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盜墓筆記續9-12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中)

 
BloomCaVod 2015-6-23 16:47:3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22722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6:02
第十一章 故事

    名為守夜,事實上卻是大白天,風雪之下也不能前進,我已經做好了在這裡逗留一兩日的準備。

    大約下午兩點鐘左右,我眼皮直打架,再也撐不住時,才將熱哈曼兩人叫醒換班,眼睛一閉,睡了個昏天黑地。

    等我醒來的時候正是夜晚,雨布被吹的獵獵作響,雖然擋的很嚴實,但還是有風往裡鑽。

    除了我剛醒以為,其它人都圍了個圈坐在一起吃喝,點燃了一爐固體燃料,圍坐在一起烤火。

    我鑽出睡袋,到洞外用雪抹了把臉,這才覺得神經清醒起來,外面雪勢很大,風颳的更猛了,老天爺果然一點兒都不眷顧我。。

    我走到火堆旁時,那四個人大約覺得無聊,正在掰故事,一見我過去,馮廣便遞給我一塊醬牛肉,道:「老闆,您見識多,要不給咱們講個故事?」

    夜寒風大,也沒有別的消遣,我便道:「要聽什麼樣的故事?」

    我自己遭遇的事情,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但在書上看的民間傳說,到可以說一兩個解解悶兒。

    嚴大川烤著手,手上全是醬牛肉的油水,他道:「這還有什麼可挑的,能解悶就行。」

    我想了想,回憶起了一個故事,便講給眾人聽。

    那是在抗日戰爭時期,小日本直奔中原,各地民不聊生。

    在隴南地區,靠近秦巴的一個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落。

    村落傍山,村子裡的人時常上山打獵。

    那時候新中國尚未成立,也沒有什麼打狼政策,因此深山老林裡,有許多山狼。

    村路有一個孤兒,父母都叫小日本掃蕩的時候給殺光了,他躲在水井下面才逃過一劫,發誓要為父母報仇。可那時候,新四軍尚未達到隴南地區,那一片的老百姓無槍無彈,基本上是報仇無望。

    有一天,那孤兒跟著村裡的人上山打獵,老獵人打死了一頭母山狼,孤兒尋找母山狼的蹤跡,找到了一個狼窩。那年頭兵荒馬亂,連狼崽子活的都不好,狼洞裡只有一隻小狼,餓的嗷嗷直叫喚。

    孤兒心裡一軟,覺得這只小狼就跟自己一樣,孤苦伶仃,很是可憐,他便將那小狼抱回家養,雖然沒有肉食奶汁,但狼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居然活了下來。

    我說道這兒,嚴大川忍不住打斷我,道:「老闆,後來是不是狼崽子報恩,把進村的小日本給咬死了?這故事太俗氣,您說了開頭,我就知道結尾了。」

    一旁的馮廣也跟著點頭。

    我喝了聲,道:「你知道個屁,要不要聽,不聽拉倒。」

    如今風雪肆虐,五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有什麼意思?馮廣和嚴大川不像胖子那麼隨意,可以隨時從包裡撈出一副撲克牌,此刻不講故事打發時光,難不成發呆?

    我這麼一說,兩人立刻道歉,馮廣說:「再爛我們也能聽下去,老闆,您繼續說。」

    我於是跟他們接著講。

    這個故事開頭是挺俗,也不知是真是假,是被收錄在一本民俗文化故事裡,一般這種故事,大多是真事兒,再加上後天加工形成的,因此虛虛實實,很難辨真假。

    小狼一般半年左右就能獨自狩獵,就在一年之後,有一批鬼子進了村,不過跟大多數看客預想中,狼救主人的一幕並沒有出現,孤兒那個村被直接屠村了,因為當時的小日本實行三光政策,即燒光、殺光、搶光,以這種惡行來震懾企圖反抗的中國人。

    孤兒當然未能倖免於難,也死在了槍彈之下,那隻狼卻逃生了,遁入了深山裡。

    後來,日本人的大佐聽說深山裡有人參,便派了一隻小分隊去挖,結果去了幾天幾夜都沒有回來。大佐心想:難道是山裡面藏了八路軍,把自己的手下給滅了?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便又派了一支小分隊進山打探,並囑咐他們,不用進的太深,主要是查看一下,深山裡有沒有近期的人為活動痕跡。

    很快,那隻小分隊回來了,一個個面如土色,屁滾尿流,向大佐匯報:「山裡發現一個大洞,洞裡全是屍體,穿著皇軍軍服,面目全非,屍身不全,十分可怕。」

    大佐一聽,怒髮衝冠:大半個中國都被我皇軍制服,有誰敢殺天皇的士兵!

    當即帶人帶槍,浩浩蕩蕩接近百人衝入深山,來到了士兵所報導的地方。

    只見地面一個大坑,坑裡全是殘肢斷臂,由於幾天的腐爛,爬滿了蛆蟲,飛滿了蚊蠅,噁心之極。

    有一個漢奸出主意道:「敵人凶殘,我們不能分散,要一鼓作氣擊敗他們。」

    大佐便帶著浩浩蕩蕩百人的隊伍,開始了對山林的掃蕩,然而奇怪的是,他們只在最初看到了人類的蹤跡,那都是以前村裡人打獵打柴留下的痕跡,並不是新的,也就是說,近期是沒有人在山裡活動的。

    那自己的手下是怎麼回事?

    就這時,有士兵報告,說發現了很多狼腳印,附近恐怕有狼群,問大佐還要不要前進。

    大佐說我們有槍有人,怕什麼狼群,混蛋!一腳把那個士兵踹的老遠,一行人繼續往深處走,勢要揪出隱藏在深山裡的八路。

    誰知,八路沒有等到,等來的卻是狼群。

    狼是一種十分有謀略性的動物,它們捕獵時,從來不是單純的廝殺,往往會佈置一個陷阱,讓人往裡面跳,所以中國自古以來便形容狼性奸詐。

    等日本人發現時,狼已經離的很近,他們還沒能放槍,就被狼群叼住了手,手腕直接就被咬斷了。日本人人多,但狼群數量更多,遍地都是狼嚎聲,一群日本人,幾乎全是被活活咬死的,唯一剩下的那一個,是那個中國漢奸。

    他嚇的屎尿都出來了,但奇怪的是,狼群並沒有攻擊他,那漢奸等狼群走了,這才發瘋的衝下山。

    於是山裡有大規模狼群的消息,也由此傳開,後來,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都沒人敢上山,中國人是怕,而日本人是覺得沒必要,他們是來征服中國領土的,不是來幫中國人滅狼的。

    那一片山成了禁忌,抗日戰爭後期,有一撥日本軍從隴南撤退,當時正吃了敗仗,路過那山時聽到了這個傳聞,心有不甘,想到:在你們中國人手裡吃了敗仗也就罷了,居然連狼都敢騎到皇軍頭上。

    那頭領於是帶著退下來的日本兵去剿狼撒氣,結果一去就再也沒有出來。

    附近的老百姓都說,準是讓山裡的狼給啃了,更是囑咐自己小孩,千萬不能往山裡走。

    由於沒人再進山,沒人再打柴打獵,山裡的植物越見茂密,終於有一次,一個大膽的小夥想進山挖參,他一個人扛著藥鋤,膽顫心驚,但為了家裡能賣參買吃食,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沒人知道小夥子進山遭遇了什麼,但他最後卻平安出來了,還挖了一株老人參,人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看見狼了,但山上的狼數量並不多。

    村裡人不信,說:「咋不多,聽說圍攻日本人的狼,有上百頭呢。」

    年輕人想了想,道:「我就看到了一條。」

    有人眼饞年輕人的老參,便也大著膽子進山挖參,結果也平平安安下來了,後來當地就流傳了一個故事:說當年圍攻日本人的狼,實際只有一隻,那是條成了精的麒麟吼,沒準兒就是孤兒當年收養的小狼呢,要不然,咋專挑日本人咬?

    我講完,馮廣道:「老闆,你這個故事太富有迷信色彩了。」

    我問他哪裡迷信,他說狼怎麼還能分出日本人和中國人?

    我反問他:「你養過狗嗎?」

    馮廣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把話題扯到狗身上,他搖了搖頭,道:「沒。」

    我接著給他舉了個例子。

    很多養過狗的人,一定有這樣一種經驗。狗喜歡對來家裡的陌生人吠叫,但如果來的是你的親人,哪怕那隻狗從來沒有見過,它也會表現的溫順而熱情,這並不是個例,而是一個普遍現象。

    科學家對此做過研究,認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物氣味,而有血緣關係的親屬之間氣味是很相近的,狗可以分辨出四百多萬種味道,更能清晰準確的分別每個人的體味,它正是憑著體味來分辨,哪些是陌生人,哪些是主人的親戚。

    而狗是由狼馴化來的,狼得嗅覺並不比狗差,人與人之間尚且氣息不一樣,那不同的種族之間,味道差別就更大了。

    我說完,又道:「那個地方叫狼山,最奇特的是,包括現在,日本人也進不去,日本的遊客一進入那座山,鐵定會失蹤,為此,有人還專門進去探險,在自己身上裝了監控器,結果一進去,監控器就失靈了,所以現在那山前還立了塊牌子:嚴禁日本友人進入。」

    嚴大川砸了砸嘴,道:「這有些像靈異故事,我懷疑不是狼作怪,而是那村子裡的鬼魂在作怪。」

    馮廣嚴格遵守唯物主義精神,反駁道:「沒準是一種遺傳教導,第一代狼教小狼,見到日本人就弄死,所以一代代傳了下來呢?不要小看動物的智商與嗅覺……」

    說到這兒,馮廣嘀咕了一句:「沒準那個長脖子也會順著氣味兒找到我們。」

    他說這話提醒了我,我下意識的就朝著洞口望了一眼,洞口罩了一張雨布,火光照上去,顯得黃澄澄的,然而一看之下我就呆住了……雨布上,正清晰的投現出一個長脖子的黑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6:02
第十二章 分頭行動
  
    我腦海裡嗡了一下,只有一個想法:馮廣這張烏鴉嘴!

    其餘四個人明顯也發現了,洞裡聊天打屁的聲音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山洞裡整個安靜下來,耳朵裡只剩下風雪的呼嘯聲。

    那個人影一直映在雨布上,隨著雨布在風中翻騰的,影子也變得扭曲起來。這一次我沒再耽擱,立刻掏出了槍,直接就開了一槍。

    不管外面的東西是什麼,但就我看來,那絕對不是一個人。既然不是人,我也就不手下留情了,誰讓這東西一路上貼著我們?

    一聲槍響過後,那張雨布在子彈的衝擊下,頓時飛騰起來,與此同時,也露出了洞外的景象……那裡空無一人。

    嚴大川徹底愣了,嚥了嚥口水,道:「難道真的是那玩意兒?」

    馮廣不信邪,說:「你別危言聳聽的,這世界上哪兒有鬼啊!」

    有,真有!對於這一點,我深信不疑,但另我不解的是,即便真的是鬼,它幹嘛要找上我們?

    熱哈曼顯然也被嚇住了,遲疑道:「這片地方,是死了不少探險的遊客,會不會真是……」他說這話時,眼睛瞟向我,似乎在打退堂鼓。

    我看了他一眼,道:「怕了?」

    熱哈曼乾笑道:「咱們人多,即便真是鬼,一身陽氣也能把它嚇趴了。」民間傳說,活人的陽氣能震鬼,所以在過去,很多學校都是修建在墳園上面的,就是為了讓小孩子身上的陽氣震鬼,當然,也有另一種說法,在過去,只要是讀書人,都稱為孔聖人的後代,因老一輩的說法是學生是孔聖人的門生,有聖人多加關照,鬼魂不敢侵身。

    這些當然都是迷信之談,有沒有可信度姑且不論,但是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卻沒有一個還在讀書的,估計一出校門,孔聖人就把我們踹的老遠了。

    我沒理熱哈曼,而是緊緊盯著洞口。

    雨布已經重新垂了下來,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但那個黑影已經消失了。

    剛才我看的很清楚,開槍的一瞬間,影子還在,但槍聲一響,外面卻空無一人,甚至雪地裡,連一點血跡都沒有。

    如果說,那東西是在我開槍時躲開的話,那它的速度,豈不是比子彈還快?

    對於活物來說,這太可笑了,世界上至今沒有發現任何一個物種,移動速度可以超過子彈的,如果真有,恐怕真的是軟粽在作怪了。

    嚴大川比較畏鬼神,他遲疑的問我:「老闆,咱們……要不要換地方?」

    我道:「怎麼換?」

    他道:「重新找個地方紮營。」

    我笑了笑,道:「如果真是鬼,你跑到哪裡都是躲不了的,外面風雪這麼大,出去送死?」我的話有些犀利,嚴大川訕訕的摸著鼻子,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但我說的是事實。

    在前一天我們發現黑影后,就連夜開跋到了這裡,並且在行進的途中,我可以說是千小心,萬警惕,就怕那東西會跟在我們後面,但一路上我可以很肯定的說,至少在我目所能及的範圍內,是沒有任何東西跟著我們的。

    但現在,它又來了?、

    當軟棕纏上你時,你能輕易掙脫嗎?

