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官人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mk2258 2015-6-1 21:52: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7 947443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5 11:31
第六百一十六章:細思恐極

  李重福口裡雖然說好,心裡卻有點兒不悅,只是不敢表露罷了,此時他心裡不禁腹誹,卻還是笑了笑,振奮精神:「如今正是最好的時機,消滅韋氏,更待何時,本王發出討韋檄文,就是不知,魏王打算何時殺入長安去。」

  現在的李重福已經迫不及待了。

  如今他已是碩果僅存的一個皇子,雖然父皇還在位,可是隨著韋氏已經成了眾矢之的,那個坐視韋氏殺死自己兒子的父皇,只怕也已經聲名狼藉。

  李重福幾乎已經可以想像,天下人對父皇是何等的絕望,而自己,顯然是天下人最後的希望。

  這對於李重福來說,是一件極興奮的事,他甚至可以預見,天下義軍紛紛四起,緊接著,便是無數軍馬殺入長安,而後便是擁立自己登基為帝了。

  天子之位,就在眼前,李重福又怎樣不興奮。

  原來的他,是何等的絕望,跑來洛陽,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已,誰曾料到,而今卻是如此大好的局面。

  秦少游卻沒有太多的激動,他平淡的道:「殿下,韋氏固然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可是微臣以為,想要進長安,就必須破函谷關,那函谷關有精兵十數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殊為不易,臣的兵馬固然是兵精糧足,可若是強攻,難免折損太多,所以臣現在只能暫時按兵不動,且先等殿下的詔書頒發出去,各鎮都督,若有不臣,則發兵討之,誰再依附韋氏,臣自然代殿下發兵討逆,先剪除韋氏的羽翼,等到時機成熟,再一舉殺入長安,豈不是好?」

  李重福愣住了。

  他臉色一下子煞白起來。

  秦少游和李重福之間的謀劃顯然是相左的。李重福要的可不是急著做天子這樣簡單,他所需要的,是一個大唐江山,若是一次性給予韋氏致命一擊,剷除韋氏,那麼天下依然還會有三十多鎮諸侯,也還會有秦少游的神策軍。為了穩住這個天下,自己必定是眾望所歸。因為任何人想要把持朝綱,都可能會招致其他諸侯的反對,即便是秦少游實力強大,假若秦少游想要學韋氏,其他諸侯也勢必會聯合起來,決不允許秦少游借天子而號令天下。

  某種程度來說,直接剷除韋家,對李重福有著莫大的好處,現在的天下。已經有分崩離析的現象,自己已經是唯一能夠鎮得住天下的合法繼承者,所以每一個人都需要他,他只要登基,便可以和父皇一樣,成為這個天下的主宰,其他諸侯固然都是兵強馬壯。可是相互之間卻也會維持著某種微妙的平衡,無論他們願意不願意,都必須對自己這個天子馬首是瞻。

  可是秦少游……卻似乎不急著和韋家決戰,不急的目的,分明是他有私心。

  秦少游現在的策略,顯然是藉著自己。以令不臣,不肯臣服的他的諸侯,或者是依然還支持韋家的諸侯,他便發兵征討,如此一來,豈不是不斷蠶食和擴大神策軍的統治範圍,不斷的打擊其他的諸侯。他現在佔著大義的名分,何況一旦他動手,其他支持李家的諸侯,即便不願助戰,也絕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跑去聯合起來反抗神策軍,這就意味著,許多鎮諸侯,都是各自為戰,在高舉討韋的大旗之下,任由秦少游侵吞和蠶食自己的領地?

  假以時日,當秦少游兼併了越來越多的諸侯,這個諸侯所維繫的平衡也就徹底被打破了,當秦少游若是手握著十幾鎮諸侯的領地時,再加上他本就富可敵國的財富,那麼他的軍馬,豈不是要占天下的半數,他的實力,足以碾壓其他諸侯的聯合?那時候即便是他殺入關中,誅殺了韋家,也依然是立了李重福為天子,那麼……李重福這個天子,又能有是份量?李重福憑什麼讓秦少游乖乖來俯首稱臣?

  再退一萬步,假若秦少游是忠臣,是要做周公這樣的事,可這又如何?秦少游將來會有兒子,等到秦少游一死,你能保證第二代魏王的忠心?

  李重福臉色煞白,他終於明白,秦少游為何要請他來洛陽了,這顯然是早已謀劃好了的,秦少游需要一面旗幟,而這面匡扶大唐的旗幟,本質上,卻是為了打擊異己,是為了壯大他的實力。

  他表面上是反韋,實則卻是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

  而為了實現他的野心,卻又利用了李重福的野心。

  李重福感覺自己收到了欺騙,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秦少游的盤算,若是他到現在還不明白,那就真的是蠢到無可救藥了。

  秦少游要的,是要打破這個均勢,均勢打破,自己這個太子,也就不值一提了。

  現在天下需要自己,是因為這個豪強並起的天下需要一個合乎法統的人來維持這個江山,可是一旦秦少游的實力膨脹到一個地步,天下的穩定,完全可以借由神策軍來實現,自己就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李重福即便臉色陰沉,卻還是不敢翻臉,他只是慘然一笑:「可是天下人都希望殿下能夠殺入關中,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那韋氏禍國殃民,若是再任由他們肆意胡為,豈不是……豈不是……」

  秦少游笑了笑:「殿下,韋氏雖然任人唯親了一些,可是說她們禍國殃民,顯然是錯了,她們還沒有到這個地步。」

  秦少游突然的一番話,讓李重福愣了一下,他禁不住反駁:「怎麼不是禍國殃民,若不是如此,又怎會殺本王的兄弟,魏王…你……」

  秦少游臉色冷靜,淡淡道:「有些話,本來不想告訴殿下,實在是殿下根本不需要知道,可是顯然,殿下似乎對此一無所知,既然如此,那麼臣就不妨直說了吧,殿下……的兩個兄弟,不是韋氏所殺。」

  「什麼……」李重福臉色慘白,他不禁瞪大眼睛:「你……你的意思……意思是……」

  秦少游臉色冷漠:「這一切……都是為了殿下,殿下莫非忘了。在衛州的時候,臣就說過,一定要扶立殿下克繼大統不可?臣許諾過的事,一定會辦到,殿下……臣還有大事要辦,威武鎮緊鄰河南府,這都督乃是韋氏的親族。因此,定會依附韋氏到底。臣……首先要做的,就是將其打垮,容臣告辭。」

  李重福腦子嗡嗡作響,已經沒有聽不到秦少遊說什麼了。

  自己的兄弟,居然不是韋氏殺得。

  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才是真正的震撼。

  他顧念兄弟之情嗎?當然不會,甚至若是有機會,兩個兄弟在自己面前。假若到了必要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將這二人殺人滅口,而李重福真正在乎的,卻是秦少游的不擇手段。

  為了完成自己的許諾,便殺死了兩個皇子,從而挑起天下人對韋氏的仇恨。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當真對自己忠心耿耿?這當然可笑的是,秦少游的話。表面上是表示了對於自己的忠心,可是弦外之音卻是,我既然可以殺死兩個皇子而眼睛都不眨一眨,那麼就絕對不會在乎再殺一個,絕不會把你李重福也一併幹掉,太子都可以死。你不過是二皇子,若是擋著他的路,殺了你又何妨?

  這才是李重福真正覺得可怖的事。

  李重福知道,秦少游的意思是,殿下請乖乖聽話,如若不然……

  李重福呆呆的坐下,良久良久。他沒有說一句話。

  外頭的宦官小心翼翼進來:「殿下,該進膳了。」

  李重福抬眸,謹慎的看了他一眼,這個宦官,是他從長安帶來的,一向都在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脫口而出,可是話到了喉頭,卻又吞回了肚子裡。

  誰能保證呢?誰能保證眼前這個人,已經被秦少游收買呢?誰能保證,這個宦官對自己的忠誠呢?

  這個世上……真正可信的人,從來都只有自己。

  其實李重福從一開始,也不曾信任過秦少游,他來這裡,也不過是和秦少游各取所需罷了,大家相互利用而已。

  可是他原以為,自己利用了秦少游,卻萬萬想不到,真正被利用,至始至終的那個人是自己。

  他心裡歎了口氣,便微笑起來,如往常一樣:「哦,是到了用膳的時候了,嗯……用膳吧。」

  他不敢表露任何的情緒,長身而起,擺出平常時候的樣子,眼底深處,卻還是無法阻止的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恐懼。

  ……………………………………………………………………………………………………………………………………………………………………………………………………………………………………………………………………………………………………………………………………

  洛陽城已經越發的熱鬧起來。

  有了尉遲循毓做表率,東逃者日益增多,有不好關中的名士,有朝廷的重臣,有不少的勳貴,這些人都是攜家帶口,剛剛抵達了洛陽,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忐忑。

  他們本指望去謁見二皇子,不過……二皇子顯然不是說見就見,據說現在的二皇子,因為悲痛自己的兄弟,已是病了,因而閉門謝客,不肯見任何人。

  好在……有迎賓館在,足夠打消他們的疑慮。

  尉遲循毓如今搖身一變,已成了一個風頭正勁的大人物,其實東逃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對秦少游看不上眼的,在這個講究血統和出身的時代,秦少游顯然不是他們自己人,何況加上了關東和關中的地域之爭,這些東逃的人,沒少給秦少游穿小鞋。

  可是之所以東逃,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二皇子在這兒呢,還能逃到哪裡去?其他的諸侯,實力遠不如秦少游,又沒有二皇子這個希望之光,這些人除了洛陽,幾乎沒有其他的出路,除非……他們願意留在洛陽,也願意跟著韋家一條道走到黑。

  大家也怕啊,生怕那姓秦的反目,然後想起某某人從前曾經彈劾過他,某某人哪年哪月說了他什麼壞話,到時候翻起臉來,強龍鬥不過地頭蛇,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在這兒呢,自己是客,人家是主,可不是鬧著玩的。

  現在見到了紅光滿面的尉遲循毓,一切的疑慮也就打消了,一方面,迎賓館對他們進行了安頓,另一方面,連尉遲循毓這樣和秦少游不共戴天的人,如今都站在了一起,這尉遲循毓如今也受到了秦少游的重用,在這洛陽混的風生水起,據說隔三差五還去議事堂和議員們打交道,偶爾,神策府的那位姓王的,也就是秦少游身邊的大紅人王琚,也跟他稱兄道弟,甚至是和尉遲循毓翻臉了的楊家,居然也已經和他改善了關係,這種種的跡象都表明,那位魏王殿下,顯然早已拋棄了前嫌,為了討韋的大業,連尉遲循毓這樣的貨色都肯接納,至於其他人,那就更好說了。

  尉遲循毓就好似是一個風向標,總之……秦少游若是想報仇,第一個剁為肉泥的肯定是他,他只要在這洛陽城還能拉風的下去,大家心裡也踏實。

  如今在這洛陽,許多人在迎賓館裡聚到了一起,真是唏噓,想當初,這些在關中都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如今紛紛齊聚在了洛陽,不約而同的到了這裡,成為了這裡的貴賓,心裡不可避免的有些失落,不過也有幾分慶幸。

  再加上,他們每一個人,都開始在神策府的幫助下,開始根據他們原先的官職和才能,漸漸補充進了各個機關,開始有了自己的差事,也就來不及去感慨萬千了。

  …………………………………………………………………………………………………………………………………………………………

  全章送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25 11:3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5 22:58
第六百一十七章:決勝

  人盡其才,是王據眼下最頭痛的事。

  不過好在,眼下前來投奔的人,倒都不是草包,最草包的尉遲循毓尚且在迎賓館裡混的風生水起,頗為盡責,何況是其他人呢?

  說起來,這些東逃的人裡,絕大多數都是這個時代的頂尖人才,絕大多數人都受過最好的教育,而且都有過仕宦的經歷,有人帶過兵,有人掌過州府,這對於魏王殿下來說,都有不小的作用。

  即便是神策軍的體系和其他唐軍的體系不同,那些武官除了少部分比較優良的人才會進入五軍營,其他的人實在是尋不到用處,便塞去分管治安和捕盜之事。

  這些人倒也安分,談不上什麼鬱鬱不得志,畢竟如今算是劫後餘生,誰都知道,他們現在做的事,為的不是當下考量,而是為了將來,二皇子登基做了天子,才是最緊要的。

  只是洛陽的生活,卻讓他們有些不習慣,這裡的生活過於緊湊,每個人都入陀螺一樣,總是不停地轉動,沒有停歇,這些人已經閒散慣了,即便是為官,那也清靜平淡,講究的是不疾不徐,靜若處子,可是這裡就全然不是這樣的了。

  這裡的衙門沒有長安那邊寬敞,倒不是說衙門破舊,恰恰相反,這裡的衙門十有八九都是新的,而且裝飾也是不錯,可是同樣一個衙門,可能長安那兒的官吏滿打滿算也就七八十人,到了這裡,人數卻是那兒的十倍,事無鉅細的事,似乎都要管,下頭的吏員,雖也恭恭敬敬,卻沒有那種完全依附於上官的卑躬屈膝,大家各司其職,衙門裡各房之間互不干擾。權責卻分的很清楚。

  每日清早,到了衙裡,便自己泡一壺清茶,然後開始辦公,這和長安那兒又是不同,長安的吏,彷彿都是雜吏。可謂『能文能武』,讓他們端茶遞水。他們在行,教他們查賬,傳遞公文,他們也做,可是這裡呢,在公房裡看賬簿的看賬簿,負責公文往來的負責公文往來,去與議事堂交涉的便去議事堂,每一件事都分割了無數個小細節。然後讓專門的人去做,結果……居然沒有專職的雜役,這讓人開始抱怨起來,倒是這習慣了洛陽為官的人反而沒有太多抱怨,便少不了和他說幾句,原來神策府和五軍府的吏員都是在編的,每年的俸祿都是不少。一旦招募進來,就得養著一輩子,偏偏議事堂每年撥付錢糧只有這麼多,若是各衙都招募幾個無用的雜役,這得招募多少人來?每年又要花費多少錢糧養著?

