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盜墓筆記續9-12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中)

 
BloomCaVod 2015-6-23 16:47:3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22721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5:41
第四十八章 (下)
  
    我明白過來,連忙從隨身的打撈袋裡摸出水袋,想了想,我自己還是先灌了一口,將自己灌飽後,我將水袋從圓弧的縫隙中塞了進去,緊接著,對面便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我又問了兩個問題,根本就沒人再回答我,甚至連那種刮地板的聲音都沒有了。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給耍了,難道對面真是路人甲的人?又或者是德國人?

    但就在我懷疑時,從封門石後面,突然傳出了人的聲音。

    那種聲音簡直不知該怎麼形容,嗓子嘶啞的彷彿一支四面漏風的笛子,如同含了一把沙子在說話一樣,聲音十分低弱刺耳,我甚至分別不出他在說什麼。

    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裡面的人應該是因為乾渴而失去了發聲功能,看來我如果再來晚一點,恐怕裡面的人離死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猛的,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照這樣的情形看,裡面的人顯然被困了很久,這麼一想,似乎唯一的可能就是二叔的人,但我之前問他是不是二叔的夥計,他怎麼不回答?

    說話的聲音還在繼續,但那種嘶啞的如同破鑼的聲調,我實在是聽不出來。

    他在說啥?

    聽發音,好像是過節,這他媽命都要沒了,還過個狗屁節。

    我忍不住道:「你先別急,再喝點水潤一潤,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但聲音依舊沒有停,對面的人依舊在重複一個發言,聽的我幾乎要不耐煩時,我突然聽明白了,隨後,渾身都打了個激靈,雙腿一軟,整個人幾乎跪下來。

    他說的不是什麼過節……他在叫小邪。

    靠,這是我二叔偶爾溫情氾濫時對我的稱呼啊。

    但……二叔不是依舊死了嗎?那這裡面的人是誰?難道真是胖子所懷疑的那樣,之前那個二叔,是我物質化出來的?

    之前,我也曾經懷疑過那個二叔是不是我物質化出來的,畢竟二叔的死對我打擊太大,任何一點能推翻他死亡的證據,我都想去證明。

    但當時的情況卻不一樣,先是悶油瓶去探路,直到他發現對面有人後,悶油瓶才回來叫我們,也就是說,在我還沒有想到二叔時,那個二叔就已經存在了,他不可能是悶油瓶物質化出來的,第一,悶油瓶沒必要,也不可能想到二叔,第二,悶油瓶是個慾望很少的人,如果他真的物質化,我懷疑他最大的可能,是物質化出一張舒適的床,然後躺上去睡覺。

    所以,當我看到二叔骨瘦如柴的那一刻,雖然我很希望他是被物質化出來的,但潛意識的理智告訴我,那是個真貨,但現在是怎麼回事?

    裡面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叫我?

    其實,這個稱呼是小時候經常叫得,但長大後,一般就很少叫了,只偶爾家人聚會,長輩們懷念之際會對我這個快滿三十的的老男人叫一聲小邪,我實在難以相信,這個稱呼會在這種情況下被人叫出來。

    裡面的人究竟是誰?

    我腦海裡轉了很多念頭,但戌時,我聲音幾乎有些發抖,道:「第一個問題重來,如果是,你就刮一下,你是……你是我二叔嗎?」

    「咔……」對面響起了熟悉的摩擦聲,緊接著,對面的人也沒有再喚我的名字了。

    我整個人的神經幾乎都跟著緊繃起來了。

    我不信。

    我親手火化的二叔,而且,當時雖然有物質化存在,但在我還沒有想到過二叔時,悶油瓶就已經發現他了,那麼也就是說,那個二叔不可能是我物質化出來的,現在封門石後面的人是怎麼回事?

    他在冒充?

    可如果是冒充的,他怎麼會這麼叫我?

    這件事很可疑,但他既然自稱是二叔,我就不能坐視不理,如果他是個真貨,或者被我火化的那個真的是物質化出來的,那我如果現在坐視不理,豈不是相當於害死了後面的人?

    想了想,我必須得救人,但這塊封石怎麼解決?這是一次性的機關,封石落下之後,就跟所有機關切斷了聯繫,也就是說,從機關上,我是想不出任何辦法的,思來想去,唯一可以入手的地方,似乎只有一點,那就是得先弄清楚,裡面那個『二叔』究竟是怎麼進去的。

    他是被困在裡面,還是說被擋在外面?

    當我懷著這個問題再次觀察這個機關道時,我突然發現了一個之前被我忽略的問題。

    這塊封石是怎麼運到這裡來的?在古代的陵墓中,我們如果想用封石封住一條墓道,那麼就要是先在這條墓道的上方,再挖一條墓道。

    這條墓道可以很簡陋,甚至可以什麼都沒有,事實上,它的唯一作用就是用來放推動封石的機關。

    封石一開始被放在上層,並且在下層需要放封石的位置,開鑿一條與封石體積一樣的直上直下的通道,這就使得整個墓室形成了一個橫放得u字形,而封石落下時,就會從上方的墓道,通過打直的井口落下來,從而同時封鎖兩條墓道,但這樣一來我們可以預見,在封石的頂部,必然會有一個洞口,這個洞口雖然被封石堵住,但由於其圓形的構造,洞口與封石間,必然會留下一些縫隙,就如同我剛才遞水的那個縫隙,但這裡卻沒有。

    這說明,這塊封石,並不是從上面掉下來的,甚至,上面根本就沒有墓道。

    那麼這塊石頭,是怎麼被運到這裡的?

    而且最奇特的是,在這塊石頭前方不遠處,就是密佈的機括,如果這塊圓形的封石,往前多滾那麼一圈,就有很大幾率衝進機關道里,但偏偏,這塊封石沒有踰越,它就在最尷尬的位置停住了。

    導致它停住的原因,是頂部的石壁凸出了一塊,剛好將封石卡住,一切都算計的剛剛好,這樣子看來,這塊石頭反而不像封門石,而像某種機關石。

    在墓道里,也常常有跟封門石結構相當的機關石,盜墓賊一進入墓道,機關石就會啟動,後門關閉,前面滾過來一個巨石,將盜墓賊活活壓成肉渣,這並不是罕見的事。

    我越看越覺得這石頭不像封石,倒像是機關石。

    只不過這機關石停留的位置很怪,它應該是從前面滾到這個地方,然後被卡住了,如果是這樣,那麼裡面的人早該被壓扁了,但偏偏,裡面居然還有人,而且這個人居然自稱是我二叔?

    我忍不住懷疑,機關石後面的,究竟是人是鬼。

    大概是我太久沒說話,後面的『二叔』又刮了一下,我不確定他的身份,於是說:「別吵,我在想辦法。」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憑一個人的力量撼動機關石,唯一能破壞它的方法,只能是炸藥。

    但這機關道不大,裡面又全是機括,在這裡用炸藥,必須得十二萬分小心,我不需要將機關石完全炸碎,只需挨著那個裂縫,炸出一個供人通過的洞口便形,這事兒,非得胖子來辦不可。

    打定主意,我對裡面的『二叔』說:「救你的辦法已經有了,我再給你留些吃的,你頂住,我要去搬救兵。」裡面的二叔發出嘶啞的回應聲,算是同意了,於是我便打著探照燈往回走。

    我們身上只剩下為數不多的炸藥,還是再與路人甲等人匯合後,胖子用食物換過來的,當時我在旁邊,假裝沒看到,雖然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很沒有操守,但我的操守,早在八百年前就被逼死了。

    我往回走,走到那個棺材的地方時,我順著繩子往下看,同子和灰老鼠還守在那裡,胖子和悶油瓶沒有回去,於是我又繼續往前走,沿著胖子的路線繼續向前。

    這邊的情況跟我那邊差不多,但我走了大約十多分鐘後,在那些機關上,就陸陸續續看到了一些血跡,並且與之對應的,還有十多具被鑿穿的棺材,只不過,這些棺材只鑿了上一層,沒有被捅穿,裡面的屍骨都被破壞了,陪葬品翻的很凌亂,估計都是德國美女干的,看來,她果然也是來找那塊『尼日婆顯牌』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5:42
第四十九章 (上)
  
    如果尼日婆顯牌真的混在這些棺材中,那麼通過機關道,一個個將棺材打開,無疑是最好的辦法。我有些心驚,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德國美女策劃好的一樣。

    但是,如果是這樣,她是怎麼瞭解到墓室裡的情況的?

    這個地方,路人甲不知道,甚至連悶油瓶都忘得一乾二淨。這個一直被我忽略的女人,她究竟從哪裡得來了這裡的消息?難道這世界上,除了悶油瓶,還有其它人瞭解這裡?

    我突然想起了那五具屍體,還有那消失的第六個人,難道是那個人幹的?

    可如果是這樣,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那個人也早該死亡了?難道他離開這個斗後,將這裡的情況告訴他的後人了?那麼這個人是誰?

    我第一次這麼憎恨自己的不小心,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把德國美女當對手,原因很簡單,在雅布達我接觸過她,她雖然也有幾分聰明,但並沒有達到張博士那種程度,因此在海上遇到她時,她會讓我們加入,完全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唯一意料之外的,是德國美女的失蹤,我以為她是遇險,或者無意間觸發了什麼機關所以才失蹤,但現在想來,她根本就是掌握了這個斗裡的地圖!

    我們所有人都被她耍了。

    從一開始,下這個斗的所有人裡面,每個人都沒有勝算,但只有她……或者說,只有德國勢力,只有他們是有勝算的,因為他們掌握了最重要的東西,這個信息,甚至連悶油瓶都不知道。

    想來,悶油瓶如今也已經想清楚了事情的關鍵點,他會怎麼做?那個對張家海底墓如此熟悉的人是誰,悶油瓶還有沒有映像?