    況且,現在的風雪,比昨夜更大,鼻涕流下來,都能瞬間打霜,這時候趕路,找死。

    頓了頓,我道:「兩人一組,輪流坐在洞口守著,雨布收一半留一半,等風雪停了我們再走。」

    嚴大川驚訝道:「老闆,那我們不管……它了?」

    硬粽我見過不少,軟棕也忘記招呼過幾個了,說實話,到現在,我還真不怕,所以說,人的膽子都是練出來的。由於我是老闆,守洞口的活自然輪不到我身上,在此過程中,那個黑影不知是不是真的忌諱人,果然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們一行人在山洞裡休整,第二天上午,大約11點左右,風雪小了很多,熱哈曼伸出手接了下雪花,說差不多了,我們一行人便背起裝備重新上路。

    接下來的這一段路要好一些,地面是厚厚的冰層,表面覆蓋了新積的薄雪,走上去既不打滑,也不累,像是老天爺做美,特意給我們開出來的道路一樣。

    走到當天中午大約兩點鐘的時候,我們眼前的冰面逐漸變得寬廣起來,甚至雪掉落在冰面上,幾乎剎那間就與寒冰合二為一,於此同時,我們腳下的冰層裡,出現了一個人形的黑影。

    熱哈曼示意我們看那個被凍在冰層下面的人,回憶似的說道:「您的朋友膽子可真大,直接從上面踩過去了。」不管是哪個民族,人們對於死者的敬畏都是相同的,熱哈曼一邊說,一邊饒了一下道。

    下面的那個人被凍的很深,只能看到一個人形的黑影,身體呈現處一種向上爬的姿勢,手抓屈伸,隱隱可以想像出,當年這個人走到這片地方時,或許發什麼了什麼事,可能是雪崩,也可能是其它自然災害,他被掩埋在裡面,努力的掙扎,但最終沒能掙脫,所以變得像琥珀一樣,保持著死亡時的姿態,被永遠凍結在裡面。

    熱哈曼又道:「前面再一段路程就到了。」我知道,他說的是那條玉脈,但事實上,我現在對那條玉脈的興趣已然不大了。

    接下來的過程實在沒有必要贅述,我們在風雪中行進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到達了熱哈曼所說的玉脈,關於勘探的工具都有準備,並且在探礦方面,地質系的馮廣雖然沒有實地操作過,但理論基礎還是有的,便交由他全權負責。

    這並不是一個輕鬆的活,需要的時間也不止一兩個小時。為了探清裡面的礦層,我們首先需要選定一個適合的探測點,清理表層的積蓄,然後進行打鑽和一系列的勘察活動。

    得出這個數據,在人員充足的情況下,至少需要一天的時間,我們人手有限,都不是專業人士,唯一的馮廣也是個沒有實戰的年輕人,因此進度更是緩慢。

    馮廣做了個估計,認為我們要想探到礦層,按照我們的速度,至少需要兩天。

    我默默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裝備,覺得兩天的時間比較為難。

    我們一路上由於風雪,本來已經耽誤了兩天的時間,如果再呆兩天,恐怕容易出漏子。我這次來找礦脈到還是其次,主要是為了打探悶油瓶的線索。

    如果悶油瓶已經離開雪山,我既然不找人,倒也用不著待太久,與其在這裡幫忙,不如先兵分兩路。

    我打定主要,便叫來熱哈曼,讓其餘人留下,由他帶路,帶著我繼續往前。

    熱哈曼有些驚訝,因為事先我雖然說過要讓他帶路,但他沒想到,我會孤身一人前往,忍不住勸我:「還是大家一起吧,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馮廣停下手裡的活,一臉愧疚,道:「老闆,是我太慢了,要不您還是再等一等,我今晚趁夜加緊干。」他一臉愧色,神色誠懇,嚴大川更是直接道:「不行啊,老闆,您一個人單槍匹馬,不是去送死嗎?」

    我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直接踹了他一腳,道:「我這人還沒出發,少來觸我霉頭。」

    嚴大川嘶了一聲,大呼冤枉:「老闆,我這是為了您的人身安全考慮,那個長脖子還沒揪出來,萬一是什麼雪山妖怪,您這麼細皮嫩肉的,肯定難逃它的魔爪。」

    馮廣皺了皺眉,讓嚴大川別插科打諢,他見我心意已決,便道:「您是老闆,您說了算,不過……」頓了頓,他道:「我大學畢業,也找過不少工作,但您是我見過的最體恤員工的老闆,您的事,一句話,我絕對跟著您走。」

    體恤員工?

    我回憶了一下,忍不住思考,王盟不一直在背後罵我是周扒皮嗎?

    但話又說回來,我這人當個小老闆合適,但像三叔、二叔那樣的大老闆,真的不適合我,我心軟,手底下的人犯了事兒,很難狠下心來,因此手底下的一幫人一般跟我相處個三五天,就能將我的脾氣吃透,光看嚴大川沒大沒小的樣子就知道了。

    話雖如此,馮廣能說出這番話我還是覺得挺感動,勉勵了既然一番,便約定,無論結果怎麼樣,一定在三天之內趕過來匯合。

    嚴大川不怕死的問道:「老闆,要您三天之內沒回來咋辦?」

    我氣的夠嗆,道:「咋辦?你以後的工資就沒人發了,給老子捲鋪蓋走人。」

    商議完畢,我帶著熱哈曼開始向那道懸崖走去,那是熱哈曼與悶油瓶分手的地方,此刻是正午,陽光刺目,我回憶著熱哈曼之前的描述,眼前似乎能看到一個渾身披了金色陽光的年輕人,他沉默的蹲在懸崖邊,一道一道放著繩索,逐漸沒入了無邊的雪原。

    張起靈,在這茫茫雪山之中,你究竟證明了些什麼?現在,你又在哪裡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6:03
第十三章 雪人
  
    接下來的路比較長,但好歹沒有遇到什麼意外,噹噹天下午左右,我看到了熱哈曼所說的懸崖。

    那是一個僅有兩米寬的窄道,兩旁是高聳的冰壁,蔚藍色的冰壁在夕陽下,反射出奪目的光輝,有些棱角處,還顯現出七色的彩虹。

    還未靠近冰崖,就已經有一樣東西吸引了我,那是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雪山裡的東西。

    一截很長的鐵鑿,三分之二都打進了冰崖前的堅冰層裡面,裸露了三分之一在外面,頂端還有一個鐵帽。

    熱哈曼見了,解釋說,這截東西應該是悶油瓶打進去的,冰壁光滑,繩索沒有可以捆綁的受力點,所以便人為的打一根鑿子進去,將繩索栓在上面,作為受力的保險繩。

    他說,他當時離開時,悶油瓶就是蹲在這個位置,在跟現在差不多的時間,整理著繩索。

    我想像著那副嘲,忍不住眯了眯眼。

    悶油瓶實在是一個勇者,雖然我這些年膽子大了不少,但如果真讓我一個人進入雪山深處,我恐怕根本無法做到,沒有進入過雪山的人,是無法體會那種孤寂感的。

    但是張起靈做到了,一個人,一隻裝備包,一把刀,走入了雪山整整半個月。

    這不是人,這他娘是神,而是是神經病的神!

    按照原定的計畫,我是讓熱哈曼將我送到這裡,畢竟他不願意去,於是我停下來,示意他可以走人,放下裝備包,開始檢查那根鐵鑿。

    鑿子很牢固,被冰凍的很結實,不需要我再打一根,直接將繩子套上去就可以了。接著,我拿出手套、繩索、冰刀等一系列裝備,但做到一半時,我發現熱哈曼還沒有走。

    他站在懸崖邊上,一動不動盯著我手裡的動作,我忍不住道:「難道你準備在這裡休息?」確實,現在已經夕陽西下,如同他現在上路往回走,走到玉脈的位置,起碼已經是晚上十點鐘左右了,這在雪山裡,確實比較危險,他如果準備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走,那倒也無可厚非。

    我問完,熱哈曼神情有些遲疑,他道:「我想,我應該跟你一起去。」在雪山裡,多個人就多份照應,即便不說互相幫忙,至少對於心理上來說,也可以驅散那種可怕的孤獨感。

    我確實很希望能有人陪我走,但熱哈曼,我記得他是很忌諱前面的路程的,因此,他說出這句話,我覺得有些意外。

    想了想,我明白過來,他是怕我出了什麼事,玉脈的生意泡湯,於是道:「我會很安全的回來,既然你不想去,不用勉強。」帶這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人,反而容易壞事。

    熱哈曼還在遲疑,我覺得,他跟我一樣,是個挺糾結的人。

    待我將各種裝備都整理出來,扣上繩子,帶好手套,背上裝備包時,熱哈曼終於下定了決心,道:「不行,我還是要跟您一起進去。」

    我忍不住失笑,道:「那還等什麼,走吧。」要是平時,我可能不會帶一個陌生人,但按照我的預料,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危機,況且熱哈曼畢竟是在雪山腳下長大,總會比我多一些關於雪山的知識。

    這種繩子是一整條折成兩段使用的,不需要綁在固定物上,只需用鐵扣套上去,便可以達到穩固的目的,下去之後,拽著其中一根繩子抽,便能將整條繩子都收回來,是近年來登山人士的熱賣品,算是一項新設計,比以往我們用一根繩子就必須丟一根,已經顯得很方便了。

    這個懸崖我並不清楚有多高,因為懸崖下不遠的地方,就是一片騰起的雪霧,將下方的環境完全遮掩了,肉眼看去,下方十米左右的地方,就開始雲煙霧繞。

    這條繩子總長是四十米,摺疊後的可用長度是二十米左右,但由於我們到時候還要沿著這面懸崖返回,因此我並沒有摺疊繩子,而是直接用單繩,使得長度達到了四十米。

    四十米已經是一個很高的高度,我估計應該差不多夠用,便握著繩索,捏著冰刀當下往下,熱哈曼沒有什麼經驗,在我的上方,動作僵硬而遲緩,我鼓勵他放鬆,別緊張,熱哈曼苦笑:「人老了,還要你們年輕人來安慰。」

    對這句話我很有意見。

    古人說三十而立,我也不過而立之年,正值鼎盛,至於熱哈曼,大約也就比我年長幾歲,他這個說法,實在很佔我便宜,我便道:「沒事,一回生、二回熟,多爬幾次就習慣了。」

    熱哈曼嗆了一下,道:「那可得要了我的老命。」

    我看的出來他確實很緊張,便沒有再刻意為難他,很快,我們穿過了雪霧層,懸崖下方的景象也展現在眼前。令我意外的是,下方是一條冰河。

    確切的說,是一條冰道,由於被凍的很結實,乍一看,就像是一條冬天結了冰的河道,東西走勢,河道的另一邊是冰川地帶,高低不平,參差突兀,人根本沒有辦法通過。

    繩索比我預期的還剩了五米左右,也就是說,這懸崖的高度,大約在三十五米,下方的這條冰河,西邊緊挨著冰川地帶,無法前進,剩下的就只有向東走,這大大的方便了我對悶油瓶行蹤的瞭解,因為這樣的環境下,悶油瓶當初也只能像東走。

    我們開始沿著堅硬的冰河往前,熱哈曼問我,一路上需要注意什麼,我想了想,道:「人,只要跟人有關的東西,就是我們需要留意的。」

    「人?」熱哈曼愣了愣,突然指著我的後面,道:「那個算不算?」我的後方,就是冰河旁邊的冰川地帶,順著熱哈曼手指的地方一看,我頓時愣住了……

    在那個地方,有一個穿了衣服的雪人。

    這個雪人不知道堆了多久,但由於雪山裡特有的寒冷天氣,雪人不但沒有化,然而有種堅冰話的趨勢,在夕陽下反射著光芒,它處於冰川的下方,這裡地貌廣大,一不留神,真的很難發現,如果不是熱哈曼,我肯定會忽略過去。

    盯著那個雪人,我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這算不上歪打正著?

    究竟是誰這麼牌,居然在這裡堆了個雪人?

    由於距離的關係,我只能看清雪人穿了衣服,但具體是什麼款式,卻難以看清。從衣服上,往往可以判斷出很多信息,雖然我覺得這個雪人絕對不可能是悶油瓶堆出來的,但還是決定帶著熱哈曼過去看一下。

    事實證明,我這個決定是很正確的,當我們靠近這個雪人時,我震驚了,確切的說,我直接跳起來了!

    這、這件衣服……靠,這不是悶油瓶的嗎?