  顯然……這是一種全新的體系,所以他們的話。總是讓人聽的一知半解,就彷彿自己鄉巴佬進了城一樣,呃……這倒還真是,相比於長安,洛陽的發展早已一日千里,當真是一座巨城,長安與它比較。還真是小郭了。

  既然有了事做,迎賓館呢,又隔三差五會派人來問候幾句,無非就是問住得慣住不慣,有什麼難事迎賓館可以幫襯,再加上既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那魏王殿下才是主人呢,能在這裡有個棲息容身之地就已經不錯了,天下之大,既然選擇了反韋,這落腳之處也只有洛陽。

  那麼……就只好慢慢融入了。

  雖然有許多很不習慣的地方,可是慢慢的,也從中體會到了這裡的好處,比如這裡的商品更加繁多,衣服居然是現成的,而且款式極多,除此之外,各種胭脂水粉也是如此,反而價格還便宜一些,許許多多本來生活中微不足道的東西,比如從前,無論貴賤的人,都是用柳條刷牙,可是現在,這裡已經開始流行牙刷了,這種用骨、角、竹、木等材料,在頭部鑽毛孔兩行,上植馬尾的小玩意,不但美觀,也很是方便,洛陽人據說早就用上了,而且因為大規模的生產,價格還不算太貴,各種款式也都有,只要你有錢,變是用玉打製的也可以買到。

  這裡的生活,給人的感覺是精細,在許多微不足道的地方,彷彿都成了商賈們的商機,甚至有人打趣,說是那些有人脈或者資本雄厚的巨賈,做的買賣往往都糙的很,不是挖礦的,就是鍛鍊鋼鐵的,或者是做牛馬皮具買賣,反而是中小商賈們,在這種大本錢的買賣上競爭不多,便更多的將心思放在小細節上,比如牙刷,比如成衣,甚至是鞋襪,還有冠帽,尤其是成衣,這裡人穿的衣衫,和其他地方不同,尤其是尋常的衣服,變化尤其之大,因為現在絕大多數普通人都是務工,而務工若是穿著大袖擺或者是開襠的長裙,不免礙手礙腳,因而這種緊身的衣服,便大受歡迎,已經有取代原有的服飾趨向,許多人稱其工服,只有在做客或者是走親訪友的時候,大家才會將從前那種衣衫穿起來。

  這裡的東西價格其實都不高,自然是得益於林立的工坊不斷的大規模生產,可是花費卻是不小,畢竟需要的東西太多太多了,早已不再是從前那種柴米油鹽的生活。

  投奔來的人,加上親屬,已超過了數萬人,而這數萬人,卻都曾是這個王朝了不起的家族,如今他們已經漸漸的與洛陽融為一體。

  只是……在這種緊張又平靜的生活之後,許多人嗅到了一絲火藥味。

  ………………………………………………………………………………………………………………………………………………………………………………………………………………………………………………………………………………………………………………………………

  方靜和王方翼以及一些重要的軍將,已經齊聚在了魏王府,隨著二皇子的討韋詔書頒佈,天下的局面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長安那兒,沒有出乎秦少游的意料之外,天子的詔書爭鋒相對的來了,自然是指責秦少游為叛黨,旋即表示要討賊,發兵三十萬,務必要誅除首惡云云。

  朝廷與魏王府。終於還是徹底的撕破了臉皮。

  雙方各自號令天下各鎮都督,提兵討賊,又少不得相互去聲討對方的罪行,至於朝廷的三十萬大軍,倒是當真來了,只不過……到了函谷關,便戛然而止。顯然韋家人還沒有瘋,還曉得對洛陽的進攻。風險太大,他們不打算做一錘子買賣,便陳兵於函谷關,想要以逸待勞。

  秦少游的五軍營也開始集結,在各處關隘盤踞,大有一副爭鋒相對,大戰一觸即發的樣子。

  隔空叫罵,顯然已經成了常態,這邊不肯主動出擊。那邊呢,似乎也想以逸待勞,大家都想佔這個便宜,偏偏為了壯大自己的聲勢,在輿論上,又各自假裝自己的大軍即刻就要出發,要一舉直搗黃龍的氣概。倒是把關隘兩側的州縣百姓嚇得不輕,還以為山雨欲來,誰曉得這雷聲滾滾,就不見下雨,烏云密佈了老半天,至多的。也就是雙方斥候遭遇時的小規模搏殺,半月下來,彼此才各自傷了七八個人,一個死人都沒有,於是這才放下心,該幹嘛,當然是干嘛去。原來只是虛驚。

  只是這種緊繃的勢態裡,其實雙方顯然更加關注的,卻是各鎮諸侯的態度。

  無論是朝廷的使者,還是魏王府的親信,都已經前去各鎮,與各鎮的都督聯絡,而很明顯,在長安和洛陽的詔書都下達之後,諸侯們的態度,卻是微妙無比。

  他們呢,這邊的人答應的好好的,另一邊的人呢,似乎也沒有拒絕的意思,至少絕大多數的都督都是如此,可能上午見了朝廷的使者,表達了自己的忠心,晚上又在私邸宴請了魏王的人。

  這種態度,完全是根據自身的利益,在進行觀望,頗有點吃了東家吃西家,誰在朝廷就支持誰的意思。

  其實這情有可原,如今局勢並不明朗,韋家那兒,固然是天怒人怨,可是畢竟代表的卻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天子還在呢,天子畢竟還是二皇子的爹,哪裡有兒子要揍爹的。魏王府呢,似乎也佔著大義,不過……憑什麼為你拚命?

  這些人,顯然對於廟堂上的一些人更加油滑的多,他們如今已成了大唐王朝真正的食利者,一切的考量,已是自己的領地了。

  不過……也有一些人,是堅決反二皇子的,當初韋氏分封之時,其中韋家的子弟,成為都督的有八九人之多,這自然是為了遏制秦少游的考量,同時也有借此機會,借殼上市,讓韋家從中牟利的心思在。

  這些人,自然是無法蛇鼠兩端的,他們絕無可能得到二皇子的『原諒』,既然秦少游要反韋,反的自然就是自己,這個時候……自然是響應朝廷號召,驅趕了秦少游派來的使者,一副勢不兩立的樣子。

  尤其是河南府之南的威武三鎮,他們佔據許州、淮南一帶,與楚地的幾個韋家都督們聯合起來,厲兵秣馬,大有一副為王先驅的氣氛在。

  威武鎮都督韋陳亮乃是韋氏的堂兄,封地便在土地肥沃的許州,此時已是四處提兵,大有整合其他各鎮韋家諸侯,北伐洛陽的意思。

  如今……已經聚了十萬精兵,除此之外,還有源源不斷的援軍參與,此人頗為囂張,屢屢讓小規模的兵馬侵犯河南府的邊境,襲擊商隊。

  這種襲擾,顯然只是開胃菜,好在他也沒有瘋,雖然不斷襲擾,卻是不派兵全力出擊,他的自信只是來源於魏王的絕大多數兵力都用在了堤防函谷關的官軍方面,實在分身乏術,根本就無法兩面作戰。

  至於主動出擊,當真去襲洛陽,他卻沒有太多的把握,倒是面對這種襲擾,秦少游的態度,反而讓他有點兒得意了。

  秦少游沒有動怒,而是隔三差五的派出了使者,宣明了二皇子的政策,無非還是老生常談,二皇子殿下只為兄弟報仇,目標只有韋后一人,至於韋家其他人,絕不針對,希望幾位都督能夠棄暗投明,等到二皇子克繼大統,韋家恩榮必定勝於今夕。

  韋陳亮聽了只是覺得好笑,這種鬼話他怎麼會信,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韋后沒了,韋家就是滅頂之災,這個道理,誰不明白?偏偏秦少游和李重福二人,居然還在玩這樣粗劣的把戲,真把人當做是傻子嗎?他是決計不可能與秦少游媾和的,這秦少游和李重福,是在白費功夫。

  不過……秦少游的低姿態,卻還是讓齊聚於許州的各都督精神一震,很明顯,秦少游未必就是想要和他們媾和,想必是無法分身作戰,想把所有的精力用於朝廷,所以才用這樣的緩兵之計,無非是想要穩住許州方面的聯軍,借此全力西進,以圖一鼓而破長安。

  如此說來,秦少游不但要分兵把守他的河南府以及三十餘州百來個縣,以防周圍的諸侯侵吞和兼併他的領地,同時又要集結大軍,與朝廷對峙,顯然許州的聯軍,他是窮於應付的,或者說……他明知道媾和的可能微乎其微,卻依然不斷在嘗試,這就說明,他確實是沒有辦法了。

  如此一來,秦少游的心思,給了韋家的都督們極大的鼓舞,便是連幾個猶豫著的韋家遠親,這時候也似乎下定了決心,直接發兵來援,越來越多的大軍開始聚集起來,韋陳亮倒是不急於決戰,反而是慢慢的積攢著實力,同時加大了對秦少游的襲擾力度,一封封奏疏,也往長安方向去,目的不言自明,這是希望朝廷能夠抽調更多的軍馬,能夠牽制更多『叛軍』。

  ………………………………………………………………………………………………………………………………………………

  全章送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25 23:0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7 00:52
第六百一十八章:強攻

  韋陳亮打的如意算盤,倒也說的過去。

  其實無非是讓秦少游顧此失彼罷了。

  他固然沒有膽量和秦少游一決高下,卻存著趁火打劫的心思。

  秦少游與兩個方靜和王方翼,要討論的就是這個問題。

  這樣的勢態下去,顯然使秦少游處於被動的地位,兩面作戰,是極為不智的,現在各方的諸侯態度都是曖昧不清,顯然是在觀望風向,如今秦少游與朝廷已經徹底的反目,那麼接下來,已經對許多商賈造成了不少的傷害,畢竟函谷關已經封鎖,原本對關中的貿易已經切斷,而且其他韋家各鎮,對於神策府的商賈,也顯露出了不歡迎的姿態,在這種情況之下,想要緩解這個壓力。至少需要秦少游消滅一個方向的敵人。

  可是想要消滅,又談何容易。

  眼下雖然秦少游有精兵二十餘萬,可是三十餘州,百餘個縣,怎麼可能不留駐兵馬,現在可是亂世,週遭那些沒有表態的諸侯們別看現在老實,可是一旦秦少游將各地的駐軍全部抽空,誰曉得他們會不會趁火打劫?

  因而,留駐各地的兵馬至少需要八萬左右,真正能夠抽調出來的,也不過堪堪十五萬而已,這十五萬之數,主要的防備方向,又是函谷關,否則朝廷的官軍出了函谷關,對洛陽發起攻擊,到時候,整個洛陽可就徹底的暴露在官軍的眼皮子底下了,即便最後能夠將其戰勝,可是結果……必然不太妙,損失也是尤為慘重。

  洛陽整個大都市,可不比其他的地方,一般的攻城和守城之戰,無非是攻城者一到,對方把城門一關,堅守幾個月,援軍一到。再進行反攻。

  而洛陽呢,從前倒有城牆,可是現在城牆都拆了,連基本的防護都沒有。其實……就算有城牆,秦少游也絕不會玩這種戰鬥的,理由很簡單,原有的洛陽城城牆範圍雖然很大。可是因為洛陽的發展,如今人口已經接近了百萬。而城中居住的人,不過二十七八萬而已,大量的工坊和人口,都住在城外,假若洛陽也玩關起城門來堅守的把戲,這就意味著,城外的七成百姓,都完全被秦少游捨棄了,這麼多年興建起來的數千上萬的大小作坊。也都毀於一旦,洛陽這座巨城,完全承擔不起這樣的消耗,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拒敵於百里之外,否則……即便是守住了城,打敗了官軍。對於秦少游來說,損失也是尤為的重大。

  面對韋氏諸侯聯軍的挑釁,秦少游不能分兵,只能大部的兵馬陳兵於函谷關一線,隨時準備給出關的官軍迎頭痛擊,可是不派兵馳援南部。那聯軍就愈發的猖獗,短短一些時日,他們的兵力已從十萬,增加為十三萬。

  似乎也有人看破了秦少遊兵力不足的原因,知道他們不能兩面作戰,也知道韋家這樣做,若是戰事繼續拖延下去。一方面大軍壓境,使得秦少游的主力動彈不得,另一方面,又是聯軍無數股的兵馬進入疆域,燒殺劫掠,這樣下去,秦少游只會被拖死,因而……許多人的態度,也有了一些變化,至少臨近的諸侯們,目光也變得貪婪起來。

  大家可都不傻啊,現在秦少游落於下風,一旦他出現了頹勢,這魏王殿下又是富可敵國,豈不是正好給了大家一個撿便宜的機會,這些諸侯,可沒幾個講道義的,都是現實入骨的人。

  方靜和王方翼其實都明白眼下的處境,所以方靜道:「殿下,實在不成,只好命神策軍直接南下了,其餘的人馬,則留在函谷關一線,卑下願率神策軍破韋家聯軍之敵,且要看看,他們到底要猖獗到何時?」

  秦少游看了王方翼一眼,王方翼卻是皺起眉:「一旦神策軍出擊,即便神策軍戰力不低,十幾萬韋家軍不是對手,可是莫要忘記,他們未必就會與神策軍決戰,假若是他們堅壁清野,並不與神策軍決戰,神策軍如何應對?」

  這是實話,神策軍固然戰力彪悍,可也正因為戰力太強,以至於聲名遠播,那韋陳亮又不是傻子,難道還會和神策軍曠野決戰不成。假若十幾萬人堅壁清野,進行固守,神策軍固然有火炮這種犀利的武器,卻也未必能做到速勝了。而餘下的十萬五軍營,固然操練的已經有了模樣,可是絕大多數,畢竟還是新兵,一旦神策軍被拖在神威鎮,函谷關的朝廷兵馬出關,亦是數倍於五軍營,到時候,勝負難料,秦少游冒不起這個險。

