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符文獵手 作者:牙膏(連載中)

 
飛雪月 2015-6-10 20:16: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651842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3:42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失望

    隱約聽到窗外傳來的喧囂,少女放下茶杯,手指靈活地翻轉出一個立體三角的手勢,一面棱鏡出現在她面前,折射出外面的景象。

    從棱鏡中可以看到,神情惶恐的士兵被街上的市民們團團圍住,吵嚷的聲音逐漸升高,站在一旁的監察部隊不僅沒有勸解,臉上同樣憂心忡忡。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蒂雅娜走出房間,向守衛在外面的黑衣騎士詢問道。

    「蒂雅娜大師!」門外的黑衣騎士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定,看到蒂雅娜出來嚇了一跳,急忙打起精神。雖然名為監禁,但事實上大家都知道這位大小姐是自願前來,普洛斯臨走之前還再三囑咐不要怠慢貴客。

    「馬賽恩爆發了瘟疫,難民已經逃到這邊來了。領主還沒有取消戒嚴令,不允許難民入城。」黑衣騎士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股腦地匯報出來:「剛才那個士兵是從城門口過來的,大家都想知道那邊的瘟疫究竟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普洛斯大人還沒有回來?」蒂雅娜疑惑地問道。

    「是的,據說昨夜普洛斯大人帶著大隊人馬出城了。」黑衣騎士點頭說:「不過我想大人今天就會返回……畢竟他們沒準備補給。」

    「生命神殿方面有什麼動向?」蒂雅娜又問道清穿日常最新章節。

    「聖修女殿下收到關於馬賽恩瘟疫的情報之後,一早上就帶領神殿所屬出發了。」黑衣騎士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作為專門負責照顧蒂雅娜的守衛,他當然知道眼前的少女魔術師和生命神殿頗有宿怨,但又不敢不如實回答。

    「領主大人放她們出去了?包括楓葉修女團和那位白銀十字軍?」蒂雅娜眉頭微皺,有些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她臉上的神色慢慢地鄭重起來。

    「你最好現在就開始集結人手,等普洛斯大人回來之後可能隨時會用得上。而我需要立刻面見領主大人。」

    「好的,啊,等一下,蒂雅娜大師您還……」黑衣騎士愣了一下,正要開口勸阻,卻發現自己眼前的少女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影像,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少年領主安托尼奧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離開欽差大臣下榻的豪華酒店,據說是昨夜操勞過度身體不適,所有的命令都從這裡傳遞出來。

    「黑斯特家族?冷杉家族?三葉草侯爵?我不管他們是什麼來歷,也不管他們以前和伊斯塔倫有什麼關係。沒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任何人進城!」

    安托尼奧懶洋洋地躺在柔軟的沙發床上,指著傳遞消息的信使大聲訓斥道:「回去告訴安德森,這是軍令,如果有人違反這條命令,他可以就地格殺!那些馬賽恩人身上攜帶著疾病,絕不能讓他們傳染給伊斯塔倫人!」

    信使低著頭退下,安托尼奧不耐煩地扯開自己的領口,抓起餐盤上的酒瓶對著嘴咕嘟一聲灌了好大一口,臉上頓時浮現出病態的紅暈。

    「再拿一瓶酒來!」他拎著酒瓶子向門外大喊道,卻對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視而不見。蒂雅娜悄無聲息地來到他面前,仔細地審視著他的醉態,臉上露出凝重之色。

    她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伸出手掐算了一下,抬起頭向天花板上看了一眼,便直接離開了這個房間。

    表面上安托尼奧的休息之處還由他的親衛把守,但在暗中欽差大臣的近衛騎士卻將這座酒店上下包圍得水洩不透。不過這種嚴密的守衛僅僅是針對於普通人而言,在玩弄幻術的魔術師面前就顯得有些可笑。斯奈克伯爵這邊雖然有史蒂芬大師暗中協助,但也不可能在這裡佈置魔法偵測和陷阱,且不說成本問題,這樣興師動眾本身就足以引起他人的懷疑。

    蒂雅娜緩步來到二樓角落處一個不起眼的房間外停下腳步,為了掩飾這個房間,斯奈克伯爵竟然沒有在門口放置守衛,不過走廊兩邊卻隱藏著好幾雙監視的眼睛。遠處的近衛騎士緊握著劍柄,看似不在意,卻又用眼角偷瞄著這個方向,但這種做賊心虛的行為恰恰暴露了目標。

    這種肉眼的監視手段自然難不住蒂雅娜,她無聲默念了幾句咒語,釋放出一記「虛擬背景」,將這扇門外的景象與聲音瞬間凝固。

    這個法術的魔力波動極為輕微,就算對方隱藏著施法者也未必能察覺到異常。然而在蒂雅娜敲響房門的時候,卻感受到這扇門後竟然也傳出了極為相似的微弱魔法波動官場隱身豪富。

    房門拉開一條縫隙,露出橘紅色長發少女警惕的眼神,當她看到門外的訪客時不禁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迅速打開門示意蒂雅娜進入。

    一進門蒂雅娜就忍不住皺起鼻子,房間里拉著厚厚的窗簾,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熏香氣味,讓她感覺鼻子裡癢得厲害。雖然房間裡的視線昏暗,但還是能夠看到安托尼奧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似乎陷入了昏睡。

    「煉金術製造的幻影儀?」蒂雅娜眼睛一亮,顧不得摀住口鼻,看著躺在床上裝死的少年領主開口問道。

    「彫蟲小技讓您見笑了,蒂雅娜小姐。」羅拉娜提起裙襬低頭欠身行禮,從袖口裡掏出一個機械組合的小玩意按了一下,床上熟睡的少年領主頓時消失,而真正的安托尼奧出現在座椅上,對著蒂雅娜點頭微笑。

    「領主大人,您這是在玩什麼遊戲?」蒂雅娜冷下臉來,沉聲問道。

    「這可不是我的遊戲,而是欽差大人搞出來的節目。」安托尼奧攤開手笑道:「我在這裡只不過是想看看他究竟想怎樣玩下去罷了。」

    「馬賽恩爆發瘟疫,難民已經出現在城外,這個時候您還在和欽差大臣研究遊戲規則?」蒂雅娜的聲音冰冷,眼神越發嚴厲。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安托尼奧點點頭說:「瘟疫的問題確實嚴重,無論斯奈克伯爵想怎麼玩這一局遊戲,他都不可能對此視而不見。不管外面那個冒牌貨目的為何,在對瘟疫這個問題上都不敢肆意妄為。沒準可能比我本人還要盡心盡力。」

    「您居然將希望寄託於目的不明的敵人?」蒂雅娜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音,她深吸一口氣,凌厲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起來:「讓我猜猜看,黑斯特家族、冷杉家族、三葉草侯爵……馬賽恩和伊斯塔倫距離如此之近,兩邊的貴族血脈關係一定也牽扯不清吧。您不好意思當面拒絕城裡貴族們的人情請求,所以乾脆就讓外面那個冒牌貨來作惡人替您擋刀……等到一切結束之後,您再跳出來驗明正身。就可以把所有的罪孽和貴族的仇恨都推到他身上。」

    「你想的太多了,蒂雅娜。」安托尼奧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並沒有……」他想要解釋,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少女所說確實如他心中所想,但那只是最陰暗的一條道路。在摸清斯奈克伯爵的目的之前,他自己也不敢確定要如何選擇。

    「我對您真的很失望,領主大人。」蒂雅娜的聲音平靜下來,她的眼神讓安托尼奧心中發悶,又有些隱隱的恐懼。

    「我曾經對您說過,只要您能阻止這場災難,我就宣誓向您效忠……不過既然您到現在都不打算掌握主動權積極應對,那我只好用自己的方法來行動。」

    蒂雅娜深鞠一躬,抬起頭時,整個人的氣勢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改變。饒是安托尼奧身為一方領主,看到她現在的眼神時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是北方諸郡聯名通緝,詛咒教派恨之入骨的,名為「舞光之蛇」的惡徒。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3:44
      第一百二十章 人心

    「為了爭權奪利而漠視人民的生命,這樣的領主確實不值得信任。」在蒂雅娜離開之後,安托尼奧搖了搖頭,忍不住自嘲道。

    「我想您和那位小姐的分歧在於,她將瘟疫視為不可控的因素。」羅拉娜重新打開幻影儀,臉上露出微笑:「您的信心源自於生命神殿的聖修女瑪麗薇安殿下,只要有神之選民居於此地,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然而蒂雅娜小姐對於諸神的信心似乎並不這樣充分。」

    「瑪麗薇安曾經和我說過,蒂雅娜也是太陽神的選民,因此我才會對她報以信任。只是不知道她為何會對其他教派抱有這麼大的敵意。」安托尼奧疑惑地說。

    「太陽神?光之選民?」羅拉娜小小地吃了一驚,只有選民才能辯認出彼此的真實身份,既然瑪麗薇安這樣說,那肯定不會有錯。只是這個情報太過於驚人,任誰也不會想到對諸神教派抱有敵意的魔術師本人竟然也是諸神選民。

    「沒想到吧,看她當初剛到伊斯塔倫那副窮困潦倒的樣子,誰能想到她還有這麼一層身份?」看到羅拉娜驚訝的表情,安托尼奧原本有些沮喪的心情頓時晴朗了許多。最近接觸到的少女們一個個都深藏不露,讓身為領主的他一點自尊都找不回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您還真的需要重視起蒂雅娜小姐的意見了呢。」羅拉娜臉上的驚訝表情稍縱即逝,心裡面迅速地衡量起這個新的未知因素。仔細思考了一下,她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

    「領主大人,伊斯塔倫有句俗語——老兵才知道什麼是戰爭。換個角度來想的話,正因為蒂雅娜小姐自己就是選民,所以她才會對瑪麗薇安殿下的能力做出準確的估計怒哮。一位光之選民都沒能拯救北方諸郡的疫情,那聖修女殿下也未必就能完全控制住瘟疫的蔓延。」

    聽完羅拉娜的分析,安托尼奧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蒂雅娜自己沒有承認,所以我也沒有注意過,其實她應該屬於諸神教派這一邊……你覺得她現在會怎麼做?」

