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霸王 作者:寧公子(已完成)

 
Babcorn 2015-5-26 17:58: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6 115050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1
正文 第60章 野外遇馬隊

    一日之計在於晨。

    第二天,天才濛濛亮,諾大的九原城就已經從沉睡中甦醒了過來,早起晨讀的書生,賣早點的小販,擺菜攤的農婦,趕早集的商戶,出城運水的車伕,各式各樣的人等讓這個沉默了一晚上的城市,又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

    上官家的商隊自然也是早起的人群之一,外出遠行,向來趕早不趕晚,大傢伙相互招呼著吃了早飯,便整車備馬,然後上官柔大小姐一聲令下,趕著數十量大車的商隊,便又精神滿滿地迎著滿天的朝霞,開始了新一天的旅程,出了城,上了官道,繼續北行。

    不過這精神滿滿的人裡,顯然不包括常浩,也不包括上官柔,更不包括寫字寫到後半夜的周冬兒。

    常浩昨晚根本沒怎麼睡,沒辦法,腦海裡亂糟糟的,一會想著高家父女現在究竟如何了,是否平安無事,一會又想起上官小姐那垂著淚珠的如花笑嫣,以及後來因為發現那冬兒偷聽時的俏臉含霜,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就像是在烙大餅一般,竟然是失眠了,結果早晨起來,整個人一點精神也沒有,上了馬車在路上一搖晃,更是眼皮子直打架,乾脆便躺了下來。

    上官柔也沒睡好,不過和常浩不同,常浩是心煩意亂,上官小姐卻是意亂情迷,經過昨晚的事,上官小姐越發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相信事在人為,只要自己不放棄,再加上一點點的主動,就能魚水得相逢,相信老天爺的安排,絕對是沒錯的。

    就像是昨晚,她要是不主動一點,不堅持一下,那常公子早就走人了,可現在,自己主動了,堅持了,常公子留下了。

    至於最後被冬兒給攪了局,常公子的臉色又好像變得不是很好這點小細節,她覺得完全可以忽略,至少自己已經堅定的走出了第一步不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上官柔大小姐雖然沒睡好,但早晨起來時精神頭還是很不錯的,不過在走出一段後,還是變得昏昏欲睡起來,把的支在小桌上,頭像是小雞吃米般一點一點地直打瞌睡,沒辦法,她自小身子就比較弱。

    周冬兒坐在小姐邊上,看著小姐犯困,越發覺得自己的眼皮已經不聽使喚了,她昨晚又闖了大禍,壞了小姐的好事,所以被罰寫名字三百遍,她寫字本來就慢,工作量又一下子翻了三倍,結果一寫就寫到了後半夜去,好不容易寫完,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可也沒撈上睡到自然醒,甚至沒能和商隊其他人一樣睡到天空發白,因為她的大小姐睡不著,早早地就爬了起來,她身為大小姐的貼身丫鬟,當然也只好跟著起來服侍小姐梳妝打扮,根本就沒能睡多久,此時圓臉上還頂著一對熊貓似的黑眼圈。

    於是這一天的行程裡,聞老大夫訝異的發現,那常公子竟然沒來尋自己的麻煩,反而躲在車上呼呼大睡,王掌櫃也奇怪地看到,自家小姐和貼身丫鬟一起,兩人竟然都是伏在車內的小桌上,睡得死沉死沉。

    結果自然是一路無話,聞老大夫被常浩煩了幾天,終於撈到一天清靜,自然不會再主動去招惹常浩,而且常浩的身體已經沒了事,他也不用再早晚去給這討厭的傢伙望聞問切了,這一天過得十分逍遙,在車上泡了一壺茶,把車窗打開,一路品茶賞景,不亦樂乎。

    王掌櫃見自家小姐貌似十分疲憊,心裡痛惜都來不及,也就沒有再去打擾於她,只是把冬兒叫了起來,讓她把小姐放平躺下,伏在桌上睡實在是太不舒服了,對身子可不好。

    冬兒雖然對王掌櫃攪了自己的美夢相當不滿,但能躺著睡顯然比趴在桌上睡要舒服多了,於是也不廢話,三下五除二把小姐弄好了,自己也跟著躺下又是呼呼大睡,竟是難得的沒有像往常一樣找零嘴吃。

    到了午飯時間,商隊在野外尋了處地勢平坦,又有水源的地方停下,眾人開始拾柴作灶,生火做飯了,三人這才先後醒來。

    常浩穿越後換了個新身體,不但個頭大,飯量也大,而且這身體又正是在長身子的時候,吃的也就更多,而一般吃的多的人,餓的往往也快,所以常浩一醒來,就覺得飢腸轆轆——事實上,他就是被飯香給饞醒的。

    周冬兒也起來了,身為上官家第一大吃貨,因為睡覺已經誤了零嘴,怎麼可能又錯過午飯,所以時間一到,周冬兒姑奶奶就條件反射般地醒了過來,然後跳下車去開始張羅自己和小姐的午飯。

    上官柔起得最晚,她是被冬兒起身的動作給吵醒的,醒了之後有點低血壓的上官小姐懶洋洋地不想動彈,加上心情不錯,便難得地偷了一把懶,也不去外面巡視了,就趴在車窗上往外張望,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這副庸懶的模樣讓商隊裡的男人們好一陣臉紅心跳,紛紛心想自家小姐真是越來越迷人了。

    因為常浩不但是病號,而且是小姐的貴客,所以常浩的伙食自然比較特別,可以和上官柔還有巧兒、王掌櫃,與及新加入的聞老大夫一起吃小灶,不過男女有別,主從有別,所以幾人當然是分開來吃的,弄好了之後巧兒端著一大托盤吃食回車上和小姐一起吃,常浩以前沒好利索前是小安伺候著在車上吃,現在身子大好了,自然是出來和王掌櫃、聞老大夫一起席地而坐。

    所以上官柔眼睛四下里一掃,就看見了常公子正坐在離自己車子不遠的地方,大快朵頤,那吃相,說好聽點叫豪爽,說難聽點,呃,就是狼吞虎嚥那回事唄。

    上官小姐是斯文人,想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不過周冬兒姑奶奶可不一樣,注意到小姐好像再看著什麼,冬兒把碗筷擺好之後,也好奇萬分地湊到了窗前一看,便也看見了常公子的難看吃相。

    「像個餓死鬼投胎似的!這得有多餓才能吃成這副模樣啊!」

    雖然身為上官家第一大吃貨,但和自家小姐混的久了,冬兒的吃相還是非常斯文的,所以看到常浩的模樣,自然是大加抨擊。

    她還記恨著昨晚對方害自己又被罰寫字了呢,而且還是三百遍!

    雖然嚴格說起來這並不關常浩什麼事,不過在冬兒姑奶奶的邏輯裡,一切都是常浩惹的禍,因為要不是他去找小姐,冬兒也不會去偷看,然後又被抓了個現形。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個道理放在男人身上可以,放在女人身上也是行得通的,聽到冬兒編排常浩,上官柔頓時就不樂意了。

    雖然她也覺得常公子的吃相很不雅,但女人的天性就是護短。

    「胡說,常公子那是不拘小節!」

    冬兒撇了撇嘴,心想小姐真是對這常公子著了魔,一點原則也沒有了,她正想再說些什麼,卻忽然聽到外頭遠遠地傳來了一陣隆隆地馬蹄聲。

    「有馬隊靠近!」

    在商隊外圍警戒的遊騎大聲示著警,一時之間氣氛變得緊張了起來,正在吃飯的商隊護衛們紛紛丟下了飯碗,抄起了刀子,有馬的還急急往放馬的地方衝去,其他的車伕雜役之類的也擁到一輛馬車邊上,開始分發商隊自帶的兵刃。

    沒辦法,大漢朝如今可不怎麼太平,這種荒郊野外,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盜匪強人突然冒出來劫道,何況在並州地面上,還有那凶名赫赫的響馬賊存在,誰敢大意?

    上官柔身為商隊主人,又是個女人,自然更是緊張萬分,萬一真是賊人來襲,於她而言可就鐵定是劫財又劫色的天大禍事了。

    不過上官家的護衛還是相當精悍的,短短時間裡就已經備戰完畢,三十多個騎著馬的護衛,已經組成了陣型,在護衛頭領的率領下,直直迎向了那突然出現的馬隊,其餘的護衛則和王掌櫃一起,指揮著車伕雜役們把大車圍成一個圓陣,以大車為牆,護住商隊眾人,準備迎敵。

    常浩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聽到馬蹄聲靠近,又見商隊眾人如臨大敵般緊張,當下不敢怠慢,也是跳了起來,他沒有兵刃,便也學著那些車伕雜役,擁到那馬車邊上,結果分得了一根哨棒,然後他又幫著眾人移動大車,圍成車陣。

    畢竟是和響馬賊們交過手的人,也算是見過大場面了,常浩發現自己竟然不是非常緊張,只是心裡免不了有點嘀咕,暗想來的不會是響馬賊吧?

    他發現自己經過高家村一戰,對響馬賊已經有點心理陰影了。

    上官家商隊這一次出來,自王掌櫃以下,全都是跑老了北地的老江湖,經驗自然豐富無比,此時大家心裡雖然緊張卻並不慌亂,反而井然的序地依著王掌櫃的指揮行事,而且當時停駐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數十輛大車本就圍成了一個大致的圓形,此時稍做調整,一個車陣很快成型。

    弄完了這些,剩下的就是等著看來人是敵是友了,王掌櫃在下人們的幫助下,不顧自己身體肥胖,爬到了一輛大車的頂上,舉目瞭望,常浩仗著自己是客人,王掌櫃也管不到自己頭上,有樣學樣地也爬上了另一輛馬上,放眼望去,卻發現正在向商隊這邊靠近的這支馬隊,其實人數並不多,不過也就三十多騎而已,倒是和商隊的騎馬護衛人數大致相當。

    但讓常浩感到驚訝的是,來的這支馬隊,馬背上的騎士,竟然都是清一色的灰色戰袍黑色鎖甲,頭罩黑纓鑌鐵盔。

    這身裝扮他可一點也不陌生。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2
正文 第61章 天上掉餡餅

   其實不止是常浩不陌生,商隊裡的人對這身裝扮也都不陌生。

    因為這身裝扮分明就是五原郡郡兵的制式裝扮。

    在九原城裡,這些灰袍黑甲黑盔的大頭兵,大家可沒少看見,城牆上,城門邊,街道上,到處都有這些郡兵的身影。

    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五原郡的郡兵,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荒郊野外?