  方靜忍不住嘀咕一聲:「就算如此,那又怕什麼,想當初,對付韋弘敏時,不也是如此嗎?」

  秦少游卻是笑笑:「那不一樣,韋弘敏那是因為輕敵,並沒有真正見識過神策軍的厲害,所以敢於在曠野上和神策軍決戰,等到決戰一敗,再倉皇退入城中,早已軍心喪失,那個時候,神策軍方能一戰而定。可是現在的韋家,是絕不可能再輕敵了,所以想要尋求決戰,幾乎沒有可能。而神策軍傾巢而出,五軍營雖然也是兵精糧足,只是卻未必在對陣數倍於自己的朝廷禁軍,卻沒有十成的把握,任何一點疏忽,洛陽也就毀了,所以……絕不能冒這個險,而今之計,看來也只能……」

  秦少遊目光一轉,笑了笑,道:「強攻函谷關,不必再去理會韋陳亮了,一切……都以破函谷關為主,只要拿下函谷關,接下來……就是發長安,到了那時,縱然韋陳亮再如何騷擾,也是無濟於事。」

  聽了這話,方靜只好道:「函谷關和別處不同,那兒的關隘實在過於厚重,眼下的火炮,只怕轟不塌城牆。」

  「那就一直轟下去,用火藥,用火炮,動用一切可能動用的辦法,總而言之,全力進攻,不給他們任何鬆懈的機會。」

  方靜心裡歎口氣,卻覺得這個法子並不好。函谷關是建設在崇山峻嶺之中,正因為那裡地形險要,這才在那裡設置關卡,面對著洛陽的關下,並非是曠野,這就意味著,大部隊根本無法展開。攻城的軍馬,也無法傾盡所有的力量。這也是為何,韋家將這裡當做是守衛長安的重中之重,雖然不至於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可是至少……有這座雄關在,若是守軍不出致命的錯誤,沒有一年半載的功夫,即便是有雄兵百萬,也別想有破關的希望。

  王方翼見秦少遊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眸閃爍了一下。似乎另有意圖,他比方靜心思沉穩一些,畢竟方靜從前是在飛騎軍,此後又操練神策軍,勇則勇已,可是神策軍就好似一柄鋒利的寶劍,銳利很足。卻不夠穩重。而王方翼一直獨當一面,東征西討,頗有幾分穩若泰山的大將之風,他知道秦少游另有什麼謀劃,所以忙道:「殿下既然有命,五軍營願傾盡全力。戮力破關。」

  秦少游點點頭,朝他笑了笑:「也好,就讓五軍營先去練一練吧,兵都是打出來的,不流一點血,不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憑什麼成為百戰精兵。就讓神策軍來壓陣,五軍營主攻。」

  商議定了,秦少游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他徐徐坐下,讓二人喝茶,他突然道:「方都督、王都督,外間的一些流言,你們可曾聽說過嗎?」

  方靜和王方翼不由對視一眼。

  如今的流言可是不少,滿大街都是各種各樣的流言,多事之秋嘛,什麼消息不會有?至於秦少游到底說的是哪個流言,他們倒是猜出了一點端倪,只是卻在猶豫,是不是要主動挑破。

  倒是王方翼笑了笑:「殿下,外間的流言蜚語,與卑下無關,卑下既為殿下效命,心中只認這個死理,其他的事,卑下沒心思去管,也和卑下沒有任何的干係。」

  方靜也醒悟過來,想必殿下要說的,是坊間盛傳秦少游有圖謀九鼎的心思,是要做天子,當然,這種流言早就有了,只不過近來呢,因為秦少游討伐韋氏,這才變得猖獗起來,方靜哪裡敢怠慢:「王都督說的不錯,我等是粗人,其他的道理也不懂,只曉得殿下說什麼,我們做什麼。」

  秦少游不禁苦笑,這兩個傢伙,多半是以為自己是在試探他們的忠心了,其實自己……也不過是想和他們隨口聊一聊而已。

  至於外間諸如此類的流言,想必是朝廷那兒的細作放出來的,當初秦少游就是用這個方法來對付韋家,想不到韋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不過……對此秦少游倒是並不擔心。

  長安和洛陽不同,就如那韋家,韋家本來是依附於皇權而生,說穿了,他們就是螞蟥,是靠吸著李家的血來維持生存,一旦外間有傳聞,他們有圖謀大位的心思,那麼反對和猜忌就會出現,因為那些人,怎麼會心甘情願臣服於韋家呢?

  可是洛陽呢,在這裡,卻已經自成體系,這裡的人,絕大多數都得益於秦少游的新政生存,這裡獲得利益的人,或者說食利者也好,既得利益也罷,總而言之,這些當權之人,都是靠著秦少游的體繫起家,他們是獨立於長安那些豪族和門閥的存在,他們與秦少游是真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有這樣的傳言,說不準,還有人歡欣鼓舞也是未必。

  這便是秦少游和韋氏的區別,長安那兒,離開了韋氏,豪族和門閥以及文武百官的利益,自然會有人去保障,沒了姓韋的就有姓張、姓王的,韋家人不是不可以取代;而在洛陽,離開了秦少游,可能就要變天,現在日子逍遙自在的那些人,可能都會被人生吞活剝。

  這才是秦少游自信的來源,任何人進入了秦少游的體系,便會自然而然的成為這個體系中的一員,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一旦成為了這個角色,那麼他們的生死榮辱,就與秦少游休戚相關了。

…………………………………………………………………………………………………………………………………………………………………………………………………………………………………………………………………………………………………………………………………………………………………………………

  函谷關裡,如今已是風聲鶴唳。

  無數的軍馬已經開拔過來,而留在這裡的侍中韋玄貞,在聽到秦少游公然反叛之後,也是擔心了好一陣子,他來這裡是來督軍的,只是這位督軍,對於軍務卻是一竅不通,倒是那個女婿張晉,多少還懂一些,因此事事都要詢問張晉。

  張晉對於眼下的形勢,倒是頗為樂觀,將現在大致的情況向韋玄貞做了說明,韋玄貞這才鬆了口氣,原來現在的秦少游,已經彼此難以相顧,這就好辦了,這也難為了韋家這麼多年的佈置和經營,當初為了防範秦少游,一面在函谷關駐紮了大量的精兵,又加強了函谷關的工事和防護,再加上佈置在許州一帶的幾個韋家諸侯,現在倒是都起了效果,那秦少游號稱有精兵三十萬之眾,其實不過二十萬出頭而已,再加上兵力分散,除了勉強與函谷關的朝廷大軍對峙之外,再難以抽調什麼兵馬了,韋陳亮據說現在倒是囂張跋扈的很,屢屢讓小股軍馬去騷擾秦少游,慢慢消耗秦少游的實力,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看來……時間是站在韋家這邊,所以……現在只需要將函谷關守住,事情也就好辦了。

  想通了這些,韋玄貞精神一震,他看秦少游沒有急於進攻,便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因而生活又恢復成了從前的樣子,依然自在。

  …………………………………………………………………………………………………………………………

  全章送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27 00:5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7 23:09
第六百一十九章:畢功一役

  只不過韋玄貞的好日子顯然並沒有過太久,緊接著,關外出現了異動,浩浩蕩蕩的神策軍與五軍營已是傾巢而出,殺奔函谷關下。

  韋玄貞嚇了一跳,他萬萬想不到,沉寂了這麼久的秦少游,居然當真有了動作,瞧這個架勢,分明是傾盡全力,想要畢功於一役,韋玄貞不禁有些害怕起來,那秦少游也算是名將,大小這麼多戰鮮有敗績,這樣的人,既然決定孤注一擲,怎麼可能沒有把握?

  也就是說,秦少游必定有了必勝的把握,這才會如此冒險,不顧一切的對函谷關發起攻擊。

  韋玄貞心裡不由冒出了寒氣。他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假若……假若這函谷關當真有失,那麼長安城就完全暴露在賊軍面前,攻入長安,只是時間的問題,到了那時,韋家也要蕩然無存,韋家上下,上至皇后,下至遠親,誰還能活得下去?誰能夠倖免?

  韋氏不是武氏啊,當初的武氏,至少還跟著秦少游一道宮變,迎立了李顯登基,雖然天下人都恨之入骨,可是終究還是有從龍之功,所以這才恩榮沒有衰減,可是韋氏有什麼?韋氏已經成了天下人的大敵,秦少游以討韋的名義起兵,那麼一旦進了長安,不誅盡韋氏,又怎麼顯示自己討韋的正確?

  失去了函谷關,韋家就亡了。

  更不必說函谷關一旦有失,那些尚在猶豫的諸侯,見識到了神策軍和五軍營的厲害,眼看著韋家即將覆亡,怎麼還可能無動於衷,到時候牆倒眾人推,只怕天下各鎮,都要頒出討韋檄文,無數討韋的軍馬將要齊聚關中,與秦少游一道破城而入。韋家就是眾矢之的,是必死之局。

  現在任何一場勝利,某種程度,都是砝碼,砝碼放在哪一邊,各鎮諸侯的心裡天平就會傾向於哪裡,這些人固然現實。卻已是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韋玄貞心裡有許多萬念俱焚的想法,可是他卻不能跟所有人表露。他唯一能夠倚重的,怕也只要自己的女婿張晉了,這些灰心喪氣的話,還能跟誰去說?

  張晉聽到消息,也是第一時間前來稟告,韋玄貞盯著他,正色道:「你直說,守住這函谷關,有多大的把握?」

  張晉卻是踟躕一下。道:「泰山勿憂,以小婿之見,這函谷關,易守難攻,關外難以展開,縱然那秦少游有十數萬之眾,可是難以展開。至多,也就萬餘人攻城罷了,他們的火炮固然犀利,可是這兒的城牆幾經加固,再加上牆體足又兩丈之厚,這些火炮。根本奈何不得這樣的堅城,即便是他們動用火藥炸城,只怕也難以動搖城牆的根基,他們的手弩據說十分犀利,可是我等是居高臨下,城牆也有足夠的高度,他們奈何不得。況且……函谷關內藏兵三十萬。怕個什麼?他們來了,反而是好,那神策軍和五軍營的任何利器,都傷不到我們,只要他們敢來,保準他們……」

  韋玄貞的臉色卻沒有緩和。

  他背著手,依然後怕的樣子:「可是你想過沒有,當初的時候,神策軍宮變,天下人都以為,神策軍即便宮變,也奈何不得洛陽城,那洛陽城何等的巍峨,數千神策軍,如何撼動,可是那一夜,卻是地動山搖,只數個時辰,神策軍便入了城,那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神策軍有火炮這樣的利器。再此後,韋弘敏於衛州與神策軍決戰,原本以為,韋弘敏的軍馬十倍於神策軍,此戰必勝,必可教秦少游死無葬身之地。可是……又如何呢?誰曉得,那秦少游居然有連弩,一場鏖戰,數萬軍馬十不存一,那連弩宛如飛蝗,真是殺的天昏地暗,張晉,那神策軍,何止是驍勇,最重要的是,每一次作戰,就在所有人以為是必勝之時,所有人都以為絕無不勝之理之時,結果呢,結果如何?結果總有神兵利器祭出,摧枯拉朽,結果是兵敗如山倒,你明白嗎?你現在計算著,秦少游的火炮無法奈何我們,他的連弩奈何不得我們,可是對神策軍,對秦少游,萬萬不能掉以輕心,因為誰也不知,這一次,他從壓箱底里又拿出什麼來,或許這個東西,就是對付函谷關的利器,或許這個東西,就可以葬送我們的一切,這才是老夫最擔心的地方,再他們攻城之前,誰也不知道,他們會拿出什麼,可是一旦拿出了什麼,這函谷關就是破關的時候,函谷關沒了,則你我盡都身死族滅,那秦少游既然敢來,傾力來攻,就必定有所準備,就必定有把握,他每一次作戰,看上去都是在冒險,可是事後大家都知道,原來他是料敵先機,早有依仗,每一戰都是必勝之戰,從前如此,今日皆然,這才是老夫最為擔憂的事,本來這種滅自己威風漲他人士氣的話,老夫不當說的,可是老夫不能和別人說,卻不得不和你說,任何對那秦少游掉以輕心的人,老夫未見過有好下場的。」

  張晉默然,他固然不至於韋玄貞這樣的消沉,可是韋玄貞說的沒有錯,現在這一戰,關係到的何止是韋家一門,自己張家,難道也不是已經到了危在旦夕之際嗎?秦少游盡誅了韋家,難道會放過張家?斬草除根,這本來就是至理,更何況,盡誅了韋家和黨羽們,反而會讓天下人拍手稱快,那秦少游就更不會有什麼顧忌。

  想到這裡,張晉抿抿嘴,心裡嘆口氣,泰山說的沒錯,秦少游既然傾盡全力,唯一的可能就是必定有必殺之技,只是這壓箱底的本事是什麼呢?誰也料不到,就像當初秦少游宮變,誰也料不到會有火炮一樣,也像當初,衛州之戰,誰也料不到,神策軍居然盡都裝配了連弩,他拿出來的任何一樣東西,都可謂是破天荒的犀利神器,此物一出,摧枯拉朽,足以讓人色變膽寒。

  而函谷關能應付的了連弩和火炮。可是誰能保證,這一次不會有專門對付函谷關的東西?若是沒有,秦少游又如何會如此冒險,以十五萬之眾,攻函谷關這樣的堅城,對決三十萬朝廷大軍。

  要知道,這三十萬大軍之中。有半數都是禁軍,禁軍固然不及神策軍之勇。可是十五萬軍馬之中,亦有八千飛騎軍,飛騎軍勇冠三軍,即便不如神策軍,亦是不差多少,至于禁軍,戰力也是不俗,一向都是從各地抽調的精兵,這幾年。韋家為了防備秦少游,對禁軍的操練一向不敢怠慢,那秦少游在朝中有這樣多的細作,難道就不明白?