    「這可不好說呢,蒂雅娜小姐既然放棄了作為伊斯塔倫領主的您的幫助,接下來恐怕就會選擇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了。」羅拉娜搖搖頭苦笑了一聲說道:「領主大人,我們現在必須提前和欽差大臣攤牌了。如果不盡快結束這場鬧劇,事態的發展很可能失去控制。」

    安托尼奧點點頭,到目前為止,這盤棋局的棋手還是他和斯奈克伯爵兩個人,這種鬥爭是貴族之間的潛規則,一切尚處於控制之中。然而瘟疫到來的時機遠超乎他的預計,如果任由其發展無異於玩火自焚。

    因為蒂雅娜的態度轉變,迫使少年領主做出了提前攤牌的決定,但在這個時候他並不知道,事態的發展已經脫離了控制。

    聚集在黑鴉哨所的難民在日落時已經達到了上千人的規模。

    馬賽恩城的局勢一日三變,在城主感染瘟疫之後軍隊發生了嘩變,失去理智的亂兵開始在城內燒殺搶掠。就連救治傷患的神殿也未能倖免於難,收取大量治療診金的神殿祭祀成為他人眼中待宰的肥羊,被亂兵們從教堂裡一個個抓出來吊死在街頭。神殿的光輝在瘋狂的喧囂中消散殆盡,瘟疫在陰影中悄無聲息地爆發開來。

    聖白庇護所的光芒在黑夜中如火炬般顯耀,即使在千米之外的原野上也清晰可見,為逃離馬賽恩的難民們提供了最明顯的信標。

    瑪麗薇安站在庇護所中央,楓葉修女的聖歌在她身邊具現為一個個金色的音符,像蝴蝶一樣上下紛飛。難民們登上山崗看到她的身影時,恐慌的心靈便不由自主地安寧下來。

    黑鴉哨所的駐守士兵被臨時徵召過來維持秩序,在士兵們的指揮下,難民們整齊地排成兩列,緩步從瑪麗薇安身邊通過。當他們踏入聖白庇護所的那一刻,身上立刻升騰起肉眼不可見的黑霧,在庇護所的力量下很快消散殆盡。難民們看不到黑霧的消散,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疾病從身體中離去,頓時喜笑顏開,用自己所知道的最美好的詞彙盡情向眼前的修女讚美起來。

    雖然身上穿著最樸素的修女服飾,但屹立於中心的瑪麗薇安在難民眼中無異於真正的天使。

    哨所前聚集的難民越來越多,瑪麗薇安臉上的神色也逐漸凝重起來。

    這些難民大多已經感染上了瘟疫,雖然在庇護所中得到治療,但也沒有足夠的體力繼續前行,只能留在哨所附近過夜。不過就算他們繼續往前走也沒有什麼希望,最先離開的那批貴族已經傳回了消息,伊斯塔倫拒絕開城,也沒有任何援助。

    現在還不僅僅是難民本身的問題,庇護所可以治療身體上的疾病,但對於那些潛藏在心靈黑暗面的東西就有些無能為力。人類本身就是一種內心敏感的生物,在逆境中更容易產生各種極端情緒英雄聯盟之最強學弟。無論邪惡或者善良的念頭,都會成倍放大。

    瑪麗薇安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心靈的支柱,讓難民們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但隱藏於黑暗之中的另外一群人顯然不樂於見到這種局面。

    難民們所需要的不只是治療,當他們的情緒平靜下來之後,一些更大的問題便從腦海中悄然浮現。

    馬賽恩被瘟疫吞噬,如果伊斯塔倫不提供庇護,那我們又要何去何從?身上攜帶的食物是否足夠,又有誰來領導?我們身邊的人是不是真的治好了病……

    這樣和那樣的種種問題,雖然這個時候沒人說出口,但卻在每個人的腦子裡翻滾不休。暫時脫離了病魔的威脅,並不代表他們就有機會活下去。對於這裡的每一個人來說,未來都是一片茫然。

    遠處傳來一片喧嘩,有幾個看衣衫穿著就不是什麼好人的大漢聚集在一起,想要搶奪身邊難民攜帶的食物。士兵們冷著臉走過去,二話不說手起刀落將這幾個鬧事的流氓殺掉,又激起周圍難民的一陣恐慌。

    聖修女一動不動地站立在庇護所中央,對於身邊所發生的事似乎不為所動。沒有人知道殺無赦這個命令居然是由她嘴裡發出。卡秋莎前往馬賽恩探查消息一去不回,她身邊的武裝力量就只剩下黑鴉哨所的幾十名駐守士兵。在這種時候,任何軟弱與猶豫都有可能演變為無法控制的慘劇,為了維持住難民的秩序,只能痛下殺手。

    「切……那個臭婊子不太好對付啊。」

    躲藏在黑暗中的窺視者將這一切盡收於眼底,嘴裡不由自主地咒罵起來。只要瑪麗薇安還站在山崗上充當火炬,絕望中的難民們就會緊緊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人類的信仰不過是虛偽的假象,她撐不了多久。」

    「換一種方法試探一下?」

    無形的魔法波動從黑暗中擴散開來,就像是一縷清風慢慢地拂過聖白庇護所的邊緣,照亮茫茫黑夜的白色光芒在這一瞬間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波瀾。

    楓葉修女團依託山崗地形構建的大型戰略神術「聖白庇護所」,遠不是區區幾個不入流的詛咒教徒所能撼動。不過他們也不需要撼動,僅僅是這樣一個紕漏已經足夠。

    「修女們太累了!她們挺不住了!神術馬上就要失效啦!」

    聚集在山口排隊進入聖白庇護所的難民中,很快有人「發現」了異象大喊起來。

    「我們快進去!等她們的神術失效就治不好瘟疫啦!剩下的人都要死!」有人這樣喊道。

    原本排好隊的難民們頓時驚慌起來,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根本沒有看到異象,但是聽著耳邊的呼喊,仍然不由自主地慌張起來,稀里糊塗地向前湧去,整齊的隊伍頓時混亂不堪。

    最危險的不是瘟疫,而是人心。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3:45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惡意

    在諸神教派所宣揚的教義之中,都會不約而同地提到一個基本觀點:人性本惡。尤其是在失去道德與理智的約束之後,這種天性便會堂而皇之地暴露出來。

    從理論上來說,虔誠的信仰可以淨化人類的心靈,但在詛咒教派看來,除非是真正的死亡,否則潛藏在人類心靈陰暗面的罪惡永遠都無法消除,這就是人類的原罪。

    人類本身就是一種內心混亂情緒善變的生物,他們既習慣於盲從於群體,又同時自私自利。有些時候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目的為何,就算是損人不利己也義無反顧。

    難民們聚集在山崗之上,在聖白庇護所的內外分割成兩個群體。經受過治療的難民們安下心來點燃篝火開始休息,而那些還沒進入聖白庇護所接受治療的難民只能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聖白庇護所本身負責治療疾病的區域面積不大,只能容納難民們排成兩行緩緩前進。

    對於楓葉修女們來說,她們已經盡力而為,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但在那些難民眼中卻只看到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

    當他們注意到聖白庇護所出現的問題時,絕大部分人都沒有冷靜地思考,或者說根本不願意思考,而是立刻無條件地相信了挑撥者的喊話。

    「修女們累壞啦!不能再治病啦!」

    「留在外面的人都沒救了啊抗日獵人!我們要被拋棄啦!」

    諸如此類的叫喊聲此起彼伏,立刻引起了隊伍的混亂。士兵們敲打著盾牌試圖重新維持好秩序,但卻被擁擠過來的人流所吞沒。他們想要找到謠言的傳播者,可是卻一無所獲。沒有人願意停下來思考謠言的真偽,反而有不少人自發性地開始煽風點火,讓謠言愈演愈烈。

    疲憊與飢餓折磨著難民們的神經,讓他們的腦袋變得麻木不堪。他們只看到聖白庇護所的光芒出現了動搖,而自己的身體正因為疾病的困擾逐漸失去溫度。為什麼他們得救了?為什麼不救救我呢?

    快一點,再快一點,趁著修女們還沒收回神術,一定要把我身上傳染的瘟疫治好!你為什麼要攔住我的路?你居然敢攔著我的路?我只想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身後不斷有人悄無聲息地倒下,顯然是體內的瘟疫已經爆發,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地的人會不會是自己,所以只能奮勇向前。

    只要接觸到那束光芒就可以治癒疾病了吧?所有人心裡面都這樣幻想著,沒有任何根據,只是聽到「有人」這樣說,便毫不猶豫地相信。在這個時候,這樣的聲音就是救命的稻草,無論真假都必須抓住。

    「肅靜!」

    瑪麗薇安冷眼注視著擁擠過來的難民,開口說道。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到每一個人的耳邊,讓混亂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吾乃生命神殿所屬,聖修女瑪麗薇安。汝等不必驚慌,患病者皆可得救。」

    她的話音剛落,難民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喊起來:「原來她就是聖修女!我聽說只要摸一下聖修女就可能得到祝福,什麼病都能治好!」

    聖修女是神靈賦予凡人的恩賜,被聖修女所觸摸之人也會得到神靈的祝福,這是諸神教派以往用於宣傳教義時所說的一句話,但在這裡卻被人惡意地曲解。但是對於愚昧的平民而言,這恰恰是他們想要聽到的東西。現在這種時候,沒有人還在乎是不是褻瀆神靈,他們只需要救命的方法。

    瑪麗薇安皺起眉頭,她感覺到注視著自己的一些眼神中已經帶上了某種令人作嘔的惡意。

    「其他的修女也一樣!她們身上有驅逐疾病的神術,只要貼上去就能得救!」藏在人群中的別有用心者換了一個位置,繼續大聲喊道。

    瑪麗薇安眼神一冷,伸出手指向前一指,白色的神光從天而降,籠罩在難民頭上。幾個隱藏在人群中披著兜帽掩住面孔的人身上頓時冒出一陣黑色濃煙,慘叫著向外逃去。

    「詛咒教派?散佈瘟疫的罪魁禍首?」瑪麗薇安眯起眼睛冷聲問道。

    「你的偽善沒有任何意義,一切終將歸於死亡!」為首的死亡教徒哈哈大笑道。

    「徒逞口舌之利!」瑪麗薇安冷哼一聲,伸出手指向死亡教徒點去,神聖之火從天而降。

    死亡教徒首領怪笑著抓起一個難民,操縱著難民的身體擋到自己的頭頂上,神聖之火傾瀉而下,將難民灼燒成一個巨大的火球,而死亡教徒首領卻趁機跳到了一邊邪魔修仙。

    「愚蠢的修女,你阻擋不了死亡的大潮!」詛咒教徒首領高舉起法杖大吼一聲,慘綠色的光芒從法杖上爆發開來。隨著他一聲令下,月光映照之下的土地突然蠕動起來,黑暗中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瞳接連浮現,似狼非狼的低吼聲此起彼伏。

