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官人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mk2258 2015-6-1 21:52: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947441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5 10:49
第六百零六章:痛下殺手

  只不過韋承慶的話,總是帶著危言聳聽。

  所謂語不驚人死不休。

  所以當韋後問到他的時候,他幾乎毫不猶豫的道:「一個上官辰,不足為患,問題的關鍵,還是上皇。」

  韋後沉默了,抿嘴不語。

  這一些日子以來,韋承慶一直在韋後面前,提及到了武則天的危害,認為一切的禍根,還在武則天身上,他幾乎極力要求,先除掉武則天,再做打算。

  畢竟……若是從前,除掉武則天可能會惹來一場天大的麻煩。

  而如今立了太子,給了一些人希望,這時候動手,固然也有風險,卻還不至於出現什麼太大的麻煩。

  某種程度來說,韋承慶是正確的。

  若是不立太子,天下猜忌,也給了武則天的可趁之機,無論是宗室,還是那些大唐的忠臣們,因為心中憂懼,一旦武則天出現任何個好歹,他們立即便會陷入絕望的境地,韋家若是把他們逼到了死角,他們也絕不是省油的燈,必定狗急跳牆,到了那時候,內外的宗室,乃至於那些忠於大唐的臣子們,會毫不猶豫的發動叛亂,若是再聯合關東的秦少游,這一場叛亂,對於韋家來說,幾乎是致命一擊。

  也正因為如此,武則天抵達長安,才能讓人振奮,才能讓整個韋家陷入尷尬的境地。

  可是現在……就不太好說了,李重俊已經立為了太子,這位太子殿下,現在滿懷著希望,就等著自己的父皇駕崩,他便可克繼大統。即便武則天死了,他敢變亂嗎?那些圍繞在太子身邊的人,已經開始逐漸凝聚。他們的希望,終究還是李家宗室。而不是武則天,現在確實是剪除武則天的大好時機。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沒有風險。

  誰也不知道,武則天那個女人出現個三長兩短,會被外間的人如何利用,如何拿來做文章,甚至……引發什麼後果,固然韋承慶說的頭頭是道,此法也確實可行。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一切都會順著韋承慶的預測來。

  誰能保證,不會出現動盪呢?

  所以韋後沒有輕易聽信韋承慶的話。

  而如今,韋承慶又將武則天與上官辰連接在了一起。

  他侃侃而談:「娘娘自己也說,李家宗室,不足為患,只需給予他們希望,他們也不敢造次,反而對於韋家來說,威脅最大的。便是武則天那個惡婦,她現在就在宮中,只要她在一日。就給了上官辰這些人可趁之機,只有斷了這些人最後一絲妄想,娘娘方能在長安站穩腳跟,至於太子,如今二皇子一走,去了那洛陽,已是讓太子殿下有些擔憂了,在太子心裡,他固然害怕娘娘。可是那與秦少游勾結一起的皇兄,又何嘗不是心腹之患。只要娘娘待他好一些,他不但不會仇視韋家。只怕接下來,還要將娘娘當做自己的依靠才是。」

  「所以,以臣愚見,殺武氏,則可一勞永逸,否則……只會反受其害。」

  韋承慶的語氣有些激動。

  這個平時溫文爾雅的人,現在卻是殺機畢露。

  韋氏卻依然還是沉默。

  她拿捏不定主意,固然他覺得韋承慶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韋氏終究還是有些承擔不起這個風險。

  韋承慶卻是急了,他乃是韋家的人,心知韋家和韋氏生死與共,一旦韋氏翻了船,自己的身家和榮辱,只怕也都要如雲煙一樣消散,在他心裡,若是再這樣猶豫不決下去,最後韋家的結果,必定不妙,尤其是現在,那上官辰即將到達長安,接下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太清楚秦少游這些人的能量了,尤其是那個上官辰,足以引起他的警惕。

  前些日子,無數的流言蜚語,哪一個不是和上官辰息息相關,況且這上官辰,出了名的好人緣,半個長安城的貴人,或多或少,都和他有一點交情,現在秦少游派了此人來,必定是有很大的圖謀,若是韋氏再猶豫下去,一切就悔之晚矣了。

  他目光幽幽,見了沉默的韋氏,卻終於還是決心冒著風險,拿出他的殺手鑭。

  於是,他的目光愈發的深沉起來,他似笑非笑,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來:「娘娘……可莫要忘了懿德太子。」

  他話音落下。

  韋後的臉色一變,旋即開始痛苦起來。

  懿德太子……韋後瞳孔收縮,顯然……對她來說,這是她的一道傷疤。

  韋後現在沒有兒子,可是當初,卻有一個,那便是懿德太子李重潤,只是後來,卻被武則天所殺。

  若不是武則天殺了這個兒子,現在的太子,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只是這些年來,韋後不敢聲張,她一直活在武則天的陰影之下,不敢反抗。

  韋承慶將她的傷疤撕開,讓韋後的臉上掠過了一絲猙獰。

  她瞇著眼,身軀卻是在顫抖,良久,她突然冷冷道:「卿家……你……該死!」

  韋承慶忙是誠惶誠恐的拜倒在地:「臣固然死罪,只是……」

  韋後看都不看他一眼,卻是突然道:「如何除掉武則天才好。」

  韋承慶這才鬆了口氣,他心裡知道,若是連這個法子都不起效果,那麼就無法說動韋後了。於是他毫不猶豫的道:「老法子,就如當初一樣。」

  當初……自然還是對付天子的手法,只不過,韋後並非是要置天子於死地,這一次,卻是要武則天死罷了。

  無非……就是加重一些藥量的問題。

  韋氏淡淡的道:「只是那韋氏,向來嚴加防範,只怕不會輕易上當。她身邊,有個上官婉兒……」

  韋承慶突然道:「假若是太子送的膳食呢?」

  這一下子,韋氏卻是愣了一下。

  韋承慶繼續道:「太子現在也是惶恐不安,他現在最大的敵人,是二皇子,秦少游與二皇子勾結一起,偏偏這個秦少游,又與上皇過從甚密,因此……對於太子來說,秦少游收容二皇子的時候,幾乎就等同於,武則天指定了二皇子為繼承人,娘娘,這個世上,有哪個太子做不成天子,會有好下場的?」

  韋承慶分析出了利弊。

  二皇子李重福沒有退路,所以他跑去了洛陽。

  可是換句話來說,現在的太子李重俊有退路嗎?

  他同樣沒有,他已經被封為了太子,那麼就一定要做天子,若是做不成,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現在的問題是,他這個太子,是韋家封的,現在自己的皇兄,卻受到了武則天和秦少游的保護,他心裡……難道就一丁點都不急。

  在他看來,韋家若在,他還有登基的一天,可是一旦主持大局的是武則天,或者是讓那秦少游權傾一時,他連一丁點機會都沒有。

  韋承慶道:「娘娘理應好生安撫住太子殿下,至於如何下藥,總有辦法,這個太子,才是重中之重。」

  韋後終於還是認可了韋承慶的話,她幽幽歎口氣:「你說的……沒有錯。」

  正說著,外頭有人道:「娘娘,太子殿下來問娘娘安好。」

  韋後和韋承慶對視一眼,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

  不過……太子來問安,倒並非是什麼新鮮事,自從李重俊成了太子,幾乎每日這個時候,都是要來一趟的。

  這固然是孝道,不過……韋氏也不是每次都見他,只是說一句安好,便將他打發回去。

  李重俊這樣的做法,固然是受了高人的指點,而今,畢竟權勢最大的,還是韋後,他這個太子,也是因為韋後,才得來的,若是不做出一點母慈子孝的樣子,授人以柄,對於李重俊來說,反而不妙。

  今日他和往常一樣,跑來走一個過場。

  他心裡清楚,這個母后,對於自己並不熱絡,自己也就是在長樂宮外,候上片刻,過不了多久,那去傳話的宦官就會回來,而後再傳韋後的口諭,說一切都好,自己就可以回龍門宮去了。

  只是這一次,那傳話的宦官卻和往日不同:「娘娘請殿下入寢殿說話。」

  李重俊愕然一下,他萬萬想不到,今日有些不同。

  只是他不敢怠慢,連忙進入了寢殿。

  隨即他便看到了韋後和韋承慶,李重俊幾乎不敢抬頭去看韋後,連忙拜倒在地,誠惶誠恐道:「兒臣見過母后。」

  韋後笑吟吟的道:「太子不必多禮,快起來吧,這些日子,你每日來問安,倒是真的難為了你,從龍門宮到長樂宮,又不能乘輦,靠著步行,一個時辰也打不了一個來回,太子的孝心,本宮是知曉的。」

  ………………………………………………………………………………………………………………

  第一章送到,第二章中午之前送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5 13:41
第六百零七章:其心可誅

  聽了韋後暖心的話,李重俊真是百感交集,平時韋後對待他的態度可不只如此。

  他隱隱猜測,現在的韋家,遇到了麻煩,或許正是因為這個麻煩,才換來韋後對他的關照。

  他自然也清楚,這個麻煩,是來自於自己的祖母,若是沒有這個祖母,韋氏是絕不可能立自己為太子的。

  不過即便如此,他依舊感到了心安,畢竟一方面,他承受的是自己皇兄和那秦少游的無形壓力,另一方面,卻又時刻的擔心這個母后。

  現在……雖然隻言片語,卻還是讓李重俊心安不少,他忙是道:「兒臣身為人子,來給母后問安,本是理所應當,豈敢稱勞。」

  韋後沉吟了老久,卻是抿嘴不語了。

  李重俊覺得奇怪,抬眸一看,卻見韋後眼眸竟是有些婆娑,他忙是驚訝的道:「是不是兒臣說錯了什麼話,惹來了母后的不快?」

  韋後搖頭道:「不,不,是本宮又想起了你的皇兄,哎……若是他還在,哎……」

  李重俊當然知道,韋後所說的這個皇兄,並非是李重福,而是那位懿德太子,他心理不禁在想,母后膝下無子,此前又立自己為太子,現在見了自己,又是這般……

  他心情不由激動起來,無論怎麼說,母后看到自己想起了自己的親子,這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這可以鞏固自己的太子地位。

  他連忙誠惶誠恐的樣子,也不知該說什麼。

  韋後擦拭了眼淚,旋即道:「你的那位二皇兄,聽說前些日子,又從洛陽去了衛州,噢,好似,是巡視了衛州的五軍營。五軍營……這是秦少游鼓搗出來的東西,哎……據說是帶甲二十萬,聽著真是教人心涼啊,魏王這是要做什麼?如今,他又要請了重福去,真是越來越教人懷疑他的居心了。本宮怕啊,怕那秦少游教唆著你的皇兄,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聽到這個,李重俊心裡的不安情緒便加重了,其實這都是明擺著的。自己的皇兄做不成太子,便逃去了洛陽,如今又去衛州校閱兵馬,分明是做太子不成,索性,就要和秦少游一起,來用武力奪取了。

  一旦這二十萬軍馬進了長安城,李重俊還有命在嗎?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韋後一眼,某種程度。韋家只怕現在也很是不安吧,母后和自己說這個,莫非是想……

  李重俊這些日子,一直都不安生。現在韋後突然提及這個,反倒讓他的心思活絡起來。

  某種程度,秦少游如今已經成了韋後和自己共同的敵人。

  自己是不是該把事情攤開來呢?

  若是攤開來,一方面。可以大大的緩和與韋氏之間的關係,無論怎麼說,若是得到了母后的竭力支持。自己這個太子才更加牢固,而且……正好與韋家一道,對付秦少游,也更游刃有餘一些。

  他猶豫了片刻,最後咬咬牙:「母后,兒臣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韋後笑吟吟的看著他,鼓勵道:「你說便是,你我母子,何需有什麼避諱之言。」

  李重俊道:「此次皇兄去了洛陽,而那秦少游,兒臣聽了許多流言蜚語,許多人都說,此人名為忠臣,實則……實則……卻是亂臣,尤其是他一介都督,卻練兵數十萬,其心可誅,皇兄實在是糊塗,竟是連招呼都不打,卻跑去洛陽,與他狼狽為奸,兒臣說句不該說的話,堂堂皇子,居然擅自離開京師,本就是大逆不道,所以,兒臣斷言,皇兄必定是受了秦少游的唆使,這才蒙住了自己的心智,竟是鑄下這樣的大錯。父皇……父皇終究還是太心善了,對於這樣的事,居然沒有追究,長此以往,只會助長那秦少游的氣焰,兒臣以為,對於秦少游,萬萬不能姑息養奸,否則……遲早要釀成大禍。」

  這句話,某種程度更像是在表忠心。

  李重俊說罷,心裡又開始忐忑起來。

  想當初,若是沒有秦少游的壓力,他怎麼可能成為太子,他自然也明白,自己成為太子,不過是韋家的離間之計罷了,可是正因為他看的清楚明白,卻也知道,怎樣才會對自己有利。

  韋後似笑非笑的與一旁的韋承慶對視一眼,韋承慶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這位太子殿下,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李重俊現在心裡開始打鼓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不該如此直白的話說出來,他不禁道:「母后,兒臣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韋後道:「不,不,你沒有說錯什麼,你說的對,只是……你所言之事,倒是沒有錯,可是你自己也說,那秦少游練兵數十萬,虎視眈眈,覬覦九鼎之重,他固然是狼子野心,只是朝廷要處置他,卻也難啊。朝廷現在是內憂外患,想要剷除秦少游,可不容易,本宮雖然知道太子殿下心中憂憤難平,卻也是無計可施,要知道,那秦少游不只是練兵,同時還外聯諸侯,內通重臣,固然是狼子野心,想要對付,卻也是難如登天,更何況,上皇對他可是青睞有加,這上皇若是在一日,誰敢對他動手?」

  上皇……

  才是關鍵。

  韋後的意圖已經畢露無遺了。

  李重俊卻是踟躕了,他有些洩氣,韋後說的沒有錯,這秦少游確實不是小小諸侯那樣簡單,他擁有的實力,已經遠超想像,一旦要剪除他,引來的後果可是不小。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心裡的憂慮卻更是重重,連韋家對秦少游都沒有法子,這有朝一日,秦少游與上皇若是扶持自己的皇兄,自己哪裡有容身之地。

  他心裡一聲唏噓。

  卻在這時候,韋氏漫不經心的道:「除非……上皇若是出了什麼好歹,對付秦少游,倒不是沒有一點兒法子。」

  …………………………………………………………………………………………………………………………

  第二章送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5 13:4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6 22:58
第六百零八章:自古聖賢多寂寞

  韋氏這麼一暗示。

  李重俊豈會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心裡咯噔了一下,冷汗流出來。

  這是讓自己去害自己的祖母嗎?