    常浩心下有些疑惑,不過卻也和商隊眾人一樣,都是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那隊五原郡的騎兵也發現了商隊這邊的情況,見商隊這邊一副如臨大敵蓄勢待發的模樣,他們放慢了馬速。

    這是沒有敵意的一種表現。

    發現對方是官兵,而且還表示出了善意,商隊這邊迎上去的騎馬護衛們自然是大喜過望,也是紛紛拉住了馬頭,不再前衝,只有護衛頭領繼續向前,不過也收起了兵刃。

    沒有誰會閒著沒事在兵大爺的面前耀武揚威,除非是想造反,要不然就是腦殘作死。

    上官家的護衛騎兵們當然不會想造反,那護衛頭領也還沒有腦殘,收了兵刃打馬上前,離著遠遠地就大聲招呼道:「前邊來的可是五原郡的大人?東都上官家德興行,往五原行商,路過此處,不知大人們可有什麼指教?」

    「我家軍候大人奉太守之令,往五原公幹,你們也是往五原去的?」商隊這邊來了人招呼,對面那五原郡騎兵中也有人縱馬而出,大聲喝問。

    「原來是軍候大人到了,小人失敬!」那護衛頭領聽到對面竟然有個軍候,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跳下馬來抱拳行禮:「不知哪位是軍候大人?小人趙廣,忝為德興行護衛頭領一職,正護衛我家主人並商隊往五原去,不想在此處遇著軍候大人,若有衝撞,還望大人恕罪!」

    那出來的騎兵卻沒有理會他,反而又大聲喝道:「即然是商隊,那便快叫你家主事人出來!我家黃軍候說了,最近地面上不太平,需謹防有賊人宵小假借行商,暗地裡卻行那劫道殺人之惡事,你等若真是商隊,便叫主事之人拿著官府開具的路引出來,給我家軍候大人驗過身份!」

    這騎兵態度雖然蠻橫,但官兵盤查商隊路引,也不能說有什麼不對,那趙廣無奈,只能翻身上馬往自家商隊奔回,準備向自己東家回稟此事。

    而那些五原郡的騎兵,則是離著一段距離便停了下來,聚在遠處觀察著商隊,想來也是見商隊這邊人多,又戒備森嚴,不肯輕易靠近。

    商隊這邊得了那趙廣的回報,王掌櫃當即道:「此事小姐不宜出面,便由小人代勞便是!」

    也難怪王掌櫃如此小心謹慎,上官大小姐一介女流,又長得如花似玉,拋頭露面總是不太方便,何況在這荒郊野外,雖說對方是官兵,但小心一點總是沒有大錯。

    上官柔顯然也不想和那些自己看著就感覺有些駭人的軍伍之人打交道,便點頭同意,又讓冬兒取了路引交給王掌櫃,這時候那趙廣已經牽了一匹馬過來,王掌櫃便翻身上馬,和趙廣一起向那五原郡騎兵所在的方位打馬而去。

    常浩在邊上看見那肥肥胖胖的王掌櫃竟然也能輕易地翻上馬背,而且騎術不差,不由暗暗羨慕,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該學學騎馬了,畢竟在這大漢朝沒有汽車可開,想要代步,除了坐馬車,也只能靠這角馬了,而且坐馬車總有許多不便,騎馬則是不然。

    思及此處,他的眼神便忍不住在商隊中那些拉車的角馬身上轉悠,這些角馬不過多了根角,可看著就比他所知道的馬兒威風了許多,實在是像極了西方神話中的獨角獸,騎在上面也不知道是啥感覺?

    常浩這邊心中癢癢胡思亂想,王掌櫃那邊也和對方開始了接觸。

    他將路引交給對方後,對方的那位據手下說是姓黃的軍候大人,也終於是露面了。

    說著是大人,其實穿著打扮也和普通的騎兵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是衣服看著新一點,鎖甲質量好一點,然後背上又加了一條黑色的披風罷了,不過這軍候生得一對銅鈴般的大眼,又有一頜虎鬚,看著倒是威武得很。

    見了這黃軍候,王掌櫃不敢怠慢,也是下馬行禮,這軍候一職在郡兵裡可是管著一曲兩百號廝殺漢的人物,真要說起來官兒也不算小了,何況縣官不如現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恭敬點伺候著總沒錯處。

    「你們行商,路上想必風餐露宿,辛苦得很,怎麼還帶著女眷?莫不是有詐?」

    這黃軍候一邊查看那路引,一邊貌似隨意地問著話,王掌櫃心中驚訝,心想這當兵的眼神就是好,隔著老遠也能看到商隊裡有女人,又唯恐對方真的起了疑心,忙正色道:「大人明鑑,那女眷是在下的東家!咱們德興行老東家年紀大了,膝下又沒有公子,只好讓我家小姐掌著家業,此去五原事關重大,我家小姐不放心,所以親自跟著來了!」

    「哦?」那黃軍候不置可否,居高臨下地盯著王掌櫃,又問道:「那她倒是挺不容易,只是為何她不親自過來,卻派你過來?」

    這就有點質問的意思了。

    王掌櫃知道對方是不滿意自己東家不親自出面,急忙賠笑道:「我家小姐雖是商行的東家,但女人家拋頭露面總是不便,而且我家小姐又是個內向的,這才派小人過來,非是故意失禮,還望軍候見諒!」

    「這麼說也對!」那軍候看著凶惡,卻出乎王掌櫃意料之外的好說話,聽瞭解釋之後竟是沒有再為難商隊,反而突然和顏悅色道:「這樣吧,看在你家小姐如此不易的份上,本軍候和你們又恰好是同路,便帶著手下的兒郎們護送你們一程,一起往五原去可好?這路上可不太平,但有本軍候護著,自可保你們一路平安!」

    有官兵一路護送,這路上安全性自然大增,畢竟這世上還真沒有多少像是響馬賊那樣的悍匪,膽敢把主意打到官兵的頭上去。

    所以在王掌櫃看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一般的好事,原本他還想著是不是該回去向小姐請示一番,不過又轉念一想,這等事小姐定然也是不會拒絕的,又怕自己這麼一說引得那黃軍候不喜,便索性滿口答應了下來。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想必我們東家也會十分高興,界時到了五原,定要重重酬謝大人!」

    見王掌櫃應了,那黃軍候嘴角不易察覺地露出了一絲笑意:「既然如此,王掌櫃便引黃某人去見見你家小姐吧,結伴而行,而且這一路上少不得要王掌櫃招呼兒郎們的一日三餐,總要和主人家打個招呼才好,不然沒得讓人笑話咱們這些廝殺漢不懂得禮數!」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2
正文 第62章 竟有此等事

    當下那黃軍候便讓手下的騎兵們自去休息,自己卻帶著一個親兵,跟著黃掌櫃和那趙廣往商隊這邊打馬而來,商隊眾人見狀,知道是沒事了,便不再如臨大敵般地警戒,紛紛收起了手上的傢伙,然後重又開始操弄起吃食來——剛剛一番混亂,大部分人都才吃了沒兩口就把碗都扔地上了。

    不單如此,剛剛為了領兵刃,弄車陣,大家四下里一陣好跑,如今回過頭來一看,不只是那些碗都扔地上了,那臨時砌起來的灶也踩塌了,上邊架著的鍋也踹翻了,裡邊的吃食也灑地上了,一切又都要從頭弄起,還要多花一番清理的功夫。

    好端端一餐午飯,結果被攪成這樣,大家心裡自然都是罵娘,不過這事情的債主是五原郡來的騎兵,是官面上的人物,眾人雖是心裡惱火,卻也只能是捏著鼻子認了。

    常浩本就是餓壞了才被飯菜香味饞醒的,剛剛雖然狼吞虎嚥,實際上也沒吃到多少東西,這時候一看又得等,頓時只覺得自己前胸貼著後背。

    他也不是個嬌貴的,之前是傷號一直養尊處優,啥事也不用干自然有小安伺候他,可到了九原後,他的身體已經大好了,而且吃白食的感覺總是不好,如今眼見那專門負責小灶的廚子和小安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便自靠奮勇地上前幫忙,搶著收拾。

    那廚子見狀自然是大驚,連聲道:「怎敢勞動公子做這等下賤活計!」

    小安更是已經上前想要搶過常浩正收拾的碗筷,說起來小安對常浩的印像其實十分不錯,誰讓常公子不擺架子又平易近人,和人說話又總是樂呵呵笑咪咪呢,若不是因為王掌櫃,小安其實還是挺願意和常浩說話的。

    見小安要搶,沒覺著自己比其他人高貴在哪的常浩把眼睛一瞪,對惶恐莫名的兩人佯怒道:「聖人有雲,不勞者不得食!你們不讓我幫忙,莫非是嫌我多餘,不想讓我吃飯?」

    「啊?」一頂天大的帽子扣下來,那廚子和小安都是瞠目結舌,都是有點糊塗,心想我們不讓你幹活和不讓你吃飯有什麼必然的聯繫麼?

    兩人下意識地都覺得這裡面好像有問題,可他們不敢質疑啊,常公子說了是聖人有雲,這代表著不勞者不得食這句話可是聖人說的,他們兩個大字不識的下人,哪裡敢又哪裡有資格質疑聖人說的話?

