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符文獵手 作者:牙膏(連載中)

 
飛雪月 2015-6-10 20:16: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651859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36
    第199章 伊斯塔倫的幽魂

    伊斯塔倫的火焰早已熄滅,然而亡者的戰爭依然沒有結束。

    地行公主蘭伽阿卡蓮沒有在死亡神使的手上討到好處,反而吃了一些暗虧。即便對於不怎麼挑揀的地行者而言,亡靈的腐肉也難以入口,與死人的戰爭毫無利益可言,種種因素結合在一起,促使地行者的軍團首先退出了戰場。

    初次來到地面世界就遭遇強敵,鬧得灰頭土臉,這讓蘭伽阿卡蓮大為惱火。但她卻不知道,就在地行者軍團撤退的時候,亡靈大軍內部也出現了異變。

    大戰過後重傷未癒的神使遭遇突襲,被無數怨靈撕成了碎片。伊斯塔倫的幽靈戰士重新站立起來,以野火燎原之勢向城中的亡靈部隊發動了反攻。在這之前的戰爭中,神使為了勝利而奪去了亡靈大軍的全部指揮權,當他死後所有的亡靈部隊立刻陷入到無序狀態之中,對周圍的所有活動目標展開了不分敵我的攻擊。

    詛咒教派的諸多神官、主教手下聚集在盧德恩神殿的廢墟裡,在這幾天裡苦苦抵抗著伊斯塔倫亡靈的衝擊。作為死亡之主的信徒,他們的實力並不亞於同階的施法者,甚至猶有過之。然而他們所掌握的死亡神術與死靈巫術,對於已經變成亡靈的伊斯塔倫戰士幾乎起不到殺傷效果,就像是祭祀的輔助神術一樣,反而為他們增添神勇。

    即便如此,身為詛咒教派的高階神職人員,他們或多或少地都還隱藏著一些對付亡靈,甚至搶奪控制權的邪惡手段。不過這些陰謀詭計全都被對面的陌生少女亡靈所識破。

    幽靈形態的少女散發著近乎於聖潔白光,頭頂上戴著死亡之主賜予神使的水銀王冠,強大的靈魂之火即便隱藏在幽靈戰士的海洋之中也格外引人側目。

    主教們原本已經控制住了一部分亡靈部隊,但是當她到場之後,所有的亡靈部隊又再次發生了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嘩變。

    「詛咒教派的信徒!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以白主教之名要求你們放下武器,否則就只能回歸死亡之主的懷抱!」

    提卡飛到一堵殘破的矮牆上,向著盧德恩神殿廢墟裡面高聲喊道。

    「大人!不能放過他們!」緊跟在她身後的食屍鬼統領克里斯急忙說道:「您難道忘了嗎?他們才是引發戰爭的元兇,是他們帶來了瘟疫和死亡!如果您就這樣放過他們,那要讓這滿城的冤魂情何以堪?」

    從神使獨攬大權之後,克里斯就看清了詛咒教派的真實面目,他們和自己這種投身黑暗的貴族一樣,也不過是死亡之主面前的一條走狗而已超神法師
。既然都是走狗,那也就不用再浪費感情討好。

    叛變投敵的有他一個人就夠了,沒必要再給自己招來一群掣肘的大爺,這些半死不活的老東西還是徹底死掉才能讓人安心啊。

    「嗯嗯,你說得對。」提卡深有同感地點點頭,轉過身去對前面高聲喊道:「既然你們不想投降那就算了,戰士們,進攻!」

    「誰說我們不想投降啊混蛋!」剛剛把法杖舉過頭頂想要走出來的主教們頓時淚流滿面,眼看著幽靈戰士像潮水一般撲了過來,這時候已經來不及辯解,他們只好狼狽地逃回神殿廢墟,重新撐起魔法防護。

    盧德恩神殿被雪莉付之一炬後,斯奈克伯爵還專門舉辦了慈善拍賣來籌集重建費用。倖存下來的盧德恩祭祀既得到了重建資金,又獲得了詛咒教派的善意,因此即便在城破之後也頑強地活了下來,可以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戰爭結束之後,盧德恩神殿再次成為詛咒教派的聚會窩點,盧德恩祭祀不知悔改,反而繼續與詛咒教派沆瀣一氣,在這個時候自然也要承擔起相應的代價。

    幽靈士兵撞擊在魔法防護罩上,身上頓時燃燒起一陣陣白煙。在黑暗天幕的籠罩下,他們即使在白天也可以行動自如,但是碰上這個防護罩卻像是遇到了陽光一樣。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原理,但卻足以給他們帶來傷害。

    同心協力支撐防護罩的詛咒教派眾人注意到幽靈士兵的受挫,心裡頓時鬆下一口氣。雖然復生的幽靈士兵看起來戰鬥力強大,但他們絕大部分都是在特殊情況下自然轉生而成的普通亡靈,既沒有進階也未經受過系統的強化。只要把握住他們的行為模式,就可以針對性地進行抵抗。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鬆下一口氣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攝人心魄的尖嘯,以極快的速度由遠至近,轟然撞擊在防護罩上!

    「骸骨獅鷲之王莫格雷德!死亡之主在上!他不是被地行公主打散架了嗎?」眼尖的詛咒教徒忍不住驚叫起來。身長七米如同幼龍一般的巨型骸骨獅鷲拍打著雙翼降落在防護罩頂上,兩隻鋒利的前爪向前一撲。維持防護罩運轉的諸位主教身體一震,齊齊噴出一口血來,實力弱小者更是直接被反噬震暈了過去。

    「莫格雷德!難道你想要背叛死亡之主嗎?」一名主教絕望地大喊道。

    骸骨獅鷲之王眼窩中的靈魂之火閃爍了一下,他轉過頭看了看少女頭頂上的水銀王冠,沉聲說道:「白主教大人既然能夠戴上水銀王冠,自然就是吾主眷顧的選民。如果沒有吾主的意志,她又怎能將我從沉睡中喚醒?」

    「既然是吾主的選民,為什麼一定要滅殺我們這些忠誠的奴僕?」主教悲憤地瞪視著少女的身影,越發絕望地叫道。

    「從你們這些為了爭權奪利而不擇手段的老不死嘴裡說出這種話來,還真是新鮮。」骸骨獅鷲之王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色,雙爪逐漸加力,魔法防護罩頓時發出不堪重負的警報。他抬起頭向天空中尖嘯一聲,數十頭戰損之後又被提卡喚醒的骸骨獅鷲從四面八方撲擊下來,一陣撲打之後,魔法防護罩像肥皂泡一樣片片碎裂贋醫
。失去了最後的防護,詛咒教派信徒的慘叫哀嚎頓時絡繹不絕。

    眼看著大局已定,提卡輕巧地跳下牆頭,臉上卻並沒有表現出多少興奮之色。

    「真是白浪費力氣復活這些大鳥了,就連他們也離不開伊斯塔倫……如果讓那些詛咒教徒投降的話,他們應該能夠出去的吧。」提卡苦著臉自言自語地小聲說道。

    骸骨獅鷲之王莫格雷,曾經是亡靈大軍之中最接近於黃金位階的強者,卻在神使與地行公主的戰鬥中隕落,靈魂之火破碎陷入永眠。如果沒有死亡之主的意志幫助,普通的亡靈巫師想要復活這種級別的強大存在無異於痴人說夢。

    然而復生之後的提卡,幸運值已經提升到了近乎於作弊的程度,她只是生出了嘗試一下的念頭,就毫不費力地將其喚醒過來。

    「這座城市的命運軌跡遭到了刻意的扭曲,厄運被無限的放大,異變成無法阻止的災難。然而無常的命運注定不可能保持單一狀態,災難之中必然也會萌生希望。而你就是這個奇蹟的代表。現在這座城市裡被壓制的幸運都匯聚到了你的身上,以你為中心開始扭轉命運的軌跡。」

    蒼老而又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提卡的臉色反而更加沮喪起來。

    「幸運的都是別人,才不是我啦。別說心想事成,就算我想離開這座城市都辦不到。本來復活那隻大鳥是希望他能帶我離開,可是他也做不到,真是一點用也沒有。」

    一隻乾枯的手掌從陰影中探出,輕輕地拍了拍提卡的肩膀,隨之浮現出來的,是史蒂芬大師蒼白而又枯槁的面孔。

    在最後的戰爭中,史蒂芬大師駕馭著高塔上的煉金武器殺傷了無數亡靈部隊,然而當黑暗天幕籠罩全城之後,折射水晶無法借用陽光,立刻就變成了廢品。在這之後他還帶領著最後殘存的伊斯塔倫軍隊依託公立學院的魔法高塔繼續抵抗,但是最終仍然被黃金位階強者的戰鬥波及,難以倖免。

    直到提卡在幽靈戰士的指引下挖開了高塔的廢墟,史蒂芬大師才得以重見天日,但那時他也同樣復生成了亡靈。由於生前實力已經達到白銀位階,而且身邊又有提卡這個人形幸運星的幫助,當他被喚醒時已經轉化成了半巫妖的狀態。

    「雖然你現在的力量很強大,但在本質上還是幽靈的形態,像你這種自然復生的幽靈,又被稱之為地縛靈,還無法離開自己的死亡之地。被你喚醒的其他亡靈受控於你的靈魂力量,因此也不能離開你的身邊。」史蒂芬大師微笑著對提卡說道:「這並不算是一個大問題,只要你進階成為高等亡靈就可以解決,不過,就算你現在可以離開伊斯塔倫,難道真的要去找你的丈夫嗎?你們已經是生死相隔……」

    「這我也明白啦……可是……」提卡不甘心地想要反駁,但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表情頓時糾結起來。

    「沒關係,我們會有辦法的。」史蒂芬大師認真地說。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39
   第200章 生者與亡者

    或許是注意到人類的嚴陣以待,構裝石像鬼飛過來之後,卻停留在半空中遠遠地盤旋了許久不肯下落。急不可耐的埃爾想要一箭把它射下來,可是距離太遠根本無法瞄準目標。

    「構裝石像鬼的智能不高,它或許可以從伊斯塔倫飛到這裡,到要想確定目標就不太容易了,讓我來試試。」羅拉娜走上前,從袖子裡掏出一根短棒,隨風甩了一下,頓時燃燒起帶有彩色煙霧的火焰。

    她走到視野良好的空地上,面朝著石像鬼搖動起手上的煙火。不一會兒的功夫,這一縷彩色的煙霧便緩緩升上天空。石像鬼果然注意到了升起的煙霧,遲疑了片刻才慢慢降落下來。

    「他下來了,注意提防!」埃爾低聲對自己手下的士兵說道,他自己則不動聲色地站到羅拉那身邊,一隻手摸到了腰間的斧頭上。

    在伊斯塔倫天火焚城的時候,他曾經帶領著殘餘部隊衝擊過亡靈大軍的側翼,對於石像鬼的難纏深有體會。不過如果僅此一隻的話,對他來說還遠遠算不上威脅。真正讓人在意的是,這頭石像鬼看起來似乎分外眼熟。

    煉金術製造的構裝石像鬼和亡靈巫術製造的石像鬼,雖然名稱和外表相差無幾,但實際上完全不是同一種東西。前者是家庭服務類型,而後者更像是士兵。

    構裝石像鬼的戰鬥力雖然有所欠缺,但他們的實用功能更加完善,而且因為不必考慮忠誠度的問題,在上流社會的高端客戶群體中深受好評。

    在伊斯塔倫有能力製造並驅使構裝石像鬼的,唯有史蒂芬大師自己,獨此一家別無分號。但是伊斯塔倫已經陷落這麼久,無論是埃爾還是羅拉娜都不相信,那個老人還有生還的希望。

    羅拉娜的眼睛裡閃動著亮晶晶的光芒,雖然明知道這只構裝石像鬼來的蹊蹺,但是他的出現所代表的含義,卻讓她的情緒難以平靜下來。

    構裝石像鬼拍打著翅膀緩緩降落在羅拉娜面前,埃爾一眼就認出這正是曾經為自己端茶倒水的石像鬼,因為他的脖子上還繫著可笑的紅色領結。不過除此之外,他的身體上到處都是刀砍斧剁的痕跡,可以明顯看出曾經進行過激烈的戰鬥。

