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符文獵手 作者:牙膏(連載中)

 
飛雪月 2015-6-10 20:16: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651861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12
    第189章 惡魔的獠牙

    惡魔的突襲雖然很快就被鎮壓下去,但是他們也給部隊留下了慘痛的深刻記憶。這支部隊是由洛克家族的私兵、河谷關守軍與伊斯塔倫殘軍臨時組合在一起,因此缺少彼此之間的配合默契。

    雖然他們都是精銳的戰士,在突發情況下的反應速度也無可挑剔,但他們面對的敵人卻是來自於地獄的惡魔,在黑夜的環境下,這種戰鬥力的差距越發明顯。戰鬥結束之後統計出來的傷亡數字是二十五死六十七傷,這其中還包括殘疾或瀕死的重傷十六人。這個要命的數字讓埃爾心裡面懊惱不已。

    他之所以從始至終都不願意選擇正面交戰,就是想要最大限度的保存這支部隊的力量,流亡者的隊伍中還有幾千名沒有反抗之力的老弱婦孺,等待著他們的保護。

    雖然埃爾不知道在遠行的旅途中會遇到何種磨難,但是他至少明白一個道理,現在每折損一分力量,流亡者未來的旅途也就會越發艱難。

    收拾完戰場,將陣亡者的遺體火化之後,天空中也漸漸泛起魚肚白,這一個漫長的夜晚即將過去。埃爾走到營地外面,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遠遠地眺望著里爾鎮的方向。

    偷襲鎮上的治安官,潛入莊園劫獄,帶領河谷關守軍突圍……埃爾在這一個晚上沒少忙活,當現在看來造成的影響遠沒有達到他的預期。南方軍經過昨天一夜的折騰也折損了不少士兵,但相對於他們一個整編軍團的基數來說,實際上無足輕重,都算不上皮肉之傷。

    埃爾一度對南方軍抱有過輕視的心態,但現在他知道了,對方能夠與伊斯塔倫的軍隊抗衡多年並非徒有虛名。伊斯塔倫的戰士嘲笑南方軍的士兵是娘們,是武裝農民,現在想來這也未必不是凱末爾家族的策略。

    德萊爾掌握著惡魔的力量,在昨晚的報復行動中,他讓普通的士兵變成了惡魔。由此可以推想,他肯定也擁有魔化自己手下士兵的能力,而那些士兵的意志軟弱,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未嘗不是為了更容易被惡魔力量侵染而特意留下的缺陷。

    雖然理智告訴埃爾這種事情不太可能發生,人類與惡魔自古勢不兩立,即便是擁有惡魔血脈的凱末爾家族也不敢大肆宣揚,否則肯定會變成千夫所指的對象。不過對方顯露出來的底牌還是讓他心裡忐忑不安。

    感覺到背後有人走近,埃爾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隨即發現一件披風從身後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早晨露水很重,天氣有些涼了花開夫貴無彈窗
。」帕蘭蒂提著披風站在埃爾身後小聲說道:「大人,您應該去休息一下。」

    「沒關係,我還不累。」埃爾搖搖頭,托著下巴笑道:「再過一會兒南方軍恐怕就要開始集結了,不知道蒂雅娜能不能及時趕過來……」

    「就算要開戰,我們也不會畏懼南方軍,就算那位德萊爾少爺喜歡裝神弄鬼,但那種小把戲在真正的戰場上沒什麼大用。」帕蘭蒂鼓著臉不服氣地說。

    「帕蘭蒂,你知道昨天晚上我為什麼讓你跟著我一起戰鬥嗎。」埃爾回過頭,看著少女的眼睛問道。

    「因為……因為除了阿默德先生,就只有我的實力接近於白銀位階。」帕蘭蒂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

    「你說的沒錯,是因為你的實力,但不是因為你的劍術有多厲害……而是因為擁有這樣實力的你不容易受傷。」埃爾習慣性地拍了拍帕蘭蒂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的實力已經接近於白銀位階,所以能夠明顯感受到和普通戰士的差異了吧。如果不考慮提米和雷納德,咱們兩個人可以在南方軍的營地裡來去自如,無論發生什麼意外狀況,都可以隨機應變。」

    「我只知道戰鬥,別的什麼都不懂的。」帕蘭蒂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

    「昨天你表現的就不錯,至少已經克服了以前的壞習慣。」埃爾撫摸著帕蘭蒂的頭髮,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我明白的,以前的你只是為了吸引父親的注意和關懷,才變得那麼極端。現在帕蘭蒂長大了,懂得了要承擔責任,這樣很好。」

    「誒?才……才不是那樣!」突然得到埃爾的誇獎,帕蘭蒂的臉蛋頓時漲紅起來。

    「帕蘭蒂,我知道白獅子家族這份責任對於你來說太過於沉重,都是一起逃出來的兄弟,大家也都能理解,所以你不必刻意勉強自己。」埃爾揉著帕蘭蒂的腦袋笑道:「和那些虛無的榮譽尊嚴相比,我們彼此的生命更加重要。」

    「您不用擔心,我不會做傻事的。」帕蘭蒂有些疑惑地看著埃爾,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擔心你做傻事,我擔心的是那個德萊爾少爺。」埃爾苦笑一聲說道:「按照昨天晚上的經歷,和我聽說過的傳聞來判斷,那位德萊爾少爺很有可能就是一名惡魔術士,而且極有可能已經達到了白銀位階。這個變數的出現讓我們的計畫出現了很大的漏洞,我們帶走了河谷關的部隊,好不容易讓天平傾斜過來,他的出現又增加了對面的砝碼。」

    「不過是一名白銀位階的施法者,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不是曾經殺死過西西亞里盜賊團的一名魔法師嗎?」帕蘭蒂想起往事,對於埃爾的謹慎有些不以為然。

    「那一次只是僥倖而已,不要忘記普洛斯先生都曾經重傷在那個魔法師手上,而我們現在要面對的敵人指揮著一支整編軍團。而白銀位階的境界,同樣也有高下之分。」埃爾伸手指向里爾鎮的方向,臉上露出鄭重之色。

    「我留在這裡就是想觀察一下他的反應,如果他只有昨天那點本事的話,今天一定會慎重行事斗破後宮,廢后兇猛
。但如果天亮之後南方軍就開始集結,直接向我們發動進攻的話,那也就意味著他的實力和自信都比我們想像的更麻煩。」

    帕蘭蒂順著埃爾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臉色一變。借助著晨曦的微光,她也看到了里爾鎮的景象,一道道炊煙從鎮上升起,那代表南方軍已經開始集結。

    「大人,我們要怎麼辦?」看到埃爾一語成真,帕蘭蒂心中不免慌亂起來。

    「我們等,等蒂雅娜過來,同時做好夾起尾巴逃跑的準備。」埃爾說。

    正如埃爾所猜想的最壞情況那樣,德萊爾已經開始集結部隊。河谷關的守軍離去之後,從沙林行省到里爾鎮最近的道路也失去了屏障。埃爾帶走了這支生力軍,但也同時為凱末爾家族的軍隊鋪平了道路。

    身披著黑色法袍的德萊爾從洛克莊園中走出,奇科子爵和米哈倫並排走在他的身側,後面跟隨著凱末爾家族的八十名精銳騎士。

    他的軍團已經在莊園外完成了集結,整裝待發。之前由於沒有料到會有攪局者出現,分散開來的部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不過這個時候南方人的獨特心理素質便體現出來。他們基本上沒有戰士的榮譽感,所以對於己方的損失也就不像北方人那麼在意。

    比如圍困河谷關的部隊,在昨天晚上的偷襲中被伊斯塔倫戰士打的屁滾尿流,他們的指揮官在第一時間跑得不知去向。但是等到伊斯塔倫軍隊離開之後,那個指揮官竟然又跑了回來,將四散的部隊收攏的七七八八。

    對於南方人來說,只要死的人不是自己,基本就算不上大事。他們習慣於欺軟怕硬,以眾擊寡,面對強敵逃跑早就是家常便飯,都已經逃出了經驗。這些強行徵調的士兵本來就毫無士氣可言,自然也不會再因為敵人的騷擾而士氣低落。

    看到重新聚集起來的軍團部隊,德萊爾滿意地點點頭,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他不需要伊斯塔倫那種職業化的軍隊,也不信任那種軍隊。

    凱末爾家族的內部鬥爭同樣驚心動魄,德萊爾能夠爭取到一支軍團的掌控權已經非常難得,所以從他獲取指揮權的第一天,就開始對這支軍團進行了翻天覆地的改造。在奇科子爵的努力經營之下,利用很多手段才將這支軍團最終轉變成現在這種狀態。

    這樣做的好處是,這支軍團永遠都無法離開他的手心,換成其他任何指揮官來,都會被坑的死無葬身之地。

    「我的勇士們!」德萊爾騎上戰馬,大聲對自己的士兵說道:「昨天晚上有幾隻小老鼠爬了進來,偷走了我們盤子裡的奶酪!現在,是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殺死他們!殺!」米哈倫揮舞著斧頭大聲咆哮道,復生之後他的腦袋就不太靈光,到現在也沒有恢復過來。

    「沒錯,殺死他們。」德萊爾咳嗽一聲,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結,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然後我們去迎接一位尊貴而美麗的小姐!」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14
    第190章 惡魔的戰術

    凱末爾家族第三軍團在德萊爾的指揮下發生了驚人的變化。昨天晚上他們還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但當他們在清晨集結起來之後,爆發出來的氣勢卻足以令人側目。

    通常情況下的軍隊都是要讓敵人恐懼,但德萊爾手下的第三軍團卻是自己出於恐懼的狀態之中,那是對於己方指揮官的恐懼。人類在恐懼時往往會驚慌失措或者畏縮不前,但當他們的恐懼達到極點時,反而會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

    利用恐懼驅使軍隊,這是典型的惡魔戰術。

    埃爾隱藏在叢林的陰影之中,謹慎地觀察著南方軍隊的動向。在昨天晚上的偷襲之後,他迅速指揮著部隊轉移了駐紮地點,不過對於這種方法能否躲過惡魔術士的探查,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不出他所料的,南方軍直接擺出了戰鬥的隊形,毫不猶豫地向他所在的這個方向碾壓過來。伊斯塔倫軍雖然佔據著叢林的有利地形,但南方軍的人數達到了他們的四倍。在這種野戰環境之中,即便伊斯塔倫的戰士再厲害也雙拳難敵四手,那將會出現埃爾絕對無法接受的戰損數字。

    「大人,兄弟們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們怎麼打?」阿爾萊特湊到埃爾身邊低聲問道。

    「咱們死一個就少一個,不能跟他們硬拚。」埃爾搖搖頭說道:「我們可以一邊打一邊撤退,把他們的腳步拖住。你們會佈置陷阱嗎?」

    「呃……抱歉大人,可能有幾個兄弟套過兔子,其他人基本都不會那玩意。」阿爾萊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伊斯塔倫軍隊裡的士兵都是職業軍人,他們比普通的徵召士兵更懂得如何打仗,但對於那些跟打仗拉不上關係的本領就有些無能為力。雖然說陷阱也是殺人的一種方式,但對於本身武力值就可以碾壓南方軍的伊斯塔倫戰士來說,他們以前根本不需要玩弄這種小把戲。

    「最簡單的,挖個深坑,上面用樹枝蓋上,撒點土,這種應該不用人教吧?」埃爾有些無語地看著阿爾萊特,直到他滿頭大汗地連連點頭方才罷休。

    「讓羅森帶人去後面挖坑,洛克家族那種地方領主平時應該經常出去打獵,對這方面應該不陌生。其他部隊向後撤,把會射箭的留下來。」埃爾低聲吩咐道。

    「我知道了,大人。」阿爾萊特點點頭,看著埃爾的眼神不免古怪起來。作為一名職業軍人,他當然能理解埃爾作出這些佈置的含義。這種猥瑣戰術說穿了並不複雜,只不過伊斯塔倫軍人習慣了硬碰硬的較量,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些。