    邊上正在拿出一個裝著水的葫蘆喝水壓驚的聞老大夫聽到常浩的話,噗地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聞老大夫是醫生,要學醫就得看醫書,所以他自然也是讀過幾年書的,被讀書人們奉為經典的聖人之言當然也看了不少,是以一聽之下就覺著這是常浩在胡編濫造。

    「常公子,聖人何時說過這等話語?」他有點惱怒的瞪著常浩,質問道:「見諸於何本經典論著?有何典故?」

    大漢朝的聖人也姓孔,不過常浩不知道此孔子是否彼孔子,但有一點兩個世界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這聖人在讀書人的心目中,地位異常神聖,容不得半點褻瀆。

    在聞老大夫看來,常浩胡言亂語,捏造說什麼聖人有雲不勞者不得食,就是在褻瀆聖人。

    他身為讀書人,自然要維護聖人的顏面,對常浩這個膽敢捏造聖人言行的傢伙,進行質問,逼其認錯。

    常浩哪能想到自己隨口胡芻的一句話,也能惹來聞老大夫的怒氣,一時之間也沒想這麼多,更沒有注意到聞老大夫面色不善,一邊手腳麻利地幫著收拾東西,一邊又隨口道:「自然是聖人語錄!」

    聞老大夫原本以為在自己質問下,常浩會惶恐莫名低頭認錯,至不濟也會有點尷尬不安什麼的,不想常公子根本沒有意識到這許多,還隨口又編了個勞什子的《聖人語錄》出來,頓時就有點吃不準了。

    「聖人語錄?」聞老大夫雖然自詡讀書人,但畢竟是個學醫的大夫,對自己的信心不是很足,又想不到這常浩是個穿越的,對這世界的許多事情可沒有本地土著的那麼多敬畏之意,竟然膽大包天到連聖人之言都敢胡扯,是以有些動搖了,心想這聖人語錄莫非是自己沒有看過的經典著作?

    可為啥自己以前對這聖人語錄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呢?

    於是便又追問道:「這聖人語錄,公子是何時,又在何處看過?可曾刊行於世?」

    「這個卻是忘了!」正在幫著用水清洗碗筷的常浩十分不負責任地又隨口答道,差點沒把聞老大夫給鬱悶壞了,心想這小子不會真是在胡弄自己吧。

    不過常浩這一答,聞老大夫卻也想起來了,常公子是得了失心瘋的,說是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常公子莫不是已經想起了過往之事?」身為一名光榮的醫生,聞老大夫雖然很沒有節操,但職業習慣還在,下意識地又問了一句。

    「這卻是沒有!」常浩手上動作不停,心裡暗暗好笑,心想這老頭子平日裡自己和他說話他總是愛理不理,今天卻不知道怎麼了一個勁地和自己說話。

    「若是沒有,公子又為何記得這聖人語錄?」聞老大夫這時候已經發現自己不小心歪了樓,又追問起了正事。

    常浩洗好了碗筷,見那小安已經刷好了鍋,架好了灶,那廚子正在備菜淘米,準備下鍋,已經沒自己什麼事了,便在一旁坐下等著,見聞老大夫揪著這個話題不放,心下不由玩心大起。

    便又胡扯道:「在下正想向老先生請教一番,話說在下這幾日晚間休息,每每閉眼之後,便夢見有一道骨仙風的老者,踏五色祥雲而來,教授在下諸般學問!」

    他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貼近聞老大夫,又道:「更加神奇的是,到了早間醒來,那老者在夢中教授在下的諸般學問,竟然就這麼深深印在了在下的腦海之中,有如神助般揮之不去,刻骨銘心!」

    常浩的本意是和聞老大夫開個玩笑,不過他卻低估了大漢朝子民對於神鬼之事的深深敬畏。

    只見他話音未落,那聞老大夫已經像是被燒著了尾巴的兔子般跳了起來,失聲驚呼道:「竟有此等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3
正文 第63章 軍候欲抓丁

     黃軍候其實不姓黃,而是姓胡,名大貴,他也不是什麼五原郡的軍候,他的真實身份是五原郡新上任的郡尉胡大富的嫡親兄弟,託了大哥的福,他現在是五原郡的郡司馬。

    大漢朝體制,一郡之太守為地方最高軍事長官,但太守是軍政一把抓的,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上馬管軍,下馬管民,事務繁多,一個人根本顧不過來,所以又設了郡尉,負責協助太守管理一郡兵事。

    也就是說,除了太守之外,一郡之地的最高軍事長官,就是郡尉了,而郡司馬,則是郡尉之下,又一高級軍事長官,掌管郡內一部兵馬。

    大漢軍制,十什為一屯,兩屯為一曲,五曲為一部。

    一什十人,一屯就是百人,一曲就有兩百人,而一部五曲,足足有一千人。

    郡司馬管著一千號廝殺漢,這樣的武官地位已經是很高的了,軍候管著一曲人馬雖然也是不錯,但和郡司馬比起來,顯然又差了一個檔次。

    可胡大貴這個郡司馬,卻冒了個軍候的身份,出現在了上官家商隊的面前,不但如此,還詐稱姓黃。

    這卻是因為,他這次出來,根本就不是奉了什麼太守的命令,往五原縣公幹,而是私底下得了他大哥,五原郡郡尉胡大富的秘令,隨便找了個藉口溜了出來,專門奔著上官家商隊來的。

    而且他手下的騎兵,也並非是五原郡的騎兵,而是他兄弟上任時帶來的親兵,外加那壯漢常標的十幾個手下。

    胡大富胡大貴兄弟,還有那常標,以及此時跟在胡大貴身邊的數十騎,私底下還有一個令尋常百姓和往來商隊聞風喪膽的身份,那就是並州響馬賊。

    一支響箭穿雲起,千軍萬馬遍地來,紅巾蒙面,來去無蹤的響馬賊。

    做下了定北將軍府滅門慘案和高家村劫殺欽差案的響馬賊。

    當然了,那數十名騎兵,都不過是響馬賊中的小人物而已,上不得檯面,胡大富胡大貴倒都是頭領級的人物,不過都是小頭領,常標也是頭領,但是大頭領,地位比胡大富兄弟還要高上一些。

    響馬賊內部組織嚴密,階級分明,胡大富胡大貴雖然有官方身份,可卻也不得不服從於常標的指揮,而且胡大富能當上這個郡尉,也離不開響馬賊的運作,胡大富很清楚,如果自以為當上了郡尉,就可以不聽命令,那麼自己離死也不遠了,身為響馬賊中最資深的成員之一,他太清楚響馬賊們所擁有的能量了。

    所以當日他和常標商議了一番之後,常標趕往五原縣去尋那五當家,他則是安排自己的親弟胡大貴,領著兩人的親兵和常標的手下,第二天一早跟著上官家商隊出了城,這麼做倒不是想在路上就動手,而是為了盯住對方,免得那藏身於商隊中的漏網之魚逃了,同時,在需要的時候,也可以和五當家那邊來個裡應外合。

    扮作官軍取得商隊信任,然後裡應外合,本就是響馬賊常用的手段之一。

    被王掌櫃帶著來到商隊之中,胡大貴下了馬,然後一邊跟著王掌櫃走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著這支商隊,饒是以他的眼光來看,剛剛這支商隊在自己一行人接近時所做出的反應,也堪稱精銳了,這麼短的時間,車陣就能成型,馬隊就能迎敵,這手本事,可不是尋常的商隊所能擁有。

    看來這上官家還是有點門道的,胡大貴這樣想著,他一眼就看出商隊中的這些護衛動作之間頗有行伍氣息,這倒不是他眼光有多毒,而是他也同樣出身軍伍,那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

    「王掌櫃,貴東家這支商隊的護衛,著實是不凡啊!」他不露聲色地讚了一句,「看來是有高人指點過!」

    王掌櫃見對方識貨,心中不由大為驕傲,笑道:「好教黃軍候知曉,敝東家這支護衛,其實原本是上官家在東都一位軍中故人的親兵,他知曉敝東家往來並州行商不易,是以特地送了他們過來,好衛護敝東家商隊行走四方,倒是讓黃軍候見笑了!」

    王掌櫃這麼說也不單純只是為了炫耀,他故意點出自己東家和軍中有些過硬的關係,就是為了讓這黃軍候心中有所顧忌,免得東家和商隊被這些丘八敲得太狠了。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黃軍候這麼大方,要一路護衛商隊,要說沒有目的,誰會相信?在王掌櫃看來,對方好心是有的,但八成也是想順便打打秋風,以護衛為名敲上一筆銀子,撈點外快。

    所以雖說這黃軍候看著客氣,但王掌櫃也不能不防,這樣的事兒,他行商多年,見得多了去。

    那胡大貴聽了果然心中一驚,暗想這上官家原來還是很有些背景的,竟能把別人家的親兵弄來當自己商隊的護衛,而且看這些所謂別人家親兵精悍的模樣還有人數,那所謂的別人只怕在大漢朝軍中地位不低。

    但也就是一驚而已,胡大貴很快又恢復了常態,心想只要下手乾淨,不留痕跡,對方便是天王老子,響馬賊又何懼之有?

    定北將軍位高權重,還不是一樣被他們滅了滿門?魏源魏公公貴為欽差,還不是一樣被他們殺得落花流水,到現在還在抓瞎,連他們響馬賊的毛都沒摸到一根?