  當然……李重俊心理上,已經對祖母有了一些反感。

  這種反感無關親疏和血緣,一切都來自於李重俊的利益攸關。

  秦少游庇護了自己的皇兄,就意味著,武則天也庇護了自己的兄長,這就意味著,自己的祖母過的越好,而自己的處境就會越攸關。

  可是這並不代表,李重俊有對武則天動手的膽子。

  可是現在,母后開了口,自己能回絕嗎?

  若是回絕,就意味著從此以後,韋家和自己也徹底決裂了,自己攀不上祖母,又得罪了韋家,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韋氏和韋承慶二人,都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李重俊,似乎也急著等他的決斷。

  見李重俊老半天不肯開口,韋承慶笑了笑:「殿下,成大事者,哪一個不是有擔當的,娘娘並非是逼迫你什麼,只是現在的處境,難道殿下不知嗎?上皇在一日,娘娘寢食難安,可是殿下,難道就安生?只是有些事,娘娘去做,只會招致別人的懷疑,可是殿下乃是上皇的孫兒,誰會疑心到殿下身上?此舉,固然是無奈,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而且還非要為之不可,殿下乃是聰明人,這層關係,怎麼會想不透?哎……若不是萬不得已,娘娘也不會出此下策啊,殿下理應體諒娘娘的苦心。」

  李重俊喉結滾動幾下,還是有些不知所措,他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別的選擇,而且……他猛地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當真如此,上皇一死,那秦少游。還拿什麼來收買人心呢?自己那皇兄的身份嗎?簡直是笑話,只要朝廷否認皇兄的身份,他們就什麼都不是。

  似乎也只有如此,自己才有克繼大統的希望。那麼……

  他最後咬了咬牙,道:「此事,兒臣想辦法。」

  「不必你想法子。」韋氏笑了笑,道:「明日,我送些大補的藥到你府上去。殿下呢,偶爾也該去紫微宮,好好看看自己的祖母才是。還有,再過幾日,本宮想和陛下去狩獵,暫時就不住在宮中了,你呀,既是太子,就理應監國,你父皇和本宮對你都抱有很大的期望。這太子監國期間,可莫要讓陛下與本宮失望。」

  狩獵……

  大唐的天子,確實有狩獵的習慣,只不過,到了高宗的時候,因為高宗皇帝身體不好,這才荒廢下來。

  這宮中就有上林獵場,距離這裡,也不過是幾十里路而已。

  李重俊明白,這是這位母后想要故意避嫌。特意出大明宮,即便武則天死了,那麼一切也和她沒什麼關係。

  這固然有些掩耳盜鈴,可是不管怎麼說。做下這件事的是他這個太子,到時候武則天一死,韋黨們自然會噤聲,不會質疑什麼,至於其他人,大多數卻都和他這個太子有些牽連。他們若是想要說胡話,自己這邊,也可以壓下去。

  總而言之,達成了這個默契,一切就好說了。

  所謂的監國,當然只是笑話,這朝廷裡外,無論是三省還是禁軍,都牢牢握在韋家人之手,李重俊一點機會都沒有。

  李重俊只好道:「父皇大病初癒,身體已經康健,確實應當出去走動走動,兒臣一定不負母后重託。」

  韋氏和韋承慶對視一眼,俱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笑意。

  此事……成了。

  韋氏自然不免要誇獎李重俊一番,母子二人,今日倒是都其樂融融起來。

  閒聊了一會兒,李重俊便起身告辭。

  韋承慶也行了個禮:「臣也告辭。」

  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來,李重俊顯得有些憂心忡忡,韋承慶追上他:「殿下似乎怏怏不樂?」

  李重俊道:「我只是還有一些擔心,韋公,上皇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可是無論怎麼說,那秦少游畢竟還是在洛陽,若是此事他站出來……」

  「殿下害怕?」韋承慶突然打斷李重俊,反問道。

  李重俊抿了抿嘴,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事實上,說不害怕,那是假的,韋承慶固然說,成大事者必定要行非常之事,只是……承擔的風險也是非常之大。

  韋承慶卻是笑吟吟的道:「人只要死了,她的嘴巴和舌頭自然也就死了,而且又死在宮裡,怎麼說,還不是我們的事,更何況,現在韋家確實是遭人非議,她這一死,許多人少不得要質疑韋家,可假若這時候殿下親自出面,告訴大家『真相』呢?你看,老夫說句不該說的話,娘娘說的話,不足為信,老夫的話,也是不足為信,可是殿下卻是太子,龍子龍孫,殿下的話,誰可以不信?殿下不必多慮,此事……其實並不難。」

  李重俊心裡一想,覺得頗有道理,自己和韋家,確實是不同的,這天下人可能會腹誹到韋家頭上,可是自己則全然不同。他笑了笑:「多謝韋公指點。」

  韋承慶莞爾,搖頭道:「老夫怎麼敢指點殿下,殿下是人中龍鳳,老夫不過是偶爾出謀劃策罷了。」

  這番話,讓李重俊感受到了韋承慶表現出來的尊重,他笑了笑,倒是省去了許多的擔心。

  ………………………………………………………………………………………………………………………………………………………………………………………………………………………………………………………………

  幾日之後,紫微宮裡,李重俊已是第二次來問安了。

  自從陛下和韋后去了狩獵,這宮中冷清了許多,以往李重俊並不敢來謁見武則天,而如今,他成了監國太子,膽子似乎比之從前大了許多。

  「皇祖母,昨日送的參,不知祖母吃了嗎?這是大補之物。祖母若是喜歡,孫臣多送一些來,孫臣說來慚愧,因為礙著一些事。從前不敢時時來探視,還望祖母見諒。」

  武則天對於這個孫兒,倒還算是喜歡的,畢竟是老了,見了也覺得親切。她笑吟吟的道:「吃了一些,倒還算不錯,這是百濟進貢的吧?朕……確實有些日子沒吃了,難為你的孝心。」

  「那就好。」李重俊頜首點頭,一邊吃著茶,一邊道:「父皇自去了狩獵,國事就擔在了孫臣的身上,孫臣哪裡處置的了這些東西,許多事都不明白,雖然有侍中們協助。可是依然一知半解,就說今早送來的一份奏疏,是昭信鎮的都督許謙送來的,說是發生了饑荒,要讓孫臣撥發一些錢糧,以解燃眉之急,祖母不知有什麼高見?」

  看他的樣子,倒像是來請教的。

  不過說起來,倒是很好理解,他對國事一竅不通。現在突然監國,這顯然……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宮中,對於國事最清楚的不就是武則天嗎?跑來問問。也是合情合理。

  而且……李重俊還透著別的意思在。

  韋后在的時候,他不敢來紫微宮,現在倒是來的勤了,這分明是想借韋后出宮的機會,好好和這位祖母打一打交道。

  武則天只是笑吟吟的看他,良久。才風淡云輕的道:「哦,是為了此事?這個倒是不難,現在的朝廷和從前不同,從前呢,這官吏都是朝廷任命,出了任何事,都是朝廷的干係,發生了饑荒,自然是該朝廷來處置的,推拖不得。」

  「現在不一樣啊,現在地都給封了出去,各地的都督們呢,各行其是,朝廷能管住他們的手段,也是有限,雖然每年他們押解一些錢糧到京師中來,可是數目,卻也是有限的很,說句實在話,現在的朝廷,自己養活自己都難呢,哪裡能管的了這些事,那些個都督,既然得了這麼多好處,那麼就理應讓他們承擔好自己的干係,這世上哪裡有不斷給人甜棗的道理啊,說起來,這三十七鎮設立出來,實在是個隱患,絕不是什麼好事,可是有什麼法子呢,現在木已成舟,想要收回成命,只怕也難了。」

  李重俊不由皺眉:「只是……孫臣有些擔心,若是朝廷放任不管,這不妥當吧,到時候當真出了什麼事,豈不是都要怪責到朝廷身上?」

  「可問題是,朝廷能撥付出多少錢糧?」武則天反問。

  李重俊一下子無詞了,自從各鎮開始截留賦稅,朝廷現在確實也是捉襟見肘,自己都有困難。

  「而且,此例一開,往後各鎮的都督遇到了什麼事,都來伸手要錢要糧,又當怎麼辦?凡事不能開例,一旦開了,將來只會更加舉步維艱,既然這都督們現在都是各掃門前雪,各管各的,那麼規矩立了下來,他們的事,朝廷也不能管,否則……就是引火燒身。」

  見李重俊一臉踟躕,顯得更加為難。

  「可是嗎,若是太子殿下怕人罵,或是那昭信鎮的都督和百姓責怪朝廷,其實也容易,朝廷呢,一分錢糧也不出,可是卻要下一道旨意,讓附近諸鎮,予以救援,如此一來,朝廷就算是盡了自己的一份心了,至於各鎮救不救,就是他們的事,當真出了什麼事,那也怪不到朝廷身上,讓他們各鎮去扯皮就是。」

  武則天這麼一說,李重俊反而鬆了口氣,顯然這個法子好,既可一毛不拔,又把事情解決了,各鎮不肯救,罪責就在他們身上,各鎮救了,那也是朝廷的旨意,大家也只會感激朝廷。

  李重俊笑了笑:「祖母這個法子好,孫臣就這麼辦。」

  正說著,卻是上官婉兒進來,手裡端著一碗參湯,小心翼翼的到了武則天身前:「陛下,該吃參湯了。」

  武則天便接過,喝了幾口。

  李重俊則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碗參湯,心裡竊喜。

  眼看時候差不多,他起身告辭。

  武則天倒也沒有留他,等他走了,放下了參湯,武則天側目看了上官婉兒一眼:「太子殿下……這是來爭寵的嗎?」

  「想必二皇子在洛陽,他心裡擔心呢,他豈會不知,自己這個太子……」上官婉兒徐徐回答,只是後半截的話,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武則天卻是笑了笑:「聽說你的弟弟也來了長安?哎……只是可惜,你們姐弟二人啊,隔著一堵宮牆,只怕是無緣相見了。不過……既然你弟弟來到了長安,想必……那秦少游是有些急不可耐了,他啊……平時別看老老實實的,只關心他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外界的事呢,渾然不去關心,可是一旦做好了準備,或是下定了決心,就絕不會輕易罷手,依著朕看哪,他這又是要興風作浪了。」

  上官婉兒抿嘴笑起來,武則天對於秦少游的評價,實在是準確極了。

  那傢伙……不會輕易有什麼動作的,至於自己那個弟弟,早就已是秦少游離不開的左膀右臂,可謂是秦少游身邊最最核心的人物,甚至地位與秦少游身邊的方靜與王琚二人也不遑多讓。自己弟弟突然又來了長安,怎麼可能只是來遊山玩水這樣簡單,必定是身負了最重要的使命,甚至……和秦少游的重要佈局息息相關。

  上官婉兒眨了眨眼睛,道:「是啊,看來……這長安城不會平靜了,接下來,卻不知又會發生什麼,陛下雖然深居宮中,也會受到波及吧。」

  武則天精神一震:「朕就怕不受波及,就怕平靜的太久,朕太老了,已是沒幾年好活了,再不動一動,真的心有不甘。」

  說罷,她自信滿滿的又拿起方才放在案牘上的參湯,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

  「這參湯的味道,倒是不錯。」

  …………………………………………………………………………………………………………………………………………………………………………………………

  大章送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7 21:51
六百零九章:天崩地陷

  如往常一樣,李重俊隔三差五都要入宮覲見。

  每一次看著武則天將參湯喝下,他心裡便越加輕鬆。

  一開始,或許還有一些負疚感,這個女人,終究是自己的祖母,可是漸漸的,也就不太將這些當做是一回事了。

  天家無父子,何況是祖孫?

  更何況,這祖母既然選擇了自己的二兄,那麼這一切就是他咎由自取了。

  所以李重俊的心情漸漸輕鬆,因為他明顯察覺到,武則天的身子越來越糟糕起來。

  比如這幾日,武則天臉色比之前幾日要白一些,連說話都沒有多少氣力。

  太醫院的太醫去過一趟,大致也就是說了一些語焉不詳的話。武則天畢竟年紀太大了,什麼不測都可能發生,所以太醫那兒,也無法確診,更不敢輕易下藥,這個年紀的人,任何一種藥,都可能成為虎狼,即便是對症下藥,也未必能有起色,甚至可能更加糟糕,所以太醫們慎之又慎,只敢開一些調養身子的方子。

  等待了幾日,龍門宮這兒固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是李重俊已經開始做好準備了。

  上皇一旦駕崩,自然有許多後續的事需要解決,至少對於韋家人來說,他們需要的,當然是自己,只有自己站出來,告訴天下人,上皇是因為染病故去,那麼這件事,就等於是板上釘釘,任何有狐疑的人,他們即便可以懷疑韋家,難道還能懷疑自己這個太子?

