也不好胡亂發表意見,只好默默地聽著。

    之後不久,那哥們從單位裡辭職了,但那女上司還在,而且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開始對常浩橫眉豎眼,動不動就給常浩小鞋穿,弄得常浩是鬱悶非常,心想這都什麼事啊?自己沒招誰沒惹誰,結果躺著也中槍。

    再之後,那女上司也突然辭職了,那哥們也沒再找過常浩,常浩覺著不對,四下一打聽,才知道那哥們已經得了抑鬱症,還曾經試圖自殺,卻被家裡人救了下來,可能是覺著丟臉便沒有聲張,更讓他氣憤的是,那女上司竟然還以此為由提出了離婚。

    不過這種事外人是插上手的,常浩就算再惱火也只能是干瞪眼,再後來那哥們全家搬離了常浩所在的城市,再也沒有和常浩聯繫,常浩也不知道事情後來究竟變成了什麼樣。

    只是從那以後,常浩就對女強人類型的女人是敬而遠之,沒辦法,看到自己明明挺開朗的好哥們因為個女人弄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有心理陰影啊。

    當然,常浩本就沒有什麼女人緣,所以這種變化也就不為其他人所察覺就是了。

    但是現在,卻有一個女人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常浩的這種變化,這個女人自然就是上官柔。

    當天上官柔小姐大發雌威,展現了自己之所以能年紀輕輕就接掌家業的高明手腕,震服王掌櫃,收服聞老大夫,卻實實在在是嚇壞了常浩。

    簡直一模一樣啊!

    常浩當時看著眼前的上官大小姐,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再仔細一想,尼瑪,此時此刻的上官大小姐和那泡了自己哥們的前女上司,雖然容貌氣質各不相同,但行事作風完全就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啊!

    再想想上官大小姐此前對自己的似水柔情,又想想自家哥們的悲慘遭遇,常浩決定,以後還是和這上官小姐保持距離為好,雖然之前感覺很不錯,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可不想和自己的哥們一樣,自以為娶了只溫順可人的兔子回家,結果沒幾天就發現,原來兔子不是兔子,是老虎。

    這樣的女人,惹不得啊!

    上官柔大小姐那時候正因為聞老大夫說常浩可以跟著商隊一起上路,只要注意不要太過勞累即可而興奮著呢,完全沒有注意到常浩的異樣,送走了說要回家去收拾行李的聞老大夫之後,這才喜滋滋地回到常浩房內,準備和常浩說說尋人懸賞的事,並給常浩報高家父女應該平安的喜訊。

    不想她回去時,那小安卻說常公子覺得疲憊,已經又睡下了。

    「不是又暈過去了?」上官柔大為緊張。

    「不是,是公子自己說要睡覺的!」

    其實常浩根本沒睡,只是躺在床上,不過小安暗中得了王掌櫃的授意,要設法減少自家小姐和常公子見面獨處的機會,是以常浩一說累,小安便順水推舟地幫他把自家小姐給擋了駕。

    上官柔一聽是常公子自己想要休息,便放下心來,又想到對方的身體畢竟沒有好完全,自己還是不要打擾他休息為好,又想到明日商隊就要出發,自己身為東家還是應該去關心一下商隊事務的,便自顧自忙活去了。

    反正這一路上有的是時間,她也不急在一時,何況她已經決定,接下來的路程商隊要走的慢一些,免得路上把常公子給累著了,這麼一來,兩人相處的時間還會更多。

    結果到了第二天,當瘋了兩天的商隊全員吃過早飯,趕著馬車又上了路,上官柔大小姐在路上又抽空跑去看望常浩時,才終於是品出了不對來。

    「常公子又睡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7
正文 第55章 相對卻無言

    雖然對感情上的事情一點經驗也沒有,但上官大小姐多精明的人啊,連續兩次想見常浩而不得,她當然會意識到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但這時候她還沒有意識到這是常浩在刻意地躲著自己,只當是那聞老大夫的診斷又出錯了,當即讓小安把這據說祖上是太醫的老大夫從另一輛馬車上給扒拉了下來,讓他趕緊地過來給常公子診治診治。

    「聞老先生,常公子可有大礙?」

    聞老大夫雖然很沒有節操,見錢眼開,但醫術的確是不錯的,因為他的祖父的確曾經在宮裡頭當過太醫,傳下來的醫術自然高明,加上聞老大夫行醫大半輩子,經驗無比豐富,此時見常浩躺在那裡,氣息平穩,眼皮子底下一對眼珠子卻不時的亂動,心裡便已經大概有了數,再一把脈,發現常浩的脈像十分正常,心裡就越發地肯定了。

    「常公子身子並無大礙,反而日漸好轉啊!」雖然不明白這一男一女又在玩什麼花樣,但本著寧拆一堵牆,不拆一段緣的想法,聞老大夫沒有戳穿常浩。

    當然了,主要的原因是這一次沒有人付錢讓他幫著做假,他懶得摻和進去。

    「那常公子為何日日感到疲憊,長睡不起?」雖說對方身上有了一層太醫後人的光環,但常公子身體貌似又出了問題,上官柔不禁又對聞老大夫的手藝起了疑心。

    原本想置身事外的聞老大夫一聽新東家懷疑自己,頓時就不干了,這可是關係到他今後是否能被對方重金僱請的嚴重問題,當下也顧不得什麼寧拆一堵牆,不拆一段緣的原則了,連忙道:「常公子這不過是臥床太甚,導致四體不勤,精神不振罷了,想要根除,也不是什麼難事!」