  這三十萬大軍,即便是在野戰,也未必必敗於秦少游的軍馬,何況是固守函谷關這樣的關隘。

  張晉想不明白。可越是想不明白,越是覺得有些後怕起來,他不由看向韋玄貞:「那麼……泰山以為如何,現在想來,確實有諸多的蹊蹺之處,這秦少游。絕不是傻子,既然如此,他到底有什麼盤算?」

  韋玄貞搖搖頭:「這就不知了,若是知道,老夫又怎會如此憂心忡忡,哎……可是有什麼法子,歷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你我還有選擇嗎?除了在此固守下去,除了準備迎戰,準備與這函谷關共存亡,我們已是別無選擇,堅守吧,堅守住這裡。不過……韋陳亮那兒,卻可能是我等致勝的關鍵,若是我們能守住函谷關,那秦少游既是傾力來攻,就理應讓韋陳亮全力北上,襲擊洛陽,只要我們能爭取到時間,便可置秦少游進退維谷的局面,你以為如何呢?」

  張晉皺眉,他立即明白了韋玄貞的意思,無論是秦少游有什麼利器,只要函谷關能多守一日,希望就越多一些,秦少游既然是傾盡全力,那麼後方的兵力就已經空了,只要韋陳亮願意全力以赴的北上,直接威脅洛陽,秦少游必定回師救援洛陽,而這個時候,他前有狼後有虎,將會陷入極為被動的局面。

  似乎……這是唯一韋玄貞拿得出手的策略,張晉忙道:「既如此,就不容任何懈怠了,耽誤了一時半刻,都可能決定成敗,泰山理應立即修書給那韋陳亮,怕就怕這韋陳亮耽擱了功夫,我等命懸一線,稍稍遲疑片刻,延誤了戰機,都可能萬劫不復。」

  韋玄貞點點頭:「不錯,所以……老夫這封書信,最是關鍵,絕不容他韋陳亮有半分的馬虎,必定要曉以利害,將這危亡一旦的局面,給他說清楚,一旦出了事,韋陳亮也別想活了,他也和你我一道陪葬吧。」韋玄貞眼裡露出幾分狠色:「他的三個兒子,俱都在朝為官,若敢懈怠,盡都殺之。」

  張晉不寒而慄,他知道這一次韋玄貞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眼下把事情講清楚,確實是唯一的辦法,因為眼下這個局面,已經不是講客氣的時候了。

  「你去佈置防務,函谷關……不容有失。」

  「是。」

  …………………………………………………………………………………………………………………………………………………………………………………………………………………………………………………………………………………………………………………………………………………………………………………………………………………………………………………………

  一封封急報,已是如雪片一般往許州去了。

  許州城裡,早已是風聲鶴唳,大戰在即,誰也不知,那秦少游的軍馬什麼時候朝許州殺奔而來,因而這裡十幾萬大軍,都是枕戈以待。

  六七個都督,也都自自己的封地趕來這裡,任何韋家人都明白,眼下這一次絕不是玩笑,牽涉到的,是所有人的危亡。如今的許州,與函谷關形成了掎角之勢,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只是這恐怖的平衡還能維持多久,誰也說不清,大家只知道,總會最後會有一方採取行動,而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方有了動作,各方都將全力以赴,到了那時,便是數十萬大軍在河南府、許州、函谷關一帶鏖戰搏殺,勢必是要血流成河,是勝是敗,也就看如今了。

  所以……誰都不敢輕易的露出自己的破綻,許州的兵馬防備森嚴,韋陳亮已是足足十幾天沒有睡好覺,總是在三更時分被噩夢驚醒,於是連夜帶著衛隊出去巡視各營,催促其他各鎮發兵,同時厲兵秣馬,等待著即將到來的一戰。

  他心情已經許久不曾輕鬆過,每一日都是提心吊膽,這是他第一次獨當一面,因而格外的小心翼翼。

  只是當急報傳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卻是變了。

  韋玄貞的急報裡,將事態說的極為嚴重,難怪……這就難怪了。

  臉色鐵青的韋陳亮不禁懊惱,這就難怪,難怪這幾日,洛陽那兒有大量大軍調動的痕跡了,連用來監視許州軍馬的五軍營,也抽調走了不少。

  一開始,韋陳亮還以為這是秦少游故佈疑陣,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那秦少游似乎是當真想要孤注一擲,決心直取洛陽了,這些時日,許多的暗探和細作,都確認了這個消息,而且……絕對千真萬確,無數的軍馬,正從許多方向,朝著函谷關方向去,這秦少游……簡直就是個瘋子啊。他終於是按耐不住,難道認為自己十幾萬大軍,就能短時間內破函谷關嗎?

  韋陳亮咀嚼著急報中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韋玄貞的意思很明白,甚至還帶有一點恫嚇的意思,自己若是不立即出兵,韋玄貞絕不會讓他韋陳亮好過的。

  ………………………………………………………………………………………………………………………………………………………………………………

  今天更新晚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8 21:28
第六百二十章:腹背受敵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救人要緊了。

  韋陳亮清楚自己與韋家密不可分,見死不救,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的。

  只是……他卻也只是苦笑一聲。別看這許州的兵馬看上去有十幾萬之眾,可畢竟是七八鎮組成的『聯軍』,如今才剛剛聚在一起,各部之間互不統屬,看上去聲勢不小,可是聰明人都清楚,想要居中協調,只怕不易。

  不只是如此,各地輸送來的糧草,也有一些短缺,而一旦進攻,就少不得要有足夠的民夫保障錢糧的輸送,這些……準備也是不足。

  其實從一開始,韋陳亮就沒打算這樣急躁躁的出擊,至多,也就是不痛不癢的騷擾罷了,可是現在韋玄貞那兒心急火燎,耽擱任何一些功夫,都可能使局勢惡化到無法挽回的地步,韋陳亮怎會不知,只要函谷關一旦陷落,這就意味著,自此之後,長安就在秦少游的鐵蹄之下。更可怕的是,到時候看到風向的各鎮諸侯,必定會選擇投靠秦少游,到了那時,各鎮諸侯若是爭先恐後,第一個遭殃的,就是韋氏的諸侯了,這些人一旦撕下了最後的偽善,必定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生吞活剝,畢竟……要對付朝廷,他們尚且還有一些擔心和後怕,可是收拾韋氏各鎮的都督,不但可以藉機表明立場,還可以趁此機會侵吞韋氏諸都督的領地。

  所以……非救不可,便是再難,這兵也要出。

  韋陳亮沒有猶豫,他火速的集結了各鎮的都督,拿出了韋玄貞的書信給眾人觀看,旋即道:「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幸賴那秦少游,已經傾盡全力,試圖奪取函谷關,他的兵馬,絕大多數都在函谷關一線。距離這裡,山長水遠,留守於南部各州縣的兵馬並不多,且多是老弱,我等以十幾萬之眾,阻擋我們的,不過是賊軍萬餘老弱,況且他們還需分兵把守各處州縣,此時再不進兵。更待何時?韋公在書信中說,我等的生死榮辱,盡在此役,此言大善,不錯……到了如今,大家是吃香喝辣,還是死無葬身之地,確實就看這一戰了。這一戰若是能勝,我等的富貴便可延續十世。不然……你我俱都身首異處,敗軍之將,落到那個境地的時候也是無話可說。」

  他揮了揮拳頭,顯然這不是在徵詢大家的意見,更像是戰前的士氣鼓舞:「所以我等也要如那賊軍一樣,傾盡全力。各部之間,萬不可生出嫌隙,讓賊軍有機可趁,這十數萬軍馬,固然都是各鎮調撥來的。可是必定要合而為一,不分彼此,兵沒了,可以再行招募,錢糧消耗了,以後還可以徵取,可是……一旦戰敗,則萬事皆空。既如此,老夫就率先做個表率,這神威軍,就來做先鋒,至於誰來掩護左右兩翼,誰來護衛中軍,誰來殿後,你們各自商量,老夫不吝這神威軍,他們固然是老夫的私兵,與老夫息息相關,可是只要能得勝,能攻破諸州縣,直接威脅甚至奪取洛陽,便是全數葬送了他們,老夫也絕不皺一皺眉頭,在座之人,大多都是老夫的親族,如今族中有難,也請拜託諸位,能夠同心協力了。」

  韋陳亮的一番話,倒是頗為慨然,尤其是他決心讓自己的神威軍做先鋒的時候,總算讓所有人打起了精神。

  這些韋家的人,雖然跑來救援,可是並不代表他們沒有私心,他們早已從朝廷任命的所謂都督,漸漸銳化成了一個個雄霸一方的軍閥,而對於軍閥來說,兵和錢糧都是自己的私產,既然是私產,這就是他們的立足之本,一個軍閥若是自己的兵丁和錢糧沒了,那麼就等於失去了一切。

  所以……雖然大家是韋家人,紛紛跑來馳援,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肯盡心竭力。

  這就如,假若韋家有難,他們肯拚命,可是一旦有的人出力多有人出力少,便不免有人心裡不由失去平衡了,憑什麼我要出大力,你卻是磨洋工?

  韋陳亮倒是痛快,他先是把事情的嚴重性說了一遍,而後呢,再自己做出表率,大家心裡,也就服氣了。

  一個時辰之後,大致的方略便制定出來,時間倉促,眼下也來不及制定什麼太過細緻的計劃,無非就是分兵三路,分頭並進,而後一齊在滎陽會和。

  那滎陽乃是河南府的門戶,一旦攻破,洛陽也就在望了。

  因而那裡駐紮了近四千的五軍營守軍,只要奪取那裡,便可直取洛陽。

  次日一早,浩浩蕩蕩的大軍便開始出發,韋陳亮一身戎裝,倒是顯得精神奕奕,他騎著高頭大馬,親自帶著前軍率先進發,密密麻麻的數萬大軍,蜿蜒如長蛇,一眼看不到盡頭。

  此次出戰,確實是倉促了許多,可是不管怎麼說,韋陳亮心裡還是頗為輕鬆,因為他很清楚,現在的秦少游主力,盡都在函谷關,距離這裡甚遠,自己現在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北上,縱然那秦少游急忙忙的要班師回來救援,多半也是遲了,更何況,函谷關的守軍,也絕不會任那賊軍輕易撤回,因而……自己所面對的,不過是一些散兵游勇罷了,不足為慮。

  他勒馬前行,放出了許多斥候,雖然明知道對方主力在函谷關,可是他依舊存著幾分謹慎,不敢掉以輕心。

  無數的斥候,傳回來的消息一直都沒有什麼異樣,緊接著,前方的好消息就傳來,前鋒的軍馬便拿下了滎澤縣,城中的守軍不過五百餘,眼看勢大,不能抵抗,便已撤走,緊接著,左右翼也紛紛傳來捷報,一切……似乎都順風順水,連韋陳亮都覺得不可置信。

  看來……那秦少游是真正決心孤注一擲,是在和自己進行時間的賽跑了,他志在函谷關,而自己志在洛陽,眼下。就看那秦少游是先破關,還是自己先拿下洛陽,任何人拔的這個頭籌,形勢都將逆轉,韋陳亮打起精神,催促大軍繼續進發。

  …………………………………………………………………………………………………………………………………………………………………………………………………………………………………………………………………………………………………………………………………………………………………………………………………………………………………………

  函谷關的情況。顯得有些出人意料。張晉原本最擔心的是秦少游有什麼攻城利器,因而存著一萬分的小心,可是那浩浩蕩蕩的秦少游大軍抵達了關下,似乎卻並不急著攻城,只是下頭架設了火炮,每日轟炸,足足數百門火炮,幾乎是日夜不歇。

  一開始,張晉還是擔心的要命。可是漸漸的,他已習慣了隆隆的火炮,也就放下心來,靠著火炮,是絕不可能輕易破城的,在火炮掩護之下,倒是有一隊隊的五軍營勇士舉著大盾,推著大車想要衝到關隘之下。埋放火藥,不過張晉發現很及時。絕不肯給他們可趁之機,所以幾次想要衝到城下的五軍營,都不得不撤回去,關隘上一輪輪的箭雨,因為居高臨下,也是頗為犀利。而神策軍的連弩,竟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難以佔到上風。

  秦少游似乎除了不斷的動用火炮之外,似乎再難有什麼有效的手段了。

  可是火炮,當真有效果嗎?這若是對付尋常的城池倒也還好。可是面對函谷關,卻不禁讓張晉冷笑,一連攻城數日,那秦少游的必殺技似乎也不見使出來,這讓張晉漸漸開始放心,認為秦少游跟本沒有什麼必殺技。

  他每日都在各處關牆上來回巡視,一開始守軍還有些提心吊膽,可是漸漸的,習慣了火炮,也就慢慢的不再驚慌,這在張晉看來,顯然是個不錯的徵兆,到了正午時分,他本要在城樓處喝口茶,卻有人來報:「將軍,韋公請將軍過去敘話。」

  一聽到泰山有請,他當然不敢怠慢,忙是心急火燎的趕過去,便見韋玄貞一見他,眼睛一亮:「怎麼,這城守得如何了,老夫聽說,那關下火炮轟鳴,城上的將士苦不堪言是嗎?」

  張晉忙道:「開始倒是如此,只是後來也就漸漸曉得如何躲避了,這關隘的城牆很高,能落入關隘上的火炮畢竟是少數,傷人致命的,那就更加極少了,這函谷關,雖然談不上是什麼火炮的剋星,可是至少,卻也足以使那火炮使不出什麼效用。」

  韋玄貞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錯,他撫鬚道:「是嗎?如此一來,老夫就放心了,你看,這城都攻了一些時候了,可是秦少游唯一起效的,也就是這火炮,偏偏火炮也奈何不得我們什麼,可是那秦少游的殺招,卻是依然不見動靜,現在想來,那秦少游似乎也沒什麼可怕的了,老夫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韋陳亮剛剛傳書來,說是早在十日之前,他便率部北上,一路連下數城,如今已經圍住了滎陽,滎陽城內,有兵馬不過數千,雖然還在固守,讓韋陳亮吃了一些苦頭,不過這破城,只怕也就是時間問題了,拿下了滎陽,接著就是洛陽,到了那時,該心驚膽寒的便是那秦少游,哈哈……這秦少游就是這一些能耐,倒是老夫高看了他。」

  韋玄貞的心情確實不錯,一開始憂心忡忡了這麼久,每日都是提心吊膽,真是著急上火,誰曉得,這秦少游所謂壓箱底的東西,卻是至今不見,如今韋陳亮都抄了他的後路,他居然還在用火炮攻城,由此可見,這秦少游哪裡還有什麼絕活,若是真有,早就使出來了,自己的後背都要被人抄了,也不見有任何的動作,看來也只是拉虎皮而已。