  事到如今,太子的號召力,顯然是比韋家要強得多,單憑這個,李重俊便自我感覺良好。

  這些日子監國,他雖然不敢太有主見。大多時候,都還是對於那位黃門侍郎韋承慶言聽計從,凡事都去尋他商量著辦,不敢有絲毫的踰越,不過這種大權在握的滋味,終究還是讓他嘗到了一丁點甜頭,他陡然察覺到,自己竟真有幾分九五之尊的味道,因而整個人,也不再似從前那樣沒有生氣。漸漸開始變得精神奕奕起來。

  他一如既往,前去了宣政殿,在這裡,他側坐在龍榻邊,而後三省的大臣紛紛到了,韋承慶來的遲了一些,眾人站定。

  接著,便是開始商議國事,韋承慶這個黃門侍郎。總是表現最出彩的,甚至現在連三省的宰相們,現在大多都緘口不言了,他們的話越來越少。韋承慶的話卻是越來越多。

  李重俊則是表面漫不經心,實則卻是在小心翼翼的打量韋承慶,悄悄去模仿他的口吻,學他的儀態。

  甚至有時候。李重俊會有一種錯覺,彷彿他才是監國的太子,而自己卻是黃門侍郎。

  不過……一直都是夾著尾巴做人。提心吊膽了半輩子的他,似乎還不至於生出什麼怨恨,只是……有那麼點兒不愉快罷了。

  「昭信鎮都督的奏疏,簡直就是豈有此理,一個小小的都督,居然如此的不客氣,朝廷已經讓附近各鎮救援,他呢,卻還是不罷休,甚至拿昭信鎮的數十萬百姓來要挾朝廷,殿下,臣以為,若是朝廷不予申斥,只會讓他更加恃寵而驕,朝廷對於各鎮都督,理應是恩威並重,豈可一味的放縱。」

  李重俊回過神,見韋承慶詢問式的看著自己,他忙是打起精神:「韋卿所言甚是,一切就按韋卿說的辦吧。」

  坐在這裡的眾人對於李重俊的表現都沒有做聲,似乎李重俊現在的表現,所有人都很滿意。

  那些韋黨們,自然不希望這個太子有太多自己的想法,韋后雖然不在,可是這廟堂還是韋家的,不是一個監國太子能夠改變。

  可是對於那些太子黨徒們,似乎也樂見如此,他們很希望太子能夠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萬萬不能逞一時之勇。

  這或者,就是李重俊最有利的一面,作為大唐王朝眼下最後的一個希望,他似乎做任何事,總能得到別人的體諒和諒解。

  韋承慶笑了笑,道:「那麼,殿下的意思是,這就下旨給昭信鎮嗎?」

  李重俊看著韋承慶投來的友好眼神,心裡不禁想笑,韋侍郎表面上是在確認,實則更像是某種試探。

  「啊……」韋承慶一臉懵然的樣子,接著道:「自然,自然,本宮說了,就按韋卿說的辦就是,昭義鎮……實在是太荒唐了。」

  這一下子,有人莞爾起來。

  韋承慶說的是昭信鎮,可是李重俊居然說成了昭義鎮,這昭義鎮早就被秦少游佔了,荒唐固然荒唐,可是一個是在河北,一個卻是在江南,這……八竿子打不著啊。

  可見……這位太子殿下似乎對於聽政的事,不太關心。

  韋承慶朝著李重俊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他並不打算指出李重俊的錯誤,正待要說什麼,這時,卻有宦官急匆匆的進來:「病重……上皇病重……」

  宣政殿裡頓時嘩然,有人歡喜有人憂。

  韋承慶的臉色平靜,他掐了掐指頭,武則天行將就木的日子,也差不多就要到了。

  這一切……自然都是演算好了的,他不禁側目看了四周的人一眼,有人震驚,有人憂心忡忡,也有人掩飾不住露出一絲喜色。

  至於李重俊,自然是大驚失色,忙不迭的道:「什麼……快,去紫微宮……」

  他隨著宦官,已經匆匆去了。

  而這宣政殿,卻是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沒有擅自離開,都在這等候著消息,韋承慶也已悄然的坐在了角落裡,開始顯得很不起眼。

  幾乎所有人,都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心裡高興的人,早已將自己的喜色掩飾,而痛心疾首的人,也不敢表露的過於出格。

  殿中很安靜,安靜的落針可聞,只有偶爾,會傳出幾聲憋不住的咳嗽。

  候了良久,有人站起來,道:「殿下還未來。也沒有人來傳達消息,依著我看,只怕不妙了。」

  沒有人回答他,韋承慶更是坐在一旁,懶得理會。

  接著有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這些人都是老臣,大多經歷過許多次類似的事,所以都可謂是經驗老道,單憑太子前去探視的時間長短,有沒有人來傳報最新的進展。這些細小的細節裡,都可以看出許多事來。

  再等了小半時辰,依舊還是一丁點音訊都沒有,這就更加坐實了猜測。

  有人不禁看向在座的幾個韋家重臣,見他們都是一臉平靜,心裡不由疑惑起來。

  若是上皇有什麼三長兩短,這韋家人的嫌疑可是不小啊。

  正說著,外頭終於傳來了急促的腳步,過不多時。便見太子李重俊匆匆而來,他失魂落魄,一臉悲慟的樣子,待走進了宣政殿。所有人都不禁站起來,紛紛要行禮,他只是疲憊的擺擺手,接著有氣無力道:「上皇的傷寒加重。如今……命不久矣,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所有人支著耳朵,表情卻都是各異。

  因為大家都留心到了太子的那傷寒二字。這幾乎等同於,太子殿下認定的是,上皇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則極有可能是病故,既然是病故,那麼自然而然,也就不是韋家人做的手腳了。

  若是如此……

  那些本想要跳出來質疑的人不禁沉默了,太子都這樣說了,還能說什麼?既然是病故,難道還能指鹿為馬不成?

  況且……假若當真不是病故,這時候出來質疑,韋家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同時還得罪了太子,等於是質疑了太子的話,這等於是兩面不討好了。

  韋承慶站出來:「殿下,消息確切嗎?」

  李重俊道:「太醫的診治,絕不會錯,劉太醫說了,也就這幾日……哎……來人,速速急報上林苑吧,向父皇和母后奏報,請他們速速回宮,主持大局。陵寢之事,也不可大意,不過現在,卻有一個麻煩,上皇的陵寢,當初是在洛陽興建,如今既已經遷都來了長安,到底最後葬在東都還是西都,卻還要好生商榷,如今……事情是急了一些,正因為急,卻絕不能出任何的亂子,本宮……心亂如麻,怕是沒這個心思了,諸公留心吧。」

  他說罷,一臉頹唐的樣子,坐在一邊。

  眾人看著他,各懷著心事。

  顯然……現在就該準備料理後事了,話說到這個份上,那麼上皇只怕當真是沒幾日活了,突然生出這麼個變故,實在讓人意想不到,其實又何止是『太子』心亂如麻,在座許多人,只怕都要開始為自己重新謀劃了。

  天家狩獵,自然不可能學那獵戶一般,當真的騎馬負弓去林苑中尋山上的野獸。

  這裡有專門的別宮,其實除了數萬禁軍四處捕殺一些野獸之外,天子和皇后,大多數都在這別宮之中。

  李顯愛博戲,因而隨駕的大臣自然要奉陪,李顯在這裡,顯得心曠神怡,覺得這兒比宮中還自在一些,因而玩的也是頗為開心,韋氏索性也放下了政務,成日陪在李顯身邊,看他博戲。

  李顯贏多輸少,不過贏來的綵頭,大多又賞賜了回去,因而幾個近臣,也樂於輸更多給李顯。

  當快馬急報傳來的時候,這兒倒還算是熱鬧,當有女官入殿,急匆匆的道:「陛下,娘娘,上皇病重,太子有急奏,請陛下與娘娘速回。」

  李顯愣了一下,幾個近臣也是嚇了一跳,他們曉得輕重,忙是收斂起笑容,而後乖乖的退到了一邊去。

  李顯在短暫的失神之後,顯得有了些慌亂。

  母皇病重……

  他當然知道,若只是尋常的病重,是絕不可能如此心急火燎的請他回去的,太子還算穩重,不是一個不曉得輕重的人,更不敢輕易打攪了自己的興致。

  唯一的可能,就是母皇命不久矣了。

  李顯心情複雜無比,對於那個母皇,固然有骨肉之親,可是其他的記憶,怕也只剩下了恐懼,他心亂如麻,只好失措的看向韋后。

  韋氏倒是鎮定的多。

  在這裡,她一直都在等長安的消息。現在消息確實的傳來,總算讓她鬆了口氣。

  她畢竟不太信得過李重俊,她甚至早就在想,若是這事兒李重俊辦不成,她還得另想其他的主意。

  可是萬萬想不到,事情還是成了。

  這讓韋氏心情也複雜,那個她恨之入骨的女人,終究還是要壽終正寢了嗎?她甚至有些懷疑,這一切不過是幻覺,可是隨即當李顯不安的看向自己的時候。韋氏便冷靜下來。

  她幾乎毫不猶豫的道:「陛下,上皇乃是陛下生母,生母病危,為人子者,豈可在外遊樂,陛下理應立即擺駕,回到宮中去探視上皇,同時隨侍於上皇病榻之下,好生照料。上皇非常人也,陛下除了要盡孝,還應當延請僧人入宮,在明堂為上皇祈福。若是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應當頒佈詔書,大赦天下,為上皇增加功德。但願……上皇自有天祐,能夠轉危為安。」

  李顯打了個冷戰,而後站起來:「對。對,皇后說的對,理應……理應立即回宮,不能待在這兒了,還有……一切都遵照皇后的意思來辦吧,來……來……速去做準備,明日見早,就回宮中去。」

  「陛下。」韋氏卻是打斷李顯,一字一句道:「等到明日,就怕已經遲了,陛下理應輕車從簡,現在就出發,本宮隨陛下一道出發。」

  「好,好吧,那……就這麼辦。」李顯幾乎對韋氏言聽計從。

  長安城裡已經開始熱鬧起來,無數的消息已經滿天飛,到處傳報消息的快馬來來往往,在一處不起眼的別院裡,上官辰推開窗,看著外頭熙熙攘攘的街道。

  他抿了抿嘴,目光收回來,在他的身後,數十個人已經束手而立。

  「看來……上皇只怕要有不測了。」上官辰皺了皺眉。

  宮裡的消息已經傳出來了。

  上官辰料不到事情發展的這樣的快。

  據說一眾的宗室已經入了宮,兩個皇子都陪侍在武則天的身旁,至於那些大臣,雖然不能前去陪侍,想必這個時候,也都憂心如焚的在等待最後確認的消息吧。

  「多事之秋,還真是多事之秋啊。」上官辰嘆了口氣,假若武則天當真有什麼不測,很明顯,魏王殿下就會陷入極為被動的局面。

  單憑一個二皇子,顯然是不足夠的,現在的問題就在於,韋后既然動了手,而且在動手之前,選擇了出宮狩獵,這就意味著,她有百分百的把握,即便武則天駕崩,也不怕會出現什麼卵子,而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為什麼不擔心出亂子呢?除非,有人袒護她,袒護她的人,想必就是太子殿下吧。」上官辰不禁冷笑。

  太子殿下,徹底倒向了韋后,雖然事前,也有一些徵兆,事實上,那位太子殿下的行蹤,朱樓一直都在打探,很多跡象都可以表明,太子李重俊,可能現在成了韋后的人。

  只不過……上官辰還是沒有料到,李重俊的投名狀,居然就是上皇,這……實在讓人大開眼界。

  而現在,事情一下子扭轉,整個長安已經震動,太子殿下公然聲稱,上皇乃是病死,這等同於是板上釘釘,一下子,安穩住了人心。

  如此一來………朱樓該採取什麼行動呢?