    「果真如此?」上官柔驚喜萬分。

    「那是自然!」聞老大夫傲然道,心裡卻是暗嘆一聲,常公子,對不起了。

    然後他便從自己的藥匣裡取出了一枝細細長長的銀針來:「些許小疾,藥都不用!」

    正好常浩這時候是側身躺著,聞老大夫看也不看,便隨手把那銀針往常浩屁股上扎去。

    「哎喲!」

    常浩正閉著眼睛裝睡呢,見上官柔大小姐如此關心自己,不禁暗自慚愧,不過再想想自家哥們的遭遇,他還是決定裝睡到底。

    不曾想屁股上突然被人用針狠狠紮了一下,下意識的就叫出了聲。

    這一聲叫出來,這覺自然也裝不下去了,常浩無奈,一邊在心裡對那用針扎自己屁股的老大夫破口大罵,一邊訕訕地爬起身子,臉上還裝出一副睡迷糊了的模樣來:「發生了什麼事?」

    見常浩不再睡了,那聞老大夫高深莫測的笑笑,把銀針收好。

    你丫再敢裝睡,破壞老子的好事,老子就把你的屁股紮成蜂窩!

    聞老大夫心中發恨,又想即然已經把人弄醒,索性幫東家到底,便又對上官柔笑道:「好教小姐知道,常公子身子如今已然有大好的跡像,無需再每日裡一昧地臥床靜養了,適當活動活動,反而有益恢復!」

    那上官柔見聞老大夫一下針,常浩便醒了,對老先生的一點疑心自然消散,忙不迭地道謝,禮數週到地把聞老大夫送下了馬車。

    再回到車上時,上官柔雖然有滿腔的話兒想要和常浩說,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一時間竟是有些失神。

    常浩雖然有心和對方保持距離,但醒都醒了,對方救了自己的命,也不好做的太過份,便向上官柔拱拱手,開口道:「承蒙小姐搭救,在下感激不盡,如今又勞煩小姐為在下請醫用藥,在下心中更是忐忑,只是在下如今病體未癒,雖有心報答小姐,卻又不知該如何去作,還請小姐見諒!」

    又道:「日後小姐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儘管開口便是,只是在下沒有讀過什麼書,唯有一把子力氣,幫不上什麼大忙,只怕小姐看不上眼!」

    裝睡不成,常浩決定改變策略,他覺得這小姐是商隊的主人,想必家中富有,而且他從小安那裡打聽過了,這小姐喜好讀書,這樣的女人,想必喜歡那風度翩翩的書生公子,即然這樣,自己反其道而行之,想必能讓這小姐心生厭惡。

    但讓常浩鬱悶的是,那上官柔聽了自己的話,竟然訝異道:「公子沒有進過學讀過書麼?可聽公子說話,卻不似如此啊?而且公子不是忘了過往之事麼,又怎麼能確定自己沒有讀過書?」

    「這個……」常浩大窘,心想自己怎麼忘了還有這一茬,連忙圓謊道:「在下現在雖然識得些字,卻不會寫,想來應該是沒進過學的,何況小姐可曾見過像在下這般模樣的讀書人?」

    上官柔看看常浩,心裡不由得有點贊同對方的說法,蓋因這年頭讀書人大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常浩卻身高體壯,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正常的讀書人。

    常浩這時又嘆氣道:「在下平日裡說話也不是這般模樣的,只是見了小姐,不敢失禮,這才開始裝著斯文一些罷了,若是小姐見識了我是如何言語粗俗,只怕會馬上逃得遠遠的!」

    說著又拱了拱手:「在下有什麼說什麼,還望小姐不要怪罪!」

    上官柔聞言又是一陣失神,好半晌才低下頭幽幽道:「常公子,莫不是小女子做了什麼事惹得公子不高興?還是公子想起了什麼往事,覺得和小女子在一起不太合適?不然公子怎麼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似乎急著和小女子劃清界限一般?」

    常浩原來還自我感覺不錯,可一聽對方如是說,就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尼瑪,這女人真是鬼精鬼精的,一點也不好糊弄啊!

    可再看看對方低著頭坐在那裡,一副小委屈的模樣,常浩覺得自己的小心肝又很不爭氣地加快了跳動。

    「咳!」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常浩訕笑道:「小姐這是說的那裡話?在下卻是聽不明白!」

    上官柔輕聲道:「公子何必掩飾?」

    上官柔為常浩準備的這輛馬車,雖然是臨時在路上買來的,沒有上官柔自己乘坐的那輛定製馬車那般奢華,但也很大很寬敞,兩邊還各有一個不小的車窗,只要打開,車上的通風十分良好。

    而且上官柔還很體貼地在車上準備了自己在路上能買到的質量最上乘的被縟,還備了些小桌靠墊之類的東西,人在裡邊,其實和呆在一間小屋裡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加上道路平坦,在車上竟是沒有感覺到太多的顛跛,十分舒適。

    可聽了上官柔的一句公子何必掩飾,常浩在這十分舒適的馬車裡頭,卻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美女這麼說明顯是要攤牌的節奏啊!

    常浩有點手足無措,早知道會這樣,他寧可和上官柔繼續保持之前的狀態,而不是玩什麼保持距離。

    他還是太沒有經驗了,根本不懂得處理這種事情,最忌諱的就是一個急字,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冷處理。

    他太急了,所以痕跡太過明顯,上官柔心思細膩,見常浩前後表現判若兩人,又豈能感覺不出來?