    想到此處,胡大貴又氣定神閒起來,笑道:「貴東家倒是神通廣大!」

    說著又繼續四處打量,尋找那常標口中據說身形高大的漏網之魚,對這人胡大貴卻是不認識的,因為當時的行動,他和他大哥並沒有參加,不過沒關係,他身後跟著一個常標派來的心腹手下,認人的事,不用他操心。

    和王掌櫃且談且行,看看就快到了一輛華麗馬車之前,胡大貴心想這就是那上官小姐的車子了,待會卻要好好看看,這上官小姐究竟長得是何模樣,竟然敢以一介女流之身,跟著商隊四處行走。

    正在這時,邊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竟有此等事?」

    說話的人顯然是被什麼事情給嚇到了,所以忘了控制自己的嗓門,他這一喊,不單是胡大貴王掌櫃,邊上的其他人也是紛紛抬眼望了過來。

    胡大貴順著聲音望去,卻見那邊一個白頭髮白眉毛白鬍子的老人,正激動的滿臉通紅,揪著一個高大健壯的年輕人,正急急地追問著什麼,似乎已經注意到了自己引起的騷動,他向著四周歉然一笑,再說話時聲音已經放低了許多。

    胡大貴的眼神停留在了那正和老人說話的年輕人身上。

    一路走來,商隊裡的人他已經差不多全都看了個遍,也就只有這個年輕人,能和常標口中的漏網之魚對得上號了。

    「咳!」邊上輕輕傳來一聲咳嗽,有人輕聲道:「軍候,小的肚子有點不舒服……」

    「去吧!」胡大貴點了點頭,這是他和常標心腹約好的暗號,若是發現了目標,就提示一聲。

    那扮作親兵模樣的常標心腹應了聲,便急急轉身離去,頭上的鑌鐵盔帽簷壓得極低,唯恐被常浩給認出了身份,因為和常標一樣,他和常浩也是打過照面的,剛剛要認人沒辦法,現在人認完了,自然要閃遠一點。

    「那人也是貴東家商隊中的護衛?好生雄壯!」

    故作隨意地讚了一聲,胡大貴不動聲色的開始打聽起常浩的消息。

    王掌櫃見又是常浩在招惹聞老大夫,心下就氣不打一出來,正暗自著惱,忽聽得那黃軍候發問,忙道:「非也,此人乃是我等在路上遇見的一個旅人,他孤身一人,也是要往五原去,我家小姐心善,怕他在路上遭了不測,便許他跟著商隊一同上路,只是這人最愛惹事生非,十分討厭,軍候不必理會於他!」

    這是王掌櫃早在得知了常浩可能的響馬賊身份之後,就和自家小姐約定的一個說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人來歷不明,身份可疑,他可不敢對人實話實說,生怕惹來什麼禍事。

    但他這個說法,卻是讓胡大貴心生疑惑,暗想那常標不是說這人是坐在馬車上和商隊一同趕路,看著好像和商隊關係十分密切一般麼?怎麼聽這王掌櫃的意思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不知道,這卻是王掌櫃在故意把常浩和商隊撇清關係,不想卻過猶不及了。

    「那這人和貴商隊沒有什麼關係了?」胡大貴又試探道,「如此雄壯之人,必是天生猛將,不去保家衛國,實在可惜!如今又是韃子犯邊之時,正是好男兒從軍報國之際!不若黃某人過去問問,看他可願從軍!」

    說著他便作勢欲走,那王掌櫃自然是大驚失色,他就是不想常浩引起這黃軍候的注意,這才故事把常浩說得不值一提,沒想到這黃軍候那壺不開提那壺,竟然看著這常公子身高體壯,想把他給拉壯丁了。

    「使不得使不得!」王掌櫃急急上前阻住那胡大貴的去路,道:「黃軍候,那人是萬萬不會從軍的!」

    「這卻是為何?」胡大貴把牛眼一瞪,佯怒道:「莫非那人還敢看不起我等這些當兵吃糧的廝殺漢不成?」

    說著竟順勢把王掌櫃一把推開,大踏步地向著常浩走了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3
正文 第64章 真的很為難

    「老先生這是什麼話,在下何時曾騙過老先生?」

    常浩一本正經地回答著聞老大夫的質疑,暗地裡卻差點沒笑破了肚皮,只覺得這老頭兒實在是太好騙了一點,自己隨口一說,他就五迷三道,十分裡竟是信了七八分。

    而且看老頭兒的模樣,只要自己再正兒八經一點,說不定他就真的全都信了。

    他正暗自得意於自己的神棍潛質,忽聽得邊上一聲驚叫,扭頭一看,卻見那總是在自己面前板著一張棺材臉的王掌櫃,被一個披著黑色披風,膀大腰圓,環眼虎鬚,看起來十分威武的五原郡郡兵,給一把推了開來,腳下踉蹌著差點沒摔了個狗吃屎。

    「軍候萬萬不可!」

    儘管已經狼狽萬分,但王掌櫃還是大聲勸阻著對方。

    可那被喚作軍候的威武郡兵,卻根本沒理會王掌櫃的叫喊,繼續大步向前,常浩分明看見,對方是朝著自己這邊來的。

    這又是在鬧哪樣?

    常浩有點發懵,他下意識地感覺情況似乎有點不妙,可又弄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招惹過這什麼軍候了。

    「你這小子,生得好是雄壯!」胡大貴在常浩身前站定,發現對方竟比頗為高壯的自己還要高出了幾乎一頭,不由暗暗咋舌,心道這傢伙還真是高的不像話,但他說話的態度,當然仍是自己高高在上的:「你姓甚名誰?是何方人氏?可有意從軍報國?」

    然後他又挺了挺胸,道:「本官乃是五原郡何太守帳下的軍候,你若是想從軍報國,便跟著本官走吧!」

    胡大貴雖然看著粗豪,但其實很有心機,面帶豬像,心中嘹喨,說得就是他這種人,不然他也不會和大哥一起被大當家給操作著弄到五原郡來當武官,他現下對常浩這麼說,一來存在試探對方的意思,二來則是想試著看能不能把這小子單獨從商隊裡弄出來。

    若是離了商隊,不需要常標請動五當家動手,他就能把這傢伙給收拾了,眼下風聲很緊,能不動用響馬賊這一層身份,又犯下洗劫一支商隊的案子,那是再好不過的,說不定還能讓他因此而在大當家心裡再留下點好印像,那可就賺大發了。

    而且他之所以敢這麼做,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常標說過,自己眼前的這個大塊頭小子,以前是個頭腦有問題的傻子,連自己穿衣吃飯都不會,但現在好像已經變得和正常人一樣了,至少常標經過觀察後,是這麼認為的。

    胡大貴不明白這人為什麼以前是個傻子,也不明白一個傻子為什麼突然又會變成正常人了,但在他看來,一個傻子就算能變為正常人,應該也很好糊弄才對。

    所以仗著對方不認識自己,自己又有一層官面上的身份,他決定糊弄對方一把。

    現在看這小子現在有點懵懵懂懂的模樣,胡大貴心中原本沒有多少的底氣更是又增加了幾分。

    想到這裡,他又和顏悅色地誘惑道:「當兵吃糧多好,平日裡大塊吃肉,還管衣管住,戰時立了戰功,還能加官進爵,封妻蔭子,這等榮耀,又豈得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土裡刨食,又或是日曬雨淋風吹雪打的四處行商可比?而且看你人高馬大,是塊好料子,說不定一入軍中,就能當上了什長,起步就比別人高上一截!」

    胡大貴口水四濺,給常浩描述出了一副美好的未來,還真別說,這等說辭對於尋常百姓來說,還是非常具有誘惑力的,至少四周商隊裡一些頭腦比較簡單的車伕雜役,此時都是心動不已。

    那些商隊的護衛本來就是軍中出來的,自然知道實際上是怎麼一回事,大都不屑地暗中撇嘴,不過他們現在已經不是軍,而是民,東家也換成了上官家,自然不會傻到去招惹一個軍候,給自己招惹麻煩,便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當看笑話了。

    王掌櫃這時候已經快要急瘋了,在他看來,不管常浩究竟是什麼身份,眼下當然都是不能跟這黃軍候走的,萬一他真是好人,雲中郡主下這麼大力氣找他,自己卻把他放跑了,那可就讓商隊錯過了一個可以和皇親國戚結交的大好機會;反之,若他如自己所猜測的是響馬賊,這要是在黃軍候面前露出馬腳來,自己這幫人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要知道那響馬賊如今可是連天子都發怒,下旨要嚴加查辦的對像啊,自家商隊和響馬賊扯了關係,能討得了好去?

    所以眼看著局面不對,自己又勸不動那黃軍候,王掌櫃腳一跺,急急地尋自家小姐想辦法去了。

    聞老大夫正和常浩說著話呢,冷不防冒出一個什麼軍候,一上來就要拉常浩的壯丁,這讓聞老大夫相當不爽,因為他還沒從常浩那裡問清楚關於夢中仙人的事情,心裡當真如貓抓般難受,不過他一介大夫,當然也惹不起軍候這樣的人物,只能是縮在一邊不吭聲了。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都集焦在了常浩的身上,大家都很想知道,面對這軍候的熱情招攬,常浩會是個什麼樣的反應。

    常浩這時候已經是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也怪不得他發懵,他正戲弄聞老大夫戲弄得開心無比,結果突然跳出來一個什麼軍候,嘰裡叭啦地說了一大堆話,聽意思竟然是想讓自己跟他走,說是要帶自己去從軍報國?

    尼瑪,這大漢朝原來是這樣拉壯丁的?讓人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啊!

    而且自己看起來有哪麼傻麼?這軍候竟然拿什麼從軍報國國,什麼大塊吃肉,什麼管衣管住來忽悠自己?最後竟然還扯上了加官進爵封妻蔭子?

    你當是哄八歲小孩子呢?

    常浩無力地吐著槽,他不知道,對方其實是真把他當傻子了。

    「這個……軍候大人,在下今天牙還沒刷,臉還沒洗,你這樣突然就要讓我從軍,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真的很為難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4
正文 第65章 美女救英雄

    也許是頭腦實在是有點混亂了,也許是以前受星爺的電影毒害太深,鬼使神差地,常浩憋了半天,終於是憋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如果胡大貴也是個穿越者,聽了常浩的話或許能會心一笑,但胡大貴不是穿越者,所以他聽不出常浩話中的笑點。

    但這並不妨礙他聽出常浩的推脫拒絕之意。

    而且他注意到這小子竟然沒有回答他先前提出的問題,反而用這樣莫名其妙的話,把那些問題都忽略掉了,連名字都沒有說出來。

    這是刻意為之,還是無心之舉?