    那些心中還抱有軍人榮耀的戰士,即便想到也不會做出這種選擇北安憶浮兮
。但埃爾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東西,所以他毫無心理負擔。

    從河谷關突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部隊並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離開里爾鎮太遠,甚至沒有脫離肉眼可見的距離。在兩軍交鋒的戰場上,這一點觸手可及的距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因為要等待蒂雅娜的到來,埃爾一開始也沒想跑太遠,可是等到他發現德萊爾隱藏的底牌時,再想跑也來不及了,所以現在就顯得比較尷尬。

    德萊爾的軍隊很快抵達了叢林邊緣,不可輕入森林地帶是軍事操典的最基本常識,尤其是在明知道叢林中潛伏著一群如狼似虎的敵人的情況下。望著鬱鬱蔥蔥的叢林,很多南方軍的士兵都表現出了明顯的畏縮行為。但是當德萊爾手下督戰的騎士從他們身後走過時,士兵們的面孔頓時扭曲起來。

    相對於前方未知的恐懼,背後親身體會過的恐懼更能讓他們勇往直前。

    南方軍的腳步在叢林邊緣稍稍停頓了片刻,德萊爾咳嗽了一聲,在自己的嘴邊做了一個魔法手勢,讓自己的聲音能夠傳遞到叢林之中。

    「伊斯塔倫的戰士們,我不知道那位年輕的將軍向你們許諾了什麼好處,但那注定都不可能實現。伊斯塔倫已經淪陷,白獅子家族已經滅亡,你們所堅持的信念已經失去了意義。你們現在究竟為何而戰?」

    德萊爾停頓了一下,並沒有得到對面的回音,於是他繼續說道:「我是凱末爾伯爵的長子德萊爾,我在這裡最後一次要求你們放棄反抗。我們都是奧克蘭特王國的子民,並沒有化解不開的仇恨。無意義的戰爭只會給我們雙方帶來同等的傷痛!」

    「我只同意你的最後一句話,德萊爾先生!」

    埃爾從樹蔭裡站起身來,對叢林外面大聲喊道:「無意義的戰爭只會給我們雙方帶來同等的傷痛!德萊爾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就應該好好想一想,凱末爾伯爵是否有能力抵擋毀滅伊斯塔倫的那種災難?」

    「我聽說伊斯塔倫觸怒了神靈,所以被天火焚城?父親大人可不會作出這等無謀之事。」德萊爾眼神一動,試探著問道。

    「你自己都覺得不靠譜,還真打算相信嗎?」埃爾沒好氣地說:「不如聽聽我的建議吧,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如何?」

    「昨天晚上鬧夠了,現在想要做下來談?你拿我當傻子耍嗎,埃爾將軍?」德萊爾冷下臉來,沉聲怒斥道。

    「你們都要付出代價!」米哈倫揮舞著寬刃斧咆哮一聲,邁開大步向埃爾說話的方向衝了過來。經過復生之後他的腦子一直沒有恢復過來,但是力量方面卻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強。只見他橫衝直撞進來,一低頭竟然將攔在自己面前的大樹直接攔腰撞成兩段。

    德萊爾臉上閃過一絲惱怒的神色,不過米哈倫已經衝了上去,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抬起手揮動了一下,號令手下的士兵開始進攻。

    督戰的騎士從士兵身後飛馳而過,他們舉起長劍,劍刃上閃爍著詭異的黑色光芒,所過之處所有的士兵的眼睛都變成了血紅色進擊的狐狸精無彈窗
。他們臉上的表情開始扭曲起來,由懦弱的綿羊逐漸轉變成了凶狠的惡狼。當德萊爾一聲令下,他們立即舉起武器,嘴裡面哇哇亂叫著衝進了叢林。

    「那些士兵有古怪……放箭,牽制住他們!」埃爾對阿爾萊特下令道。早已準備好的弓箭手立刻張弓搭箭。伊斯塔倫的戰士並非人人都善於射箭,但相對於皮糙肉厚的地行者來說,要射穿人類同族的軟弱軀體並不需要太精妙的箭術。

    南方軍士兵的戰鬥力在德萊爾的邪術驅使下得到了驚人的提升,突然撲面而來的箭雨讓他們的腳步為之一頓,但卻沒有完全停止。中箭的士兵雖然也會死去,到只要中箭的部位不是要害,他們就毫不在乎地繼續向前,似乎已經失去了痛覺的感應。

    衝在最前面的米哈倫對此更是不屑一顧,他的身體暴漲了整整一圈,皮膚上泛起了明顯不正常的黑色花紋,弓箭手射出的箭支只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白痕。他發瘋一樣的衝進叢林裡,嘴裡大喊著:「雷納德!你這個懦夫!出來和我一戰!」

    「這不可能!我們明明已經把他殺了!」帕蘭蒂看到米哈倫的身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那就再殺他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埃爾蠻不在乎地說,經歷過黑曜石構裝泰坦和紫色魔神使徒降臨那件事之後,他對於這種死而復生的東西已經見怪不怪了。在歷史傳說中,地獄惡魔一直以不擇手段而聞名於世,所以無論德萊爾搞出什麼花樣他都不奇怪。

    「交給我吧!」帕蘭蒂握緊花劍,朝著衝過來的米哈倫迎了上去。復生之後的米哈倫實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幾乎已經接近於白銀位階,而且還是狂戰士的類型,對於帕蘭蒂來說頗有難度,不過帕蘭蒂現在也有家族傳承的底牌,埃爾仍舊對她充滿信心。

    南方軍的先鋒部隊已經逼近了伊斯塔倫軍的防線,埃爾揮揮手示意負責射擊的戰士暫時後撤。他把手放在嘴裡,吹了一個長長的口哨。

    地面開始震顫起來。

    埋伏在右翼的騎兵發起了衝鋒,他們揮舞著長劍從叢林中掠過,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己方防線前面的敵軍掃蕩殆盡。南方軍的騎兵數量不多,所以並沒有投入戰鬥,他們沒有想到埃爾手中還隱藏著一支全副武裝的騎兵部隊。儘管叢林的地形同樣不利於騎兵作戰,但讓他們對付普通的步戰士兵那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南方軍的先鋒部隊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倖存下來的士兵紛紛逃出叢林,只剩下米哈倫與帕蘭蒂打的難解難分。

    首戰失利,德萊爾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失望之色,他端坐在戰馬上,手掌上虛托著一顆黑色的球形能量體。每當叢林中傳來死者的慘叫與哀嚎時,他手上的這顆球體就顯得越發黑暗了一分。

    「讓我看看你能支撐多久吧。」德萊爾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再次揮手下令,第二批魔化的部隊衝進叢林。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16
   第191章 憤然反擊

    帕蘭蒂從米哈倫身邊閃過,花劍刺向他的肋下。但是米哈倫的皮膚如同老牛皮般堅韌,即便是帶有諸多附魔效果的花劍也無法在他身上留下致命的傷口。柔軟的劍身彎曲成半圓的弧度,仍然不得寸進。米哈倫狂笑著一斧劈下,帕蘭蒂只好借力退開。

    「等我抓到你,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小丫頭!」米哈倫揉了揉被花劍刺中的肋部,舔了舔嘴唇,對帕蘭蒂露出邪惡的笑容。

    「白痴。」帕蘭蒂冷哼一聲,身影閃動,瞬間出現在米哈倫背後,花劍畫出一道圓弧,在他的後背上揚起一道血花。

    「啊啊啊,你這個賤女人!」米哈倫咆哮著回手一斧,將身後的大樹砍為兩段,卻依然沒有抓住帕蘭蒂的蹤跡。他的力量得到了增強,同時降低了痛覺,但是體感也因此而大大降低,完全跟不上帕蘭蒂移動的速度。

    「白痴……」這一次卻不是帕蘭蒂的聲音出現在耳邊,米哈倫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這竟然是德萊爾的聲音。

    「她殺不了你,不要管她,去殺他們的普通士兵……」德萊爾的聲音在耳邊低聲說道。米哈倫摸了摸腦袋,大叫一聲衝向前方。

    伊斯塔倫的騎兵在林間馳騁,返身開始了第二次殺戮。南方軍的士兵雖然勇氣可嘉,但是他們的抵抗在騎兵的衝鋒下不堪一擊。他們手中的短劍和盾牌無法對馬背上的騎士造成傷害,而他們身上可憐的護甲連馬蹄都無法抵禦,被撞出去直接就是筋骨斷裂的下場。

    如果只看到現在叢林中的戰況,或許有人會因為這是伊斯塔倫一邊倒的屠殺,但真正的情況卻是南方軍正在佔據戰場的主動權

    雖然騎兵收穫的戰果非常可觀,但他們的數量是一個致命的問題。埃爾手下只有一百二十名騎兵,加上河谷關守軍的騎兵也不過兩百人左右,而德萊爾手下第三軍團的士兵足有兩千五百人之多。

    伊斯塔倫的騎兵固然都是驍勇善戰的精銳,就連敵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當那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忽視自己的弱點——不善於持續作戰。騎兵座下的戰馬經受過嚴格的訓練,可以承載全副武裝的騎兵發起多次衝鋒,但它們的衝鋒卻需要空間,而且在耐力方面也無法和人類相比。

    當德萊爾利用添油戰術將一支支小股部隊不斷送進叢林之中時,騎兵們的活動空間頓時受到了嚴重的限制,當他們失去可以發起衝鋒的距離之後,立刻就出現了戰損。富有經驗的軍官阿爾萊特估計,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騎兵們最多只能在支撐十分鐘就必須撤退,否則他們就會被南方軍的步兵一點點擠壓碾碎。

    德萊爾明顯不滿足於這個速度,於是他開口向米哈倫發出了提示進擊的狐狸精
。雖然他一點也不想承認這個便宜外甥的血緣關係,但米哈倫覺醒的惡魔血統確實擁有利用價值,就比如現在,陷入狂暴狀態的米哈倫就是衝鋒陷陣的最佳主力。

    米哈倫放棄了和帕蘭蒂的糾纏,大步向前狂奔,他看到迎面跑來一名伊斯塔倫的騎兵,大笑一聲用肩膀直接撞了過去。

    飛奔而過的騎兵被米哈倫攔腰一撞,連人帶馬離地而起,只聽得嘎巴一聲,戰馬的脊柱被硬生生撞斷,而騎在馬上的伊斯塔倫戰士遠遠地飛了出去,摔在泥地裡再也爬不起來。

    「你的對手是我!」帕蘭蒂從身後趕上來,一腳踢在米哈倫的腿窩上。在往常情況下,她這一記掃堂腿足以踢碎岩石,但在米哈倫身上卻再次失去了威力。

    「滾一邊去,回頭再好好料理你!」米哈倫只是腿抖了一下,並沒有摔倒,他看也不看倒地的騎兵和身後的帕蘭蒂,揮舞著寬刃斧徑直向埃爾佈置的防線衝去。

    米哈倫憑藉著蠻力突破了騎兵的騷擾,將埃爾佈置的防禦打開了一個缺口,南方軍士兵立即跟在他身後,匯聚成一個集體,像毒蛇的毒牙一樣紮了進來。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嗎?」埃爾冷哼一聲,拉開龍牙弓,瞄準了米哈倫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氣,驟然拉滿弓弦,幽藍色的符文在長箭上一閃而逝。