  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束手待命的部眾,上官辰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干係有些重大,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可能影響到魏王殿下的成敗。

  深吸了一口氣,他猛地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於是又幽幽嘆口氣,於是他淡淡道:「繼續打探消息,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可要放過,所有的探子,全部放出去,所有和我們有關係的人,也要從他們口中掏出點消息出來,從現在開始,任何一丁點的消息,哪怕是宮中的一個宦官有什麼異樣,都要立即報上來,想盡辦法,讓我們的人接近紫微宮,那兒固然防禁森嚴,可是現在亂糟糟的,可以嘗試去聯絡上官待詔,未來的二十四個時辰,誰也不許歇息,包括是我,也是如此。」

  大章送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7 21:5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8 23:26
第六百一十章:死路一條
       
  韋承慶在傍晚時分抵達了西門,在這裡,他迎接到了加急趕回來的李顯和韋后。

  因為輕車從簡,所以李顯和韋后身邊,只有數百個衛士和寥寥幾個宦官。

  韋承慶連忙上前,行禮:「見過陛下,見過娘娘……」

  李顯只是點點頭,他依然是心亂如麻,遇到這樣的變故,他已經徹底不知所措了,倒是一路上,韋后不斷安慰他,可即便如此,李顯的臉色,也只是稍好了一些。

  「情況怎麼樣了?」

  韋承慶連忙稟告:「到底如何,臣也不清楚,只知道上皇已經病重,太子帶著宗室諸子,紛紛趕去了紫微宮伺候,不過從裡頭傳出來的消息,上皇已經危在旦夕、命不久矣,娘娘……現在國人猜疑,大家都在等著宮中的消息。」

  他刻意的加重了最後一段話。

  所謂的國人,當然不是百姓。

  在古時候,國人有許多重的意思,比如說在東西周時期,所謂的國人,倒是頗有些像當時歐洲城邦的公民,他們和周天子乃是同一個部族,屬於貴族,享有許多的特權,絕大多數都是姬姓,為了以示區分,其他的平頭百姓,則被稱之為野人。

  現在韋承慶沒有說黎民百姓,他口中的國人,自然是那些官宦和貴族,意思是說,現在因為上皇到底駕崩沒有駕崩,所以已經有許多的流言傳出來,娘娘一定要小心處置。

  韋后頜首,今日的她,出奇的鎮定,卻是回頭,對李顯道:「陛下大病初癒。身體欠安,慢慢乘輦入宮,如今事態不明。臣妾憂心如焚,先行一步。且先去看看母后。」

  李顯六神無主,聽說韋后要先行,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只好點頭:「好……好吧。」

  韋承慶卻是知道武則天這是什麼意思,她急著要去確認消息,而天子的乘輦畢竟緩慢,韋后等不及了。

  所以韋承慶也沒有勸阻,不禁道:「娘娘。臣隨駕入宮。」

  韋后點頭。

  緊接著,便讓人尋了一輛馬車來,韋后進入馬車,其餘人紛紛騎馬,呼嘯一般朝宮中去。

  這一路上,自是顛簸無比,韋后則是坐在這裡,閉著眼睛,宛如磐石。

  她臉上沒有任何的喜怒,宛如冰山。只是當馬車進了宮,在宮中疾馳,韋后能感受到車軲轆開始碾在宮中的地磚上。她才張眸,紫微宮……看來就要到了。

  紫微宮外,得到了消息的禁軍已經將這裡圍了個水洩不通,這些禁衛當然不敢進入紫微宮一步,可是為了以防萬一,卻依然還是不敢馬虎大意。

  羽林衛都督韋昌明一見韋后到了,連忙氣喘吁吁的趕來,他身子肥胖,穿著一身明光鎧。顯得頗為滑稽,拜倒在馬車下:「臣見過娘娘。」

  韋后不需人攙扶。已是從車中鑽出來,腳尖落地。不去看韋昌明一眼,卻是疾步入宮。

  紫微宮很安靜,安靜的不像話。

  只有幾個在外候命的御醫和宦官在交頭接耳,見了韋后來,韋后擺擺手:「不必多禮。」

  韋承慶已是連忙追上來。

  韋承慶不由道:「娘娘,是否有話要和上皇說,臣是不是該迴避?」

  韋后深深的看他一眼,不禁覺得這個韋承慶十分懂事。

  她卻只是淡淡一笑:「多一個人,也好,你陪駕吧。」

  韋承慶點點頭,默默的跟在韋后的身後。

  …………………………………………………………………………………………………………………………………………………………………………………………………………………………………………………………………………………………………………

  寢殿之中,安靜的可怕。

  檀香繚繞,那巨大的象牙床榻上,被子高高隆起。

  當韋后步入寢殿的時候,即便她早想到了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可是她的心,依舊還是噗嗤噗嗤的跳動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等了這一日,等了太久太久。

  韋后竟是發現,自己的眼角已經模糊。

  她深吸一口氣,眼眸裡掠過了一絲殺機。

  不管如何,事到如今,總算是……功德圓滿了。

  她慢慢的走到了床榻前,床榻上的武則天奄奄一息。

  韋后勾了勾指頭,韋承慶會意,連忙搬了個胡凳來,韋后便在床榻的對面坐下,她目不轉睛的打量著滿頭華發的武則天,這個女人,她實在太熟悉太熟悉了。

  甚至於,武則天臉上的每一條皺紋,她都能數的一清二楚。

  這些東西,她都看在眼裡,也都記在心裡。

  「陛下……可好些了嗎?」韋后一字一句道,她的口吻裡,再沒有任何敬意,甚至……連一丁點的虛偽都不曾見。

  「咳咳……韋蘭?」武則天低聲道。

  韋蘭,是韋后的真名,這個名字,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人叫過了。

  韋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微笑:「虧得母后,還記得臣妾的名字。」

  「當然記得,怎麼會不記得?朕是身子不好,可是還不至於糊塗。」武則天有氣無力的道。

  韋后徐徐道:「母后當然不糊塗,想必……正是因為母后精明的過了頭,理應也知道兒臣的來意吧。」

  武則天這時候終於轉過頭來,看了韋后一眼:「來意?朕還以為,你是來探視朕的。」

  「不。」韋后突然咬牙切齒,目露出凶光:「本宮是來陛下一程的,陛下……你已經活的太久太久了,本宮只聽說過,惡人自有惡報,可是本宮一直都在想,為何……為何這個報應。卻沒有應在母后身上,母后……哈……現在……這報應終於還是來了,雖是遲了一些。」

  武則天居然十分平靜。她似乎在傾聽韋后的話。

  良久,武則天道:「懿德太子淫亂宮中。私自結黨,本來就是該死,朕命人處死他,並沒有什麼錯。」

  聽到懿德太子四字,韋后身軀顫抖,她惡狠狠的瞪了武則天一眼,厲聲道:「住口,他是什麼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本宮的兒子,是本宮嫡親的骨肉,本宮……本宮就這麼一個兒子,你難道不知道嗎?」

  韋后露出獰笑:「你當然知道,所以你才要處死他,這就是你,無情無義,連自己孫兒都不肯放過。」

  武則天並沒有被她的言辭影響。武則天突然道:「你不是天子。」

  「什麼……」韋后愣了一下,她想不出,武則天這番話。和方才的話有什麼關聯。

  武則天淡淡道:「你沒有做過天子,當然不知道,人做了天子,就不再有七情六慾了,普天之下,這麼多的臣民,這些人……都是你的兒子,朕的兒孫,已經太多了。為何會在乎……一個孫兒呢?你根本不明白,因為你不是天子。你固然怨恨朕,朕也知道。只不過……朕做的任何決定,任何一個念頭,都不會考慮骨肉親情,而是……這一些,是否對朕有利,你啊……其實朕還知道,你一直都想模仿朕,可是你終究還是錯了,你永遠模仿不來,這不是因為,你不夠狠辣,不夠堅決,不夠果斷,只是因為……你依然還只是個婦人,婦人而已,婦人是不能成事的,你還差了一些火候。」

  「你……」韋后惡狠狠的瞪了武則天一眼:「是嗎?可是現在,命不久矣的不是本宮,而是你這個惡婦,可是現在……本宮才是勝者,而你,不過是個敗者,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哈哈……一個階下之囚,一個將死之人,也有資格,對本宮說這樣的話嗎?」

  ……………………………………………………………………………………………………………………………………………………………………………………………………………………………………………………………………………………………………

  沉默……

  寢殿之中陷入了沉默。

  韋承慶只是站在一旁,他默不作聲,彷彿這裡的事,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他當然清楚,韋后今日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而他,只不過是個聽眾,僅此而已。

  這時候,他聽武則天道:「你倒是好算計,居然收買了太子李重俊,讓他來對朕下毒手,這樣做,不但使李重俊從此之後可以任你擺佈,還可以……還可以害死朕,可謂是一箭雙鵰。」

  「哪裡……」韋后獰笑:「這都是兒臣向母后學來的。」

  「即便今日,朕駕崩了,有太子證實朕乃是害病而死,只怕……天下人即便會有疑慮,也不會想到,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陰謀吧。」

  韋后原以為,武則天此時會有些慌亂,可是她還是想錯了,現在的武則天,居然出奇的冷靜,她慢慢的闡述,就好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

  韋后有些失望,就好像一個卯足了勁的人,一拳卻砸在了棉花上。

  韋后冷漠道:「不錯,陛下現在……總算是想通了,只是可惜……這一切……都已經遲了。」

  「遲了嗎?」武則天笑了:「似乎還不遲。」

  「什麼?」韋后的眼眸裡,掠過了一絲冷色。

  韋承慶也不由驚愕的抬頭。

  武則天突然坐了起來。

  她這一起身,將韋后和韋承慶都嚇了一跳。

  武則天徐徐站起,突然笑了:「怎麼可能會遲呢,還有……朕不是現在才想明白,而是早就想明白了,你讓太子出面,想要毒害朕,可是你卻忘了一件事,你總以為,在朕眼裡,太子乃是朕的孫兒,朕理應不會懷疑什麼,所以……他才有下毒的機會。所以……你終究是個婦道人家啊,你根本不明白,朕是天子,天子待人,本就是無情無義,無情無義之人,不會相信任何人,也不會相信任何事,即便這個人,可能是自己的骨肉,是自己的孫兒,與自己的血脈相通,他送了藥來,朕怎麼會輕易就吃呢,這一切……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朕只想知道,假若朕假裝將那些藥吃了,而後病重,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哎……一切如朕所料啊,果然……你們沒有什麼出彩之處,便是陰謀詭計,竟也如此的按部就班,韋蘭,你是來羞辱朕的是不是?可是……終究還是讓你失望了,你羞辱不到朕,你總是想要效仿朕,而事實上,你永遠都是邯鄲學步,學不來的。」

  韋后不由後退一步。

  韋承慶也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面如土色。

  失算了。

  似乎一切都失算了。

  如此說來,這……一切都是武則天假裝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

  無論是韋后,還是韋承慶,此時都感覺到自己有一些蠢,當自己洋洋得意,自以為得計的時候,萬萬不曾想到,原來……這都不過落入別人的算計而已。

  韋后臉色鐵青,她已羞憤到了極點。

  她突然咬牙切齒,獰笑道:「呵……呵呵……母后果然聖明,兒臣不如,確實是不如,兒臣怎麼會輕易的相信,一個小小的李重俊,就能讓你中計,不錯……兒臣確實是失策了,失策啊……」

  她感嘆幾句,卻是突然又大笑起來:「可是……你卻是忘了,忘了一件事,這後宮,是本宮做主,本宮讓誰死,她就得死,本宮要誰活,她才可以活,母后……反正……外間早有傳聞,母后已經病重,危在旦夕,既然如此……那麼……兒臣倒是並不介意,用別的法子,送母后一程,母后……你固然有千般的算計,可是又有什麼用,有什麼用?你根本不明白,現在的你,不過是個紫微宮裡的老嫗,是個無用之人,你的性命,本就掌握在本宮的手裡,看來……你是真的一丁點都不明白。」

  …………………………………………………………………………………………………………………………………………………………

  大章送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19 21:16
第六百一十一章:千萬恨

  雖然是被武則天看穿,可是韋氏並不驚慌。

  事實上,在這個宮裡,當太子李重俊倒向她的時候,她已經佔據了完全的主動。

  天下人都知道,武則天已經病重,這一點,至少李重俊已經證實,你可以不相信韋家,難道連太子都不信任嗎?

  既然如此,那麼武則天是不是被毒死,又有什麼分別呢?

  任何形式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天下人眼裡,武則天已經危在旦夕,行將就木。

  所以韋后冷笑,她嘲弄的看著武則天:「儘管你千算萬算,儘管你機關算盡,儘管本宮一切的陰謀詭計,在你眼中都無所遁形,可是這又如何呢,母后,其實……臣妾挺同情你的,一個人,若是做傻子,未嘗不是好事,因為人若是懵懂無知,至少能活一日,還能開心一日。」

  武則天突然反問:「誠如朕的那個痴兒嗎?」

  痴兒,自然是指李顯。

  韋后倒也一點都不避諱:「不錯,陛下固然愚鈍,可是活的卻比母后開心了許多,至少……明知要死的人,卻發現自己即便洞若燭火,可是無論任何手段,也必死無疑,這豈不是可悲?」

  「上皇這是自己要回長安,自己要到這宮中來,這宮中……本宮的人已經將這裡圍的水洩不通,既然陛下不願意吃太子的藥,那麼,本宮賜陛下三尺白綾,也沒什麼分別,陛下,本宮今日,就是來送你上路的,等你到了泉下,假若見到了懿德太子,不妨就代本宮傳一句話……」

  武則天幽幽看她,她臉上只是不屑於顧的笑容。

  這個笑容,讓韋后很是惱火。

  武則天嘆口氣:「只可惜。雖然這是舉手之勞,朕……只怕卻幫不上,因為……朕依然還會在陽世,倒是讓你失望了。」

  韋后獰笑:「事到如今。你還以為你有活路嗎?本宮只需一聲號令,便可讓你……讓你……」

  「讓朕如何?」武則天嗤之以鼻:「你們以為,朕既然看透了你們,就沒有求生之法,你們以為。外頭那些個禁衛,就能奈何的了朕?哎……你錯了,殺人誅心,用禁衛去殺人,那是蠢人做的事,用口舌來誅心,更是可笑。」

  一旁的韋承慶感覺有一絲絲的不妙。

  他看到了武則天過於自信的笑容,而這笑容的背後,卻不知潛藏著什麼。

  他開始不安起來,不斷的在開始想。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

  他一遍遍的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武則天病重,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宮裡也已經封鎖起來,武則天不可能與外界接觸,而宮中的禁衛,都是韋家心腹中的心腹,這些人的忠心也完全可以保證。

  那麼……還有什麼問題呢?即便是太子那邊,太子也已經為韋家背了書,已經向天下人宣告。武則天已經病重,這麼說來,即便現在對武則天動手,將她殺了。而後以重病駕崩的名義發喪,似乎沒有什麼不妥。

  問題出在哪裡……

  難道……這只是武則天的虛張聲勢?

  只是虛張聲勢嗎?這樣虛張聲勢有什麼意義?至多,也就是讓韋后和自己生出一點忌憚罷了,可是用不了片刻,等他們反應過來,武則天依然還是必死無可。

  這……不對勁啊。

  韋承慶確實感覺到不對勁。偏偏……卻又沒有頭緒。

  他看到韋后與武則天的口舌之爭還在繼續,心裡卻只是苦笑,事到如今,逞口舌之快又有什麼用。

  他分明看到的是,武則天好整以暇,似乎一丁點都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反而是在戲耍韋后,她到底憑仗著什麼呢?