    構裝石像鬼看著羅拉娜,雙眼部位的水晶閃爍了幾下,然後慢慢地單膝跪倒,嘴裡發出低沉而又生硬的聲音說道:「小主人,黑石向您致敬……」

    羅拉娜摀住嘴,吸了吸鼻子,臉上露出標誌性的微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摸了一下石像鬼的腦袋,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老師……他還好嗎?」羅拉娜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

    石像鬼沒有回答,這種非指令式的問題已經超過了他的處理能力,在確認羅拉娜的身份之後,他便自顧自地站起身,胸腔發出機關運轉的聲音,胸前的岩石皮膚向兩邊劃開,露出裡面黑洞洞的空間。他伸手進去,取出一個人頭大小的水晶球,遞送到羅拉娜手上。

    羅拉娜接過水晶球,低頭思考了片刻,輕聲念出一句簡短的咒語,水晶球頓時散發出柔和的微光強歡:錯上狼性首席


    「……羅拉娜、埃爾……」在兩個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水晶球裡響起了他們所熟悉的那個蒼老的聲音。埃爾撇了撇嘴,而羅拉娜的笑容越發燦爛,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這是老師留下的遺言?」埃爾懷疑地看著水晶球,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這是雙向通訊水晶!」羅拉娜顧不上伸手抹眼淚,滿臉欣喜地叫道。

    「切……還真難為這老傢伙竟然能活下來。」埃爾小聲低估了一句,咳嗽一聲大聲說道:「親愛的史蒂芬老師,很高興得知您生還的消息,您現在需要我們回去救援嗎?」

    「不必了,伊斯塔倫已經沒有生還者……」史蒂芬大師的聲音中透出了幾分蕭索,讓埃爾心裡也有點不好受。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不由得臉色一變。

    「地行者已經退去,而我們仍然在堅持與亡靈的戰鬥,以和他們同樣的身份……」史蒂芬大師苦笑一聲,繼續說道:「伊斯塔倫戰士的亡魂依然守護著這座城市,同時也守護著你們的背後。」

    跟隨在埃爾身後的帕蘭蒂死死地咬著牙齒,緊握住劍柄就要衝出去,埃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按了下來。

    聽到這樣的消息,埃爾的臉色也同樣鐵青,但他深吸了幾口氣之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壓著聲音問道:「這麼說我們可以殺回去了?」

    「如果你們掉頭回來,那我們至今的努力還有何意義。」史蒂芬大師嘆了口氣說道:「不要回頭,繼續向前吧,而且還要走得越遠越好。亡靈天災的勢力遠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可怕。我們留在這世上的唯一理由,就是為你們拖延住亡靈大軍的步伐。」

    「老師你這樣說,可說服不了我的戰士啊。」埃爾搖頭苦笑,構裝石像鬼就降落在他手下部隊的包圍圈中,周圍的戰士都聽到了史蒂芬大師的聲音,下意識地安靜下來,繼而陷入可怕的沉默。幾乎不用抬頭,埃爾就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身邊戰士難以抑制的激動情緒,就像是將要火山爆發前最後的寧靜。

    「伊斯塔倫已經死去,而我們只是最後殘餘的回音,就算你們回來又能如何。」史蒂芬大師的語氣裡充滿了惆悵,他沉默了片刻,繼續開口說道:「我本不打算用這種方法與你們取得聯繫,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要讓你們知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在聽著呢。」埃爾有些心不在焉地說。

    「蘭斯塔特小姐是對的。」史蒂芬大師的聲音突然壓低了許多,但他所說的話卻讓埃爾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瘟疫與亡靈天災的產生,確實有一位神靈在幕後推動。我們從詛咒教派的信徒口中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那位神靈又被稱之為——死亡之主!」

    「死神奈落?」一直沒有開口的羅拉娜失聲驚呼道天驕武神無彈窗


    「和奈落沒有關係,據我推測可能是一位新生的死亡之神,他想要凝聚神格,就必須得到充足的死亡之力。人類的正常死亡歸於奈落管轄,所以他只能另闢蹊徑……」史蒂芬大師的聲音有些低沉,或許是以死者之身討論死神給他帶來了偌大的壓力。

    「您的意思是說死亡之主是這次瘟疫天災爆發的真兇?」埃爾眯起眼睛沉聲問道。

    「就算知道真兇你又能如何?神靈的胃口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可怕,雖然在伊斯塔倫遭遇了地行者的狙擊,但是已經無人能夠阻止瘟疫的大面積爆發,或許整個奧克蘭特王國都將被這場天災所吞噬。」

    「所以我們就只能夾著尾巴狼狽逃竄?」埃爾怒極反笑。

    「沒錯,而且還要跑得越遠越好。」一個清冷的女聲突然從水晶球中傳出,讓即將到達爆發邊緣的埃爾身體瞬間僵硬。就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他從頭到腳一片冰冷。

    「我以伊斯塔倫亡靈戰士代表的身份,向你們這些流亡者轉達一句話。」少女冷清而又平靜的語氣,讓周圍的戰士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

    「幸運的混蛋們!帶著我們的女人孩子,有多遠滾多遠,逃到安全的地方去!等孩子們長大成人,傳授他們技藝,重建白獅子軍團,這樣我們的犧牲才有意義……」

    「犧牲你大爺啊!」埃爾一聲咆哮,伸手搶過羅拉娜懷中的水晶球,雙眼赤紅地衝著水晶球怒吼道:「提卡你這個蠢貨!你在搞什麼?」

    「誒——?」水晶球對面隱約傳來疑似少女驚慌的悲鳴聲,不過很快平靜冷清的聲音又再次響起:「你認錯人了……」

    「認錯你個大頭鬼!化成灰我都認得你這個蠢貨!」埃爾劈頭蓋臉地罵道。雖然少女刻意改變了聲音的強調,但埃爾僅憑著直覺就知道一定是她。那個又蠢又笨膽小怕事還不聽話的沒用女僕,稍微一嚇唬就原形畢露。

    雖然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變化,但埃爾現在非常清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將水晶球夾在懷裡,轉身跨上自己的戰馬。

    「埃爾!你瘋了嗎!」羅拉娜驚恐地看著他開始整理行裝,將馬背上的累贅物品一一解下,只留下最簡單的武器裝備。更讓她驚恐的是,其他的戰士也開始默默地行動。沒有人說話,但是空氣中凝結的氣氛卻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埃爾!你想做什麼?你們不能回去!」羅拉娜張開手臂,攔在埃爾的馬前尖叫道:「老師說的話難道你沒聽到嗎?難道你想要與一位神靈作戰?」

    「一位神靈?」埃爾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眼睛裡卻沒有半點笑意。

    「去他媽的神靈!」埃爾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收起笑容說道:「讓開,羅拉娜,打仗是男人的事情,蒂雅娜已經帶著流亡者隊伍出發,你去告訴她,我們要回一趟伊斯塔倫!」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41
    第201章 物是人非

    我們的兄弟還在堅持戰鬥!僅僅是這一個理由就足以讓伊斯塔倫的戰士熱血沸騰。臨陣脫逃的恥辱一直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而能夠阻止他們衝動的,就只有身為指揮官的埃爾的理智。而當他的理智也失控之後,最後的枷鎖也被隨之打碎。

    經過河谷關守軍的補充以及後來戰爭的消耗,埃爾手中的騎兵達到一百五十人左右,這也是他手上唯一的機動力量,還要防備著南方軍的襲擊。不過出於情緒亢奮狀態之中的埃爾這個時候也沒心思理會其它問題,直接帶上了所有的人馬,拋棄一切輜重物品,僅僅帶著武器與隨身的乾糧,就迫不及待地出發。

    從里爾鎮到伊斯塔倫的路程其實不遠,如果不考慮馬匹損耗連夜行軍的話,兩天半的時間就可以走一個來回。埃爾一馬當先沿著原路折返,沿途不斷收攏殿後的斥候部隊,得到的消息卻並不樂觀。

    由於流亡者隊伍的行進速度太慢,為了防範敵人從背後追擊,埃爾曾經沿途留下數批斷後部隊,負責偵察敵情並及時發出警報。在過去的幾天裡,殿後部隊一直沒有發出警報,這讓埃爾和蒂雅娜暫時放下心來。不過,真實的情況卻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

    殿後部隊並非不負責任,但他們的見識畢竟有限,無法理解敵人的本質。當負責殿後的小隊長拍著胸脯保證沒有看到一個骨頭架子的時候,埃爾二話不說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普通的士兵只知道將有形的亡靈當做敵人,但卻忽略了無形的瘟疫。當埃爾收攏殿後部隊時驚恐地發現,他們竟然都已經或多或少地被瘟疫所感染。只是由於感染的時間較短,還處於潛伏期沒有明顯症狀罷了。

    死亡之主散播的瘟疫並非普通的傳染病那麼簡單,在埃爾的真實之眼中,纏繞在士兵身體上的瘟疫像是一股股黑色的煙霧,盤旋在空氣中聚而不散。雖然史蒂芬大師之前曾說過瘟疫將要爆發,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埃爾也不會相信瘟疫的威脅竟然已經如此接近。

    「你們立刻加速前進,回去之後找隨軍的祭祀進行治療,不要再與其他人產生接觸!」埃爾板著臉嚴厲地說道,小隊長從地上爬起來,苦著臉行了個軍禮,二話不說轉身就跑。由於伊斯塔倫陷落的太快,蔓延至城內的瘟疫還沒來得及爆發就被火燒得一乾二淨,因此戰士們的防患意識也並不強烈,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埃爾帶領著手下的騎士一路向前,越往回走他的臉色就越發陰沉。正如史蒂芬大師所說,死亡的力量正在侵蝕這片大地,無情地收割著一切的生命。

    從伊斯塔倫逃離的難民成千上萬,然而在流亡者隊伍的身後,卻再也沒有一個活人。埃爾帶著部隊沿著原路一路狂奔,沿路所見到的人類屍體越來越多。

    伊斯塔倫爆發戰爭時,除了那些下定決心背井離鄉的難民之外,還有一部分居民不捨得離開這座城市。他們抱著僥倖心理沒有走遠,只是躲到附近的鄉下、田間和森林裡,默默地等待戰爭結束。

    城中的大火雖然熄滅,但是亡靈間的內戰仍在繼續絕世相師
。等待不出結果的難民逐漸失去了信心,也開始打算逃跑,但已經來不及了。死亡大軍所過之處,無形的瘟疫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向周邊擴散開來,瘋狂地掠取周圍的一切生命。

    那些難民距離城市最近,感染上的瘟疫也最嚴重,幾乎是在隔夜就產生了明顯的症狀,然後死亡便隨之而來。

    埃爾的部隊僅僅奔行了半天的路程,就無法再繼續前進。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難民的屍體,就連道路都被堵塞無法通行。而更嚴重的問題是,埃爾通過真實之眼所觀察到的瘟疫,已經達到了危險的臨界點。

    瘟疫的最恐怖之處在於,它會隨著死者的增加而進行爆炸式的擴散,死的人越多傳染性也就越強大,最後這些難民則恰好變成了孕育疾病的溫床。空氣中肉眼不可見的黑色霧氣已經變得有如實質,已經有人不由自主地開始咳嗽。即便是身體強健的士兵,在這樣的環境下也難以支撐。

    如果繼續往回走的話,恐怕就要把整隻騎兵部隊葬送在這裡。

    埃爾回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士兵。戰士們依舊保持著沉默,偶爾有一兩聲咳嗽聲傳出,顯得分外刺耳。到了這裡,大家都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戰士們的眼神依舊沉著而堅定。