    米哈倫衝刺的腳步猛然一頓,破空而來的長箭貫穿了他的右眼眶,恰在頭骨裡轟然炸裂。米哈倫悶哼一聲,右半邊的腦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樣爆炸開來。

    「該死……」一直關注著米哈倫動向的德萊爾和埃爾同時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德萊爾是對米哈倫的利用價值再次降低而感到可惜,埃爾則是驚嘆於惡魔的生命力。

    在昨天晚上的偷襲中,他已經深刻體會到了惡魔的生命力之頑強,普通的弓箭即便命中要害也難以將他們殺死。眼前這傢伙更是如此,明明已經被帕蘭蒂和雷納德聯手砍掉了腦袋,隔一天早上起來竟然又活蹦亂跳了。

    為了慎重起見,他在那一箭之中灌注了成長符文的爆發之力,直接炸飛了米哈倫的半個腦袋,但就算是這樣也依然沒能立刻殺死這頭怪物。米哈倫的身體停下來半跪到地上,但他留下來的那隻眼睛仍然死死地盯著埃爾,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吼聲。

    以埃爾的眼力可以清晰地看到,從他剩下來的半個腦袋裡探出數十條蠕動的肉質觸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他的腦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十分鐘之後這傢伙跳起來又是一條好漢。

    「這玩意到底該怎麼殺啊?」埃爾再次拉開弓,臉上滿是糾結的表情。米哈倫倒不是問題,他也只不過是個惡魔血脈覺醒的少年,單憑著蠻力根本達不到白銀秘境,埃爾有一百種方法來料理他。真正的問題是那些南方軍的普通士兵,誰也不知道他們裡面還潛伏著多少惡魔,這也是埃爾一直不願意與德萊爾正面開戰的原因。

    酒館裡並不缺乏關於惡魔的傳說故事,但就是因為這些故事太多,主人公打敗惡魔的方法也變得千奇百怪,搞得埃爾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末世進化


    「他們殺過來了,大人!」阿爾萊特大喊道。

    埃爾回過神來,發現跟在米哈倫身後的南方軍士兵已經衝了上來,頓時大怒。他一腳將撲上來的士兵踹了回去。拔出斧子大叫道:「騎兵撤退!兄弟們跟我上!」

    「不過如此而已嗎……可別太讓我失望啊。」德萊爾聽到埃爾的喊聲,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他虛握住掌心的黑色能量球,伸出另一隻手從球體中抽取了幾縷黑色能量,用指尖向自己的軍隊中彈去。

    黑色的能量像煙霧一樣,隨風飄向前方的戰線。一名被砍傷手臂的南方軍士兵正捂著傷口躲在樹蔭之下休息,冷不防將那些黑色能量吸入鼻中,臉上頓時抽搐起來。他怒吼一聲,身體開始暴漲燃燒,眨眼之間一頭新生的角魔便從火焰中出現,四肢著地向伊斯塔倫軍隊的防線撲去。

    「惡魔!惡魔又出現了!」伊斯塔倫士兵的驚呼聲讓埃爾臉色大變,他猛回過頭去,看到六七隻和昨晚一般無二的巨大惡魔混雜在南方軍的士兵中撲了上來。這些惡魔的實力遠超出普通士兵,而且同樣生命力頑強,可想而知會對己方造成多大的傷害。

    「德萊爾!你這個混蛋!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啊!」埃爾怒罵一聲,用力錘擊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他低吼一聲,雙拳互碰,兩道幽藍色的光芒在手中破碎,融為一體。腳下的地面猛然塌陷出無數道裂痕,向四面八方擴展開去。

    這是獨屬於他的白銀秘境——開啟狂暴模式的風暴突襲!

    騎在戰馬上的德萊爾臉色突然一變,兩隻剛剛召喚出來的惡魔在他的感知中瞬間消失,還沒等他想好應對的方案,就看見一道藍色的閃電從戰場中奔襲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了己方的陣列。

    「德萊爾!你這個狗娘養的雜種!有本事跟老子幹一場啊!」埃爾雙眼中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手持利斧向德萊爾直衝過去。他的身形如同閃電,所過之處幾乎無人可擋,揚起一片腥風血雨。

    「我還以為您的格調會更高一些,沒想到也是個用肌肉思考的白痴。」德萊爾嘴上保持著優雅的語調,心裡面卻在破口大罵。原以為這個混蛋的將軍身份只是虛張聲勢而已,沒想到還真是踏入白銀秘境的高手。

    白獅子家族曾經誕生過黃金強者,甚至差一點自立為王,在伊斯塔倫的軍隊中大家都會將軍職位的無一不是白銀位階高手。相比之下南方的貴族在武力方面就顯得寒顫了許多,同樣的一位白銀位階高手在南方自己擁兵自重都不奇怪。

    德萊爾身為凱末爾將軍的長子,手下執掌一支整編軍團,但要說起真正的高手他身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否則也不會把米哈倫這種等級的貨色看得如此重要。

    看到埃爾一路直衝過來,德萊爾的心頓時涼了一半。他沉下臉揮手示意身後的騎士上前抵擋,同時自己一口將手中的黑色能量球吞了下去,背後張開兩隻巨大的蝠翼,拍打著雙翼向後退去。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19
    第192章 遲到的光明

    德萊爾張開蝠翼從馬背上飛到半空中,一邊後退一邊用雙手在自己身前編制起層層疊疊的魔法防禦。雖然在理論上來說,同等位階的施法者不必畏懼那些純靠肌肉的武夫,但他卻在埃爾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那是一種被狩獵的感覺,就像是在叢林中被食物鏈頂端的霸主鎖定的獵物一樣。這讓德萊爾大驚失色,顧不得維持形象便直接顯露出了惡魔的形態。

    埃爾雙眼中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如同鬼魅般從南方軍團的陣列中穿插而過。普通的南方軍士兵就算看到了他的身影也來不及反應,刺出武器命中的只有殘像。相反在埃爾這邊,他手中的斧頭揮舞成一片水潑不進的旋風,將所過之處所有敵人都席捲進來,碾成肉醬。

    區區殘肢斷臂還不至於讓德萊爾如此失態,真正讓他吃驚的是埃爾的態度。同樣身為軍隊的指揮官,他無法理解埃爾放棄指揮戰鬥孤身一人闖過來的這種魯莽行為。在他看來,就算埃爾能夠制服自己,在他浪費的這段時間裡也足夠南方軍團突破伊斯塔倫的防線。

    他當然不可能知道,在對面的伊斯塔倫軍隊中,要掄起軍事素養,哪怕是一個基層軍官都要比埃爾更加稱職。埃爾對此也頗有自知之明,在指揮方面他一般只負責制定目標,剩下的具體操作全部下放給下級軍官。

    混雜在南方軍士兵之中的惡魔固然是一個問題,不過這個問題的根源還是要落到德萊爾身上。當埃爾注意到德萊爾手中的黑色能量球時,就意識到必須擒賊先擒王,於是他二話不說開啟了風暴突襲向德萊爾直衝過去。

    軍人之間的默契往往在一場戰爭中就能培養出來,當他衝出去之後,帕蘭蒂立刻退回防禦戰線,接替了埃爾的位置開始狙擊惡魔,同時提米帶領著騎兵部隊按照原計畫繼續撤退。新加入的阿爾萊特和羅森對於這種默契還有些不太適應,但他們的軍事素養同樣不差,在這個時候明智地沒有提出異議。

    一聲震耳欲聾的獅子咆哮在身後響起,讓所有的南方軍士兵都忍不住捂起耳朵,那是帕蘭蒂所繼承的能力,同時也是她開始狙擊惡魔的信號。埃爾心中一定,驟然加快速度,狂風一般從南方軍的陣列之中橫穿而過。

    兩名騎士迎面衝上來,他們手中的長劍散發著不詳的黑色能量,與德萊爾剛才收集的負面氣息如出一轍。普通的南方軍士兵就是在這種武器的影響下性情大變,瞬間從羔羊變成了餓狼。

    雖然不知道這種武器還有什麼功能,但想來都和惡魔的力量脫不開關係,埃爾沒有興趣用自己的身體去嘗試,也懶得和他們糾纏。這兩名騎士雖然都是技藝精湛的精英戰士,但他們的動作在埃爾眼中緩慢無比,可以說是破綻百出官道之曖昧人生


    兩支長劍在埃爾頭頂掠過,而他早已蹲下身去,與長劍幾乎擦肩而過。一擊失手的騎士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只把這當做幸運的巧合,但其實全都在埃爾的計算之中。他緊握住斧頭從左到右橫向一斬,兩匹戰馬的前蹄頓時應聲而斷。

    兩名騎士失聲驚叫起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埃爾以鬼魅般的速度切斷了馬蹄,讓他們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倒,本來以他們的戰鬥經驗足可以在坐騎倒下之前跳開,可是埃爾的身影已經穿到他們二人中間,手中斧頭左右一劃,兩個人的腰間頓時爆開兩道血花。

    埃爾的速度太快,以至於其他的騎士還沒有完成合圍,他抬起頭便看到德萊爾搧動著蝠翼正欲後退,但是還沒來得及跑遠,他的心情頓時爽朗起來。

    德萊爾眉頭微皺,作為一名施法者,他的體能遠遠比不上自己所鄙視的武夫,不過這種缺陷在惡魔的特性面前幾乎不成問題。但就算他能使用惡魔力量強化自己的身體,也沒有相應的戰鬥經驗,完全跟不上埃爾的速度。

    留給他的時間,每一秒鐘都在成倍的縮短。當他還在恥笑埃爾的魯莽時,對方已經來到了自己面前,根本沒有給他留下任何佈置時間。來不及仔細思考,德萊爾大喝一聲,雙手向下一按,將自己所掌握的所有範圍性瞬發詛咒法術一股腦地砸了下去。

    漆黑色的波紋從他的手掌中擴散開來,埃爾衝刺的腳步猛然一滯,腿上像是掛住了鎖鏈一樣難以自拔。看到德萊爾飛快後退的身影,埃爾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看來這位少爺是把自己當成了只能近身肉搏的戰士,難道他看不到自己背後形狀與同類迥異的龍牙弓?

    想要和一名獵手拉開距離,無異於自尋死路。

    範圍性的詛咒法術同樣阻攔住了南方軍騎士的腳步,同樣的詛咒力量擴散到他們身上,幾乎把周圍所有的人都變成了不會動的雕像。而埃爾本身有符文的力量保護,對詛咒的抵消非常明顯。

    他反手取出龍牙弓,瞄準德萊爾的面門緩緩拉開。雖然已經知道頭顱並非惡魔的要害,但施法者的法術卻需要吟唱,埃爾不相信轟爆他半張臉之後,這傢伙還能有什麼作為。

    冰冷的寒意瞬間刺痛了德萊爾的神經,當他看到埃爾張弓搭箭時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算,不過對於眼前這種情況他也並非沒有準備。德萊爾悄悄地捏碎了手腕上的一個精致的魔法護符,一個透明的魔法護盾立刻出現在他身邊。防護箭矢立場基本上是所有施法者在戰鬥中都必然會準備的一個防護手段,而他的這個護盾隱隱帶上了幾分黑色,肯定是添加了作料。

    在埃爾鬆開弓弦的同時,德萊爾也衝著他張開手掌,一張充滿堅牙利齒的血盆大口突然出現在他的手心裡,吐出一道黑色帶有腥臭味道的煙霧。

    埃爾的飛箭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在防護箭矢立場上刺入整整十釐米之深,就在德萊爾剛鬆下一口氣的時候,一道藍色的虛影從箭上飛出,沿著原先預定的軌跡,毫無阻礙地穿破了防護立場,徑直貫穿了他的肩頭!