  張晉也不禁大喜,韋陳亮那兒進展順利,而函谷關,又吸引到了秦少游的大部人馬,這樣下去,韋陳亮若是能拿下滎陽,那麼接下來就是洛陽,到時候,秦少游可就真正的欲哭無淚了。

  張晉忙道:「這都是託了陛下和娘娘的洪福,秦少游雖說百戰不敗,可是終究是狂傲慣了,所謂驕兵必敗,如今,只怕他也是進退維谷吧,若是回師救援,拿不下函谷關,又擔心咱們追擊,可是不救,洛陽就可能要易手了,韋陳亮取了洛陽,秦少游便是無根的浮萍,不足為慮。」

  韋玄貞點頭,卻不忘道:「雖說是如此,卻還是不可大意,務求謹慎為上,萬萬不可疏忽。」

  張晉道:「事關重大,小婿豈敢玩忽職守,決計不會給那秦少游可趁之機。」

  韋玄貞欣賞的看他一眼:「將來拿下了秦少游,你便是頭功,老夫一定要上書,讓朝廷為你封賞。」

  正說著,卻有人匆匆而來,道:「報……關下的軍馬,突然出現了異動,十數萬人,突然盡都退去了一半,往洛陽方向去了。」

  一聽到這個,韋玄貞和張晉都不由的互看了一眼,他們的眼裡,都掠過了一絲狂喜。

  很顯然,秦少游應當也收到了風聲,聽說洛陽可能不保,怎麼還會繼續在這裡消磨下去,想必因為如此,這才急匆匆的想要回去救援洛陽吧。這麼看來,這秦少游果真是亂了陣腳啊。

  韋玄貞卻是冷哼一聲:「是嗎?這就提兵去救了,真是可笑,難道他不明白,他的軍馬,距離韋陳亮有數百里之遙,浩浩蕩蕩的大軍,即便救援,沒有半月的功夫,只怕連洛陽的邊兒都摸不到,有這個時間,已經足夠讓那韋陳亮做許多事了。」

  ……………………………………………………………………………………………………………………………………………………………………………………

  全章送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28 21:3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4-29 23:56
第六百二十一章:生死之戰
       
  即便是韋玄貞這樣沒有太多常識的人,也是知道這秦少游突然撤走一部分軍馬,打算救援洛陽,有些不太現實。

  行軍打仗又不是兒戲,這麼多的人馬調動,且不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就是數萬人馬急行軍,那也沒那麼快馳援,何況,這樣急行,必定是兵馬勞頓,各部之間雜亂無章,對方卻是以逸待勞,這顯然是兵家大忌。

  「調走了多少人馬?」韋玄貞眼眸一動,與張晉對視一眼。

  「怕是有近半之多,根據劉將軍的推測,理應有八九萬人。」

  八九萬人……這才差不多。

  假若是八九萬人,那麼城下,至多也只有四五萬魏軍了,這個數字其實並不高,假若這個時候,函谷關內三十萬朝廷精銳出擊,單憑這四五萬魏軍,低檔的住嗎?

  魏軍固然是驍勇,可是神策軍,畢竟只是少數,絕大多數的五軍營,雖然勤加操練,可是畢竟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陣仗,實力至多也就和禁軍相當,即便高一些,可是函谷關內的兵馬傾巢而出,韋玄貞可謂是必勝。

  而秦少游想要在短期內擊潰十幾萬韋陳亮的兵馬,調派八九萬的精銳前去阻擊,也是情有可原。

  當然,並非是說韋陳亮的兵馬有多強的實力,看上去韋陳亮的兵馬雖多,當然遠非是神策軍和五軍營的對手,可問題就在於,現在大家都是爭分奪秒,秦少游假若當真是要阻擊韋陳亮,就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鼓而定,而後迅速的回師救援函谷關,假若只有三四萬軍馬,勉強可以做到與韋陳亮旗鼓相當,可是想要在短時間內消滅整個韋陳亮聯軍,是絕無可能的,這個兵力。倒是說的過去。

  那麼……

  張晉眯著眼睛,道:「泰山,是否立即出擊,擊潰城外留守的賊軍?」

  韋玄貞卻是沉默了。

  他不由道:「賊軍救的了洛陽嗎?」

  「啊……」張晉愣了一下:「此番秦少游是傾巢而出。似乎有些蹊蹺,他既決心強攻函谷關,就必定會料到,韋陳亮會出兵北上,顯然他此前的打算是不顧一切。拿下函谷關再行打算,可是現在韋陳亮一北上,他卻又帶兵要去阻擊,如此一來,豈不是顧此失彼?將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秦少游向來奸猾無比,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犯這樣大的錯誤。」

  韋玄貞點頭,問題就出在這裡啊,秦少游兩面受敵,既然傾巢而出。想要奪取函谷關,現在眼看韋陳亮大動干戈了,卻又心急火燎的要去救,可是雙方相距數百里,急切之間分兵去救,談何容易,而且還將留守在這裡的軍馬陷入了危險的境地,這顯然是一筆十分糟糕的買賣。

  張晉道:「況且,沒有一個月的功夫,秦少游的援軍。未必就能將韋陳亮一口吃下,韋陳亮若是進展神速,甚至可能在秦少游的援軍抵達之前,一舉拿下洛陽。在這種情況之下,秦少游救了,也未必能有多大作用,所以才覺得蹊蹺,他……是不是故佈疑陣。」

  故佈疑陣……

  韋玄貞擔心的就是這個,秦少游假裝抽調兵馬去救援。實則這支精兵卻埋伏起來,專等函谷關內的官軍以為秦少游去遠,於是果斷出擊,與韋陳亮互為呼應,齊頭並進,實則卻早已埋伏起來,來個半途截擊,他表面上是去救洛陽,實則真正的目標還是函谷關,一舉殲滅函谷關的兵馬,奪取函谷關,如此一來,即便洛陽出了問題,可是拿下了函谷關,長安城也就在他的眼前,再無屏障可言,用一個洛陽,換取一個長安,這就等於是,用自己的封地,來換取整個的天下。

  「不錯,老夫擔心的也是如此,或許,那秦少游早就在附近等著了,專等我等出關,呵……這秦少游倒是好算計,他救洛陽,根本就是疲於奔命,說到底,這是誘敵之策。」

  「那麼,關內是否繼續觀望,按兵不動?」

  「多派出斥候吧,總要留心一些,我等謹守函谷關,乃是長安最後一道屏障,決不可掉以輕心。」

  張晉作揖:「遵命。」

  ………………………………………………………………………………………………………………………………………………………………………………………………………………………………………………………………………………………………………………………………………………………………………………………………………………………………………………………………………………………………

  聯軍的進展尤為順利,狂攻了幾日,滎陽便已告破。

  進入了滎陽城,韋陳亮的心情大好,奪取了這處洛陽門戶,接下來,便可長驅直入,進入賊軍的腹地,現在聯軍上下,已是摩拳擦掌,誰人不知,這關東一帶,乃是膏腴之地,且不說土地肥沃,這些都是虛的,最重要的是,這兒相較於其他處,可謂是遍地都是黃金,一州之地,富可敵國,此前大家還不肯充當先鋒,都存著小心思,可是如今,許多人卻都後悔不迭了。

  誰先襲略河南府,就意味著,誰便可奪取那天大的財富,這可不是幾百萬貫錢糧這樣簡單,甚至有人估算,這個數字,甚至是在這個基礎上的百倍千倍。

  尋常人,便是腰纏萬貫,便已是富家翁,幾輩子也未必吃得完,而這裡的財富,卻是十億百億,足以使任何人,都成為富家翁。

  韋陳亮順勢,已經頒佈了軍令,奪取洛陽,允許洗劫三日,聯軍內外,歡聲雷動,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經紅了,誰都明白,假若當真入了洛陽,自己這輩子,便可自此後顧無憂了。

  不需要太多的士氣鼓舞,也不需任何煽動性的言語,劫掠三日,就足以讓所有人奮不顧身。

  十幾萬聯軍,已是陸續集結於滎陽,緊接著,便開始浩浩蕩蕩,朝著河南府殺奔而去。

  出了數十里,當夜便在此紮寨。

  唯一讓韋陳亮不悅的是,原本以為,這一路倒是有地方可劫掠,至少有個小城也好,只是小城倒是有,集市也見了不少,誰知興沖沖的殺了去,卻是連個人影都沒有,人畜盡都不見蹤影,地裡的麥子倒是熟了,可是畢竟自己的大軍不是來割麥子的,耽誤這麼多功夫,把這些糧食收割起來,簡直就是發瘋。

  關於這一點,他倒是有些不可置信起來。

  短短十數天不到,居然轉移了這麼多的人畜,這些神策府的人,難道都有三頭六臂嗎?

  這種大撤離,顯然不是他所能理解,畢竟在這個較為鬆散的時代,官府連縣以下都難以掌握,幾乎地方上完全靠自治,所謂自治,似乎聽上去頗為高大上,可是這個時代的自治,某種程度,幾乎就等同於讓大家看天吃飯、混吃等死,遇到了任何事,官府幾乎都難有作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勉強在地方豪紳的支持下修修橋、鋪鋪路,管理一下訴訟罷了,再多,就真沒有了。

  而神策府與以往的官府,完全是另一種概念,縣裡的機構職責開始不斷的細分,徵稅、教育、基建、水利、商貿這些統統都管,就這倒也罷了,連最窮鄉僻壤的地方,一個農戶今年種植了多少畝地,都會詳盡的統計出來,出現在縣使君的案頭上。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生產力的發展,這兒的生產力,足夠供養更多的吏員,足夠使縣裡有更多做事的空間,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商業的繁榮,促使百業興旺,許多事,縣裡也不得不管,一旦放任自流,商賈怎麼敢來?

  而這種地方上的集權,也就導致了效率暴增,早在十數天前,臨近洛陽的各縣便已開始堅壁清野了,縣裡到處徵募船隻,轉移人口,輸送物資,自然是絕不肯讓入境的敵軍佔到什麼便宜。

  全縣上百個吏員,會同本地的守軍,以及任命下來的各地亭長、里長,一旦動起來,效果驚人。

  韋陳亮不能理解,倒也情有可原,可是接下來,卻有斥候傳來了消息:「在西北方向,發現賊軍。」

  什麼……

  韋陳亮愣了一下。

  他有點腦子轉不過彎來,這裡怎麼會有賊軍,不是開玩笑吧,秦少游不是傾巢而出,前去函谷關了嗎?留在這裡的守軍,顯然不多,即便有個幾千人,倒也不懼,可是一旦有這樣的急報來,顯然不是千餘人這樣簡單,這些人哪裡來的?

  畢竟連函谷關那兒,都已經確認了秦少游率主力陳兵於函谷關的消息,假若秦少游當真是率軍來援,似乎也不對,函谷關距離這裡甚遠,想要救援,至少也要近一個月的功夫,也就是說,即便秦少游想要阻擊聯軍,那也是二十天之後的事,現在這些人,從哪裡來的?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5-1 00:21
第六百二十二章:天降神兵

  韋陳亮確實十分費解,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雖然心裡咯噔了一下,可是隨即一想,卻是搖頭。

  函谷關那兒,已經確認了秦少游率了主力陳兵在函谷關下,既然如此,那麼函谷關的賊軍,就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即便現在動身,那也是二十多天之後的事,而自己距離洛陽,已經幾步之遙了,等他們回來,黃花菜也已經黃了。

  這些既不是賊軍的主力,哪裡來的什麼大軍,多半,也就是衛戍在洛陽附近的一些守軍罷了,探馬早已回報,洛陽一帶的軍馬,滿打滿算也就萬餘,就這……還佈防於各處,又哪裡來的大部賊軍。

  這或許只是故佈疑陣的把戲,韋陳亮想到此處,定下心神來,連忙命人再探。

  只是再探的消息,更是可怖,自己大營的西面,北面,都出現了浩浩蕩蕩的神策軍和五軍營,人數估算,在五萬以上,此時正從兩路包抄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沒有做任何的停留。

  此時在大營裡,韋陳亮正在與諸都督們喝酒,明日就要進兵洛陽,所以今日尤為關鍵,除了進行攻城的部署之外,便是如何分贓了,誰都明白,那洛陽幾乎沒有無城可守,幾乎沒有城牆,大軍一到,洛陽內外的人,就要任人宰割,而這洛陽城中各處,自也有貧賤和富庶之分,比如靠著東邊,是著名的洛陽馬市,那兒是洛陽最出名的牲畜市場,而且還有東市在,因而聚集的富商最多,西邊呢,雖然有個西市,卻多以零售為主,都是一些小本的買賣,相比東城,可就差得遠了。

  當然。最富裕的地方,便是靠北,臨近孟津的北城,那兒的工坊林立,一眼看不到盡頭,每日生產數十萬斤的鋼鐵,數以萬匹的絲綢。除此之外,各種商品堆積如山。更是神策軍總錢莊的駐地,可以說,整個洛陽超過六成的財富,都聚集在那裡。

  既然要進兵,就不能亂,否則很容易發生內訌,畢竟各部歸屬不同,便如一群老鼠掉進了米缸裡,難免為了財富而產生爭執。最好的法子,當然是各回各家、各找爹媽,各部各自尋個地方攻取,曲徑分明,省的惹出什麼事來。

  這些都督可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盤,誰都知道,北城是最好的去處。若是率部佔了那兒,一夜之間,便是最尋常的一個小卒,只怕都可暴富,更何況是這些都督,那更是金山銀山。都及不上了。

  因而雖是在喝酒,其樂融融,可是言語中的機鋒卻是不少,對於北城,這一次韋陳亮卻是勢在必得,且不說別的,這一次可是自己率部做的先鋒。難道這天大的好處,還要禮讓給別人?只是他心裡清楚,單憑這個,未必就能讓人服氣,因而他決心不露聲色,且先讓他們和蚌相爭再說,等大家鬧到不休的時候,自己再來做『和事老』。

  可是這時候,當準確的急報傳來,韋陳亮手中的酒盞啪嗒一聲落地,摔了個粉碎,韋陳亮的臉拉下來,他不禁道:「消息確切嗎?這……怎麼可能,哪裡來的賊軍,這……哪裡來的五萬以上的賊軍,這會不會是那秦少游的疑兵之計,想必是的,秦少游的主力,分明就在函谷關,他們莫非插了翅膀嗎?」

