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惡魔的獠牙
惡魔的突襲雖然很快就被鎮壓下去,但是他們也給部隊留下了慘痛的深刻記憶。這支部隊是由洛克家族的私兵、河谷關守軍與伊斯塔倫殘軍臨時組合在一起,因此缺少彼此之間的配合默契。
雖然他們都是精銳的戰士,在突發情況下的反應速度也無可挑剔,但他們面對的敵人卻是來自於地獄的惡魔,在黑夜的環境下,這種戰鬥力的差距越發明顯。戰鬥結束之後統計出來的傷亡數字是二十五死六十七傷,這其中還包括殘疾或瀕死的重傷十六人。這個要命的數字讓埃爾心裡面懊惱不已。
他之所以從始至終都不願意選擇正面交戰,就是想要最大限度的保存這支部隊的力量,流亡者的隊伍中還有幾千名沒有反抗之力的老弱婦孺,等待著他們的保護。
雖然埃爾不知道在遠行的旅途中會遇到何種磨難,但是他至少明白一個道理,現在每折損一分力量,流亡者未來的旅途也就會越發艱難。
收拾完戰場,將陣亡者的遺體火化之後,天空中也漸漸泛起魚肚白,這一個漫長的夜晚即將過去。埃爾走到營地外面,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遠遠地眺望著里爾鎮的方向。
偷襲鎮上的治安官,潛入莊園劫獄,帶領河谷關守軍突圍……埃爾在這一個晚上沒少忙活,當現在看來造成的影響遠沒有達到他的預期。南方軍經過昨天一夜的折騰也折損了不少士兵,但相對於他們一個整編軍團的基數來說,實際上無足輕重,都算不上皮肉之傷。
埃爾一度對南方軍抱有過輕視的心態,但現在他知道了,對方能夠與伊斯塔倫的軍隊抗衡多年並非徒有虛名。伊斯塔倫的戰士嘲笑南方軍的士兵是娘們,是武裝農民,現在想來這也未必不是凱末爾家族的策略。
德萊爾掌握著惡魔的力量,在昨晚的報復行動中,他讓普通的士兵變成了惡魔。由此可以推想,他肯定也擁有魔化自己手下士兵的能力,而那些士兵的意志軟弱,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未嘗不是為了更容易被惡魔力量侵染而特意留下的缺陷。
雖然理智告訴埃爾這種事情不太可能發生,人類與惡魔自古勢不兩立,即便是擁有惡魔血脈的凱末爾家族也不敢大肆宣揚,否則肯定會變成千夫所指的對象。不過對方顯露出來的底牌還是讓他心裡忐忑不安。
感覺到背後有人走近,埃爾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隨即發現一件披風從身後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早晨露水很重,天氣有些涼了花開夫貴無彈窗
。」帕蘭蒂提著披風站在埃爾身後小聲說道:「大人,您應該去休息一下。」
「沒關係,我還不累。」埃爾搖搖頭,托著下巴笑道:「再過一會兒南方軍恐怕就要開始集結了,不知道蒂雅娜能不能及時趕過來……」
「就算要開戰,我們也不會畏懼南方軍,就算那位德萊爾少爺喜歡裝神弄鬼,但那種小把戲在真正的戰場上沒什麼大用。」帕蘭蒂鼓著臉不服氣地說。
「帕蘭蒂,你知道昨天晚上我為什麼讓你跟著我一起戰鬥嗎。」埃爾回過頭,看著少女的眼睛問道。
「因為……因為除了阿默德先生,就只有我的實力接近於白銀位階。」帕蘭蒂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
「你說的沒錯,是因為你的實力,但不是因為你的劍術有多厲害……而是因為擁有這樣實力的你不容易受傷。」埃爾習慣性地拍了拍帕蘭蒂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的實力已經接近於白銀位階,所以能夠明顯感受到和普通戰士的差異了吧。如果不考慮提米和雷納德,咱們兩個人可以在南方軍的營地裡來去自如,無論發生什麼意外狀況,都可以隨機應變。」
「我只知道戰鬥,別的什麼都不懂的。」帕蘭蒂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
「昨天你表現的就不錯,至少已經克服了以前的壞習慣。」埃爾撫摸著帕蘭蒂的頭髮,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我明白的,以前的你只是為了吸引父親的注意和關懷,才變得那麼極端。現在帕蘭蒂長大了,懂得了要承擔責任,這樣很好。」
「誒?才……才不是那樣!」突然得到埃爾的誇獎,帕蘭蒂的臉蛋頓時漲紅起來。
「帕蘭蒂,我知道白獅子家族這份責任對於你來說太過於沉重,都是一起逃出來的兄弟,大家也都能理解,所以你不必刻意勉強自己。」埃爾揉著帕蘭蒂的腦袋笑道:「和那些虛無的榮譽尊嚴相比,我們彼此的生命更加重要。」