  韋承慶知道,今日的韋氏,有些不聰明……但是他能理解這個感受,須知……韋后已經隱忍了太久太久,正因為壓抑的過了頭,今日終於可以率性的面對武則天,這才使她百感交集,早已失去了理性。

  韋承慶的頭腦,卻是無比的清明,他依舊還在想,問題出現在哪裡。

  猛地……他心裡咯噔了一下,從進入這裡,他就一直疏忽了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而現在,他終於意識到問題出自哪裡了。

  他不由駭然,而後突然道:「太子殿下與溫王殿下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

  太子殿下自然不必說,既然武則天病重,作為孫兒,父皇又不在宮中,他必須得在武則天的病榻前伺候的。而溫王李重茂乃是陛下的第四子,也是武則天的孫子,這個時候,也該在這裡。

  這兩個皇子,一直都在宮中,可是現在……為何韋后回來,也不見他們的蹤影。

  即便他們照顧武則天累了乏了,在隔壁的殿裡休息,可是聽到了外頭這樣大的陣仗,為何……卻是連面都不露。

  難道他們不知道,韋后已經來了,難道他們不知……他們的母后……

  韋承慶面色慘然,他幾乎有些站不住了,差一點一屁股跌坐下去。

  因為這個時候,他想到了一個最壞的可能,而後……他恐懼的看著武則天。

  韋承慶在韋家屬於後輩,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武則天的陰影,並沒有影響到他,他不似韋后那樣,對曾經的那個武則天心有餘悸,對於這個女人,並不覺得有多可怕。

  可是……現在他卻是像見了鬼一樣,而後……他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

  大殿之中,瞬間的安靜了下來。

  落針可聞。

  三個人各自轉動著眼睛。

  韋承慶的目中,只剩下了無以倫比的恐懼。

  而韋后的眼眸卻有些呆滯,當韋承慶喊出一句,太子和溫王去了哪裡時,她只是一閃神,立即意識到了一切。

  武則天只是在笑,她的笑在另外兩個人眼裡尤為可怖,即便這個笑容是如沐春風,即便這個笑容掛在武則天的臉上。竟有一絲絲少女才有的甜美。

  可是……一股寒氣,卻是自韋后和韋承慶的後脊升上來。

  他們死了!

  他們一定死了。

  趁著兩個人入宮伺候,武則天有太多太多的機會動手。

  這紫微宮裡,雖然隔絕了外界的消息。雖然被韋氏的人團團圍住,可是畢竟,絕大多數都是武則天身邊的人,而兩個皇子到這裡來噓寒問暖,是不可能帶著隨從的。武則天不需要大動干戈,只需要在他們的茶水裡下一些藥,就可以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他們死了……

  韋后的瞳孔收縮。

  韋承慶終於還是沒有站穩,他一屁股的跌坐在了地上,他們死了……這是最壞的結局。

  萬萬想不到,武則天會動手,也萬萬想不到,她這樣的堅決。

  這二人,可都是她的孫兒啊,是她的骨肉。是她的嫡親孫兒。

  而最恐怖的,還不是兩個皇子的死。

  兩個皇子而已,又不是韋氏所出,死了也就死了,甚至韋家求之不得,可是現在這個時候,這二人是絕不能死的。

  在天下人眼裡,兩個皇子,都是武則天的孫兒,就在一個月前。武則天抵達長安的時候,這些孫兒們還去迎駕,祖孫幾人,其樂融融。天下誰人不知,這幾個皇子,是投靠了武則天來自保,莫說是尋常的百姓,就算是那些太子黨們,依然還自以為是的認為。保護皇子的,乃是武則天,是他們的祖母。

  既然如此,死在宮中的兩個皇子,有誰認為,這是武則天所殺?

  不會有人這樣認為,因為天下人只知道,韋氏之心,路人皆知;他們也知道,韋氏曾妄圖毒害天子,曾想過殺死武則天,他們想要謀朝篡位,而三個皇子,都不是韋氏所出,他們都不是韋氏的骨血,不是親生骨肉,韋氏平時對待他們,本就冷淡,現在二皇子突然跑去了洛陽,誰能保證,這不是韋氏為了洩憤,又或者是,為了謀朝篡位,而要置兩個皇子於死地呢。

  李氏皇子,乃是許多人最後的一絲希望,

  有人卑躬屈膝,有人默默的忍受,都是因為……還有這一份希望在,都是因為……他們自認為,只要太子和皇子在,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爭取,可是現在……他們死了。

  死了……

  韋承慶欲哭無淚,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消息一出,那些太子黨們,會立即採取一切行動,意味著滿朝的文武,都會開始人人自危,意味著某些都督,會開始變得不安分,更是意味著,洛陽的那位二皇子,成為了碩果僅存的最後一個皇子,那個在洛陽厲兵秣馬的秦少游,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舉起義旗,討伐韋家。

  意味著從現在起,韋家的人心,已經喪盡,即便是某一些韋家的門生故吏,現在也開始要搖擺起來。

  天下人……都會是韋家的敵人。

  ……………………………………………………………………………………………………………………………………………………………………………………………………………………………………………………………………………………………………………………

  韋氏已經勃然大怒。

  她也想明白了,可正因為想明白,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騰地自內心深處升騰上來,她又輸了,輸的很慘,本來以為可以揚眉吐氣,本來以為可以報這殺子之仇,可是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惡婦,居然……

  她突然厲聲道:「你這妖婦,本宮和你拼了。」她已經顧不得什麼體面了,也已經開始不計較任何的後果,她從自己的發髻上取出了一枚金釵,握在手裡,不顧一切的要往武則天衝去。

  而武則天,只是長身而立,面上帶著微笑,她沒有動彈一分,只是這樣看著暴跳如雷的韋氏。

  韋承慶猛地意識到什麼,他不顧一切的衝向韋氏,攔腰將韋氏抱住,韋氏拚命的在他懷裡掙扎,韋承慶大吼:「娘娘……娘娘……娘娘息怒啊……娘娘不可如此,娘娘……若如此……則韋家死無葬身之地……不能殺……不能殺……娘娘……娘娘不可……」

  韋氏暴怒,金釵狠狠的紮在韋承慶的身上。

  韋承慶身上一道道口子鮮血滴淌,卻依然還是不顧一切的不肯放手,他大叫:「娘娘……韋家……已經成了眾矢之的,這時候……若是讓這妖婦死了,那秦少游,還會有顧忌嗎?各鎮的諸侯,還有滿朝的文武……他們……他們都是會吃人的啊……娘娘……請以大局為重,現在……不能讓她死,萬萬不能……太子殿下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他和一死,誰來告訴天下人,這妖婦不是病死的?再死一個,天下人只會更加確認,咱們韋家是要斬草除根,不但殺了兩個皇子,便是連上皇,也不能倖免,娘娘……不可如此……」

  「放開,放開……讓我殺了這個妖婦……哈哈……一起死罷,最壞……不過是一起去死罷了……」

  「娘娘……娘娘還有許多的公主,娘娘……咱們韋家……還有三百餘口人……難道每一個………都要陪娘娘去死嗎?娘娘……大局為重……」

  「哈哈……哈哈……」韋氏惡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在韋承慶的臉上,她手中的金釵已經落地,她萬分鄙視的看著韋承慶,咬牙切齒:「本宮恨透了你,也恨透了你的韋家,你們這些人……連婦人都不如……可笑……可笑!」

  ………………………………………………………………………………………………………………………………………………………………

  大章送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9 21:2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0 23:03
第六百一十二章:拼了

  武則天冷冷看著瘋瘋癲癲的韋后,滿臉儘是嘲諷。

  毫無疑問,韋家輸了。

  固然還沒有滿盤皆輸,可是只此一下,卻讓韋家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局面。

  事到如今,應該頭痛的不是武則天,而是韋家。

  顯然韋氏已經徹底的暴怒,不過……韋承慶卻還留著理智。

  到了今日這個地步,殺了武則天,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甚至讓韋家最後一點迴旋的餘地都失去。

  所以韋承慶拼了命的阻攔,這不是因為韋承慶對於韋后多麼的忠心耿耿,這一切……韋承慶為的是自己,也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還有那三百多個韋氏近親,一旦動了手,那麼剩下的,就是相互之間恐怖的仇殺了。

  而現在……韋家已經百口莫辯,很顯然,這是一個足以讓韋家頭痛無比的局面,因為現在他們的,根本無法洗清自己了。

  武則天打了個哈哈:「好啦,鬧也鬧夠了,爭也爭夠了,現在……朕乏了,你們退下吧。」

  韋氏已經是漸漸的平靜下來,只是那略帶猙獰和仇視的眼睛,卻還是一動不動的瞪著武則天,武則天卻對她報以微笑。

  韋承慶拉扯著韋氏,道:「娘娘,走吧,走吧。」

  他幾乎只剩下哀求了,他已經不願意在這裡多待,現在他們還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去處置,至少……那兩位已經身亡的皇子,就已經足夠他們棘手了,韋承慶幾乎可以想像,當這個消息傳出去的時候,會引發何等的驚濤駭浪。

  韋氏不甘心的狠狠瞪了武則天一眼,終於還是拂袖而去。

  這一次跟頭摔得有些慘。

  而韋承慶已經追上去,一面道:「娘娘,事到如今,必須要有所準備了。」

  「準備?」韋后氣憤難平。赤紅著眼睛。

  韋承慶哭笑不得的道:「皇子們死了,無論死在哪裡,外界一定會將韋家指責為兇手,即便是死在紫微宮,天下人也只會說,韋家這是拙劣的嫁禍於人,事到如今……韋家就算有一千張嘴。也解釋不清了啊。娘娘……那個惡婦,實在是歹毒。她……她是瘋了,可是我們……我們必須要有所動作,趁著消息還沒有傳出去,及早打算,娘娘……可曾想像過,一旦和消息傳出去,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嗎?臣幾乎可以想像,天下的都督,造反者。至少會佔三成,文武百官……」

  「你說怎麼辦?」

  韋承慶深吸一口氣:「臣說句難聽的話,狗急尚且跳牆,對於有些人來說是如此,對於我們韋家,又何嘗不是如此,關外的事。只怕是鞭長莫及了,可是關中卻非要牢牢握在手中不可,否則……大變將至,內外一起亂起來,則韋家死無葬身之地。」

  「你直說吧,到底有何打算。」

  韋承慶道:「趁此機會。立即下旨,控制住所有的禁軍,同時立即給各鎮諸侯下詔,賜予他們爵位,一個都不能少,各鎮都督,盡都封王。娘娘……也該晉封為聖,與陛下共稱二聖了。」

  共稱二聖。

  這顯然是武則天當初的套路,高宗在的時候,武則天漸漸掌握了大權,最後與高宗皇帝一併稱聖,在這個時期,所謂的聖,只有天子可用,這幾乎等同於是稱帝了。

  韋承慶正色道:「消息只要傳出去,在天下人眼裡,韋家就是司馬昭和曹操,到了那時,必定是天下人反對,假若韋家還在縮頭烏龜,也擺脫不了謀朝篡位的質疑,天下諸侯,該起兵的還是會起兵,那些刁民,該影從的還是會影從,反而是咱們韋家內部,卻是畏首畏尾,一個個擔驚受怕,與其如此,倒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娘娘稱聖,而後對於所有人都大肆封賞,如此……至少能讓肯攀附咱們韋家的人嘗到甜頭、得到好處,甚至是看到希望,至少讓他們知道,他們有從龍的機會,只要能度過難關,他們便是從龍功臣,唯有如此,固然仇者依然還是仇者,恨不得誅盡咱們韋家,可是親者卻也不至於寒心,這是唯一的法子,從前的矛盾,只是潛藏在桌子底下,固然有許多人看了出來,可是只要矢口否認,無論是騙別人還是騙自己,總還能騙下去,可是如今,既然騙不下去,那麼……就給予一些人希望,同時……做好與那些叛黨們刀兵相向的準備。」

  「至於武則天這個惡婦,暫時不必顧上她,將來萬不得已時,或許還可拿她來做要挾,而眼下最緊要的,還是封官許願,還是娘娘臨朝稱聖,這已是唯一的法子了,韋家的親族,還有咱們的門生故吏,都要安插進最緊要的地方,尤其是禁軍,萬萬馬虎不得。」

  韋承慶倒是很強硬。

  他選擇了一個最直接了當的辦法。

  皇子的消息傳出去,那麼許多人,都會視韋家為叛賊,這絕不是講道理就可以講通的,甚至接下來,理應就是各鎮諸侯揭竿而起,各地的豪族紛紛要討逆,乃至於一些文武大臣,也都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了。

  都到了這個份上,再去辯解和掩飾什麼,那都是掩耳盜鈴。因為沒有人肯相信韋家人的話,既然如此,索性就撕開面具,拚個你死我活,反不如韋氏先把名分確定起來,給韋家的死黨一些希望,熬過這一關,大家都是王候,都是功臣,至少……也可提振士氣。

  韋氏臉色鐵青。

  其實她一直有稱聖的打算,她的軌跡,其實和武則天,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在這個問題上,幾乎招致了所有親族和親信的反對,他們反對的理由很簡單,現在外有強敵,內部還不夠穩定,貿然稱聖,只可能給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口實,尤其是關東的秦少游,一旦稱聖,就給予了他討逆的藉口,而且……還能使他有機會煽動人心。打著光復大唐的旗號,與韋家爭鋒相對。

  而現在……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吧。

  韋氏冷著臉:「好,就這麼辦。」

  「只是陛下那裡……」

  韋氏幾乎篤定的道:「陛下那裡的事,暫時不必擔心,本宮自然能妥善解決。現在兩個皇子的消息還在紫微宮中,宮外全數是咱們的親信。所以……一時半刻,也不擔心走漏了消息。你說的對,現在的我們,還有許多事要辦,你現在就去草擬一份名冊,什麼人封官許願,什麼人……要小心提防,甚至……什麼人非要斬草除根,現在……趁著外朝無備,盡力把該做的事做好。不要出任何的差錯。」