    望著向自己撲過來的黑色煙霧,埃爾正要閃身躲避,但就在他想要趴在地上滾出去的時候,突然停住了動作,緊繃著的臉色也鬆懈下來末世進化無彈窗


    一道熟悉的陽光從天空中降下,將黑色煙霧籠罩在其中,兩種截然相反的正負能量在半空中激烈地糾纏了片刻,然後各自化為烏有。

    「德萊爾先生,我想現在可以停戰了吧?」

    蒙著面紗的魔術師少女牽著馬,從清晨的陽光中走來。她手中的法杖頂端散發著奪目的光線,將徘徊在周圍的詛咒氣息逐漸驅散。

    「你是……蘭斯塔特小姐?」德萊爾捂著受傷的肩頭,驚疑不定地望著突然出現在兩軍陣中的少女。從少女手中發出的光芒溫暖和煦,但卻讓擁有惡魔血統的他變得束手束腳起來,就像是陷入泥潭裡的魚一樣失去了自由。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讓他確認了眼前少女的真實身份。在伊斯塔倫這個偏僻的北方領土上,能夠操縱光芒的少女恐怕僅此一位。儘管奇科子爵在匯報流亡者的情報時,再三強調過這位以森林狼後裔執掌伊斯塔倫難民主導權的少女頗為神秘,但當時德萊爾並未將之當成一回事。

    直到如今見面,真正感受到她的力量之後,他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忍不住在心裡面暗罵一句,居然又特麼是白銀位階!北方的白銀位階像大白菜一樣不值錢嗎?

    「宣佈停戰吧,埃爾將軍和德萊爾少爺,我們並非為爭鬥而來,如果凱末爾家族想要里爾鎮的土地,交給他們也無所謂。」蒂雅娜走到兩個人中間,停下身沉聲說道。

    「蘭斯塔特家的人有資格對伊斯塔倫的土地指手畫腳嗎?」埃爾與蒂雅娜隱晦地對視了一下,他立刻沉下臉怒喝道。

    「沒能在迎接您到來之前剷除這些蛆蟲,這是我的失職,蘭斯塔特小姐。」德萊爾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從半空中落下來,對蒂雅娜露出微笑道:「不過請原諒我的冒昧,到現在維持,我對您所持的立場還有些迷惑。」

    「如果你想聽故事的話,我們可以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聊,但是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停止這場毫無意義的戰爭。」蒂雅娜冷眼看著德萊爾,語氣堅決地說道:「這不是請求,德萊爾少爺,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話,我方將會選擇加入戰場。」

    少女舉起法杖,在地上輕輕一頓。隨著像是雞蛋殼破碎的一記輕響,空氣中的光線突然扭曲起來。

    扭曲的光線化作點點碎片四散開來,南方軍的士兵頓時一陣嘩然。一支全副武裝的伊斯塔倫軍隊憑空出現在他們側翼不到百米遠的地方,隊伍的首尾一直延伸到山丘的另一端,僅從規模上看,人數就絕不少於兩千以下。

    德萊爾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低下頭去。

    「這是你的勝利,蘭斯塔特小姐。」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21
    第193章 里爾鎮的談判

    在南方軍撤退之後,里爾鎮這片土地終於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和平時光。德萊爾雖然在蒂雅娜的威懾下選擇了停戰,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放棄了爭奪。第三軍團略有戰損,卻未傷及根本,當他們退守到河谷關之後,就可以得到凱末爾家族的直接援助,對里爾鎮仍然虎視眈眈不肯罷休。

    雖然蒂雅娜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諾不會再糾纏里爾鎮的主權問題,但德萊爾對她的話一直保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說,這一次親自率軍出征佔領里爾鎮,好不容易吃進嘴裡的肉當然不能如此輕易地吐出來。這不僅關係到凱末爾家族的榮譽,更重要的是對他個人形象的打擊。

    幾乎每一個歷史悠久的貴族家族,都會出現類似於雷納德與米哈倫這樣的繼承人問題,擁有惡魔血脈的凱末爾家族在這方面更是嚴重。雖然他身為凱末爾伯爵的長子,具有先天性的優勢,但如果這次戰事失利,回去之後的局面恐怕會相當難看。

    雖然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但德萊爾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當戰爭的勝利天平開始向另一方傾斜之後,他就不得不和埃爾一樣考慮起保存實力的問題。不過另外一個重要因素,則是他對於森林狼和白獅子這兩大家族之間的關係產生了困惑。

    除非是在神靈見證下結成的血盟誓約,否則貴族之間的許諾和談判和放屁沒有任何區別。真正讓德萊爾坐下來耐心傾聽的原因,是蒂雅娜與埃爾的另外一層身份——白銀位階強者。

    雖然在強者之中也不乏喜歡陰謀詭計或者喪心病狂的傢伙,比如斯奈克伯爵,但是對於絕大多數踏入白銀秘境的強者而言,他們一般不屑於說謊。其實就算是斯奈克伯爵那樣的瘋子,也只是把自己佈置的陰謀詭計當做一種表演而已。

    這是屬於強者的尊嚴與自信,如果沒有這種對於自我的肯定,他們根本不可能踏入白銀秘境。

    當然,你看不穿人家使用幻術變化出來的軍隊,那是自己能力問題……

    南方軍暫時撤退之後,里爾鎮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活力。雷納德親自出面,以洛克家族的名義安撫了鎮民。流亡者的隊伍很快就要到達,他們需要提前做好準備。在米哈倫尚未恢復的情況下,這個時候也沒有其他人跳出來找不痛快。

    原鎮長的宅院已經清理出來,作為談判的場所。雙方的士兵在牆外佈置起嚴密的防禦,而真正參與談判的只有德萊爾、蒂雅娜、埃爾和雷納德四個人,分表為四方勢力的代表,或者說是德萊爾眼中的四方勢力入天庭全文閱讀


    雖然在戰場上不擇手段殺得你死我活,但到了談判的時候,大家又會變得一團和氣,這就是貴族的遊戲規則。當蒂雅娜提出要為大家烹茶的時候,德萊爾充分展示出南方貴族的紳士風範,表示為了欣賞蘭斯塔特小姐的茶藝,願意提供自己珍藏的各種名品茶葉。

    埃爾對此表示極度的鄙視,他完全不能理解一個男人出門都要攜帶四種不同茶葉的奢侈行為,並且將之視為奇葩。但他隨即又想到某位通緝犯小姐,哪怕是在吃不上飯的境況之下,也要把茶壺帶在身邊的舉動,幾乎如出一轍。

    飲茶是上流貴族圈中非常流行的一種活動,但在絕大多數時候,飲茶者只是把茶葉這種奢侈品當做一種炫耀的資本。只有那些真正歷史悠久的大家族,才會有人閒的蛋疼去研究飲茶的藝術。從這一點上來說,蒂雅娜和德萊爾倒是頗有共同語言。

    不過這也恰恰說明了,這個女人真實的身份絕對和森林狼扯不上一毛錢的關係。森林狼與白獅子的先祖,都是當年跟隨先君開拓北境的騎士,他們的家族歷史只有短短三百年而已,絕對沒有這樣的底蘊。

    就連根本不屬於貴族階級的埃爾都看出了這一點,德萊爾當然不可能注意不到。當他看到蒂雅娜嫻熟的茶藝技巧時,臉色不由得微微變化。要說對於森林狼和白獅子這些北方蠻子的瞭解,凱末爾家族絕對是南方貴族派系的權威。如果說少女魔法天賦已經讓德萊爾產生懷疑的話,現在她的茶藝就更讓他確認,眼前蒙面的少女身份絕對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手托著茶壺向杯中倒入清澈滾燙的茶水,蒂雅娜伸出手在桌上虛點了一下,向大家示意可以用茶,然後等所有人都拿起杯子,自己再端起最後剩下的一杯,放在嘴邊輕輕地抿了一口,眼睛下意識地半眯了起來。

    「水溫與口感恰到好處,比起宮廷的茶藝師也不遑多讓,蘭斯塔特小姐泡茶的手藝如此精湛,真令在下驚嘆不已。」德萊爾將茶水含在口中,閉上眼睛回味了片刻,臉上露出讚歎的表情,對蒂雅娜微笑道。

    「沒想到德萊爾少爺也是一位愛茶之人,居然收藏有水晶河畔的散香茶,這種茶葉即便在奧克蘭特宮廷中也難得一見吧?」蒂雅娜滿意地點點頭說道。

    「說來慚愧,這是家父的收藏,就連在下都不知道這種茶葉的產地,沒想到您竟然如此博學。」德萊爾真心實意地恭維道。

    埃爾臉色木然,抬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雷納德,發現對方也是一臉茫然無知的樣子,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傢伙在講什麼鳥語。雖然茶水味道確實不錯,但埃爾始終認為那是少女親手烹煮的原因,至於水源和茶葉種類他是一概分辨不出來的。

    眼看著兩個人竟然就著這個問題深入探討起來,越發奸情四射,他不得不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咱們是不是該說正事了?」

    「如果您不打斷的話,我們正要談到正事呢,埃爾將軍。」德萊爾冷哼一聲說道。雖然對於少女自稱的身份表示懷疑,但是經過互相的試探瞭解之後,他驚喜地發現,這位小姐的身份絕對比北方的狼女更加高貴顯赫,而且她的個人魅力也讓德萊爾隱約為之心動御阪的主神獵殺之旅最新章節


    「是應該說正事了,德萊爾先生。」蒂雅娜臉色一正,放下茶杯說道:「北方所發生的災難比您所能想到的程度還要嚴重十倍。簡單來說,森林狼和白獅子都已經不復存在了。而凱末爾家族也快也將面臨同樣的災難。」

    「什麼?」德萊爾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聲音。他詫異地望著蒂雅娜,忍不住問道:「我只聽說伊斯塔倫遭受了天譴……」

    「不是天譴,而是天災。」蒂雅娜正色說道:「由詛咒教派在幕後推動的瘟疫,席捲了蘭斯塔特家族統治的北方七郡,然後沿著國王大道蔓延至馬賽恩,目前已經擴散開來。瘟疫過後所產生的亡靈組成了大軍,對伊斯塔倫發動了毀滅性的襲擊……」

    聽到少女又開始推銷她那套瘟疫天災理論,埃爾強忍住撇嘴角的衝動,努力地配合著讓自己的臉色沉重起來。

    白銀位階的強者不屑於說謊,這不等於他們不屑於騙人。而騙人的最高境界就像是蒂雅娜現在這樣,說的全都是真話,卻能讓你理解到另一條路上去。

    伊斯塔倫的毀滅真相,是斯奈克伯爵引發了使徒降臨,也就是命運道標,將這座城市的命運徹底扭曲。在原本的命運軌跡中,伊斯塔倫所要面對的最大敵人只是北方的瘟疫,但它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被扭曲的命運所摧毀,根本沒有給瘟疫留下展現威力的時間。

    不過這種真相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就連親身經歷過這一切的埃爾,都不知道該從何講起,要是有人能聽懂那才是活見鬼。

    相對而言,蒂雅娜所介紹的這個版本雖然不怎麼靠譜,但至少還停留在普通人能夠理解接受的範圍之內。

    不過饒是如此,當德萊爾聽完之後也是滿頭的冷汗。正如安托尼奧那個時候不相信蘭斯塔特會悄無聲息的毀滅一樣,他也不敢相信這一次的瘟疫竟然如此可怕。和遠隔著崇山峻嶺消息閉塞的北方七郡不同,里爾鎮事實上就在伊斯塔倫的地區範圍之中,距離僅僅不到三天的路程。