    甚至於,她此時已經猜想到常浩之前是在裝睡故意躲著自己了。

    我這是做錯什麼了?上官大小姐心裡委屈萬分,雖然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現在對這常公子究竟是個什麼感覺,只是覺得一切都是老天爺安排的,一切順其自然即可,但在不知不覺中,這個男子在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塊位置。

    畢竟這段日子裡,她日常的一切幾乎都是圍繞著這個男人在打轉。

    而且雖然相處地十分短暫,話也沒能說上多少,但她也能察覺到,這常公子其實是對自己十分有好感的,這一點,從常公子每次看向自己時那火熱火熱的眼神,就能看出端倪來。

    而且雖然雙方從未明言,但似乎卻有著某種說不明道不出的默契,那種感覺,就好像兩人早已認識了許久一般。

    一切盡在不言中,上官柔很享受這種感覺,所以她更加的認定,對方一定就是老天爺早早就已經安排給了自己的另一半。

    所以現在突然被常浩這樣對待,上官大小姐當然很難受。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

    馬車內的氣氛越發地壓抑了,車廂內一片安靜,只有馬車前行時發出的聲音在裡邊枯燥地迴蕩。

    常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上官柔雖然對常浩發起了質問,一副想把話給挑明的模樣,但卻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兩人都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也沒有人來打擾他們,上官小姐要和常公子說話,自然是把下人們都支開了的。

    周冬兒在小姐的車上左等右等,也不見自家小姐回來,便沉不住氣了,心想莫非小姐和那可惡的傢伙談笑甚歡,樂不思蜀了?

    於是周冬兒姑奶奶怒氣衝衝地下了車,又一路衝到了常浩乘坐的馬車邊上,準備設法把自家小姐拉走。

    但讓周冬兒姑奶奶十分驚奇的是,車上靜悄悄地,什麼聲音也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小姐沒有過來?還是已經走了?

    冬兒姑奶奶想了想,認為小姐應該是來過又走了。

    她轉身欲走,卻又想到了什麼,竟又回轉身緊走幾步,跟上了車子,然後偷偷地掀起車簾子往車內望去。

    那傢伙不會剛好又在換衣服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8
正文 第56章 不如不知道

    不對,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小姐在不在裡邊!

    掀起車簾子時,周冬兒下意識地這樣想著,但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沒停,一對小眼睛還使勁地瞪得溜圓。

    結果讓她十分失望的是,那可惡的傢伙並沒有在換衣服。

    所以周冬兒沒能看到期待中的猛男更衣畫面,相反,她驚恐萬分地發現,在自己掀開車簾子之後,迎接自己的,是兩道死死盯著自己的詭異目光。

    而且她發現這兩道相當不善的目光當中,其中一道還是來自於自家小姐的。

    知道自己好像又闖禍了,冬兒姑奶奶痛苦地呻吟一聲,忙不迭地放下車簾子,一溜煙地逃走了。

    看來今天又要寫名字一百遍了!

    冬兒姑奶奶悲憤無比,心想小姐和那傢伙這不是在坑人麼,既然都在車上,幹嘛一點聲音也不出!害得人家還巴巴地跑去偷看來著!

    實在是太過份了!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偷窺衝動,卻讓車內的詭異情況得到緩解。

    「這丫頭,又在搞什麼鬼?」

    見那古裡古怪的冬兒過來往車上看了一眼,又見了鬼似的慌裡慌張地逃掉了,常浩不由莫名其妙,順口就說了那麼一句。

    「她本來就是這樣,總是毛毛燥燥的!」

    上官柔這時候也緩過勁來了,淡淡地也順口應了一句。

    「想必是有什麼事,小女子這就先告辭了!」她起身準備下車,終於還是沒有如常浩所擔心的那樣來個大攤牌。

    「順便告知公子一聲,那雲中郡主和那魏公公平安無事,如今就在中陽縣,雲中郡主還發了個五千兩銀子的尋人懸賞,正在西河郡四處尋找公子的下落,小女子覺得,既然雲中郡主和那魏公公都已脫險,那高家父女二人想必也是安然無恙的,小女子也已經派出快馬往中陽縣向那雲中郡主報信,想必不出幾日就會有回音!所以公子還請寬心,無需多慮,只需靜待佳音便是。」

    話一說完,上官柔頭也不回地下了車,等常浩從這突如其來的震撼消息中回過神來,再想追問時,車外又哪裡還有那柔弱的身影?

    雲中郡主和那魏公公脫險了,還到了中陽縣?雲中郡主,也就是那寧飛燕,還發了懸賞到處找自己?當時這兩人是分開的,寧飛燕和巧兒在一起,那魏公公卻和高志山躺在地窖裡,現在寧飛燕和魏公公沒事了,那巧兒和高老爹應該也和那上官小姐說的一樣,也沒事了吧?

    可當時那火燒得這麼大,他們是怎麼從火場裡逃出來的?自己在山上明明看見,那些響馬賊不但放火燒村,還把村子團團圍住,他們就是逃出了火場,也逃不過響馬賊們的毒手啊?

    坐在那車上呆呆地想著,常浩想來想去,想得腦門都痛了,卻還怎麼也想不明白,心裡有如貓抓般地十分難受。

    他有心去找上官柔問個明白,可剛剛得罪了人,現在又哪裡好開口詢問?而且看對方走的那般決然,想必現在暫時是不想和自己見面的,過去了只怕也是自討沒趣而已,何況常浩覺著自己這事做得不太地道,有點無顏面對上官柔的感覺。

    所以常浩雖然無奈,卻也只能繼續發愁,繼續胡思亂想。

    要不乾脆向上官小姐辭行,趕回中陽縣去?

    常浩腦中無可避免地冒出了這樣的念頭,不過這念頭他也只能是想想罷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他明白自己的身體雖然已經大有起色,不過要說可以獨自上路回中陽縣,顯然還早了點,而且他還認不得路,又身無分文,真要走少不得又要求上官小姐幫忙,他現在哪裡好意思開這個口?