    這是一支哀兵,哀莫大於心死。對於一支將苟活引以為恥的部隊來說,死亡反而是他們追尋的目標。僅僅是疾病的侵襲遠不足以干擾他們的意志。

    埃爾回過頭向前眺望,遠處已經可以看到林蔭湖的水面。那是流亡者隊伍幾天前集結出發的地點,在那一天出發時,有很多難民跪倒在湖邊,用容器裝滿清澈的湖水帶在身邊,那個令人傷感的畫面至今還記憶猶新。

    然而以他的眼力卻能清晰地看到,僅僅幾天時間過去,清澈見底的湖水已經變得渾濁不堪。湖面上到處都是死魚漂白的屍體,即使遠隔著幾百米,也能隱約聞到腐爛的腥臭。林茵湖畔的楊樹林也失去了往日鬱鬱蔥蔥的色彩,枯黃的樹葉紛紛落下,樹幹像是被抽干水分一樣軟軟地扭曲成奇怪的模樣。

    不僅僅是人類,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命都在慢慢腐爛。

    懷中的水晶球變得滾燙起來,即使包裹著一層毛皮也能感受到驚人的溫度。埃爾還能咬著牙忍受,但是小蘭伽已經搖晃著尾巴抗議起來。她哼哼了半天,見埃爾沒有反應,乾脆自己動手,將水晶球扔了出去。

    埃爾嚇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抓住水晶,但是包裹的皮毛已經脫落,少女的尖叫聲頓時在耳邊炸開。

    「埃爾你這個混蛋!你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死給你看!」

    「白痴,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埃爾撇著嘴小聲嘀咕道,一邊將水晶球遠遠地拿開,免得提卡的尖叫聲刺穿自己的耳膜。

    「你們回來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伊斯塔倫已經變成了死亡領域,任何生者都無法進入。我們也同樣無法離開這座城市!」

    埃爾緊握著水晶球,一時沉默無語極品空間農場
。雖然不知道提卡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終究是自己所愛的女人。心內深處的理智告訴他應該相信她的話,但在感情上卻無法接受。

    「吶……以後會怎麼樣?」埃爾將水晶球那回到眼前,輕聲問道。

    「伊斯塔倫只是一座死城,我們的抵抗不可能堅持太久……當那位死亡之主的軍隊集結完畢之後,我們這塊又臭又硬的擋路石頭就會被一腳踢開。」史蒂芬大師的聲音突然插入進來,接著提卡的話說道:「所以,回去吧,埃爾,你已經看到了瘟疫爆發的情況,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

    埃爾沉默了半晌,抬起頭來,臉色恢復了平靜,他對跟隨在自己身邊的戰士們說道:「兄弟們,非常抱歉,是我的任性才帶你們回來,這是我身為指揮官的失職。」

    「你在說什麼啊,大人。」一名戰士摸著腦袋笑了起來:「能知道我們的兄弟還在繼續戰鬥,這就已經足夠了。我們以前常說,戰士們不害怕死亡,但是害怕死的沒有價值。現在他們能夠繼續拿起武器戰鬥,繼續守護伊斯塔倫,心裡一定非常高興。」

    「其實我沒那麼高尚,只是為了我的女人才回來的。」埃爾苦笑著實話實說。

    「我們知道啊,大人。」戰士笑道:「兄弟們跟你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啊!不管她是生是死,咱們都不能把自己的女人留在這鬼地方。」

    「謝謝。」埃爾用力地拍了拍戰士的肩膀,搖頭道:「不過你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瘟疫的爆發區,你們過不去。剩下的路只能我一個人走。」

    「將軍,我陪你一起去!」帕蘭蒂大聲說。

    「你也不行,帕蘭蒂,現在由你接管指揮權,帶隊撤退。」埃爾沉聲說道。

    「我說過,你再前進一步我就死給你看。」水晶球裡提卡的聲音也變得冰冷起來:「我真的說到做到,如果你再一意孤行,我就立刻放棄復活的機會!」

    「復活?!」埃爾正要把水晶球包起來,免得聽提卡聒噪,冷不丁聽到這個字眼,手一哆嗦差點把水晶球摔了出去。

    「笨蛋提卡!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埃爾死死地抓住水晶球,咬著牙問道。

    水晶球對面似乎傳來提卡與史蒂芬的爭吵聲,在埃爾度日如年的等待中,過了好一會兒提卡才重新搶回發言權。

    「老人家就是思想太保守……」提卡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正經起來:「因為某些說來話長的原因啦,我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應該有一種理論上的方法……」

    「別賣關子,說!」埃爾咬牙切齒地說。

    「如果你能消滅死亡之主,讓我繼承他的神格……那我們也許還有機會再見面!」提卡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42
    第202章 兩種白痴

    眼看著祭壇上的水晶球光芒漸漸退去,對面的景象陷入黑暗,繃著臉的提卡立刻鬆懈下來,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出於謹慎,送出去的傳訊水晶只有對話功能,但在提卡這一邊,卻可以看到對面的影像。

    當她看到埃爾的時候,就鬆下了一口氣,可是沒想到埃爾竟然會如此激動,直接帶著人馬殺了回來。雖然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但提卡知道史蒂芬大師才是對的。生者與死者的間隔不容忽視,最後能夠見他一面已經夠了,她不能奢望更多。

    「我都說了什麼啊……」冷靜下來之後,提卡才回想起自己剛才所說的那些話,頓時抱著腦袋悲鳴起來。

    「你說,要奪取死亡之主的神格,自己封神。」史蒂芬大師不帶語氣的聲音從背後飄過。

    「嗚哇哇!我開玩笑的啊!」提卡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她飛快地摘下頭頂上的水銀王冠放到桌子上,雙手合十碎碎念地祈禱起來。

    這個水銀王冠是從神使手上搶奪過來的寶物,據說是死亡之主親自賜予的神器。雖然在和地行公主的戰鬥中嚴重損壞,以至於幾乎變成了廢物,但它本身卻是代表死亡之主認可的標誌。即便是最低階的亡靈也能清晰感受到王冠上附帶的死亡神威,這也是骸骨獅鷲之王等一眾高階亡靈向提卡表示臣服的真正原因。

    雖然神器本身的威能非凡,但提卡從未想過要將它修復,因為神器往往會與原主人保持隱秘的聯繫。一旦修好了王冠,死亡之主的視線可能立刻就會轉移過來,到那時候伊斯塔倫的所有亡靈恐怕都會被他重新控制。

    「原來這就是你的真正目的嗎?白主教!」史蒂芬走到提卡身後,眼眶中的靈魂之火微微晃動,聲音變得低沉起來。

    從埃爾的角度來說,史蒂芬大師算是提卡的長輩,所以提卡並未向他隱瞞自己復生的經過。除了表示信任之外,事實上她也想讓這位知識淵博的巫妖為自己提供建議。

    但是在史蒂芬大師看來,提卡實際上並不像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無害。亡者本就不應該出現在生者的世界,無論何種形態種類的復生亡靈,對人類而言都充滿了致命的威脅。提卡以為自己還是以前的自己,但這只是一種自我欺騙的外在表象。

    或者換句話說,她實際上並不能說是提卡死後的幽靈,而應該說是擁有提卡生前意識的亡靈怪物——白主教。無論提卡承認與否,她的思想與行為都在慢慢地發生變化,距離人類的正常思維方式漸行漸遠。

    「腦子一熱就這樣說了啊……」提卡嘴上抱怨著,眼睛仍然沒有離開水銀王冠。當她仔細檢查一番發現王冠並沒有恢復的跡象時,才放下心來重新戴回頭上。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苦笑起來:「我當然知道不可能啦,但是如果不這樣說的話,他一定會回來的吧官道之曖昧人生
。我瞭解那傢伙,他如果下定決心做一件事,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所以只有這樣說……他才會拚命活下去的吧。」

    「那種腦子裡都是肌肉的白痴,隨便編什麼理由都能忽悠過去。」史蒂芬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眼睛依然謹慎地注視著提卡的表情:「不過能立刻找出這種理由,就說明你其實還是心有所想。你是真的考慮過……想要弒神?」

    「弒神啊,您以為是殺雞嗎?」提卡臉色露出古怪的神色,像看白痴一樣看了史蒂芬大師一眼,搖了搖頭轉身走下祭壇。

    「你以為是殺雞嗎?」

    同樣的回答,在同一個時間出現在距離伊斯塔倫兩百公里的沙林行省邊界。從河谷關撤退率軍撤退的德萊爾遭遇到了自己「親愛的兄弟」。

    凱末爾伯爵的第三個兒子,也就是他的血親弟弟格蘭德率領著自己的部隊擋住了德萊爾的去路,對於德萊爾不戰而逃的行為表示了充分的鄙視和唾棄。

    「兄長大人,不得不說你這一次退縮行為實在令人失望,凱末爾家族的榮光都因為你的懦弱而蒙羞。」身著盛裝的格蘭德騎在馬上,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如果你想要建功立業的話,河谷關的通道已經打開,里爾鎮的土地也全無防範,你現在就可以長驅直入。」德萊爾用看待狗屎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血親弟弟,臉上表情平靜,並未因他的挑釁而輕易動怒。

    「我聽說您不敢與伊斯塔倫的殘兵交鋒,居然還放走了伊斯塔倫的難民?親愛的兄長大人您真是太過於仁慈了,完全辜負了父親大人的期待。」看到德萊爾面無表情的樣子,格蘭德的心情越發舒暢。

    洛克家族的內亂事件,從始至終都是由德萊爾掌控,因為他是家族的長子,在這種突發情況下擁有和家主同等的權威。格蘭德原本只打算跟在後面揀點殘羹剩飯,卻沒想到天上掉下這樣一份大禮。

    在他看來,德萊爾這一次損兵折將,灰溜溜地逃回來,居然連伊斯塔倫的殘軍都無法戰勝,還被迫放棄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土地,這種慘痛的失敗足以動搖他在凱末爾伯爵心中的印象,哪怕是因此而失勢也並非沒有可能。一旦德萊爾失勢,那就是他們這些血脈兄弟晉陞繼承人順位的天賜良機!

    「沒人攔著你,格蘭德,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滾,別堵在這裡當我的道!佔領里爾鎮的功績,擊潰伊斯塔倫人的榮耀,只要你想要就自己去拿吧,我沒興趣跟你爭搶。」德萊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厭惡地說道。

    「那我可就卻之不恭了,兄長大人。」格蘭德哈哈一笑,放開馬韁從德萊爾身邊疾馳而過,只聽見他遠遠地喊道:「既然那位蘭斯塔特家的美人兒對您不假辭色,就讓我來好好寵愛她吧,為落難的盟友提供溫暖的呵護才是紳士的職責啊兄長大人……」

    德萊爾默默地看著格蘭德帶著自己的大隊人馬揚長而去,冷哼了一聲。格蘭德手下的部隊雖然也有一個整編軍團,但除了被他自己吃空餉的份額之外,真正的士兵數量都達不到一千人,而且還全都是免費徵召的武裝農民末世進化無彈窗
。和身為長子的德萊爾相比,凱末爾家族中其他子弟基本沒有調動資金的權利,他們只能自己開源節流。

    這種一窮二白幾乎揭不開鍋的部隊,保存的戰鬥力可想而知。讓德萊爾困惑的是,格蘭德究竟有什麼自信跳出來生事?