  深吸一口氣,韋氏幽幽一嘆,這時候她冷靜了下來,又嘆口氣:「如今……是真的沒有法子了,也只好如此。」

  …………………………………………………………………………………………………………………………………………………………………………………………………………………………………………………………………………………………………………………………………………………………………………………………

  一個個的消息開始彙總到了上官辰的住處,上官辰的眼睛已經敖紅了。

  宮中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在宮中的幾個密探。據說連紫微宮都接觸不到。

  這就有些奇怪了,韋后都已經出了紫微宮,何以還沒有一點音訊。

  若是武則天駕崩,這個時候也理應發喪。

  即便如此……宮中也沒有必要如此的緊張,居然到了如今,禁衛依然將紫微宮圍了個水洩不通。乃至於一隻蒼蠅都無法進出。

  一下子……一點音訊都沒有,這讓上官辰開始有了一些煩躁,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信息重新的疏理,整個人如痴如醉,良久,他似乎有了一些頭緒和眉目,可是接下來。卻又愁眉不展。

  問題出在哪裡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宗室們衣不解帶的在宮中照料重病的祖母,韋后和天子也心急火燎的入了宮,大臣們焦灼的在等待著消息,龍門宮和焦王府也沒什麼異常,唯一有些異常的就是,龍門宮的人想去給太子換套衣衫,結果……卻被擋了駕。

  這似乎也合情合理。

  太醫院的人進去了,就不曾出來過。

  這裡……似乎也能說的過去。

  可是偏偏,許多牽強能說的過去的東西合在一起,就說不過去了。

  也就是說,假若只是一個小瑕疵,一點兒小小的異常,並且完全可以解釋,那麼沒有什麼問題,可假若一家事之中,卻出現了許多個雖然和平時不同,卻都合情合理的異常,上官辰嗅到了一點兒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總感覺,事情沒有這樣的簡單。

  …………………………………………………………………………………………………………………………………………………………………………………………………………………………………………………………………………………………………………………………………………………………………………………………

  「王虎……」

  「在。」

  「你過來。」上官辰朝王虎招招手。

  王虎拘謹的坐在上官辰的對面,王虎正色道:「現在我是上皇,你是韋后。」

  「啊……」

  上官辰正色道:「啊個什麼?你聽我吩咐就是,現在……我是上皇……我雖然年紀已經老邁,可是平時……自然都有專人照拂,身子的好壞,總是能知道一二的,假若我察覺自己身體有異,會如何?」

  「這……屬下不知。」

  上官辰搖頭嘆息,苦笑道:「笨蛋,自然是要及早傳出消息去……」

  「她如何傳出消息啊?」

  上官辰搖頭:「即便上皇不會傳出消息,可是我姐姐也會無論如何,傳出一些暗示,複雜的消息,或許傳不出來,可是如此簡單的訊息,總能有些辦法,不過……不對……不對……似乎不對。」

  上官辰又搖搖頭,覺得自己的思路有些錯誤。

  因為現在有異常的是太醫院,還有太子殿下和焦王,這兩個是皇子,皇子們照料病重的祖母,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可問題就在於,韋后既然回來,為何還如此森嚴,而且,兩個殿下一點兒音訊都沒有。

  你可以說是害怕走漏了什麼消息,是韋后防備兩位殿下,可是如此密不透風,況且,在韋后回宮之前,也是如此音訊全無,這就有點兒讓人難以猜測了。

  要知道,太子在韋后回來之前可是監國太子,雖然一切都是以韋家馬首是瞻,不敢表現出君臨天下的樣子,可是……

  對了……遇到這樣大的事,太子難道不需要傳出一點消息給龍門宮,讓龍門宮做一些準備的麼?要知道無論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這都和太子息息相關啊。

  這麼一想。

  上官辰不禁苦笑:「就好似,死了是的。」

  死了……

  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上官辰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過於異想天開,可是他的心,卻是咯噔了一下。

  是死了嗎……

  倒是有一些像,是韋后動的手?不不不……似乎又想岔了,現在韋后的處境,一旦對這兩位殿下動手,韋家就會陷入無數的麻煩之中。

  哎……

  這對誰有利呢。

  總算……上官辰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太匪夷所思了吧。

  上官辰連自己都不相信,事實上,兩位殿下若是暴斃,最大得利者,是秦少游,當然,武則天是兩位殿下的祖母,按理是絕無可能如此的,不過……如果事情緊急,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呢?

  上官辰眉毛一揚:「管他是不是,反正及早做好準備,就算猜錯了,也無妨,王虎……你來……」

  ……………………………………………………………………………………………………………………

  全章送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2 23:01
第六百一十三章:屠戮
       
  上官辰安排之後,緊接著便開始寫了一封書信,讓人急送洛陽。

  做好了這一切,他並不感覺到輕鬆,因為他知道,檯面下的紛爭已經結束,所有的矛盾,都將擺在檯面之上了。

  「安排一下,明日我要洛陽去。平時朱樓裡檯面上的人,也都要撤走,各處的暗樁,也要多加小心。」此地已經不宜久留,上官辰對此一清二楚,若是當真到了那個萬一的地步,韋家肯定要開始動手了,既然已經明面化,上官辰有理由相信,韋家絕不是心慈手軟。

  安排好了這一切。

  在次日一大清早,這看上去安靜的長安城裡,上官辰已經開始動了身,一行人勒馬疾馳,很快便出了城。

  一連兩日,沒有了太子和四皇子的消息,原本這是稀鬆平常的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上皇那兒,都在屏息等待著消息,可是這時候,一個破天荒的流言卻是傳了出來,太子和四皇子已是死了。

  死了

  聽到這消息的人,首先是覺得不可置信。

  可是許多人卻還是留了心,因為此前,也曾聽說過要毒害陛下的消息,大家還覺得嗤之以鼻,可是現實卻是活生生的發生了。

  所謂關心則亂,在許多人眼裡,太子自然是至關重要的人物,他的生死,本就關係著許多人生死榮辱,所以無論這個消息無論有多麼的可笑,許多人卻都開始想盡辦法證實。、

  龍門宮那兒,大家都在盯著,其實龍門宮也已經開始慌了,太子妃聽到這個消息,大為惶恐,已是第五次命人入宮去送一些衣物,可是毫無例外,盡都擋駕。

  原本一件大家不在意的事,現在一下子突然出現了許多的疑點。

  不少人開始變得不安起來。這種不安的情緒,加上坊間的推波助瀾,頓時沸騰開來。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借此把這輿論的聲勢鬧大,假若太子和四皇子死了,這宮中,是誰動的手?

  矛頭直指韋家,一方面。能動手的也只有韋家,有這個膽子的。自然也只剩下韋家,太子和四皇子,都非韋家所出,此前就曾有過許多消息,說是韋氏有意立自己的女兒為太子,效仿那武則天,而那位不甘寂寞的公主殿下,似乎仗著父皇和母后的寵愛,也恃寵而驕。在長安本就惹出了許多爭議,韋氏殺太子和四皇子,莫非是要為此而鋪墊嗎?甚或者是,壓根就是韋家人取而代之?

  至於武則天,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她的可能,一方面,她自入了宮。就沒有了音訊,宮內已有傳聞,上皇已被監視起來,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既然被人監視,她有什麼能力。去殺太子和四皇子呢?

  更不必說,這四皇子和太子,乃是她的嫡孫,上皇已將皇位禪讓給了天子,自己的兒子做了天子,難道還會擔心自己的孫兒做天子嗎?只怕求之不得才對。

  最最重要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太子殿下曾經證實,上皇已經病重,而且這個消息千真萬確,否則紫微宮裡,為何會據聞被人團團圍住,為何天子和韋后會急匆匆的趕長安來,一個老邁且又多病的老人,你再說她如何野心勃勃,只怕說她害死了太子與四皇子,也不免有些牽強。

  唯一的可能,只有韋氏了。

  莫非是上皇病危,所以韋氏趁此機會斬草除根?

  現在民怨已經開始沸騰,不只是坊間好事者在鬧,便是各家的奴婢,乃至於一些門客,也開始在背後使力。

  許多人顯然都在等,他們未必相信太子遭遇了不測,所以故意將事情醞釀起來,把聲勢鬧大。

  甚至於,各種對於韋氏的辱罵之詞,也開始出現了,一些人開始上書,提及這件事。

  按理來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假若太子殿下還活著,這個時候,眾矢之的的韋后一定會讓太子出面,無論如何,都會讓太子出來平息這場風波。

  所以不少人表面上在背後開始造勢,實則卻不是針對韋家,而是進行試探。

  只是這個試探卻是石沉大海,足足七八個時辰過去,居然一點音訊都沒有。

  這一下子足夠讓人感覺不妙了。

  韋家消息當然不可能不靈通,他們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察覺到街頭巷尾的議論,可是現在的韋氏,卻是沉默,竟好像是無動於衷。

  那麼除非是韋氏對於這些惡毒的流言根本不在乎,要嘛就是最可怕的結果那些流言蜚語理應是真的。

  「到底怎麼事。」韋后將那韋承慶叫來,她惡狠狠的看著韋承慶:「是誰走漏了消息,到底是誰?你難道不知行事不密的後果嗎?」

  這番話,雖然沒有明言,可是韋后卻已是把話說的很清楚了。

  她懷疑是韋承慶走漏了消息。

  韋承慶忙道:「臣下也是不知,只是外間,只是突然之間就有了這個流言,而後便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娘娘臣也覺得蹊蹺的很,是不是,讓人查一查。」

  所謂的讓人查一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以韋承慶的聰明,怎會不知道,眼下這個時候,查這個沒有任何意義,韋家現在要做的是爭取時間,可是韋承慶卻知道,自己非這樣說不可,雖然自己是韋家人,韋后對自己還算信任,可現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的事,卻是傳揚了出去,韋承慶不遭懷疑就見鬼了,所以他說查一查,不過是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已。

  韋后臉色緩和了一些:「你的名冊,還沒擬定嗎?」

  「已經擬定好了,只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我們不信任誰,而是我們應當信任誰,誰該封官許願,而誰應當斬草除根,只不過要斬草除根,就必定要假手於人,這些人,必須足夠信任。臣得找他們來洽商一二,試試他們的態度。」

  他們現在要剷除的,可不是阿貓阿狗,那些人,可都是韋家從前視之為眼中釘,以往卻不敢輕易動手的人,也正因為如此。韋承慶才說,現在需要時間。若是因為時間不夠根本難以將他們連根拔起。

  韋后禁不住顯得焦慮:「顯然已經有些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你啊行事不密啊這行事不密,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現在天下人,都在等著太子出面,而如今,本宮從哪裡去尋一個太子來。他們一旦有所察覺,又怎麼會坐以待斃」

  韋承慶皺著眉,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難道讓他活生生的變出一個太子出來,他猶豫片刻:「臣加緊著辦」

  韋后知道,也只能如此了。

  可是還是遲了。

  有宦官急匆匆的進來,道:「娘娘娘娘不好了」

  韋后感覺諸事都開始不順起來,她惡狠狠地瞪了宦官一眼:「什麼事。」

  「鄂國公尉遲循毓,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帶著他的家將。還有諸多親眷,出長安去了。」

  出了長安。

  韋后不禁道:「去了哪裡?」

  「聽人說,是往洛陽方向,不過不是往函谷關去,走的是小路。」

  洛陽

  韋承慶臉色鐵青。

  這個鄂國公尉遲循毓乃是尉遲敬德之孫,乃是大唐的開國功臣之後。不過說起此人想當初的時候,這尉遲循毓還因為和楊家有過爭執,於是與秦少游鬧得劍拔弩張,秦少游可是把他的祖宅都給用火炮轟了。

  滿長安人誰不知道,尉遲循毓和秦少游乃是死仇,雙方簡直就是水火不容,在長安城裡。尉遲循毓只要提起舊事,就要把秦少游的祖宗十八代罵上一通。

  可是他居然跑去洛陽

  這意味著什麼?

  這個傢伙倒是乾脆的很啊,一聽到不對勁,比那些平時精明無比的人要爽快的多,拔腿就走,一丁點拖泥帶水都沒有。

  而且這麼一個和秦少游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現在居然攜家帶口,往洛陽去,這又意味著什麼?

  尉遲家乃是開國功臣之後,對於李氏的忠誠,幾乎可以說遠在他人之上,也正因為如此,尉遲循毓在韋后立了太子之後,是絕對忠誠於太子李重俊的,現在聽說李重俊死了。這位鄂國公,顯然已經對韋氏徹底的絕望,他既不可能留在長安向韋家徹底稱臣,那麼毫無例外的事,他只有一個選擇。

  這個選擇,就是二皇子李重福,李重福本就是長子,又是陛下嫡親的血脈,太子死了,在這些眼裡,李重福就是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這時候不跑,更待何時。

  可問題就在於連尉遲循毓這個傢伙,都跑去二皇子那兒,都跑去找秦少游,可見他對於太子之死,是何等的痛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當太子死後,在尉遲循毓這樣的人心裡,他最大的敵人,已經不再是秦少游,顯然是韋后,尉遲家世受國恩,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與韋后同流合污的,所以他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韋承慶的臉色已經煞白。

  尉遲循毓這個人,其實就是個仗著祖蔭混吃等死的紈袴,韋承慶壓根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可是就這麼一個二世祖,卻是覺不能小看的,尉遲家在軍中有極大的影響力,尉遲敬德在當初,有多少部屬,也都追隨他立下赫赫戰功,都成為了勳貴,如今這些人的子弟,依然享受著他們祖先用血汗換來的果實,現在這些人大多都充斥在軍中,是擔任著大大小小的職務,尉遲家在他們心裡,更像是一面旗幟,現在尉遲循毓跑了這軍心

  何況有了尉遲循毓的先例,其他人呢?