    思來想去,常浩覺得自己好像除了乖乖地呆著,等著上官小姐口中的所謂佳音,也沒什麼其他的辦法了。

    這還不如不知道呢!

    常浩鬱悶死了。

    之後的日子平淡無味,商隊按著上官柔的安排,一路緩緩而行,終於在幾日之後,平安無事地到達了九原城。

    九原是五原郡的治所,其地位相當於後世的一省之省府,就像是廣州之於廣東,福州之於福建一般,是五原郡,乃至於並州都有數的大城市。

    至於為什麼五原郡的治所不在五原縣,反而在九原,常浩自然不知道,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吐槽。

    「既然治所在九原,那還不如直接叫九原郡呢,何必要叫五原郡呢?聞老先生,你說是吧?」

    和常浩一起坐在馬車上看風景的,是太醫後人兼常公子如今主治醫生的聞老大夫。

    自從那次之後,上官柔大小姐就沒再找過常浩,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常浩雖然把事情搞砸了,卻也達成了目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發現上官小姐躲著自己了,常浩心裡反而悵然若失,總覺得自己這麼做好像是錯了。

    而且心裡這麼掛唸著那柔柔弱弱的身影,這種古怪的心痛感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我真的喜歡上那女人了?

    常浩覺著自己好像有種還沒正兒八經地開始戀,就已經失戀了的糟糕感覺。

    可問題是,這事情是他挑的頭,現在他也沒有勇氣再回頭去找人道歉什麼的,而且兩人始終沒有挑明關係,這讓他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才好。

    於是這一段路走過來,他是一邊牽掛著高家父女的情況,一邊後悔自己為什麼這麼衝動,可說糾結萬分。

    但心情的壓抑並沒有影響到常浩常公子的身體恢復,出發兩天後,常浩就能下地行走了,到了第三天,每當商隊停下駐紮時,常公子已經開始在營地裡四下亂竄。

    不敢找上官小姐,常浩決定找其他人瞭解一下情況。

    但常浩不知道的是,出於對自己這個身份不明傢伙的警惕,王掌櫃早已給商隊上下都打了預防針,暗地裡勒令眾人不可以和常浩過多接觸,更不許多嘴多舌。

    所以一直到了第四天,常浩還是四處碰壁,他鬱悶的發現,每個人都對自己愛理不理的。

    不應該啊,公子我雖然高大強壯了一點,看著是有點嚇人,可這臉長的還算討喜,又逢人見面未語先笑,比之謙謙君子也不遑多讓了,怎麼可能會這麼招人厭?

    這太不科學了!

    自從認識上官柔,被對方一口一個公子的叫了幾次之後,就把自稱由小爺改為了公子,覺得這樣比較拉風的常浩還不知道,其實就算那些人搭理自己,他只怕也問不出什麼來的,因為這些事情根本就只有上官小姐,王掌櫃,周冬兒和少數的幾個經辦人知曉罷了,商隊裡的其他人又哪裡曉得常浩口中的高家父女究竟又是哪個?

    常浩無奈之下,只好去糾纏那聞老大夫,在他看來,這聞老大夫用針把自己扎醒,分明就是和上官小姐一夥的,應該知道些內幕消息。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3:59
正文 第57章 疑是故人來

     聞老大夫新來乍到,正琢磨著怎麼和商隊的人打好關係呢,而且他人老成精,又哪裡看不出常浩和自己的新東家最近關係有點緊張,更明白那作為二把手的王掌櫃對這小子意見很大,所以他當然是不肯和常浩有太多交集的。

    奈何他現在基本上就是常浩的主治醫生,每日裡少不得早晚各一次給這小子望聞問切一番,這可是上官小姐交待下來的事情,不用心辦好了惹得東家不快那可是大麻煩,所以聞老大夫雖然有心避開常浩,卻還是每日裡被這傢伙糾纏不休。

    更讓聞老大夫鬱悶萬分的是,這小子現在身體大好,腿腳利索,纏上自己後,還時不時地就會跑到自己的馬車上來廝混,趕都趕不走。

    這不,眼看著就要進九原城了,這傢伙又溜到了他的車上,還一副我和你很熟的模樣,和聞老大夫聊起了天。

    「既然治所在九原,那還不如直接叫九原郡呢,何必要叫五原郡呢?聞老先生,你說是吧?」

    聞老大夫煩死這個傢伙了,可又想到看那上官小姐的傷心模樣,分明就是餘情未了,這兩人弄不好以後還有戲,自己還是不能太過冷淡,這樣萬一這對公母又好上了,自己也不會落得個裡外不是人,便只好硬打起精神來敷衍。

    不能太過熱情,也不宜太過冷淡,要把握這個度可是非常講究兼耗費精神的,聞老大夫覺得自己有種想弄點毒藥給眼前這笑咪咪的傢伙強灌下去的衝動。

    「此事非老夫所能知!」

    「我就是這麼一說,老先生不必當真!」常浩嘻皮笑臉地說道,其實常浩心裡也膩煩這老貨,不過誰讓他沒有更好的人選呢?

