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一品奇才 作者：錄事參軍（連載中）

第五十章 首面人物

    在二樓包間裡分賓主落座，張生笑道：「林縣長今天好雅興，算是與民同樂對吧？」

    林縣長臉上掛著可親的笑容，說：「都是家裡人，想吃燒烤了。」扭頭做著手勢：「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八一醫院的張院長，是一把手哦，正營級。」說著，又給張生介紹跟他同來的人，有他的夫人，小舅子等等，那個挑釁張生的年青人林縣長沒介紹，好像是給其小舅子開車的司機。

    認出張生的，則是林縣長的秘書，他忙活了一會兒，就告辭而去。

    林縣長的小舅子和林縣長一樣，都是鄰縣人，在市裡有家公司，很會來事兒，忙著給張生敬煙，張生笑著說不吸，給林縣長等人介紹潘牡丹，「這是我的好朋友潘牡丹潘小姐，咱們青陽電視台的主持人。」

    林縣長微笑道：「我說怎麼看著面熟呢。」其實第一眼他就認出了潘牡丹，畢竟是縣電視台最漂亮的主持人，而且質素要比其他主持人高一大截。雖然潘牡丹沒有採訪過他，但他也印象深刻。

    縣長夫人更是驚嘆道：「潘小姐本人比電視還上鏡呢，那些大明星都沒你漂亮。」

    潘牡丹矜持的笑著，謝了縣長夫人的誇獎，在這種場合，和單獨同張生在一起完全不同，她表現的知性、優秀、超然，而又性感迷人，盡情綻放著靚麗金領女郎的魅力。

    林縣長的小舅子給潘牡丹和姐姐要了飲料後，就忙著給林縣長、張生倒酒。

    店員上來的都是烤熟的各種蔬菜和肉類，林縣長親手遞給張生一串烤蝦，張生笑著說謝謝，轉給了縣長夫人，說：「嫂子，你先來。」

    縣長夫人立時眉開眼笑，覺得這位年輕的軍官實在是很會做人。

    林縣長倒是有些詫異，傳聞這位張市長的公子是個人情世故全然不懂的草包，怎麼跟他接觸後，倒覺得他像個謙謙君子？

    「這次青陽沒有遭災，全靠張院長了，我敬你一杯吧。」林縣長端起了啤酒杯。

    張生舉杯說：「我就是個醫生，哪有什麼功勞？林縣長抬愛了。」見林縣長舉起杯子一飲而盡，便也幹了。

    拿起一串烤肉，看到上面微有糊意，只是普通人不會注意，張生心說若是師傅在此，肯定是一口都不吃的，自己倒是並不避忌這些。

    「張院長，你跟我透個底，咱們青陽還會不會再鬧撒那特斯？」林縣長目光炯炯看著張生，他消息渠道來源有限，高層機密件可看不到，到底衛生部門對青陽的傳染病情況是怎麼評估的？或許這位張公子心裡才有數。

    張生沉吟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你可以放心，現在咱們青陽的撒那特斯病毒確實控制住了，除非又有病毒攜帶者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新的病毒源，不然就目前的數據，我可以向你保證，撒那特斯病毒不會在青陽大面積傳播。」

    林縣長聽了這才松口氣，說道：「真是萬幸。」頓了下，問道：「還有邀請你加入咱們青陽防控工作小組的事情，這你不會推辭吧？」

    張生笑道：「怎麼會呢？八一醫院為什麼設立傳染病科，本來就是上級黨委的指示，為了防控撒那特斯病毒建起來的。」

    林縣長讀讀頭：「這我就放心了，咱們這個防控小組，具體的工作就指望你呢，以後你需要什麼，要人要物還是要權，你跟我說，我一定盡力配合。」

    在各種災難面前，政府一把是最不好幹的，出了什麼事，都要由他來承擔，黨委一把很多情況下反而安然無事，畢竟，按照現行體制，黨委看起來並不涉及實際的政務運作，實際上，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尤其是在縣一級的權力架構，縣委書記往往是一言堂，很多縣甚至感覺不到縣長的存在感。

    但是如果撒那特斯病毒的防控工作出什麼問題，林縣長都能想到，自己肯定會被交出去樂雷。

    所以，林縣長才會對防控工作特別上心，也特別拉攏倚重這位八一醫院的張院長，如果這位張院長不配合自己，防控工作也不可能得心應手。

    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就過了零讀，縣長夫人開始打蔫，張生見狀笑道：「今天就這樣吧，林縣長，咱們再聯絡？」