    「雖然我知道他在第三軍團裡安插了眼線,不過……」直到格蘭德遠去,德萊爾的嘴角才忍不住抽搐起來:「這個白痴把腦袋生在脖子上難道只是為了增加身高嗎?」

    腦袋上還產著繃帶的米哈倫迷茫地轉過頭來,一臉無辜地瞪視著德萊爾。

    「不是說你,見鬼……白痴這個詞現在都不夠用了嗎?」德萊爾揉著太陽穴,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的腦袋只是還沒恢復。」米哈倫悶聲悶氣地說:「但我也知道……伊斯塔倫那幫人都是狠角色。」

    「抱歉,米哈倫,我不應該把你跟那頭豬相提並論,就算你現在腦袋開了洞,都比他強的多了,天知道父親怎麼生出這麼個東西。」德萊爾怒極反笑。

    「呃……請原諒,少爺。」奇科子爵不安地挪動著自己肥碩的屁股,湊到德萊爾耳邊小聲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是誰在給格蘭德少爺通風報信,不過這次看他這麼熱心,我就順手在裡面添加了一點作料而已。」

    「喔?什麼意思?」德萊爾的臉色瞬間精彩起來。

    「我想這只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奇科子爵掏出手帕習慣性地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臉上露出有些猥瑣的笑容:「格蘭德少爺現在或許以為,蘭斯塔特小姐對您施展了美人計,利用金錢美色,軟硬兼施才讓您放她一馬……」

    「所以他以為我是財色兼收撈飽了油水才回來的?」德萊爾沉吟了片刻,臉上的表情漸漸放鬆下來,露出譏諷的笑容:「那就讓他吃去吧,看看他的牙口能不能對付帶刺的玫瑰。」

    「格蘭德少爺的牙口一直不錯,生冷不忌抓到什麼都想吃一口,這一次想必會給他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奇科子爵臉上的表情扭曲糾結了一下,偷看了看德萊爾的表情,試探著問道:「德萊爾少爺,我估摸著那位小姐可能也會這麼想。」

    「她怎麼想並不重要,格蘭德那頭豬的死活我們也無須操心。」德萊爾回頭看了看北方的天空,臉色鄭重起來,沉聲說道:「森林狼和白獅子相繼隕落,接下來就是我們凱末爾首當其衝。我會將相關的信息如實匯報給父親大人,由他來進行決斷。」

    「您能夠這樣想就對了,德萊爾少爺,這才是您身為繼承人和未來領主必須具備的思考方式。」奇科子爵欣慰地笑道:「這一次您見識到了蘭斯塔特家的小姐和伊斯塔倫的將軍,想必在他們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

    「確實體會頗深。」德萊爾摸著下巴笑道。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44
    第203章 追兵

    伊斯塔倫流亡者的隊伍從里爾鎮出發,沿著伊斯塔倫與沙林的交界線一路向西。難民們在過去的旅程中積累了寶貴的經驗,而且這一次是做好準備才踏上旅程,行動的效率和秩序都得到了明顯的提升。

    按照流亡者會議原定的計畫安排,流亡者將沿著交界線行走五天路程,然後進入褐土丘陵地帶。但是在接到羅拉娜的報告之後,蒂雅娜當機立斷下達命令開始提速。擅長旅行探險的僱傭兵仍然負責前方探路的工作,而集結後的伊斯塔倫部隊負責殿後。

    出於某種直覺上的敏感,蒂雅娜一度考慮將部隊調撥到流亡者車隊的兩翼進行警戒,但是埃爾不在,她想要直接調動軍隊不免有些束手束腳。

    埃爾是伊斯塔倫部隊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而帕蘭蒂是白獅子家族最後的血脈繼承人,他們兩個可以說是這支軍隊的靈魂。不過他們兩個都算不上是合格的指揮者,大多數時間裡,真正負責軍務的是經驗豐富的阿默德。

    阿默德平時行事低調,由山民獵手大隊長的位置退居二線之後,跟在埃爾身邊幾乎不參與會議討論,完全沒有存在感。雖然知道他的真正實力,但蒂雅娜對於他的信任感並不比新加入的雷納德更多一些,仍然保持在禮節**流的層面上。

    然而現在形勢緊張,蒂雅娜不知道埃爾什麼時候能趕回來,為了以防萬一,也不得不放下戒心與阿默德進行溝通。經過一番坦誠交流之後,她發現這位前任大隊長其實並不是一個性格沉悶的人,或者應該反過來說,不僅經驗豐富還性格沉穩,在各個方面都要比埃爾和帕蘭蒂那兩個熊孩子更加靠譜,昔日伊斯塔倫的獵手大隊長絕非浪得虛名。

    只是神神叨叨的整天迷信這個迷信那個有點讓人頭疼。

    傍晚紮營的時候,蒂雅娜找到阿默德,想要與他商量部隊加強防禦的問題,沒想到阿默德一口答應下來。

    「我已經吩咐兄弟們加強戒備了,蘭斯塔特小姐。」阿默德一臉沉穩地說道:「行軍伊始,主帥離營,這可不是好兆頭,小心一點總不是壞事。」

    「您做得很好,阿默德先生。」蒂雅娜點點頭說道:「雖然不想這樣說,但還是請您做好埃爾他們回不來的準備。」

    「他們會回來的。」阿默德無比肯定地說:「我剛才找阿帕奇大師占卜了一下……」

    蒂雅娜轉過頭去,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沒有繼續這個微妙的話題。想要確認埃爾的動向還有其他更可靠的方法,比如只剩下一次聯絡機會的通訊羊皮紙,她決定回去之後就立刻用上豪門遊戲,前夫莫貪歡全文閱讀


    對於埃爾的意氣用事,蒂雅娜可以理解但無法接受。和死者比起來顯然是還活著的人更加重要,不過她也知道,埃爾不是那種大義凜然的英雄。對他說大道理或者橫加指責都沒有什麼意義,要想說服他只能動之以情。

    這天夜裡,蒂雅娜在燭光下猶豫了很久,最後只在羊皮紙上寫下了一句話:

    「我需要你。」

    羊皮紙上久久沒有回音,這讓蒂雅娜的心忍不住沉了下去。雖然不願意妄加揣測,但事態的發展很可能正向著她所不希望看到的那一面滑去。拂曉時分,警報聲響徹營地,將所有流亡者從夢中驚醒。

    伊斯塔倫軍隊的守夜士兵遠比南方軍的同僚稱職,在軍事操典中包含有完善的守夜輪崗制度,可以讓他們得到充分的休息和預警能力。站最後一班崗的士兵直到天亮之後也依然堅守著崗位,這才敏銳地發現了敵人的蹤跡。

    打著凱末爾家族旗幟的南方軍出現在流亡者隊伍身後的山坳裡,他們似乎是連夜行軍才剛剛趕到這裡,甚至都沒有做好必要的掩護工作。聽到營地裡的警報聲之後,他們也知道自己被發現了蹤跡,這才在視線範圍之外停了下來。

    「德萊爾難道打算翻臉?可是緊咬著我們不放又有什麼利益可言?」蒂雅娜來到伊斯塔倫戰士臨時搭建的防線上,望著遠處的山谷緊皺起眉頭。在她身後,雷納德、阿爾萊特和提米等中層指揮官都已經趕了過來,互相望了一眼,臉色都有些微妙。現在的伊斯塔倫軍隊實際上是由三方勢力組合而成的,還沒有時間進行重組,當然更談不上默契配合。

    雖然埃爾從沒把自己的將軍身份當做一回事,但當他不在的時候,幾名中層軍官之間的隔閡問題就暴露了出來。不過幸好軍隊中還有一位老資格的強者壓陣,這才勉強壓制住衝突的隱患。

    正如埃爾不瞭解政治一樣,蒂雅娜也很難理解軍人的遊戲規則。雖然也隱約感覺到了身後的暗流湧動,但她對此卻沒有什麼解決辦法。不過現在相對於內憂,外患的問題才更加嚴重——經過短暫的停歇之後,追上來的南方軍再次向前進發,而且明目張膽地擺出了進攻的隊形陣列。

    「進攻!進攻!把女人和財寶都給我搶過來!」格蘭德駕馭著自己的戰馬,在自己的隊伍邊往來穿梭,急不可耐地大叫道。他已經看到了那支流亡者的隊伍,果然就像自己得到的情報裡描述的那樣,昔日戰無不勝的伊斯塔倫人,已經變成了狼狽不堪的落水狗。

    出於眾所周知的目的,格蘭德這些年裡一直在堅持不懈地往德萊爾的手下安插釘子,雖然他也不得不承認,德萊爾擁有與自己繼承人身份相稱的實力,不過天有不測風雲,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月,誰也不敢保證不會有意外發生。

    這一次從內線得到的消息,令格蘭德高興若狂。那個一直自詡為天才的兄長大人,居然被蘭斯塔特家的小姐迷昏了頭腦,做出了如此不智之事,居然在美色與金錢的迷惑下,放了那支難民隊伍一條生路?真是鬼迷心竅!

    如果能把這支隊伍攔下來,到時候還不是任憑自己予取予求?既然兄長大人不好意思下手,那就由自己這個做兄弟的代勞吧我是螻蟻


    「那樣該不是與我們交過手的第三軍團。」阿默德眯起眼睛仔細觀察了片刻,做出了肯定的結論。作為白銀位階的弓箭手,他的眼力在軍中僅次於埃爾,要是單論對於軍隊的瞭解,他甚至猶有過之。

    「或許是凱末爾家族的其他部隊聽到消息,想要過來撈些好處?」對南方軍比較熟悉的雷納德有些不太肯定地猜測道。

    「德萊爾瞭解我們的戰力,他應該不會輕舉妄動,那麼……」蒂雅娜看著遠處漸漸逼近的南方軍冷哼一聲說道:「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一定是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傢伙,而且足夠愚蠢,愚蠢的令人髮指。」

    「衝鋒!衝鋒!包圍那些伊斯塔倫人!把他們的馬車攔下來,不要讓他們逃跑!」蒂雅娜話音剛落,對面就傳來中氣十足的叫喊聲,南方軍的腳步頓時加快了許多。

    「果然不是一般的蠢……」阿默德看著眼前南方軍因為加快速度而逐漸斷裂的進攻陣列,忍不住嘆了口氣。

    只要稍有常識的軍隊將領,就算之前受到蒙蔽被人忽悠,但在這個時候也應該能清醒過來。流亡者隊伍裡雖然都是難民,但他們在聽到警報之後並沒有慌亂,而是有條不紊地整理起行裝。

    雖然對自己的軍隊或多或少地抱有一些看法,但難民們對於軍隊的戰鬥力卻從未產生過懷疑,這是伊斯塔倫人數百年來養成的自信。

    在南方軍推進的過程中,伊斯塔倫的戰士們已經用最短的時間構築好了簡易的防禦陣線。經過河谷關和洛克家族的兵力補充之後,部隊的兵員緊張問題得到了很大的緩解,解決食物問題之後,原來部隊的士兵戰鬥力也得到了完全的恢復。

    而反觀對面的南方軍,武器裝備和士氣等因素姑且不說,單是那稀稀拉拉參差不齊的人數就不像是軍團的編制,按照雙方士兵的實際戰鬥力對比換算一下,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優勢。

    但是……格蘭德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些顯而易見的問題,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營地裡連綿起伏的馬車長隊。無論那些馬車上裝載著什麼貨物,只是單看這數量就知道絕對價值不菲。

    在凱末爾家族不近人情的家族制度限制下,沒有繼承人身份的格蘭德的不到任何資源傾斜。他現在窮的眼睛發紅,像瘋狗一樣看到任何有利可圖的東西都會撲上去咬一口,哪怕是毒藥也不在乎。

    對於這樣一個純粹的人,阿默德也有些無奈,他轉過頭看向蒂雅娜,用眼神尋求處理方案。

    「既然敢來就別走了,都留下來吧,免得讓人家以為咱們真是可以隨便下嘴的肥肉。」蒂雅娜面無表情地說:「不用擔心凱末爾家族的報復,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

    「伊斯塔倫戰士從未擔心過敵人的報復。」阿默德呵呵笑道,他拉開斗篷,手腕一翻取出自己小巧的短弓,遠遠地瞄準了敵軍指揮官的腦袋。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46
    第204章 斬殺