    熱哈曼顯然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震驚,一臉你怎麼了的表情看著我。

    我此時壓根沒工夫搭理他,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悶油瓶堆雪人……悶油瓶在這個地方,在崑崙山脈裡,堆了一個雪人?

    他難道是爬山崖的時候,不小心手滑,一下子摔下來,摔壞了腦子?

    而且最令人不能理解的是,他還給雪人穿衣服?

    好吧,即便悶油瓶這個活了至少一百年的老怪物,在走到這個地方時,突然童心未泯,覺得堆一個雪人,那麼堆就堆吧,沒有人會說什麼,但問題是,他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雪人穿了。

    根據熱哈曼的描述,悶油瓶當初穿的本來就不多,他還把衣服脫下來,難道是覺得這地方太熱?

    我的大腦一時有些當機。

    雪人身上的衣服,已經與雪人本身凍結在一起,即便寒風凜冽,也沒有被吹走的趨勢,那是一件藍色的衝鋒衣,衣服上有很多口袋,當我目光移向那些口袋時,我突然發現口袋是鼓鼓的。

    裡面有東西?

    我心中一動,摸了上去,硬硬的,由於被冰雪凍住,手根本沒辦法打開口袋,我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快要完全落山,於是我吩咐熱哈曼紮營,而我則開始去脫那件雪人的衣服。

    事實上,我並沒有用脫的,而是用一柄小鑿子鑿開表層的淺冰,潛意識裡,我覺得這是悶油瓶留下的東西,不管是出於何種用意,在沒有弄明白的情況下,我不應該私自動他。用胖子的話來說,我就是悶油瓶的狗腿。

    很快,那個鼓脹的口袋被我從冰雪下清理出來,我掏出了口袋裡的東西。

    怎麼說,那是一個比較奇怪的碎片,像是某個銀器的一個碎塊,表面有一些文字,但由於是殘片,因此文字也是破碎的,再加上看字形,有些像藏族文字,因此我無法辨認出來。

    這個碎片,讓我想起了雪山下小賣部的老闆,他曾說過,悶油瓶曾在手裡把玩過一塊銀箔,而這塊銀箔,在悶油瓶最初進山時,顯然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說,這些東西,都是他在雪山深處某一個地方得到的。

    緊接著,我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因為這個銀塊的出現,我覺得我之前是想錯了。

    我以為,悶油瓶是在前進的過程中堆了這個雪人,而現在很明顯的,他是在回程的途中堆了這個雪人,並且將衣服脫下來,將這個碎塊放在裡面。

    這究竟有什麼寓意?

    悶油瓶是絕不可能童心未泯的,他已經是個扮正太的老怪物了,這個雪人堆在這裡,一定是有某種意味,它的地點、它的寓意、它想表達的東西……

    我皺著眉頭,和用冰球作眼睛的雪人大眼瞪小眼大,但瞪到最後,我只有一個想法:真想一腳踢爆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6:04
第十四章 遺留的記號
  
    不多時,熱哈曼紮好了帳篷,帳篷在寒風中獵獵作響,我跟雪人對視半天,也只覺得渾身都冷透了,那塊碎銀塊,任憑我怎麼看,怎麼在腦海裡搜索信息,都無法找出相對應。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雪山中,確實存在了一個文明,或許就是傳說中,那批從遙遠地方遷徙而來的人。

    那雪人身上的衣服脫不下來,再加上被我敲碎了一些冰殼,矗立在寒風中,顯得十分搞笑,我看了半晌,突然又生起了一個疑惑。

    到處都可以堆雪人,悶油瓶為什麼要把它堆在這裡?

    雪人面朝著東方,除了兩顆冰球做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沒有,細看下來,其實做工很粗糙。不過這也不能怪悶油瓶,他這種生活能力九級殘廢人士,能堆成人形,已經很難得了。

    雪人在夕陽下站立,冰凍的衣角被寒風吹起,矗立向東,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熱哈曼勸我進帳篷休息,我沒動,看著這個雪人,我心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在看悶油瓶留下的遺產一樣,心境特別壓抑。

    直到我覺得冷得受不了時才打算進帳篷,然而,就在這一刻,我突然明白過來這個雪人詭異的維和感究竟來源於哪裡,因為它的位置,它矗立的位置,是在冰川的邊緣。

    這片冰川,造型千奇百怪,有些連成一大片,有些則開開合合,形成了一道道狹窄的細縫,小的細縫,大約只有小手指粗,而大的細縫,有些則能容人穿過,透過這些細縫往裡看,全是堅深的玄冰,裡面冰刃縱橫,根本不適合人在裡面行動,但我此刻看著這個雪人,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

    它的姿勢、它所矗立的方位,太像了……就想一個從冰川深處走出來的人一樣。

    雪人的背後,恰巧就是一道一人寬的冰縫,目光所及之處,冰縫里布滿了形狀各異的堅冰,有些如刺,有些如刃,人如果走上去,就跟爬刀山差不多。

    但這個雪人,恰巧堵在了冰縫前,背朝冰縫,面向東方,衣衫被風雪吹的獵獵作響,就如同一個從冰川裡走出來的人,正要向東方去一樣。

    我腦海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悶油瓶想表達的是一個方位?

    這會不會悶油瓶害怕遺忘什麼,所以留給他自己的一個記號?

    在雪山深處,他如果想留下記號,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樣用刀刻下某種符號,因為不管他把記號刻的多深,在無情的風雪下,記號都會很快被淹沒,唯一可以長久保存的,就是在一個不該出現雪的地方,堆上一個雪人。

    這個雪人足夠大,並且被風雪凍成了一種半冰化的狀態,再大的寒風也不可能將它吹走。

    假設有一天,悶油瓶真的失憶,重新回到這個地方時,那麼他肯定會注意到這個雪人。在這樣一個地方出現雪人,無疑是很扎眼的。

    緊接著,悶油瓶給雪人批上衣服,而批這件衣服的意義,並不是衣服本身,而是衣服裡裝的這個銀塊。

    或許,這個銀塊可以提醒失憶的悶油瓶去某個地方……

    我越想越覺得可能,之前的各種疑惑引刃而解。

    不錯,這不是悶油瓶童心未泯的行為,而是為了防止自己失憶,所以刻意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假設多年之後,悶油瓶真的失憶,然後循著線索來到這裡,那麼肯定就會發現這個自己曾經留下的記號。

    這條被雪人堵住的路,這個銀塊,無一不在說明著一個事實,這前方,有我、有悶油瓶要證明的東西,這個雪人是用來指路的,而這個銀塊,則是我和悶油瓶的目的地!

    大約是我的神情太過於古怪,熱哈曼看了我一眼,沒敢打擾,自發的取出無煙爐點燃,取了些牛肉餅乾烤,他問我:「老闆,你跟這個雪人認識?」

    從發現這個雪人開始,我幾乎就沒說過一句話,一直在高速運轉著自己的大腦,因此,當熱哈曼說出這句話時,我過了片刻才反應果然,忍不住嗆了一下,道:「你看我和它可能認識嗎?」

    熱哈曼乾笑一聲,道:「看您瞧的那麼入神,還以為……」頓了頓,他道:「隔了這麼久,我已經不記得您朋友當時穿的衣服是什麼款式,不過這雪人身上這一件,似乎有些相像。」

    他對於一個兩年前的人所穿的衣服,自然不會有太多印象,但我不一樣。說實話,悶油瓶是一個沒有太多物質慾望的人,衣服款式不多,即便帶他去買衣服,也總是幾件相同款式的,對此我深有體會。

    這件衣服雖然不是我給他買的,但這風格,貨真價實的張起靈穿衣經,絕對錯不了。

    我點了點頭,給了熱哈曼肯定的答案,道:「就是他的,看來,咱們明天要很辛苦了。」

    熱哈曼一邊撕牛肉,一邊抬眼看我,顯然是在詢問我什麼意思,於是我指了指雪人後面的冰縫,熱哈曼撕牛肉的動作頓時就停住了,露出一臉茫然的神情,連一向流利的漢語也變得結結巴巴,帶出了新疆語婉轉的音調:「您、您什麼意思……要去、去那裡面?」

    我點了點頭,起身一邊嚼著牛肉,一邊凝視著眼前的冰川,由於我們現在就在冰川腳下,因此只能看到刀刃一樣縱橫的棱角,但在我們下懸崖的過程中,我曾經俯覽過冰川的全貌,那是高低不平、顏色不一的古老冰川,這些古冰川是冰河世紀的遺物,分佈的層次不一,造型差異更是大,高處鳥瞰,就像一片冰雪鑄成的刀原,一望無際,看不到盡頭。

    我已經可以想像接下來的路程會有多麼艱辛,但悶油瓶既然能進去,又從裡面出來,那麼我也可以。我一定可以!

    事實上,光是看一眼雪人後面的冰縫,已經需要極大的勇氣,那種寒冷的、鋒利的冰刃,幾乎無處不在。

    熱哈曼明顯震驚了,臉色都扭曲了。

    許久,他才聲音古怪道:「我見過爬雪山的、見過冒險沖雪的,但我從來沒見過……有人敢往冰川裡面走的。」熱哈曼的神情已經完全變了,他看了被雪人堵住的冰縫一眼,道:「絕對不可能,冰川裡面,大多是封閉的堅冰,即便沒有封閉,也全部是蜘蛛網一樣的冰刺,除非你是身體上罩了機甲,否則不可能進去。」

    我忍不住有些好笑,心說這人還知道機甲戰士?

    確實,即便考察冰川的學者也只在冰川外圍考察,因為即使大多數冰川會伴隨著冰縫這種解構,但都是不允許通過的,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就像是划船比賽的人逆風而行一樣,結果絕對是輸。

    我沒有回答熱哈曼的話,原本最初,我就沒想到他會跟上來,至於接下來的路,他是一起去,還是在原地等我,對我來說都沒有太大的意義,於是我吃完最後一點牛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睡吧,我必須要去,你隨意。」

    熱哈曼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只是搖了搖頭,一臉不可理喻的表情,原本由於我是他的財主,因此他對我的神情,一直算恭謹,現在已經震驚的完全無法掩飾了,甚至有種懷疑我是神經病的感覺。

    走到這個地方,手機就已經完全沒有信號了,雖然太陽落山,但實際情況,也才晚上的7點鐘左右,雖然乒,卻了無睡意,我翻出了手機裡的短信。

    事實上,我周圍的人發短信的幾率屈指可數,一般都是直接講電話,再加上認識的多半是老爺們,抱著手機膩膩歪歪實在不像話,因此我手機裡唯一的三條短信,一條來自於胖子,是轉給我的葷段子,剩下兩條都是我媽發來的問候短信。

    當然,別以為我是在想娘,我想的是另一件事。

    年初,我們一家人團年時,飯後圍坐一起,我曾問過二叔,關於他宅子裡我照片的事情。之前出海斗時,我問他地下研究室的事情,他說是為了對付它而產生的手段,如今已經過去,就別提了。

    他不願意告訴我,於是我沒問。

    研究室的事情,不提就不提唄,我已經被蒙慣了,也知道真相往往伴隨著一些代價,所以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放棄了,但照片卻不是什麼大事情,總不至於也藏著掖著吧?

    二叔的回答並不讓我滿意,他似乎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隨口道:「哦,那是你的兩張生日照,你小時候可比現在讓人省心多了。」

    敷衍,絕對的敷衍。

    如果真是兩張普通的照片,為什麼會有人來盜走它?

    就在這時,我媽端著水果從廚房出來,大概聽到我和二叔的對話,她奇怪的問道:「照片?你小時候不喜歡照相,還真沒有留下過照片,他二叔,你什麼時候給小邪照的?我到時候沖印幾張。」

    二叔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尷尬,這是我第一次看二叔陷入窘境,這也讓我認識到一個事實,照片的事情、地下研究所的事情,或許,遠遠不像二叔說的那麼簡單,不止是為了對付它的手段,肯定還有別的什麼事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6:05
第十五章 投影

    還有二叔出海前寫給我的信,信中提到的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後來不管我怎麼問他,他都不再開口了。

    二叔不像三叔,三叔我可以纏著他一直問,他如果不答,我可以搖他脖子,甚至在他做事的時候故意搗亂,在被我煩得不行時,總會露出一點口風。

    但二叔完全是油鹽不進,我不敢去搖他脖子,更不敢故意去搗亂找茬,不管我怎麼問,他淡然,不開口,所以直到年後我回家,依舊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後來我死心了,只要從那灘漩渦裡跳出來,過去就過去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蒙,但想是一回事,關於照片、關於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我心裡總是有個疙瘩,甚至冒出了一個很古怪的想法:或許,那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我。

    人在孤獨的時候就特別容易胡思亂想,就像此刻,我只能拿著手機看。

    無聊之下順便翻一翻胖子發的葷段子,越看越覺得不行,在這麼下去就要走火了,這冰天雪地,我咋整?難不成抱著那個雪人滾床單?