  隨即,韋陳亮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這乾笑,卻顯得有些不太有底氣。

  雖然是這樣說,可是這可是再三確認的消息,他非常清楚的是,五萬以上的神策軍或者是五軍營若是從天而降,自己攻取洛陽的大計可就徹底的泡湯了。

  何況……

  他心裡生出不妙的感覺,他一面說,一面盯著那斥候,指望那斥候此時也猶豫不定,說幾句模棱兩可的話,表示確實可能存疑,好讓自己鬆口氣,可是這斥候卻是毫不猶豫道:「都督,這是確切的消息,斥候營也覺得事有蹊蹺,所以冒險試探了一二,絕沒有錯,都是精銳的賊軍,都配備了連弩,甚至在他們的後隊,還發現了火炮,幾乎所有人都是訓練有素,絕不可能是故佈疑陣。」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帳之中可謂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這些人,哪裡來的?」有人驚訝道。

  其實每一個人心裡,都不禁冒出了這個念頭,人……怎麼來的。

  至少在他們的理解之中,大軍調動,顯然不可能如此迅捷,若只是小隊的人馬,你說走就走,倒是容易,可是浩浩蕩蕩的大軍,卻哪有這般輕易,就如這十數萬聯軍,一路北上,加上運輸糧食的民夫,足足三十萬之眾,迤邐的隊伍,足足綿延上百里上,兩翼之間,可能相隔數十里,所以往往在出兵之前,為了保證糧秣,必須先行糧草,十幾萬人,也不可能一擁而上的出發,而是分為數十股,分頭並進,彼此之間,也未必知道對方到了哪裡,所以往往會預先的決定一個據點,指定一個集結的位置。

  譬如準備攻洛陽,因而大家會決定在這裡集結,先鋒先行前進,之後抵達這裡,安營紮寨,接著,陸陸續續的隊伍紛紛抵達,還混雜著一隊隊運輸糧草的民夫隊伍,這個過程,至少需要五天至十天的時間,大致軍隊才可以集結完畢,而後,才可能發起進攻。

  總而言之,行軍打仗,絕不是兒戲,即便是如此充裕的時間,也不是所有的軍馬都可以按時抵達集結點,有的軍馬可能走失,有的可能沿途耽擱,有的可能失去了音訊,總總可能發生的狀況,不一而足,畢竟十幾萬人,絕不是十幾萬頭豬,人和人是不同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各自的身體素質也各自不同,唯一約束他們的,也只有軍法,不過軍法的用處,也只是威懾而已,依然還有許多不足之處,畢竟……執行軍法,要求的從上到下的武官體系都能夠恪守同一個標準,而這……顯然太難太難了。武官也是人,也有好惡之分,遇到自己討厭的人,可能還未觸犯軍法,都要給你幾鞭子,遇到喜歡的,即便觸犯軍法。也都可以免罪,既然武官摻差不齊。那麼軍法的效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無法做到違法必究,使人對於軍令生出敬畏之心,從而使整個軍馬做到令行禁止。

  不只是如此,因為浩浩蕩蕩的大軍需要補給,人都要吃喝,因而糧草最是關鍵,即便你想要急行軍,若是走的太快。糧草補給就成了大問題,偏偏負責供應糧草的都是徵募來的民夫,所謂地老弱病殘,他們每日的腳力畢竟有限,若是你的軍馬走的太急太快,把民夫遠遠甩在了後頭,結果可想而知。

  行軍打仗的過程。是最嚴禁劫掠的,也就是說,當你獲得了戰爭的勝利,大可以隨意處置你的戰利品,甚至放縱部下劫掠百姓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可是在戰爭過程中。劫掠乃是大忌,一方面,你若是劫掠,必定要耽擱時間,一個村子,你總需要數十個兵丁去搶奪,可是一來一回。即便能搶回幾頭豬,上千斤糧,也未必能供應這十幾個兵丁多久,而一旦如此,那些原本恪守中立的百姓就不同了,反正你要搶,地方上自然為了自保,往往會有激烈的反抗,如此,就可能帶來許多不必要的損傷。

  總而言之,就地補給決不可行,在拿下洛陽之前,聯軍對於軍紀還是頗為上心,他們好不容易集結了這麼久,就等著一鼓作氣開始猛攻洛陽,可是萬萬想不到,那秦少游的賊軍,居然如此迅速,在這集結的短暫時間裡,居然從函谷關來到了這裡。

  這……簡直就是天兵天將啊。

  韋陳亮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事實上,他心裡非常清楚,就算是自己明白,也已經沒有了意義,現在最重要的理應是迎戰,時間已經刻不容緩了。

  他只好冷冷一笑:「即便對方急行至此,諸位也不必憂慮,他們匆匆而來,必定勞頓不堪,我等以逸待勞,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心裡底氣不是很足,不過是提振別人的士氣罷了。

  ………………………………………………………………………………………………………………………………………………………………………………………………………………………………………………………………………………………………………………………………………………………………………………………………………………………………………………………………………………

  浩浩蕩蕩的軍馬齊頭並進,秦少游便在神策軍的隊伍之中。

  九萬大軍,分為兩路,一路是一萬五千的神策軍,直接自西面殺奔而來,目標直指對方的大營。

  另外一路,人數則有七八萬之多,則以迂迴包抄的形式,迅速的佔據各處高地。橋樑、渡口,而後陳兵於兩翼,形成了包抄之勢。

  秦少游顯然這一次目的非常的明確,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這支聯軍徹底的全殲。

  不是擊潰,是全殲。

  所以,他分兵,下令五軍營趁著對方沒有反應過來的功夫,先截斷對方的退路,而真正擔任主攻的軍馬,則是神策軍。

  一萬五千神策軍速度極快,他們並不是韋陳亮所說的那樣,是疲於奔命而來,顯然一個個靜氣十足,士氣高昂。

  幾日功夫,行軍數百里,自函谷關而來,這顯然是一個不可完成的任務,不過秦少游卻是完成了,某種程度來說,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能夠做到。

  想要完成,其實非常簡單,這一切的一切,都得益於自己領地內密密麻麻的運河系統,這些年來,秦少游幾乎做的最大的事,便是不斷的開拓運河,一條又一條,連接著每一個縣城,在這個時代,任何的交通工具,顯然都遠遠及不上運河更加便捷,陸路行軍,同樣的距離,可能需要一個月,可是通過運河,卻只需要短短的數天時間,因為陸路需要繞過前方的大山和沼澤,官道也並非是筆直,一旦遇到下雨天,道路泥濘,行路更加艱難,最重要的是,陸路運糧,不但需要徵募更多的民夫,也會耽誤許多寶貴的時間。

  可是水路,卻能規避掉所有的問題。

  自然……秦少游深信,自己想得到運河,韋陳亮也一定想得到,不過他並不擔心韋陳亮事先會有察覺,因為任何人都明白,想要用水路運載九萬大軍,還有兩三萬的民夫,這顯然需要花費足夠長的時間進行準備,首先,你需要花費許多的氣力去徵調船隻,單單這一項,若是對於其他的官府,可能需要數月乃至一年的時間,可是韋陳亮失算的是,神策府那幾乎已經伸展到了最底層的官僚系統,這個系統雖然臃腫而龐大,花費巨大,卻勝在有極強的組織能力,一經動員起來,所有的船隻都可通過他們從前的造冊可查,而每一個船主,往往都有專門的行業商行組織,商行的人牽頭與官府聚一聚,神策府肯拿出一筆錢來,那麼就不會遭遇任何的阻力。

  更何況,因為運河系統的完善,整個河南府在冊的船隻可謂多不勝數,各種乘船和貨船,大大小小數萬條之多,一聲號令之下,附近的船隻紛紛集結起來,緊接著,沿途的官府立即疏通河道,暫時禁止其他的客船和商船下水,極力保障軍船的同行,很快,無數的軍馬和糧草便被拉上船去,緊接著一艘艘的船隻順水而下,在距離最近的渡口登陸,在船上休整了數日的軍馬立即上岸,精神奕奕的做好了準備,隨時投入戰鬥。

  …………………………………………………………………………………………………………

  全章送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5-2 11:14
第六百二十三章 :愚不可及

  萬餘神策軍全副武裝,直撲聯軍大營。

  這聯軍本以為附近沒有勁敵,又急著要襲洛陽,因而大營修築的毫無防事可言,附近連拒馬都不曾佈置,就這樣亂糟糟的,只是將這裡當做臨時的駐地。

  而如今,當神策軍出現在地平線的時候,大量的斥候已經火速入營稟告,而整個大營也開始沸騰起來。

  各部開始匆匆忙忙的準備迎敵。

  靠著營寨死守顯然是不成的,因為根本沒有死守的機會,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似乎除了與神策軍死戰之外,別無他法。

  韋陳亮的心已是沉了下去。

  當這些神兵從天而降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不妙了,只是他知道,眼下連退路都沒有,即便現在逃竄,且不說後頭的追兵,便是那已經佔據了各處高地和要衝的五軍營,也是難以對付的。

  前有狼後有虎,似乎唯一的生路就是殺出一條血路。

  此時他也來不及鼓舞什麼士氣,倉促的排兵佈陣,將這些兵丁如牛馬一樣驅逐出營,而後一窩蜂一窩蜂的各自設陣。

  其實在場的絕大多數都督們,都沒有多少帶兵的經驗,這個時候都有點慌張,也就韋陳亮有些膽色。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韋氏能信任的就是自己的親族,他們擇才的選擇面並不廣泛,忠於李家的不能委以重任,忠於其他五姓七家的,也不敢輕易信任。關東人要小心提防,這滿打滿算,能重用的人就有限了,既然也沒幾個特別有才的,自然而然,也只好從自己親屬中挑選出人才來。

  韋家固然是大族。培養的人才也是不少,可是韋氏需要的人才太多,必須讓他們佔據關鍵的位置,本就捉襟見肘,至於外放的都督,也顧不上什麼才華了,最重要的還是使人放心,非得是自己近親不可。

  本來他們早有準備,韋陳亮這些人。倒也有板有眼,畢竟沒有吃過豬肉,總還見過豬走路,好歹也有過一段封疆大吏的經歷。可是真正遇到了事,就沒有那樣好的氣度了。

  而對韋陳亮來說,他最擔心的反不是如此,他所擔心的,卻是那一支已經磨刀霍霍的精銳步卒。雖然只是遠遠觀望,可是他們令行禁止。韋陳亮怎會不知這些人的厲害。

  這些人,可是訓練有素,久經戰陣,足以以一當十,這些人,擊潰了不知多少兵馬。可謂是百戰百勝。這些人所裝備的,乃是最優良的武器,甚至還有讓人聞之色變的連弩。

  而要對付這些人,顯然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他們。使他們陷入鏖戰,而自己一方畢竟人多,螞蟻多了可以吃象,至少有戰勝他們的機會。

  可是……

  如何快速靠近呢?他們根本就沒有騎兵。

  沒錯,聯軍根本沒有騎兵,這些人封地,都在南方,而南方的天氣較為炎熱,很難培養戰馬,雖然軍中有馬,卻是少的可憐,根本無法組織成有效的戰力。

  此時聯軍還是亂糟糟的,各部之間,根本難以協調,假若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或許對於他們來說,倒也勉強能有一點樣子,而如今……顯然是沒有充裕的時間了。

  於是彼此之間,不免開始推擠,甚至開始出現叫罵,到處都是輕微的混亂,還有各種責罵。

  韋陳亮皺眉,這個時候,神策軍已經開始進攻了,他們猶如一條長蛇,一字排開,緊接著轟隆隆的朝這邊慢慢壓來。

  越來越近……

  韋陳亮的額頭上已經是冒出了冷汗,他很清楚對方不會給自己整備的機會,而此時,只好硬著頭皮了。

  「出戰!」韋陳亮大吼一聲,於是營中開始響起了鼓聲。

  咚咚咚……

  如雷的鼓聲宛如一道道催命符,終於還是壓過了那各種嘈雜的聲音。

  隨著鼓聲越來越急促,終於……聯軍有了些樣子,這十幾萬人,散落在數里之內,各自鬆鬆垮垮的做著迎敵的準備。

  韋陳亮很清楚,這時候,自己只能做表率了,其他人是指望不上的,想要鼓舞士氣,想要讓大家用命,唯一的辦法,就是神威軍來做表率。

  韋家各鎮之中,說句實在話,也只有韋陳亮是真正的操心過練兵的事,因而神威軍在各軍之中,實力可謂最強。

  此時沒有多說什麼,韋陳亮直接下達了命令,神威軍出擊。

  「殺!」終於還是有一員神威軍的驍將翻身上馬。此人乃是神威軍副將,姓趙名威,趙威也算是一員老將,和方靜一樣,都曾在飛騎軍中擔任過武官,只不過……二人的命運完全不同,方靜成了神策軍的都督,而趙威卻因為韋陳亮赴任神威鎮,久聞他的驍勇,便將他從韋後那兒索要了來,帶去神威軍練兵。

  某種程度來說,方靜和趙威的練兵之法,可謂是師出同門,雙方繼承的都是飛騎軍的那一套體系,雖然各自也有修改,可是本質卻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過……顯然練兵比的不只是方法,還有資源。

  不同的資源,練出來的兵全然不同。

  神策軍是傾力打造,擁有這個世界最好的後勤體系,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可以經受的住最苛刻的操練。

  可是神威軍呢?說句難聽話,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一日只有早晚兩頓飯,兩頓若都是白米飯,就算是不錯了,神威軍就是如此,雖然勉強得到了支持,可是你指望一群每日只有兩頓飯的傢伙們,每日去學著神策軍那般往死裡去操練,只怕用不了半個月。就得趴下八成的軍卒。

  更不必說,神策軍擁有最精良的裝備,同時有培養出來了一批作為中堅力量的中下層武官,每一個人,都擁有極為豐富的作戰經驗。

  趙威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不過這時候。卻依舊是翻身上馬,大喝一聲:「準備……」

  總算還有餘威,趙威一聲令下,無數的軍馬開始向他集結。

  而此時,對面的神策軍已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

  「殺!」當神策軍越來越近時,趙威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刀,於是無數如洪峰一般的神威軍朝著神策軍殺奔而去。