    昔日的伊斯塔倫群英匯聚,白銀位階的強者不知凡幾。阿默德的實力在其中雖然排不上頂尖,但他能夠統領山民獵手大隊,也就意味著他的箭術無人能比。

    阿默德的射箭風格與埃爾截然不同。埃爾喜歡憑藉過人的視力遠距離狙殺目標,所以喜歡使用勢大力沉的長弓。而阿默德的箭術更接近於遊俠的風格,他所使用的短弓就像盜賊的匕首一樣,雖然短小卻充滿致命的危險。

    自從將指揮權推給埃爾之後,阿默德一直藏在幕後,辛辛苦苦地操持部隊的軍務,幾乎沒有出手的機會。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實力就會因此而消退。雖然伊斯塔倫的殘軍表面上一直是靠埃爾和帕蘭蒂支撐場面,不過只有自己人才知道,那兩個年輕人之所以肆無忌憚,就是因為背後有阿默德的默默支持。

    而現在,這個男人終於再次展現出了他的獠牙,讓所有人都深刻理解到,白銀位階強者所掌握的力量。

    阿默德上前一步,手中短弓遙遙對準了南方軍的指揮官——格蘭德的腦袋,而格蘭德自己對此還一無所知。他自身的實力遠沒有覺醒惡魔血脈的德萊爾強大,否則也不至於被排擠到邊緣位置。他甚至感受不到對面隱隱傳來的氣機鎖定,依舊騎在馬上手舞足蹈地指揮著自己的部隊,毫無防範之心。

    「少爺,小心!」一名跟在他身邊的將領臉色突然一變,伸出手臂擋在格蘭德面前,堪堪地擋住了直射向他面門的一支快箭。

    「啊……啊啊啊!他們居然敢放冷箭!」格蘭德驚恐地盯著距離自己眼睛不到十釐米的箭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由得驚怒交加,失聲大叫起來。

    「少爺,對方有神射手!快下馬躲起來!」忠心耿耿的將領顧不得手臂上的箭支,一把將格蘭德從馬上拽了下來,塞到士兵的陣列後面。

    「真是可惜……」阿默德搖了搖頭,搭在弓弦上的左手食指輕輕一勾,遠處中箭的將領突然失去平衡從馬上跌了下來。原來他射出的那一箭後面,竟然還連著一根極細的絲線,用肉眼幾乎察覺不到,但是威力卻十分恐怖。阿默德輕輕彈動了一下食指上的絲線,插在將領手臂上的快箭嘣的一聲爆炸開來,炸碎了他的整隻手臂。

    看到自己手下的將領躺在地上抱著手哀嚎的慘狀,格蘭德嚇得肝膽俱裂,之前所做的搶劫美夢也被嚇醒了一半。雖然知道這支隊伍還有守衛的力量,但他以為只剩下了一些殘兵敗將,卻沒想到還隱藏著這麼恐怖的一位神射手。

    就算格蘭德再不學無術,奇蠢如豬,也知道一些常識性的知識,比如在戰爭之中,一方如果出現神射手的話,哪怕僅有一個人,也會對敵人造成強大的心理壓力某中二異界狂想曲
。就算是同等的白銀位階強者,也很容易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遭到神射手的狙殺一命嗚呼。

    想到這裡格蘭德就有些忍耐不住尿意,不過此時他已經是騎虎難下,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軍隊。神射手的箭術再厲害,也無法一個人對抗軍隊,只要自己的大軍直接碾壓過去,那個神射手再多兩隻手也沒有意義。

    想到這裡,格蘭德又鼓起了一些勇氣。他躲在自己的馬匹後面,向前進中的部隊大聲吼道:「衝過去!快點衝過去!不要害怕,他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誰要能第一個攻破營地,我獎賞他一百金幣!殺了那個弓箭手,三百金幣!殺了他!」

    基本上能做到指揮官位置的人,都肯定會有一技之長。對於格蘭德手下的南方軍士兵來說,他們之所以還能忍受這個腦子不太清醒的小少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傢伙很喜歡懸賞,而且在這方面口碑信譽居然出奇的好。就算是自己窮得付不起嫖資,只要是他承諾的賞金,哪怕把褲子賣了也會兌現。

    如今格蘭德一如既往地發動了金錢攻勢,在巨額懸賞的刺激下,他手下狀態萎靡的士兵頓時爆發出雙倍的激情,一個個像撒歡的野狗一樣嗷嗷叫著衝了上來。

    「也不是真的一無是處啊。」阿默德看到南方軍突然爆發的士氣,忍不住挑了挑眉。他抬起手向後面招呼了一下,早有準備的手下立刻上前,將整整一捆箭支放在阿默德面前。

    雖然身為弓箭手,但平時誰也看不到阿默德的弓箭。他把自己那張短弓藏在斗篷裡,腰裡掛著一支更加小巧的箭袋,裡面只有十幾支特製的小型快箭,裝飾的意義遠大於實戰能力。但在真正的戰場上,這位大隊長所使用的箭支卻要用「捆」來計算,作為和看門三頭犬地位相近的強者統領,他在軍隊中的稱號是——「暴風雨」

    因為這個稱號太過於文藝,阿默德從來都不承認,所以漸漸也就沒有人再這樣稱呼,不過但凡親眼見過他出手的人,都會下意識地認同這個稱號。

    「今天天氣不錯,要是下一陣小雨消暑就更好了。」阿默德自言自語地說道,一腳踢在成捆的箭支上,箭支倒立起來插入地面,而捆綁的繩索應聲斷裂,他微微俯下身,雙手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站在一旁的蒂雅娜忍不住眯起雙眼,眼中白色光芒閃爍了幾下,這才看清阿默德的動作軌跡。只見他伸出手在箭支上面一掃,自己的短弓上就搭上了整整一排箭支,沒有任何瞄準的時間,弓弦幾乎在拉開的一瞬間就發射了出去,在恢復的同時又再次拉開。

    阿默德的速度在一瞬間超過了普通人肉眼所能觀察的極限,以至於他的身體在旁人眼中都處於模糊的殘像狀態。幾乎在一息之間,整整一捆兩百支箭竟然被他揮霍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突然出現的一片烏雲。

    南方軍的先鋒部隊正處在狂熱的狀態之中,向前奔跑的時候突然感覺天空一暗,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去,這才驚恐地發現頭頂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片箭雨。相當於弓箭手中隊一輪齊射火力的箭雨直撲而下,南方軍的先頭部隊頓時一陣人仰馬翻現代張天師


    事實上在這個時候,南方軍的進攻陣列才剛剛到達弓箭手的射程範圍,阿默德手中的短弓也並非凡品,否則也不可能經受住如此強度的射擊。在阿默德收手恢復氣力的時候,他手下的山民獵手已經訓練有序地排好了隊列,準備好了第二輪打擊。

    「衝啊!衝過去!他們的弓箭手不多!衝過去我們就贏了!」格蘭德捂著腦袋躲在自己的坐騎背後,漲紅了脖子聲嘶力竭地咆哮。他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恐怕是遇上了硬茬子,但這個時候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其實如果他現在轉身逃跑的話,缺少機動力量的伊斯塔倫部隊恐怕還真的追之不及,但是在這個時候,格蘭德心裡面還惦記著眼前的美女和財寶,他哪裡捨得離開。在這種瘋狂的欲念之下,他紅著眼睛再次提高了懸賞。

    「伊斯塔倫的戰士!準備作戰!」看到南方軍士兵在弓箭手的不斷打擊下,傷亡慘重卻依然沒有時期崩潰,強行逼近過來,阿默德臉上的表情開始嚴肅起來。他用腳踩住第二捆箭支,同時下令部隊展開防禦。

    「大人,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提米突然衝過來,臉色興奮地高聲叫道:「您聽,好像是號角的聲音!」

    阿默德臉色一變,低下頭側耳傾聽了片刻,嘴角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

    南方軍士兵在金錢的刺激下爆發出了超常的戰鬥力,飛快地逼近到了伊斯塔倫部隊的防線外,而伊斯塔倫的戰士早已抽出了武器,雙方在下一刻就要拔刀相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行動的速度反而不由自主地遲緩下來。

    「嗚嗚——」悠長而又古老的號角聲從遠處響起,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越發清晰。伊斯塔倫的戰士們聽到這個聲音,臉上立刻露出興奮的笑容,而南方軍的士兵則變得不知所措起來。在他們的記憶中,那種極具穿透力的號角聲,是北方獨一無二的傳說。那是每一個孩子從小都會聽過的傳奇故事,即便是南方人也絕不會認錯……

    那是獅牙號角的聲音!

    山丘上揚起滾滾白煙,騎士們從陽光閃耀之處奔行而出,馬蹄聲如同雷鳴,白色半透明的光輝籠罩在他們身上,凝聚成一個獅子的虛影。

    眼看著傳說中的白獅子騎士團從天而降,格蘭德的臉上血色盡去。他絕望地想要爬上馬背逃離戰場,然而自己顫抖的雙手卻怎麼也抓不住馬韁。轉眼之間,騎士們的衝鋒已經殺到了他的面前。

    「不要殺我!我投降!我是凱末爾伯爵的兒子……」格蘭德舉起雙手尖叫起來,可是回答他的卻是一柄鋒利的斧頭。

    格蘭德的頭顱高高飛起,胸腔裡的熱血噴湧出來。埃爾駕馭著戰馬從血雨中穿行而過,神色沒有半分動搖。

    「從今以後,誰敢當老子的路,老子就殺誰!」埃爾掃了一眼格蘭德的無頭屍身,面無表情自言自語地說道。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48
    第205章 褐土丘陵

    傳說在奧克蘭特王國還未建立的年代,北方還是一片不毛之地。直到人類踏破黑森林的阻礙,將這片大地上定居之後,文明的火種才開始慢慢擴散開來。

    一位姓名已經無法考證的開拓騎士,帶領著志同道合的戰友來到這片土地,尋找到適合人類居住的地點建立起最初的城鎮,後來又憑藉著探索到的稀有礦脈發家致富,逐漸發展成為一座富饒繁華的城邦。

    然而好景不長,突如其來的財富滋生出人類天性中潛伏的邪念,城邦的領導者很快因為利益分配不均而陷入無盡的內耗之中。巨大的利益蒙蔽了人類內心的理智,進而催生出喪心病狂的行為。

    一名野心家為了獨佔所有的財富,竟然毫無顧忌地借助惡魔的力量,但是最先被吞噬的反而是他自己。地獄之門在城市中心開啟,無盡的惡魔大軍蜂擁而出,將眼前所見的一切生命屠殺殆盡。

    奧克蘭特先君建國並開拓北境的歷史,就與此息息相關。人類花費了慘重的代價才終於將惡魔徹底消滅,然而那些惡魔留下的傷痕卻始終隱藏在歷史的陰影中,難以消散。

    比如凱末爾家族惡魔血脈的傳言,上層貴族階層中幾乎是半公開的秘密,不過這裡面涉及到大家都知道的歷史原因,所以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而惡魔遺留的另外一個問題,就是當年的城邦地區,因為受到惡魔力量的侵染太過於嚴重,導致那片土地變成了人類無法涉足的混亂地域,即便是以諸神教會的力量也很難完全淨化那片土地上的混亂力量,最後只能放棄,這就是現在的褐土丘陵地帶。

    經過上千年的時光洗禮,褐土丘陵地帶的混亂力量已經趨於穩定,但自然環境依然惡劣,不適於普通人類長期生存,因此這也是奧克蘭特王國內部唯一沒有領主統治的土地。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裡也並非毫無生機。對於趨向於混亂陣營的怪物來說,這裡反而是他們的樂園。

    根據酒館裡流傳的故事記載,人類文明社會的公敵——惡魔教團就曾經將這片土地視為自己的聖地。雖然他們已經在諸神教會的聯合圍剿之下覆滅,但是傳言還有一支餘孽躲藏在褐土丘陵的地下深處,據說那裡還隱藏著聯通地獄的秘密路徑。