    我小心翼翼的沿著機關道一路走下去,幾乎每隔一段路就會看到被破壞的棺材,看來在我們所有人都還苦苦掙扎與機關時,德國美女已經先一步到達了這裡,一具一具的撬棺材。

    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德國美女,這個女人,她沒有阿寧那麼心狠手辣,也沒有張博士那麼聰明,但她很能忍耐,她的忍耐力簡直另我自愧不如,這一點看來,我總算明白,為什麼德國勢力,最終願意將這麼重要的人物,放在一個女人身上,並且是一個除了臉蛋,各方面都不出眾的女人。

    忍人所不能忍,方為人所不為。

    老祖宗的話,我這個中國人沒記住,但德國小龍女,卻做得極其出色。

    越往前走,我越是驚心,因為幾乎我後來所見的每一具棺材都是被開過的,裡面張家人的屍骨橫陳,看起來淒慘無比,按照這種規模的開關程度,我甚至懷疑,尼日婆顯牌,是不是已經落到小龍女手裡了。

    越想我就越覺得可能,為什麼所有的棺材都只鑿穿了上一層,而靠石壁的那具棺材,小龍女卻整個打通了?因為她已經把所有棺材翻遍了,所以準備離開了。

    那麼尼日婆顯牌……

    我頭皮都發麻了,這種發麻不是因為突然蹦出粽子,而是想到如果尼日婆顯牌落在德國勢力手裡,如果他們找到了真正的終極,如果他們掌握了比物質化更完美的『起靈』,那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以一種近乎危險的速度在機關道里面小跑,然而,就在這時,我的眼前又出現了岔道。

    去你媽的!

    我幾乎有種想殺人的衝動,這種時候出現岔道,簡直就是要命,難道我還要一條條去試嗎?現在牌子都快被外國人拿走了,我哪裡還有那個美國時間去一條條探路?

    這裡的棺材橫陳密佈,為了架起這些棺材,機關道分出無數岔道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問題是,現在我無法確定,悶油瓶他們是追上了哪一條。

    而且,這些機關道就如同棋牌一樣,雖然縱橫交錯,卻是條條想通的,德國美女如果從a進去,那麼很有可能繞一圈又從b出來,如果我就這麼盲目的闖進去,最後迷失在裡面的幾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片刻後,我冷靜下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開始檢查岔道口的環境,胖子雖然平時沒正形,但在正事上絕對靠的住,如果遇見這種情況,胖子肯定會留下記號。

    我找了一圈,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便在一個洞口處看到了一灘水漬,而且還散發這尿騷味,不必問,肯定是那死胖子懶得做記號,剛好尿急,直接撒了泡尿。

    去他大爺,長了豬八戒的身材,裝什麼孫悟空!

    我沒多做停留,一頭紮了進去,走了沒多久,便看見了胖子。

    他正在一條機關道里,打著探照燈往上看,我叫了聲:「胖子。」

    他回過頭,臉色很是鬱悶,衝我招手,道:「完了,咱們這次成鱉了。」

    我走上前去,順著胖子的探照燈往上看,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胖子的頭頂,有一個正方形,明顯是人工開鑿出來的機關井道,只不過這個井道此時是封閉的,上面被一塊平石板蓋住了,將我們隔絕在裡面,胖子所說的,估計是甕中之鱉。

    我用眼神詢問他怎麼回事,胖子說沒追上,但他跑到這裡時,上面這個井道是沒有封閉的,而且看到一個人影閃了過去,像是小哥,但沒等胖子跟上去,上面這塊大石板就蓋上來。

    悶油瓶肯定不會放機關攔我們,我估計是德國美女快被追上時,想放機關攔住悶油瓶,但悶油瓶身手太好,德國美女失算了。

    胖子說自己試了好幾種辦法都沒能把上面的石板弄開,正考慮要不要用最後的炸藥炸石板。

    我攔住他,示意他先別動手,隨後拿出鐵鑿敲擊上方的石板,傳出來的聲音,就如同在敲擊山壁一樣。

    我心一沉,道:「不行,這恐怕不止石塊石板,應該石塊大石頭,咱們剩下那點炸藥,絕對炸不穿。」

    「炸不穿也得試試,小哥家祖傳那牌子,沒準已經被德國妹子搞到手了,她要是交給德國友人,那可不成,萬一他們物質化一堆原子彈,世界的和平可就毀在我們手上了。」胖子義正言辭道。

    我看了看他的打撈袋,原本還是扁的,現在脹鼓鼓,跟懷了孕的女人肚子一樣,不禁十分懷疑胖子的話,他究竟是在擔心尼日婆顯牌,還是在擔心明器?

    我先將自己的發現跟胖子說,兩人一合計,胖子也道:「不管是真是假,機關石那邊咱們都得去看看,萬一真是你二叔,那不得後悔一輩子。」

    我點了點頭,也道:「德國美女之所以要鑿穿棺材,估計是想從下面離開,換句話說,這塊石頭上面的地方,要麼沒出口,要麼是出口很危險,他們不會直接離開,況且咱們都還被困在這下頭,小哥也不會扔下我們不管,我估計,他只要解決了小龍女,肯定會想辦法打開這塊石頭跟我們會師。」

    胖子不住點頭,說:「一語驚醒夢中人,小哥拿德國妹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只是德國妹子好像很瞭解這座斗,沒準手裡有什麼內部信息,萬一她要是陰小哥,嘶……那可有點懸……」

    胖子的話說到點子上,德國美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悶油瓶的對手,但怕就怕在她有這個斗的信息,萬一她故意去踩某些機關,又或者故意惹出一兩具血屍,那該怎麼辦?

    我們兩人又在石頭上耽擱了半晌,最後還是一致決定,先去機關石那邊看看,如果到時候悶油瓶沒下來,咱們解決了機關石的問題,在整合隊伍,來這裡想辦法,人多力量大,總不至於幾個大老爺們,被一塊石頭困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5:42
第四十九章 (下)

    我們商議好,便原路返回,一路上沒有出現什麼波折,很快便到了機關石那邊,我朝裡面喊:「二叔?」

    連喊了好多聲,裡面才傳出一個比較嘶啞的聲音,僅僅是嗯了一聲,似乎就要斷氣了。

    我又道:「同伴我帶來了,現在我在細縫下面炸一個口,你自己小心,別被誤傷了。」說完,我和胖子沒動,等了十多分鐘,算是給對面的人做準備,雖然不知道里面的人還爬不爬的動,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反正我們也不差這十分鐘。

    十多分鐘後,胖子開始放炸藥,炸藥不多,胖子一共分成了兩次,兩次炸響過後,機關石下面,露出了一個一人大的洞口,緊接著,我將槍上了膛,胖子驚訝的看著我,我壓低聲音道:「是不是真貨還不知道。」一邊說,我們將探照燈從洞口處打進去,俯趴下身順著光線往裡瞧,裡面似乎是個墓室,看不出有多大,墓室裡橫陳著三個人影,由於距離關係,也看不清面容,但從姿勢來看,應該是人不是粽子,比較粽子一般都是直挺挺的,很少有縮成一團的粽子。

    我當先打著探照燈爬進去,胖子緊隨其後,等我們進入墓室後,光線也開闊起來,眼前所見的一幕,讓我驚呆了。

    這三個人中,只有一個人還睜著眼睛,那個人消瘦虛弱,躺在地上幾乎如同嚥氣,面容跟我二叔一模一樣。儘管有些防備,但真見到二叔那張熟悉的臉用這樣一種虛弱的姿態看著我時,我鼻子都酸了,立刻上去將人小心扶坐起來。

    二叔非常廋,就如同醫院裡得了食道癌的病人,瘦的如同皮包骨,我整個人幾乎在顫抖,因為他的情況太糟糕了,隨時都會有閉眼的可能性,儘管無法確定他是真貨還是假貨,但僅僅是這張臉,都足以讓我神經顫抖了。

    我和胖子立刻掏出打撈袋裡為數不多的急救品,快速檢查了一下二叔的傷勢,他身上有幾處傷口,像是匕首一類劃出來的,但傷口都已經自動結痂,小的擦傷很多,但都自己治癒了,沒有上藥的必要,最要緊的是虛脫。

    旁邊有好幾隻裝備袋,都已經空了。

    這幅模樣,應該是活生生拖出來的。

    我們立刻給二叔灌了一些葡萄糖,由於他太虛弱,一時也不能給他吃太多東西,只能每樣都喂一點,但份量控制的很少。

    期間,二叔根本無法說話,只偶爾張嘴,吐出一兩個音節,雙眼直勾勾盯著我,也是在叫我的名字。

    這間墓室是少見的長方形,等到給二叔喂完東西,我才想起墓室裡還有另外兩個人,我連忙去看他們,但一看之下不由覺得噁心,因為他們已經開始腐爛了,地面上可以看到干固的糞便,還有尿液蒸發後留下的痕跡,墓室裡充斥著惡臭,讓人一秒都不想待下去。

    胖子見此情況,道:「吳二爺能活下來,真是命大。」

    我忍著惡臭,示意胖子先將人運出去,接著開始打量這間墓室。這是全封閉的,到處都可以看到有鑿過的痕跡,看來二叔他們被困在這裡後,做了不少的努力。

    我也試著弄了幾下,希望能開出什麼通道,但最終一無所獲,最後我背著二叔,和胖子回到了那具棺材旁,順著繩子下到了山崖的石階上。

    二叔睡著了,但還有氣息,沒有死。

    同子兩人見此,又是驚訝又是傷心,同子更是掉淚,將二叔放到平坦的地方照顧,每隔一段時間,便給人喂補補給。現下,我們手裡一是沒有潛水裝備,二來對這個斗的情況也不瞭解,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出去,唯今之計,也只有等二叔好轉,或者等悶油瓶回來再從長計議。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記得肚子難以忍耐的餓了兩次,每次都是餓到絞痛時才敢進食,雖然我們在食物上的裝備比較充裕,但誰也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困多久,能釋省吧。

    當我第三次感覺到肚子很餓時,二叔終於醒了過來,他的臉色沒什麼改變,但精神明顯有好轉,由於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有給他喂最好的補給,二叔此刻已經勉強能開口,聲音也能聽的出來。

    他眼珠子緩緩在所有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才斷斷續續道:「有……有什麼打算?」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我幾乎認定他是個真貨了。

    只有真正的二叔,才能在一眼之內看清楚我們現在所處的情況,他沒有問諸如:你怎麼下鬥了,也沒有問這是哪裡之類的廢話,在醒來的第一眼,先打量所處的環境,緊接著便做出判斷,問我們有什麼打算。

    這麼精明而冷靜的人,怎麼可能不是我二叔?

    但物質化的力量我見過,老癢當初不照樣將我騙得團團轉?