  到了今日這個地步,其實這較為精銳的神威軍倒是多少清楚。他們所面臨的是必死之局,想要求生,只有與那神策軍你死我活。

  趙威平時治軍極嚴,所以總算神威軍還有樣子。

  無數人爭先恐後的舉起了刀劍,朝著那神策軍殺奔而去。

  他們的如意算盤很簡單,自己來做個表率,緊接著,鼓舞其他各部的士氣。最後大家索性不要命的一起衝殺,但凡能重創神策軍。就有逃生的機會。

  嘩啦啦……

  神策軍突然停止了前進。

  所有人目視著前方,緊接著,所有人抬起了手中的連弩。

  連弩已經在秦少游的軍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這當然得益於連弩的大規模生產之後,隨著時間推移,生產的匠人手藝已經越來越純熟。而又因為大規模的生產,一些工藝和製造的流程也得到了大規模的改進。

  現在日產量,已經高達一日數百張,除此之外,還有弩箭的生產。亦是步入了正軌,足以支撐訓練和作戰的消耗。

  為此,手持連弩的士兵還有一個專門的皮帶,將這皮帶繫在身上,而皮帶上則有一個個的小孔,用來裝填弩箭,如此,這短小的連弩弩箭,攜帶更加方便,神策軍中,每人攜帶的弩箭便有三十枚之多。

  一副副的連弩已經抬起,他們太熟悉手中的連弩了,隨著連弩的廣泛裝備,而作戰時,對於弓弩的依賴程度也是越來越高,因而弓弩的操練也是越加多起來,此時此刻,所有人在這裡舉起了連弩,竟是說不出的熟悉。

  遠方的人已經開始近了,甚至許多人,已經可以依稀看到對方的面孔。

  幾乎所有人條件反射的意識到,對方已經進入了自己的有效射程。

  只不過……他們依舊穩穩的端著連弩,紋絲不動。

  等到射擊的號令一下,他們才毫不猶豫的按動了機括。

  嗤嗤……

  無數破空的聲音傳出。

  緊接著,那宛如雨點一般的飛蝗平射而出。

  再之後,前方那一張張的面孔從激憤變得開始扭曲起來,許多人如割麥子一般的倒地。

  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便是第二輪、第三輪的齊射。

  無數的箭矢沒有停歇過,頓時遮蔽了眼前的視線。

  而這時候,神威軍開始大片的傷亡,他們早就聽說過這傳說中的連弩,甚至……距離洛陽不遠的神威軍,也對連弩頗感興趣,韋陳亮甚至是想盡辦法,從各種渠道,得到過十幾張連弩,不過……連弩在他手裡,並沒有用,因為他沒有足夠的渠道,去供應這些連弩所需的弩箭。

  弩箭必須是神策軍的工坊裡才能生產出來,因為連弩發射,所以對於弩箭的精度要求極高,否則極容易『卡殼』,一旦卡住,這連弩就成了廢物。

  韋陳亮並非沒有嘗試過生產這種弩箭,偏偏這種不差一毫的精度需求,卻讓他不禁咋舌,一方面,耗費實在太大,絕不是他所能承受,畢竟他所招募的匠人,可能生產十幾隻弩箭,方能得到一枚合格的弩箭,而且需要專門的檢驗人員,這個成本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之內,而另一方面,還是成本問題,即便你能夠小規模的生產,而小規模的生產所需的成本反而更加高昂,想要降低這種成本,唯一的辦法就是大規模生產,可是他很快發現,想要大規模生產,成本就更加高了,單單這弩箭,一年就需上千萬貫的投入,絕不是他一個都督所能承擔的,只怕就連朝廷,也無法承擔這個天文數字。

  可是當神威軍真正見識到連弩的威力時,才意識到這種高昂的成本,某種程度來說是值得的,這種殺傷力極大,且射速極快的連弩在群射之下,幾乎全方位沒有留下任何的死角,一片片人倒下,莫說是神威軍,只怕即便是飛騎,只怕也難以靠近一步。

  韋陳亮的額頭,已經是冷汗直流,他在後方觀戰,眼看著自己的神威軍如此的消耗,心在淌血,他咬著牙,不由怒喝:「這樣下去,只怕全軍覆沒,也難以靠近賊軍,不能撤,絕不能撤下來,傳令下去,後撤者斬,不打緊……不打緊的,你看,這神策軍並非沒有空子可鑽,他們的兩翼,顯然就有疏漏,若是這個時候,各部趁著這個機會,衝殺過去,我們人多,我們是對方的十倍,怕個什麼,不必怕,快……傳令各部,讓他們速速進兵,破賊……只在今日了,否則……」

  他話說到一半,卻有人倉皇而來,帶著哭腔道:「都督,荊州軍撤了……」

  撤了……

  韋陳亮打了個冷戰,然後他果然發覺,在自己的側翼,那位荊州軍的都督,也就是自己的堂弟,居然已經惶惶如喪家之犬一般,帶著自己的部眾,朝著另一個方向開始離去。

  他……他怎麼可以如此,難道他以為,他跑得掉嗎?

  韋陳亮咬牙切齒,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在前方拚命,不求他們做先鋒,可是這些傢伙,連壓陣都不肯,一看大事不妙,居然想要走為上策。

  蠢……愚不可及啊。

  ……………………………………………………………………………………………………………………………………………………………………

  全章送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5-3 09:47
第六百二十四章:大勝

  脫離戰場的各部軍馬已經越來越多,幾乎到了爭先恐後的地步。

  不跑才見鬼了,眼看著那神威軍像是割麥子一樣一茬又一茬的被屠戮,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到了這個份上,什麼韋家的前途,已經徹底的被拋去了九霄雲外。

  荊州軍一走,其他各部紛紛撤走,沒有一絲的停留。

  而此時,神威軍也是兵敗如山倒,惶惶如喪家之犬,眼看著大勢已去的韋陳亮,真是心涼到了骨子裡,想當初的時候,韋氏之所以大封韋家子弟至各鎮,無非是因為,韋家子弟更為可靠,畢竟這些都是自家的親族,打斷了骨頭連著親,血脈相連,韋氏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大家都逃不掉,可是韋陳亮現在才知道,這個世上,誰都靠不住。

  大規模的逃亡一旦開始,縱然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逃,也是無處可逃,畢竟五軍營已經完成了包抄,在他們前方數十里之處,一定已經截住了重要的通道,可是這時候,誰也顧及不了這麼多了。

  韋陳亮只得重重歎口氣,他固然有面對神策軍的勇氣,可是孤掌難鳴,又能如何呢?念及於此,他在一群親兵的擁簇之下,只得慌不擇路的逃竄。

  神策軍開始追擊,漫山遍野的逃軍幾乎如喪家之犬,風聲鶴唳。

  而此時,秦少游終於鬆了口氣。

  這群人,簡直就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他們比之民兵,也只是好一些些罷了,看上去有一些戰力,可是這種軍馬。只適合打順風仗,而一旦逆風,則連農夫都不如。

  自己跋山涉水,總算是及時趕到,只要神策軍趕到了這裡,這些人。就不會有任何的機會。

  秦少游下令收兵,沒有讓神策軍繼續追擊,畢竟這一路來,旅途勞頓,又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也該讓他們歇一歇,至於那些驚慌失措的逃兵,自然會有人去收拾。

  神策軍當日,便在原地就地紮營。而到了夜裡,一封封的戰報便傳遞到了秦少游的大帳之中。

  包抄了聯軍後路的五軍營,歷經了七十餘次大小戰鬥,七鎮的軍馬,盡都擊潰,七個都督,除了一個被擊斃之外,其餘六人。統統已經擒獲,而俘獲的官軍。更是不計其數,大致的估算,是在十萬人左右,其實這些人,本就驚慌失措,完全沒了主張。一看到五軍營的官兵,便徹底心理崩潰,哪裡還有戰力,絕大多數人連逃都不逃,索性便棄了武器。直接乖乖束手就擒了。

  甚至在一些戰鬥中,一支數百人的軍馬,遭遇了四五千人,這支軍馬一看便覺得不妙,還想要去呼喚附近的友軍,誰曉得對面的敵人居然已經統統乞降,連拿起武器的勇氣都不曾有過。

  十萬的俘虜,死傷者也是不少,足足有七八千人,至於其他人,只好明日繼續肅清。

  顯然這是一場大捷,而且勝利來的過於輕易,連秦少游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對方本就遠遠不是神策軍和五軍營的對手,他們畢竟不是朝廷的禁軍,甚至連當初韋弘敏操練出來的軍馬都不如,本質上,韋氏能坐鎮一方的人才有限,何況也不可能如韋弘敏那般,得到朝廷鼎力的支持,莫說這些人本來就沒什麼本事,即便真有幾分本事的,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對付尋常的諸侯還可以,對付神策軍和五軍營這樣的精銳,就顯得有心無力了。

  ……………………………………………………………………………………………………………………………………………………………………………………………………………………………………………………………………………………………………………………………………………………………………………………………………………………………………………………………………

  連夜,六個被俘獲的都督押到了秦少游的大帳之中。

  顯然對於秦少游來說,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盡快的解決這裡的事,因而一絲的功夫都不願意耽誤。

  六個都督都是面如死灰,尤其是韋陳亮,更是萬念俱焚。

  他意識到,韋家到了如今這個境地,是真正的要完了,十幾萬大軍,轉眼之間灰飛煙滅,這天下還有誰能攔得住這秦少游?

  如今……敗軍之將,生死盡都掌握在秦少游的手裡,而這秦少游,更是韋家不共戴天的仇敵,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一入大帳,幾個都督便開始痛哭流涕起來,紛紛道:「殿下饒命,我等罪該萬死。」

  「我等也是受人蒙蔽……殿下饒命啊。」

  韋陳亮有些瞧不起這些叔伯和堂兄弟,平時的時候,他們可是嗷嗷叫著要將秦少游碎屍萬段,想當初,他們對韋氏,可是拍著胸脯的表忠心,這些原來為自己的姓氏驕傲的人,如今卻一個個可憐可笑。

  他咬著牙,沒有吭聲,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有什麼說的,無非就是來一刀,給一個痛快罷了。

  他對此不抱有任何的幻想。

  秦少游則是笑吟吟的看著他們,等到這些人求饒的差不多了,目光卻落在唯一一聲不吭的韋陳亮身上。

  秦少游徐徐道:「本王乃是奉二皇子之命,討伐不臣,那韋氏,禍國殃民,毒殺太子,天下幾欲分崩離析,都到了這個地步,而二皇子乃是當今天子遺留下來的最後血脈,關係重大,如今韋氏依然還據守長安,可是她的覆亡,也只是在旦夕之間呢,莫非諸位有所不知嗎?」

  眾人一下子沉默了。

  秦少遊說韋氏是叛賊,那麼自己幾人,自然而然也就是餘孽了。

  不過秦少遊說韋氏覆亡只在旦夕,這話兒從前他們未必是肯信的,可是現在嘛。這些話卻未必沒有道理。

  秦少游只在轉瞬之間,便殲滅了十幾萬韋家的聯軍,固然這支軍馬確實弱了一些,可是這樣的實力,也足以稱雄天下,現如今。韋氏雖然還在長安,靠著函谷關,勉強守住了關中,可是不要忘了,關中之外,她已經徹底孤立無援了,單憑一個關中,即便可以固守一年兩年,可是能守一輩子嗎?

  而真正可怕的。顯然不只是如此。真正可怕之處就在於,秦少游在這裡彰顯了自己的實力,十幾萬聯軍,轉瞬灰飛煙滅,韋氏再難出函谷關一步,其他都督會如何?

  這些都督,起先沒有表態,並非是因為。他們對於韋氏有什麼認同,他們不過是不願輕易表態。想要觀望一陣罷了。

  畢竟這韋家和秦少游之爭,誰勝誰負,這都不太好說,誰也不敢輕易的押寶,若是不小心押錯了,自己眼下的富貴。極有可能就要煙消雲散。

  正因為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輕心,所以每一個人,都在蛇鼠兩端,他們一面在和朝廷聯絡,一面也善待秦少游派出去的使節。對雙方都秉持著不得罪的態度。

  可是現在呢?

  現在韋家直接被秦少游一根悶棍打懵,如今一下子,轉入了被動挨打的局面,甚至完全可以說,韋家現在的境況,已經再難爭奪天下,能守住關中這一畝三分地,就已經是祖宗保佑了。

  即便韋家再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各鎮的都督會如何反應?

  當然是痛打落水狗,當然是趁著這個機會,擁護二皇子,並且立即打出反韋的旗號。

  接下來的畫面太美,幾個韋家都督幾乎都不敢去想像,他們幾乎可以預料,幾天之後,天下各鎮,紛紛打出討韋的大旗,一夜之間,江山就將變色。

  一個秦少游,就已經十分難對付,而若是再加上數十個都督,其結果可想而知。

  韋家完蛋了……即便不完蛋,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韋氏可以殘喘一日,可以殘喘兩日,可是她的失敗,已經注定

  六個都督,方纔還有人在討饒,而現在,卻都沉默了,他們比誰都清楚,韋家的命運會如何。

  秦少游抿嘴一笑:「到了這個份上,你們也是出自韋家,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本王也就不細說了,你們都是聰明人,說句實在話,現在天下人都恨不能得你們韋家的人而殺之,將來有一天,本王進了關中,就算本王不動手,你們韋家上下數百口人,怕也要被誅殺殆盡,這是命數,誰能逃得過呢?說來說去,要怪也只能怪韋氏,你們韋家,本就是望族,延續了十數世的榮華富貴,難道還不夠,可是偏偏,韋氏心太大了,她非要覬覦神器,這才惹來了這彌天大禍,本王並不為難你們,可是如今的處境,還望你們能夠看清。」

  這些人都打了個冷戰,秦少遊說的,倒是實情。

  滅族之禍,就要來臨了。

  到了這個地步,真是讓人絕望。

  其實細細論起來,秦少遊說的沒有錯,韋家乃是望族,其實就算沒有韋氏,他們照樣有的是榮華富貴,出將入相,可是自從出了韋氏,固然讓韋氏一門更加榮耀,可是換來的又是什麼呢?一個望族,當然不指望自己是流星,絢麗之後便陷入了死寂,安穩,才是最為重要的,可是這些年來,得來的一切,又換來了什麼?