    我暗罵一聲胖子害我,將手機一扔,縮進睡袋裡數羊,迷迷糊糊也就睡了。

    第二天我收拾裝備準備走人,問熱哈曼要不要跟,他經過一夜,估計也是做好了決定,臉色不好的點頭,道:「跟,不過老闆。」

    我看了他一眼,大約也能猜到他的想法,這小子估計覺得我肯定頂不住冰川裡的環境,受不了時自然會退出來,所以才執意跟上來,接著,我們沒再說話,收整了裝備,從雪人旁邊擠入身後的冰縫裡,開始前進。

    這個過程是極其痛苦的,尖銳而寒冷的冰刺,一不小心就會劃傷皮膚,有些狹窄的地方,幾乎是肚子貼著冰縫劃過去的,等走過之後,整個肚皮都凍麻了,衣服根本無法保暖,甚至寒氣入侵,帶上了一層冷潤。

    一路過去,都是我在開路,這條冰縫隙確實比較長,越往下走我就越有信心,因為這證明我的猜測沒錯,悶油瓶曾經來過這裡,雖然條件險惡,但沒有完全被冰封,依舊可以達到讓人通過的條件。

    最後熱哈曼大約是良心發現,也許是看我劃出的傷口太多,他道:「老闆,你歇一歇,換我來吧。」我沒逞強,跟熱哈曼小心翼翼的調換了方位,又熱哈曼在前面開道,途中,他忍不住問道:「老闆,這個問題我很想問,您的朋友對您有這麼重要嗎?要知道,咱們現在已經是在拚命了。」

    開道不過半個小時,熱哈曼身上也開始添傷,即便我們事先依舊將裸露的皮膚包裹,但也僅僅是初級防護,不可能阻擋所以的傷害。

    頓了頓,熱哈曼道:「老闆,其實朋友也就那麼個事兒,用不著這麼當真,我看得出來,您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但用我的切身經歷來說,我覺得朋友就是個屁。」

    「我以前也認識了一個哥們兒,那感情,用漢話來說,是生死之交,我們兩家都窮得時候,燉一次羊肉都要給互相端一碗,要人沒回來,還給他留著,當時窮得叮噹響,他媽生病,我二話沒說,將自己卡里最後的四千塊錢打過去了,這夠義氣吧?」

    我點了點頭。

    熱哈曼又道:「後來他跟了一個老闆,也是搞玉的,闊起來後搬到了城裡,每年回來的時候,眼睛都是長在腦袋頂上,人嫌我家裡亂,連飯都不願意來吃一頓,什麼共患難的情誼,早他媽忘到九霄雲外了。」說「完,他自嘲道:「所以啊,錢才是最親的,朋友這東西,只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老闆,您這麼折騰,究竟值不值?」

    熱哈曼說的是事實,很多時候,朋友之間只能共患難,很難同富貴,但我知道,悶油瓶於我不只是朋友兄弟這麼簡單,更確切的說,是一種責任,無法逃避,更不能逃避的責任,我的良心時刻在督促我,如果你放棄他,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我沒接熱哈曼的話,兩人輪流開道往前走,但越往下走,我就越覺得焦躁起來。

    冰縫裡的環境是極其狹窄的,我們在裡面,甚至連蹲下這個姿勢都辦不到,就是大便都只能站著,換句話說,我們也根本不可能停下了休息,只能一直走。

    我們從早晨走到中午,其間只能站著吃一些食物,稍微停下腳步歇息,又繼續開始走,直到下午的五點多鐘,我和熱哈曼兩人幾乎全身都是是被砸或被刮出來的小傷口,但這時,我們依然是行走在亢長的冰縫裡,依舊沒有走到頭。

    此時,我和熱哈曼幾乎都是兩腿打顫了,從進入這個冰縫開始,我們就沒有坐過,甚至連蹲都沒有蹲過,一直保持著行走和站立的姿勢。

    前方還是沒有盡頭,天將要黑下來,我們被困在了冰縫裡,往後退不可能,一是我不願意,二是即便再退回去,估計也是明天早上的事了。

    我忍不住有些驚心,這條冰縫到底有多長?難道悶油瓶是不停歇的一直往前走嗎?不用休息不用睡覺?我簡直不知道悶油瓶是用怎麼樣的毅力堅持下來的。

    這時,熱哈曼乒的問我:「老闆,這可怎麼辦,咱們被困住了。」

    我不死心,道:「沒有被困住,一直往前走,前面一定有出口。」

    他道:「還要走多久?」不等我回答,他便道:「誰都無法確定,萬一路途還很長,難道咱們要不眠不休走上幾天幾夜嗎?」

    我知道他是在打退堂鼓,於是說道:「你要回去我不反對,但你現在走回頭路,就意味著要將白天走過的路程重複一遍,至少也有八個小時吧?」我並不是用這個威脅他,只是講明事實的依據。

    熱哈曼臉上疲態盡顯,苦笑道:「要賺您的錢可真不容易,那您有什麼打算呢?」

    我道:「繼續走,咱們走回去要八個小時,沒準往前再走幾十分鐘就是出口呢?很多事情是難以預料的。」熱哈曼內心掙紮了一陣,認命的點頭,我們於是繼續往前走。

    這個過程實在枯燥而痛苦,實在不必贅述,總之我走到後來,眼皮幾乎在打架,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從黑夜,一直走到黎明,終於穿出了冰縫,身體瞬間得到瞭解放。

    熱哈曼長長吐了口氣,喉嚨裡發出一種壓抑的驚喜叫聲,緊接著,一頭栽倒在雪地裡,再也沒爬起來。

    這種緊繃、痛苦、而又高強度的行走,是我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事實上我現在也只有一個念頭,坐下,蹲下,哪怕是趴下,我也不要再站著了,但等我想往下蹲時,才發現膝關節都已經僵硬了。

    由於是黎明,周圍的環境很難辨別,我累得只想睡覺,但在這種冰天雪地中,像熱哈曼這樣直接倒地沉睡,明顯是找死的行為,我只能強打起精神,將臉埋在雪裡,讓自己凍的清醒一些,便顫顫巍巍支起帳篷,將熱哈曼也拖進去,這才兩眼一閉,什麼也顧不得,直接睡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又是晚上,顯然,我從黎明睡到了夜晚,熱哈曼還在睡,然而,當我睜開眼的一瞬間,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長脖子黑影。

    原本還犯著迷糊的腦袋,幾乎瞬間就清醒了,操,這個東西怎麼又出現了!

    我頓時一個激靈,踹了旁邊的熱哈曼一腳,立刻擰起了槍。

    我心裡的震驚無法言喻,這個東西,怎麼可能跟上來?難道它也隨著我們穿過了冰縫?這簡直不可能!我幾乎立刻就開槍了,帳篷頓時被打了一個洞,砰的一聲槍響將熱哈曼徹底弄醒了,他睡眼朦朧的爬起來,一看到外面的影子,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我沒有理會他,因為一槍放出之後,我立刻發現了不對勁,

    此刻,我們並沒有亮燈,我們是怎麼看到這個黑影的?

    我立刻反應過來,是月光,很亮的月光。

    帳篷由於子彈的穿透,露出一個大拇指粗的小洞,透過小洞,外面空無一物,但那個黑影,分明還在我們的帳篷上。我腦海裡瞬間閃過一個想法:難道這根本不是活物?而是某種投影?

    但如果是投影,為什麼每次都能恰好出現在我們的帳篷上?

    我沒有過多的由於,直接拉開帳篷鑽出去,然後一出帳篷,眼前的景象,幾乎讓我無法呼吸。

    之前由於太累,我沒有心思觀察周圍的環境,現在一看才發現,就在我們帳篷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個冰坑,冰坑的牆壁上,明顯有很多人為雕鑿出來的東西,像是建築,又像是人形,由於光線暗淡,具體也無法看清。

    此刻月光沒有一絲遮蔽的掃下來,在冰川萬億棱角的反射下,折射出了很多光怪陸離的景象,幾乎每一節冰錐裡,都有一個人影,或大或小,或脖子很長,或矮小的幾乎沒有脖子。

    當然,這些都只是投影下被扭曲的形象,真正的模樣被刻在冰坑裡,由於冰坑太大,我即使打開手電筒也難以看清那東西的原型究竟是什麼。

    原來……一直尾隨我們的長脖子,居然只是一個投影?

    通過這片冰川無數棱角的折射,在月光下,幾乎可以遍佈各個地方,而一旦月光被烏雲遮擋,黑影又會立刻消失,這、這真是個大烏龍。

    一時間,我恨不得立刻下到冰坑裡,弄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在耍我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6:06
第十六章 妖塔
  
    然而我明白,現在下去顯然不理智,現在時黑夜,即便我開足了所有手電筒,也不如白天行事來的方便,拍了拍目瞪口呆的熱哈曼,我道:「回帳篷,明早上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便收了帳篷,整個冰坑的全貌也展現在眼前。

    這是位於冰川深處的一處大坑,看不出是不是人為的,成圓形,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正對著我們的冰壁上,有很多雕鑿出的冰雕,想必雕了有很久的年頭,隨著時間更迭,冰雪的堆積,冰雕都已經凍結加厚,逐漸失去原貌,只能看到一個大體的輪廓。

    當中是一片建築群,已經看不出具體模樣,建築群旁邊有一些人形冰雕,原本應該是有五官的,如今已經只看的見人形,如果再冰凍個幾十年,或許連人形都看不見了。

    冰坑裡十分空曠,覆蓋著厚厚的積雪,而唯一醒目的,是在冰坑正中的位置,有一堆褐色的東西,被雪覆蓋著,半隱半現,難以窺見真容。

    我和熱哈曼打下鑿子,放了繩索下到冰坑,走近一看,那居然是一個木頭架子。

    木頭被凍的堅硬如鐵,搭成了一種塔尖的形狀,約有半人高,剩下的都埋在雪裡,看不出整體面貌。

    熱哈曼驚道:「怎麼會有人再這兒搭建這種東西?」他覺得奇怪,我卻並不奇怪,如果這雪山裡沒有些什麼特殊的東西,悶油瓶是不可能進來的,而且一待就是半個月之久。

    我招呼了一聲熱哈曼,道:「咱們把雪清理出來,看看這木頭架子究竟是什麼東西。」

    雪山裡別說樹木,連草都沒有一根,很顯然,這些木頭是人從外面運進來的,而且根據周圍的環境來看,這明顯不是一個人可以辦到的,應該是一群人,那麼,他們修建這個木頭架子,究竟是用來幹什麼的?

    熱哈曼聽從我的指示,從裝備包裡拿出摺疊鏟,我們二人開始圍著木架子周圍鏟雪。

    雪層挺厚,往下挖了大約一米左右時,木架子已經露出了很大一部分,形狀沒有什麼改變,就像一個塔尖,只不過不是一座完整的塔,而是只搭了架子的木塔,好像還沒來得及封石瓦,整體就是個由木柱子搭出來的塔形,柱子之間相連的是用木楔子固定住的,顯然是比較古老的工藝,因為現代,包括近代,類似的建築都開始用上鐵釘了。

    挖了一米左右,我的摺疊鏟突然抵到了一塊硬邦邦的東西,我知道應該已經挖到底了,底下大概是堅冰,於是加把勁兒將表層的雪鏟開,剛一下鏟,鏟子頓時落空了,那一處的雪如同被什麼東西吸走一般,窸窸窣窣的往下滑,一個大約一人寬的洞口出現在我們眼前。

    這個洞口與木塔緊貼,是一個明顯人為打出來的冰洞,而且更讓我驚訝的是打洞的手法,很像一個盜洞。

    之所以說很像,是因為它不完全是按照盜洞的方法打出來的。凡是干倒斗的都知道,盜洞之所以叫盜洞,主要是因為它打洞的位置和手法,由於盜洞多為土洞,稍不留神就會崩塌,而為了打到準準確的位置,有些不適合打洞的地方,又無法避開,因此在演變過程中,形成了多種盜洞手法。

    比如悶油瓶曾經施展過的千鏟定魚鱗。

    這些手法,是專門為盜洞量身設計,因此我們區別一個洞是不是盜洞時,看他下鏟子的方法就能看出來,而我們一般人在打洞時,是沒有特定手法的。

    像我眼前這個洞,這是個冰洞,冰層非常厚實,堪比石塊,事實上根本不必考慮塌方,所以這個洞,怎麼方便怎麼挖,完全不用搞什麼千鏟定魚鱗,但這個洞雖然挖的也很隨意,但只要仔細一看就能發現,挖洞的人有意無意的用上了一些盜洞的手法。

    這些手法事實上是沒必要的,但可能挖洞的人經常打盜洞,形成了一種習慣,因此即便是挖一個沒有危險的冰洞,也不自覺的用上了盜洞的手法。

    我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有種噩夢重新襲來的感覺。

    難道這下面,有斗?