    「是怪物!是怪物啊!」難民們頓時驚慌起來,尖叫著爭先恐後地向前湧去。他們還沒有足夠的時間意識到詛咒教派幕後凶手的真實身份,就被更加絕望的恐懼所支配。

    上一刻勉強維持住的秩序,在這一瞬間崩塌了。站在山崗上的楓葉修女紛紛發出驚慌的尖叫,持續了一整天的聖歌因此而打斷。並非是自身耐力的原因,而是被人流裹挾著不由自主地離開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這就是人性的醜惡啊,愚蠢的修女!即使你們治癒了身體上的疾病,卻無法治癒他們流淌著污泥的內心!」詛咒教徒首領得意地大笑起來。

    在他的笑聲中,聖白庇護所的光芒驟然消散。就像是農夫為了金蛋而殺死了下蛋的母雞,驚恐的難民也用自己的愚行斷送了唯一的希望。

    一隻隻食屍鬼從黑暗的陰影中跳躍出來,揮舞著鋒利的尖爪肆意屠殺起毫無反抗之力的難民,又進一步掀起更大的恐慌。到了這個時候,詛咒教派也用上了真正的底牌——亡靈部隊。聖修女的威嚴在凡人的心目中具有難以想像的力量,散佈謠言、挑撥離間這些不入流的小伎倆在她本尊面前根本無法扭轉局面。

    對付這種信念堅定、威望卓著但手無縛雞之力的高階神職人員,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圖窮匕首見,直接動用武力。

    「無恥之徒!」

    看到眼前發生的混亂景象,瑪麗薇安的臉色終於徹底陰沉下來。對方似乎認為卡秋莎離開之後楓葉修女團就失去了武力保護,因此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釋放出亡靈生物。對於生命神殿所屬的祭祀來說,這些低級的亡靈生物不值一提,但馬賽恩的難民卻已經嚇破了膽子。沒有決定性的武力鎮壓,很難讓這些混亂的難民安定下來。

    聖修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指尖白色的神光化作一縷紫色的火焰。

    紫色火焰在黑暗中絢麗綻放,少女在火光之中緩緩升起飛離地面。紫色火焰緊緊纏繞在她身上,顯露出修女服下玲瓏有致的身軀。

    無形的神威從她的身上擴散開來,讓地面上驚慌的難民們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巨大的冰與火十字架影像浮現於少女身後,紫色的光芒貫穿於天際。

    「讚美死亡之主!這究竟是什麼玩意?」詛咒教徒的首領失聲尖叫起來。就算以他身為邪神信徒的見識,也從未聽聞過哪一位神靈的聖修女會出現如此詭異的變化。

    瑪麗薇安嘆了口氣,睜開變換為紫色的眼睛向他看去。她目光所及之處,一眾詛咒教徒與亡靈生物頓時憑空燃燒起來,在紫色火焰中哀嚎著化為飛灰。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3:47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火焰獵犬

    一天之前,埃爾還是個無所事事的閒人,而現在他變成了統帥上千人馬的將軍。但從戰鬥力上來看的話,可以說這是伊斯塔倫最精銳的部隊,但實際上卻是一個五花八門的集合體。他的麾下囊括了監察部隊的黑衣騎士、城防軍騎兵、山民獵手、哨所戍衛以及生命神殿祭祀,另外包括不聽指揮的蘿莉騎士、迷信預言的中年箭手還有狗頭人地卜師一隻。

    對了,隊伍裡還隱藏著相當於一位聖修女身價的珍稀魔法礦石。

    讓埃爾頭疼的問題還不僅限於此,如果說目前這支部隊的實力為一百的話,那隻狗頭人該死的烏鴉嘴就把這個數值至少打了個七折。

    阿默德雖然把領兵的重任交給埃爾,但以他的身份所帶來的威懾力,反倒比埃爾這個掛名的指揮官更令人信服。也正因為如此,當他將狗頭人莫名其妙的預言傳播開來之後,整支部隊所有人都變得疑神疑鬼,士氣出現了明顯的滑落。

    埃爾對此毫無辦法,正如阿默德所說,如果那個預言至少有一部分成真,現在再多的小心謹慎都不為過。如果預言是假的那就再好不過,自己有沒有損失,頂多不過是擔驚受怕了一會兒算不上什麼大事。

    普洛斯大人麻煩你快把這些問題兒童收回去吧!埃爾在心裡面吶喊著,無奈地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讓他更加無奈的是,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竟然都沒能夠實現重生之最強嫡妃。當他們返回到第一次與盜賊團交戰的地點時,卻失去了留守在這裡的普洛斯一行人的蹤跡。

    「普洛斯大人沒有留下信息,可能是城裡出現了變故。」帕蘭蒂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臨時營地附近的樹木,臉上充滿了迷惑。按照黑衣騎士往常的慣例,如果因意外而暫時離開,都會留下一些記錄信息的秘密符號,以供自己人瞭解情況。

    營地裡的篝火尚有餘溫,附近也沒有新的戰鬥痕跡,按照常理判斷的話,普洛斯應該是遇到了非常緊急的事態才被迫離開,都沒來得及留下任何信息。

    「不對,城裡要是真出事,我們應該能看見狼煙了。」提米摸著下巴琢磨道:「再說萬一城裡真出事了,普洛斯大人更應該等我們回來啊。」

    「普洛斯性格謹慎,正常情況下絕不會出現這種紕漏,所以我們不要輕舉妄動。」阿默德冷靜地說,然後他回頭叫道:「阿帕奇,過來幫我們預測一下……」

    「你把我當成街邊擺攤的神棍了嗎?弓箭手!」躲藏在馱馬背簍裡的狗頭人地卜師憤怒地吠叫起來。

    「夠了!都給我閉嘴!」不厭其煩的埃爾大喝一聲,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無論阿默德還是帕蘭蒂其實都有統帥一支部隊作戰的能力,但他們都沒有擔任主將的經歷,又分屬於不同部隊,所以考慮問題難免有所偏頗。

    埃爾也沒有這種本事,但他至少有主見,擁有一定的決斷力,或許這也是普洛斯指定他為指揮官的原因之一。

    「從地上的痕跡來看,普洛斯大人應該往那個方向去了。」埃爾低頭仔細觀察了片刻,伸出手指向黑暗中指去:「那邊是什麼地方?我記得伊斯塔倫在南邊。」

    「那邊什麼也沒有。」帕蘭蒂搖搖頭說道,「地行者入侵的時候,北邊的幾個村子和哨所都被摧毀,這些天商道上也沒有從北邊過來的旅行者了。」

    「是那時候的戰場吧。」埃爾點點頭,他親身參與過那場戰爭,對於那片土地的印象還很深刻。經過帕蘭蒂的提點,腦海中很快浮現出相關的地圖。

    人類與地行者的戰鬥是沿著伊斯塔倫到紅石嶺這條道路進行的,普洛斯這個時候跑到那條道路上去,難不成是紅石嶺又出現了什麼變故?

    「紅石嶺是在……那邊嗎?」埃爾按照記憶中的印象轉動了一下手指,帕蘭蒂點頭。

    「如果我是你就肯定不會往那邊走,那是死亡之地。」躲在一邊的阿帕奇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

    「閉嘴,神棍!」埃爾沒好氣地罵道,在他心裡也有一些隱約的猜測,能夠驚動普洛斯的緊急事態,搞不好就是紅石嶺的地底通道又出了什麼問題。這個猜想雖然不太靠譜,但除此之外他還真想不出會有什麼其他的可能。

    「既然普洛斯大人是從這個方向離開的,咱們就沿著這個方向追上去。篝火未冷,他們應該還沒走遠聖手毒心:田園藥醫最新章節。」埃爾對其他人說。

    但願是我想多了,哪怕是普洛斯自己傷勢惡化不得不回城了,也比紅石嶺出事要好。埃爾在心裡面腹誹道。那條地下通道已經冒出了一支狗頭人部族和一支地行者軍團,天知道還會出現什麼見鬼的玩意。

    然而在一個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即使埃爾在心裡面暗暗祈禱,出發十分鐘後他還是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東西。

    「報告長官!正東方向叢林中發現小規模野獸的活動痕跡,初步判斷極有可能是地行者偵察部隊!」左翼斥候傳回來的報告讓埃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部隊加速前進,步兵上馬,利用我們的機動性擺脫他們。」埃爾向副隊長提米下令道。這個時候左翼又出現了新的騷動,帕蘭蒂提著一具被刺穿頭顱的野獸屍體回到埃爾身邊,帶有刺鼻異味的綠色蟲血讓周圍的騎士都皺起眉頭。

    「長官,我聽說您曾經參加過那場戰爭,我們不是已經和地行者達成停戰協議了嗎?」帕蘭蒂將屍體扔到地上,疑惑地問道。

    「不太對勁,這東西好像不是蘭伽莉亞的手下。」埃爾顧不得追究帕蘭蒂再次擅自出擊的罪過,死死地盯著野獸的屍體,臉色凝重。

    要說對於地行者的瞭解,埃爾要比絕大多數伊斯塔倫人都更加深刻。除了在蘭伽莉亞眼皮下逃命,又和曼特斯斥候血拼的經歷之外,他身邊還有一位理論知識豐富的學姐。就算是現在,他的懷裡還藏著一隻具有地行者王族血脈的小東西。

    眼前這支野獸從外表上看和蘭伽莉亞手下的斥候部隊迅猛狼極為相似,但血液裡面卻流淌著刺鼻的異味,似乎有點像是火山口的硫磺。如果有魔法師在場的話,就可以判斷出這種野獸可能會具有某種火焰系的能力。

    埃爾對於那些具體的知識不甚瞭解,但也知道分辨地行者的方法不在於外表而是血脈。蘭伽莉亞麾下部隊的整體風格偏向於敏捷,換句話說就是善於機動作戰,和他現在統帥的這支部隊頗有異曲同工之處。而眼前這支野獸的血液裡則充滿了暴力因素,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阿帕奇,你來看看這具屍體。」埃爾一拍腦袋,突然想起自己身邊還藏著一個真正的專業人士,同屬於地底種族的狗頭人阿帕奇,肯定比自己對地行者的瞭解更深。

    「看什麼看,那股子臭味隔著八百米就聞到啦,那是蘭伽阿卡蓮殿下的火焰獵犬。」狗頭人有氣無力地哀嚎:「我說讓你們慢點走,你們非要急著趕路,現在撞上麻煩了吧!」

    「蘭伽……什麼蓮?」埃爾倒吸一口涼氣,又是一位地行公主?黃金位階的殿下!你們這幫蟲子腦子被門夾了嗎!一個個跑到地面上來幹什麼?