  尉遲循毓都去找二皇子,去尋秦少游了,其他的人,還會在那坐以待斃嗎?

  韋氏和韋承慶相互對視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凡事最怕有一,因為有一就會有二,有二就會有十有百有千有萬,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至少對於那些現在的他們已經陷入了絕望的境地,也只有洛陽,才能給予他們一丁點的曙光了。

  韋氏幾乎當機立斷的道:「立即去封閉城門,所有人不得出入,就說太子遇刺,本宮要捉拿行刺太子的兇徒」

  「娘娘」韋承慶顯得有些絕望,他當然知道,現在這個處置是最有利的。

  那些絕大多數要嘛是高門就是貴族出身,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無論是財富還是人脈,都非尋常人可比,一旦他們蜂擁去洛陽,要去投奔秦少游,那麼整個力量的對比就可能發生翻轉,現在的秦少游,就已經十分可怕,若是一旦連關中門閥,都有為數不少去和秦少游狼狽為奸,此消彼長之下,韋家拿什麼固守關中之地?

  可問題就在於,一旦封閉了城門,就意味著徹底的對立了,整個長安城內,將要掀起血雨腥風,無數的屠刀都要舉起來,大家要相互殘殺。

  那些走又走不了,且又對韋家恨之入骨嗎,必定是要拿出所有的本錢,和韋家來一個徹底的攤牌,這場殺戮,可能要波及到每一個人,整個長安,在明日清早,就要血流成河。

  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什麼辦法呢?

  只是韋承慶卻還是搖了搖頭:「娘娘不可」

  全章送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2 23:10
第六百一十四章:樹倒猢猻散
       
  韋后見韋承慶阻止,不禁面帶蘊怒:「這又是為何?」

  韋承慶一臉憂心忡忡,其實他比韋后更加有封閉城門,關門打狗的衝動。

  可是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把城門一關,這就是把人逼到了絕地,而這些長安城中盤踞了這麼多年的人,哪一個沒有能量,真要讓他們感覺到自己整個家族都可能死無葬身之地的時候,他們所要爆發出來的力量又是何其的可怕。

  韋承慶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收買人心,一旦封住了城門,接下來,今夜只怕就會生變,而我們……還未把咱們韋家的人拉住,一旦事態失控,則悔之莫及,這些人中,只怕也有一些,是在經照拂和禁軍中有差使的,假若他們妖言惑眾,與某些大族合謀一起,帶著他們的私兵謀反,長安就要動盪了。與其如此,不如留他們一線生機,那些要逃之人,也不可能席捲了一切逃走,他們少不得要棄了自己的官職,丟了自己的宅院,甚至要丟棄自己的土地,和奴婢,失去了這些,他們或許還有實力,卻也大不如前了,等我們韋家站住了腳跟,再作打算,將他們的東西,賜予自己的人,激勵士氣,也可免了一場蕭牆之禍。」

  見武則天沉吟不語,韋承慶又道:「若是消息沒有提前洩露出去,韋家確實可以從容佈局,對於那些有二心的人,全數一網打盡,而現如今,敵暗我明,就絕不能鋌而走險了,娘娘,眼下最緊要的,還是拉住各鎮的都督與不屑於與秦少游為伍的文武百官,萬不可造成人心浮動了。」

  韋后只好長嘆口氣,冷笑道:「都是武則天那娼婦做的好事。」

  韋承慶不語了。

  他知道韋后已經將武則天恨到了骨子裡。而事實上,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韋家原本的局面,還佔據了主動。而如今,卻是處處受制於人,甚至到了韋家一族的存亡,都已到了關鍵時刻,韋承慶對武則天如何不恨。

  …………………………………………………………………………………………………………………………………………………………………………………………………………………………………………………………………………………………………………

  尉遲循毓這麼一跑。整個長安已是徹底人心思動了。

  到了這個份上,事情明擺著,到處都有人說太子已死,而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太子居然也沒有露面,那麼太子和四皇子被韋家所殺,幾乎已經板上釘釘,韋家既然將太子和四皇子屠戮,他們的心思還不明白嗎?這大唐的江山,只怕又要易主了。

  只是這一次。和上一次卻是全然不同。

  上一次,武則天雖然做了皇帝,雖然也是阻力重重,可是武則天依然還給了許多人希望,至少大家認為,武則天只是婦人,她雖然做了天子,可是她卻有兩個嫡親的兒子是李家的宗親,遲早有一天,武則天會老。也會死,只要她駕崩,這天下,終究還是李家的。也正因為如此。武則天雖然在位期間,遇到了李敬業和諸王的討伐,可是叛亂的規模,還是在可控範圍之內,絕大多數的大臣,依然還是願意默認這個事實。他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反對武承嗣與武三思這些武則天的親族身上,一切都以爭取李顯或者是李隆基克繼大統為目的。

  可是現在……局面卻是全然不同。

  韋氏沒有子嗣,一個沒有子嗣的人,假若要效仿武則天,就足以讓人絕望了,一個沒有子嗣的人,況且現如今,陛下的兩個皇子已經被她誅殺,到了這個份上,說句難聽的話,假若現在韋氏下旨,讓二皇子李重福到長安來,立為太子,大家敢相信嗎?只怕反而會擔憂李重福來了長安,最後羊入虎口吧。

  也正因為如此,韋氏做了天子,那麼將來這太子,不是韋氏的女兒,就是韋氏的宗親,本質上,韋氏為了她的利益,必定會將自己的女兒下嫁給韋家的人,接下來的所謂太子、太孫,終究還是姓韋,這……是所有人無法接受的。

  這一點許多人都看的明白,甚至於尉遲循毓這樣的渾人,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所以當他感覺不對,這個傢伙倒是當機立斷,二話不說,連夜就跑了。

  開始跑的人有許多。

  官……還是不做的好,留在這裡,效忠韋家?這韋家篡位,即便做了天子,可是當真就能一帆風順?就算你對李氏沒有感情,對這大唐朝也沒有多少的念想,可是跟著韋家人走到黑,也未必就是好事,說不定到時候各路諸侯拿下函谷關,兵鋒直指長安,你這助紂為虐,也足夠讓身敗名裂了。

  有人不願意牽涉其中,所以掛印而已。

  也有人對於大唐,依舊還是忠心,如尉遲循毓這樣的開國功臣之後,他們家族的一切榮耀,都與這個王朝息息相關,固然讓他們留在這裡,能得到不少好處,可是總覺得對不起列祖列宗,於是索性攜家帶口而去。

  田產暫時可以拋棄,官位暫時也沒有不要,畢竟……許多人不是韋家的親信,留在這裡,誰曉得會不會被認作是太子黨,韋家人敢殺太子,敢殺四皇子,難道還會在乎你嗎?

  而洛陽的二皇子……終究還是最後的希望。

  對秦少游看不慣的人,尚且可以安慰自己,說自己這是要去投奔皇子,而破罐子破摔的,甚至恨不得直接插翅去長安,恨不能讓秦少游立即提兵,將這些韋家的人,殺個一乾二淨。

  許多人開始動身了。

  到處都是大車,甚至一些百姓,也開始參與其中。

  大量的逃亡開始,通往洛陽的道路上,人流絡繹不絕。

  …………………………………………………………………………………………………………………………………………………………………………………………………………………………………………………………………………

  洛陽城裡,本來一切如舊。

  秦少游從衛州趕回洛陽,這洛陽城,比之從前已擴大了一倍。以至於城牆將整個洛陽一分為二,導致城內和城外的道路開始堵塞起來。

  擁堵,似乎成為了整個洛陽頭痛不已的問題。

  因為城門只有這麼幾個,所以入城的通道也只有這麼多。人口的暴增,導致每日出入城門的車馬和人流往往將各處城門堵的水洩不通。

  莫說是百姓,便是連巡城的官軍,也是經常被堵的進退不得,尷尬的很。

  眼下王琚的意思是。可以拆除現有的洛陽城牆,而後再在洛陽的外圍,修建更大的城牆,不過……秦少游對此,卻沒有太大的興趣。

  拆掉城牆,就意味著城內城外不再是幾個門來出入,內外街坊都可以連通,成井字形的結構,如此一來,進內城和出外城的道路就憑空多了上百條。這固然是好事,可是修建新城牆是什麼鬼,這等於是,拆掉了一個小圈,卻在原有的基礎上,修建一個更大的圈,把擴充的城市,全部容納進去,只是這個範圍更大的城牆,不但耗費巨大不說。最重要的是,假若未來,洛陽的人口繼續增長呢?

  難道以後繼續拆,繼續修?

  這顯然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人口暴增。其實是板上釘釘的事,在幾年之前,城市的職能,不過是官府治所的衍生罷了,因為治所在這裡,人們又有交換的需求。於是市集出現,人們互通有無,緊接著,一些人因為固定交易的需要,漸漸的有人開始定居,成為了非農的人口,只不過……城市的大小和人口多寡,其實也在於城市的需求。

  因為有許多官人和商賈在住,因而就需要奴僕,需要供給商賈歇腳的客棧,需要一些煙花之所,可是這並不代表,這個容量是無限的,假若有人跑來洛陽,卻是連生計都沒有,這豈不是來找餓肚子的?

  工作,才決定了城市的規模。

  如今因為商業的繁華,手工業的興盛,再加上各行各業的行業開始細化,理論上來說,現在的洛陽,需求的人口幾乎已經可以到無限的地步,至少現在……已經沒有了孟津了,這倒不是因為孟津被秦少游所裁撤,而是因為洛陽和孟津距離不遠,兩座城市已經聯成了一片。

  若是在這外圍建城牆,這豈不是吃飽了撐著?

  所以秦少游的主意是,先拆,至於修不修城牆,再行打算。

  一聽說不修城牆,倒是引起了嘩然。

  這不安全啊。

  城牆防禦,在這個時代是鐵律,一萬的精兵,只要配屬得當,城中有足夠的糧食,完全可以依託著城牆,將城外的十萬精兵拒之門外,固守個幾年完全沒有問題。可若是沒有城牆……

  秦少游對此,也是頭痛,畢竟守舊的觀念還是頗為強大,所以自己只能依託代表,現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城牆上,前來請託的人不少,議事堂那兒,也是沸沸揚揚,卻終於還是有一件事,徹底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統統轉移開了。

  尉遲循毓到了。

  這位仁兄帶著家中數百口人,浩浩蕩蕩的租用了十幾條船,帶著他們尉遲家能帶走的所有家業,抵達了洛陽碼頭。

  他沒有叫人去向秦少游報告,而是到了洛陽安頓之後,每天在二皇子李重福的龍門宮外頭轉悠,要求二皇子會見。

  尉遲循毓……這個鄂國公,其實在洛陽城,早已成了笑柄。

  當初他和楊家的矛盾,是人所共知的事,就因為如此,還招致了關中和關東人的矛盾呢。

  因而關東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吃飽喝足了,然後拿這個可憐的傢伙作為飯後談資,各種調侃都是不可避免。只不過……這種調侃也只維持了兩三個月,也就銷聲匿跡了,而如今,這傢伙在洛陽冒了頭,頓時洛陽嘩然。

  鄂國公來了啊。

  哪一個鄂國公。

  鄂國公還有哪個……

  李重福那兒,沒有回音,事實上,當他得知自己的兩個兄弟已經慘遭毒手,他便更加謹慎起來。

  李重福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當初做了正確的決定,若是這個節骨眼,沒有逃到洛陽,只怕現在的自己,下場會和李重俊沒有什麼分別。

  尉遲循毓的求見,讓他尤為小心,因為他很清楚,尉遲循毓和秦少游之間可是有矛盾的,這個時候私會此人,可能會引起秦少游的不滿,無論秦少游對自己是好是壞,自己現在畢竟是寄人籬下,還是注意一些的好。

  所以龍門的李重福,將尉遲循毓擋在了外頭。

  倒是這個時候,神策府那兒來了人,卻是請尉遲循毓前去尉遲循毓,見一見秦少游。

  尉遲循毓聽到秦少游的名字,就有些惱火,其實他是個很單純的人,跑來洛陽,是他的主意,可是想到要面對秦少游,他就憂心忡忡,不過不要緊,人總可以安慰自己,自己是唐臣啊,是去投靠二皇子殿下的,和秦少游有什麼干係。

  不過二皇子不見,秦少游那兒倒是貼了上來,他知道這是秦少游的地頭,自己現在可是拖家帶口,把人惹怒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不見也得見,於是只好安慰自己,見一見也無妨,他能把我怎樣?