    除了那些不怎麼靠譜的傳說之外,食人魔和地精等類人生物才算是褐土丘陵的原住民,這些半開化的物種無法對抗全副武裝的人類軍隊,但卻意外地適應這種惡劣的生存環境。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並且與人類的盜賊團沆瀣一氣,使這片地區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混亂之地。

    從沙林行省的邊境進入褐土丘陵之後,漫天的風沙便迎面而來。放眼望去,高低起伏的丘陵層層疊疊,據說那是古代討伐惡魔時所留下的戰爭痕跡花開夫貴最新章節
。狂風在山谷間呼嘯而過,發出攝人心魄的怪響。這裡的土地大多呈現出赤紅與深褐的顏色,據說是在那場戰爭中,被人類與惡魔的鮮血浸透,每一寸土地都充滿了詛咒。

    「不過是金屬礦脈對於地表土層的反相滲透而已,就像紅石嶺一樣,這裡的礦脈非常豐富,在古代就是有名的鐵礦出產地。」

    某見識廣博的煉金術士在觀察了一番地形地貌之後如是說道。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戰略資源,奧克蘭特王國為什麼會棄之不顧呢?」魔術師少女虛心地求教,對於這片地區的歷史和現狀她幾乎一無所知,目前收集到的所有情報信息都停留在「傳聞」的層面上,這對於流亡者未來的旅途來說顯然會構成隱患。

    「從客觀上來說,這片地區的自然環境確實不適合人類生存發展,如果要在此開礦的話,人力成本是不容忽視的問題。而從主觀上來說麼,這本應該是奧克蘭特王國的資產,王室自己沒有能力掌控這片地區,又不願意交給別人來開發,……具體的恩怨糾纏沒人能說得清楚,不過大概也就是這麼回事了。」

    羅拉娜抱著茶杯,輕輕吹開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看著蒂雅娜臉上凝重的表情,忍不住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低聲說道:「蘭斯塔特小姐,我覺得您現在應該擔心的不是遠在天邊的政治糾紛,而是現在流亡者隊伍面臨的狀況吧。根據書籍上的記載,這片地區的生存環境對於人類而言可不那麼友好。」

    「那麼,你對此有什麼建議嗎?」蒂雅娜緊皺著眉頭問道。

    「如果換做是我就不會走這條路……雖然凱末爾伯爵對我們有些偏見,不過他至少還是一個遵守貴族遊戲規則的好人。」羅拉娜搖了搖頭笑道:「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我能幫大家找到一條可行的道路,但是那些孩子能不能堅持下來,只能看他們自己的意志。」

    「說說你的想法。」蒂雅娜不置可否地說。

    「很抱歉,在現有情報不足的情況下,我的想法恐怕會出現紕漏。」羅拉娜回過頭看向帳篷外面陰沉的天空,臉上的神色變得微妙起來:「如果您著急的話,可以先和其他人商議一下,而我則要等待那個傢伙回來才能作出準確的判斷。」

    「那個傢伙啊……你不是跟他吵架了嗎?」蒂雅娜面巾下的嘴角悄悄地翹了一下,她當然知道羅拉娜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誰。

    「偶爾耍耍小脾氣,才能讓女孩子顯得更加可愛的呀。」羅拉娜手托香腮,衝著蒂雅娜挑釁性地揚了揚眉毛。

    帳篷的氈布遮擋住了外面的風沙,也同時遮擋住了外面的廝殺叫喊聲。

    從流亡者的隊伍進入褐土丘陵的那一天起,就已經引起了這片土地上原住民的注意。所謂的原住民成分極其複雜,包括各種各樣的人渣、怪物和野獸,他們之間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凶狠殘暴,不事生產,以劫掠為生。

    褐土丘陵惡劣的生存環境,造就了原住民殘忍暴虐的性格,他們只信奉自己手上的武器,為了一點點生存資源就會大打出手以命相搏斗破後宮,廢后兇猛
。在這種環境下頑強生長起來的原住民,對於外來的旅者也從無半點憐憫之心。

    很少有商隊會選擇穿過褐土丘陵的商道,就算不得不走這條路,也會花費重金僱傭三倍的僱傭兵護衛。不過即便如此,也往往難以逃脫原住民日夜不休的騷擾襲擊,最終將自己的性命丟在丘陵深處,就連一具全屍都未必能夠保留。

    流亡者的龐大人口數量,在最初的時候確實震懾住了一些宵小之輩。當他們發現這塊肥肉太大的時候,立刻打消了試探的念頭,低調地潛伏起來,等待撈取殘羹剩飯的機會。

    這支隊伍的規模很快引起了褐土丘陵上大勢力的注意。在隊伍進入丘陵地帶第三天的時候,一支悍不畏死的馬匪部隊從峽谷的岔道口衝出來,向隊伍發起了試探性的進攻。如果事實證明這支難民隊伍防衛力量有限的話,潛伏在四周黑暗之中的餓狼們便會一擁而上,絕塊肥肉徹底撕碎。

    他們的願望並沒有實現,等待著他們的是一場迎頭痛擊。

    埃爾一斧頭劈在馬賊頭目的肩上,整個人也隨之撲了上去。馬賊頭目的實力談不上有多強,但卻帶著一股悍不畏死是勁頭,用胛骨死死地夾住埃爾的斧頭,和他一起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如果換做普通的士兵,他依仗著這股狠勁或許還能反敗為勝。然而現在他所面對的卻是更加凶狠的野獸。埃爾用力拽了一下,沒有把斧頭拽回來,眼看著馬賊頭目的另一隻手向腰間的匕首摸去,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寒光。

    他大吼一聲,緊握著斧柄,連同馬賊頭目的身體一起舉了起來,抬起膝蓋向下一摔,馬賊頭目的後背部位頓時傳來清脆的脊骨折斷聲。

    在馬賊頭目的慘叫聲中,埃爾抽出斧頭,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掄圓了斧頭再次劈下,將他的一隻手臂砍了下來。

    「啊啊啊啊——你這個混蛋!血蹄大人不會放過你的!」馬賊捂著斷臂慘叫道。

    「血蹄大人?那是個什麼東西?」埃爾踩住馬賊頭目的胸口,好奇地問道。

    「呸!」馬賊頭目痛的滿頭冷汗,但依然死性不改,衝著埃爾的臉吐出一口口水,怪笑著大叫道:「血蹄大人會為我報仇的!他會把你一塊一塊地切成碎肉!」

    「多謝提醒,這真是個好主意。」埃爾腳上慢慢用力,將馬賊頭目的胸骨一點點踩碎。他拎起斧頭將馬賊頭目的另一隻手臂砍了下來,然後一斧接一斧地將他的身體砍成了肉醬。周圍的戰鬥已經結束,因此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欣賞這個倒霉鬼的痛苦。

    「大人,我們抓住了一些俘虜。」等到他將馬賊頭目徹底剁碎之後,提米才敢靠過來低聲報告。

    「諾,照著這個樣子,嚴刑拷問。」埃爾指了指自己腳下不成人形的碎肉說:「不管他們說了什麼,我們都不要活口。」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50
    第206章 情報

    盤踞在褐土丘陵的人類勢力成分複雜,有被地方領主通緝逃到此地的不法之徒,比如在伊斯塔倫被殲滅的西西亞里盜賊團。還有在********中失敗,沒有立足之地的落魄貴族私兵,以及走私商人和流浪者。總而言之,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能在褐土丘陵生存下來的人類,最基本的原則之一就是要夠狠,對敵人夠狠,對自己也夠狠,否則根本沒有活路。對於這些窮凶極惡的亡靈之徒來說,僅憑著武力震懾遠不足以讓他們放棄送到嘴邊的肥肉。

    他們自己都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做一回事,自然也就不會在乎其他人的傷亡。對付這種像鬣狗一樣死皮賴臉糾纏不休的東西,埃爾也有特殊的處理方法,那就是比他們更狠。

    雖然身為將軍,但是埃爾從來都沒學習過什麼正直的騎士精神,而且正好趕上最近一段時間心情不好,各方面因素結合在一起,就變成了對馬賊的暴虐。

    伊斯塔倫部隊的斥候偵查能力遠比南方軍的同僚強悍十倍,他們早就發現了馬賊的異動,不動聲色地佈置好了圈套,將這一波馬賊一口吃下。不過埃爾也知道,這種戰果並未超出潛藏在幕後的那些大人物的意料之外。

    這支馬賊部隊被派出來做出頭鳥,真正的作用就是送死,並且探查隊伍守衛力量的虛實。在戰鬥開始的時候,埃爾就察覺到了遠處三三兩兩的窺視目光。褐土丘陵的原住民在搶劫這一行具有極其出色的天賦,無論伊斯塔倫部隊做出什麼反應,哪怕只是殺人方法的差異,也能夠讓他們判斷出很多有用想信息。

    他們既然如此想看,埃爾當然也不介意給他們留下一份厚禮。他特意留下來多花費了一點時間,將所有的馬賊無論死活都砍掉雙手雙腳,又把腦袋砍下來堆成一堆,倒上火油點燃。濃烈而又惡臭的黑煙衝天而起,像是信標一樣昭示著自己的到來。

    帶領著騎兵部隊在周圍巡視一圈,確認窺視者都已經離開之後,埃爾才放下心來,返回到流亡者隊伍當中。

    這些殘忍手段究竟能對盜賊起到多少震懾作用還不得而知,但在同樣目睹到這番景象的流亡者隊伍之中,卻引起了相當大的反應。當散發著渾身殺氣的埃爾回到隊伍中時,附近的小孩子立刻尖叫起來,一哄而散。

    一個只有六七歲大,還流著鼻涕的小女孩在逃跑的時候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正好擋在埃爾的馬前。當她回過頭看到那個殺人魔王跳下馬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頓時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抱歉豪門遊戲,前夫莫貪歡
!大人!」小女孩的哥哥跑了回來,緊緊抱住自己的妹妹。雖然他也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自己也嚇得直打哆嗦,但還是勇敢地擋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想要把她抱開。

    「看到我殺人了嗎,小鬼?」埃爾蹲下身來,直視著男孩的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獰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背後滾滾的黑煙問道。

    「是的,大人!」男孩的眼睛裡流露出恐懼之色,他下意識地扭開頭,不敢與埃爾充滿殺意的眼神對視,然而自己的手卻依然堅定地抓著妹妹的胳膊。

    「知道我為什麼殺人嗎?」埃爾繃著臉繼續問道。

    「知道,大人!」男孩裂開嘴,努力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是在保護我們,大人!」

    只聽這種回答問題的方式就可以知道,男孩的父親肯定是一名軍人,而且還是一名相當古板的軍人,否則也不會把孩子培養成這個樣子。他雖然恐懼,但卻仍然堅強,而且不失冷靜,這就是伊斯塔倫下一代的希望。

    「很好,小鬼,記住這種殺人的方法。」埃爾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如果有一天我們都死光了的話,你就只能靠自己來保護妹妹了!」

    「我明白,大人!」男孩的表情看上去快要被嚇尿了,但是他依然強撐著點點頭。

    埃爾哈哈大笑一聲,也不再去調戲小孩子,牽著自己的坐騎向前走去。戰鬥雖然結束,但他還有未完成的工作。

    當初他一意孤行趕回伊斯塔倫的時候,並沒有更多考慮羅拉娜的感受,讓大小姐惱火萬分,從此對他耍起了脾氣。當埃爾趕回來的時候,羅拉娜已經重新掌控了灰地精的領導權,把他連同混飯吃的狗頭人一起趕下了馬車,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雖然嘴上說著女人真是麻煩這樣的話,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但埃爾實際上還是有一點心虛的。他本想等過一段時間再過去緩和氣氛,不過失去蹭飯權力的狗頭人比他還著急的多,不惜動用占卜結果威逼利誘,逼著他向羅拉娜低頭認錯。