    我先像二叔大致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讓他先安心休息,一切等悶油瓶回來再說。

    二叔緩緩搖了搖頭,聲音嘶啞道:「等?等他回來就有裝備嗎?」

    我沒吭聲,等悶油瓶回來,確實不可能就從天上掉下裝備來,但我們可以物質化,就像之前那座橋一樣,生命攸關,也不能去管什麼後遺症了,有了悶油瓶,我們才有找到出路的可能。

    我將自己的想法解釋給二叔聽,關於裝備的事情,他沒有再說什麼,片刻後,他見我一直在看他,便道:「看什麼?」雖然虛弱,但那種氣勢仍在,讓我不禁發虛。

    胖子沒我這麼慫,他直接道:「我說吳二爺,這次為了救你,你侄子可把胖爺我這身老油都刮光了,別的咱不說,但我們還發現了一具和您一模一樣的屍體,這事兒……您總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連我也看向二叔,潛意識裡不住祈禱,這是個真的,這一定是真的。

    但很久,二叔都沒有開口,我等的越久,心就越涼,最後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冒,終於,二叔開口,他盯著我的眼睛,緩慢而沉穩的說道:「不知道,當時已經只剩下我自己,需要人趟機關,我想,如果有一個兄弟該多好,然後,就多出了一個人……他很震驚的看著我,問我是誰……這種複製的力量,真是可怕。」

    二叔說的很含糊,但我卻從中聽出了驚心的意味,於是我問:「那麼,究竟誰是被覆製出來的?」

    二叔緩了緩,道:「小邪……這個不重要。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麼我希望,還有一個人能留下來陪你。」二叔這句話說的很隱晦,但我整個人卻如遭雷擊。

    複製是一種很奇怪的力量,被覆製出來的人,思想和意識,和原來的人是一模一樣的,這個二叔實際上已經告訴了我真相……他是假的。

    真的已經死了。

    但如果真的還活著,他會希望假的以他的身份活下去,繼續做未完成的事。

    這個假貨的心意,事實上就是二叔的心意。

    我苦笑一聲,沒能忍住,捂著臉半天沒吭聲,手心裡一片濕熱。

    許久之後,我才平靜下來,看著地上虛弱的人,道:「你是我二叔,從現在起,唯一的一個,但你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他是怎麼死的。」我想,我不得不去接受一個物質化出來的人,他們的思想、心意,都是一模一樣。如果有一天我再見到老癢,或許,應該跟他再喝一次酒。

    這種複製就像一個電腦的系統漏洞,它並不完美,我突然很想知道,真正的物質化,真正的起靈,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二叔和我的最後一段對話十分隱晦,我不知道同子和灰老鼠有沒有聽明白,但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心思去管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5:44
第五十章 (上)
  
    我說完,二叔沉默了,許久,他才虛弱道:「餓死的。」

    餓死?我感覺自己的心臟抽了一下,下意識的抓緊了自己的打撈袋,我壓抑著自己幾乎有些發抖的聲音,強自鎮定,道:「然後呢?為什麼你沒有餓死?」

    他乒的合上眼,戌時,才緩慢的講起了經過。

    前面的事情他沒有多提,甚至也提起關於那次交易的事情,唯一交代的,只有二叔的死。

    當時的二叔已經是處於一種手下死光,自己也幾乎要餓死的地步,在那種情況下,他物質化了另一個自己,潛意識中,他希望自己是精力旺盛的,所以被物質化出來的二叔,是全盛時期的他。

    但真正的二叔,卻還是餓死了,物質化的能力,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操控,甚至當時的二叔,是無法完全理解這種能力的,所以不論是物質化出食物還是水源,對他來說都不太可能。而我之所以能一次次的成功,恐怕要感謝老癢的調教,在那顆青銅樹上,跟他的談話,讓我對物質化的瞭解,實在比大部分人要更瞭解,所以我知道該怎麼去調動潛意識,當我無法主宰自己的意識時,便去欺騙別人,比如對灰老鼠說:你後面有一支水袋。

    灰老鼠信任我,他去拿水袋的那一刻,潛意識裡他的身後就放了一袋水,所以事實上,水是灰老鼠物質化出來的。但這種簡單的辦法,卻不是人人都會,如果沒有秦嶺那一番遭遇,恐怕我們也會被渴死。

    真正的二叔死後,剩下的那個思想和意識完全和二叔一樣的西貝貨,自然要繼續下去。

    複製人的思想和主體是完全一樣的,換句話來說,這個西貝貨在自己的定位裡,他就是真正的吳二白。他有吳二白的所有情感和記憶,自然,也和真正的二叔一樣,目標是一模一樣的。

    有了真二叔的死,這個二叔並沒有急著再走下去,他開始思考物質化的力量,二叔是個聰明人,所以即便沒有老癢的教育,他也很快摸清了這裡面的門路,所以為了過那個古鏡陣,他必須也要找到同伴去試機關,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同時物質化了三個人。

    那三個人,分別是墓室裡死的那兩個夥計,還有另一個『李招四』,不過那個李招四在探機關的時候,同樣中了招,被那些變異大海魁給吃的一乾二淨。

    剩下的三人繼續走,接下來的遭遇和我們差不多,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件讓二叔也中招的事件。他遇到了老雷。

    從時間上看,老雷比我早出發半個月,也就是說,那時候二叔遇到老雷,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當時二叔幾乎沒有懷疑,老雷說他找到了一條通道,可以出去,想當然的,二叔沒有懷疑,三個物質化出來的人跟著老雷開始進入那條所謂的密道。

    但事實上,那個老雷當然是假貨,別忘了,這座斗裡,還有鎮水屍。

    根據二叔的估計,老雷在當時確實已經下了斗,並且遭遇過鎮水屍,否則鎮水屍是不可能變成老雷的模樣的,根據二叔的說法,鎮水屍是一種巫術下的產物,就跟『禁婆』最初的由來一樣,是一種通過巫術弄出來的守護墓室的東西。

    後面的事情可想而知,接踵而來的便是機關以及鎮水屍的攻擊。當時二叔他們已經物質化了一些食物和水,但當被鎮水屍引入那密道里面後,那種物質化的能力就消失了。

    最終,二叔他們幹掉了鎮水屍,但同時,在機關的作用下,他們也被困在了墓室裡,機關石發動後,封鎖了所有的退路。

    一開始,三人想了很多辦法出去,甚至想物質化炸藥,但那時候,那種物質化的能力已經消失了。

    接下來的一切,就是一場殘酷的人性電影,沒有出現任何奇蹟,也沒有發生任何變故。先是食物吃完了,三人忍饑挨餓了不知多久,其中一個物質化的夥計有了吃人的想法。

    事實上,那兩個夥計,不是由本人物質化出來的,而是由二叔物質化出來的,因此二叔物質化出來的人,僅僅是他想像中的人,比如,他覺得李招四應該是這種人,那麼他潛意識裡物質化出的李招四,也就會是他所想的那種人。

    顯然,二叔物質化出的這兩個人根本沒有原版人物的忠心,又或者是物質化本來就是一種邪惡的力量,所以這兩個人出現了很重的邪性。

    先是其中一個想吃人,處於『忠誠』,他們兩個先是互相殘殺,最終死亡了一個,當第二個人準備吃肉的時候,二叔趁他不注意,將他給掐死了。

    二叔緩緩道:「我們都不是人,所以是干不出人事的。我不下手,這些東西,遲早會對我下手。在快要死的時候,我曾經在想,我究竟算是什麼……我將自己物質化出來,這有什麼意義……吳二白還是死了。」他的聲音飽含了乒,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

    事情到此為止,我詢問二叔下斗的目的,他很大方的承認,是為了尼日婆顯牌,我又問:「是替誰辦事?」二叔沒吭聲,但我幾乎可以猜到那個結果了。

    「如果這件事情沒辦成,會怎麼樣?」許久之後,我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二叔最後一句。

    「會比死更嚴重。」二叔睜開眼,道:「我們的力量看起來很大,但在它的面前,是不堪一擊的。它是這個社會的法則……小邪,二叔盡力了,我不想你攙和進來,但事情到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那個東西,一定要得到,我死不怕,但還有吳家、還有整個老九門,還有所有依附老九門的家庭,不能毀在這裡,這筆血債,咱們背不起。」

    我苦笑:「二叔,你是讓我去拿東西?」讓我去跟悶油瓶搶東西?

    哈……

    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於是看向一旁的胖子,胖子嚴肅的瞪著我,他一字一頓道:「天真,這事兒你別問我。咱們三個生死與共這麼多年,胖爺相信,小哥願意為了救我們豁出命。但這件事,是所有張家人的使命,我敢肯定,小哥絕對不會讓步,如果你去搶……小哥會很難做。」

    我冷靜下來,我太瞭解悶油瓶了,如胖子所說,他肯為我這個兄弟豁出性命。但有時候,還有性命更珍貴的東西,張家人所守護的東西。

    我幾乎已經可以料到,如果我繼承二叔的意志,那麼我將會與悶油瓶成為敵對的場面,與德國小龍女,與路人甲的立場一模一樣。

    到那時候,在兄弟情義面前,在使命面前,悶油瓶的選擇,呼之慾出。

    ……因為,這麼多年,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讓常人無法理解,他可以用十年的青春去守門,他可以遠離世界,孤獨的行遍大江南北。

    我很瞭解他,悶油瓶的使命,是不容侵犯的。

    胖子頓了頓,又道:「天真,這是很難決定的事,但胖爺還是要說,別當反派,小哥不會手軟。」

    ***!我已經不想罵娘了,因為我覺得很無力,我不想當反派,可這種兩難的境地,究竟誰能支個招兒。

    事到如今,我總算明白了小花的處境,一開始,他想將解家帶出這個大漩渦,所以他甚至放棄瞭解家的產業,開始往國外發展,結果還是因為崑崙山的事情被折騰回來了。

    後來,他又與二叔達成協議,我一直以為,他是以解家的利益在做事,但事實上我想錯了,這件事所牽扯的,永遠不只是一家的利益,而是整個老九門的生死存亡。

    死九家人,或許算不上大事,但下面的盤口,所有依附老九門的人,上至馬盤當家,下至打工的夥計,甚至還有親連親帶入行的,這牽扯下去,簡直就是一場屠殺。

    我沒吭聲,二叔也沒吭聲,許久之後,我還是問道:「二叔,難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二叔沒回答,但我知道,如果有其它辦法,二叔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抽空了。

    原來,這就是兩個月期限的原因。

    先不說悶油瓶絕對不會拱手將尼日婆顯牌讓給我,即便他真的讓了,將東西交上去,也不是什麼好事。它一旦得到了終極,我簡直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連物質化都已經這樣可怕,比物質化還要完美的力量,究竟會有怎樣的用途……

    如果一個『起靈』創造出一個悶油瓶,那麼當它掌握了那種力量時,那麼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人人都長生不老?人人都間接性失憶?人人都擁有強大的力量?