    如果是前者,那可就說明自己的判斷是錯的,這小子不但不是什麼傻子,反而精明非常,自己可就得小心了;

    如果是後者,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但胡大貴無法確定,他抬頭緊緊地盯著常浩的雙眼,以他的經驗,人如果說謊,眼神往往和平時會有些細微的不同,或是閃爍不定,或是四下亂轉,雖然不能百分之百准,但多少能看出些端倪來。

    可讓他再次疑惑的是,對方的眼睛沒有閃爍不定,也沒有四下亂轉,相反,對方的眼裡一片迷茫。

    難道這人真是個傻的?

    胡大貴有點吃不準了,所以他決定再試探一次。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本官雖然只是軍候,但若有本官向上保薦,給你個什長那是十拿九穩的,若是運氣好,當個都伯也不是沒有可能,錯過了這次機會,你以後就算再投軍,也只能一步一步地從大頭兵幹起了!」

    咦?態度很堅決啊?

    常浩大奇,心想莫非本公子真的骨骼清奇,一看就是當兵的絕世好料,這人慧眼如炬,所以不折不撓?

    不過答應當然是不能答應的,等得了確切的消息,他還要去找高家父女呢,怎麼能半路上就跑去從什麼軍報什麼國,話說本公子是穿越來的,還不知道和你們究竟算不算是一國的。

    但常浩也不敢把話說絕了,他吃不準對方這個軍候到底是多大的官,都有些什麼樣的權力,萬一自己把他得罪狠了,他二話不說來硬的把自己綁走,或是有什麼更嚴重的後果,那可就慘了。

    所以他之前才裝瘋賣傻地推脫,不料卻還是躲不過去。

    「這個,軍候大人,能否容小人考慮一番?」

    思來想去,常浩覺得自己還是只能用緩兵之計,反正我也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給這軍候留個念想,這麼多人看著呢,自己沒把話說絕了,想必他也不好意思翻臉吧?

    不得不說,雖然是宅男,但穿越之後,在陌生的環境裡,迫於生存的壓力,常浩的許多潛質都被激發了出來,以前他可沒那麼會說話,腦筋也沒轉得那麼快。

    當然,這也可能是穿越後新身體帶來的福利就是了。

    不出常浩所料,他這麼一回答,那胡大貴確實挺無奈的。

    但他無奈的,是自己看不穿常浩的虛實,常浩說要考慮,這要求挺合情合理,但胡大貴不單是干官兵的,還是干響馬賊的,而這兩個職業,一般做起事來,都是蠻不講理的。

    更重要的是,胡大貴的眼角已經看到那王掌櫃急急忙忙地去而復來,後邊還跟著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想來就是那上官家的大小姐了。

    這可又是一個試探的好機會,正好用來試探一下這大個子和商隊間的關係究竟如何。

    「還考慮個屁!」於是胡大貴橫眉怒目,眼露凶光,大聲喝道:「本官看中了你,要提拔於你,是你的運氣,你卻還敢推三阻四?信不信本官現在就叫人過來把你綁了?到時候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這是要強拉壯丁的節奏了,常浩心中頓時大怒,面上卻只能強忍著不動聲色,沒辦法,鬧不清楚狀況,他現在只能先忍著,而且和胡大貴一樣,他已經看到了王掌櫃和上官柔正急急趕來。

    他現在只能指望著上官柔幫忙了。

    雖然此前和上官柔一直在冷戰之中,商隊上下也沒人怎麼理會他,弄得他每日裡只能和聞老大夫瞎扯淡,高家父女的事情根本就沒打聽到,但他多少還是打聽到了另外一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說,上官家在東都洛陽,可不是普通的人家,上官柔的老爹上官德,當年也是在朝中做過大官的,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丟了官,但上官德也是個很光棍的人,乾脆就此棄文經商,開了家名叫德興行的商行,一番折騰之下,竟然也幹出了好大一番事業,攢下了諾大的家業。

    而且雖說棄文經商了,可上官德在朝中的人脈關係卻沒有丟,他的德興行能越做越大,其實也少不了這些人脈的運用。

    又比如說,上官柔在東都洛陽,是小有名氣的有才有財有貌,追求的人海了去,上官家的門檻這兩年據說都快被媒人給踩爛了,不過上官小姐似乎眼界極高,至今乃待字閨中。

    又比如說,上官家有一世交宇文家,在東都洛陽裡可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大族,據說在大漢朝軍中有著諾大的勢力,商隊的這些精悍護衛,就是這宇文家送給上官家的,更有消息說,這是因為宇文家的公子也對上官小姐有意,唯恐上官小姐在行商路上出什麼意外,這才巴巴地送了人過來,保護上官小姐。

    至於聞老大夫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原因也簡單,商隊裡的人雖然不和常浩說話,但會和聞老大夫說啊,上官家商隊的人不是一般的傲氣,說起自家商隊的事情來那叫一個得意洋洋滔滔不絕,聞老大夫又是個八卦非常的,聽了有趣的事情當然想和人分享,加上常浩實在纏得他煩了,就把這些當成消息全都告訴了他。

    雖然不知道這些消息裡吹牛的成分究竟如何,但綜合這些消息,常浩還是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上官柔上官大小姐,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家裡背景相當嚇人,能量不小。

    這也是他當初想要離開的重要原因之一,雖然不明白上官小姐這麼深厚的背景為什麼還要這麼辛苦地親自帶著商隊四處奔波,又為什麼突然就和自己看對了眼,但他很有點擔心再拖拉下去,上官小姐萬一對自己因愛生恨了,以她的能量要收拾自己一個穿越過來的黑戶,實在是太易如反掌了。

    可眼下的情況,他也只能指望著上官小姐幫自己救場了,想來上官家若真有那麼大的名頭,這個軍候想必會賣她一個面子,不再強拉自己壯丁的。

    而上官柔的反應也果然如常浩所料,急急地趕到現場之後,聽到那軍候竟然如此蠻不講理,上官小姐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不過上官柔小姐是個斯文人,所以她倒也沒怎麼樣,只是柔聲對胡大貴說道:「這位黃軍候,按大漢律,男子年二十以上,方需服兵役,常公子年不過十六,就算想要從軍,也需等四年以後!軍候這時候讓常公子從軍,未免太過強人所難了!」

    胡大貴聞言頓時一愣,男子年二十以上服兵役,這條他倒是知道,只是眼前這小子生得如此人高馬大,卻竟然還不到二十歲?

    常浩則是大喜,心想原來還有這樣的規定,這下本公子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拒絕掉了。

    不想那胡大貴眼珠一轉,又道:「這位想必就是上官小姐了?上官小姐所言極是,不過本軍候現在不是徵兵,而是募兵!」

    他這話卻是對著那上官柔說的,只是話一說完,胡大貴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這時候,他終於正眼看到了上官柔的容貌。

    他奶奶地,這上官家的小姐竟然生得如此美貌?

    見對方震撼於自己的美貌,上官柔不由皺了皺眉,心想這世間的男子,果然大都是一個模樣,也只有常公子那般的非常人物,才不會為自己的美色所迷。

    之所以這麼想,卻是因為常浩第一次醒來見上官柔時,給上官柔留下了一個極好的映像,她至今還記得不能說話的常公子當時是如何的目光清明。

    上官大小姐不知道的是,其實當時常浩也是震撼了一把的,不過那時候因為場面混亂,上官大小姐忙著驅散圍觀的下人和訓斥把粥倒在了常浩身上的冬兒,所以沒有注意到罷了。

    這是一個美好的誤會。

    見胡大貴竟然死纏濫打,又十分無禮地盯著自己,上官柔一面暗下決心這次以後一定要買一頂帷帽戴上,一面又道:「按大漢律,但凡募兵,雖無年齡之限制,但以自願為第一要務!常公子若是不肯,想來黃軍候也不會勉強才對?」

    胡大貴聞言又是一愣,他只知道募兵沒有年齡限制,卻不知道還有自願這條規定,他雖然精明,但畢竟只是個武夫,雖然也識字,但書可沒看過幾本,哪裡懂這許多條文?

    不過這件事他本來就抱著試探的態度,事情能成當然最好,不成也無所謂,如今已經成功試出了常浩和商隊明顯不一般的關係,也已經發現常浩並不是什麼傻子,雖說有點遺憾,但為了大事著想,也就不好太過強求了。

    當下他便收斂心神,故作豪爽地笑道:「不想上官小姐對大漢律如此熟悉,本軍候服了,黃某人愛才心切,方才倒是莽撞了!」

    說著又看住了常浩:「小子,你也莫要急著答覆我,這一路上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若是願意,隨時來找本官!」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5
正文 第66章 不詳的預感

    一場風波因為上官大小姐的到來而消於無形,之後胡大貴告辭,上官小姐讓人弄了酒食送去招待好心護送商隊的郡兵,酒足飯飽之後,兩撥人馬一同上路,胡大貴指揮著郡兵們前後左右護住了商隊,那架勢看著確實非常盡心,商隊裡不知情的人,都覺得自己一行這次是遇到貴人了。

    不過上官柔和王掌櫃可不那麼想,因為兩人都和官府打過太多的交道,深知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白吃的午餐,這黃軍候把姿態放得如此低,於商隊而言未必就是什麼好事。

    何況還發生了黃軍候想拉常浩從軍這麼一檔子事,雖說在大部分人的眼裡,這件事似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上官柔精明,王掌櫃老練,兩人都是覺得這事情裡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蹊蹺味道。

    常浩更是憂心忡忡,雖然還不是很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隱隱覺得,對方很可能是衝著自己來的。

    正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常浩穿越過來之後,本來就一直沒有什麼安全感,如今高家父女不在身邊,他孤身一人,危機感越發地重了,是以他雖然平日裡看著開心,其實暗地裡卻已經是壓力山大。

    這也是他一直沒能正面回應上官柔的重要原因之一,因為他還不能像是相信高家父女一般,相信其他人,包括上官柔。

    如今又出了這麼一回事,他的神經更是已經繃緊到了極致,原本在清醒過來之後,在商隊中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那麼一點點安全感,又盡數消失貽盡,這一路上開始疑神疑鬼,只覺得那黃軍候還有那群郡兵,怎麼看怎麼可疑。

    而且還真別說,兩天暗中觀察下來,他還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其中最可疑的一點,就是那些郡兵在那黃軍候的指揮下,不但趕路時分成前後左右四波護著商隊,就連每天一次的歇腳吃飯,以及夜晚紮營休息,都是同樣的分成前後左右四波停駐在商隊四周。

    那架勢以其說是護衛,倒不如說是監視來得更加妥當,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有人從商隊中離開,他們立馬就能發現。

    而且在進食方面這些郡兵也十分講究,每次上官家商隊送去的食物,這些郡兵總是分成三四撥輪流進食。

    從表面上看,這似乎是為了能夠更好的進行警戒,以防賊人趁著大家專致於吃食時進行偷襲,是一種十分盡心的表現,不過在常浩看來,這些郡兵未免小心的有點過了頭,那模樣看著反而像是擔心上官家商隊在食物裡下毒或是迷藥什麼的,唯恐大家一起吃一下全都中招。

    當然,這也可能只是常浩自己的神經過敏就是了,也許這只是人家在行軍中的一種習慣罷了?