    埃爾原本對於狗頭人的占卜不屑一顧,但經過提卡那件事之後,他不得不對這個神棍的預言重視起來。根據阿帕奇的占卜結果,褐土丘陵地帶的危險遠比流亡者會議預計的還要可怕,在這種時候,大家必須摒棄過往恩怨,團結一心才能共度難關。

    雖然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危言聳聽的成分,但這個時候只能寧可信其有。那些馬賊悍不畏死,從他們嘴裡拷問不出多少情報,但這些情報是否具有價值,還需要羅拉娜這個幕後軍師來仔細判斷。

    當他走近馬車的時候,趕車的灰地精廚師長立刻捂著鼻子尖叫起來:「諸神在上!這是什麼味道?天啊,埃爾先生,你這是滾進糞堆離了嗎?不要過來!車上的食材沾上這味道可就沒辦法做菜了啊!」

    「是那些馬賊身上的味道啦。」埃爾皺著眉頭抬起手聞了聞,他身上沾滿了馬賊的血肉,味道確實有點噁心。不過以前打獵的時候,那些野獸身上的騷味也不比這好多少,因此他還能勉強忍受我是螻蟻最新章節


    「據說很多馬賊信奉遊牧之神馬達拉,一輩子只在出生與死亡時沐浴兩次,有些人還把身體上的異味當做武器。莫非埃爾先生也要學習他們的風俗嗎?」羅拉娜的聲音從馬車裡悠悠地傳了出來。

    「不知道大小姐您有多久沒洗澡了呢?」埃爾雖然很想這樣反駁,但是考慮到少女的羞恥心態,還是把這話嚥了回去。褐土丘陵的生態環境惡劣,水源極為稀少,而且其中有一大部分還無法飲用。

    流亡者會議對於這種情況有所瞭解,因此在里爾鎮提前做好了一些準備。不過隊伍中儲備的清水畢竟有限,只能支撐日常所需。根據之前收集到的地圖顯示,按照隊伍目前的移動速度,至少要在半個月之後才能找到乾淨的水源補充地。

    「放心吧,我一會兒找個地方處理一下。」埃爾無奈地點頭說道:「還是說正事吧,我從那些馬賊嘴裡得到了一個消息,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記得之前對你說過,想要聽我的意見的話,你至少得給我留下一個活口。」羅拉娜嘆了口氣說道。

    「那些傢伙身上的味道可比我難聞多了。」埃爾半開玩笑地說道:「實際上是我發現了一點問題,有人在那些傢伙身上留下了隱晦的魔法標記,看上去似乎有窺視的功能。為了不讓他們摸清我們內部的底細,我最後決定還是痛下殺手。」

    「您什麼時候也懂得分辨魔法標記了,埃爾將軍閣下?」羅拉娜輕聲笑道。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點小把戲還瞞不過我的眼睛。」埃爾眼中幽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逝,正色說道:「那些馬賊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但藏在他們身後的勢力卻很值得在意。據那些馬賊說,已經有一隻名為鬼狼的盜賊團得到了關於我們的信息,正在集結人馬,很快就會對我們動手。」

    「如果只是盜賊團的話,相信你已經有了應對方案吧。」羅拉娜的語氣顯得有些不以為然。如果僅僅是小股規模的強盜騷擾,以埃爾手下部隊的力量足可以應付。一般來說,成規模的盜賊團戰鬥力基本和地方領主的私兵相當,比如臭名昭著的西西亞里盜賊團,能擁有一個白銀位階的狂戰士頭領,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天下。

    然而伊斯塔倫百戰精銳的戰鬥力,早已遠遠超出了這個層次,對付普通的盜賊團基本用不上真正的實力,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

    如果僅僅是這種等級的情報,埃爾也犯不著特意跑回來匯報,他手下的戰士都殺紅了眼睛,恨不得敵人全都聚集過來一次殺光才好。

    「重點不是盜賊團,而是他們的行為動機。」埃爾臉色鄭重地說道:「褐土丘陵十年一度的撒哈拉火焰大會即將舉行,據說是這片土地上最盛大的節日,同時也是強盜們的狂歡之夜。」

    「撒哈拉火焰大會?」羅拉娜的聲音突然抬高了八度。馬車輕微地晃動了兩下,少女的身影從車門裡走出來,臉色凝重:「我聽說過這個習俗,這下有麻煩了。」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52
    第207章 賊窩

    由於特殊的地質結構,褐土丘陵天空中的風沙一刻都不曾停歇,不過在一年之中的夏末時節,隨著冷熱空氣的交替變化,降雨量不斷減少,風力也隨之減弱,會出現難得的晴朗天氣。對於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來說,這段時間又被稱為火焰節。

    在火焰節的日子裡,褐土丘陵的居民會默契地放下屠刀,走出家門享受灼熱的陽光,同時拿出自己搶劫回來又用不上的貨物,與剛剛還生死相見的好鄰居互通有無。這段時間是所有種族和勢力默認的和平時期,後來逐漸演變為不成文的規矩。

    每隔十年,橫貫褐土丘陵的荊棘河水位便會暴漲,為這片土地帶來難得一見的生機。而這個時間又恰好與當年的火焰節重合,於是便形成了一個更加盛大的節日——撒哈拉火焰大會。

    和平時火焰節的目的不同。十年一度的撒哈拉火焰大會是褐土丘陵諸多勢力展現力量的舞台。在這片無主之地上,每時每刻都在上演著恩怨仇殺的戲碼,十年時間已經足夠讓各大勢力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新的領導者需要這樣一個契機,聚集在一起重新劃分勢力範圍。能分到多少蛋糕,自然就要各憑實力說話。

    不過由於火焰節是難得的休戰期,大家要是聚在一起混戰未免有些難堪,所以後來展示實力的方法也變得文雅起來,看上去更像是給節日助興的表演。就比如說從事強盜行業的幾位大佬,他們展現實力的方法自然就是——比較誰在這個時間裡搶劫的貨物更有價值。

    距離流亡者隊伍所行走的商道三百公里之外,褐土丘陵中部一處避風的山谷中,隱藏著荊棘河的一條地下暗河分支。因為這裡的地形易攻難守,所以在過去的幾百年中一直沒有哪一方勢力能夠長期佔據這個水源地。久而久之,這裡也就變成了各方勢力默認的中立地區。

    山谷中的據點已經發展成為數百人口的聚居地,無論在什麼環境下,只要有人類的社會關係存在,就永遠不會缺少最古老的那兩種職業——盜賊和娼妓,而將這兩者的業務結合在一起的,就變成了酒館的基本元素。

    羅傑從來都不信任陌生的酒館,因為他在年輕的時候,曾經有過喝醉酒被酒館老闆拖進小黑屋裡搞基的慘痛經歷。怪只怪他生了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蛋,讓那些多少年都見不到女人的粗漢完全把持不住。

    雖然這種經歷也就僅此一次,當他把老闆的**和蛋蛋切下來掛在門口,然後往自己臉上劃了一刀之後,再也沒有人找過他的麻煩……不過他還是把這件事牢牢記在心裡,並且以此為戒。

    推開酒館的大門,一股混合了劣質酒精與男女劇烈運動所產生的刺鼻臭味頓時撲面而來,羅傑眉頭緊皺,屏住了呼吸,同時暗自慶幸自己早早蒙上了面巾。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這家酒館裡辦事,但他永遠也無法忍受這裡的骯髒污穢。

    很多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掃視過來,但在看到他腰間的彎刀之後立刻飛快地散去。在褐土丘陵把自己包裹成粽子的蒙面人到處都有,但擁有那把黃金彎刀的蒙面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鬼狼盜賊團的首領「鬼狼」羅傑宅男的野望全文閱讀
。他以前的外號叫美人,不過後來這樣稱呼他的人都死光了,外號自然也隨之而變。

    豐乳肥臀的酒館侍女撥開顧客的鹹豬手,來到羅傑面前,神色恭敬地低頭說道:「大人,您的客人已經到了,還是在老地方……」

    「知道了,我自己過去。」羅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侍女不要打擾自己。他飛快地穿過吧檯,一腳踢開牆壁上隱藏的暗門,走進裡面的密道之中。

    但凡是這種不乾不淨的酒館,歷來都會額外修建一些密道和密室,可以用於走私貨物、窩藏嫌犯、秘密談判以及其他各種見不得光的勾當。

    羅傑走進密室,看到自己約請來的客人已經到了大半。一個滿臉絡腮黑鬍子的老頭,正和另外一個外表風騷的貴婦人膩在一起,眉來眼去地說著肉麻的情話。一頭身高兩米開外,腰圍也是兩米開外的食人魔坐在角落裡,抱著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巨型腿骨啃個不停。唯一衣襟正坐在桌子邊的中年商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彬彬有禮,不過既然他能坐在這裡,自然也不會是什麼良善之人。

    「哇喔,小羅傑你終於來了!人家可都等得心煩意亂了呢。」膩在老頭身邊的貴婦人第一個注意到了羅傑的腳步聲,挑了挑眉毛發出嬌滴滴的笑聲。

    「心煩意亂不是正好?」黑鬍子老頭擦了擦口水,不懷好意地笑道:「毒寡婦,不如咱們先去樓上辦點正事,回來再聽這小子胡扯如何?老爹讓你知道什麼是老而彌堅!」

    「呸,老爹你這臉皮可越來越厚了。」毒寡婦輕啐了一口,不再理會黑鬍子的挑逗,兩隻碧綠色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著羅傑,有意無意地挺了挺自己波濤洶湧的白嫩胸口。

    「現在的年輕人可不吃你那一套了,毒寡婦。」端坐在一旁的中年商人冷笑道:「想勾引羅傑兄弟,你怎麼也要把自己的寶貝女兒捨出來才行啊。」

    「要說這方圓幾百里的山溝裡,能配得上我家女兒的,也就只有小羅傑啦。只要他點個頭,有什麼不行的?」毒寡婦衝著中年商人翻了個白眼,嬌嗔道:「倒是你這個黑心眼的奸商,憑什麼拿我女兒賣人情?」

    食人魔抬起頭看著眾人一眼,嗓子裡鼓囊了一聲,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啃自己的骨頭。

    羅傑冷眼旁觀著幾個人之間的冷嘲熱諷,對於毒寡婦的獻媚絲毫不為所動。現在坐在這裡的幾個人,雖然看起來都不怎麼著調,但實際上卻都是這片土地上掌握話語權的大佬。這些老傢伙一個比一個老奸巨猾,從他們嘴裡吐出的任何一個字眼都帶著毒液,誰要是傻到相信,立刻就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鷹眼和牧羊人怎麼還沒來?」羅傑掃視了一圈,發現人還沒有到齊,於是開口問道。

    「鷹眼那個白痴投靠到下面去了,牧羊人好像是又犯了瘋病。」毒寡婦收起媚笑,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下,同時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一個白痴,一個瘋子,來不來也無所謂吧。小羅傑,有我,黑鬍子老爹,點金手和格魯姆在這,已經可以代替南部勢力說話了吧豪門遊戲,前夫莫貪歡
。你費這麼大力氣把大家聯絡起來,可別把咱們當討飯的乞丐喲~」

    「他們兩家不在,恐怕咱們吃不下。」羅傑冷笑一聲,搖頭說道。

    「這話說的有點大了吧。」黑鬍子老爹放下手中的酒杯,冷冷地看著羅傑,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說道:「小子,你的資歷還淺,要對前輩保持尊敬。如果你是以自己那個過家家的小團隊來衡量別人的話,那也未免有些太自大了。」

    「黑鬍子你的火氣還是這麼粗暴。」外號點金手的商人搖搖頭說道:「為什麼你不想想好的一面呢?不管羅傑兄弟的判斷有沒有錯,至少可以說明確實有大肥羊啊。」

    「這頭羊確實夠肥,但也夠硬,能不能啃下來……你們可以自己衡量。」羅傑從袖子裡取出一卷羊皮紙,放在桌子上。毒寡婦衝著黑鬍子和點金手笑了一下,首先拿起羊皮紙,清了清嗓子閱讀起來。