    這個冰洞,我無法確定是不是悶油瓶挖的,而且這木塔也十分奇怪,至今我們沒有挖到底,透過冰洞可以看到,木塔一直往下延伸,顯然,它非常高,也非常大,我們一開始所看到的,只是個塔尖。

    有人在木塔旁邊開了個冰洞,順著木塔下到底部,顯然,這下面有東西。

    我頓時覺得有些口乾舌燥,說實話,我這兩年的日子,過的實在是太安生了,什麼後顧之憂都沒有了,即便還有一些疑惑,也不會對我、或對其它人造成危害,乍一看到這個形似盜洞的冰窟,幾乎將我以前倒斗的記憶全部拉了回來,頓時心裡就湧出來一股濃濃的不安。

    沒想到時隔兩年,我眼前竟然又出現了一個形似盜洞的東西。

    這、這是悶油瓶的傑作?

    我無法確定。

    關於悶油瓶曾經所去的那個地方,我唯一的線索,只有手中的銀碎塊,上面也一些殘缺不全的文字,我僅僅能憑這個東西去找,但這個東西,會是從木塔下面流出來的嗎?

    熱哈曼趴在冰窟旁邊,明顯很驚訝,他朝下張望,打了個寒顫,道:「下面怎麼感覺陰森森的,老闆,你說這木頭塔是怎麼回事?誰建在這裡的?」

    熱哈曼的話提醒了我,讓我不由得去觀察這座木塔,塔尖的空隙裡,填滿了白雪,但在冰層以下的木塔都十分乾淨,洞的堅硬入鐵,表面還包裹著一層後冰,探手一摸,又冷又寒。

    要想順著冰洞下去,就必須要有能抓手的地方,木塔自然不能抓手,唯一的方法,要麼是在外面打鑿子,放繩索,要麼就是穿冰鞋,冰鞋一踢,冰窟上就會出現一個小洞供人落腳,但隨著冰雪凍結,冰窟裡已經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我不確定這個盜洞是不是悶油瓶留下的,也無法確定下面是不是就是悶油瓶所證明過的地方,但我這次進山,就是為了尋找線索,這原本就是極其渺茫的,需要巨大的耐心。

    說實話,我很不想進斗,所以在發現這個盜洞後,我矗立在洞口,皺眉看了很久。

    由於是白天,光線透進去,大約能看到洞口下五米左右的位置,洞壁的一半是光滑的,一半是木塔,木塔裡面還有很多空隙,其實下去的難度並不大,如果累了,甚至還能卡在木塔的縫隙間休息一會兒。

    但是……

    我有些煩躁,對於盜洞,有一種厭惡。

    事實上,倒斗是個充滿刺激、充滿挑戰、也充滿財富的職業,我幹了這麼多年,再不喜歡也習慣了,只不過我這些年下斗,大多跟終極有關,如今好不容易擺脫,實在是不願意再進斗裡了,遲疑了一會兒,我還是認命,對熱哈曼道:「我要下去,你在外面等著,準備隨時接應我。」

    「什麼?」熱哈曼顯然受驚不輕,怪叫道:「下去?老闆,這冰窟窿如果掉下去爬不上來怎麼辦?」

    他是在擔心這個?

    我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轉念一想,熱哈曼只是一個普通人,自然看不出這下面是個斗,也根本無法預料到斗裡有多危險,事實上,我之所以讓他留在外面,完全是出於一種保護。

    我於是點了點頭,道:「放心,除非這個冰窟窿塌了,否則我肯定爬的上來。」

    既然準備下斗,我也不多說,開始準備起裝備。

    關於倒斗的裝備,我什麼也沒帶,唯一用的上的並不多,繩索、手電筒、摺疊鏟、登山鑿,然後就是一些吃食醫藥,份量都不多,唯一的武器是一把匕首和一隻小口徑的手槍,一次可以填充十分子彈,這樣的裝備下斗,實在有些勉強,但現在,我總不可能回去準備好黑驢蹄子,再重來一遍吧?

    別的倒是無所謂,關鍵是那條冰縫,光是想一想再重新來回,我就覺得跟下地獄一樣難受。

    熱哈曼見我收拾的認真,忍不住問我下去幹嘛,他道:「是不是因為這座木塔?」我沒理會他,自顧自的收拾裝備,一來我懶的騙他,二來下斗這種事,實在沒必要宣揚。

    緊接著,熱哈曼似乎想起了什麼,盯著木塔道:「不過看到這東西,我到想起了一個傳說。」

    傳說?

    我頓了頓,示意他說下去,往往很多重要的信息,都是以野史和傳說的形式流傳下來,因為在過去,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說出口的。

    這種木架子塔確實很奇怪,如果真有什麼傳說,到是可以聽一聽,或許會有幫助。

    熱哈曼便跟我講了一個關於這片地方的一個故事。

    青海這一帶,距離藏地很近,因此流傳著很多藏族神話,再加上崑崙山脈橫貫這藏青,因此成了各種神話的匯聚地,其中便有一個關於『燃指妖塔』的故事。

    故事本身沒有頭,也沒有尾。

    只是一個單純的介紹。

    燃指妖塔據說就在崑崙山脈的某一個地方,崑崙山脈何其廣大,具體在哪裡,妖塔具體在哪裡,又怎麼會有人知道,據說這妖塔吃人,塔底連接著幽冥,需要用少女的血肉供奉,否則就會塔身震動,放出惡鬼為害。

    對於這個說法,熱哈曼也只是一提,但燃指這個詞,卻是佛家的一個典故,指的是一個母親殺了親生女兒祭佛的故事。

    燃著妖塔的說法,顯然有些不切實際,但古時候有很多耐人尋味的祭祀活動,或許用少女祭塔,就是其中的一種。

    我聽完,並沒有放在心上,但熱哈曼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心裡咯噔一下。

    他道:「據說獻給妖塔的少女被掛在塔上,一直都不會死,妖塔能讓人長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6:07
第十七章 女屍

    妖塔能讓人長生?

    熱哈曼最後這一句話,頓時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根據經驗來講,一般跟長生扯上關係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我下意識的看了眼這座木塔,但願它不是所謂的燃指妖塔。

    收拾好裝備後,我們先在冰洞周圍打了個鑿子,隨後向洞下扔了一條二十米左右的繩子,緊接著,我背著整理精簡過的裝備包,將手電筒倒插在腰間,光芒朝下,開始順著繩子往下。

    逐漸的,我下到了陽光無法透進來的深度,連熱哈曼的影子也看不見了。

    冰洞比較狹窄,起初一段可以看到明顯的人工挖鑿痕跡,然而,下到大約十米左右的深度時,洞口擴寬了,但這種明顯不是人為的,看得出來,這冰層下面,實際上是個大冰窟。

    洞裡寒氣襲人,寂靜無比,這木塔依舊沒有到底,這種感覺,讓我想起了秦嶺的青銅樹,頓時心裡有種毛森森的感覺,然而,就在我專心致志往下滑時,腰間的手電筒突然照到了一個東西。

    晃眼一看,似乎是個人影。

    而且是個在向上爬的人影,大約在腳下七八米的位置。

    我先是一驚,但很快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隨後單手絞住繩子固定身形,兩腳跨到了旁邊緊挨著的木塔上,接著便扒下腰間的手電筒,向著下方照過去。

    這一照,頓時證實了我剛才所見。

    在手電光的盡頭,在木塔上,爬了一個人。

    由於光線和距離的關係,我只能看到一個人形,還有他的衣服,不像是現代人的,我幾乎立刻就可以肯定,下面應該是一具屍體。

    一想到這兒,我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心說我運氣該不會這麼好,這別真是一座燃指妖塔吧?

    下方那個人影一動不動,維持著向上爬的動作,如同在底下盯著我一般,讓人覺得腳底心發滿。但我這麼多年的經歷也不是白混的,心裡雖然不安,倒也沒有過多的害怕,於是插回手電筒繼續往下。

    很快,我就縮到了屍體的附近。

    屍體就在我腳下,它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被架在了木塔的中空位置,由於低氣溫的原因,這具屍體不僅沒有腐爛,反而栩栩如生,只不過面容僵硬青紫,看起來有些可怕。

    這是一具女屍,身上的衣服帶有很明顯的藏族特色,在青藏交界處,在很早得過去,幾乎已經是被藏族同化了,因此這裡出現藏族特色的服裝到並不奇怪。

    木塔本身是沒有落腳處的,它完全只是由圓形木頭架起來的,空有骨架,沒有皮膚,再加上本身木頭上被洞了一層堅冰,因此十分滑溜,按理說,這女屍應該不可能停留在木塔上面的,除非是因為屍身與木塔凍在了一起。

    女屍面容雖然可怕,但比這更可怕的,我也見過不少,便耐著心觀察女屍與木塔結合的部位,奇怪的是,女屍並沒有被凍起來。

    我覺得有些奇怪,看這女屍的造型,在這裡起碼也放了幾百年,早該跟木塔凍為一體了,但現在卻並不是如此?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女屍經常移動,所以才沒有被凍住?

    我腦海裡剛一閃過這個念頭,便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裡不禁罵了自己一頓:吳邪啊吳邪,你他娘又不是第一次下斗,難道不知道在斗裡最忌諱瞎想嗎?

    我強制將這個念頭壓下去,耳邊卻又冒起了熱哈曼的話,他說……燃指妖塔上的人,都是活的。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座燃指妖塔,也不清楚這裡為什麼會冒出一具女屍,但極其相似的景象結合在一起,就由不得人不瞎想了。

    於是,我覺得不去管這具女屍,準備繼續往下,看一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我這次入山,不為倒斗,只是為了尋找悶油瓶留下的線索。

    如果悶油瓶真的來過這裡,那麼就證明這下面,肯定有一些他所需要的信息,我或許可以根據這些信息,瞭解悶油瓶接下來要去哪裡,甚至,或許可以瞭解到悶油瓶的過去,不是這四十年來的記憶,而是更久遠的過去。

    他是個活生生的人,雖然有時候不像人,但他絕對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總該有父母、總該有家鄉、總該有童年,這一切的一切,連悶油瓶自己都忘了,而這個地方,或許會留下一些線索。

    悶油瓶說過,要找到終極,就要找回他失去的記憶。

    我想到這一點,便準備繼續往下,誰知我一轉頭,恰巧就和女屍的臉來了個對面,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女屍的眼珠子似乎動了一下。

    這個感覺讓我心裡很不舒服,立刻加快了移動速度,但才下了兩三米左右,我的繩子就到盡頭了。

    這次我們一共準備了兩道繩索,第一道還懸掛在山崖上,是我們回去時需要用到的,第二根就是我手裡這一條,略短,只有二十米,現下已經到底了,然後木塔還是沒有到頭。

    我忍不住暗暗驚心,看來,這座木塔的高度,遠在二十米以上。

    在遙遠的古代,這些木頭是怎麼被運進山裡的?又是在怎麼樣艱苦的條件下,修建出這樣一座高塔?

    我不確定這個塔下面,是不是一個斗,但看到那具女屍後我便覺得,即使不是斗,也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就在繩索的盡頭,我看到了第二具屍體。

    同樣是一具女屍,一樣是被放置在木塔間的空隙裡,身上的衣服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渣,面容僵硬青紫,除了姿勢以外,和上面那具女屍幾乎沒有區別。

    我忍不住看了眼這具女屍和木塔交接的位置,果不其然,雖然女屍安安穩穩的停在木塔上,但卻並沒有和木塔凍結在一起,彷彿經常在移動一樣。

    這個想法不受控制的又一次冒出腦海,我覺得舌頭有些發乾,長期下斗以來的直覺告訴我,這種情況背後,肯定隱藏著什麼不好的事情。

    下意識的,我拿出手電筒,抬頭去看之前上方那具女屍,然後手電筒打過去,木塔上卻空無一物。

    我怔了一下,只覺得背上的寒毛霎時間就豎立起來了。

    難道……難道是我記錯位置了?

    我忍不住這樣猜測,於是便移動手電筒,從不同的角度向上方的木塔照去,這時,我果然看見了之前那具女屍。

    原本是向上的女屍,此刻,姿勢已經變成了往下爬。

    死一般的寂靜。

    我覺得自己的呼吸聲都粗重了,在寂靜的冰窟裡,顯得格外的清晰,緊接著,我的第一反應是,這裡有問題,而且有很大的問題!

    我應該先上去,再從長計議。

    雖然我很想看看木塔底部有什麼東西,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我還是懂,眼前的情況來看,這些女屍,明顯是有問題的。

    一邊想,我立刻將手電筒含進嘴裡,空出一隻手將槍拔了出來,以防萬一。就在我拔槍的一瞬間,木塔上方的女屍,突然滑了下來!