    「老先生果真是太醫後人?」他樂呵呵地問道,「莫不是唬人的吧?」

    這個問題很敏感,聞老大夫可以什麼都不計較,可在這個問題上,他可從來都是寸步不讓的,當下怒道:「此事自然千真萬確!老夫豈是那等沽名釣譽的小人!」

    見老大夫發怒,常浩也不以為意,又樂呵呵地繼續問道:「那老先生的醫術自然是十分高明的了?」

    聞老大夫傲然道:「老夫雖然不才,可行醫多年,也算習得祖傳醫術之精髓,雖不敢說包治百病,但尋常病症,卻也能做到藥到病除!」

    對自己的醫術,沒有節操可言的老大夫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常浩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請教一下,聞老先生可醫得心病?」

    聞老大夫聞言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明白了對方這一番東拉西扯是什麼意思,但他也是老江湖了,哪能這麼容易就讓常浩給繞進去:「這心病還須心藥醫,卻與醫術高明與否無關!」

    常浩暗罵一聲老狐狸,又道:「老先生所言及是,想必老先生在這方面也是頗有心得的!在下如今正好有一心病,還請老先生不吝,幫著開一劑心藥,解了在下的心病!」

    見自己都這麼說了,對方還死纏不放,聞老大夫又鬱悶了,暗罵一聲小狐狸,故作十分為難道:「這個嘛,老夫其實不是非常在行,怕是幫不上公子!」

    其實他是想幫也幫不了,常浩這幾天都耗在他這兒了,常浩想問的事兒他也大概都明白了,可問題是,他真心不知道高家父女是哪位啊!更不要說知道兩人如今的情況了,那什麼雲中郡主他倒是聽說過,可他知道的事情,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一個在稒陽開醫館的老大夫,你能指望他有千里眼順風耳,又或者有人脈,能早早就知道雲中郡主在西河郡那邊都發生了什麼事麼?

    事實上,如果知道的話,不堪常浩騷擾的聞老大夫只怕已經舉手投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但常浩顯然不那麼認為,他覺得這老傢伙狡猾狡猾的,一定是知道些什麼又不肯告訴自己。

    於是兩人在馬車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扯皮,直到馬車進了九原城,才終於消停了下來。

    「老先生,你太不仗義了!」常浩倚在車窗上,呆呆地看著外面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一臉的幽怨。

    聞老先生經過又一輪的交鋒,身心俱疲,也懶得再和這小子計較,自顧自地靠在一邊捻著鬍子閉目養神,也不答話。

    常浩見這老貨不理自己了,也是無奈,暗嘆一聲,也住了口,不再裝模作樣,看著外邊真的發起呆來了。

    認真開始考慮是不是就在這九原和上官小姐辭行的常浩沒有注意到,當商隊途經一處酒樓時,在那酒樓的二樓,臨街的一扇窗戶邊上,有一雙眼睛正驚疑不定地死死盯著自己。

    商隊過去之後,那酒樓裡急匆匆地走出一個男子來,這男子身形壯碩,步伐沉穩,臉上膚色黝黑,眉眼間一道長長的疤痕,加上一臉的驚怒之色,竟是說不出的猙獰,看著分明就是個武夫,但他的身上,卻不做武夫打扮,反而是一襲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的綢緞長袍,看著有點不倫不類。

    「難道是我眼花了?他不是死了麼?」

    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這穿綢緞長袍的壯漢跺了跺腳,咬了咬牙,竟是快步跟上了商隊,卻又不敢離得太近。

    進了九原城,在路上奔波了數日的商隊照例是要停下來,找個地方住下略作休整的,不多時商隊便停在了一家大客棧的門口,王掌櫃早就派人過來打了招呼,商隊一到,客棧裡夥計便熱情的迎了上來,招呼著商隊眾人,幫著收拾馬車,照料馬匹,這家客棧不小,而且看著就是專門招待這種南來北往商隊的,不一會就把上官家商隊給安置妥當。

    常浩百無聊賴,這當中就下了馬車站在一邊瞎看熱鬧,根本沒注意到暗中有人在窺探自己,到最後才隨著眾人一起施施然地進了客棧。

    「真的是他?」那尾隨商隊而來的壯漢遠遠地看著常浩,一張臉上陰睛不定,「他真的還沒死?這怎麼可能?」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那壯漢沉思了一會,見商隊眾人都已進了客棧,便故作好奇地走到了客棧門口,拉住一個正要進門的夥計,抱拳問道:「小哥,冒昧地問一句,剛剛入住的這商隊,是什麼來頭?」

    那伙計正要去裡邊忙活,卻被人拉住,心下便有點不耐,心想你這人多管閒事,人家什麼來頭關你鳥事,正想喝斥對方,轉頭一看,卻見拉著自己的人竟然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而且那臉一看就不像是什麼良善人家,自己頓時就先矮了一截。

    「這位大爺,有話好說麼!」那伙計賠著笑道,忽地感到那壯漢往自己手上塞了點什麼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塊碎銀子,心裡頓時就不怕了,反而眉開眼笑起來:「大爺問我還真是問對人了,要說這入住的商隊,就沒有我不知道底細的!這家商隊是德興行的,東都上官家的德興行!」

    「德興行?上官家?」那壯漢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又抱了抱拳向那伙計問道:「我剛才看著這商隊裡好像有個故人,卻又不敢肯定,想回去找人來看看確認一下,又怕來不及了,所以想問下小哥知不知道他們會在此處住多少時日?」

    那伙計討好道:「他們就是臨時歇腳,若是沒有意外,明日一早便會離開,啟程往五原去!大爺若是住得遠,只怕就要趕緊了!」

    「多謝小哥提醒!」那壯漢想了想,又摸出一塊碎銀來,在那伙計眼前晃了晃,道:「就怕是來不及了,不若小哥暗地裡幫我打聽一下那人的名字,也好讓我看看能不能和那故人對得上號?」