    然後幹什麼?組建軍隊?稱霸世界?

    又或者,它不公開這種力量,只是唯幾個人獨享,那麼,它就可以一直掌握這個社會的法則。

    有時候,比長生更有誘惑力的,是永遠享受權利,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即便悶油瓶肯拱手相讓,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那個勇氣,將東西交出去。恐怕,這就是悶油瓶當年為什麼要跟老九門合作的原因了。

    在張家人勢微力弱的當時,先是依靠老九門去守護那個秘密,緊接著,老九門背叛了,它和德國勢力齊齊伸出魔爪,悶油瓶在知道阻止無望後,恐怕只能將所有線索毀去。

    如今的一切,似乎又回到原點,在背叛與滅亡之間做選擇。當初,老九門背叛了張家,所以連霍老太都要下跪,我呢?也要背叛嗎?也要屈服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5:45
第五十章 (下)
  
    我不甘心……但我還能怎麼做?

    這一場談話,並沒有太多言語,但卻如同沉甸甸的石頭,直接將我的心壓到了底。

    但我早已經明白,想再多,內心再不願意,該承擔的始終要去承擔,最後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胖子道:「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小哥。」

    胖子道:「啥?胖爺剛才耳背,你們說了什麼,我可沒聽清,唉……你們聽見了嗎?」他問同子和灰老鼠,兩人立刻猛搖頭,同子道:「沒有,我在打瞌睡,二爺該喝水了。」說著,兌了點葡萄糖,慢慢開始給二叔喂。

    二叔現在狀態不行,恐怕輕易不能折騰,悶油瓶那邊也沒有消息,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在等一段時間,一來我和胖子沒有休息,二來也讓二叔多恢復一些體力。

    安排好之後,我們輪了班,一人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火龍似乎快要燃盡了,悶油瓶依舊沒動靜,世道如今,看來只能炸石板了。我頓了頓,對同子說道:「把你身後的炸藥給我。」

    同子愣了愣,道:「爺,已經沒有炸藥了,您這招不好使。」同樣的招數用多了就會失效,同子和灰老鼠都已經明白了物質化的原理,他們的潛意識自然不會再上當。

    這可苦了我們,我和胖子相視對望,尋思著,該上哪兒弄炸藥?

    胖子提議,要不再用一下小哥的水面法?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為了防止胖子在物質化一架飛奪瀘定橋出來,我自覺承擔了這個任務。在一次躺下睡覺,給自己做催眠,但是這一次失敗了,這種欺騙大腦的招數,完全示人當時的狀態而定,根本無法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

    胖子道:「得,你也別糾結什麼尼日婆顯牌了,咱們能不能出去還是一回事。」

    我心知胖子說的是實話,這地方太大,我們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當初二叔他們進來後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所以後來才上了鎮水屍的當,如果倒鬥一哥悶油瓶也失蹤了,要想找出路,對於我們來說,更是困難。

    胖子倒斗時間較長,對於墓室的具體結構到底還是比我清楚,他分析道:「咱們先不管尼日婆顯牌,就算要兄弟反目,那也是出去之後的事兒。想一想,這地方再怎麼離奇,那也是人建出來的,他們建成墓室之後,必定要退出去,是不是就會有一條通道?」

    我點了點頭,道:「肯定有,一般都會有一次性機關,石門或者封門石將那條通道給堵住。」

    胖子道:「這就對了,之前困吳二爺那間墓室,應該也是通道的一部分,不過看樣子應該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說,這條路已經斷了。」

    我點頭,示意胖子接著說下去,道:「剩下的一條,就是德國妹子那一條,她是從那裡下來的,那麼那條通道就肯定能通往外界,只不過,可能路程會比較艱辛而已。但咱們總算還有希望不是?而且小哥也在那條道里,咱們只要一會師,勝算就會大很多。」

    我道:「這是自然,不過胖子,咱們現在首要的危機,是找炸藥炸開那塊石頭,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胖子一瞪眼,道:「革命隊伍就要有鐵一般的毅力,既然咱們不能在炸藥上下手,就要轉換思想,從別的地方下手。」

    別的地方?

    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胖子便道:「你覺得姓齊的進不來,會就這麼放棄嗎?」

    我道:「肯定不會。」

    「對,他還不知道東西落在了德國妹子手裡,所以姓齊的肯定會想辦法進來,你別忘了,他們雖然缺食物,但有的是炸藥。」

    「你是說……」我頓時明白了胖子的意思。路人甲的性格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他既然不能從刀山那裡入手,那麼肯定會繞路,找一個薄弱點,他們手頭上火力裝備精良,以我對路人甲的瞭解,他就是炸,也得把入口給炸開!

    而我們進來這裡,最起碼已經有24小時以上,以路人甲的速度,他應該要不來多久,就回打進這個墓室裡。

    胖子點了點頭,接著我的話道:「不錯,所以咱們只需要找到這個斗裡最薄弱的環節,等著接應姓齊的就行了,不過……到時候能不能成事,還得看你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道:「放心,只要能炸出一條路,他就是騎在我頭上拉屎放屁,我也不眨一下眼。」

    「好樣的,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揣測道:「墓室裡最薄弱的地方,不外乎就是那最後一條通道,你好好想想,好幾次下斗,不都是那條最後的通道給咱們開了生命之路嗎?」

    我深表贊同,不管再天衣無縫的斗,都有一些無法避免的因素,比如工匠最後的退出。

    即便有些帝王墓,常常有坑殺工匠的行為,但也僅僅是坑殺普通工匠而已,還有一些身份高的監工,是不可能被坑殺的,他們肯定會留下一條退出的道路。

    而這條通道,大多數斗裡都有,不過由於這個通道對於陵墓的整體佈局不重要,因此一般都修建的很粗糙,大多數時候,等盜墓賊挖開墓時,會發現這條通道已經坍塌,成了實心的死路。

    但在這座斗裡應該不可能,因為它全部是礁石製造的,坍塌不太可能,路人甲何其聰明,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我和胖子商議完畢,便決定去二叔之前那間墓室裡等人,如果不出所料,路人甲一行人,最後必定會從那裡出來。

    我們一行人回到那間墓室,便就此坐等,期間每隔一段時間就去那塊大石頭下面看一眼,看看悶油瓶究竟有沒有回來,但天不遂人願,那塊石頭一直堵住我們的生命通道,紋絲不動。

    大約等了四個多小時左右,安靜的墓室裡突然出現了動靜,同子立刻就起身,喜道:「爺,是這後面。」他指了指墓牆,我立刻拿鑿子敲了一下,墓牆很厚,於是我立刻道:「遠離這個地方,後面的人要動粗了。」

    果不其然,我們遠離那片墓牆沒多久,便聽轟的一聲巨響,墓牆碎石崩裂,露出了一個一米左右的洞口,緊接著,一個人影快速從裡面爬了出來。

    我數了數,一共三個,比之前少了一個。

    這三個人,分別是路人甲、黑瞎子,還有一個膚色古洞的黑衣大漢,當然,現在他的黑衣已經不知道丟在了什麼地方。我回憶了一下,之前他們是四個人,失蹤的那一個手下我有印象,比這個黑衣大漢要瘦弱一些,現在看來,估計已經超生了。

    在斗裡,弱者是無法生存下來的。

    我就是一個弱者,但我唯一強大的地方,是我有足夠多的人,我想,這應該就是我能活到現在的原因。

    路人甲三人估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黑瞎子精神好了許多,驚訝的嘶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衝我招手,道:「小三爺,好久不見。」

    胖子捅了捅我的腰,道:「心肝兒,咱們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了。」我恨不得在胖子的心肝兒上踹幾腳,去***心肝兒,我接下來就要開始忍辱負重了,居然在這種關頭還不忘洗刷我。

    頓了頓,我走上前,笑道:「是,好久不見。」

    黑瞎子徹底驚訝了,道:「哎呀呀,小三爺心情很不錯嘛,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說出來,不如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當然有好事。」我頓了頓,緩聲道:「尼日婆顯牌……」

    黑瞎子的笑容頓時就凝住了,他側臉看了看路人甲,似乎在等他的反應。

    片刻後,路人甲捏了捏手,關節處響起了霹靂巴拉的聲音,他下半張臉依舊是冷漠的,但隨後卻淡淡的說了一句:「想談什麼,說吧,別在我面前賣關子,你該知道我的手段。」

    知道,知道,你尾巴一翹我都知道你要拉什麼屎。

    當然這句話我只敢在心裡說,於是陪了個笑容,一伸手,道:「齊爺,站著說話多雷,這邊請,咱們坐下說。」狗腿,真他媽狗腿。我唾棄了自己一陣,臉上掛著獻媚的笑容,把一行人請到了角落處,期間我瞄了一下他們的裝備包,心頭不由激動的跳了一下,脹鼓鼓的,很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5:46
第五十一章 (上)
  
    我們一行人在角落處坐下,其間,路人甲的目光落在了二叔身上,我敏銳的感覺到,這兩人似乎認識,因為他們『含情脈脈』的對視了很久。

    片刻後,二叔率先移開目光,神色間似乎極為乒,他的神情,讓我想起了當年最後一次見三叔,那是在西王母國的地道里,在交代出真實身份的那一刻,三叔,或者是解連環,也露出過這種乒的神情。

    我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路人甲當初曾替它做過事,後來再雅布達,他又曾經隱晦的提起二叔的事,似乎二叔跟他做過某種交易。那麼,二叔這次會下這個海斗,難道跟路人甲也有關?