    「伊斯塔倫現在已經被亡靈侵佔,如果您現在派人連夜趕過去偵察的話,很快就能確認我所說的一切。」蒂雅娜面無表情地說道。

    除了亡靈之外那裡或許還會有一些更加危險的蟲子,不過少女懶得多費口舌向德萊爾解釋地行者的問題,而且她也斷定他不敢派人去求證。在這個世界上,即便是混亂的惡魔也屬於生命種族,而在死亡面前,生命不分高低貴賤,一律平等。

    「這真是太可怕了!」德萊爾低頭喝乾茶杯裡的茶水,試圖掩蓋住自己蒼白的臉色。他沉吟了半晌,抬起頭誠懇地問道:「我想聽聽您的建議,蘭斯塔特小姐。」

    「我曾經向伊斯塔倫的領主安托尼奧做出過建議,不過由於種種原因並未被他採納。」蒂雅娜嘆了口氣說道:「根據現在的形式來判斷,我們必須放棄里爾鎮。」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23
  第194章 甦醒

    流亡者的隊伍行進速度緩慢,直到下午時分才到達里爾鎮。因為規模太過於龐大,他們只能在鎮外的土地上駐紮。里爾鎮的居民紛紛走出家門,好奇地觀望著來自於伊斯塔倫的來客,而流亡者自己則沒有這個心情。

    經過數日的跋涉,終於來到較為安全的地區,暫時擺脫了背後的死亡陰影,鬆懈下來的流亡者頓時顯露出疲態。這支主要由婦女和孩子組成的隊伍隱患重重,雖然在伊斯塔倫的軍事氛圍熏陶下,他們能夠理解服從命令的重要性,但她們自己的身體條件也是無法忽視的問題。

    絕大多數婦女和孩子從未出過遠門,就像曾經的提卡一樣,她們作為普通市民,在過去的生活中所經歷的旅途,最遠可能也不過是城市郊外。從伊斯塔倫到里爾鎮的路程,快馬只需要一天半的路程,但對於婦女和孩子的身體素質而言,這已經是過於漫長的旅途。

    連成一串的馬車在營地外圍成一圈,梅迪亞女士指揮著婦女們將馬車上的行李卸下來,戰士們仍然要與南方軍保持對峙,一時間脫不開身,只能由她們自己搭建帳篷。和女人相比孩子們更缺乏體力,他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自己的母親身邊,失去了往日活蹦亂跳的勁頭,顯得疲憊不堪。

    這種情況讓埃爾憂心忡忡,大家都知道,里爾鎮不是久留之地,真正的遷徙之旅從這裡才真正開始。如果孩子們現在就挺不住的話,他們生存的希望也就越發渺茫。

    「他們只是暫時不適應罷了,伊斯塔倫的孩子不至於如此脆弱。」帕蘭蒂在他身邊也看到了同樣的景象,但對此卻並不擔心。

    「希望如此吧。」埃爾點點頭,沒有再繼續深究這個話題。他相信蒂雅娜一定會有解決問題的方法,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盡職的守護。

    經過短暫的會議討論,雷納德同意帶領洛克家族以及里爾鎮的人民加入流亡者的隊伍。剩下來的工作就是要說服鎮民。以雷納德的身份在里爾鎮進行動員並不困難,尤其是在親眼見到伊斯塔倫流亡者的窘況之後,沒有人不感到害怕。

    不過還是有一部分鎮民,多半是鎮上的老人不願意離開。他們的生活本就清貧,除了現在居住的房屋之外幾乎沒有多餘的財產。而且現在還是夏末時節,地裡的小麥還未完全成熟,如果一走了之恐怕會顆粒無收官道之曖昧人生
。在他們看來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家裡,算是落葉歸根。

    除此之外,里爾鎮開始整合力量收集一切有價值的資源。因為地處於商業通路之上,這座小鎮比其他地區繁華許多,可以利用的資源也比想像中豐富。蒂雅娜帶著流亡者從伊斯塔倫逃出來的時候,因為時間有限並未攜帶太多資源,現在正好在這裡得到補充。

    當流亡者開始紮營的時候,里爾鎮的另一端已經開始拆房。蒂雅娜帶著自己手下的僱傭兵,以及雷納德和他的家族士兵,像過境的強盜一樣把鎮民自己拿不走的東西都洗劫一空。包括所有的糧食、牲畜、鐵器,甚至於衣服被縟和鍋碗瓢盆也不放過,一律裝車運走。流亡者的隊伍幾乎什麼都缺,什麼都需要,自然不能挑肥揀瘦。

    搜刮資源歷來都是僱傭兵最擅長的活計,他們非常喜歡這個命令,即便明知道要上交也樂此不彼。被他們搜刮過的房間就像是狗舔過的盤子一樣幹淨,其中還有傭兵竟然翻出了一個連原主人都不知道的密室,看痕跡至少是一百年前挖出來的,裡面藏著整整一罈子生鏽的銅幣!

    原主人最終大方地將一半銅幣上交給領主,因為他們家沒有馬車,背不動這麼多銅子。雷納德在心裡面默默地衡量了一下這半罈子銅幣的價值和重量,然後宣佈見者人人有份,每個人都可以過來抓一把帶走,僱傭兵們的情緒頓時越發高漲。

    其實相比較里爾鎮上的居民而言,洛克莊園裡積蓄的糧食和財富才是真正的重頭戲。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今天肯定來不及收拾,所以蒂雅娜決定明天一早再帶齊人馬過去抄家。

    傍晚時分,里爾鎮的鎮民自發組織了一場歡慶宴會,慶祝南方人的離開,伊斯塔倫人的到來,以及紀念馬上將要離開的故鄉。鎮民們把所有不易儲存的食物和麥酒都拿了出來,放在廣場上任人取用。雖然一開始氣氛有些悲傷,不過隨著孩子們被允許加入進來,小鎮很快陷入歡聲笑語的海洋之中。

    雖然明知道只是及時行樂,但還是有不少人加入進來想要喝上兩杯,暫時忘卻痛苦和煩惱。為了防止姑娘們喝醉之後自願或者不自願地鬧出醜事,埃爾不得不下令軍隊不許飲酒,同時在鎮外佈置嚴密的守衛,以防南方軍士兵渾水摸魚。

    對於鎮子上的熱鬧氣氛,埃爾自己倒沒什麼感受,他想讓帕蘭蒂去參加宴會,少女默不作聲表示了拒絕,他也就沒有硬勸。兩個人心中的傷痛都不是買醉可以緩解的問題,自然也沒有心情參與進去。

    回到自己的馬車邊,同時也是軍隊的駐紮地,埃爾看到輪值下來的戰士拉著河谷關的同袍坐在一起,端著「友情大雜燴」吸溜吸溜地吃得有滋有味。灰地精廚師長站在自己的鍋台旁邊,一邊哼著自創的小調,一邊不停攪和著馬勺,鍋裡熱氣騰騰的不明物質依然看起來詭異無比。

    「我們不是剛拿到一批補給品嗎?」埃爾詫異地問道。河谷關作為咽喉要道之地,自然不會缺少軍需供給。昨天晚上他們在突圍之前,特意收拾了一批物資,足以緩解軍隊的窘迫,怎麼晚上還要吃這個東西。

    「都放在裡面了,先生。」威斯利端起馬勺,將鍋裡的食材盛起來遞到埃爾面前,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說道:「牛肉,干餅和燕麥,都在裡面,奇妙的味道融合在一起,這才是大雜燴的魅力所在啊末世進化
。」

    埃爾強忍住嘴角的抽搐,伸手拿過馬勺嘗了嘗味道,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語重心長地對威斯利說道:「下次能不能把外觀調整一下?」

    「外觀?您想要打開鍋就會發光的那種大雜燴嗎?」威斯利聳了聳肩,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我知道您在質疑我的審美觀,這鍋大雜燴看起來確實不怎麼樣,不過……從軍糧的角度來說,這樣可以最大程度保留食材的營養。現在又多了幾百張吃飯的嘴,您確定要我的孩子們把時間浪費在美化外觀上面?」

    「好吧,你說得對。」埃爾嘆了口氣,回頭對帕蘭蒂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現在他手下的部隊擴充到一千餘人的規模,僅靠著灰地精這一家子負責伙食,確實不能再要求更多,這也是他之前始料未及的問題。

    「必須承認,威斯利先生的廚藝超乎我們的預料。」帕蘭蒂繃著臉沉聲說道:「對於軍人來說這種美味已經過於奢侈,您看大家其實都非常滿意,相比之下食物的外觀不值一提。」

    有本事你眼神不要轉開,盯著那口鍋把剛才那些話再說一遍!埃爾心裡實在很想對帕蘭蒂這樣說,不過考慮到少女的自尊心,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了吐槽的衝動。

    「啊,對了,先生,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您。」威斯利被少女生硬的奉承逗得哈哈直笑,好不容易停下來,突然一拍腦門,對埃爾說道。

    「羅拉娜小姐剛剛醒過來了!」

    「這你也能忘?」埃爾狠狠地瞪了灰地精一眼,後者頓時露出無辜的表情。在灰地精的觀念裡烹飪與美食才是人生中最有意義的事情,所以剛才一忙活起來就把這件事忘到腦後也不奇怪。

    「趕緊開個小灶,做點病人能吃的東西。」埃爾沒好氣地說道,轉身急切地登上馬車。帕蘭蒂習慣性地想要繼續跟在他身後,但是注意到灰地精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由得臉色一紅,默默地停了下來。

    馬車裡經過魔法擴充的空間原本被塞得滿滿噹噹,不過現在灰地精一家都在外面忙活,空閒的地方總算多了一些。穿過門簾,外面的喧鬧聲音頓時安靜下來。當埃爾看到黑暗中那雙熟悉的眼睛時,心臟的跳動速度突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連帶著呼吸也粗重起來。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這樣睡下去呢。」他咬了咬嘴唇,低聲笑道。

    「好久不見……埃爾。」躲在角落裡的大小姐臉上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即便在黑暗之中,埃爾也能看到她眼睛裡的閃光,那是大小姐腦力開始正常運轉的信號。

    「以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來判斷……後來故事的結局大概是個悲劇吧?」羅拉娜抿起嘴角,微笑著問道。

    「沒什麼,只要你能醒過來就好。」埃爾走過去,抱住少女軟弱無力的身體,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輕輕的吻。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25
    第195章 利益的衝突

    雖然和羅拉娜相處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大小姐卻在埃爾心中佔據了相當重要的位置。從身份上來說羅拉娜既是名義上的師姐,也是商會的大小姐,和埃爾的關係親密而又曖昧。

    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埃爾也曾經有過想入非非的經歷,不過要說這種感情是愛的話,又有些輕薄,更確切的說法是友情與親情的混合體。

    伊斯塔倫陷落之後,埃爾對於重傷昏迷的羅拉娜一直束手無策,即便隨行的祭祀檢查之後都說她沒有生命危險,但只要她一天沒有醒來,他的心就一天也放不下。在內心煎熬的時候他正經反省過自己的內心,突然意識到羅拉娜對於自己而言有多麼重要。

    換用一個不那麼浪漫曖昧的方式來說的話,他發現自己迫切地需要大小姐的智商。

    「所以說……你其實是盼著我醒過來給你做參謀吧?」

    聽埃爾簡單講述完關於使徒降臨前後發生的故事,以及伊斯塔倫流亡者的現狀和里爾鎮談判過程之後,羅拉娜沒有立刻作出結論,反而盯著埃爾的眼睛問道。

    「怎麼可能呢,我才不是那種人。」埃爾義正言辭地斷然否認。他伸手過去幫羅拉娜掖了一下身上的毯子,對她笑道:「時間不早了,等會兒吃點東西就休息吧,只要你恢復過來,以後可以慢慢聽我講。」