    她消瘦的身體,如同一條滑溜溜的魚,順著木塔間的空隙,在被凍出了一層冰的木塔裡滑行,僅僅片刻,就砰的滑到我面前,由於被我面前的女屍阻擋,因此女屍的頭部撞到了女屍的背部,兩者之間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倒t型,女屍頭朝下,腳朝天,身上寬大的藏袍倒翻下來,露出女屍衣服內的嘲。

    是裸的。

    但絕對無法勾起我對女性身體的衝動,因為它是一具屍體,同樣,衣服下的皮膚,是一種青白的、僵硬的肉塊,僵直的朝著天空,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這突入其來的變故,驚的我下意識的止住了呼吸。

    女屍掉下來後,與我臉平行的,是她的一雙青白的腳,除了下墜與另一具女屍相撞時發出的聲音以為,整個冰窟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難道是巧合?

    是因為木塔太滑,所以女屍才掉了下來?自我安慰的想出這個理由,我於是低頭看了一眼,瞬間,我真的心臟就停住了。

    隨著我低頭的動作,那具滑下來的女屍,慢慢轉過了頭,眼珠子僵硬的移動在,緊接著,臉上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

    隨著她的笑,嘴角越來越大,我想也沒想,只有一個念頭:粽子起屍,快跑!

    但沒等我有所動作,從女屍打開的嘴巴裡,突然冒出了一陣黑煙,一下子就噴到我臉上,由於距離太近,我根本無法躲閃,先是聞到一陣惡臭,緊接著臉上便是一陣痛癢,鼻孔和嘴巴裡癢酥酥的,似乎有無數小蟲子再爬,它們一邊爬著,一邊順著人體孔竅往下爬。

    我瞬間明白過來,不是黑煙,應該是一種寄生蟲。

    但此刻醒悟為時已晚,由於被女屍噴煙的動作驚到,我下意識的躲閃之際,手上打滑,頓時從繩子上栽了下去。

    由於旁邊就是木塔,木塔裡時不時就有橫伸出來的木棍,因此才剛一下墜,還沒有體驗到心跳失重的感覺,背部就狠狠撞到一截木棍上。

    瞬間,背部就是一陣劇痛。

    這一撞之後,身體滑下木棍又往下墜,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整個後背都痛的抽搐。但我這次運氣比較好,不是撞上單一的木棍,而是好幾根,因此我被架住了,沒有再往下掉,而與此同時,那些噴射到我臉上的東西,幾乎都已經順著鼻孔在往裡爬。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6:08
第十八章 塔葬
  
    我可以緊緊閉著自己的嘴巴,卻無暇去堵住自己的鼻子,一時間只覺得喉嚨、鼻腔,全是一股又癢有麻的爬動感。

    這些東西,原本是從屍體的嘴裡飛出來的,估計是環境太寒冷,所以這種小飛蟲將屍體當成了窩,畢竟相比之下,屍體比冰縫暖和多了,估計是受到我熱度的吸引,因此屍體體內的蟲子開始造反,想往外飛,這次使得屍體失衡,順著木塔往下滑。

    我起初還真以為應了熱哈曼的話,進了一座燃指妖塔。

    一想到正在我嘴裡爬的這些蟲子原先是聚集在屍體裡的,我就一陣噁心,更不知打它們會對人體造成怎樣的傷害,當即也顧不得觀察周圍的環境,忍著背上的劇痛,一下子跪坐起來,立刻開始強迫自己嘔吐。

    由於下斗之前吃過食物,因此胃裡有一些存貨,隨著嘔吐,爬進喉道里的東西,頓時被食物渣液帶了出來,喉嚨裡麻酥酥的感覺消失了,但我臉上還是有那種蟲子,還在不斷順著鼻子往裡爬,我顧不得那麼多,一邊不敢停止嘔吐,一邊用手狠狠去搓臉,這些蟲子太小,只能像掐螞蟻那樣掐死,我一撮果然有效,臉上的蟲子不消片刻就死絕,剩下往嘴裡爬的,也全被我嘔出來。

    足足折騰了十多分鐘,由於強制性的嘔吐,我整個胃幾乎都在抽搐,但總算是解脫了。

    直到此時,我才有機會觀察周圍的環境,一看之下,頓時頭皮都麻了,木塔依舊沒有到底,但木塔的結構,是越往下越寬,因此我掉在了木塔的邊緣位置,而這快地方,木塔的空隙裡,聚集了更多的女屍,她們依舊是藏族服裝,只不過顏色沒有那麼豔麗,似乎等級要低一些,其中一具,離我幾乎不到二十釐米。

    我不知道這些屍體裡有沒有那種蟲子,驚得連忙後退,由於空間不大,才後退兩步,後背便抵上了堅硬的冰壁。我身上雖然背著裝備包,但裡面竟是摺疊鏟一類的堅硬東西,非但在下墜只是沒有抵消絲毫撞擊,反而增加了痛苦,後背乍一碰上去,頓時疼的我嘶嘶直抽涼氣。

    然而我才待了沒多久,寂靜的冰窟裡,頓時響起了一種嗡嗡的聲音,這聲音不像蜜蜂那麼大,而是極其低微,但也聲聲入耳,讓人聽的很清楚。

    聲音似乎是從頭頂傳來的,我驚了一下,連忙支著手電筒往上打,一看之下,心說不好,又栽了。

    只見我頭頂上方大約五六米的位置,就懸了一個繩索,正是我之前那根,也就是說,剛才我並沒有下墜多少,那繩索剛好垂在女屍旁邊,此刻,無數的飛蟲自兩具女屍口腔裡飛出,飛蟲具體模樣根本無法窺見,我眼裡只覺得那是一陣黑煙,黑煙在上空盤旋,有些歇在繩子上,原本褐色的繩子,生生變成了烏黑色,也不知這些蟲子何時就會朝我撲下來。

    我心裡不禁暗暗叫苦,心說這個局面悶油瓶當初是怎麼對付的?轉念一想,我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悶油瓶有寶血在身,估計他要是下冰窟,那些飛蟲估計動都不敢動一下,更不會上演什麼女屍攀爬的詭異場面。

    我頭皮發麻,心跳鄒然加快,思索下只有一個辦法,現在往上爬,那是找死,只能先暫且避一避,雖然繩索沒了,但木塔的結構越往下,用的木頭越多,造型也更為複雜,有不少可以供人攀爬的地方,徒手下去,只要小心,估計也不難。

    想到此處,我立刻將手電筒往下打,這一次頗為意外,燈光的盡頭,似乎已經到了底,隱隱透出一種冰層的質感,這個手電筒的射程,在七八米左右,也就是說,再有七八米就能到底了。

    我心中一喜,當即小心翼翼躲避這那些女屍,開始往下爬。

    越往下爬就越是讓人驚心,因為女屍的數量,幾乎是成倍的再增長,似乎越下層的女屍地位越低,到最後,幾乎全是橫陳的裸屍,造型千奇百怪,也不知在這冰窟窿裡沉睡了多久。

    我幾乎可以肯定,這應該是一種殉葬的習俗,一時間有些不解。

    張家人起源於藏,分支龐大,雖然這裡不是張家人的傑作,但只要一想到畢竟是同枝同脈,竟然會用這麼可怕的殉葬,就覺得心寒。

    好在當年一共分成了三脈,其中漢化的張家並沒有傳承這些殘忍的陋習,漢族文化,自古講究仁,在千百年的同化中,早已拋去了殘忍,甚至連面容也已經完全漢化,否則,我實在無法將悶油瓶和高額頭、高顴骨的藏族人聯繫在一起。

    等我終於下到底部時,女屍的數量已經到達了一個可怕的程度,一層一層有秩序的堆積在底部,彷彿是塔基一樣,我甚至忍不住懷疑,這木塔,會不會真是熱哈曼所說的燃指妖塔?

    藏青一帶,佛教盛行,因此在古時候,藏青的權貴中也盛行塔藏,其中便有一種很殘忍的陪葬習俗,即『掛塔』,當然,這一點並沒有被證實,只記載與零散的文獻裡,至今還沒有人挖掘到文獻裡所說的掛塔。

    所謂掛塔很好理解,即墓主人的屍身就放置在塔的正中央,而陪葬的人便如果被掛臘肉一樣,渾身捆綁起來,活活掛在塔周圍,慢慢被風乾,據說這樣懸掛屍體,屍體靈魂所在的頭部,下不接地、上不著天,靈魂便無法超脫,只能永遠為塔住守靈。

    我覺得燃著妖塔的傳說並不可信,但如果說這裡是『掛塔』又有些不像,只看了一會兒,我便也不再糾結。這些蟲子貪圖人體的熱氣,我要是再待下去,估計其它女屍體內的蟲子,也會被勾引出來,光一想到那個場面,就足以讓人膽顫心驚了。

    當即,我開始遠離這座木塔,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比較大的冰窟,應該是天然的,而後又經過人為加工的,在離我腳邊不遠的地方有一灘穢物,是我之前嘔吐出的東西,從上面落下來,形成了大大的一灘穢物,看到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很快,我在冰窟的一邊發現了一個通道口。

    這個通道口是冰窟裡唯一的開口,十分狹窄,大約只能讓一個人蹲在裡面。

    但通道周圍的冰層,顏色明顯很不一樣,顯然,這裡原本應該是一個比較正規的通道,但由於時間久遠,冰層逐漸凍厚,通道失去了原貌,便只剩下這樣一個洞口,估計再過個幾十或上百年,連這個洞口也消失了。

    我趕緊鑽進了那個通道口裡,四面都是冰,冷的嚇人,但現在越是冷,我對於那些飛蟲的吸引力就越下,反而能起到保護作用。

    隨著通道口往前跑,時不時可以看到冰層裡凍結了一些東西,像是殉葬的獸骨,偶爾又能看到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藏族人不時興土葬,更多的是天葬,過去也有富豪塔葬,但成本比較高,因此挖掘出的遺蹟也很少。

    塔葬的佈局又自成風格,跟漢人的墓葬有很大的區別,我沒有怎麼瞭解過,但像這種陪葬獸骨和器皿放在一起的情形,一般很少出現在漢墓裡,即使有,也是很古老的墓。

    我順著通道往前爬,不多時便穿了出去,但眼前所見的一切讓我比較失望。

    這也是一個冰窟,但要小很多,而且由於冰層的加厚,造型也變得很不工整,冰層裡面凍結了很多東西,但由於凍的深,我甚至無法看出是什麼。

    原本這裡應該也有另一條通道口,但估計是因為設計的比較小,因此通道口已經完全都凍結了,只能隱隱看到一些痕跡,可以用來判斷通道口最初的位置。

    我覺得有些失望,看來這裡什麼也沒有,甚至連墓主人的屍體都沒有看到,墓主人所在的主墓室,很可能也已經被堅冰凍住了。

    這裡什麼線索也沒有。

    我忍不住摸了一下放在衣服裡的銀塊,看來是我想錯了,或許上面那個形似盜洞的入口,根本不是悶油瓶打的,或許這個銀塊的出處,也根本就不是這裡,應該還在別地方。

    我滿心喪氣,正打算退出去,突然,手電筒一不小心照到了一個角落裡,我晃眼一看,頓時心中一跳。

    那裡有一個洞口,很不規則,應該是近期人為鑿出來的。

    洞口比較小,我根本不可能通過去,一般人如果要打洞,至少也要比著身材打,而這個洞口,估計只有黃鼠狼能鑽進去,我立刻想到了一個詞:縮骨功。

    打這個洞的人,肯定會縮骨功。

    我原本否定的猜想,頓時就不攻自破了,這個人,幾乎是悶油瓶無疑。

    他一個人進入這裡,自然沒有時間打更大的洞口,那樣太浪費時間了,所以,他打了這個小洞口,然後縮骨鑽了進去。

    我高興的想蹦,但緊接著就冷靜下來,這個洞口對悶油瓶來說不是問題,但對於我來說就難了。

    想了想,只有一個辦法,將這個洞口擴寬,至少達到我能鑽進去的程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6:09
第十九章 密碼
  
    我準備好工具,工具其實比較簡陋,鑿子、摺疊鏟,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而這個洞口看起來挖的很深,我要擴寬到底,一個人的力量並不容易辦到,恐怕要耗費一些時間。

    只不過這種時候,是不可能找人下來幫忙的,便只能死心塌地的挖洞口,足足幹了幾個時辰,一直在冰洞裡鑽,由於運動,倒也沒覺得太冷,大約四個多小時以後,擴寬的冰洞終於成行,邊緣十分不規則,佈滿了未經打磨的棱角,但事到如此,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順著冰洞直接鑽了出去。