「您不用擔心,我不會做傻事的。」帕蘭蒂有些疑惑地看著埃爾,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擔心你做傻事,我擔心的是那個德萊爾少爺。」埃爾苦笑一聲說道:「按照昨天晚上的經歷,和我聽說過的傳聞來判斷,那位德萊爾少爺很有可能就是一名惡魔術士,而且極有可能已經達到了白銀位階。這個變數的出現讓我們的計畫出現了很大的漏洞,我們帶走了河谷關的部隊,好不容易讓天平傾斜過來,他的出現又增加了對面的砝碼。」
「不過是一名白銀位階的施法者,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不是曾經殺死過西西亞里盜賊團的一名魔法師嗎?」帕蘭蒂想起往事,對於埃爾的謹慎有些不以為然。
「那一次只是僥倖而已,不要忘記普洛斯先生都曾經重傷在那個魔法師手上,而我們現在要面對的敵人指揮著一支整編軍團。而白銀位階的境界,同樣也有高下之分。」埃爾伸手指向里爾鎮的方向,臉上露出鄭重之色。
「我留在這裡就是想觀察一下他的反應,如果他只有昨天那點本事的話,今天一定會慎重行事斗破後宮,廢后兇猛
。但如果天亮之後南方軍就開始集結,直接向我們發動進攻的話,那也就意味著他的實力和自信都比我們想像的更麻煩。」
帕蘭蒂順著埃爾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臉色一變。借助著晨曦的微光,她也看到了里爾鎮的景象,一道道炊煙從鎮上升起,那代表南方軍已經開始集結。
「大人,我們要怎麼辦?」看到埃爾一語成真,帕蘭蒂心中不免慌亂起來。
「我們等,等蒂雅娜過來,同時做好夾起尾巴逃跑的準備。」埃爾說。
正如埃爾所猜想的最壞情況那樣,德萊爾已經開始集結部隊。河谷關的守軍離去之後,從沙林行省到里爾鎮最近的道路也失去了屏障。埃爾帶走了這支生力軍,但也同時為凱末爾家族的軍隊鋪平了道路。
身披著黑色法袍的德萊爾從洛克莊園中走出,奇科子爵和米哈倫並排走在他的身側,後面跟隨著凱末爾家族的八十名精銳騎士。
他的軍團已經在莊園外完成了集結,整裝待發。之前由於沒有料到會有攪局者出現,分散開來的部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不過這個時候南方人的獨特心理素質便體現出來。他們基本上沒有戰士的榮譽感,所以對於己方的損失也就不像北方人那麼在意。
比如圍困河谷關的部隊,在昨天晚上的偷襲中被伊斯塔倫戰士打的屁滾尿流,他們的指揮官在第一時間跑得不知去向。但是等到伊斯塔倫軍隊離開之後,那個指揮官竟然又跑了回來,將四散的部隊收攏的七七八八。
對於南方人來說,只要死的人不是自己,基本就算不上大事。他們習慣於欺軟怕硬,以眾擊寡,面對強敵逃跑早就是家常便飯,都已經逃出了經驗。這些強行徵調的士兵本來就毫無士氣可言,自然也不會再因為敵人的騷擾而士氣低落。
看到重新聚集起來的軍團部隊,德萊爾滿意地點點頭,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他不需要伊斯塔倫那種職業化的軍隊,也不信任那種軍隊。
凱末爾家族的內部鬥爭同樣驚心動魄,德萊爾能夠爭取到一支軍團的掌控權已經非常難得,所以從他獲取指揮權的第一天,就開始對這支軍團進行了翻天覆地的改造。在奇科子爵的努力經營之下,利用很多手段才將這支軍團最終轉變成現在這種狀態。
這樣做的好處是,這支軍團永遠都無法離開他的手心,換成其他任何指揮官來,都會被坑的死無葬身之地。
「我的勇士們!」德萊爾騎上戰馬,大聲對自己的士兵說道:「昨天晚上有幾隻小老鼠爬了進來,偷走了我們盤子裡的奶酪!現在,是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殺死他們!殺!」米哈倫揮舞著斧頭大聲咆哮道,復生之後他的腦袋就不太靈光,到現在也沒有恢復過來。
「沒錯,殺死他們。」德萊爾咳嗽一聲,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結,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然後我們去迎接一位尊貴而美麗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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