    但常浩還是有種不詳的預感,因為他這兩天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探自己,只是每當他抬起頭來去看時,卻又一無所獲。

    這樣的感覺很不好,常浩很希望這是自己的錯覺,但他還是打算想辦法確認一番。

    所以這天黃昏,當商隊又在官道邊上的一條小河邊紮營過夜時,他開始了對那些郡兵的試探。

    趁著大家都在忙碌,常浩和聞老大夫打了聲招呼,只說自己要去出恭一下,便抬腿往一處草木較為茂盛的所在走了過去,同時也不忘用眼角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那些郡兵。

    沒有什麼異常,和往常一樣,這些騎兵又在商隊的前後左右四個方位停扎,他們的吃食有上官家商隊負責,所以這個時候,那些郡兵要麼在搭帳篷,要麼在照料馬匹。

    似乎並沒有人在意常浩的行動。

    但真的是這樣麼?

    常浩加快了腳步,但並沒有回頭張望。

    急急地走到了目的地,常浩往地上一蹲,直接就蹲到了草叢中,這裡的野草常浩叫不出名字,長得極高又極密,他這一蹲下,整個人都隱在了草叢裡,從商隊那邊望過來,是絕對望不到他的。

    然後他又貓著腰往斜刺裡竄出了一小段,這才撥開草叢,偷偷摸摸地探出小半截腦袋,往商隊所在的方向望去。

    他一眼就看見了有兩個郡兵正急急地往這邊走了過來,雖然他們的手按在了肚子上,似乎也是來尋地方出恭的模樣,但他們那東張西望的腦袋,似乎說明了些什麼。

    尼瑪,不會真是衝著本公子來的吧?

    常浩縮回腦袋,心下急轉,想了想,又貓著身子往草叢更深處鑽去。

    不一會,那兩個郡兵已經來到了草叢之前,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徑直往常浩之前消失的地方走了過去,待發現常浩並不在那邊時,兩個郡兵的臉色都是變了。

    相互使了個臉色,兩人左右分開,卻又見不遠處草叢中忽地站起一人,一邊往外走一邊還低著頭整理著褲腰帶,不是常浩,又還是誰。

    「咦,兩位軍爺,也來出恭啊?」

    抬起頭看見兩個郡兵,常浩一臉的驚訝,滿臉賠笑。

    剛剛還一臉緊張的兩個郡兵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長得較為黑瘦的反應快一些,連忙擠出一絲笑容道:「是啊,吃壞了肚子!」

    「哦?那軍爺可要當心了!」常浩故作吃驚,道:「這荒郊野外的,鬧肚子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會要人命的,不過軍爺運氣好啊,我們商隊裡有大夫,待會要不要小人請他過去給兩位看看?」

    「兄弟有心了,不過不必了!」那郡兵打著哈哈。

    「軍爺不用客氣,如果有需要,待會儘管來找小人便是!聞大夫的醫術可是相當高明的!」

    常浩也打著哈哈,拱了拱手轉身離開,那兩個郡兵站在那裡愣了一會,本也想跟上,又想到做戲應該做全套,便在地上蹲了一會,這才起身離開。

    回到營地裡,常浩神色如常地和聞老大夫聊天打屁,心裡卻已經是翻江倒海。

    他剛才已經在暗中把那兩個郡兵的神色變化都看在了眼裡,發現自己不在時,那兩個郡兵分明都有點慌了神。

    這說明了自己這兩天來的那種被人窺探感覺根本不是什麼錯覺,而是那些郡兵確實是在暗中監視著自己!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6
正文 第67章 各自的決斷

     雖然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常浩可不認為,那些郡兵監視自己,只是因為那黃軍候想拉自己壯丁。

    這世上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常浩覺得就算自己是千里馬,可那黃軍候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伯樂。

    當初那黃軍候招攬他時,他就已經隱隱地覺得有點不對味,再結合剛剛的發現,常浩覺得,對方招攬自己,並不是目的,而是一種手段,可對方招攬自己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

    上官柔小姐請來的廚子手藝相當不俗,雖然是在野外,條件和食材都很有限,但仍然把幾樣小菜弄得十分精緻可口,因為是晚上,不用趕時間,他甚至還弄了一鍋雞湯出來,雞是護衛們在路上打到的野雞,味道鮮嫩,熬出來的湯香濃非常,一起吃小灶的聞老大夫以前可很少能吃到這樣的美食,結果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都給吞了。

    常浩滿腹心事,面對美食卻味同嚼蠟,食不下嚥,以至於那廚子大為疑惑,心想這大胃王今天怎麼變斯文了,吃得如此之少。

    晚飯過後,夜幕開始降臨,但時間還早,商隊眾人大都圍坐在篝火旁聊天說笑,常浩卻一頭鑽回了上官柔安排給自己的馬車裡。

    「這傢伙今天這麼早就睡了?莫不是身體不舒服?」

    見常浩一反常態,聞老大夫有點納悶,職業病發作地開始了猜想。

    王掌櫃看著常浩進了馬車,連窗戶都沒打開,不由面色陰沉如水,想了想,他也跟著起身離開,往上官柔的馬車方向走了過去。

    「這又是怎麼了?」見王掌櫃也走了,正想和王掌櫃聊聊天促進一下同事關系的聞老大夫越發地鬱悶了,一個人坐在那裡呆呆地發愣。

    馬車裡,常浩將車簾子偷偷掀開了一條縫,偷偷觀察著外邊那些郡兵的情況,神色複雜。

    這些郡兵為什麼會衝著自己來?

    他們是專門來尋自己的,還是說只是恰巧半路上遇見,臨時起意?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衝自己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他們真的只是想拉自己當壯丁?還是因為雲中郡主那臭女人的懸賞已經發到了九原郡,所以這些郡兵才打自己的主意?

    又或者是因為,自己這身體的原主人,身份讓這些郡兵感興趣?

    思來想去,常浩覺得對方之所以找上自己,也無非是這三個理由了。

    第一個理由他覺得基本可以排除,第二個理由可能性倒是很大,可那懸賞上官柔也給他看過了,尋人懸賞而已,這些郡兵如果真是為了這個,有必要弄得那麼神神秘秘麼?還是說他們擔心有人和他們搶這個懸賞?又或者說他們一時之間沒空辦這件事,所以想把自己先帶在身邊,等他們手上的事情辦完了之後再帶著自己去領賞?

    五千兩銀子,確實值得別人這麼幹了,可常浩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如果真是這個理由,出於謹慎,對方應該不會傻到得罪和雲中郡主可能有什麼關係的自己才對啊?那黃軍候的態度,看著可不像是怕得罪自己的模樣。

    至於第三個理由,常浩覺得可能性好像也不小,也是最危險的一個,誰知道自己這身體的主人以前是不是個江洋大盜之類的?反正不管怎麼看,常浩也不覺得對方找自己是有什麼好事。

    他可不想代人受過,雖然他繼承了這具身體。

    讓常浩稍稍感到安慰的是,對方似乎有點投鼠忌器。

    不管他們究竟想幹什麼,但他們似乎不想在上官家商隊的面前干。

    是顧慮上官家的背景麼?還是他們想做的事見不得光?

    常浩很希望是後者,因為這讓第三個理由的可能性降低了許多,他認為如果自己這身體的主人原先真的是個無惡不作的傢伙,那些郡兵沒理由不敢光明正大的對付自己。

    想了許久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常浩覺得自己的頭都痛了,但他終於有了一個決定。

    不能這樣下去了!

    因為那樣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對方只是因為前兩個理由中的一個,那自己這邊還好說,如果是第三個,如果對方真的懷著惡意而來,那自己什麼都不做的話,豈不是等於束手待斃?

    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試探出這些郡兵究竟是想幹什麼呢?