    我實在很看不透這個人,他究竟是屬於哪一邊的?有時候,我覺得他像一根牆頭草,但有時候,我又覺得,他似乎有自己特殊的目標,只是暫時依附於某種勢力,一旦有需求時,又可以隨時背叛。

    大約是察覺到我打量的目光,路人甲也端正臉,沒有再去看二叔,帶著w鏡的臉上依舊看不出表情,他淡淡道:「既然吳二爺在這裡,我也不用多跟你廢話了,斗裡的東西我要定了。」

    去你大爺的。

    我心裡暗罵,面上笑道:「別,這話您別跟我說。現在我們也是甕中之鱉,東西到了誰手裡還不知道呢。」路人甲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繼續說。

    我早就習慣他高傲的態度,也沒放在心上,便挑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將我們的情況大致講了一番,緊接著一攤手,道:「就是這麼回事兒,現在東西估計被德國人拿去了,咱們兩撥人就是打破頭也爭不出什麼。話有說話來……某些人當初可是信誓旦旦,說要解決她,怎麼現在……」

    我話說了一半,朝路人甲挑釁,他顯然被問到了忌諱處,唯一露出的下半張臉,嘴角頓時冷了下來,冷冷道:「關你屁事。」

    我嗆了一下,忍下想揍人的衝動,道:「現在出路只有一條,我們都被困住。」

    路人甲舒展身體,靠著牆壁。我這話已經說的很明顯,我們都想得到尼日婆顯牌,但得到它的基本條件,就是要先從這裡出去。

    我看路人甲的動作,以為他已經想好了,誰知半晌,他冷冷拋出一句:「關我屁事。」

    靠,當然關你屁事。

    胖子臉都黑了,道:「天真同志,別搞這些啞謎了,姓齊的,你小子也是個人物,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缺食物,我們缺裝備,正好,你們要想得到那件東西,炸洞口是遲早的事兒。我們不過搭個順風車,算是各取所需,之後的事情牌子的事情,咱們在慢慢斗。」

    胖子的話撩明了,我也沒吭聲,等著他們的答覆。

    戌時,路人甲笑了一聲,道:「我們確實缺食物,殺了你們,不就有了。」

    我心裡驚了一下,路人甲雖然為人狠辣,但到很少對我下殺手,我總覺得,他跟吳家之間,或許有什麼忌諱的東西,否則,絕不會三番兩次,即想殺了,又不要命的來救我。

    但這一次,事關尼日婆顯牌,我實在對路人甲的人品沒有信心。

    同子和灰老鼠一直提著槍,氣氛可以說是隨時可以開戰,而路人甲那邊,黑瞎子現在也只能嘴上硬,事實上,他的情況,也只比二叔好一些,剩下要對付的,只有路人甲和那個大漢。

    那大漢顯然沒有路人甲那麼變態的體力,已經是嘴唇發乾,注意力不集中了,這人在之前或許算一號人物,但在輻射以及至少三十個小時水米未盡的情況下,鐵人也要退化成塑料製品了。

    因此,路人甲那邊火力雖然重,但論起人來,我們也算勢均力敵,想到這兒,我有了些底氣,沒理路人甲的威脅,也冷下臉,道:「齊羽,咱們兩個嘴皮子已經鬥的夠多了,說實話,你比我聰明,現在是什麼情況你自己清楚,要合作就帶上人跟我們走,或者……咱們就打一場,今兒個誰死在這墓室裡,誰活該。」

    最後一個字落地,我們這邊的四人齊齊亮出了傢伙,當然,為了不撕破臉皮,也僅僅是露了個槍口。面具下,我無法判斷路人甲是什麼表情,只見他沉默須臾,帶著手套的手,朝自己的人打了個手勢,黑瞎子見了,微微沉默,緊接著,衝我笑道:「小三爺,繼西王母過之後,咱們又聯手合作了,不勝榮幸。」

    我笑了笑,道:「當然榮幸,在西王母國,你怎麼追殺我三叔的,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黑瞎子臉色都沒變一下,笑道:「既然咱們現在是攜手合作的好夥伴,就不該提這些晦氣的事情,等去了,小三爺想怎麼報仇就看本事了。」

    我們沒在吭聲,為了表示誠意,先分了少部分食物和水遞過去。不得不說,黑瞎子也是一個極其變態的人,和他一起被困的夥計,在那個放射洞裡就死了,而黑瞎子唯一吃的食物,也就跟著我們蹭了兩頓,就靠著這兩頓,他又挨了近三十個小時,現在還能磨嘴皮子,我實在佩服他。

    但佩服歸佩服,帳還是要算清楚的。

    他們那邊,那大漢幾乎是狼吞虎嚥,只有黑瞎子和路人甲嚼的很慢,我在想,這兩人是不是雙胞胎,沒準面具一摘下來,上面都是畸形。

    但這當然只是我惡毒的猜想,有時候墨鏡所遮住的,並不是容顏上的醜陋,這兩個人遮住面容,根據我分析,有三種可能,第一:他們為很多人熟悉,怕被認出來。第二:他們身份很特殊,不能被人記住。第三:或許他們面具下的臉,真的很驚世駭俗。

    我個人認為,第二個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在我認識的人當中,真沒有誰能有這樣的身手,至於第三個可能,我很難想像,他們究竟會有多驚世駭俗,才會連睡覺都帶著偽裝,難道長了兩對眼睛?

    戌時,三人補充完食物,帶上裝備,我們不發一言,由我在前面帶路,開始默契的往目標點走去。

    現在我們是合作夥伴,但到了上面,我們就是對手。

    上面一共有兩撥人馬,悶油瓶和德國美女,以前我自動將悶油瓶歸為自己這已馬的,但現在,就因為二叔的一句話,我的立場,就被迫改變了。至於尼日婆顯牌的事情,我至今無法做出決定,我只是個普通人,哪怕我經歷了很多尋常人一輩子也不可能有的經歷,但這種兩難的抉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既然不知道,就先擱到一邊,至少現在,我不想為了一塊自己毫無興趣的牌子,跟自己最過命的兄弟反目。

    船頭橋頭自然直,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我們到了那塊大石頭下面,沒有多餘的對話,各歸各位,隨著幾聲爆響,在石板的邊緣,炸開了一個三角形的缺口,勉強能容一人通過。

    缺口炸開時,胖子十分機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上。」我們是兩批由對手組成的隊伍,在這種情況下,上人也是一門技術。

    比如讓路人甲先上,他這個人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誰知道他上去之後,會不會連自己的手下也不管,直接在上面掃槍,將我們全部幹掉?

    我們不放心路人甲,路人甲同樣不會放心我們,但我們的缺點是人多,特別其中有一個人是我二叔,一個是我過命的兄弟,我是人人都知道的性格,感情用事,自然,我做不出全部坑殺的事情。

    上去之後,我也沒顧得上查看地形,底下的人默契的按照自己該有的順序一個個上,最後將灰老鼠拉上來時,我才來得及查看周圍的環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5:47
第五十一章 (下)
  
    這裡的結構是一間墓室,但上面沒有封頂,而是直直延伸出去的,簡單的來說,它更像一個四方形的豎井,井的上面黑黝黝的,也不知通向哪裡。

    同志指著豎井的其中一面牆,道:「這兒有血跡。」那面牆上還有一條垂下來的繩子。我大概可以猜想德國美女後來遇到的事情,她有這個斗的信息,不知通過那條密道,用什麼方法,在眾人之前到達了這個斗的深處,緊接著,來到這個豎井的井口,在井口出栓上繩子,接著滑落到這個墓室,打開這個石塊機關,緊接著開始開棺行動。

    大概來時的路太過於凶險,當她得到尼日婆顯牌後,便打穿了另一具棺材,準備從下面尋找出口,接著,便遇到了我們。

    我仔細查看了那些血跡,並不多,有點像蹭到的,估計是德國美女後來逃跑時蹭上去的。

    除此之外,這間形似墓室的豎井完全是空蕩蕩的,只在四角處,豎立了四尊黑麒麟。

    我以為那麒麟是礁石製作的,但湊近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這四尊麒麟,居然是四個整塊的玉料雕鑿出來的,而且還是罕見的屍玉。

    麒麟自古救就是正直的象徵,更是被張家人賦予了深厚的寓意,在這麼重要的入口處,豎上這樣四尊雕像,倒也說得過去。

    胖子一臉惋惜,估計是遺憾這東西太大,不能帶走。

    但緊接著,我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假設小龍女在逃進這個豎井後,順著繩子往上爬進行逃跑,那麼我幾乎可以肯定,緊隨其後的悶油瓶,有一百種方法可以立刻逮住她。

    小龍女的身手根本無法和悶油瓶相比,當她在通過攀繩子而逃命時,悶油瓶幾乎可以直接跳躍起來掐住她的脖子,在這種情況下,小龍女早該被悶油瓶逮住了,這絕對是百分之百可以預料到的事情。

    但現在,這個豎井里根本沒有人。

    難道悶油瓶在那種情況下都沒能逮住小龍女?我覺得這根本不可能,這種幾率,簡直比禁婆跳脫衣舞的幾率還小。

    除非……除非德國美女當時長了翅膀,直接拍著翅膀往上飛,這樣一來,悶油瓶到有可能追不上。又或者,她根本就沒有順著繩子往上爬,而是走了其它通道,導致悶油瓶追不上……

    如果這個通道存在,那會是哪裡?

    我一邊思考,一邊將自己的考量告訴胖子,我們默契很高,說完便帶著人分頭尋找,想看看周圍有沒有機關,但一圈找下來,甚至我們將四角的麒麟轉了個圈,都沒能發現一絲機關。

    這時,胖子分析道:「你說,小哥該不是看是德國妹子,兩人私奔了吧?」我剛想說放他大爺的狗屁,悶油瓶才不喜歡德國娘們呢,但猛的就想起了一件事。

    我怎麼給忘了,悶油瓶當初,可是搭了德國人的船啊。

    他假扮張禿子,但這次任務對於德國勢力來說這麼重要,上船的每一個人,必然都會有備案,悶油瓶即便扮成張禿子,他是靠什麼登上德國人的船的?

    德國人憑什麼相信他?

    我覺得事情很不對頭。

    一開始,悶油瓶跑出去追小龍女,我想當然的以為,悶油瓶是為了去奪回尼日婆顯牌,但現在越想我越覺得不是那麼回事,這件事……怎麼種透著一股怪異的感覺?