  韋陳亮心裡只剩下了悲哀,滅族之禍,這絕不是一句警言,他非常清楚,這些極有可能會在現實中發生,韋家屹立了這麼多年,如今……

  他心裡不禁也對韋氏有了些腹誹,若不是她不安分,又何至於如此?

  秦少游歎口氣:「其實呢,你們也並非是沒有出路,韋家為何會到這個境地?韋家到這個境地,只是因為,他們自認為,韋氏便是韋家,韋家便是韋氏,你們自己將自己的命運綁在了韋氏身上,那麼韋氏伏誅的一日,也就是你們韋家滅亡之時,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其實呢……本王也並非是來勸降你們,呵……勸降你們又能有什麼好處呢?你們韋家已經沒有出路了,而本王入關中,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神策軍和五軍營的實力,你們也是親見,有些事,還需要本王說的更加明白嗎?本王不過是想網開一面,給你們一條生路而已,你們若是肯效忠二皇子,效忠於本王,那麼這韋家……就不只是再捆綁在韋氏一人身上了,到了那時,等進了關中,固然韋家會有一些罪大惡極之人會遭受到嚴懲,可是你們和其他族人,卻可以學著當初的武家人一樣,憑著擁立之功,依然可以延續你們的家業,這世上什麼都不怕,唯獨怕的是一條道走到黑,現如今,本王就看你們的意思了,若是你們搖頭,本王這就將你們押去洛陽,任由二皇子處置,可若是你們願棄惡從善,那麼本王就留用你們,你們依然還是各鎮的都督,只不過是換一個主人而已,這對你們來說,沒有太大的損失,你們所把持的各鎮,自此之後,也可學本王下頭其他五鎮一樣,你瞧瞧,那幾個都督,日子過的不也是還好?」

  秦少游的真實目的,終於還是顯露了出來。

  你們可以投降,只是降了之後,依舊你們還是都督,不過……這個都督再不是一方諸侯了,從此之後,你們的軍權徹底交給五軍營,你們的政權只怕也會被五軍府所取代,你們至多,也就是封疆大吏而已。

  可是這個條件,顯然對於現在的韋陳亮等人來說,卻有致命的吸引力。

  這已經不再是保命這樣簡單,而更重要的卻是,只有如此,不但還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將來有一日,還可以保全自己的家族。

  這個都督,固然已經名存實亡,可是畢竟官位還在,多少還保證了一定的待遇。

  大家開始面面相覷起來。

  ……………………………………………………………………………………………………………………………………………………………………

  全章送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5-4 01:30
第六百二十五章:一戰定乾坤

  對於韋陳亮他們來說,秦少游這個條件實在有些優渥,甚至優渥的有點兒讓人難以置信。

  某種程度,他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韋家和秦少游乃是大仇,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況且,韋家已經成了公敵,即便秦少游處死自己幾人,也絕不會有人詬病。

  甚至可以不客氣的說,秦少游殺了他們,那也叫為民除害。

  可是現在,秦少游居然居然要招降他們。

  一瞬間,韋陳亮明白了。

  秦少游這樣做,絕不只是不忍韋家滅族這樣簡單,他這樣做,實在是一箭雙鵰。

  想想看,韋氏因為對大臣的不信任,因而將所有的要害職位,都分封給了韋家的親族和門生故吏,這些人,如今要嘛掌握著軍隊,要嘛成為封疆大吏,也有人在朝中的要害機構任職。可以毫不客氣的說,現在的天下,幾乎就是韋家的天下,韋家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對於這個天下的朝野滲透實在太深太深,現在秦少游討韋,和韋氏已經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

  正在這時,除了韋氏堅決抵抗之外,其餘的韋家人也與韋氏幾乎是一鼻孔出氣。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至少在所有人看來,秦少游討韋就是討伐韋家,大家已經沒有了退路,除了拚死抵抗之外,別無他法,因此,韋氏下詔『討賊』,韋家上下也是同氣連枝,因為他們自覺地,自己和韋氏已經是命運共同體,雖然知道前途無亮,卻非要垂死掙扎不可,反正坐以待斃是死,拚命還能博得一身榮華,這個韋家的體系也正因為如此,開始在這種重壓之下,不得不高速的運轉起來。與秦少游分庭抗禮。

  而如今,秦少游赦免他們,並且願意留用,這幾乎是告訴天下人。韋家人只要肯歸降,依然可以保住富貴,保住自己的性命,韋家人和秦少游,根本就沒有什麼天大的仇怨。這一切,不過是秦少游和韋氏之間的仇恨罷了。

  如此一來……即便那些韋家人未必肯來歸降,可是也不再有那樣強烈的緊迫感了,從前是不拚命就可能要身死族滅,全家死光光,不拚命成嗎?而如今卻是,自己的職責是要遵守的,韋家若是能夠獲勝,自然再好不過,實在不成……似乎也並非全然沒有退路。

  這便是人心啊。這人心一旦起了如此微妙的變化,那麼秦少游討韋便成功了一半。

  除此之外,秦少游招降自己這些人,某種程度,怕也是有迅速控制自己封地的打算。

  各鎮的封地,都督們都已經經營了幾年,有的管理的好,也有人管理的壞,可是有一條卻有共同之處,那便是各鎮幾乎都都督們的人安插和控制。這些人,有的是都督的親友,有的是都督們提拔的故舊,他們在各鎮治下的各種職位上。有的出任幕僚,有的治理一州一縣,不一而足,這些人說穿了,就是都督們的親信。

  秦少游當然可以直接帶兵殺過去,然後將這一州一縣。通通接收起來,只不過,即便秦少游要新任官吏,可是新官想要在短時間內立即熟悉本地的情況,並且展開治理,只怕沒有一年半載的功夫,也是不成的。

  而那些人,本質上就是地頭蛇,若是得到他們的協助,事情顯然就好辦的多,至少對於現在的秦少游來說,假若讓秦少游為了接收這七鎮而荒廢一年半載的功夫,只怕他也等不及。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面安撫住這些舊部和舊吏,利用各鎮都督的影響,暫時先穩住局面,而後,軍隊開始派駐,接著便是一些秦少游安插的官員進入各鎮各州各縣開始熟悉情況,再之後,就是對於那些從前的官吏,若是用的上的自然留任,那些草包則在情況穩定之後一腳踢出去,自然,踢出去也是會有技巧的,總是不至於讓人徹底絕望,多半也是掛個閒職,給一些俸祿供養。

  總而言之,利用這些韋家人,秦少游立即便可讓七鎮改旗易幟,一月之內,就能穩住局勢。

  如此種種,都是對秦少游百利無一害的事,何況,秦少游控制住了七鎮,利用的卻是五軍府和五軍營的模式,這就意味著,這些都督雖然享受著高官厚祿,而且也能有一定的權利,卻幾乎將這七鎮控制的死死的,完全不可能脫離控制範圍之外。

  雖然韋陳亮明白了秦少游的居心,心裡卻也只能苦笑,即便明白他的謀劃又如何,自己還有選擇嗎?此人工於心計,在這種情況之下,依然還存著清明和理智,又掌握著如此精兵,現在看來,韋家覆亡的幾率極大,難道自己非要硬碰硬,讓韋家跟著自己一道滅亡?

  韋家未必就需要攀附著一個韋氏,韋氏的那場大富貴固然很是吸引人,可是對於韋家人來說,終究還是風險太大,自己要活下去,韋家也要延續,面對這個有致命吸引力的要求,他無法拒絕。

  事實上,就算韋陳亮想要拒絕也沒有用,因為這時候,其他人紛紛已經道:「願為殿下效命。」

  韋陳亮苦笑,似乎不差自己一個了,他忙道:「下官何德何能,蒙殿下不棄,也願為殿下效命,殿下有命,絕不敢辭。」

  秦少游似乎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這六人對他有大用,其實一切都如這韋陳亮所料,秦少游就是想的,分化韋家,同時快速控制七鎮,這是秦少游最好的結果。

  秦少游笑了笑,道:「既如此,明日開始,本王會抽調一部分兵馬,保護你們各回本鎮,其餘的事,自有五軍府和五軍營處置,你們好好盡心用命,本王斷然不會虧待。」

  眾人千恩萬謝,忙是去了。

  秦少游卻在大帳之中,接下來則是開始起草了一份奏報,自然是向二皇子報捷。

  現在的二皇子,某種程度就是天下人眼裡的儲君,秦少游帶兵在外,發生了什麼,自然也該報請他知道。

  半個時辰過去。奏報書完,命人快馬送出去,一面對那親兵道:「傳來,明日清早。五軍營除趙虎一部之外,其餘人等,各撥五千人馬,保護各鎮都督回自己本鎮駐所,明日神策軍和趙虎所部。清早出發,立即回函谷關,一刻都不能耽誤。」

  這一路,還有許多的事要處置,函谷關那兒,也不能小看,不能給他們出關決戰的時間,也就是說,秦少游得趕在韋玄貞意識到自己的主力已經抵達這裡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與自己的大軍會和,如此一來,才可讓函谷關的敵人不敢輕舉妄動。

  此戰之所以能夠有如此戰果,說穿了就是靠秦少游這麼多年經營下來的資源,更直白一些,無非是用錢砸出來的機動能力,運河、大量的船隻徵用,如此種種,玩的就是心跳。

  而現在,秦少游要做的事還有許多。一方面,那七鎮必須盡快控制,五軍營的鄭榮必須及時派出官吏分赴各州各縣,五軍營也要在那兒駐軍。至於那些俘虜,一部分精壯的,可以擇選去衛州操練,其餘之人,只能發放路費,讓他們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了。

  當然……秦少游更為關注的。還是各鎮都督們的態度。

  這些老油條,可沒有一個人是省油的燈,只怕接下來,自己更多的精力,是應付他們。

  想到明日清早就要啟程,又是幾日的旅途勞頓,秦少游沒有多想,連忙睡下。

  ……………………………………………………………………………………………………………………………………………………………………………………………………………………………………………………………………………………………………………………………………………………………………………………………………………………………………………………………………………………………………

  捷報已在次日用快馬送到了洛陽。

  對於這場戰爭,許多人格外的關心,無論是這些秦少游提拔起來的官員,還是那些已經從秦少游體系中分到一杯羹的關東士族,又或者是商賈,甚或者是尋常的匠人,乃至於一些販夫走卒,他們都非常清楚,自己能有今日,憑藉的就是秦少游,是秦少游開創了今日,也正因為如此,這場戰爭幾乎和所有人都息息相關。

  因此當捷報傳來,洛陽沸騰,這似乎是一場全民的戰爭,似乎所有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因而神策府的煙花爆竹買賣,一日之間,銷量暴增,滿城都是鞭炮的轟鳴聲,比之尋常的年節都更熱鬧一些。

  街頭巷尾,已經開始在議論此事了。

  不過這個時候,王琚和楊炯二人卻沒有怠慢,他們拿著秦少游的奏報,連忙入了龍門宮,前去拜見李重福。

  李重福在這宮中,待的實在是煩悶,他聽說外間許多人對自己抱有極大的期望,尤其是不少從關中來的人,更是對自己十分熱切,只是……這些人幾乎都和迎賓館打交道,而自己這個皇子,卻不能與他們相見。

  時日久了,李重福不免有些惱火,只是心裡的怒火,卻是無處發洩,一方面,是怕隔牆有耳,自己的一些話,若是傳出去,難免使自己和秦少游的關係僵化,而最重要的卻是,眼下非常之時,韋家才是他真正的心腹大患,他若是在後方拖了後腿,當真這神策軍完了,自己也不能倖免。

  他焦灼的在宮中等著消息,顯得悶悶不樂,當聽說王琚和楊炯求見,讓他打起了幾分謹慎。

  王琚和楊炯是秦少游身邊最得力的兩員幹將,這二人在這裡,幾乎相當於宰輔,為秦少游打理著方方面面的事,現在這兩個重要人物突然尋上門,肯定是有什麼事發生。

  王琚和楊炯進了正殿,先是向李重福行了禮,李重福朝他們點頭,這時王琚拿出奏報,道:「恭喜殿下,托殿下洪福,魏王殿下率軍一舉擊潰韋陳亮所部,捷報剛剛傳來,十幾萬賊軍,已是灰飛煙滅。」

  聽到這裡,李重福不由精神一震,大捷了,這韋家……如此不堪一擊,哈哈……

  他抖擻精神,道:「好,魏王果然非同凡響,韋賊該死,該死。」

  王琚和楊炯對視一眼,對於這場大捷,他們也頗為興奮,他們很清楚,韋家的兩線大軍,最為脆弱的自然是韋陳亮這一路軍馬,魏王選擇從這處著手,目的自然而然是借此來動搖韋家的根基,這場大捷一出,其實軍事上的意義並不大,因為聯軍的實力本就不強,說是不堪一擊或許是過份了,可是至少對於魏王來說,真正的敵人,顯然是函谷關內,最為精銳的數十萬禁軍,可是在政治上,這一戰卻是極為關鍵,甚至可以說,在政治上,魏王殿下已經大獲全勝了,韋家再無出關中的可能,現在的韋氏,某種程度也不過是一個軍閥罷了。

  王琚道:「這都賴殿下的洪福,魏王殿下大勝之後,立即傳書,讓臣與楊公前來向殿下報喜。」

  這句話,倒是聽著挺舒服的,李重福頜首點頭:「魏王這是大功一件,噢,是了,既大敗了韋陳亮,那麼接下來,理應殺入函谷關,將那韋家斬殺殆盡,為本王的兄弟們報仇了吧……」

  其實現在李重福最憂心的就是這個,他急著要入關,真的不願在這洛陽待下去了。

  時間拖得越久,越是夜長夢多啊。

  聽了李重福的話,王琚和楊炯都是面面相對,都不禁微微笑起來。

  該入關了嗎?

  …………………………………………………………………………………………………………………………………………………………………………………………………………………………………………

  全章送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4 01:31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