    那伙計是個見錢眼開的,心想這是天降橫財啊,可不能憑白錯過了機會,連忙道:「這還不容易,就是不知道大爺你要打聽的,又是哪一個,可有什麼面貌特徵?」

    壯漢用手一指剛剛常浩站著的地方:「就是剛剛站在那裡的大個子,我看著他像極了一個故人,可他變化甚大,我卻是不太肯定,又怕萬一認錯了憑白被人譏笑,所以才來求小哥幫忙!」

    夥計順著壯漢的手指一看,心裡頓時就有了印像,剛剛大家累死累活,那傻大個子卻逍遙無比地負手站在那邊看熱鬧,要多顯眼就有多顯眼,他剛剛還在心裡暗罵這人擺譜呢。

    「原來是他啊,大爺您等著,我這就去給您打聽打聽!」

    「速去速回!」

    夥計轉身進了客棧,那壯漢走到對面的一個雜貨攤子前,裝作挑選貨物,眼睛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客棧門口。

    過了一會,那伙計又出來了,左右一看,便見那壯漢在對面朝自己招了招手,連忙點頭哈腰地走了過去。

    「如何?」壯漢沉聲問道,「可打聽清楚了?」

    「打聽清楚了!」那伙計想著就要到手的銀子,樂呵得不行:「那人姓常名浩,據說是個獨行的旅人,怕路上發生意外便和商隊搭伙上路,大家都喚他作常公子!」

    那壯漢聞言身子劇震,失聲驚呼道:「他叫常浩?」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0
正文 第58章 有漏網之魚

    見那壯漢一臉見了鬼似的表情,那伙計莫名其妙:「是叫常浩啊!」

    然後又道:「這常公子在那商隊裡貌似無人不知,我隨便找了個趕車的,就問了出來,又怕不准,正好有個商隊裡的丫鬟出來找吃的,小的就主動湊了上去,幫了她一把,又問了一次,確認無誤了,這才出來告訴大爺您的!絕對不會出錯!」

    末了他小心翼翼地又問道:「莫非不是大爺要找的人?」

    那壯漢愣了好一會,才終於回過神來,勉強笑道:「看來我確是認錯人了,多謝小哥!」

    他把銀子給了那一臉擔心拿不到錢的夥計,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那伙計收了銀子,自然又是眉開眼笑,雖然覺得這壯漢好像言不由衷,但他也懶得去理會,只想著今天大賺了一筆,待會收了工是不是要尋摸個什麼地方好好喝一頓慶祝一番。

    再說那壯漢急急離開,竟是一路都沒有停歇,左拐右繞,終於在九原城的太守府前停了下來。

    九原城是一郡治所,城內不單有縣衙,還有太守府,太守府裡住著的,當然就是五原郡的郡太守。

    這壯漢到了太守府門前,竟然拾階而上,守門的郡兵見了,當然是上前阻擋:「你這漢子,瞎了狗眼不成,這地方也敢亂闖!」

    若是尋常百姓,被那郡兵這一聲喊,只怕就要嚇破膽子了,但這壯漢卻是不悚,反而指著幾個上前的郡兵,怒聲道:「休要碰我!我是你家胡郡尉的故人,快去通稟一聲,就說太原常標求見胡郡尉!」

    見他如此蠻橫,還口出狂言,那幾個郡兵都是一愣,相互看看,都是有點不信,但又有些吃不準,領頭的一人道:「你們且看著他,莫要讓他跑了,我去通稟胡大人一聲!」

    又對那自稱郡尉故人的常標道:「你這漢子最好說的是實話,如若不然,定要叫你好看!」

    那壯漢常標冷笑道:「還不知道待會是誰給維好看!」

    見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那領頭的郡兵越發的吃不準了,便不再廢話,急急地入門而去,其餘的郡兵則是圍住了常標,那常標也不在意,只是冷笑。

    過了一會,那去稟報的郡兵臉色鐵青的出來,揮手示意眾郡兵散開,又對常標道:「你隨我來!」

    常標冷哼一聲,也不理會臉色大變的一眾郡兵,大踏步上前,跟著那去而復返的郡兵,入了太守府的大門。

    那郡兵領著常標,來到了太守府內一處偏房,道:「你且在這等著!」

    言罷竟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常標也不在意,自顧自入了偏房,在桌邊坐下,閉目等待。

    又過了一會,偏房的門被人推開,常標睜眼一看,只見一個長著一對三角眼的矮胖中年男子走進門來,他也不起身,只是坐在哪裡,冷笑道:「胡兄弟的部下真是好威風!」

    那三角眼的胡郡尉對常標卻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怒道:「姓常的,不是和你說過,沒事不要到這裡來尋我!大白天的你跑到這裡,莫不是怕別人不知道咱們的關係?」

    「怕什麼?這九原城裡,胡兄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裡頭又有幾千號提槍帶刀的廝殺漢,誰敢和胡兄弟你過不去?」常標被對方怒斥一番,臉上冷意更甚:「再說了,你道我想來尋你?若不是有天大的禍事,我來尋你作甚?難不成還要你請喝酒不成?」

    胡郡尉聞言一驚,連忙也坐了下來,追問道:「什麼天大的禍事?」

    「與你卻說不明白,我只問你,手裡可有能用的人手?」那常標面對掌管一郡之兵事的郡尉,竟是一點也不示弱,隱隱還有壓對方一頭的跡像,「我明天就要用!」

    那胡郡尉聽到要用人,越發不安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一樣也是初來乍到,手底下那些兔崽子都還沒收拾服貼呢,手裡哪有可用的人?左右不過從太原一起過來的十幾號兄弟而已!」

    一郡郡尉,手下掌管的郡兵足有數千人,這人卻說能用的人只有十幾個,分明就是咄咄怪事,可那常標聽了,卻一點也不感覺到奇怪,反而發愁道:「我那邊也只有十幾號人,這可怎麼辦才好?」