    究竟是哪裡怪異,我又想不出來,但可以肯定,悶油瓶之前追出去的原因,肯定和我最初想的不一樣,不僅僅是因為尼日婆顯牌的關係。

    我吃透了這裡面的古怪,立刻放棄尋找根本不存在的機關,道:「順著繩子,咱們爬。」路人甲那邊沒我們這麼多想法,他們已經爬了一半,打著探照燈上去,已經只能看到那個黑衣大漢的屁股。

    我怕路人甲上去之後玩陰的,萬一直接把繩子割斷了,我們要想爬上去,恐怕要費好大一翻功夫,當即,我將二叔捆在自己的背上,由胖子打頭,一行人開始往上爬。

    這繩子做工精良,裡面夾著鐵絲,可以承受很大的重量,我們雖然人多,但這點重量還不在話下。

    由於我們緊跟在後頭,因此和路人甲他們拉開的距離,一直保持一種平衡,只要一抬探照燈,就能看到黑衣大漢聳動的屁股。

    這條豎井十分高,我兩隻手臂都打顫,也不見到頂,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再一抬探照燈時,突然發現離那黑衣大漢的屁股近了一段距離。

    怎麼回事?

    我愣了一下,心說難道是路人甲他們停下來了?

    他們雖然停,但我們沒有停,很快,我們趕上了路人甲,一條一條繩子上一長串螞蚱掉在一起,然而這時我也看清了,在我們頭頂上,竟然有一個鐵網。

    那是有方形鐵柱組成的鐵網,鐵網上還蓋著鐵板。

    路人甲用手推了一下,似乎沒能頂動,緊接著,他朝下伸出手,下面的黑瞎子雖然虛弱,但還是麻利的遞上去一根撬子。

    我一看這鐵板就明白了,估計這鐵板外面,應該也是一個密閉系統,這斗裡氣孔密佈,難免有些氣孔直通海水,為了不破壞斗裡的密佈結構,就必須要人為的製作密閉系統,進行排水工程,如果我沒有估計錯,上面應該是一條水道,而這條水道,很可能連接著外界。

    鐵板是密封的,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事到如今,我幾乎可以肯定,悶油瓶和小龍女根本沒有爬上來,最詭異的是這條繩子,究竟是誰懸在這裡的?

    鐵板沒有打開過,說明小龍女當初也不是從這裡下來的,那麼這條突如其來的繩子,還是礁石上的血跡,究竟是誰留下的?

    最主要的是,悶油瓶他們呢?

    即便他們是通過某些機關離開的,那機關總該有個影兒吧?

    我心知不對,於是沒有去關注路人甲撬鐵板的動作,而是打著探照燈觀察周圍的井壁,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了一個黃鼠狼大小的洞口。

    那應該也是一條氣孔,但以人的體型來說,是絕對鑽不進去的,但就在那個洞口的邊緣,卻有一個人為留下的記號,那是悶油瓶的記號,我再清楚不過了,記號有些凌亂,看得出來,當時情況很緊急。

    我看著那個狹小的洞口,瞬間就反應過來……操,我怎麼忘了,悶油瓶有縮骨功!

    但他鑽這個洞幹嘛?

    難道……難道真正的秘密通道,不是我們頭上的排水口,還是這個氣孔洞?如此說來,小龍女豈不是也會縮骨?否則她是怎麼進來的?

    我震驚的去戳胖子的屁股,胖子一看那個洞,顯然也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半晌才道:「原來……他們還是夫妻檔。」

    去他媽的夫妻檔。

    我覺得自己簡直要抓狂了,我自喻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看人早已經八九不離十,但這個德國女人,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演戲真他媽演到家了!

    難怪悶油瓶會那麼火急火燎的追出去,看來我小瞧了德國美女,如果她真有縮骨功,那想必手頭上的功夫也不是一般的厲害。我再次想了想雅布達的經歷,那一次死了那麼多人,連張博士都遭難,唯獨這個德國女人活下來了,我一直以為是運氣,現在看來,真是大錯特錯了。

    在那種情況下,沒兩把刷子怎麼可能。

    況且,後來路人甲的追殺,我不信,以路人甲的手段,竟然殺不了一個女人。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個女人很厲害!

    我錯了,我一開始就錯了。

    從認識的那一刻起,我就以為張博士是隊伍的領導者,現在看來,這個德國女人,這個katharine才是真正的領導者,她藏的太深了,簡直令人不寒而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5:48
第五十二章 (上)
  
    胖子盯著那個洞口琢磨,道:「德國妹子原來還藏著這一手,我看八成是小哥的親戚。」

    「小哥什麼時候有德國親戚,少瞎說。」我道。我接著去看路人甲,他撬的比較順利,當初這個密佈用的鐵板,應該是在周圍澆築了鐵水,因此十分牢固,可以防水防塌,但對於鑿子一類則沒什麼抵抗力。

    我和胖子不會縮骨功,自然不可能順著這個小洞鑽進去,以我們的體格,胖子估計擱進去兩條腿就得被卡住,現在看來,這條繩子,應該也是從這個小洞口裡面探出來的,只是不知道,這塊鐵板外面,是不是如我們猜測的一樣,是一個進氣的排水口,如果真是那樣,那我們離出口就不遠了。

    只不過,氣孔的出口沒有定數,它有可能蜿蜒進入極深的海裡,也有可能鏈接著某一塊島嶼,這個不出去看一看,靠猜測是很難確定的。

    這時,鐵板已經被翹起了一個角,路人甲用手肘往上頂,便不停有碎石塊往下掉,這其中所耗費的力氣是驚人的,由於路人甲借力,我們的繩子也跟著搖晃起來。

    我背著二叔爬了這麼長得距離,本來就已經雙臂發顫了,此時更隱隱有脫力的危險,我心說路人甲難不成是故意的,想把我們所有人都摔死?

    這想法剛冒了個頭,路人甲就突然從打開的口子竄了出去,片刻後,他在開口處放了塊石頭撐著,我們才挨個挨個往上爬。

    爬出了那個洞口,我發現外面跟我推測的差不多,這是一條經郴水沁的水洞,裡面潮乎乎的,石壁上覆滿了一種形似苔蘚的海藻,大多都已經腐敗,散發出一種難聞的味道。

    水洞應該也是順勢而為,進行過擴快,可以看到一些人工雕鑿的痕跡,突然,我發現那些苔蘚下面似乎有圖案,像是壁畫一類的,我立刻用匕首將那塊地方刮出來。

    上面當然不可能有壁畫,因為這裡是一條排水口,但上面卻是一個記號。

    胖子一看就愣住了,嘴裡嘶了一聲,道:「我真想知道,這天下的斗,還有哪一個是小哥沒去過的。」上面是刻出來的一串如同英文的記號,這是悶油瓶獨家專用,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看記號的模糊程度,顯然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這個記號刻下來後,由於海水漲潮原因,應該已經被淹沒很多次,因此顯得有些模糊。

    我下意識的順著記號所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是黑洞洞的,不知通向何處。

    這是什麼意思,代表著出口嗎?

    我看了一眼洞裡形似苔蘚的植物,心裡猛的想到一個問題。

    不對!

    這條水洞既然可以入水,那麼它的兩頭,肯定都是入海的,在建築學上,這種設計,一般都是一高一低,高出進水,低處排水,這樣形成的落差,就使得斗裡的水向兩邊分流,在斗裡留出一個永遠不會入水的地方。

    也就是說,這條洞應該是常年積水的,只有當海水下降的時候,洞裡的水才會排完,但大部分人都知道,海水的潮起潮落並不是統一的,比如東海在漲潮,而菲律賓海卻有可能正在落潮。現在我們身處的這條水洞是干燥的,也就是說,其中有一個出口,是沒有被水淹沒的,它很有可能,正處於某個退潮期,使得出口露出了海平面。

    也就是說……即便我們沒有潛水裝備,也可以離開這裡。

    我立刻將這想法告訴胖子,但轉頭,我又覺得不放心,道:「咱們現在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了,但小哥那邊怎麼辦?」胖子指了指牆上的記號,道:「你還怕小哥找不到路?與其擔心這個,你不如關心一下,小哥逮到德國妹子後,會不會直接把牌子給咔嚓了。」

    我沒吭聲,說實話,這件事情對於我來說,很難下決定,我絕對不會去跟悶油瓶搶東西,那東西太能惹禍了,如同悶油瓶所說,在張家人無法再守護它的時候,就只能把所有線索毀去,我去跟悶油瓶搶,先不說兄弟情義,這種行為,本身就已經陷悶油瓶於不忠。

    其次,如果我不去搶,那麼兩個月之期已到,天知道外面會發生怎麼樣的變化,它已經直接將這個任務下達到了吳家頭上,如果違抗……

    縱然我們吳家在道上勢力很大,但比起它來,還是不堪一擊。

    難道我要為了兄弟情義,讓整個老九門都陪葬?

    又或者,為了老九門,背叛悶油瓶?

    如果真的那樣做,恐怕我所背叛的,不僅僅只是悶油瓶,還有無數張家人的心血,還有自己的良心。

    胖子的話我無法作出回應,最後只能道:「你說得對,小哥的事我們沒辦法操心,先離開這裡再說。」

    二叔猛的睜開眼,目光直直盯著我。

    顯然,對於二叔來說,老九門和吳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他至今還沒有放棄尼日婆顯牌。我對上二叔的目光,不由來的心虛,我知道,二叔是在等我改變主意,他更想能一次性拿到尼日婆顯牌。

    路人甲則在一旁,彷彿在看一場好戲。

    頓了頓,我硬著頭皮道:「二叔,張起靈,我鬥不過他,我如果跟他搶東西,我會死的很慘的。」

    二叔趴在我背上,狠狠咳嗽了一聲,低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其實,鬥不鬥的過悶油瓶是一回事,問題是,我根本不想和悶油瓶翻臉。

    他是誰?他曾經救了我無數次,要沒有悶油瓶和這一幫兄弟,就我這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早已經死在斗裡不知多少次。

    我不是不敢鬥,我不能斗。

    二叔罵我,眼睛裡是濃濃的失望,他罵完,趴在我背上沒吭聲。

    黑瞎子嘴角帶著笑意,道:「看來小三爺已經有決定了,既然不要東西,那自然就最後,本來我們也不想與小三爺為敵。」路人甲依舊看不出什麼表情,他微微側著頭,似乎是在看我。片刻後我才反應過來,他是在看我背上的二叔。

    兩人明顯是認識的,但我無法去質問他們,究竟做了什麼交易,事實上,為了兄弟,不顧老九門利益,我這樣的人,已經沒有資格去問。

    因此在路人甲與二叔的奇異的交流中,我沒開口,胖子最懂我,他知道我的難處,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我苦笑,道:「但這個坎兒太大,胖子,我這次怕是真的過不去了。」