    「地行者的偵察部隊已經出現在這裡,難道說留守在紅石嶺的部隊已經被擊潰了嗎?」阿默德剛剛從深山歸來,對於戰後的部署不太清楚,但出於多年的戰爭經驗,立刻想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不管怎樣,我們先找到普洛斯大人再說。」埃爾搖搖頭,這個時候沒有更多的選擇。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3:48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城

    蘭伽莉亞從紅石嶺撤退時不僅切斷了科塔蟲洞,還一腳踩碎了地下通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比人類更不希望這條地下通道再發揮什麼作用。趁火打劫來的戰略物資足夠她座下的軍團消化三年時間,正好躲起來休養生息,冷眼旁觀其他幾位公主的互相殘殺。

    不過她顯然低估了自己所吸引的仇恨度,暗地裡盯著這批戰略物資的可不僅是她一家,被搶劫的苦主緩過氣來之後更是發誓要追殺她到天涯海角。能夠從同輩之中脫穎而出執掌一方軍團的公主殿下們又怎能是易於之輩,任由蘭伽莉亞坐山觀虎鬥?

    這條地下通道雖然隱秘,但在有心人的搜索之下暴露只是時間問題。通道本身的意義並非人類理解的「可供通行的隧道」,而是代表了地殼的薄弱部位,至於是否坍塌對於以「地行者」為名的種族而言並不算是麻煩。

    駐守在紅石嶺外圍的人類士兵很難感覺到地底輕微的震動,直到發現蜂巢地帶出現新的怪物才發出警報。

    由於自身實力不濟,蘭伽莉亞的作戰風格偏向於機動,軍團中配置了大量的偵察部隊。而蘭伽阿卡蓮殿下的風格則充滿了血腥與暴力,她麾下的軍團甚至根本都沒有配置「飛蝗」這一級偵查單位,最低級的作戰單位就是黑鐵位階的火焰獵犬。

    為了防患於未然,蘭伽莉亞在這片地區也同樣留下了一支偵察部隊,潛伏在蜂巢地帶與人類軍隊隱隱對峙重生之最強嫡妃。而火焰獵犬從一出現便發起了無差別的攻擊,無論是人類士兵還是蘭伽莉亞所屬都慘遭毒手,戰線一片混亂。

    普洛斯接到求救信號的時候,人類軍隊在紅石嶺佈置的臨時防線已經崩潰,他只能前往當初伊斯塔倫軍隊在城外建立軍營的地點,攔住潰兵組織第二道防線。

    「沒有增援?什麼意思?」

    一腳將異獸的屍體踢出防線之外,普洛斯顧不得擦掉臉上的綠色污血,詫異地看著趕來報訊的士兵。

    「從地底下爬出來的只是先鋒部隊,如果不把他們堵回去,明天不知道還會爬上來什麼鬼東西,你跟我說沒有增援?安德森在吃屎嗎?」

    「我沒有見到安德森大人,領主大人發佈命令,伊斯塔倫緊急戒嚴,封鎖了城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報訊的士兵無奈地說道。

    「搞什麼鬼!」普洛斯緊皺起眉頭,他不知道城裡發生了什麼變故,但是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剛剛結束戰爭的紅石嶺是伊斯塔倫重點關注的地區,現在自己這邊報警求救的狼煙都放了三遍,城裡面依然沒有反應,這本身就很不正常。

    又一批火焰獵犬撲向戰士們構築的臨時防線,他們口中噴吐著火焰,在空氣中生成滾滾黑煙,根本看不清具體的數量。鋒利的爪牙與鋼鐵再次碰撞,鮮紅與碧綠色的血液彼此飛濺。

    耳邊傳來一聲慘叫,一名戰士被撲倒在地上撕開了喉嚨,行兇者轉過頭,向眼前的人類露出滿口的獠牙。普洛斯冷哼一聲,身影閃動,瞬間來到異獸身後,手中匕首狠狠地插入它的腦後用力一攪,異獸四肢抽搐著摔倒在地。

    「弟兄們!幹掉這些見鬼的玩意!」普洛斯踩著異獸的屍體大叫道,周圍的士兵轟然相應,振作起士氣奮起反擊,讓火焰獵犬進攻的勢頭為之一頓。

    「然後……我們該撤退了。」普洛斯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他抬頭望了一眼西方的森林,在那邊還有一支精銳的部隊,但距離太遠不太可能趕回來。遠水救不了近渴,只有撤退回伊斯塔倫才是唯一的生路。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普洛斯都不相信伊斯塔倫的士兵敢於阻攔自己的腳步。

    伊斯塔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瑪麗薇安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運貨的馬車上,身體下面墊著厚厚的稻草,而天空中剛剛泛起魚肚白的顏色。

    「感謝女神,您終於醒過來了,瑪麗薇安姐妹。」守候在身邊的小修女驚喜地叫了起來。

    「伊雯姐妹,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在哪裡?」瑪麗薇安想要坐起身,腦子裡面卻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嘴裡面也乾澀得說不出話來。

    腦海中的回憶停留在自己一怒之下使用出隱藏力量的時候,詛咒教徒和亡靈生物在她眼前灰飛煙滅,而後她隱約聽到遠方卡秋莎的求助,便下意識地輸送了一道神力過去……

    紫色火焰的力量如同神靈降臨,也讓她不由自主地產生了無所不能的錯覺聖手毒心:田園藥醫最新章節。超遠程輸送的神力產生了十倍以上的消耗,一瞬間榨乾了所有的紫色火焰,原本就不足以駕馭這種力量的她本人自然也隨之失去了意識。

    「讚美女神,您消滅了那些邪惡的爪牙,但是也燒掉了哨所。我們只好跟著難民往回走,現在已經回到伊斯塔倫了。」小修女拍拍胸口,像是心有餘悸的樣子。

    「卡秋莎姐妹……」瑪麗薇安回想起失去意識之前的事情,本想開口詢問卡秋莎的行蹤,可是看到身邊的小修女也就知道了答案。如果卡秋莎回來,肯定會直接回到自己身邊。

    「卡秋莎姐妹還沒有回來呢。」小修女如實答道,臉上卻沒有顯露出擔憂的表情。知曉卡秋莎真實身份的人都會對她的實力抱有信心。不過很快她臉上的表情又糾結起來:「我們現在進不了城啊,瑪麗薇安姐妹。」

    瑪麗薇安伸出手,讓小修女攙扶著自己站起身來向四周看去,原來自己已經回到了伊斯塔倫的城門下。此時聚集在城門外的難民已經達到了上千人的規模,無論是最先逃出來的貴族還是跟著修女們過來的平民,都亂哄哄地混雜在一起,圍攏在城門口喧鬧紛紛。

    聖修女的出現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傳十十傳百,難民們的喧鬧聲很快平靜下來,上千人的目光整齊地交聚在她身上。

    貴族的眼神裡帶著殷切與期盼,他們最瞭解聖修女這個身份所代表的含義。平民們的眼神則充滿了敬畏,他們看到了她大發神威的情景。而生命神殿所屬的祭祀和修女們,看著她的眼神裡卻多了一些探究。

    只有生命神殿所屬的神職人員才最為清楚,那種紫色的火焰絕非生命女神所有,儼然屬於另一位陌生的神靈。身為生命女神親自賜封的聖修女,竟然能夠運用其他神靈的力量,這種事簡直是驚世駭俗的奇聞!

    瑪麗薇安昏迷過去之後,祭祀們反覆檢查了多次,最終確認她仍沒有失去生命女神的神眷方才罷休。沒有人能夠解釋,為何少女會同時獲得兩位神靈的眷顧,這其中的原因也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聖修女殿下!請救救我們吧!伊斯塔倫人不肯打開城門啊!」一名貴族跪倒在地上,大聲哭喊起來。

    隨著他的這一聲哭喊,圍攏在周圍的難民們也一個個地跪了下來,不一會兒地上就跪滿了黑壓壓的一片人。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喊著,最終逐漸匯聚成一句異口同聲的話:

    「聖修女殿下!請救救我們吧!」

    瑪麗薇安嘆了口氣,跳下馬車向城門的方向走去。難民們在她身前低下頭,讓出一條道路。她走到城門下,伸出雙手向身後虛按了一下,難民們頓時安靜下來。

    「我是聖修女瑪麗薇安。」她抬起頭朗聲說道:「我要見領主大人。」

    「我就在這裡,尊敬的殿下。」安托尼奧的聲音從城牆上傳來。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3:50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戳穿

    「我就在這裡,尊敬的殿下。」安托尼奧的聲音從城牆上傳來,少年領主與斯奈克伯爵兩個人的身影出現在牆頭,向瑪麗薇安露出禮節性的微笑。

    「請您打開城門,收容難民。」瑪麗薇安直截了當地說道。

    「很抱歉我無法准許您的請求,作為領主我要為伊斯塔倫人民的安全負責。」安托尼奧搖了搖頭,欠身說道。

    「吾輩以生命女神之名義作為擔保。」瑪麗薇安說。

    這句話的份量太重,以至於駐守在城牆上的士兵都出現了小小的騷動。諸神教派的神職人員習慣以神之名討伐異端,或者賜福信徒,但卻很少有過擔保的經歷。因為當一名神職人員被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對方冒犯了神靈的威嚴。