    冰洞後面也是一間冰室,同樣因為冰層的加厚而面目全非,但看得出來,冰室裡的東西曾經被人移動過,因此凍的並不深,在這些冰層裡,我發現了一件比較熟悉的東西。

    確切的來說,是更熟悉它的材質。

    那是一個銀瓶,胖身體,四個圓耳柄,橫躺著被冰在冰層裡,瓶身上有比較粗的花紋,左側有一個缺口。我心裡咯噔一下,掏出了悶油瓶遺留下的銀塊。

    銀塊呈不規則的三角形,我試著對比了一下,剛好和缺口處一模一樣。

    看來這個銀塊是瓶身的一小部分。

    瓶子大概只凍進去一米左右,鑿開冰層要取出來並不難,只不過瓶身比較大,足足有一米高,帶走是不可能的,不過瓶身上的花紋,應該是某種字符,但由於冰層遮擋,很難看清楚,我決定將它挖出,然後臨摹下來。

    這個過程並不困難,很快便完成了,我將倒著的瓶子搬正,順便打著手電筒查看了一下瓶子裡面,裡面是空的,沒有冒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這一點讓我很滿意。

    我將那塊碎片鑲嵌了進去,非常吻合,上面殘缺的文字立刻與斷處合二為一。

    這瓶身上的文字,絕對是我未曾見過的,也不是鬼日語,應該是一種比較偏門的語言,甚至有可能是張家人自己的一種密碼,這我無法進行盲目推測,只能拿出紙筆將它們拓下來。

    這些是我的老本行,一張適合的紙,一支鉛筆就可以辦到,只需用紙將瓶身包裹起來,然後用鉛筆在上面塗抹,便可以拓下原文,大小都不變。

    但由於我沒有事先想到這一層,因此鉛筆雖然有,但紙卻沒有帶那麼大的,只有一本常規筆記本,最後我不得不將紙一一撕下來,編上號碼,按照區域臨摹。

    做完這些,我又將它們收起來,取回屬於悶油瓶的碎塊,開始查看其它東西。

    其它東西都或近或遠的凍在冰層裡,可以想像出,當初悶油瓶進來的適合,這個冰室還沒有這樣小,他跟我一樣,將被凍結的東西挖鑿出來查看線索,緊接著在這個銀瓶上有了重大發現。

    悶油瓶應當是認識銀瓶上的文字,這上面顯然記載了他所證明的東西,由於無法帶走,所以他弄下了一個碎塊,並且堆了一個雪人,預防未來有可能到來的失憶。

    而這些本悶油瓶挖掘出的東西,在悶油瓶走後,又再一次的被凍結了,直到我的到來。

    其它東西,有點凍的很深,連具體模樣都看不清楚,有的凍的比較近,但都是一些瓶瓶罐罐,體積也比較正常,尋常大小,除此之外,沒有再看到比這個銀瓶更特別的東西,冰室裡,也沒有再出現其它洞口,很顯然,這裡是悶油瓶的最後一站,那麼,也將是我的最後一站。

    這次進山唯一所得,恐怕就是我手裡的拓片,要想知道悶油瓶下一步去了哪裡,就必須回去,想辦法破解他們。

    緊接著,我退出了冰洞,重新回到了木塔下,這次我做了準備,將耳朵、鼻孔,凡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遮擋起來。那些蟲子比較小,這層防護也並不保險,於是我事在碎冰裡滾來滾去,將身體表層的衣物全部弄的冰冷,減少了人體熱度,這才開始往上爬。

    那些蟲子已經重新回到了女屍體內,所以我必須趁著這股勁兒抓緊時間,好在這次做了雙層準備,因此一路上並沒有驚動那些女屍,很安全的鑽出了洞口。

    出去的時候正是晚上,月亮被厚厚的烏雲遮蔽,因此那些駭人的鬼影也沒有出現,熱哈曼正縮在帳篷裡吃喝。

    一般來說,我下洞時間長達五個小時以上,胖子等人就會來尋我,但熱哈曼顯然沒這麼傻,時間從早上到晚上,他沒有下洞的意思。

    見我出來,他驚了一下,緊接著臉上露出喜色,將我讓進帳篷,拿出些吃食,問我事情有沒有進展,我說:「成了,明天就往回走。」

    熱哈曼鬆了口氣,一副如蒙大赦的樣子。

    接下來的事情不必贅述,我和熱哈曼又一次經歷刀山般的冰縫,一路傷痕纍纍往回走。

    由於這裡的事情告一段落,因此我倆都歸心似箭,玩命的趕路,兩天後,我們回到了玉脈的位置,那裡可以看到明顯的挖掘痕跡,但已經沒有人了。

    當時我跟三人交代過,如果我三天之內沒有回來,就讓他們先下山,算來,我和熱哈曼已經在山裡耽誤了六天時間,這會兒,他們應該已經下山了,接著,我們又馬不停蹄的往山下趕,到了那家小賣部,什麼也不顧,先買了些吃食,這裡賣的,大多是一些登山裝備和一些爬山的零食,多是女孩子愛吃的,但我們這六天食物匱乏單一,嘴裡早就饞的厲害,也顧不得那麼多,吃了一堆零食,坐了半晌才覺得緩過味兒來,便搭車回格爾木。

    緊接著,我找了個公共電話,撥通嚴大川的電話,他們說在旅館等我們。

    回去後,我問了一下玉脈的事,嚴大川罵道:「什麼玉脈,挖了三天,全是冰,馮小子說是空的。」

    馮廣點了點頭,分析道:「原石都是集中分佈,但在那裡,我們沒有探測到玉脈,我懷疑那些原石應該是有人落在那裡的。」

    有人落在那裡?

    我想了想,覺得有可能,雖然那個地方沒有玉脈,但可以猜測,在雪山的某一個地方,肯定還有一條玉脈,只不過憑我們的力量,是不可能找出來的。

    想到這兒,我道:「你們兩個繼續按照原路程走,我到時候會再派一批人過來。」

    馮廣愣了愣,道:「老闆,那你呢?」

    「我有事,要馬上回去。」我沒跟他們解釋太多,給王盟打了個電話,讓他先帶人來青海這邊頂著,繼續原計畫跑玉,而我現在,必須要解開這搨本上面的東西。

    首先想到的人,是北京的石教授,但這方面,還需要胖子搭把手。

    我沒回杭州,給二叔掛了個電話,說明自己的情況。二叔沉吟了片刻,讓我將拓片傳一份給他,他那邊也跟著想想辦法,緊接著,我直接搭飛機去了北京。

    我去胖子家也不是頭一回了,沒讓他來接我,直接進了他的小四合院。

    我跟胖子見面,還是年初的事情,當時只吃了頓飯聚一聚,三個月不見,他好像又胖了一圈,整個人紅光滿面,就跟吃了不老仙丹一樣,我還敏銳的發覺到,這老小子連鬢角摻雜白髮都少了很多,像是越活越年輕了。

    我忍不住捅了他一下,道:「都說人縫喜事精神爽,你這是遇到什麼好事兒了,怎麼開始返老還童了。」

    胖子有些得意,道:「胖爺這是響應國家號召,人老心不老,現如今事業也有了,兄弟也有了,雖然還差個女人,但估摸著也快了,還有什麼好操心的,不操心,自然越活越年輕。」

    我道:「別貧,以前也沒看你為誰操過心,少滿嘴放炮。」

    「嘿。」胖子不樂意了,道:「胖爺我怎麼沒操心,我為了你的事兒操碎了心,我發誓,這輩子我只對我爹這麼好過。」

    「我是你爹?」

    胖子踹了我一腳,道:「你個熊孩子,蹬鼻子上臉。不扯了,東西拿出來遛一遛。」

    我們沒再扯皮,將那些紙一張張按順序挪列在桌面上,我估摸著胖子見多識廣,問他能不能看出一些門道,他看了半天,道:「像……像女人。」

    女人?

    我愣了一下,隨後罵道:「去你大爺的,想女人想瘋了吧。」胖子呸了一聲,摟過我的肩膀,道:「你這樣倒著看當然看不出什麼,站過來。」一邊說,一邊捂著了一張紙的其它地方,示意我看。

    我一看,不由愣住了。

    這線條,還真像一個女人。

    胖子道:「沒騙你吧,你說說,什麼時候的文字,會是這種樣子?」

    我嘶了一聲,道:「什麼時代的文字,也沒有這樣的。」

    「那不就得了。」胖子道:「沒準這根本不是什麼字,就是一些瓶身的圖案。」

    我隱隱有些相信胖子的話,但又覺得有點不可能,如果僅僅是一些花紋圖案,悶油瓶是不可能做這些事情的,我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胖子嘴裡嘶了一聲,猜測道:「會不會是小哥一個人進雪山太孤單,想女人了,所以才整這麼一出?」

    我氣的夠嗆,道:「你能不能靠譜一點。」

    胖子道:「我怎麼不靠譜了,不想女人難不成想男人?」

    我懶的跟胖子扯,再說下去,我會被他氣死。但胖子的話讓我有了些顧慮,之前讓姓石的翻譯鬼日語,就整出了張博士的事情,這次還不知道會不會出岔子。

    我和胖子一合計,決定將東西複印一份,只拿其中相連的兩張去找石教授,如果真有什麼問題,上面的內容也不至於洩露出去。

    胖子給石教授掛了個電話,他還是很熱情,一聽說我們要去拜訪,在電話裡呵呵直笑,對胖子說:「你小子,總算想起來看看我了,在等個兩年,老頭子我就要入土了。」彼時,我們正在洗腳城裡,胖子翹著腳丫子,旁邊放了片好的北京烤鴨,一邊吃一邊滿嘴放炮:「哪兒能啊,我就是忘記媳婦也不能忘記您啊,您放心,明天就來跟您報導,想吃什麼?現片的北京烤鴨?寶湖樓的大閘蟹?」

    第二天,我們擰了一些下酒菜,帶上兩瓶好酒去拜訪石教授,他孤寡老人獨處,對於我們的到來十分熱情,讓保姆去廚房弄菜,便開始看我們的搨本。

    由於石教授為人比較可靠,所以我一共拿出了四張拓片,比原先要多兩張,說辭也早已經事先想好,道:「石教授,您看,這是去格爾木做生意時,在一個當地住戶家裡所見的銀器,我看那東西有些年頭,加上喜歡收藏,所以就買了過來,只不過一直看不清上面的文字是什麼,所以拓下來,讓您給我分析分析。」

    石教授點頭,帶上老花鏡,打開了屋裡的燈光開始細細端詳起來,他越看,眉頭皺的越緊,這時候,下酒菜也料理好,保姆端了出來。

    石教授說:「你倆先吃,我再看看。」胖子不客氣,抄起筷子就吃烤鴨,嚼的滿嘴流油,半晌,我看那一疊烤鴨都被胖子掃一半了,石教授還沒動靜,心知不對勁兒,忙道:「教授,這東西難道有什麼問題?」

    石教授大概看的累了,放下複印件,對我道:「小吳啊,你這個東西確實比較古老,不過依我看,這應該不是什麼文字,只是一種紋飾,不過這種紋飾我從來沒見過,如果你將那東西捐贈給考古院,那麼對於西部文化的研究,將會做出很大的貢獻。」

    我一愣,忍不住苦笑。

    我對為西部文化做貢獻實在沒有興趣,看來這事兒,還真被胖子給說准了,這不是文字,而是一種紋飾。

    這些紋飾歪七扭八,沒有具體的形象,感覺就如同抽象畫一樣。

    胖子一聽,看了眼我失望的神色,抹了一下嘴,問石教授:「我說老教授,您看仔細了沒有,要不再調動您幾十年的記憶,好好回味回味?」

    石教授沒好氣道:「小胖啊,別以為我老糊塗了,我現在連五歲時候偷別人糖吃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一輩子吃飯的技術怎麼可能忘。」

    胖子不死心,眼珠子一轉,道:「那您還有沒有什麼朋友,文字方面的,或者圖解方面的也行啊,這些紋飾,總得有個意義吧?」

    石教授想了想,說道:「有,你們倒是可以找他看看。」我心說,別又整出一個張博士,但石教授給我們寫了姓名、地址和電話。

    上面是一個姓孫的人,名字叫孫國立,應該是個男人,地址也是在北京。

    我們辭別了石教授,立刻去拜訪他。

    孫國立比較給石教授面子,對我們很客氣,看完東西后,沉吟道:「抱歉,我從事古圖文研究工作二十年,還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這個看起來沒有意義,但它給我的感覺,有些像一個迷宮。」

    迷宮?

    我仔細一看,果然很像,這些斷斷續續的紋飾,再加上各種抽象的圖案,就像有很多東西被困在一個迷宮裡一樣,但也僅僅是如此,除此之外,看不出其它。

    最後孫國立做出總結,道:「我看這應該是一些無意義的紋飾,不用多做深究。」這個結果比較另我們沮喪,沒有意義?難道說我雪山一行,換回來的就是一句沒有意義?