    「才不要呢,睡了好久,現在一點都不困了。」羅拉娜撅起嘴搖頭說。其實以史蒂芬大師的煉金水平,要治療她身上的傷勢並不困難。不過根據煉金術士的理論,像羅拉娜這樣失血過多的情況,會對人體產生嚴重的內在損傷,即便在治癒之後,也必須進行大量睡眠讓身體自行恢復。

    所以真正造成羅拉娜昏迷不醒的元兇,不是斯奈克伯爵的武器,而是史蒂芬大師出品質量過硬的睡眠藥劑。

    「就算不困也給我老老實實地躺著不許起來,我去看看威斯利給你準備了什麼好吃的」埃爾板起臉,努力想要樹立起自己的威嚴,不過這種努力在羅拉娜彷彿能動車人心的目光中很快敗退下來。

    「聽到你講的這些事情,誰還能睡得著啦。」羅拉娜眯起眼睛,臉上露出埃爾許久不見的標誌性笑容。「真是佩服那位蘭斯塔特小姐呢,居然能拉起這樣一支隊伍,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人家看上去也很厲害的好不好。」對於大小姐嘴裡的些許酸意,埃爾臉上表情不變,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反駁道。

    「人類在危難之中或許能夠團結一心,但在利益面前卻很容易產生矛盾,想要帶領這支流亡者隊伍前行,僅僅是依靠勇氣與魄力可是遠遠不夠。」羅拉娜托著下巴,兩隻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不知道又有了什麼年頭。

    「這支隊伍本來就一無所有,那有什麼利益可言。」埃爾苦笑道。

    「這可不見得喲鑑寶術士
。」羅拉娜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地笑道:「按照你剛才所說的情況,恐怕明天蘭斯塔特小姐就要面對一個大難題了呢。」

    「什麼難題?」聽到大小姐的話,埃爾頓時一愣,他知道羅拉娜從不無的放矢,只要這樣說就肯定不是開玩笑。只是她究竟從自己剛才簡略介紹的經過中發現了什麼?

    他想要繼續追問,羅拉娜卻笑而不答,甚至縮進毯子裡裝病不肯出來,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里爾鎮的局面到現在為止,已經是埃爾和蒂雅娜設想中的最好情況,他左思右想都猜不到羅拉娜發現了什麼問題。埃爾撓了撓頭,回憶起少女剛才曾經提到「利益」的問題,反而更加困惑。

    對於眼下的伊斯塔倫和凱末爾家族雙方來說,並沒有明顯的不可調和的利益矛盾。在瘟疫天災的威脅面前,里爾鎮已經變成了雞肋。德萊爾佔據河谷關,進可攻退可守,已經立於不敗之地。而蒂雅娜則要帶領著隊伍繼續遠行,並不經過凱末爾家族的領地。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三天之後雙方就會分道揚鑣。

    羅拉娜的預測在第二天早上就得到了驗證,讓埃爾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出現問題的居然是洛克家族。

    當蒂雅娜和雷納德帶著人馬趕到洛克莊園時,卻遭到了洛克家族族人的阻攔。

    「憑什麼!你們憑什麼徵用洛克家族的私人財產?雷納德少爺,洛克家族的財產屬於家族而不是你一個人!就算米哈倫少爺做家主的時候也沒有動用過家族的財產,你憑什麼把我們的財產交給外人?」

    洛克家族的族人帶領著手下的奴僕,以及莊園裡剩餘的一部分守衛,將莊園大門堵了起來,曾經被雷納德救下的老管家站在牆頭,痛心疾首地大聲呼喊道。

    雷納德的臉色鐵青,族人的胡鬧讓他顏面無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再出來。

    洛克家族的先祖曾經是白獅子先祖凱撒大公的騎士扈從,同樣以軍起家,以榮耀信念為立足之本,本來不應該出現這樣的鬧劇。但是在上一次的家族內亂之中,那些支持雷納德正統地位的人,還有堅守榮譽信念的戰士都被米哈倫屠殺一空。

    剩下來的倖存者,要麼是沒有骨氣的投降派,要麼就是被米哈倫特意留起來準備慢慢折磨的一批人,而這一批人又在陰差陽錯之下被雷納德救了下來。當雙方的談判結束之後,這些人才得以回到莊園。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些人之所以被米哈倫恨之入骨,自然也有其原因。幾乎在每一個擁有歷史的家族中,都會出現大量分支血脈的族人。他們無法繼承貴族爵位,但又以貴族自居。平日裡安於享樂又不事生產,完全靠家族養活。

    這樣一群閒人呆在家裡無所事事,自然很容易生出是非。當他們發現南方軍退兵之後,立刻從落水狗的狀態恢復過來,並且重新開始以洛克家族成員的身份自居。

    雷納德出於家族的榮譽,以及對於現實的考量,最終決定帶領子民跟隨流亡者前行。但是在倖存下來的洛克家族族人眼中,他的這種行為和米哈倫沒有任何區別入天庭
。想要離開?沒有問題,這是你的自由,但是絕對不能徵用屬於洛克家族的財產!就連米哈倫少爺都沒這麼幹過!

    如果米哈倫這個時候在場的話,一定會笑破肚皮。那個時候整個洛克莊園都是他的財產,就連他們的生命也是他予取予奪的玩具,還有必要跟死人聲明財產的歸屬權嗎?

    但是洛克家族的族人顯然不願意想起真相,他們非常清楚誰才是正義的一方,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敢站出來大放厥詞。

    「真是抱歉,沒想到我的族人會如此短視,以至於讓洛克家族的名譽蒙羞。」雷納德羞愧不已地低下頭,對蒂雅娜低聲說道。

    「我希望您能和您的族人好好談一談,解釋清楚這其中的誤會。」蒂雅娜面色平靜地說道:「我們對於貴家族積攢的財富並無興趣,畢竟再多的金幣對於死人來說毫無意義。相對而言貴家族儲存的糧食和武器對我們更有幫助。」

    「我會跟他們講清楚的。」雷納德點點頭,策馬向前,一個人向莊園走去。

    「這就是你說的利益問題?」

    埃爾早上找了個幫忙的藉口,駕著馬車拉上羅拉娜跟了過來,就是想看看會有什麼問題發生。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還沒達到自己想像中的那種麻煩。

    無非是一群跳樑小丑而已,不聽話揍一頓自然就會老實。

    「可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的問題呢。」羅拉娜披著斗篷依靠在馬車上,躲在埃爾身後露出兩隻閃亮的眼睛,充滿玩味地注視著遠處蒂雅娜的反應。

    「你以為他們是真的以為自己能夠保住財產嗎?這些傢伙不過是在討價還價而已。他們並不是不想離開,但站在洛克家族的角度上來說,他們既有軍隊也有錢,自然要爭取更大的話語權。」

    「都這個時候了他們還想要爭權奪利?大家都是難民,能不能活過明天都不知道,還有什麼可爭的?」對於羅拉娜的解釋,埃爾非常迷惑不解。

    「只要有人就會有社會,有社會就會有階級,有階級就會有利益衝突,從古至今歷來如此。伊斯塔倫流亡者是難民,里爾鎮的居民卻是擁有自己生活的平民,洛克家族則是佔據資源的貴族,他們又怎會甘心被一視同仁?」

    羅拉娜將擋在眼前的發絲撥到耳後,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你眼中的糞土在他人眼中未必不是美食,只是站的角度不同而已。你想要的是生存,洛克家族想要的卻是權力。我倒是很想知道,蘭斯塔特小姐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呢?」

    「如果是你會怎麼辦?」埃爾沉默了片刻,回過頭反問道。

    「放棄這裡的收穫,讓他們自生自滅吧。」羅拉娜搖頭笑道。「如果我們選擇放棄,他們才真的會著急呢。」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27
   第196章 機智的埃爾

    里爾鎮的搬遷工作仍在繼續,鎮民們組成一條長長的車隊,整裝待發準備加入到流亡者隊伍之中。鎮上的居民總計有兩百多戶八百人左右,因為沒有遭難,絕大部分都是完整的家庭,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生存能力會比伊斯塔倫難民強得多。

    在領主的命令與對瘟疫的恐懼之下,鎮民的行動效率比想像中還要迅速,然而洛克莊園的局面仍在僵持之中。

    雷納德帶著滿腔怒火回到莊園試圖說服自己的族人,但最後卻滿臉失望的空手而回。正如羅拉娜之前預料的一樣,洛克家族的族人提出了非常苛刻的條件。他們以洛克莊園的糧倉與兵器庫作為條件,要求保持對於里爾鎮居民的統治權,以及流亡者會議上的絕對話語權。

    在他們看來,伊斯塔倫的淪陷已經是無可否認的現實,這些難民全都是喪家之犬,他們根本沒有繼續保持驕傲的資格,為了食物很快就會向自己搖尾乞憐。

    雷納德對於這些族人的觀點不敢苟同,他親身經歷過前夜的戰爭,對於伊斯塔倫和南方軍的真正實力都有所瞭解。雖然現在伊斯塔倫變成了一條落水狗,但這只老狗的牙齒依舊鋒利,否則也不可能將南方軍硬生生逼退。

    但這種顯而易見的道理在那些族人面前卻被恥笑的體無完膚,他們非常固執地認為,伊斯塔倫對洛克家族的救援理所應當,因為里爾鎮本來就是伊斯塔倫的領土。但在另一方面,他們又以己度人,認為伊斯塔倫方面別有用心,幫助洛克家族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吞併洛克家族的力量。

    「洛克家族本來就是伊斯塔倫的屬臣,又何來吞併之說?」聽取完雷納德的匯報之後,蒂雅娜皺起眉頭,臉色有些寒冷。

    「無非是現在看到伊斯塔倫落魄,所以想要獨立門戶罷了,或許還有一點反客為主的野心?」埃爾翹著腿最在旁邊冷笑道。他歪了歪頭,有些疑惑地看向雷納德問道:「你們家那些親戚腦子裡面究竟在想什麼?他們這樣硬氣是因為有什麼依靠嗎?難道他們還指望德萊爾的南方軍能給自己撐腰?米哈倫還沒死呢!」

    「因為他們認定您不會對洛克家族動武。」雷納德苦笑道:「按照貴族間不成文的規則……」

    「你看我從頭到腳哪裡有一點像個貴族?」埃爾攤開手,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雷納德先生,其實這無關於騎士信條或者貴族遊戲規則,我之所以還坐在這裡等你們談妥,不是因為畏懼南方軍的威懾,也不是因為白獅子家族的情分與臉面。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

    「相對於洛克莊園裡那點糧食而言,你和你的戰士,你的子民才是更具有價值的資產我的老婆是領導無彈窗
。我們需要洛克家族戰士的支持,需要他們和我們並肩作戰……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對你們家那些腦子裡有屎的傢伙忍讓到現在。不……也不能這麼說,也許他們正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埃爾放下腿,探出身體湊到臉色微變的雷納德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冷哼一聲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希望身為洛克家族現任家主的你,能夠將蘭斯塔特小姐取而代之,掌握流亡者隊伍的領導權力吧?」

    「那個……確實如此,不過我沒有答應。」雷納德臉色尷尬地笑了兩聲,無奈地點了點頭道:「他們認為如果我掌握領導權的話,就不會損害洛克家族的利益……但這毫無意義不是嗎?就連伊斯塔倫那樣偉大的城邦都會毀滅,就算洛克家族恢復往日光輝又有什麼用?」