    胖子道:「小哥如果知道你這麼大義,肯定特別感動。」

    感動?感動有個屁用。我不求悶油瓶感動,我現在滿腦子想的,只是該如何面對出斗之後的事情,我幾乎可以想像,倒斗、查封、坐牢……一旦進去裡面,隨便意外死個人,真的不算大事。

    但有一點可以堅信,尼日婆顯牌,我即便能拿到,也絕不會教給它。悶油瓶救了我很多次,我沒有別的報答他,唯一有的,只有對兄弟的忠誠,如果這一點我都無法做到,這個鬥我也不用出去了,活該我被鎮水屍啃了。

    想通這一點,我將背上的二叔抬了抬,雖然不敢面對他的目光,但我還是對路人甲道:「齊爺,剩下的事情我們就不摻合了,你請自便。」

    事實上,悶油瓶和小龍女,早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那條小氣孔究竟是通向哪個地方,根本沒有人能夠預料,路人甲即便要找,希望也很渺茫了。

    他依舊在與我背上的二叔對視,二叔的目光很奇怪,即充滿了對我的失望,又夾雜著一種後悔和憤怒的神色,片刻後,他們都收回目光,奇箋的,路人甲冷冷道:「我不做浪費時間的事。」說完,他看了洞壁上的記號一眼,開始向著記號的所指的方向而且,我愣住了,和胖子對視一眼,顯然,我們都沒料到,路人甲竟然就這麼放棄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5:49
第五十二章 (下)
  
    胖子琢磨道:「這小子難不成受什麼刺激了?」

    「受刺激肯定有。」我道。看了眼那三人的背影,我忍不住搖頭,心中有股憂心的感覺,道:「但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接下來,我們兩撥人馬走上了同一條道路,這期間的過程,實在不必多做贅述。那條氣道十分長,我們足足停下了補充了兩次食物,由此可見,我們在那條氣孔中,至少走了十個小時。

    這顯然不是人工能完成的,但所幸,一路下去,都有當年悶油瓶留下的記號,每當所有人都開始懷疑這條路線的正確性時,那個記號就像一盞指路的明燈一樣出現。

    就在我第三次感到飢餓時,前方的路人甲突然停下了腳步,對所有人做了個停止的手勢,他側著耳朵,似乎在聽什麼動靜,於此同時,他緩緩摘下了自己的其中一隻手套,將手掌貼到了石壁上,似乎是在感受什麼。

    我雙手背著二叔,不太方便,因此沒有動作。胖子很機警,立刻也學著路人甲的動作,將手掌貼向了石壁,幾乎是瞬間,胖子猛的喝道:「手挽手,深呼吸,快!」

    於此同時,路人甲那邊,突然十分友愛的做了一個動作,他左手手腕猛的拽住那個黑衣大漢,右手猛的拽住了黑瞎子。我耳裡,突然聽到了一種轟隆隆的聲音,就像有大水沖過來一樣。

    我瞬間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我們走晚了一步,外面漲潮了,將出口淹沒,所以水倒灌進來了。

    我幾乎是立刻就按照胖子的話作,所有人立刻牢牢擰在一起,於此同時,轉角處一股水流朝我們奔湧過來,只霎時間,探照燈也熄滅了,四周陷入了黑暗與缺氧中,這一刻,我猛的感覺到一陣絕望,緊接著,卻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所有人都死在斗裡,它就沒有辦法了吧?

    當然,真正倒霉的是留在斗外的人,比如解家。

    我還來不及為小花默哀,感覺拽著自己右臂的胳膊收了一下,在激烈的水流中扯著我們前進。我知道那是胖子,整個人猛的驚醒過來。

    是,這個斗裡的幾乎每一個人都該死,但胖子不該死,他和尼日婆顯牌沒有任何關係,他沒必要死在這裡。大概是這種不甘心的力量,我們開始閉起摸著黑在黑暗中逆水而上。

    一個正常人在水裡,極限大約是三分鐘,像我們這種逆流而上的情況,更是難以持久,我隱約知道,這次或許是真的完蛋了,但一想到胖子,我覺得很不甘心。

    沒有完成尼日婆顯牌的任務,這斗裡的每個人,即便出去之後,下場恐怕也不見得比鬥裡好多少,但胖子是個例外,從頭到尾,除了雅布達那一次,他幾乎都沒有被牽扯進來,他活著出去,也不會有事,所以,我死就死了,如果連累胖子也折在這裡,將來在下面,實在沒臉見他。

    我本以為這次被淹死的幾率很大,但老天爺跟我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因為幾乎是一個拐彎的距離,我們就冒出了海面,海上是一片狂風暴雨,閃亮將天空都要撕裂一樣,雷聲震得人兩耳發暈。

    我們冒頭的地方,是一大片黑礁石,應該和下面的礁石山脈是一體的,原本大約是在海平面上,現在已經被海水淹沒的差不多了。

    胖子狠狠吐了口水,一瞅海面,道:「連艘接應的船都沒有,我說姓齊的,你混得也太遜了一點兒吧。」

    路人甲沒說話,吐了幾口水後,游離了我們一段距離,緊接著手指按在了耳邊的墨鏡上,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什麼,但片刻後,路人甲狠狠錘了一下水面。

    我估計他那副五萬塊的墨鏡也不過如此,估計是故障了。果然,路人甲回頭時,沖黑瞎子搖了搖頭。

    我們一行人浮在海面上,隨著海水沉沉浮浮,完全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我背上的二叔已經因為這一番折騰昏迷過去,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道:「現在風大雨大,遇上船的幾率很小,咱們不能一直待在水裡。」

    同子道:「爺,我們之前看海圖的時候,我記得南邊有個小海島,咱們測一下方位,看能不能去那島上休整。」如今我們身處大海,天上烏雲密佈,也無法用太陽辨別方向,但好在路人甲的眼鏡通訊功能雖然壞了,但其它的還能用,我們找準了位置,發現那小島離我們並不遠,便朝那地方游過去,其中的艱辛自不必多說。

    我們足足在島上待了兩天,這是一座無人島,我們完全斷了通訊,無法聯絡到船隻,再加上這一帶海域本就偏僻,船隻來往的可能性更小。

    但我不太擔心,因為路人甲那邊遲早會有船來接應,他跟我二叔之間,肯定有某種關係,到時候,我相信他不會扔下我們不管,畢竟他也沒有完成任務,我相信我們現在的處境是差不多的。

    接著那兩天,我們在憾邊用蕉葉搭了個簡易的棚子,打一些島上的野鳥充飢,取一些積聚的雨水解渴,倒也無礙,二叔也只是身體太過虛弱,我們將剩下的營養品幾乎全用在他身上,性命一時倒也無礙,直到第三天清晨,我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是悶油瓶。

    我看著他,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疼,真他媽疼。

    我剛想叫人,胖子一把摀住我的嘴,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不要吭聲。

    緊接著,我們倆輕手輕腳走到了遠處,胖子這才指了指沉睡的悶油瓶,道:「今天黎明游上來的,沒看見德國女人,不過姓齊的跟小哥談過話,然後姓齊的就走了。」

    「走?」我發現路人甲一行人果然不見了,於是皺眉道:「往哪兒走的?」

    胖子道:「船還沒有來,他們應該還在島上轉悠,只是不想跟咱們待在一起。」

    我心裡驚了一下,總覺得胖子話裡有話,忍不住道:「你什麼意思?」

    胖子嘶了一聲,直接踹了我一腳,道:「你個慫貨,還能是什麼意思,小哥上岸的時候,打撈袋是鼓的,跟姓齊的密談後,打撈袋就空了,然後姓齊的就消失了,你說是為什麼?」

    我整個人如遭雷擊,立刻明白了胖子的意思。悶油瓶能從海底出來,我一點也不意外,小龍女再怎麼厲害,但遇到悶油瓶,我幾乎已經可以想到他的下場,尼日婆顯牌最後顯然落在了悶油瓶手裡。

    但胖子的話明顯是說,悶油瓶最後將東西交給路人甲了,這怎麼可能?

    胖子看著我一臉震驚的模樣,神色沉重的點了點頭,道:「直到現在胖爺才知道,原來小哥和姓齊的有姦情。」

    「去你大爺的。」我道:「他們兩個要是有姦情,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那你到是給個說法,你小子糾結了半天,都背叛家族了都沒出賣兄弟,沒成想,小哥一轉手就把東西讓出去了,這事兒可不厚道。」

    別說胖子,我也覺得不厚道,但一切得等悶油瓶醒了再說。

    接下來,我也沒心思睡覺,大約到中午十分,悶油瓶醒了,他沒有多說什麼,神色如常,彷彿從來沒有離開過隊伍去追小龍女,最後還是我憋不住,將胖子所見敘述了一遍,隨後道:「小哥,東西是你們家的,我沒有立場質問你。但如果你還拿我當兄弟,就給我一個交代。」

    悶油瓶一口一口撕鳥肉吃,直把一隻鳥肉吃光,才淡淡道:「放心,不會有事。」我等了半天,只等來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一時有些發懵。

    悶油瓶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東西給他了,老九門不會有事。」

    周圍一片寂靜。

    這一刻,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等我反應過來時,我才發現,二叔不知何時,竟然雙膝著地,跪下了,他的神情,舉動,和當年的霍老太如出一轍。

    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道:「這樣一來……它豈不是就得手了?」

    悶油瓶沒有吭聲,他背過身,看著遠處的海面,再也沒有說話。

    很久之後,他才道:「不可能。」

    三天後,我們終於等來了一艘船,路人甲沒有扔下我們,但同樣,上了船之後,我也再沒有看到過他們的身影,直到快要下船的當天,黑瞎子才冒出了個頭。

    他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跟我一同站在甲板上,我沒搭理他。

    戌時,他突然轉頭道:「小三爺,你知道啞巴張當時為什麼想殺我嗎?」

    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願說就說,不說拉倒。黑瞎子聳了聳肩,突然道:「因為我們在上面看到了一塊石碑,那石碑上記載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有時候,站在你身邊的,不一定是人。」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就此再也沒有見過面。