    他的腦海中忽地浮現出了一張淡掃蛾眉,宜嗔宜喜的絕美面容來。


    「小姐,這兩日的情況,還有剛剛發生的事,想必您也注意到了!不能再猶豫了啊,小姐!」

    上官柔的馬車內,王掌櫃又一次苦口婆心地勸說著自家小姐。

    「這事也怪我,那天就不該請小姐您出面,黃軍候如今擺出這架勢來,看著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您那天也看見了,他回去後馬上就派了一匹快馬往五原縣的方向去了,想必是在五原縣已經有了什麼準備,就等著咱們過去呢!」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冬兒早已點起了車上的燭台,燭光跳躍中,王掌櫃的一張胖臉上,滿是愁容。

    「看如今這情形,那常公子十有八九就是個歹人!不然那些郡兵何以日夜守在咱們的四周,一副唯恐有人從咱們商隊中逃走的模樣?又為什麼暗中安排人手緊緊盯著那姓常的?小姐,您可要三思啊!不能再這麼一意孤行了!」

    上官柔默不作聲地聽著王掌櫃勸說,半晌才幽幽道:「那以王掌櫃的意思,咱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王掌櫃聽得小姐似乎意動,心下大喜,連忙將自己想了兩天的計畫和盤托出:「小姐,咱們先想辦法給常公子下點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給迷暈了控制起來,但也不用急著把人交出去!就由小的去見那黃軍候,把話給挑明了,看看他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打算,那常公子又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身份!」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見其並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不由大受鼓舞,便又繼續說道:「如果對方是為了那懸賞的五千兩,姓常的不是什麼歹人,咱們便不把人交給他!想來以上官家的名頭,咱們人又多,他們也不敢硬來!到了五原縣,咱們就帶著姓常的往官府去,把事情說清楚了,這麼一來,姓常的可以繼續跟著咱們,那些郡兵也不能把咱們給怎麼樣!咱們把懸賞的銀子分他們一半就是,還可以借此機會和晉王府搭上關係!」

    聽到這裡,冬兒在邊上忍不住插嘴道:「王掌櫃,你這麼幹,要是那常公子真和晉王府有什麼關係,咱們可就把他給得罪慘了!還怎麼和晉王府交好?」

    王掌櫃卻不以為意,道:「還是那句話,得罪了常公子的是小人,不是小姐,到時小姐把小人當眾責罰一番,所有罪過都由小人擔了,就說是小人自作主張,小姐並不知情便可!這麼一來定然不會影響到上官家和晉王府的結納,也不會影響那常公子對小姐的觀感!」

    王掌櫃也是學乖了,知道自家小姐對那常公子與眾不同,自己的計畫若不能留有餘地,小姐那是肯定不會答應的,但若有餘地,他相信以自家小姐的睿智,定然會做出正確的判斷來。

    不出他所料,一番話說完之後,他便看見自家小姐輕輕點了點頭。

    「那若是常公子真是歹人呢?」

    聽得小姐果然沒有反對,王掌櫃越發興奮起來:「那自然是把他交給黃軍候了!不過咱們還是要等到了五原縣再交人,而且要對方出具官府文書,證明咱們協助捕獲歹人的功勞,這麼做一來可以撇清上官家和歹人的關係,二來也可以得個見義勇為的美名,可謂一舉兩得又不留後患!」

    靜靜地聽著王掌櫃說完,上官柔又沉默了半晌,才道:「王掌櫃老成持重,計畫周全,真是有心了!不過這一時之間,咱們又上哪裡去尋這迷藥來?」

    王掌櫃聽得自家小姐誇獎自己,一身骨頭頓時都輕了幾分,只覺得自己最近一段時間所受的委屈都算不得什麼了,連忙道:「小姐放心,聞老先生醫術高明,又隨身帶著一些藥材,咱們只是配一些可以讓人暈迷不醒的藥劑,想來不是問題!」

    其實王掌櫃現在懷裡就揣著幾包「夢仙散」,之前為了不讓自家小姐和常浩一起留在稒陽城,他便讓小安給常浩停了藥,結果剩了許多下來,原本還以為沒用了,不想現在又可以派上用場。

    當然了,他可不敢把自己有夢仙散的事情說出來,畢竟普通人身上帶這種迷藥幹什麼?太容易讓人起疑心了。

    所以他也只好委屈聞老大夫再背一次黑鍋了。

    「聞老大夫能配迷藥?」上官柔有點驚訝,冬兒也是瞪大了雙眼,兩人顯然都很難將白頭髮白眉毛白鬍子,看著仙風道骨的聞老大夫和迷藥這種江湖上下三濫的玩意聯繫在一起。

    王掌櫃有點心虛,但仍然肯定道:「聞老大夫醫術高明,深通藥性,配一付迷藥,想必易如反掌!」

    三人正商議間,被王掌櫃安排在馬車外邊把風的小安突然大聲道:「常公子,你怎麼過來了?」

    「啊?是小安啊,你怎麼在這裡?」

    常浩的聲音隨之響起:「你家小姐在嗎?我有些事情,想要與你家小姐商量!」

    王掌櫃在車上聽得清楚,眉毛一挑,低聲道:「小姐,好機會啊!您設法拖住他,小人這就去準備!」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7
正文 第68章 疑神又疑鬼

    一起走了兩日,胡大貴一行三十多人,伙食都是由上官家商隊照料的,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畢竟從明面上來講,胡大貴等人的行為是官兵自發地一路護衛商隊,商隊若是連伙食都不提供,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這些天,相比起大漢朝其他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奔波在外,渴了只能喝涼水,餓了只能啃乾糧的苦哈哈大頭兵們,胡大貴等人在吃食方面就不可謂不奢侈了,因為上官家商隊相比起其他商隊來,隨行準備的吃食實在是太豐富了一點。

    比如說葷菜方面,雖然因為保存不宜的原因,沒有什麼新鮮的肉食,但像是燻肉火腿、臘魚臘肉這些可以長期存放不變質的玩意,卻林林總總帶了十數種之多。

    素菜方面除了從九原城採購來的少量新鮮時蔬,也有蘿蔔土豆等等這許多同樣可以長期存放的食材,這些東西加起來,足足就拉了一馬車。

    再加上給胡大貴等人操弄吃食的,是原先專門給上官小姐煮小灶的廚子,是以這兩日來,胡大貴等人吃的是滿嘴流油。

    由此可見,上官家的商隊相比起其他商隊,是如何的高大上了。

    但在美食麵前,胡大貴卻不像自己的手下那般樂得合不攏嘴,事實上,這兩天胡大貴的神經一直崩得很緊。

    因為他發現,那漏網的魚兒,似乎已經察覺到什麼了。

    而且不單只是那魚兒,就連商隊中的一些人,比如那胖乎乎看著挺富態的王掌櫃,似乎也有了什麼想法。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何況那魚兒和這商隊,似乎有著某種他看不明白的關係。

    所以他越發地不敢掉於輕心,那商隊可是足足有六十多個護衛,而且還個個都是好手,自己這邊才三十多個人,雙方人數差了一倍,更不要說對方那些車伕雜役什麼的大部分都是青壯,拿起刀子那也是生力軍啊。

    真要發生個什麼意外,胡大貴覺得自己這邊是真心討不了好去。

    若不是因為那魚兒身上擔著天大的干係,胡大貴連閃人的心思都有了。

    心裡有事,自然是吃什麼都難於下嚥了,更何況他還要防備著對方在吃食裡弄手腳,雖說這種可能性不大,但小心總是無大錯,要不怎麼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

    到了今天晚上,胡大貴越發緊張起來,因為傍晚時分,那魚兒分明是做了一次試探,更可恨的是,自己這邊安排的人手還傻傻地上了人家的當。

    暗地裡把那兩個不長眼的傢伙狠狠地訓了一頓,胡大貴喝令一眾手下今晚絕對不能懈怠,要做到刀不離手,甲不離身,鞍不離馬,因為他有種說不出來的微妙預感。

    「今晚怕是要出事!」

    坐在篝火邊上,他這樣對自己的兩個心腹說道,眼睛卻一直在商隊營地那邊打轉。

    「不能吧,他們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對官兵下手?」

    一個長著一對三角眼的心腹有點不太相信:「難不成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

    另外一個額頭高闊的心腹卻冷笑一聲,道:「他們敢動手,還省了咱們的事!胡頭領,乾脆咱們先下手為強!」

    胡大貴聞言心中一動,心道這倒是個好主意,自己這邊雖然人少,但只要直突對方要害,控制住那魚兒還有那上官家的妞兒,對方就算人數再多,肯定也會投鼠忌器,到時再慢慢收拾他們也不遲。

    但真要這麼幹麼?

    胡大貴心下有點猶豫,預感這玩意,比較玄,僅憑著這個就動手,得手了還好說,萬一失手了,自己回去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要知道,大當家把他們兄弟倆安排到五原郡來,可是有大用的,要是早早地暴露,壞了大當家的大事,胡大貴覺得自己兄弟倆就算能留下一條命來,以大當家的手段,只怕也會生不如死。

    「左右咱們都有了準備,還能讓他們打個措手不及不成?再看看吧,讓大夥都警醒點!」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冒險為好。

    正在這時,一個身影急急地從黑暗中竄到了篝火之前,那是胡大貴之前派出去在暗處盯著常浩的暗樁。

    「什麼事?」見暗樁回來,胡大貴心下一沉,連忙出聲問道。

    「胡頭領,那魚兒剛才上了車,原本以為他是睡下了,不想剛剛又溜了下來,尋那上官家的小姐去了!」

    「他們真想動手了?」三角眼心腹大驚,結果被胡大貴瞪了一眼。

    「胡說!沒看見他們的戰馬連鞍都沒上麼?」胡大貴粗中有細,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商隊眾人的一舉一動,自然能判斷出對方此時還沒打算動手,「不過晚一點就難說了!」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繼續後發制人的策略:「再等等,給我盯緊了他們!如果他們有動手的跡像,咱們再搶先下手!」

    但讓胡大貴即失望又慶幸的是,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之後,眼看著夜色越來越深,對方仍然沒有想要動手的跡像,相反,商隊那邊除了安排好必要的人手值夜之外,其餘人包括那些護衛,竟然都是開始躺下休息了。

    這個發現讓胡大貴大為抓狂。

    但他仍然不敢大意,因為根據暗樁們不時的回報,他知道常浩自從進了上官小姐的馬車之後,直到此時都還沒有露面,反倒是那個貌若天仙的上官小姐,帶著一個貼身丫鬟下了馬車,和那王掌櫃,還有那個護衛頭領以及幾個護衛,圍坐在篝火邊也不知在商量些什麼,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睡下。

    雖然不明白對方這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胡大貴哪裡敢有半分大意,不但不敢放鬆,反而親自上前觀察了一番。

    「難道是疲兵之計?」

    胡大貴沉得住氣,他的兩個心腹手下卻有點沉不住氣了,那三角眼更是憂慮重重:「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啊!」

    雖然心裡也是恨不得衝過去看看那魚兒究竟藏在馬車裡幹什麼,可胡大貴還是硬生生地壓下了這股衝動。

    因為他分明看見,圍坐在篝火邊上的那群人當中,王掌櫃和上官小姐,似乎在爭執著什麼,然後那王掌櫃突然起了身,帶著兩個護衛,朝自己這邊的宿營地走了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7 14:08
正文 第69章 深夜的談判

     這又是要幹什麼?難道是想談判?