    兩位教授級別的人都這樣說,讓我有些灰心,隱隱覺得,或許真像他們說的一樣,沒有任何意義。但只要一想到,這是悶油瓶特意關注的東西,我就覺得,這些紋飾遠遠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它一定蘊含著某種信息,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門路而已。

    就在這時,我接到了二叔的電話,他第一句話就讓我興奮起來,他說:「有眉目了,這應該是一幅密碼圖。」

    密碼圖?我腦海裡嗡的一聲,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和戰國帛書一樣,用密碼圖記錄,我怎麼早先沒想到這一點!真他媽的太蠢了!

    我連忙問二叔:「上面記載了什麼?」

    二叔道:「跟以前的密碼圖不一樣,暫時找不到破譯的方法,我正在想辦法,這密碼圖十分高妙,恐怕是記載了一些對於張家來說意義重大的東西,如果找不到破解密碼的人,暫時還是不要洩露。」我明白二叔的意思,他是讓我不要讓太多人看見。

    想了想,我決定回杭州,有二叔在那裡,再怎麼也比我一個人強。胖子同樣關心悶油瓶,他說反正現在沒什麼事兒,乾脆去杭州轉一轉,也好隨時知道最新進展。

    緊接著,胖子安排了一下生意上的事,跟我到了杭州。

    我那家古董鋪子,現在已經白的不能在白了,別家的鋪子上好歹還有些假貨,我的鋪子裡,連枚銅錢都不敢作假,胖子進去一看,道:「喲,成良民了。」

    我沒跟他多扯,待二叔有空時,扯著他飛奔至二叔家,飯間通氣,二叔說已經佈置下去查這方面的信息,要想解開這份密碼,就要先知道這密碼的來歷,它形成的朝代,它通常的用法,只有掌握了這些,才有可能破解,換句話說,接下來,我們只能坐等消息。

    我深知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坐著等消息,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其實,除了追蹤悶油瓶的線索,我還有一個方法,或許能很快知道悶油瓶後來的狀況,那就是想辦法聯絡曾經的人,比如路人甲。

    雖然聯繫他比較困難,但只要下功夫,也並不會很難,他的那副眼鏡是限量版的,這裡便可以如手,再加上他在北京,這個範圍又縮小了一圈,緊接著,便鎖定叫齊羽的人。

    但這條路我不敢走,不是因為害怕路人甲,而是害怕他背後所背負的一切。

    路人甲不是一個可怕的人,但他背後千絲萬縷的關係,卻是極其可怕的,我沒有辦法走這條路,這意味著,我何能可能被重新捲入裡面。

    如果是這樣,那悶油瓶當年交出尼日婆顯牌的犧牲,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不管是為了悶油瓶的心意,還是為了老九門,我都不能走這一條路,我唯一能做的,能彌補的,就是順著這些線索,不動聲色的查下去,就算查不到最終的謎底,也至少要知道,那個悶油瓶子究竟在哪裡。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胖子開始頻繁的出入各大圖書館,越老的圖書館,我們越往裡面鑽。我一天一天的堅持下來,但胖子卻不是個能靜下心讀書的人,沒過幾天,便心焦火燥,坐在我的古董片裡仰天長嘆:「小哥唉,只要你能回來,你就是強姦我我也認了,這要找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我剛想說,悶油瓶哪用得著去強姦,隨便往大街上一站,迷茫的眼神轉幾下,就有一幫女人被電暈,強姦你?除非他腦子被雷劈了。

    我還沒開口,店門口就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請問,吳邪吳先生在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6-24 16:10
第二十章 張棠瑞

    我和胖子的話頓時被打斷了,目光不由自主朝著門口出聲的人望去。

    那是一個我從沒有見過的中年人,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穿的比較正經,頭髮一絲不苟,外表看起來很有男人味兒,是比較招少婦喜歡的類型。

    我趕緊搜素記憶,似乎也沒有生意上的往來,他找我有什麼事?

    胖子坐在躺椅上,用腳蹬我,道:「小吳,找你呢,去看看。」

    那中年人直接走入店裡,來到我面前,道:「你就是吳邪?」我聽著不對勁,難道我不像吳邪?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早就有留意過我。

    我一時留了個心眼,點了點頭,道:「是,要買東西還是要賣?先說好,普通的貨色我不收。」要不怎麼說貨真價實比較受歡迎,雖說現在全部換成真貨,利潤少了許多,但回頭客卻比較多,也有一些回頭客介紹來的朋友,說來我這兒買賣不會上當。

    不過原則上,買我東西的人不會上當,但賣給我東西的就不一定了。

    這個人身上什麼也沒帶,西裝帶裡扁平,也不像是放了東西的,我估計應該不是來賣的。他笑了笑,用打量的目光將我從頭看到腳。

    這種眼神實在讓人很不爽,我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胖子瞧出不對勁兒,將大腳丫子往拖鞋裡一套,起身道:「喂、喂、喂,我說,雖然吳老闆模樣長的不錯,你也不要用這麼齷齪的眼光盯著別人,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看你也不像是來做買賣的,是不是想找茬兒?來的正好,胖爺我好久沒逮到人練手了。」

    一邊說,胖子一邊挽起了袖口。

    大概沒見過胖子這麼說風就是雨的人,中年人笑容有些勉強,收回打量我的目光,道:「當然是來賣東西的。」

    賣東西?

    我覺得這人來者不善,他那種眼光,讓我想起了七年前的金牙老頭,那天我也是坐在古董鋪裡,然後那個老頭來問戰國帛書,我後來不平靜的生活,就從那一刻開始了,一直持續了七年。

    因此這個人現在給我印象很不好,說實話,我現在不怎麼缺錢,雖然算不上是什麼頂級大佬,但這些年生生死死經歷的多了,感覺到了生命的無常,對錢也就沒那麼執著了,因此他的生意我不太想做,於是不冷不淡的說道:「最近我這店面手頭緊,暫時不收東西,你上別家看看,看見沒,出門一百米右拐,那兒還有一家古玩店,去那兒賣吧。」

    中年人頗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道:「吳老闆,你可以先看一看我的東西。」

    胖子和我十分有默契,他直接道:「看什麼看,不收!」

    那中年人臉色黑了下來,顯然被我和胖子的態度搞的火大,緊接著,他對我說了一句奇怪的話:「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了,這東西你既然不看,那以後就不要後悔。」

    說著,中年人準備走出店門,我心裡一動,受他最後一句話的影響,忍不住開口,道:「拿出來看看,如果貨色好,我不會虧待你。」

    中年人轉過身,坐到了我之前的位置上,說道:「我渴了。」

    操,還真會蹬鼻子上臉。

    由於趙旺死後,我的店舖裡一直沒招新夥計,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王盟幫忙,如今他人在青海,我便只能事事靠自己,於是去給中年人泡了杯茶。

    他像是認定了我不會再趕他走,因此慢悠悠的,優哉游哉喝茶。

    胖子要發作,我朝他遞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一般來說,比較囂張的人,都有囂張的資本,如果他待會兒敢糊弄我,我絕對會揍的他五官不正,然後從店裡直接扔出去。

    待茶喝了一半,中年人才將手伸進了衣服兜裡,事實上衣服比較平,看來他拿出的不是大件,很可能是拓片或者是掛件一類的小東西。

    緊接著,一個褐色的東西被他掏了出來。

    那是一個小布片,布片事實上是防水的牛皮,看來布片裡夾雜的東西比較重要。

    這麼小的東西,會是什麼?

    不得不承認,我的好奇心完全被調了起來,連胖子也目不轉睛盯著那個牛皮布片。

    緊接著,中年人從裡面抽出了薄薄的一個東西。

    那東西剛一掏出來,我就愣住了,甚至渾身的血流都開始加速,我承認了,如果剛才這個中年人就這麼走了,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甚至後悔到下半輩子。

    那是一塊兒銀箔,大小約有一張銀行卡的面積,比較薄,但從質地來看,這種銀比較堅硬。銀箔的正面是形似微雕一樣的東西,銀行卡大的銀箔上,浮現的是一片建築物。

    和我們當初在海底礁石壁上,看到的建築群一模一樣,甚至更為精細,簡直就像是臨摹下來的一樣。

    我的第一反應是腦海裡轟的一聲,緊接著,立刻從抽地裡取出了放大鏡開始觀察。

    先是上面的圖案,比海底礁石上的更為清楚,其次是銀質,有些發暗。一般銀飾戴久了,會慢慢沁黑,但只需要用專門的洗劑就可以清楚,但這快銀片的黑,卻是由於年代久遠很沁入的,根本無法再去除。

    這是一件真東西。

    半晌,我抬起頭,壓下心頭的震動,問中年人:「你是怎麼得到這東西的?」銀牌的上方有孔,應該是可以穿繩子的,也就是說,這塊薄薄的銀牌,曾經應該是某種掛飾,甚至有可能是某種身份的證明。

    一出口,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暗啞,根本無法解釋。

    中年人好整以暇,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反應,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道:「這東西值多少錢?」

    從做生意的角度來講,我應該不露聲色,表示出不感興趣,從而進行壓價,但這種時候,我腦袋是混亂的,只說了一句話:「多少錢,你開價。」

    中年人笑了幾聲,起身道:「聽聞吳老闆在打聽啞巴張的事,所以我特意帶著這東西過來。」

    我瞬間就警惕起來,不錯,我確實有留意悶油瓶的動向,但絕對說不上打聽,因為我不敢明目張膽的打聽,因為悶油瓶如果最後真的毀了終極,那麼必定會成為『它』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這時候我們吳家還去打探悶油瓶的消息,簡直就是在向『它』宣佈,吳家和張起靈有一腿。

    這擺明是找死。

    因此我只讓一些心腹秘密留意,按理說是不可能會有人知道的。

    他怎麼會知道我在打聽悶油瓶的事?他是誰?

    我瞬間就警惕起來,戒備的盯著他,道:「你是誰?」

    中年人道:「我姓張,這是我的名片。」姓張?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是悶油瓶的同族?

    隨後,我去看手中的名片,是繁體字,中年人名叫張棠瑞,是台灣一家文化公司的副經理,主要從事圖書運營。台灣得書籍產業比大陸發達的多,台灣人有藏書的習慣,購買量也是中國第一,因此文化公司一般比較賺錢。

    我有些驚訝,因為聽張棠瑞的口音,我完全聽不出台灣調,看著他,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問,最後只能問道:「你跟啞巴張是什麼關係?」

    「關係?」張棠瑞道:「難道姓張的就都跟他有關係?」

    我當然不會這麼以為,但關鍵是這個人不僅姓張,而且所拿出來的東西,也和張家人有關,這層關係,就是和尚頭上的蝨子,明擺著了。

    我理了理思緒,最後坐下,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既然來找我,想必也是有事,說出來對大家都好,現在打啞謎沒意思。」

    張棠瑞哈哈大笑,道:「你是個有意思的人。」

    他敲了敲手指,道:「你在找啞巴張,我也在找他,咱們可以合作。」

    我雖然可以肯定,這人和悶油瓶有關係,但我不太信任他,因為他給我的感覺並不好,從外表來看,這是個人模人樣的成功人士,但不知道為什麼,大約是他那種勢在必得吃定我的眼神,因此我覺得很不爽。

    於是我道:「要合作可以,但你至少需要拿出一些誠意。」

    他道:「比如?」

    我道:「剛才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張棠瑞頓了頓,道:「你覺得我和啞巴張是什麼關係?」

    胖子忍不住道:「小子,別他媽浪費時間,要不是看你是小哥的親戚,胖爺我早就要動手,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張棠瑞看了胖子一眼,道:「這位想必是北京的王老闆吧,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胖子愣了愣,道:「嘿,你知道我?那你知不知道胖爺的拳頭一向是吃葷的?」看得出來,胖子也對這個張棠瑞很不爽。但張棠瑞的話讓我心裡跳了一下,因為這意味著,他對我,甚至我周圍的人調查的很清楚。

    緊接著,他道:「我和啞巴張的關係,正如你想像的那樣。」頓了頓,他道:「他是我們的族長,作為張家人,我們有義務將失蹤的族長找回來,不是嗎?」

    我和胖子面面相覷,一時啞口無言,沒想到,悶油瓶在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還有族人?

    那他有沒有父母?因該有吧,不過他父母不知有沒有那麼長壽,如果沒有,大約已經入土幾十年了。

    我一時忍不住冒出各種猜測,悶油瓶有沒有兄弟姐妹?有沒有老婆?他最少也有百來歲,在失憶之前,沒準兒真娶過老婆。

    一時間,我發現自己對悶油瓶的認知,完全被這個叫張棠瑞的人給顛覆了,如果不是他手中這塊銀牌,我甚至懷疑他是被我某個冤家派來逗我玩的,比如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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