    「我很高興看到您的頭腦依然保持著最基本的理智。」埃爾哂笑著說。

    「其實以前的我也並不比他們強多少,只是經歷過這次磨難之後,學到了不少東西。」雷納德苦笑道。

    「磨難使人成長,這句話對我們也是一樣。」看到雷納德有些滄桑的表情,埃爾也有些感同身受,他轉過頭對蒂雅娜說:「蘭斯塔特小姐,我有一個建議。」

    「但說無妨。」蒂雅娜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但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既然洛克家族的諸位先生女士不願意屈尊加入,那我們又何必強求?咱們就是一群流浪的野狗,養不起那些大爺。」埃爾聳聳肩笑道:「莊園裡的糧食我們不要了,只要里爾鎮這邊收拾完畢我們就繼續上路,讓那群大老爺自生自滅去吧。」

    「呃……這樣不太好吧。」聽到埃爾的建議,雷納德的臉色頓時大變。不過埃爾所說的確實合情合理,他想要反對卻有些底氣不足。

    「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不是我們的問題。」埃爾對雷納德誠懇地說道:「雷納德先生,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洛克家族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麼?是跟在你身邊英勇奮戰的戰士,是里爾鎮的子民,還是你救下來的那群不要臉的貨色?」

    「就算他們再怎麼混蛋,也終究是我的親人,埃爾將軍。」雷納德重重地嘆了口氣說:「我不能把他們丟在這裡不管。」

    「雖然我不認為這是個明智的決定,但如果你真想搞定他們的話,其實還是有一個不那麼令人愉快的辦法。」埃爾沉吟了半晌,臉色糾結地說道。

    「真的有辦法嗎?」雷納德本來已經都失去了希望,聽到這裡頓時提起了興致,眼巴巴地望著埃爾,希望他能想出一個主意,哪怕不靠譜也至少要試一試再說。

    「你可以這樣……」埃爾貌似不經意地瞥了蒂雅娜一眼,然後湊到雷納德耳邊,故意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雷納德的臉色頓時精彩起來。

    「這能行麼?」他有些猶豫地問道。

    「先試試再說吧,反正局面也不會更糟糕了不是麼官道之曖昧人生
。」埃爾拍拍他的肩膀,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邪惡笑容:「我們在這裡等你,如果不見效的話,咱們再繼續商量。」

    雷納德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幾乎沒有說話的蒂雅娜,雖然他與埃爾打交道的時候更多,但伊斯塔倫流亡者的實際領導人卻是那個神秘的少女。埃爾當著她的面和自己說悄悄話,雖然內容確實有些敏感,不過要是不讓少女知道的話,未免有些不太合適。

    「如果埃爾將軍的辦法可行,那就先去試試吧。雷納德先生,我只要看到大家都滿意的結果就好。」蒂雅娜眼神閃爍了幾下,不動聲色地說道。

    「我知道了,蘭斯塔特小姐,我會盡快處理好這個問題。」雷納德對兩個人點點頭,急不可耐地轉身走出帳篷。

    雷納德前腳剛剛離開,蒂雅娜詭異的眼神頓時落在埃爾臉上,看得他臉上一陣發燒,不自在地扭過頭去。

    「不適合讓我聽見的事情,只有可能是和南方軍的齷齪了吧。你打算利用米哈倫?」蒂雅娜的腦子轉得快,幾乎不用埃爾開口,僅從他的態度就判斷出了大概的真相。在外人面前兩個人總是表現出隱隱相爭的姿態,這既是一種迷惑,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正如羅拉娜所說,有社會的地方就有階級,有階級的地方就會有利益紛爭。如果埃爾無條件地支持蒂雅娜,和她站在一起,那很容易就會促使利益受損者自發地站到他們的對立面上去。而現在兩個人的對立姿態,讓其他人只能選擇戰隊而無法再產生新派系,這就在無形中加強了對整個集體的掌控力。

    現在隨著洛克家族的強勢介入,兩個人的立場必須變得更加清晰而堅定,這樣才能控制穩定住局勢的發展變化。

    「沒錯,我建議雷納德去找米哈倫講和,帶他過來分家產。」埃爾樂不可支地笑道:「不管那個熊孩子來不來,洛克家族那幫人只要聽到風聲估計就會嚇得屁滾尿流了。」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呢。」蒂雅娜眯起眼睛看著埃爾,鼻子裡冷哼了一聲:「或者說,這可不是以你的智商能策劃出來的詭計呢。」

    「什麼叫做以我的智商?」埃爾得意的表情頓時一滯,沒好氣地叫道:「咱也是堂堂的伊斯塔倫將軍。難道不應該智勇雙全嗎?」

    「抱歉,這並不是鄙視你的智商,但這種一步步把人往坑裡帶的節奏絕對不是你的風格。」蒂雅娜搖了搖頭,語氣突然變得古怪起來:「難不成是那位大小姐醒過來了?」

    「你們都這麼機智,會讓我很沒有成就感的啊。」埃爾哭喪著臉哀嘆道:「難道就不能裝裝傻欽佩我一次嗎?」

    「你連那個女人在想什麼都不知道,小心被她賣了還幫著數錢。」蒂雅娜冷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既然醒過來了,還能有精力算計別人,那就說明她恢復的不錯麼……既然如此,就讓她出來幫我做事吧。」

    埃爾滿頭冷汗,不敢搭話。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30
    第197章 魔術和煉金

    在與羅拉娜見面之前,蒂雅娜曾經在私下里問埃爾,是否瞭解那位大小姐的真實意圖。對此埃爾堅定不移地搖頭。在處理洛克家族的問題上,他認為羅拉娜提出的方案是最便捷的解決方法,快刀斬亂麻不留後路。至於大小姐隱藏起來的目的,如果她自己不願意說的話,他才不願意謀殺自己的腦細胞。

    「事實上,最合適的方案,應該是對洛克家族恩威並施,並分出一部分權力來換取他們的支持。」蒂雅娜的語氣非常嚴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雖然這所謂的領導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我們為什麼要和那些人渣妥協呢?」埃爾對此趕到十分迷惑。

    「沒錯,這種權力確實沒有什麼意義,洛克家族真正想要的是保持自己的地位與尊嚴。我們對他們的讓步,會換來雷納德真心實意的效忠,在掌握權力的同時,他們也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和我們這些沒有身份的落魄者相比,他們這些專業貴族的身份在未來會給流亡者帶來很多便利。」蒂雅娜耐心地解釋道。

    「原來你想讓他們背黑鍋擋槍啊,這也稱不上什麼高尚的行為吧?」埃爾笑道。

    「我是不擇手段,而那位大小姐是毫無底線。」蒂雅娜很認真地反駁道:「我不知道羅拉娜有什麼計畫,但僅以她走出的第一步棋來看,可以推斷出來的後續發展已經十分危險。」

    「拜託,請用我能理解的方式解說一下吧。」埃爾嬉皮笑臉地哀求道。

    「她的方法是利用米哈倫的存在恐嚇洛克家族,這樣做雖然確實能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但也必然會將雷納德與洛克家族成員之間的關係撕裂,從而將洛克家族的力量一分為二。在洛克家族以雷納德為中心的時候,他們是一個利益集團整體,但是一旦分裂,就會產生無法預計的內耗成本……而這正是我們當初極力想要避免的局面。」

    「我聽得頭都大了……」埃爾翻著白銀嘆了口氣,舉起手示意自己投降:「你們還是坐下來慢慢研究這個問題吧,我不想管也管不了,到時候告訴我敵人在哪裡就好。」

    羅拉娜甦醒之後依然居住在灰地精的馬車上,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屬於她的財產,現在只是暫時歸於軍隊編制。聽到蒂雅娜要來正式拜訪的消息,她早早地來到營地門口,提起裙角擺出最標準的淑女待客禮儀。

    感受到空氣之中若隱若現的修羅場氣息,埃爾背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在兩個人互相正式介紹之後,立刻以整備軍務的藉口,毅然決然地逃之夭夭絕世相師
。如果換做另外一個不明真相之人,或許還會對兩位少女的茶會抱有興趣,而他卻深知這兩頭披著人皮的怪物有多麼可怕。

    「將軍大人,據我所知那兩位小姐似乎都曾經和領主大人的關係十分親密,莫非她們也是領主大人臨終前的託付嗎?」帕蘭蒂寸步不離地跟在埃爾身後,語氣怪異地問道。

    「啊哈哈……所以說你表哥就是作死的榜樣。」埃爾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拍拍帕蘭蒂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道:「記住我的忠告,千萬不要相信那兩位小姐嘴裡面說出的任何一個字,哪怕她們說太陽會在白天出來,你在心裡也要留一份質疑。帕蘭蒂,你是個好孩子,千萬不要跟她們學壞。」

    帕蘭蒂面無表情地哼哼了一聲,算是做出了回答。雖然看上去她明顯沒有把埃爾的話放在心上,但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既然那兩位小姐有那麼壞,您為什麼還要與她們糾纏不清呢?」她抿著嘴小聲問道。

    「咳咳……這是感情的羈絆,等你長大了才能明白。」埃爾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轉過身飛快地逃開。

    出乎他意料的是,蒂雅娜和羅拉娜的會面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僅僅過了不到十分鐘,兩個人便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變得親密如同姐妹一般。躲在遠處偷偷觀察的埃爾當然不會輕易相信兩個人這麼容易就達成和解。不過聰明人的想法一向很難猜測,表面笑顏如花背後往死裡捅刀子的也不少見。

    在他的印象之中,蒂雅娜和羅拉娜的行事風格迥然不同。魔術師少女會並不會隱藏自己的目的,但對於具體的手段卻往往諱莫如深,就像是表演魔術一樣。看魔術的人知道下一刻紙牌就會消失,卻看不穿魔術師的手法。

    就比如在第一次地行者入侵結束後,伊斯塔倫軍營爆發的亡靈事件,雖然在現場找到了詛咒教派的作案證據,但對蒂雅娜瞭解頗深的瑪麗薇安和埃爾都知道,這件事和蒂雅娜絕對脫不開關係。只是沒有人能解釋光魔術師如何操縱亡靈,因此最後才不了了之。

    至於羅拉娜的行事風格則是另外一個極端,她不介意把自己的計畫明明白白地放在你面前,但就算這樣你也根本搞不懂她的真實意圖。這就像是煉金術士把他所需的材料、步驟和配方都擺在你面前,但不到最後一刻你都搞不清楚她做出來的是什麼東西。

    眾所周知,煉金術士的作品一貫利潤回報豐厚,但也伴隨著巨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就容易把自己也搭進去。

    如果斯奈克伯爵與安托尼奧的鬥爭僅僅停留在常規力量的層面上,那螳螂捕蟬的大小姐毫無意外地會成為最後的贏家。然而世事無常,在命運道標的影響下,她最終還是玩脫了。

    正如蒂雅娜所說,她是不擇手段,而羅拉娜毫無底線,這句話總結的非常精辟,但仔細想想,又很難說究竟誰更惡劣一點。

    兩個人會談的成果之一,就是在當天的流亡者會議上,羅拉娜正式以學生代表的身份列席其中。

    出自於伊斯塔倫公立學院的學生群體原本是蒂雅娜下轄的勢力範圍,在這批學生之中,不乏能夠簡單施法的魔法學徒,以及掌握高等知識的人才極品空間農場最新章節
。雖然在當前這種局勢下,學生們的能力優勢難以表現出來,不過誰都無法否認他們對於這個集體的重要價值。

    但相對蒂雅娜名譽教授的身份而言,羅拉娜作為五年級首席學長,在學生群體之中的威望遠超乎外人的想像。由她來領導指揮,才能發揮出學生們的真正力量。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羅拉娜在會議上理所當然地被劃分為蒂雅娜的親信陣營,站在了埃爾的對立面上。

    對於這種微妙的改變埃爾倒是不怎麼在意,如果羅拉娜能夠真心實意地與蒂雅娜配合,就算有十八個洛克家族也會被她們玩死。他真正擔心的是羅拉娜重傷初癒的身體,能否承擔起流亡者隊伍千頭萬緒的工作。

    「沒有問題啦,學生代表又不會做苦工,頂多動動腦子而已。睡了這麼多天,再不活動一下腦筋就要生鏽了呢。」對於埃爾的擔心,羅拉娜蠻不在乎地說道。

    雖然少女臉上表現出一副想要認真工作努力奉獻的樣子,但埃爾隱約覺得她答應加入進來,純粹是想看某些人的笑話。

    站在雷納德自己的立場上,他很難拒絕族人對於自己善意的支持,又無法說服他們發揚風格犧牲小我成全大家……於是羅拉娜借由埃爾之口,幫他找到了一條看似可行的方案。其實說穿了並不複雜,雷納德只需要向自己的族人表明流亡者方面打算放棄的意圖,同時告訴他們另一個不容忽視的現實——

    流亡者和南方軍所達成的停戰協議並未包括洛克家族,當流亡者離開之後,德萊爾率領的南方軍立刻就會捲土重來。到那個時候……米哈倫少爺可還堅強的活著呢!