    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即為神靈,神說有光,便有了光。你可以不信仰神,但卻不能懷疑神的存在,甚至於冒犯神的威嚴,那就是最大的褻瀆。

    瑪麗薇安是生命女神的選民,同時也擁有諸神教派共同承認的「聖修女」這一封號,她不僅僅是代神靈行走於地上,同時也代表了諸神教派的共同意志重生之最強嫡妃。可是現在就連這樣的身份都無法令安托尼奧妥協,她只能以神靈的名義來擔保。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伊斯塔倫領主與生命神殿乃至於諸神教派失去了妥協的餘地。神靈的威嚴不容侵犯,神靈的意志不容阻礙。如果安托尼奧繼續一意孤行,拒絕相信神靈的擔保,那等於是以凡人之身向諸神挑釁,立刻會被歸結為異端。

    安托尼奧也沒想到瑪麗薇安會如此堅決,臉色不由得白了幾分。他偷偷地嚥了一口唾沫,不由自主地看向斯奈克伯爵。

    斯奈克伯爵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幾步躲到安托尼奧背後,拿起手帕遮掩住嘴唇,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了幾句。

    安托尼奧點了點頭,定下神來大聲喊道:「聖修女殿下,我並非存心要冒犯神靈。不過您既然有信心作出擔保,那說明您有能力控制住瘟疫的問題。生命神殿最優秀的神職人員都在您身邊,讓他們進城又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要進城?

    瑪麗薇安低下頭,望向圍攏在自己身邊的難民。正如少年領主所說,有陣容豪華的生命聖殿所屬全力救治,縱使聖白庇護所被摧毀,這一批難民身上的疫情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可以說基本脫離了瘟疫的魔掌。

    然而促使難民湧向伊斯塔倫的動機並非僅僅是瘟疫的蔓延,和疾病相比還有很多更重要的問題需要面對。難民們在逃離馬賽恩時並沒有攜帶足夠的食物,而伊斯塔倫正是距離馬賽恩最近的城市。如果不能在這裡得到補給,瘟疫再次降臨之前他們就會活活餓死。

    生命女神的神術可以驅逐疾病,卻不能憑空創造出清潔的食物與淡水。

    「不開城門也罷,希望您為難民提供足夠的食物。」瑪麗薇安思考了片刻,對安托尼奧大聲說道。伊斯塔倫城外的灰水河就是干淨的水源,難民們最需要的還是食物。

    「沒有問題,請耐心等待片刻,我這就親自去準備。」安托尼奧點點頭,這一次倒是沒有任何為難,乾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

    看到少年領主臉上的笑容,瑪麗薇安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煩躁。女人天生的直覺讓她感覺到對方毫無誠意,但在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她一時之間還想不出對方會玩弄什麼把戲。

    「領主大人,請等一下!」

    就在安托尼奧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高喊,讓他停住了腳步。只見一隊騎士沿著灰水河狂飆而來,捲起煙塵滾滾。看他們身上的鎧甲全都是抓痕與鮮血,顯然剛剛進行過艱難的戰鬥。

    「領主大人,為什麼不打開城門?」普洛斯一馬當先來到城下,冷冷地盯著安托尼奧的眼睛質問道。

    「我……我要為伊斯塔倫的人民負責」儘管遠隔著十幾米高的城牆,安托尼奧還是被普洛斯冰冷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起來。他下意識地想要轉過頭,卻被躲在後面的斯奈克伯爵踢了一腳,身體頓時僵硬起來聖手毒心:田園藥醫最新章節。

    「而且,而且我已經答應聖修女殿下給馬賽恩人提供糧食!這樣他們也就不需要進城了吧!」

    普洛斯轉過頭,掃視了一下城外難民的情況,然後不動聲色地與瑪麗薇安對視了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那您為什麼還沒有把糧食拿出來?」普洛斯抬起頭懷疑地問道。

    「你在質問我嗎?混蛋!」安托尼奧按住牆垛,額頭上冒起一根青筋:「誰知道會有這麼多難民出現!我難道不需要時間去籌集糧食嗎?」

    「我們城門口的軍用倉庫裡不就有足夠的儲備軍糧嗎?領主大人!」普洛斯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那個……那個……該死!我不用你教我怎麼做事!」安托尼奧氣急敗壞地大叫道,他伸手向下一指:「你想造反嗎,普洛斯!給我殺了他!」

    「演不下去了嗎?」普洛斯冷笑一聲,目光投向藏在安托尼奧背後的欽差大臣。在安托尼奧下令的同時,他也高喊道:「守備部隊全體聽命!抓住那兩個騙子!」

    刷的一聲,城牆上所有士兵的武器都對準了「安托尼奧」和斯奈克伯爵的身體。

    「哎呀,哎呀,普洛斯大人不愧被稱之為獵狗,果然目光如炬不容小覷啊。」斯奈克伯爵拍了拍手,從「安托尼奧」身後站了出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緊張之色,依然微笑著看向普洛斯。

    「除騎士團之外,城內其他軍隊的最高長官是我們三頭犬,領主大人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指揮權。而且,只有白痴才會相信糧倉建在城門口這種笑話吧。」普洛斯瞄了一眼城牆上面如土色的「安托尼奧」,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真正的體面人哪會去研究你們軍隊裡的規矩。不過鬧出這樣滑稽的笑話,確實是我的疏漏。」斯奈克伯爵懊惱地拍了拍腦門,轉頭看向瑪麗薇安。

    「聖修女殿下,想必也早就看穿了這個不入流的小把戲吧?」

    「初次見面有所察覺,只是未能想到你有如此膽量。」瑪麗薇安輕輕搖頭。當初「安托尼奧」一開口她就聽出了問題,因為少年領主對她的稱呼歷來都是「姐姐」而對於修女非官方化的「姐妹」。只是當時事態緊急,她沒有心思細想,更沒有想到斯奈克伯爵居然敢做出這樣偷天換日的計畫。

    「斯奈克伯爵,冒犯女神威嚴之罪行,想必你已經有了為之付出代價的覺悟吧?」

    「讓我付出代價?您真是愛說笑呢。」斯奈克伯爵拍了拍「安托尼奧」的肩膀,突然大笑起來:「上不了檯面的小把戲讓二位失去了觀賞的興致,這是在下安排得不周到,實在抱歉。不過,好戲才剛剛開始,讓我們踏入狂歡的圓舞曲吧!」

    他抬起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城牆上三分之二的士兵突然轉過身來,將手中的弓箭瞄準了城下的普洛斯一行。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3:53
   第一百二十五章 瞬息萬變

    普洛斯猜到了斯奈克伯爵偷天換日的把戲,卻沒有猜到守備部隊的集體背叛。

    從前任家主去世之後,為了防患於未然,看門三頭犬用十年時間將伊斯塔倫的軍隊打造成固若金湯的一隻鐵桶,就連少年領主自己都沒有隨意調動軍隊的權利。

    治安部隊、監察部隊、守備部隊三者實際上不分彼此,對於普洛斯來說,這支部隊凝聚了他大半輩子的心血。所以即使在假冒的「安托尼奧」親自出現時,他也完全不擔心自己對於這支軍隊的掌控力。

    然而現實是如此殘酷,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超過一百張弓弦同時彈動,箭雨如注。伊斯塔倫城牆上佈置的防禦設施可不僅僅是普通的弓箭。巨大的黑影發出怪物般的呼嘯破空而來,那是借助機械力量才能發射的床弩,生鐵鑄成的弩矢長達兩米,原本需要兩個人用十分鐘上弦的戰爭怪獸,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悄悄地做好了準備

    瑪麗薇安揚起手,令人無法直視的耀眼白色光芒從她手指尖放射而出,匯聚在普洛斯頭頂形成一個巨大的白色十字架。巨大的弩箭撞擊在白色十字架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白色十字架一陣急促地閃爍,抵消了弩箭的恐怖力道,自己也搖搖欲墜。

    她能做到的也就僅止於此了。

    作為駐守於國王大道的古代軍事要塞,三百年後顯露出真實的面目,獠牙對準的目標卻是自己的戰士超級駙馬全文閱讀。上百張硬弓,十二具床弩的呼嘯聲匯聚成一片狂風暴雨橫掃過境,剛剛從紅石嶺戰場上撤退下來的伊斯塔倫戰士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在一息之間全軍覆沒。

    剛剛還喧鬧不休的城門外一時間寂靜無聲。

    只聽憑空一聲爆響,普洛斯的身影跨越數十米的距離出現在城牆上空。他本就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此時已經結下生死之仇,更不需要多說半個字。「安托尼奧」下意識地抬起頭與他的目光相對,頓時感覺如墜冰窖,不由自主地向後一屁股跌倒。

    負責駐守城門的士兵都是戰鬥經驗豐富的精銳士兵,叛變者也是一樣。在普洛斯跳上半空中的一剎那,至少十張硬弓對準了他的身體毫不猶豫地射出了第二支箭。普洛斯在半空中靈巧地一個翻轉,解下自己的披風反手甩了出去,露出包裹著一層層染血繃帶的身體。

    黑色的山羊毛披風將射向他的箭矢全部包攬下來,他本人則藏在披風後面落到城頭,雙手匕首一晃,周圍叛變的士兵身上同時綻放出無數血線。這時候城牆上沒有叛變的士兵也反應了過來,抽出武器與叛變者交戰起來,城牆上頓時一片混亂。

    普洛斯冷眼注視著斯奈克伯爵,下一步直接閃爍到他面前,反握匕首直刺向他的胸膛。

    「普洛斯大人既然已經身受重傷,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了吧。」斯奈克伯爵不慌不忙地舉起手杖,輕鬆地擋下了普洛斯志在必得的一擊。普洛斯眼角抽動了一下,飛快地倒退幾步,冰冷的目光中帶上了幾分驚異。

    就算他現在以重傷之身發揮不出一半的戰鬥力,但也不至於被斯奈克伯爵如此輕易地抵擋下來。現在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件事——斯奈克伯爵竟然隱藏著白銀位階的實力!