    我知道悶油瓶不是人。這話連文錦都說過。

    但管他是什麼東西。我只知道,他是我兄弟。

    我認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5:51
第五十三章 尾聲
  
    三天後,我們到達了加羅列島,胖子一上島就找上了賣船給我們的船老大,二話不說,將人按在沙灘上一頓衡,那船老大手下有不少夥計,都衝上來幫忙,但我們人手也不差,狠狠幹了一架。

    胖子的鬱悶之情我很能理解,花四十多萬買一艘破船,這種要人命的事情,揍他一頓算輕的。

    路人甲上島後,幾乎沒做停留,但我們手頭上沒船,只能等商船,因此在島上逗留了一天才啟程。

    夜間的時候,二叔問起關於老雷的事情,我將李招四的情況說明,道:「後來我在斗裡確實看到過雷叔他們遺留的裝備,我估計他們……」

    二叔嘆了口氣,神情十分虛弱。

    雖然我知道這是個複製品,但複製兩個詞得意義,是一模一樣,哪怕外表不一樣都沒有關係,但他們不僅僅是外表相似,連思想都是一致的,對於這樣一個複製品,我沒辦法狠心,只能安慰道:「那下面氣孔縱橫,他們也可能只是一時迷路,雷叔這個人辦事一向很周全,咱們再等一段時間。」

    二叔看了我一眼,只得點了點頭。

    三天後,我們回到了杭州,二叔被送往當地醫院療養,十天後出院回了長沙。

    悶油瓶是在我們回到杭州的第二天就走的,他走的十分倉促,僅僅在我家裡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背上了行囊,他找我要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悶油瓶是一個身價極高的窮光蛋,我曾聽說過,啞巴張夾喇叭的價格驚人,周杰倫的出場費都沒他高,更別說還有順手倒出來的明器,但我不知道他的錢都花在什麼地方去了,自從西王母國失憶後,他更是連身份證都沒有了。

    人在世間行走,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總會找一個落腳的地方,我懷疑悶油瓶在某個地方,肯定有一套宅子,只不過現在他自己也忘了。

    胖子曾推測,悶油瓶的錢都拿去養小蜜了,我覺得不靠譜,我無法想像,悶油瓶這樣一個清心寡慾的人,被一堆小蜜簇擁著,你親一口,我摸一把,究竟會是個什麼樣的嘲。

    他是個很沒有慾望的人,以前住在我家的時候,他從來不要東西,也從來不買東西,不抽菸、不喝酒,根本就沒有花錢的地方,我不願意虧待兄弟,一般都會放一個錢夾子在他衣服裡,裡面給他裝滿鈔票,但大多數情況下,我裝進去有多厚,他臨走時,依舊有多厚。

    這次回來的急,人人都脫了一層皮,第一天,我們都是倒頭就睡,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這些,所以當第二天,我還渾身痠痛,悶油瓶卻背了個包找我要錢時,我甚至有些迷迷糊糊,以為他是要吃早餐,於是道:「錢?哦,小哥,你是不是想吃包子,我讓王盟去買……」

    悶油瓶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的背包。

    我一瞬間就清醒了,不知該說什麼。

    在那個無名海島時,我問過悶油瓶,他的回答是不可能。很顯然,即便交出了尼日婆顯牌,悶油瓶也不可能讓終極落在它手裡,他肯定還會有下一步動作。

    但我沒想到悶油瓶會這麼急,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如果不是為了老九門,如果不是看著我的面子上,悶油瓶大可直接毀了尼日婆顯牌。而路人甲不知是不是看中了這一點,十分高明的讓悶油瓶在尼日婆顯牌和老九門之間做選擇。

    我不知道悶油瓶究竟是不是為了我這個兄弟,但最終,他是將東西交出去了,所以,我們回到杭州後,日子過的很平靜,甚至我一度有種錯覺,自己似乎是回到了還沒有和三叔下斗之前的日子。

    東西是交出去了,但終極不能交出去。

    這件事情,我有很大的責任,甚至,整個老九門,都欠了張起靈。

    我清醒過來,立刻道:「我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忙?小哥,你別嫌棄我,從現在開始,你們張家的事,就是我們吳家的事。」其餘幾家,要不要報悶油瓶的恩我沒興趣,但我不行,我很清楚,悶油瓶在交出尼日婆顯牌的時候,為我們做了多大的犧牲,因此,如果真的要走到某一步,那麼我是可以為了張家豁出性命的。

    悶油瓶眉頭一皺,道:「不用,你與這件事情,再也沒有關係了。」

    不錯,不僅是我,它在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以後,整個老九門都從此解脫了。

    我不參與進去,是最好的選擇,因此我現在,不僅僅代表自己,還表明了老九門的立場。

    我無法反駁悶油瓶的話,最好只能無力的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悶油瓶淡淡道:「他們解開密碼需要一段時間,我要利用這一段時間找回所有的記憶,然後去那個地方。」我不禁沉默下來,不錯,悶油瓶接下來所要做的事情,我已經完全無法參與了。

    尼日婆顯牌的密碼裡,隱藏了終極的所在地,如今東西落在它手裡,只要等密碼破譯出來,它一定會去那個地方,而悶油瓶尷尬的立場卻是,他要守護終極,卻又不知道終極在哪裡。

    那麼唯一的辦法,只有在它沒有破譯出密碼前,找回自己更久遠的記憶,一旦記憶恢復,就可以趕在它之前去所謂的終極,或許在那裡,還能做最後的補救。

    悶油瓶用尼日婆顯牌,讓整個老九門都解脫出來,但他所面臨的,卻是一項極其艱巨的人物。

    恢復記憶,這何其容易,他該去哪裡找?又像以前一樣,一個一個的下斗?

    我突然想到一個關鍵點,不禁失聲道:「小哥,難道你要回那塊隕玉裡?」這個想法,簡直讓我手腳冰涼,這太冒險了。

    誰知,悶油瓶卻緩緩搖頭,道:「不,不是那裡,還有一些地方,我需要去證明一些東西。」

    「我真的不能幫忙嗎?」最後,我還是不死心的問。

    「不用。」悶油瓶淡淡的笑了一下,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道:「一切都結束了,剩下的,該由我來。」頓了頓,他又道:「我的東西先留著,兩年之後,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就處理掉吧。」說完,悶油瓶背上了裝備包,淡淡道:「錢。」

    我眼眶都是熱的,拿出了一張卡,將密碼告訴他,又塞了一些現金,道:「小哥,密碼記住,你可別再失憶了,這裡面有千多萬呢。」悶油瓶點了點頭,收起卡走了。

    我第三次送他,一路將他送到了汽車站,那輛車是直達黃山市的長途,我不知道悶油瓶為什麼選擇這個交通工具,畢竟我有給他弄過一張身份證,他即便坐飛機也沒什麼問題,潛意識裡,我知道悶油瓶是想避開我們,他接下來真正要去的地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一切事情都沉澱下來,二叔身體好起來之後,比之前還要年輕一些,周圍的人都說他養生有方,越活越年輕,但我明白,當初二叔潛意識裡,物質化的人是狀態最佳的時期,現在的二叔,明裡有五十歲,事實上,估計才三十多歲左右。

    我一直不敢怎麼見他,那是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直到有一次中秋回家時,我看到二叔在給三叔上香,神情很是落寞,直到那時,我才從心理上接受了這個二叔。

    他知道我對三叔的產業無意,便自己接手了,在半年內將產業全面漂白。

    這麼做的不止我們吳家,包括解家和霍家,都在積極洗盤,因此漂白那段時間,各家的日子十分難過,很多胃口大的盤口紛紛鬧獨立,二叔手段比我高了何止一點兩點,有好幾個比較凶悍都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剩下的中規中矩,掃清底盤後,不願意留的,便自己滾出去。

    那段時間,三叔留下的產業,幾乎處於一種崩潰的局面。

    但中國有句老話,叫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在二叔的操持下,我們一邊進行較為乾淨的古玩交易,一邊開始做玉石一類的生意。亂世黃金,盛世古董,但同樣,伴隨著盛世火起來的,還有玉器。

    我不是管家的料,便成了二把手,時常天南地北的跑貨,期間,胖子將從海斗裡帶出來的明器銷贓,著實賣了個大價錢,這錢一共分成四份,悶油瓶那一份,由我幫他存著,多出來那一份,我和胖子拿去慰問那些死去夥計的家人,當其中一筆錢送到大奎老家時我才知道,他父母,早在兩年前,都已經去了。

    走的時候,沒有兒子送終。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我眼眶有種刺痛的感覺,難受的要命。

    一年到頭時,胖子打電話,問兄弟要不要聚一聚,我說:「等兩年後再說,胖子,啥時候娶個媳婦兒,我也好給你兒子包紅包。」

    胖子挺鬱悶,道:「想娶媳婦啊,但怕人家說我老牛吃嫩草。」

    我道:「呸,誰嫌棄你那是她青光眼,你也別盡挑嫩的,女人如玉,年頭越深越好。」

    「去你大爺的。」胖子罵道:「那你怎麼不找個年頭深一點的。」他說這話的時候,我腦海裡確實閃過幾個女人的樣子,但都是死人,我頓時苦笑不已,心說,這都是下斗的報應。

    期間,我和小花也聚過一次,一切真相明了,便也沒有那種轎弩張的氣氛了,當天我們是在二叔的祖宅裡聚,我問起了關於地下室以及二叔留下黑匣子一回事,那匣子至今沒交到我手上。

    二叔和小花對望一眼,最後二叔諱莫如深的說道:「那些都是當年為了對付它時,所用的一些手段,現在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我沒說話,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追根究底,但就如一位外國學著所說,人的好奇心,和他的年齡經歷,是成正比的。我已經能夠壓下那蠢蠢欲動的好奇心了。

    第二年,悶油瓶沒有回來,我和胖子兩人在樓外樓聚會,一頓飯拖拖拉拉,吃了很久,樓外樓的女服務員都不耐煩了,最後她忍耐著說道:「先生,你們是來等人的嗎?」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我發現胖子眼眶是紅的,不知是喝酒還是因為什麼,最後直吃到第二天早上,我知道,自己等的人,怕是等不到了。

    悶油瓶留下的東西並不多,大多都是我買的,幾件衣服,幾樣平常的日用品,但我沒捨得處理掉,一看到它們,我彷彿就看到了一個冷冰冰的年輕人。

    好吧……他其實是個老怪物。

    213年,那個結束了一切的人沒有回來。

    我想,他或許是在某個地方耽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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