    「伊斯塔倫流亡難民,總人數在六千人以上,絕大部分是婦女和孩子,士兵和僱傭兵超過一千五百人,馬車貨物不計其數……」

    雖然只是粗略的情報,但是在念出這些數字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忍不住變化起來。正如羅傑所說,這是一頭肥到超乎想像,足以把人撐死的肥羊。

    「撒哈拉火焰大會馬上就要到了,今年咱們南部的形式不太樂觀……」羅傑仔細地觀察著眾人的反應,開口慢慢說道:「如果咱們能吃下這頭肥羊的話,那幫混蛋的臉色一定會非常精彩。」

    「這還真是個天賜良機。」點金手臉上的興奮之色怎麼也掩蓋不住,他敲了敲桌子,壓低聲音說道:「既然有這麼多的士兵護送,這裡面的油水肯定小不了。」

    「沒說的,幹他娘的一票啊!」黑鬍子一拍桌子,大叫起來。就連坐在角落裡低頭啃骨頭的食人魔也悶哼了一聲。

    「這可真是個驚喜啊,小羅傑。」毒寡婦將羊皮紙放下,盯著羅傑的眼睛笑道:「但是……我想事情不會如此簡單吧?」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讓興奮中的黑鬍子和點金手瞬間冷靜下來。毒寡婦雖然是一介女流,但她的心思也最為細膩,思考問題往往比其他人想得更多。

    「如果能吃獨食的話,我又何必把所有人聯繫過來。」羅傑收起羊皮紙冷笑道:「你們只看到了那些女人和貨物,難道就沒有注意到這上面的第一個詞兒嗎?他們是伊斯塔倫人!一千五百名全副武裝的伊斯塔倫戰士!」

    「伊斯塔倫人……見鬼。」黑鬍子翻了個白眼,默默地撿起了自己的杯子,不再言語。

    「不僅是伊斯塔倫人,而且還夠狠。」羅傑嘆了口氣,苦笑起來:「你們還記得刀疤威利那夥人嗎,伊斯塔倫人只用了不到十分鐘時間就把他們殺的一乾二淨,還把屍體切碎了喂狗,腦袋堆起來點火……他們的指揮官肯定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55
    第208章 符文-情殤

    伊斯塔倫戰士用最粗暴的方式向這片土地宣示出自己的強硬,但取得的效果並不明顯。毫無理智可言的鬣狗依然徘徊在隊伍附近揮之不去,而更狡猾的野獸則蜷縮起爪牙默默地等待時機。

    埃爾選擇的方式並沒有問題,問題在於他殺的還不夠多。生活在褐土丘陵上的強盜和這這裡的風沙一樣頑固,在巨大利益誘惑面前,他們即使明知道危險,也會奮不顧身地以身試法。

    在強盜的思維邏輯中,即便伊斯塔倫的戰士加上僱傭兵和護衛有一千五百人之多,但相對於流亡者龐大臃腫的隊伍來說未免就有些力不從心。雖然他們打不過正規軍,但只要找到空隙衝進隊伍裡,哪怕只掠走一個女人,都算是大賺特賺。

    在生存環境惡劣的褐土丘陵地帶,女性奴隸價值不菲,而流亡者隊伍中恰恰又以婦女居多,這在強盜眼中無異於移動的金山。在這種可觀的利益面前,就算自己的隊伍出現人手的損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對於強盜們這種僥倖的想法,埃爾所能做的就只有屠殺,毫不留情的屠殺,只有將這些強盜徹底殺到膽寒,讓他們意識到付出與回報完全不成正比,他們才會收起獠牙。

    又是一天的旅行結束,千篇一律的丘陵地形讓難民們很難判斷自己走出多遠的路程,因此也顯得格外疲憊。埃爾帶著騎兵從前方山口折返回來,身上一如既往地沾滿了敵人的鮮血。在這些日子的作戰中,帕蘭蒂又重新穿上了軍裝,還在臉上蒙了一層面罩,顯然也是對身上的血跡味道深惡痛絕。

    一直以軍人身份自律的少女,就算自己再難以忍受也不會去浪費珍貴的水源。不過人類的智慧往往就是在絕望之中才能誕生靈感,少女很快就找到替代物——用餵馬的乾草擦拭鎧甲上的血污,效果雖然不盡如人意,但好歹算是個辦法。

    傳說中的鬼狼盜賊團一直沒有露面,反倒是那些零零散散的小勢力像蒼蠅一樣圍攏過來不肯罷休,強盜們的心理狀態都是一樣,等待著其他人吸引軍隊的注意力,然後自己抄後路撿便宜。

    不過他們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面對一名白銀位階的神射手。無論他們設計出什麼樣的埋伏計畫,都逃不過埃爾的真視之眼。而當他們計畫敗露想要逃跑的時候,又跑不過弓箭的打擊。埃爾將一部分騎士換成了阿默德手下的山民獵手,他們對於山地環境瞭如指掌,對付這些不入流的毛賊幾乎箭無虛發。

    到目前為止,伊斯塔倫戰士對於強盜的震懾效果正在持續發酵,埃爾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引出那些真正有威脅性的對手,只要再把他們擊潰的話,後面的旅程就會輕鬆許多。

    現在流亡者隊伍所要面對的最大問題,反而來自於內部斗破後宮,廢后兇猛
。從兩天前開始,隊伍裡就開始出現非正常減員。褐土丘陵瀰漫的風沙,對孩子們脆弱的呼吸系統造成了極大的威脅。雖然大人們竭盡所能地保證了他們的安全,但孩子們本身的身體素質卻不容樂觀。

    到昨天為止,已經有上百個孩子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咳嗽症狀,其中有三個年紀幼小的孩子高燒不退,即便有隨軍祭祀的診治,最終也還是沒挺過來。

    不過相對而言的,也有一些孩子很快適應了現在的環境,同時表現出頑強的韌性。當埃爾回到營地時,就看到狗頭人阿帕奇帶著一群熊孩子遍地挖坑尋找土蚯蚓。

    褐土丘陵的地面堅硬如石,幾乎寸草不生,但也正因為這樣,生活在這裡的土蚯蚓個頭肥大,能成長到小孩子的手臂粗細。據某位專業美食家介紹,這種土蚯蚓的挖掘肌肉非常有較勁,味道非同一般。

    在狗頭人的指揮下,孩子們把挖掘蚯蚓的工作當成了一種遊戲,挖得不亦樂乎。他們臉上充滿活力的笑容讓各自的母親稍稍放下心來,同時也讓歸來的戰士們臉色發青。

    在埃爾的默許之下,威斯利和阿帕奇宣佈可以用這種土蚯蚓換取軍糧,這讓永遠都吃不飽的小孩子們充滿了激情。不過與之相對的,戰士們就要默默地把眼淚咽進肚子裡去。

    「喔,不……」帕蘭蒂僵硬地扭過頭,下意識地將視線從滿筐的蚯蚓裡移開,緊握著劍柄的手指微微顫抖,滿臉都寫著恨不得戰死沙場的決然表情。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只是咬緊牙關,沒有說出半個不字。

    食物要留給孩子,尤其是這些天賦過人的孩子,他們更需要補充營養。沒有任何一名戰士對此表示異議。不過挖出來的土蚯蚓也不能浪費,在穿過褐土丘陵之前,節約食物和水源都是必要的工作。

    埃爾蹲在馬車邊,端著一碗大雜燴小口吸溜著,眯起眼睛看著孩子們小心翼翼地捧著戰士的口糧跑回到自己母親身邊。過了沒多久,有一些女人拎著煮粥的瓦罐,帶著自己的孩子走了過來,在戰士們面紅耳赤的推拒聲中,把自己做好的飯菜強硬地留了下來。

    經過這些天的磨合,戰士們的善意終於得到了難民們的認可。在這之前無論是難民還是他們自己都把自己當做逃兵,雙方的心理隔閡難以消融。不過在戰士們持之不懈的努力下,最終還是讓難民們心中的冰雪悄然融化。說起來,這其中的大半功勞還真要歸功於灰地精的友情大雜燴,在某種意義上讓戰士們博得了女人們的同情。

    「事先說好,我可不會吃那種東西。」羅拉娜的聲音從車門裡悠悠傳來,聽上去有些不高興的樣子:「而且馬車上的食材也不許你再徵用,這是我的財產。」

    「好的好的,放心吧,大小姐。」埃爾聳了聳肩,放下碗回頭望去。羅拉娜依舊披著斗篷縮在陰暗的角落裡,只露出兩隻閃閃發亮的眼睛。從她甦醒之後就一直是這副鬼鬼祟祟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後遺症。埃爾問了幾次,都沒能從大小姐的嘴裡撬出答案。

    羅拉娜像小狗一樣伸出鼻子嗅了嗅,緊繃著的臉色慢慢放鬆了下來冷王接招,悍妃是個檢察官全文閱讀
。她湊到埃爾背後,笑嘻嘻地問道:「埃爾將軍,你是不是又監守自盜了?」

    「這可不好說啊,得看你指的監守對象是誰。」埃爾摸著下巴笑道。

    「哼哼哼~」羅拉娜發出我已經知道真相的冷笑聲,伸出手指在埃爾的皮甲上輕輕地刮了一下,遞到埃爾眼前:「今天竟然沒有血污的臭味?你一定是偷水了吧?」

    「不,你猜錯了。」埃爾正色說道:「其實我是用馬尿擦的。」

    「馬尿的酸性對於皮革會造成很嚴重的腐蝕,我這裡恰好有種藥劑可以中和一下。」羅拉娜面不改色地從袖口掏出一瓶顏色詭異的藥劑,微笑著說道。

    「不必了,反正我這件護甲也是個半殘品。」埃爾滿頭冷汗地嚴辭拒絕。除了喝酒的那次之外,基本上他每一次調戲大小姐都會被反調戲,這就是赤果果的智商壓制,一點辦法都沒有。

    「其實是這個啦。」埃爾眼見到羅拉娜有打開藥劑瓶塞的意思,急忙伸出手,將手指上的黑色指環在她眼前晃了晃。五顆形態迥異卻又似乎彼此聯繫的藍色符文從他的手指尖劃過,連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光環。

    「又覺醒了一個新的符文嗎?不……這個我也沒見過,是兩顆?」羅拉娜眯起眼睛仔細地觀察了一下符文的形狀,立刻發現了異常。

    「符文之十,名為拉奧,意為情殤,符文十二,名為塞弗,意為犧牲。」埃爾看著自己手上新增加的兩顆符文,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覺醒這兩個符文之後,我的第二循環基本上就快湊齊了。」

    「我只想知道你獲得的新能力是不是可以免費洗衣服?」羅拉娜挑起眉毛輕笑道。

    「怎麼可能啦,只是把血污吸收掉了。」埃爾伸出兩根手指,將新獲得的兩個符文放在指尖,分別介紹道:「情殤符文的能力是一擊必中,哪怕是對手抵擋下我的攻擊,也會受到原本應該命中的傷害,而犧牲符文的能力是嗜血狂暴,可以吸收敵我的血液增加我的力量。」

    「一擊必中和嗜血狂暴?為什麼聽起來這麼古怪?」羅拉娜皺起眉頭沉吟了片刻,忍不住問道:「在你對於世界的認知裡,這兩個符文代表了什麼含義?」

    「伊斯塔倫陷落的那天,我回去救提卡……」埃爾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那一天我帶著城裡的殘兵一路拚殺,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殺到了哪裡。周圍到處都是大火,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其實那時候我差一點就能找到提卡,但最後還是沒能堅持下去。」

    「抱歉……」羅拉娜輕輕靠在埃爾肩膀上,小聲說道。

    埃爾搖搖頭,臉上的傷感一閃而逝。

    「我體會到的情殤,就是彼此間的距離。我和提卡擦肩而過,卻沒能抓住她的手,從此便生死相隔。所以這顆符文的真正能力,就是跨越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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