    「說實話我真的不喜歡您以前那副處變不驚的死板表情,現在這樣才剛剛好,能讓在下感受到些許的成就感與快樂。」

    斯奈克伯爵沒有追擊,反而是站在原地彬彬有禮地微笑起來。

    「斯奈克伯爵,從今天起你將成為伊斯塔倫白獅子的死敵。」普洛斯咬著牙齒說。

    「雖然我想說榮幸之至……」斯奈克伯爵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依然不變:「不過相對於城門外面那一位來說,您的這點威脅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致呢。」

    「原來白獅子家族的名號已經被人小覷至此了嗎?」一個聲音嘆了口氣說道。

    斯奈克伯爵猛轉過頭,看到了少年領主的身影,當然不是他腳下的廢物,而是從城牆一側塔樓中走出,身披鎧甲手持長劍的英俊少年。瘋狗謝特與羅拉娜跟隨在他身邊,一名又一名實力達到青銅位階甚至於白銀的大騎士緊隨其後登上了城牆。

    雖然將普通部隊的指揮權下放給普洛斯三人,但作為白獅子家族的現任家主,安托尼奧卻仍然掌握著最核心的白獅子騎士團。

    「這可真是……令人意外的驚喜。」斯奈克伯爵臉上的微笑終於僵硬了一下,看到少年領主身邊臉上同樣帶著標準微笑的少女,他終於深刻地體會到這個表情有多麼令人厭惡我是極品爐鼎無彈窗。

    「真是抱歉呢,斯奈克大人。我考慮再三還是覺得領主大人比您更值得效忠。」羅拉娜拎起衣角向斯奈克伯爵欠身施禮。

    「可憐的孩子,你不知道你放棄了多麼寶貴的東西。如果我早知道你這麼可愛的話,絕不會把你浪費在小獅子的身上。」斯奈克伯爵搖搖頭,惋惜地說道:「雖然你愚蠢的行為打亂了這場圓舞曲的節奏,但同樣也讓我刮目相看。」

    「停止這場鬧劇吧,斯奈克伯爵!」安托尼奧高聲喝道:「這座城市即將面臨重大的生死危機,現在造成這種局面對你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我同意你的說法,領主大人。」斯奈克伯爵攤開手笑道:「只不過我們對於某些問題的看法或許會有所偏差。為什麼到現在你還覺得,我想要從這場戲劇中得到什麼『好處』呢?」

    聽他說出這句話,安托尼奧有些困惑,而在場眾人中思維最敏捷的羅拉娜與普洛斯二人臉色頓時劇變。普洛斯二話不說揚起匕首再次進入突襲狀態,而羅拉娜張開雙手,十指間夾上了五顏六色的煉金藥劑。

    「呵呵,我喜歡聰明人……」斯奈克伯爵輕笑兩聲,揚起手杖再次擋住普洛斯迅猛的一擊,另一隻手掐起蘭花指在他面前輕輕彈了一下,普洛斯臉色一白,吐出一口鮮血跪倒在地。

    羅拉娜剛要擲出手中的煉金藥劑,眼前突然籠罩上了一片黑影。她抬頭看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從瑪麗薇安要求開城到現在,時間沒過多久,局勢卻瞬息萬變,然而那個最應該出現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直到這個時候,他才不知從哪個角落跳了出來,而且還義無返顧地站在了斯奈克伯爵的那一邊。

    「安德森?果然是你的問題!斯奈克給了你什麼價碼?」瘋狗謝特緊握住劍柄,上前一步將安托尼奧擋在身後,咬牙切齒地質問道。守備部隊的集體叛變實在匪夷所思,也只有他們的直屬長官出現問題才是合理的解釋。

    「看他的眼睛!安德森大人一定是被控制了!」羅拉娜突然喊道。

    謝特急忙定睛觀瞧,果不其然,阿德森的眼睛裡竟然已經看不到白色的眼仁,某種未知的黑色物質佔據了他的眼睛,還猶自不滿足地探出一條條纖細的觸鬚刺進了眼眶周圍的皮膚血管。

    看他的樣子明顯神智已經收到了操控,但本身的實力卻沒有絲毫減弱。謝特沒有出手,安德森卻舉起了自己的戰錘,衝著他迎面砸下。

    謝特抓住安托尼奧和羅拉娜向後飛退,堅硬的花崗岩城牆在安德森面前轟然炸裂。

    「雖然出了一點小小的紕漏,但這支圓舞曲依然要演奏下去。」斯奈克伯爵遙望著安托尼奧,脫下禮帽欠身致意,臉上的微笑逐漸扭曲起來。

    「愚蠢的小傢伙啊,你以為我是那種玩弄權力遊戲的腐朽貴族?殊不知你自己才是那個腐朽的貴族,而我,則是一名真正的藝術家!讓我們來一起欣賞毀滅的藝術吧!」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3:55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奪城

    紅石嶺地下三百米隧道深處,上千頭體型如同蛆蟲巨大化百倍的掘地者日夜不停地吞噬著泥土,擴建出直徑超過十米的地下通道。一批又一批火焰獵犬從通道深處的黑暗陰影中湧現,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從這批火焰獵犬的規模上來看,地下世界另一端的入口處至少有三隻戰爭王蟲在全力生產。只要有充足的的給養供應,地行者軍團的戰爭王蟲就可以在七天之內不眠不休地持續生產,將這支部隊的規模擴張到一個恐怖的數字。

    不過這只是理論上的估計,現實中很少會有哪位公主殿下作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行為。除了要考慮到成本消耗問題之外,單一兵種的部隊在戰鬥中也很容易被克制。像現在這樣發動三隻戰爭王蟲一次性生產五千隻火焰獵犬的計畫,已經超出了常規意義上的「敗家」定義,與其說是無腦的揮霍,倒不如說是顯示出那位殿下的張揚跋扈。

    上一批火焰獵犬離開之後,通道中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現動靜。一隻趴在地上啃食泥土的掘地者似乎有些疑惑於異常的安靜,停下動作扭頭望去囂張醫少。只是它才剛抬起頭,就被一隻巨大的鐮刀蟲足刺穿了身體,爆出一灘膿水。

    走出通道的異蟲下體形似蜘蛛,具有四條細長節肢,上半身則是兩條畸形的短粗利爪與一張猙獰巨口,身軀高達兩米,通體帶有赤色的流線型花紋。這才是蘭伽阿卡蓮公主麾下軍團的主力作戰單位——阿爾法恐蛛騎士。

    「收集資源建立蟲洞,尋找蘭伽莉亞軍團的蹤跡,掃清地面世界的一切阻礙!蘭伽阿卡蓮殿下萬歲!」跨騎在恐蛛身上的地行者先鋒官握拳拍了拍胸口,大聲咆哮道。恐蛛騎士裂開大嘴爆發出嘎嘎嘎的怪叫,一瞬間就像是上千隻烏鴉同時開口,就連周圍的地下隧道都出現了明顯的晃動。

    如果埃爾知道另一位地行公主殿下即將來到,估計會在心裡大罵一聲「你們還有完沒完!」,然後當機立斷地帶上家人遠離伊斯塔倫。不過這個時候擺在他眼前的問題更加讓人頭疼。

    他率領的部隊在森林中與上百隻火焰獵犬組成的偵察部隊狹路相逢,一番廝殺之後己方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傷亡。普洛斯不知所蹤無從尋找,森林中的火焰獵犬越聚越多,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選擇返回伊斯塔倫。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此刻的伊斯塔倫竟然也處在自顧不暇的境地當中。

    斯奈克伯爵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控制了城防部隊指揮官安德森的心智,同時又利用他的身份間接地控制了一部分城防部隊的士兵。在他一聲令下之後,不僅僅是難民聚集的東城門出現了士兵叛亂,伊斯塔倫四周的城牆幾乎在同一時間陷入了混亂。

    被控制的士兵突然暴起發難,拔出武器二話不說砍翻身邊的同伴,其他士兵縱使反應過來,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區分敵友,一不小心誤傷他人,自己有嘴都說不清楚。遲疑與猜忌使得混亂進一步擴大,逐漸發展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這特麼是什麼情況啊?」

    看著城牆上狼煙滾滾,身穿同樣盔甲的士兵發瘋一樣揮舞著武器攻擊所有靠近自己身邊的戰友,不時有人慘叫著從城頭摔落下來,埃爾和一眾軍官都目瞪口呆。

    「難道有人發動叛亂?」提米眯起眼睛疑惑地說。

    「叛亂個屁啊,全都在瞎打一氣。」埃爾沒好氣地說,他雙眼中閃過一道藍光,已經看出了城牆上的貓膩。只有一小撮士兵身上纏繞著古怪的黑色絲線,就像提線木偶一樣用盡全力破壞身邊的一切。更多的士兵則明顯是嚇慌了手腳,根本分不出敵我只是消極地反抗。

    「有些人似乎被魔法或者類似的東西控制了,阿默德先生,你去維持秩序。帕蘭蒂,你跟我來!」

    埃爾帶著帕蘭蒂跑到城牆下,扣住城牆的縫隙一躍而上。帕蘭蒂的實力達到白銀邊緣,單論身體的敏捷性並不遜於埃爾,同樣也能輕鬆地爬上城牆控制住局面。雖然這姑娘很容易把命令當成耳邊風,但現在事態緊急也顧不了那許多。

    埃爾攀上城牆,抓住一個被控制的士兵一斧子砍翻,將他踩在腳下仔細觀察起屍體上的細節,很快便注意到士兵眼睛的異常識寶。

    「帕蘭蒂,注意那些士兵的眼睛!先把有問題的人處理掉!」埃爾回頭大聲喊道。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蘿莉騎士一進入戰鬥狀態身體便完全服從於戰鬥直覺而非大腦意識,根本用不著埃爾的提醒,被控制的士兵身上那種「異常」她完全能夠分辨的出來。帕蘭蒂手中花劍上下紛飛,一瞬間在城牆上清理出大片的空地。

    「城防軍所屬,列陣後退!」阿默德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作為獵手大隊的指揮官,阿默德在伊斯塔倫軍隊中的威望並不遜色於看門三頭犬。混亂的城防軍士兵聽到他的聲音就像找到了主心骨,頓時安靜下來緩緩後撤。