    胡郡尉這時候已經意識到情況只怕真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不由問道:「常兄弟,究竟是什麼事,竟要用到人手?」

    那常標臉上陰睛不定,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說到:「二當家當日下手不乾淨,有個漏網之魚!而且到了這九原城!」

    「什麼?這可真是禍事了!」那胡郡尉大驚失色,「不是說一個也沒落下嗎?怎麼又跑出個漏網之魚來?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常標嘶聲道:「我倒是也想自己看錯了,可當天我跟著二當家一起動的手,正是這人把我打傷了,你說我會不會認錯?」

    說著他用手在腿上重重一捶:「而且我剛才已經偷偷地確認過了,正是那人無疑,他便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

    「你想自己動手把他滅了?」胡郡尉這時候終於明白對方想要幹什麼了,「他那邊有多少人?咱們兩邊人手合在一起夠不夠?」

    常標道:「他現在跟著一個商隊,也不知和那商隊究竟是個什麼關係!那商隊現在住在一處客棧裡,城內人多眼雜,動手不方便,我是想等他們出城,在去五原的路上動手,可那商隊百來號人裡,護衛卻足有六十人之多,一小半還騎著馬,咱們這麼點人上去,雖說不至於打不過,可要做到一點痕跡都不留,卻是很難!」

    胡郡尉心下一動:「他們要去五原?」

    「正是要去五原!」常標點了點頭,看住了對方:「你有辦法?」

    「辦法我就沒有!」胡郡尉嘿嘿一笑:「不過我卻知道,五當家現在就在五原!」

    「五當家到五原了?」常標驚喜萬分,連忙問道:「他怎麼會到五原來了?」

    「這時節到五原還能幹嘛?」胡郡尉笑道:「自然是衝著那互市來的!那些東西,也就這時候最是方便脫手了!」

    「帶著東西來的?這麼說五當家身邊的人手一定不少了?」常標聞言大喜過望,「我這就啟程,往五原去尋五當家!」

    他咬牙切齒道:「有五當家出手,此人必死無疑!」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0
正文 第59章 難過美人關

    當天晚上,在上官家商隊入住的客棧內,常浩終於下定了決心,找到了上官柔,向其辭行。

    長痛不如短痛,常浩有點受不了這樣尷尷尬尬的日子了,所以他決定還是厚著臉皮向上官柔求助,然後好結束這段貌似還沒有正式開始就已經將要夭折了的感情。

    而且他也實在放心不下高家父女,那畢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最先認識的兩個人,又是他的救命恩人,在相處了一段日子之後,又已經有過同生共死的經歷,他和高家父女的感情,雖非家人,卻早已勝似家人。

    家人有難,他又怎麼能不管不顧,正好今天那聞老大夫宣佈他已經徹底痊癒了,他更加歸心似箭,想了一下午,終於還是來向上官柔辭行了。

    「公子要走?」

    兩人對坐桌前,房間裡再無旁人,只有周冬兒被上官柔安排守在門外,以防有人打擾,上官柔說話的語氣淡淡地,聽不出喜怒來,又低著頭,常浩也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高家父女乃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如今在下身子大好,高家父女卻音訊全無,在下實在難於安心,所以……」

    常浩把想好的理由說了出來,不過說到一半卻被上官柔打斷了:「莫非小女子就不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了?」

    「這個……小姐當然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常浩無言以對,也無法不承認這個事實,只是他弄不明白,對方說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如果,小女子是說如果!」上官柔仍然語氣淡淡地,「如果有一天小女子有難,不知道常公子會不會像今天為了那高家父女一般,也千里馳援呢?」

    常浩聞言頭皮有點發炸,雖然弄不明白上官柔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但他下意識地覺得這好像是個語言陷阱,不過話趕話的,他也只能老實回答道:「小姐於我有再生之恩,若是異日小姐有難,在下便是粉身碎骨,也是一定會前來相助的!不過小姐吉人天相……」

    但他的話再一次地被上官柔打斷了:「如公子所言,那小女子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公子願意為了小女子,連性命都可以捨棄了?」

    常浩喉頭發乾,只覺得自己好像是中了對方的圈套,但話已至此,他還能說些什麼?

    「小姐要這麼認為,也無不可!」

    「小女子一向都認為,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莫過於人的性命了!」上官柔幽幽地說著,終於是抬起頭,定定地看向了常浩:「公子若真是為了小女子連性命都可以不要,卻不知為何又非要狠心地棄小女子而去?」

    「這個麼……」

    常浩看著對方楚楚可憐的模樣,聽著對方幽怨無比的話兒,終於是說不出話來了。

    他很想說,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比人的生命更加寶貴的,比如正義啊,公理啊,自由啊,等等等等。

    但是這些話太高大上了,不符合常浩的風格,而且看著上官小姐那副委屈的模樣兒,這些話他也實在是說不出口。

    說出來多傷人啊?

    他還想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小姐你又何必單戀一枝花,不過這話明顯更加傷人,特別是對現在的上官小姐來說。

    所以他也是不敢說的。

    就本質上而言,常浩還是很憐香惜玉的,雖然他以前沒有憐香惜玉的機會。

    何況上官柔現在的模樣,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看著對方紅紅的眼圈,幽怨的神態,常浩明明很清醒,卻依然生出了自己罪孽深重的感覺來。

    這才幾天沒見啊,這女人怎麼好像有點消瘦了呢?