    於是當羅拉娜在會議上彬彬有禮地向大家做完自我介紹沒過多久,就欣慰地看到雷納德帶著誠惶誠恐的老管家杜克闖了進來,義正辭嚴地要求加入流亡者隊伍。

    「我們之前與南方軍的停戰協定確實沒有考慮到洛克家族的問題,因為在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徵得了貴家主雷納德先生的同意,並沒有考慮到你們還會有不同意見,實在是非常抱歉。」蒂雅娜隱晦地瞄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露出標準笑容的羅拉娜,不著痕跡地轉變了口風。

    「應該說抱歉的是我們才對,蘭斯塔特女士,我想您也知道,洛克家族剛剛經歷了慘痛的災難,大家的情緒都有些失態,現在不會再有問題了。」老杜克滿臉羞愧地嘆著氣說道,和昨天站在牆頭搖旗吶喊的時候判若兩人。

    「北方的威脅依然嚴峻,我們已經決定,明天早上就繼續出發,不知道洛克家族能不能來得及收拾行裝?」蒂雅娜語氣平靜地問道。

    「什麼?明天早上就出發?蘭斯塔特女士,一個晚上的時間根本不夠啊……」老杜克聽到這話頓時臉色大變,洛克家族家大業大,舉族搬遷哪有這麼容易?

    「那就是你們的問題了,這個時間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埃爾冷哼一聲嗤笑道。
飛雪月 發表於 2015-6-11 02:33
    第198章 再次啟程

    在巨大的生存壓力逼迫之下,洛克家族爆發出了驚人的行動力,連夜收拾好了整整十二輛馬車的行裝。雖然雷納德的放縱下,他們一個個都賺得盆滿缽滿,但他們的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

    人類的貪婪**總是毫無止境,就像是水中的金魚一樣不停地進食,直到把自己肚皮撐破的時候才悔之晚矣。當洛克家族的族人打開莊園糧倉與軍械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就算竭盡全力也不肯能佔據哪怕十分之一的份額。於是他們不得不再次求助於雷納德,懇求他調動家族私兵過來幫忙。

    不過這個時候洛克家族的戰士已經納入了伊斯塔倫軍隊的作戰序列,直屬於埃爾管轄。對於洛克家族族人的請求,埃爾並沒有直接拒絕,但是卻做出了一個十分苛刻的要求,戰士們可以幫助搬運物品,但是也只負責搬運。如果雷納德同意的話,他們可以給自己留存一點私貨,但絕對不允許負重影響戰鬥力。

    面對埃爾堂而皇之的理由,洛克家族的族人無可奈何,只好腆著臉繼續去找蒂雅娜借用車輛……而後理所當然地被婉言謝絕。

    流亡者隊伍中的馬車雖然不少,包括幾支商隊和私人財產加在一起足足有一百八十多輛,再加上里爾鎮的馬車數字直接突破兩百,但即使是這樣也依然不太夠用。除了沿途彙集起來的糧食、帳篷、行李和其他物資之外,還有上千個熊孩子眼巴巴地翹首以盼。

    事實上以他們的體力幾乎不可能支撐一整天的跋涉旅程,很多時候孩子們都是輪流在馬車上歇息,才能跟得上大人的腳步。

    在這種情況下你們居然還想要借用馬車裝載自己的財產?開什麼玩笑!你怎麼不去吃屎……誒?要白送給我們嗎?就算你這麼說我們這邊也沒有地方裝載啦,好吧好吧,讓我想想辦法。

    就在這個晚上,洛克家族的堅持變成了笑話,他們默默地看著伊斯塔倫士兵像螞蟻一樣勤勞地搬空了原本屬於自己的財產,一個個面如土色。就算是不甘心也沒有其他辦法,經歷過家族內亂之後,莊園裡的人口銳減。如果讓伊斯塔倫人搬走,未來至少還能分配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但要留在這裡的話,那可就真的失去價值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他們難道就沒有想過這種結局嗎?」埃爾騎著馬站在遠處看著洛克家族族人的臉色,忍不住笑道。

    「如果洛克家族仍然上下團結一心的話,這就不會成為問題重生之第二帝國全文閱讀
。」羅拉娜披著棕紅色的圍巾,坐在一匹溫順的戰馬上與他並肩而行。她伸手指了指莊園燈火通明之處,臉上嘴角微翹,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嘻嘻笑道。

    「經歷過那場內亂之後,原本忠於雷納德的族人已經死光,剩下的不是米哈倫的走狗就是搖擺不定的牆頭草。雷納德不是不知道,洛克家族現在最好的出路就是團結一心,但是那些兩面三刀的族人還沒有我們值得信賴。」

    「洛克家族的另一部分力量是里爾鎮的居民,但是在內亂時,洛克家族自顧不暇,只能眼看著里爾鎮任人魚肉。雖然德萊爾出於長期佔領的目的,讓南方軍保持了克制,但不用想也知道,那只是相對而言的克制罷了……」

    「在經受過苦難折磨之後,里爾鎮的居民自然不會再相信洛克家族的那些族人,轉而寧將自己的期望寄託在故事中扮演悲劇角色的雷納德身上。洛克家族的裂痕就這樣一點點擴大,逐漸變得不可收拾。」

    「目前維持兩方表面上虛偽和諧的,僅僅是血脈親情而已。雷納德從心底裡厭惡這些族人,但因為血緣的聯繫而不得不為他們爭取生存的權利。而洛克家族的族人卻把這種親情當作了肆意妄為的依仗,他們固執地相信,雷納德現在仍然需要家族的力量,殊不知他們自己早就失去了代表家族的資格,既沒有價值,也沒有力量……」

    「所以……」

    「所以拜託直接告訴我最後的結論好嗎?」埃爾揉著太陽穴痛苦地呻吟道:「雖然能聽懂你說的每一個字,但連在一起就完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啊。」

    「真是一點也沒有身為上位者的城府呢。」羅拉娜嘆了口氣,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白了埃爾一眼,無奈地說道:「所以結論就是,雷納德會因為我們的建議而徹底與他的族人撕破臉。從今以後,他的力量就會為你所用。而洛克家族的族人則會投靠到蒂雅娜那一邊,繼續發揮餘熱。」

    「你這樣把人家一個老實人從頭算計到腳真的好嗎?」埃爾看著遠處雷納德滄桑的面孔,心中不免產生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這可是在為你著想喲。」羅拉娜揚起小虎牙,笑容越發燦爛。

    流亡者會議昨天已經決定啟程,天還未亮,勤勞的婦女們就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行裝。營地裡升起一道道炊煙,埋鍋造飯的聲音也同樣驚醒了里爾鎮的居民。

    根據殿後的斥候傳來的消息,伊斯塔倫城下的亡靈似乎有所異動,而這極有可能意味著那座城市裡的戰爭已經分出了勝負。這對於流亡者而言絕對不是個好消息,他們必須立刻啟程。

    按照安德洛夫和蒂雅娜之前預定的計畫,流亡者隊伍將沿著凱末爾家族的領地沙林行省邊緣向西,一路穿過渺無人煙的褐土丘陵地帶,然後從另一位南方領主的土地上借道,才能到達卡米爾荒原,也就是野豬領主丘爾金的領地。

    在此之前蒂雅娜曾經向丘爾金派遣過信使,但由於路途遙遠,短時間內恐怕趕不回來,這也給這趟旅行帶來了不確定的因素。蒂雅娜對於那位領主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因此一直有些不放心,直到她與羅拉娜會談之後,才真正定下心來刀劍神域之活下去
。因為羅拉娜向她保證,野豬領主一定會接納伊斯塔倫的流亡者。

    雖然羅拉娜也同樣不知道那位領主的具體情況,但她的判斷卻是基於奧克蘭特王國的貴族派系鬥爭與政治考量,以及對人心的把握。這其中的種種影響因素,如果向埃爾解釋起來難免又會浪費大量口舌,所以大小姐這次壓根就沒在埃爾面前提起這碼事,埃爾也樂得裝作不知道。

    除此之外,今天啟程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對德萊爾的交代。當天的談判結束之後,德萊爾就向伊斯塔倫派遣了一批斥候。雖然對於這批不明真相者的生還率感到擔憂,但有這兩天的緩衝時間,相比已經足夠德萊爾收集到相應的信息。

    如果他還想繼續留在這裡的話,埃爾當然也不介意讓他幫著擋刀,真正要留心的是這傢伙難免會狗急跳牆,突然向流亡者下手。雖然在羅拉娜眼中貴族的行為方式都有跡可循,不值得放在心上。不過埃爾一向都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那些貴族老爺們的節操,尤其對方還擁有惡魔血統,更加難以理喻。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埃爾的直覺確實非常靈驗,德萊爾的確就是那種不按套路出牌的對手。在埃爾厲兵秣馬嚴陣以待的時候,他居然派人送過來一張請帖,正式邀請埃爾和蒂雅娜參加晚宴。

    「這個賤人,明知道我們早上出發,還邀請什麼晚宴……」埃爾看了一眼就把請帖扔到一邊,他很清楚德萊爾在交給蒂雅娜的那封請貼上絕對不會如此敷衍了事,對自己不過是順便捎帶而已。

    里爾鎮的居民在士兵的指揮下有序地跟隨在流亡者隊伍身後,而洛克家族嚴重超載的馬車也緊趕慢趕地跟了上來。眼看著隊伍已經啟程,而南方軍還沒有明顯的行動意圖,埃爾也就稍稍放下心來,揮手示意自己的部隊準備撤離。

    突然有人大叫到:「快看天上!那是什麼?!」

    埃爾猛地抬起頭,下意識地張弓搭箭向士兵所指的方向望去。晴朗的天空中,一個小小的黑點正在飛快地向這邊滑翔過來。它的速度太快,而且體型也明顯比普通的飛鳥更大,這才引起了士兵的注意。

    不過更重要的是,那個黑點飛來的方向,正是伊斯塔倫!

    埃爾眯起眼睛,釋放出洞察符文的力量仔細凝視過去,當他看清來者的真實面目時,不由得臉色一邊。

    「那不會是……」羅拉娜在身後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聲音顯得有些顫抖。

    「那是一隻石像鬼,構裝石像鬼。」埃爾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

    石像鬼是人工製造的守墓傀儡,因為能夠飛行而且具有初級智能,因此被很多亡靈法師所鍾愛。伊斯塔倫已經被亡靈佔據,出現石像鬼並不奇怪。

    不過,散發著淡紫色奧術光輝的構裝石像鬼,在埃爾的印象中似乎僅此一家。那就是他名義上的老師——大煉金術士史蒂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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