    有的士兵雖然沒有被控制,但是在極度的恐懼刺激之下一時間失去了理智,對於阿默德的聲音視而不見,猶自舉著刀劍四下亂砍。阿默德冷哼一聲,舉起長弓射出一串連珠箭,將眼前所有不服從命令的士兵全部釘在城牆上。

    正規軍隊中本來就有著極為嚴格的軍紀,對於不服從命令的士兵,無論什麼原因,上級都有權利用最嚴厲的方式鎮壓。這一點埃爾十分清楚但執行起來卻有些心軟,到現在他還沒有真正把自己視為一名軍人,只是抱著得過且過的心態,否則也不會放任帕蘭蒂擅自行動。

    而阿默德卻是真正的軍人,對於這種事態的處理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以殺止殺。這種方法固然快捷方便,但也缺乏變通與善後。

    真正被控制的士兵人數本就不多,在埃爾與帕蘭蒂兩名白銀強者的單方面屠殺之下很快死傷殆盡。埃爾跳下城牆打開城門,將自己的隊伍放行進來,然後迅速將城門再次關閉。在他們的屁股後面還有一群來路不明的地行者部隊緊緊尾隨,這時候可萬萬不能大意。

    當山民獵手登上城牆控制住各處防禦設施的時候,城外已經出現了火焰獵犬的身影。可能是出於對伊斯塔倫高大城牆的敬畏心理,它們只是遠遠地瞭望並未接近,但對於這些思維邏輯與人類迥異的怪物來說,誰也不敢保證它們不會鋌而走險。

    「打起精神!那些臭蟲正在聚集人馬。床弩上弦,投石機做好準備!」阿默德行走在城牆上大聲喊道。驚魂未定的城防軍士兵在他的指揮下終於恢復起士氣,伊斯塔倫的戰爭機器開始緩緩運轉。

    「普洛斯、安德森、謝特……這些該死的混蛋都跑哪兒去了?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走到埃爾身邊時,阿默德忍不住低聲抱怨道。這邊城牆上的混亂已經恢復了秩序,而其他方向上的狼煙仍未停息。相比之下,伊斯塔倫城內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氣氛,根本不像是發生了叛變的樣子。

    但要說這僅僅是一場意外的話,軍方高層的集體失蹤又該作何解釋?

    連阿默德都不明所以,埃爾更是一頭霧水。他爬上塔樓頂端,將符文之力匯聚到雙眼中,用盡全力向最遠的地方看去。

    他投向伊斯塔倫東門方向的視線受到了影響,在那裡似乎產生了劇烈的魔法波動。而在另一邊,他看到內城城門緩緩打開,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策馬而出。在她身後一大片緋紅色的制服在陽光下格外引人矚目,那是公立學院的學生。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3:56
    第一百二十七章 演講

    當蒂雅娜轉身離去之時,安托尼奧只是無奈地笑笑便沒有在意。在他看來少女的決絕充其量不過是一時的賭氣行為。失去白獅子家族的庇護,她孤身一人在伊斯塔倫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從一方領主的角度來說,從北方襲來的瘟疫問題確實生死攸關刻不容緩,然而相比之下斯奈克伯爵的密謀才更加迫在眉睫。只有解決了眼前的麻煩,他才能抽出手來應對瘟疫。對於美麗的少女安托尼奧向來不缺少耐心與寬容,偶爾鬧些脾氣不值得一提。

    不過這一次,他既低估了斯奈克伯爵造成的破壞,也低估了蒂雅娜的行動力。

    除了少年領主的客卿幕僚之外,蒂雅娜在伊斯塔倫還有另外一個算不上秘密的秘密身份——蒼藍之光多莉婭的繼承人。多莉婭的遺物不僅僅是藏於高塔中的魔法物品,也包括高塔本身,而建立在公立學院之中的高塔也具有另外一層意義,是學院教授的身份象徵。

    她繼承了多莉婭的高塔,於是也繼承了多莉婭在學院中的地位。雖然沒有任何授課的經歷,但在名義上她已經被學院承認為教授。白銀位階的施法者在伊斯塔倫絕對是稀有生物,學院方面求才若渴,一堆老頭子都恨不得跪在她前面抱住大腿不松手。

    繼承了多莉婭的寶藏同時也要繼承她的責任,蒂雅娜並不缺少這樣的覺悟。如果沒有瘟疫天災的威脅,她並不介意留下來授課。只是世事變幻無常,還沒等她履行自己的責任,就不得不利用起這個身份的權力。

    年輕的學生總是充滿激情,很容易被言語鼓動風雷劫。蒂雅娜離開安托尼奧之後直接來到學院,利用自己身為教授的權力聚集起一批學生,向他們如實地講述了即將面臨的威脅。

    能夠進入學院學習知識的學生家庭必定非富即貴,同時也代表了伊斯塔倫上層權利集體,要說服挑動他們對抗安托尼奧的想法太不現實,蒂雅娜也志不在此。在北方諸郡長達三個月的流浪生涯中,她學習到了很多與貴族們打交道的方法。

    適當的威脅與些許利益的引誘相結合,無往而不利。

    「無法計數的老鼠一夜之間鋪滿了昆士蘭的大街小巷,屍體迅速腐爛變質,瘟疫的黑色陰影衝天而起,吞噬了整座城市。無論平民還是貴族,哪怕有諸神庇佑的祭祀也無法倖免。一座百年歷史的城市在短短半月的時間內化為死域……」

    蒂雅娜站在講台上,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講述一個下午茶會的故事,可是故事的內容卻充滿了陰森鬼氣,讓學生們毛骨悚然,課堂間鴉雀無聲。

    「我們這裡……也會發生那種事嗎?」一名年紀稍長的學生舉起手戰戰兢兢地問道。

    「雖然我很想對你說不用擔心,但事實上它已經來到了你們的身邊。」蒂雅娜俯視一圈,發現有的學生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我想你們之中有人家裡已經得到了消息,沒錯,距離我們只有一天路程的馬賽恩已經爆發了瘟疫,難民已經來到伊斯塔倫城外。而根據我這幾天的觀察,伊斯塔倫城市下水道的鼠群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被人故意催化,出現了異常的爆發性增長。」

    幾名膽小的女生聽到這裡,頓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課堂裡哄的一聲,七嘴八舌地吵嚷起來。

    瘟疫本身帶來的恐懼已經足夠令人窒息,而幕後黑手的出現更將這種恐懼放大到了極點。在恐懼到達極點的時候,隨之誕生的便是憤怒。

    瑪麗薇安在黑鴉哨所第一次見識到這種人類的極點情緒變化,並且深刻地體會到了其中的威力。而蒂雅娜在過去的那段時間裡,對此已經見怪不怪。

    「難道軍隊不能拯救我們嗎?」尚且抱有僥倖心理的學生大叫道。

    「再鋒利的刀劍也抵禦不了疾病的侵襲。」蒂雅娜輕輕搖了搖頭:「我說過,在瘟疫天災面前,任何身份都毫無意義。或許堅強的體魄能讓士兵們多堅持一段時間,但他們的武器與盔甲無法戰勝無形的病魔。」

    伊斯塔倫以軍起家,無論貴族還是平民都對自己的軍隊抱有最高的期待與信賴。每一個伊斯塔倫人都堅信他們的戰士有能力保護這片家園。這種信念即使在比地行者入侵更嚴峻的時刻都未發生過絲毫改變。然而現在一名外鄉少女站在台上大放厥詞,聲稱他們的軍隊不堪一擊,這讓所有的伊斯塔倫人都感受到極大的恥辱。

    更不幸的是,作為「學生」的他們擁有足夠的知識與智慧去辨別真偽,少女口中所講述的悲劇恰恰是他們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伊斯塔倫的戰士對於有形的敵人無所畏懼,對於無形的病魔卻無可奈何霸武獨尊。如果沒有生命神殿的支援,僅僅依靠城中三座神殿的神職人員根本無法拯救這座城市。

    「我在這裡曾經聽到過一句古語:每一個伊斯塔倫人都是戰士,而伊斯塔倫的戰士無所畏懼。可是現在,我卻看到了你們心中的畏懼。為什麼要畏懼?」

    蒂雅娜走到坐在前排臉色蒼白的小姑娘面前,伸出手為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她抬起頭,在學生們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輕笑起來。

    「戰士們的刀劍無法戰勝瘟疫,但那並不意味著瘟疫就是無法抵禦的天災。在人類有史以來數千年的歷史上,不止一次發生過規模更大的瘟疫,然而最終人類這個種族依然頑強地生存在大地上。」

    「你們是學生,是這座城市未來的希望。你們在學院中學習知識,知識就是你們手中的武器,智慧就是你們身體裡的力量。在戰士們無法用武器保護我們的家園時,我們難道就應該坐以待斃嗎?我們難道不應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嗎?」

    教室裡再次鴉雀無聲,學生們目瞪口呆地注視著蒂雅娜,被她驚人的言論深深震驚。

    哐噹一聲巨響,一個身體魁梧的高年級學生一腳踢翻了課桌站起身來,紅著眼睛大聲問道:「蒂雅娜小姐,請你告訴我們如何去做!」

    「先賢將歷史記錄於書籍之上,想必學院的圖書館中就能尋找到你們想要的答案。但要說到具體的方法,我現在就有一個計畫,不知道你們肯不肯幫忙。」

    看到學生們的情緒漸漸被引導至自己所希望的方向,蒂雅娜滿意地點點頭,從口袋中取出一張摺疊好的紙條。

    「這是隱居於北方的一位煉金術師所研究出來的滅鼠藥劑配方,需要的材料很普通,但以城市為單位來計算藥量的話,就是一個巨大的數字。我需要充足的人力、物力以及學院的庫存。」

    「殺光傳播瘟疫的老鼠只是個笨辦法,但現在卻是最可行的辦法。你們每個人都有智慧的頭腦,肯定能夠想出更多解決問題的方法。讓我看看伊斯塔倫人的無畏吧,現在輪到你們保護我們的戰士,拯救這座城市了!」