    常浩甚至不能肯定,若是對方真的當場流下眼淚,軟語相求,自己是不是真的會就此留下。

    以前常浩對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一類的話兒是嗤之以鼻的,認為那是用下半身思考又精蟲上腦的雄性動物才幹得出來的事兒,不過現在他可不那麼認為了,因為他發現,這世界上弄不好真的有紅顏禍水般的女人存在。

    比如這上官柔上官大小姐,或許就是一個這樣級別的女人。

    常浩腦子裡胡思亂想著,一時間竟是忘了說話,上官柔見他雖然是看著自己,但雙目之中分明沒有焦距,竟然是在神遊天外,不由得又是一陣委屈,有生以來頭一次對自己的容貌感到沒有自信:「莫非公子心中已另有他人?」

    這話已經快要捅破那層薄薄的窗戶紙了,上官柔說完小臉馬上就紅了,連忙又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常浩。

    常浩聽了那話也是好一陣意亂情迷,心想非是本公子心中另有他人,而是本公子有心理陰影,不敢招惹上官小姐你這種類型的女人,不過這種話當然說不出口,所以他只能是苦笑:「小姐這是哪裡話,在下一介連自己究竟是誰都想不起來的苦命之人,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心上人?」

    聽得常浩否認,上官柔心中一喜,她最怕的就是常浩已經想起了往事,想起了其他女人,這樣的話她可就難辦了,如今常浩否認,她的心思頓時又活絡了起來。

    「一重江水一重山,雖知此去路又難;只為用心再作福,必見魚水得相逢。」

    在心中默唸著籤詩,上官柔把銀牙一咬,心道那出了名靈驗的上清宮求來的簽上都如此說了,可見自己和這常公子之間注定了會有一番磨難,但事在人為,自己只要心誠,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想必最終是能感動對方的,要不怎麼說只為用心再作福,必見魚水得相逢呢?

    於是便柔聲道:「高家父女之事,小女子派出的快馬,算算時間,想來不日就可回轉,介時禍福自知,公子若是此時離去,只怕反而耽誤了時間!還望公子三思!」

    說罷又抬頭,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住了常浩:「而且小女子也希望公子能夠留下!」

    這幾乎就已經和表白差不多了,這大漢朝的男女之防雖然沒有那麼變態,但要讓一個女孩子主動說出這般話來,也是不容易的,上官柔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說完卻已經羞得差點要暈了過去,忙不迭地又低下了頭,再也不敢去看常浩一眼。

    常浩這時候也終於是再招架不住對方的溫柔攻勢,心中大呼受不了受不了,再看看上官柔那嬌羞無限的模樣,差點連鼻血都流了出來,又聽得對方說的有理,心道萬一真如上官柔所言,自己前腳離開,那邊後腳就送來了高家父女的確切消息,那自己這麼走了又有什麼意思?

    再往深處想,萬一高家父女真的平安無事,知道了自己的消息後還通過那寧飛燕捎了什麼口信給自己的話,自己這一走,那可真就是得不償失了。

    要不還是留下?過上幾天等得了確切的消息再說?

    心防一動搖,這個念頭不可抑制地就冒了出來,並且因為上官柔的表現,這個念頭正變得越來越強烈。

    「好吧,在下就再多留幾日!」

    終於,常浩長嘆一聲,還是鬆了口,上官柔又驚又喜地抬起頭來,臉上的笑意怎麼止都止不住,常浩這才發現,上官柔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掛上了淚珠,看著這帶著淚珠的如花笑嫣,他竟是有些痴了。

    一直在門口看似站崗放哨,實則監守自盜,直接就趴在了門縫上偷看兼偷聽的周冬兒姑奶奶,這時候正因為屋內兩人說話聲音太小而惱怒不已,心想小姐和這討厭的傢伙又在坑人了,明明晚飯都吃過了,說話還這麼有氣無力,這不是存心吊姑奶奶的胃口麼?

    無法可想之下,周冬兒姑奶奶只好根據屋內兩人的神情動作,自行腦補兩人的談話內容,不過就在她看見自家小姐低頭垂淚,以為兩人終於談崩,那常公子就要離去,自己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有種淡淡失落感的時候,她卻又驚駭地發現,屋內的兩人突然又含情脈脈地對視了起來,小姐笑的有如突然綻放的鮮花一般嬌鮮動人,美不勝收。

    這是咋回事?怎麼突然就形勢大逆轉了呢?

    饒是周冬兒自命是是上官家最聰明伶俐智慧超群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第一俏丫鬟,還是被眼前的情況給弄糊塗了。

    在她看來,這情況簡直就像是一道看著精美可口色香俱全的菜餚,讓人滿懷希望地吃在口裡卻發現原來難以下嚥一般令人難以接受。

    太不合常理了。

    然後她又看到兩人似乎又說了什麼,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之下,周冬兒姑奶奶再也忍耐不住,下意識的往前傾了傾身子,想要試著靠近一些看能不能聽清楚一點,卻忘了此時自己是趴在門上的。

    那門是她出來時從外面帶上的,根本就沒有從裡邊給閂上,她這一往前,力道大了一點,加上她的體重,這門竟然就被她這麼地推了開來。

    「哎呀!」

    毫無心理準備的周冬兒姑奶奶驚叫一聲,失去了重心,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推著門就往地上倒了下去,幸好她及時反應過來,連忙用手撐住了地面,終於沒有直接摔成個狗吃屎。

    完了完了!又闖禍了!

    不用抬頭,周冬兒就能想像出自家小姐此時臉上都是一副什麼樣的駭人表情。

    「冬兒!」

    「是,小姐!」

    「三百遍!」

    「啊?」

    冬兒欲哭無淚,明明上次還是一百遍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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