    胡大貴有點暈了,他覺得有點邪門,因為今天晚上發生的事,一向自詡精明的他竟然是一件都看不懂。

    不過他還是回到了篝火邊上,靜待王掌櫃的到來,不管對方怎麼出招,他都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而且他也很好奇,對方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不一會,王掌櫃來到了胡大貴的面前,不過他的兩個護衛,被胡大貴的手下給攔在了外邊。

    「王掌櫃,這麼晚了,不知找黃某人有何見教?」

    胡大貴哈哈大笑著站起身來,還拱了拱手,豪爽非常:「來來來,坐下說!」

    王掌櫃也笑了,不過笑得有點勉強,也沒有坐下,只是拱手還禮道:「黃軍候客氣了,見教什麼的不敢當,小人只是個傳話的!我家小姐說,若是軍候得閒,還望移步一談,有些問題,我家小姐想向軍候當面請教!」

    「哦?上官小姐要見黃某人?」胡大貴盯著王掌櫃看了一會,見對方似乎心事重重,坐立不安,心想這莫非是個圈套,便推脫道:「不過夜已深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也不遲!還請轉告上官小姐,就說黃某人明日一早定當拜會!」

    王掌櫃強笑道:「事關重大,軍候大人還是走一趟為好!」

    「事關重大?」胡大貴又笑了,皮笑肉不笑:「不知這深夜之中,上官小姐急著找黃某人,又能有什麼重要的事?王掌櫃可否告知一二?」

    聽得胡大貴語氣之中對自家小姐隱有不敬之意,王掌櫃臉上閃過一絲怒氣,但卻壓抑著沒有發怒,沉聲道:「我家小姐早已料到軍候大人會有此一問,是以讓小人轉告軍候大人一句話。」

    「哦?」胡大貴眉毛一挑,道:「上官小姐怎麼說,王掌櫃直言便是!」

    「我家小姐說……」王掌櫃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雙眼直直地盯著胡大貴,一字一句地說道:「軍候大人想要的人,她已經替軍候大人拿下了,不過軍候若是想要人,還請當面一敘!」

    王掌櫃的聲音不大,可聽在胡大貴的耳中,卻有如晴空霹靂一般。

    人已經拿下了?

    人已經拿下了!

    人是指那魚兒麼?

    肯定是的!

    難怪他一直躲在馬車裡沒有露面,原來竟是被上官家的人給控制住了!

    可這又是為什麼啊?

    胡大貴臉色劇變,再也維持不住此前的從容鎮定,但仍是嘴硬道:「奇也怪也,黃某人怎麼聽不懂王掌櫃在說些什麼!」

    「軍候大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話已經說開了,王掌櫃似乎也放下了心理負擔,臉色反而好看了許多:「話已經傳到了,來不來就看軍候大人的決定了!」

    說完王掌櫃便告辭離開,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胡大貴臉上好一陣陰晴不定。

    「會不會是個圈套?」三角眼又有點沉不住氣了。

    「咱們去不去?」高額頭比較冷靜,問題也直指要害。

    三角眼一聽急了:「萬一是圈套怎麼辦?」

    胡大貴正煩著呢,聽到兩個手下咶噪,不由怒了:「都給老子閉嘴!」

    老大發了話,三角眼縮了縮脖子不再說話,高額頭也不敢再吱聲,胡大貴在篝火邊上來回踱了幾步,終於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怎麼也得去看看,總不能讓他們給誆了!」

    說著他眼珠子轉了轉,又陰笑道:「不過咱們也不能就這麼過去,人怎麼說咱怎麼做,那就太沒面子了!」

    「哪咱們該怎麼幹?」三角眼和高額頭都來了精神,以他們的經驗,每次自家老大露出這種陰笑,就表示他有主意了,而且這主意十有八九總是能解決問題。

    「你去告訴他們,要談可以,到老子指定的地方來談!而且每邊不能超過五人,也不能騎馬!還有,他們必須得帶上那人!」胡大貴對三角眼這樣說道。

    高額頭一聽是這個主意,頓時喝了聲采:「頭兒果然高明,這麼一來,咱們就反客為主,可以試探出他們究竟是玩真的還是玩虛的了!」

    三角眼腦筋轉得慢,一時之間也沒想明白這主意究竟有什麼好,不過一看高額頭都拍起馬屁來了,也不及多想,連忙跟著喝采。

    見兩人馬屁如潮,胡大貴得意洋洋:「看著吧,要是他們不敢來,那這事十有八九是個圈套,那咱們啥也不說了,大夥兒操刀子上就是,能把人搶出來最好,搶不出來咱們就跟在他們後邊綴著,總不能讓他們逃了!等五當家一到,他們還是個死!要是他們敢來,那這事就有譜,到時再看看他們究竟想玩什麼花樣,只要能把人要過來,咱們就先哄著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就算要不來人,咱們也能拖著他們,還是那句話,五當家到了,他們還是個死!」

    說著他又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我呸!想和咱們玩,玩不死他們!」

    高額頭三角眼連忙又是一連串的馬屁奉上,直把胡大貴拍得飄飄欲仙,眉開眼笑,一對銅鈴般的環眼都差點給笑沒了。

    當下胡大貴點了四個身手最好的部下,往離商隊營地不遠處的一個空曠地去了,三角眼去往商隊營地中向對方通報消息,高額頭則帶著其餘的人守在原地,以免商隊中有人趁機逃走,同時胡大貴還派人通知己方其他三個方向上的人手再度加強警戒,甚至還要求他們多點幾堆篝火,以免那魚兒真趁著機會借夜色掩護逃走。

    當然,他也沒忘了最壞情況下的應對。

    「還有,讓兄弟們做好廝殺的準備,萬一事情有變,大夥就按計畫幹他娘的!」

    「這姓黃的軍候竟然如此謹慎!」把傳話的三角眼送走,王掌櫃憂心忡忡,「小姐,要不還是由小人去……」

    上官柔輕輕搖頭,打斷了王掌櫃的建議:「不必,事已至此,我不親自過去,那黃軍候怎麼會放心?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好!趙頭領,一切就拜託你了!」

    上官家商隊的護衛頭領趙廣,是個年約四旬的方臉中年漢子,此時就坐在王掌櫃的邊上,聞言肅容道:「小姐有令,趙廣自當全力以赴!便是拼上這條命,也定然要護得小姐周全!」

    雖說趙廣和一干護衛原先都是宇文家的親兵,不過上官柔手腕高明,趙廣和護衛們跟了她兩年,早就被她所收服,對上官家和上官小姐死心塌地了,此時見小姐對自己賦以重任,那趙廣自然毫不含糊。

    當下趙廣也和那胡大貴一樣,點了四個精悍的護衛,又把上官柔那輛定做的豪華馬車給套了馬,然後便趕著車,護著自家小姐,往對方指定的地點行去,因為響動商隊中有人起身查看,不過都被王掌櫃給喝止了。

    很快,兩撥人就在胡大貴選定的那處空地上碰了面。

    「上官小姐,咱們又見面了,這兩日兒郎們多得貴商隊照料,黃某人先在此謝過!」

    胡大貴早已命人在此處點起了幾處篝火,將這一片方圓照得有如白晝般明亮,見上官柔帶著人過來,率先開口招呼,不過卻沒有迎上前去。

    「軍候客氣了,軍候義薄雲天,帶著人馬不辭辛勞一路護衛商隊,小女子讓人奉上些許吃食勞軍,又能算得了什麼?」

    上官柔淡淡地應了,和胡大貴隔著一個火堆站定。

    「上官小姐客氣了!」

    「客氣的是軍候大人!」

    這時候胡大貴已經發現對方其實來了六個人,而且還趕了一輛馬車,不過上官柔是個弱女子,馬車上載著的,又十有八九是那魚兒,他便也沒有太過計較,笑著問道:「上官小姐,黃某人不擅言辭,也習慣了直來直去,咱們客氣的話說完了,這就進正題?」

    上官柔雖然生得柔弱,可卻外柔內剛,此時面對一個五大三粗又全副武裝的軍漢,氣勢上卻一點也不弱,淡然道:「既然軍候是個爽快人,那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

    胡大貴道:「願聞其詳!」

    上官柔卻沒有馬上開口,只是示意趙廣讓人把自己的馬車趕上前來。

    馬車在篝火堆的側邊上停穩,正好和兩撥人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兩個上官家商隊的護衛手按刀柄,一臉肅然地守在馬車邊上。

    看著那裡邊似乎一點動靜也沒有的馬車,胡大貴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上官小姐?」

    上官柔沒有答話,不過在她身後的趙廣此時卻上前一步,沉聲道:「軍候大人,上官家做生意,向來以誠信為本!此刻軍候想要的人就在車上,軍候可以派一人上前查看一番!不過還請軍候擔待一些,管好了手下的兒郎們,不要讓他們做些不該做的事!雖然軍候的兒郎們都是好漢,但我上官家的護衛,也不是好相與的!」

    見那此前對自己頗為恭敬的趙廣此時說話如此不客氣,胡大貴不由得有些惱怒,不過他也明白此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而且查看那魚兒此時的情況,本就是他最想做的一件事,當下便冷著一張臉,抬手揮了揮,身後一人便抬腿向那馬車走了過去,正是當日跟在他身後指認常浩之人。

    來到馬車邊上,在兩個上官家護衛的監視下,那人掀開車簾子,藉著火光往車內仔細一看,只見一個雙目緊閉,昏迷不醒,還被五花大綁著的高壯男子,一動不動地躺在了裡邊,看那眉目,不是那常浩,又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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