    這句話徹底讓學生們發了瘋,隨著消息迅速傳播開來,整座學院也隨之沸騰。這天夜裡,公立學院燈火通明徹夜不眠。

    翌日清晨,蒂雅娜親自推開了內城的城門,抬起頭就看到城牆上燃燒起來的一道道狼煙。警報尚未響起,未知的敵人已悄然而至,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

    她回頭看去,五十名高年級學生安靜地跟在自己身後,馬背上馱著鼓鼓的麻袋,裡面裝滿了連夜配置出來的滅鼠藥劑。

    想要在全城的下水道中投放滅鼠藥劑並不是一項輕鬆的工作,不僅要尋找下水道的脈絡儘量不留死角,還要注意不能影響人們的正常生活以免引發恐慌。如果運氣不好沒準還會被治安部隊盤問糾纏,現在又出現了未知的敵人,不知何時就會警報戒嚴……

    「我們出發,按照計畫行動!」蒂雅娜定下神來,舉起法杖堅定地說道。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0 23:57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魔神

    在伊斯塔倫的軍事規章中,警戒信號分為三級。燃燒狼煙代表有敵人出現,敲響警鐘時部隊集結,吹響號角後便投入戰鬥。

    在埃爾奪取城門控制權的時候,伊斯塔倫的城牆上已經點燃了七處狼煙,但到現在都沒有發出任何警報。伊斯塔倫的戰士已經全副武裝,卻一直都沒有等到警鐘的聲音,城市裡陷入一片詭異的寧靜。

    「其他地方釋放的狼煙等級和這邊的情況沒有什麼不同,叛亂的士兵人數有限,就算沒有高層軍官指揮坐鎮也造成不了太大的破壞。不敲警鐘的原因,也許是怕城下的其他部隊中還有隱藏的叛亂者吧。」阿默德不太敢肯定地低聲說道。

    「也有可能是這一次的敵人比較特殊,投入普通部隊的意義不大呢?」埃爾遙望著東方城門的方向,臉色凝重地問道:「除了學院裡那幾位教授之外,伊斯塔倫還有厲害的魔法師嗎?」

    「這可沒聽說過。」阿默德仔細想了想搖頭道:「只有安培大師和史蒂芬大師……」

    他的話未說完,腳下的城牆突然傳來一陣常人難以察覺的顫動,雖然只有一下,但以白銀位階強者的感知力也足以捕捉到痕跡。埃爾與阿默德面面相覷,臉色大變。

    城牆出現了顫動?

    環繞伊斯塔倫長達數公里的外城城牆,通體由花崗岩壘成,高度超過十五米,上面可以容納兩馬並行。這樣一座龐然大物居然出現了顫動?

    雖然感覺到的顫動只有剎那間的一絲,但這一絲顫動卻是從埃爾與阿默德兩名神射手視線範圍之外傳遞過來,可想而知遠處發生了何等天崩地裂的景象!

    「所有人噤聲!」阿默德轉身大吼,備戰狀態中的城牆上瞬間安靜下來。埃爾蹲下身一隻手按在城牆上,側耳傾聽風中的聲音。

    又一次細微至極的顫動從他腳下傳過,埃爾猛抬起頭圓睜雙眼,眼中幽藍色光芒綻放,目光遠遠投向城市東方。

    「東城門被攻破了!那裡正在發生戰鬥!」

    在他脫口而出的同時,城市中的警戒塔樓也終於敲響了最高級別的警鐘。

    蒂雅娜並未打算讓學生們親自動手傾灑滅鼠藥劑,這些平時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們空有一腔熱血激情,真到了辦事的時候說不準會捅出什麼簍子。別說尋找下水道網絡,不把自己喂了老鼠就算萬幸。

    她帶領著學生們首先來到僱傭兵行會,這裡是她埋伏下來的另一處暗棋風雷劫。能當上僱傭兵的腦子基本都不怎麼好使,但要說對於伊斯塔倫街頭巷尾的情況瞭解可就非他們莫屬,而且拿錢辦事非常痛快,正好和眼高手低的學生們形成互補。

    從圍剿狗頭人的集體行動之後,伊斯塔倫一直處於戰爭狀態,到現在也沒有取消戒嚴,僱傭兵們都窩在行會裡出於無所事事的狀態。在這之前蒂雅娜曾經擺脫和自己一起去過紅石嶺的熟人,聯繫幾個做事可靠的傭兵團留待備用。

    聽說是要為領主大人的身邊人辦事,幾家傭兵團的首領自然不會拒絕。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任務,但對方也只是要求他們等待安排,反正現在也沒什麼正經活計,當然不會不給面子。

    剛剛將學生交到僱傭兵手中,城市裡的警鐘驟然敲響。蒂雅娜回過頭,看到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在警鐘的指引下向東邊飛快地跑步前進。

    「這是出什麼事了?從剛才開始就在放狼煙呢……」

    「不會是那些蟲子有打回來了吧?」

    耳邊傳來僱傭兵的竊竊私語,蒂雅娜忍不住眉頭微皺,她方才感覺到了大地的顫動卻沒有在意,只當成是自己的錯覺。現在仔細分辨,竟然隱約地感受到了來自於東邊的魔法波動。

    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蒂雅娜對此一無所知,她只能判斷出有白銀位階的強大施法者釋放了極其可怕的法術。在這個緊要關頭,無論是哪一方的強者入場

    「你們按照計畫去投放藥劑,如果遇到危險就馬上回來,讓僱傭兵送你們回學院。」蒂雅娜對跟在身後的學生說:「我要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如果你們看到我向天空中發射了紅色的信號彈,就必須立刻趕回來集合,明白了嗎?」

    做好安排之後,蒂雅娜騎上馬向東飛馳而去。剛才感覺到的魔法波動有些熟悉,少女不由得憂心忡忡。如果安托尼奧控制不住局勢,這座城市恐怕就真的再無回天之力。

    蒂雅娜馬不停蹄地穿過中央大街,距離東城門越近就越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的魔法波動,超乎想像的魔力匯聚讓少女臉色越發雪白。冷不防旁邊突然竄出一個同樣騎馬狂奔的身影,幾乎差之毫釐撞在她的坐騎上。蒂雅娜下意識地就要用法杖捅過去炸他一個滿臉開花,但在看清來者的面目時卻沒來由地放鬆下來。

    「真巧啊,毒蛇小姐,您這難道是又越獄了嗎?」埃爾俯下身避過少女法杖頂端的鑽石,臉上嬉笑著挪揄道。

    「東門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蒂雅娜懶得和他鬥嘴,直截了當地問道。她很清楚以埃爾的偵查能力肯定比自己瞭解到的情況更多一些。

    「東門被攻破了,我看到一個大傢伙,但是離得太遠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埃爾聳了聳肩,城市裡的建築太多影響了他的視線,倉促之間也看不真切。

    「大傢伙?」蒂雅娜翹起眉毛,對於埃爾的形容詞迷惑不解:「有多大?什麼形狀?」

    「有好幾層樓那麼高,而且還是人形……」埃爾胡亂比劃了兩下,突然耳朵一動,猛地勒住馬韁,同時一把將蒂雅娜抓過來摟到自己懷裡,硬生生地將戰馬原地扭轉了九十度,玩命地狂奔起來霸武獨尊。

    蒂雅娜尖叫一聲,想要掙扎但是被埃爾緊緊抱在懷裡使不上力氣。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埃爾,卻看到他額頭上的冷汗。少女心思電轉之下,抬頭望去。

    天空暗了下來。

    一片巨大的陰影遮住了清晨太陽的光線,攜帶著令人窒息的氣勢從天而降。蒂雅娜的坐騎脫離了主人的控制還留在陰影所籠罩的區域內,隨著一聲巨響徹底消失不見。與之同時消失的,還有這條街道兩邊整排的民居。

    那是一個巨人,身高超過十米的巨人,或者說是巨大的人形怪物。他的形體和人類相差無幾,但身軀卻是由漆黑如墨的岩石構成,可想而知其本身的重量有多麼可怕。街道旁邊磚石結構的民居建築被他的身體輕輕一蹭,就變成一片廢墟。

    仔細看去,他的岩石身軀上竟然還描繪著金色的華麗符文,不斷從周圍的空氣中汲取大量的魔力,匯聚到眼睛位置鑲嵌著的兩顆黃色寶石上,凝聚成令人恐懼的光芒。

    「戰爭兵器——黑曜石構裝泰坦?!」

    蒂雅娜失聲驚叫起來,埃爾抱著她跳到遠處為受波及的建築房頂上,少女一下子掙脫他的懷抱,不管不顧地跑到房頂邊緣,瞪大眼睛像見鬼一樣死死地盯住巨大的怪物。

    「什麼玩意?」埃爾沒聽明白少女口中的專業名詞,不過還是聽懂了「構裝」這個唯一有些熟悉的詞彙。他仔細地打量了怪物兩眼,突然覺得這個大傢伙和史蒂芬大師高塔裡面的構裝石像鬼有些說不出來的相似之處。

    黑曜石構裝泰坦緩緩坐起身,從地面,或者說曾經的地面,現在是被他砸出的大坑裡慢慢地爬了起來。這個怪物通體由岩石構成,從天空中墜落下來的力道直接摧毀了一整條街道。僅從這一點判斷,他本身所具有的力量極有可能已經突破了常人所能想像的極限。

    更讓埃爾和蒂雅娜驚恐的是,以這怪物的身材絕對不可能自己飛到天上去,從現場痕跡上來看,明顯是被甩了過來。那麼它所面對的敵人又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晴朗的天空再一次陰暗下來,埃爾後退一步,發現自己腳下不知何時竟然蒙上了一層紫色的霧氣。

    「那是……什麼啊?」蒂雅娜動作僵硬地轉過頭,向巨大怪物飛來的方向望去。

    一朵晶瑩的雪花飄落在她的手上,沒有融化,反而燃燒起來化作一團火星。點點的紫色星火佈滿天空,猶如星空倒影。巨大的冰火十字架悄然浮現,遮掩住太陽的光芒,將這個世界變成一片純潔無暇的紫色。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識過這種力量,但見識廣博的少女依然無法理解眼前這種異象的本質。她從未在任何諸神教派的典籍中見過相似的描述。

    聖潔如神,妖豔入魔。張開雙翼的紫色魔神從半空中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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