  帶著幾分忐忑,尉遲循毓乖乖抵達了神策府。

  而後……他終於見到了那個自己曾經朝思暮想,都想將他剁為肉醬的秦少游。

  秦少游含笑看他,讓他頭皮有些發麻,不過他倒還不至於糊塗,忙是行禮:「見過魏王殿下。」

  ……………………………………………………………………………………………………………………………………

  全章送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22 23:1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3 21:53
第六百一十五章:討韋

  這一次見面,秦少游和尉遲循毓的地位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個已是天下最強的諸侯,一個是喪家之犬,尉遲循毓便是再蠢,也曉得認慫的道理。

  所以他乖乖行了禮,秦少游已是上前,笑吟吟的道:「鄂國公不必多禮,長安的情形,本王已是知悉了,韋氏誅殺諸皇子,人神共憤,天地所不容也,鄂國公忠心朝廷,不肯與韋氏同流合污,本王敬佩的很,而今天下動盪在即,鄂國公棄暗投明,此前本王與你確實有些誤會,不過現在,大義當前,你我理應冰釋前嫌,以匡扶天下為己任,卻是不知,鄂國公以為如何?」

  話說到這個份上,尉遲循毓便鬆了口氣。

  秦少游沒有否認他們之間的矛盾,事實上,若是秦少游將這矛盾隱去,反而顯得虛假,反而將這個矛盾重新提起,然後告訴尉遲循毓,你我之間矛盾是有,不過現在有了共同的敵人,理應緊密團結,忘掉過去的嫌隙,這番話,很實在,也顯出了秦少游足夠的誠意。

  尉遲循毓連忙道:「願以殿下馬首是瞻。」

  秦少游笑了笑:「這自然好極了,你既然來,也不能閒著,你是忠臣之後,難道到了洛陽,讓你吃乾飯嗎?凌煙閣裡懸著功臣子孫,在大廈將傾之時,理應力挽狂瀾於既倒,卻不知,鄂國公有什麼打算?」

  若說前一句,還有客氣的成分,那麼這一句,就最是實在不過了,前一句的大家別鬧彆扭了,而這一句是直接告訴尉遲循毓,你找個事做吧。

  好話誰都會說,可是讓你找個事做,這就是真正共棄前嫌了,否則……將你圈養起來。讓你別添亂就可以,何必非要讓你效勞?

  秦少游如今坐擁三十餘州,下頭有兵馬近二十萬,有的是文武之才,難道還缺人給自己效勞不成?

  唯一的原因就是,秦少游是真心實意想讓尉遲循毓在這兒安頓下來。

  尉遲循毓這時候反而不好意思了,不禁道:「我的祖父。靠的是軍功打下的家業,現如今。天下即將大變,實在不成,不妨讓我從軍,以供殿下驅策,如何?」

  這是他唯一想到的出路,尉遲循毓確實不是什麼人才,他前半生,不過是躺在自己祖宗的功勞簿子裡混吃等死的人物,書是讀過一些。不過很是有限,弓馬也練過,當然……也算不得精通,最重要的是,年輕的時候練是練過,不過像他這樣的功勛子弟,也沒有真正上陣搏殺的機會。這一點,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敢說,殿下你給我一支兵馬,我收復河山之類,畢竟臉皮還不夠厚啊。只好說,我去從軍,估摸著,也不指望著領一支軍馬,不過是供秦少游驅策而已,馬前卒的幹活。

  當然……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尉遲循毓就有點兒後悔。他實在不是衝鋒陷陣的材料,可是讓他幹點別的,似乎也有點為難,他現在擔心的是,秦少游若是當真就坡下驢,把自己編入軍中,他心裡掂量著自己的份量,自己殺敵立功,學著自己的祖父建功封侯多半是痴心妄想,不被人宰了,就算不錯了。

  想到這裡,他老臉一紅,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對不起祖宗了。

  秦少游卻是抿嘴一笑,似乎沒有看穿他的心思,不過令他鬆一口氣的事,秦少游道:「從軍?不可……你年紀不小了,進了軍伍之中,爬是不妥當,本王沒有嫌棄鄂國公的意思,只是沙場之上,刀劍無眼,還是小心為上。」

  尉遲循毓立即鬆了口氣,卻還是不忘道:「我豈會怕死,若是怕死,怎肯來洛陽。」

  這是世家子弟最常的心態,大爺我輸人不輸陣啊,再怎樣,也不能顯得自己丟份,無論任何關頭,總要死鴨子嘴硬一番。

  秦少游卻是沉吟,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他慢悠悠的道:「本王有意,在洛陽,設一處迎賓館,用處嘛,自然是將來,怕是有諸多似尉鄂國公這樣的義士顛沛流離,前來投效,他們到了這裡,總要有所安頓,鄂國公交遊廣闊,這事兒,就讓鄂國公來打理,一切迎來往送,還有他們抵達洛陽之後,有什麼難處,都由鄂國公報到神策府,讓神策府盡力給予方便。如何?」

  迎賓館……

  這……似乎是個吃吃喝喝的地方。

  效用怎麼聽著,跟朱樓似得。

  尉遲循毓在長安,也算是消息靈通的人,曉得朱樓的好處,據說那位上官辰,當真是快活無比,拿著秦少游的錢,四處揮霍,優哉游哉,而這迎賓館,當然和朱樓的效用不同,朱樓是蒐集情報,而迎賓館,說穿了,其實就是招降納叛,秦少游把反韋的大旗立起來,接下來……幾乎可以想像的是,無數如尉遲循毓這樣的人都要攜家帶口而來,這些人的身份,說尊貴也是尊貴,他們的家世,自然是沒得說的,能量……也是不小,假若人人都和尉遲循毓一樣,一到了洛陽就要求見二皇子,或者要見秦少游,這二皇子和秦少游將來即便有三頭六臂,怕也不夠應付的。

  迎賓館,顯然就是為了這個而設,一方面,任何人抵達了洛陽,就可先與迎賓館聯絡,一方面,迎賓館給予他們提供方便,另一方面,可以把情況報到神策府,讓神策府,為這些人做安排,表面上是做招待,使這些人不必忐忑不安,安撫他們的心思,另一方面,也可以盡快的像尉遲循毓一樣,給他們提供一些差事,不必浪費他們的才能。

  這些人,可都是有影響力的人,用的好了,好處不可想像。

  至於尉遲循毓,本來就久在長安,又是第一個來投奔洛陽,算是典範,這樣一個和秦少游有嫌隙的人,都得到了秦少游的重用,這等於是告訴天下人,只要你肯反韋,到了洛陽。就算你和秦少游有殺父之仇,秦少游也絕不會虧待了你。同時,尉遲循毓與這些人多少都有些熟識,人在異鄉,這些人能見到尉遲循毓這個老熟人,也安心一些。

  無論怎麼說,這是一個肥差。而且……既不會承擔什麼風險,看上去。似乎也算是為這個反韋大業,做了一點事了,尉遲循毓別的不會,可是這種與人打交道的事,卻算是他與生俱來的才能,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

  尉遲循毓面露喜色,連忙道:「殿下深謀遠慮,尉遲循毓佩服之至,我願為殿下效勞。絕不辜負殿下重託。」

  「既如此,那麼就勞煩鄂國公了。」

  秦少游幾乎是將尉遲循毓親自送了出去。

  而後…………在目送走了尉遲循毓,秦少游立即命人準備車轎,往龍門宮去。

  從秦少游的神策府到龍門宮並不遠,在車廂裡,秦少游倚著休息了片刻,等他被外頭街市嘈雜的聲音吵醒。便打起精神,龍門宮即將要到了。

  消息傳來的時候,秦少游就知道,該面對的問題,終究要面對了。

  太子和四皇子突然的暴斃,雖然外間各種都是韋氏動手的流言。而且天下人都是深信不疑,可是秦少游卻不這樣看,因為……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自己更瞭解武則天了,別人不相信的事,他卻是相信,這事兒,如此乾脆利落。分明就是武則天的手筆。

  既然武則天選擇了動手,那麼……自己還有什麼可憂慮的呢。

  皇室宗親,已經死的差不多了,碩果僅存的,也只有洛陽的二皇子。

  這也意味著,從前韋氏捏著的天子,現在號召力已經開始大大減弱,從太子暴斃的那一日起,所有人對大唐復興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這位二皇子的身上。恰恰,二皇子在自己手裡。

  現在……總算到了攤牌的時候。

  秦少游神色冷靜,並沒有熱血沸騰,有的卻是更多的打算。

  等到了龍門宮,龍門宮裡的人已經久候多時,出了這樣的大事,二皇子李重福又怎麼會不曉得此事的嚴重,他料到秦少游一定會登門的,於是秦少游求見,幾乎不必傳報,在下一刻,雙方便在正心殿碰了頭。

  李重福一開始就表示出了激憤,雖然他曾經,十分嫉恨自己的兄弟,沒有一日不在擔心害怕,可是現在,卻流露出了兄弟之情:「魏王,韋氏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害死了本王的兄弟,已是野心畢露,這個惡婦,實在是罪該萬死,其罪馨竹難書,本王與她殺弟之仇,不共戴天,卻不知魏王有何打算?」

  秦少游臉色十分平靜,道:「殿下不是已經打算好了嗎?」

  李重福愕然一下,秦少游這一句反問,確實是戳中了他的心思,李重福當然是打算好了,都到了這個份上,還能有什麼打算?如今韋氏已經成了眾矢之的,這個時候,當然是帶兵殺進長安去,將她碎屍萬段,當然……最最理想的情況是,若是自己的父皇沒有死,則遙尊他為太上皇,自己登基來做天子,可是死了,那也無妨。

  總而言之,李重福覺得這是一個大好時機,韋氏眼下是眾叛親離,李重福覺得只要肯討伐韋氏,天下必定有許多人附從。

  可是被秦少游戳破了自己的心思,還是讓李重福有點啞然,他只好道:「不錯,朕有意討韋,卻不知魏王以為如何?」

  秦少游二話不說,立即道:「臣自當效勞。」

  聽了秦少游的許諾,李重福鬆了口氣,連忙道:「這便好,只是如何討韋,卻還要從長計議。」

  李重福現在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便是,自己幾乎一點班底都沒有,在這洛陽,幾乎任何事,都要跟秦少游商量著來辦,自己每日關在龍門宮裡,其實對外界的事,所知也是不多。

  不過……他還是打起精神,不管如何,現在的自己,再不是那個落魄的喪家之犬了,當初因為長安有太子,所以自己不過是多餘的王爺,不會有任何人看重,來了洛陽,也只有秦少游一個人可以依靠。

  而如今,他心裡深知,現在卻是完全不同。天下唯一合法的繼承人,就是自己,各鎮的都督,但凡有討韋的,或者是忠於李家的,都會效忠自己,據說尉遲循毓也來了洛陽。接下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前來投奔。這些人,將來都可以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自己現在差的就是登高一呼,之後……便該是萬人擁戴了。

  所以現在的他,心思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以往是一切仰仗於秦少游,所以對秦少游敬重無比,事事聽從他的安排,而如今。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地位已經全然不同,固然現在還不得不徵詢他的意見,可是心裡,卻不免有點兒灰心喪氣。

  秦少游抿嘴笑了笑,似乎沒有看穿他的心思,他徐徐道:「此事好辦,殿下只需以太子的名義下詔。討伐韋氏,而後傳檄天下,命各鎮諸侯,以及八方義士,齊聚洛陽,共商討韋即可。」

  就這樣的輕巧。

  李重福愕然一下。在他想像中可不是如此,單憑一份詔書,似乎有點過於兒戲了,自己畢竟是大唐唯一的希望,難道不該是親自檢閱三軍,而後發出討韋檄文,親自接見各方投奔來的大臣。甚至親自領軍,陳兵於函谷關下嗎?

  他陡然發現,至少在秦少游的安排裡,自己唯一能做的,似乎很有限。

  他顯得有些不悅,不由道:「現在八方來投,本王是不是該見他們一面,安撫他們的心。」

  秦少游忙是行禮,道:「殿下,萬萬不可,現在確實是八方來投,可是來投效的人,良莠不齊,誰知這些人中,似乎混雜了韋氏的人,一旦讓他們靠近了殿下,若是行兇,殿下豈不是危在旦夕之間,臣已請尉遲循毓設了迎賓館,專門負責此事,殿下如今是萬金之軀,決不可輕易犯險,甚至……龍門宮還要加強防衛為好,臣會立即調撥一隊精銳的神策軍,在龍門宮外衛戍,以防萬一,現在是非常之時,任何一丁點疏忽,都可能招致彌天大禍,殿下……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經身亡,殿下的安危,已成了最重關重要的事。」

  李重福踟躕起來。

  他覺得秦少遊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隱隱之間,又感覺不太對味,彷彿這一場反韋,自己成了局外人,可是秦少游語出至誠,他竟也無法反駁,秦少遊說的對,誰曉得,那些人裡,會不會混雜了韋氏的細作或者是刺客。

  當然李重福沒有反駁的理由,最重要的還是李重福必須依靠秦少游,至少在這洛陽,李重福是不敢與他翻臉的。

  既然如此,那麼只好接受了。

  李重福一臉遺憾的道:「魏王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本王只需在此等候就是嘛?本王擔心,這樣躲在這裡,會讓天下忠臣義士寒心,大家都為了本王列祖列宗的社稷而出生入死,本王……豈可坐在這裡,坐享其成?若是如此,本王心中總有不安。」

  秦少游便安慰他道:「殿下乃是天潢貴胄,理當如此,所謂遠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殿下何需親自出面,只需在龍門宮謀劃一切即可。」

  這句話說的很漂亮,卻是怪怪的,決勝千里倒是沒有錯,可是李重福有運籌帷幄嗎?

  李重福便不吭聲了。

  這時候秦少游道:「至於討韋的檄文,臣已經與高士們擬定好了,還請殿下一觀。」

  連檄文都準備好了。

  這讓李重福不禁有點兒不喜,討韋的檄文,他在洛陽的這些日子,可是每天都在打腹稿,就想著有朝一日,能有機會,將這韋氏狠狠痛罵一通,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這個,誰曉得……居然秦少游也已經準備好了底稿,這豈不是讓自己照抄一份,頒發出去嗎?

  他只好道:「本王來看看。」

  那早已準備好的檄文底稿送到了李重福面前,李重福打定主意,要把檄文推翻,好讓自己重新擬定一份,不過這份檄文,卻是秦少游與許多名士們在一起參謀過的手筆,李重福看了看,竟是發覺一丁點破綻都沒有,比自己心裡打的腹稿要高明的多,沒有任何的錯漏,他更加灰心喪氣,只好道:「好,不錯,寫的不錯,這些話,正中了本王的心坎。」

  大章送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