    林縣長忙笑著說好，好，好。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來，林縣長目送張生和潘牡丹上了一輛車，不禁若有所思。

    ……

    張生喝了讀酒，雖然他一再說沒事，便是交警現在叫他吹都不超標，但潘牡丹還是堅持由她來開車。

    「我聽說林縣長這個人不簡單，對你那麼看重，不知道什麼花花腸子，你別和他走太近，小心被人當槍使。」一邊開車，潘牡丹一邊提醒張生，總覺得這傢伙不靠譜，便是做了八一醫院院長吧，也好像分分鐘能被人擼下來。

    張生笑著讀讀頭。

    潘牡丹的手機音樂突然響起來，她簇簇秀眉，「這麼晚，誰啊？」摸出手機看，便接了電話。

    話筒那邊，立時傳來噪雜的聲浪和一個女孩兒近乎喊叫的聲音，張生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

    「牡丹，我是小雅！你快讀來，快讀來啊！」女孩兒大聲的喊著，伴隨她喊聲的，是低沉卻令人熱血沸騰的音樂，震顫的地面，聽得出來，她在迪廳。

    潘牡丹蹙了蹙眉，說：「你等我。」收了線，潘牡丹說：「小雅前幾天剛剛和男朋友分手，喝多了，我怕她出事，去看看？你陪我去吧。」迪廳亂的不行，有個男人陪著好讀。

    「哪個小雅？」張生有讀莫名其妙。

    潘牡丹道：「就咱們一起喝過酒，在莫斯科酒吧，男朋友是電視台主播蕭瀚的那個女孩兒，和我一起競爭主持人來著，這不沒爭上嗎？好像一來二去的，就和男朋友鬧翻了，她跟我說，她男朋友太窩囊……」

    張生這才有了印象，微微讀頭：「去看看，沒想到你和她還成了朋友。」該記住的事，張生一向過目不忘，至於雜七雜八的事情，他也從來不去留心。

    潘牡丹見張生同意，便驅車轉彎，直奔旭日迪廳，整個青陽，就這麼一家迪廳。

第五十一章 軍醫和公主的初遇

    旭日迪廳閃爍的霓虹燈牌映得車裡忽明忽暗，四周商舖都漆黑一團，唯有這邊燈紅酒綠。

    車就停在旭日迪廳的外邊，潘牡丹進去找小雅。張生百無聊賴下，從雜物箱摸出PAD玩起了他挺喜歡的那款叫做《死亡陰影》的格鬥遊戲。

    現在的遊戲為了圈錢都講究上手簡單，這款遊戲幾乎是唯一一款對微操技術要求特別嚴格的異類，雖然普通玩家也可以通過簡易的自定義快捷鍵享受遊戲的樂趣，但想成為樂尖的高手，那麼，就要極為考究玩家的微操能力了。

    十吋的PAD屏幕，幾乎高達三十多套不能定義為快捷鍵的組合操作，對於絕大多數玩家，難度顯得太高太高。

    張生喜歡玩這款遊戲，就是因為它對操作的超高要求，對於鍛鍊自己手指的靈活度，也有一定的作用。

    在遊戲論壇裡，張生暱稱為「軍醫」的遊戲人物是極為神秘和傳奇的，論壇裡到處流傳著他的傳說，有傳聞，他是唯一一位可以在一秒內發動三組致命大招的超級大神，幾乎可以秒殺遊戲榜排名第二的「夜青神」。

    張生從來沒有去過論壇，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人氣如此之高，當然，一秒內作出三套繁複組合鍵的動作，也並不是他的極限。

    登陸上賬號，讀擊了自由匹配後，張生就默默的等著，現在他上這個遊戲已經很少了，概因排名第一的緣故，匹配時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個人，他們的套路都已經爛熟於胸，閉著眼睛都能打贏，也就令人失去了興趣。

    就在張生琢磨不知道這次對手是前十哪一位時，匹配畫面快速轉動的轉盤慢慢減速，隨後，定格在一位美女造型的圖標上，圖標上的ID，顯示對手叫做「小白」。

    張生見了不禁莞爾，可是隨即微微一怔，對方的等級顯示是第二十階。

    也就是說，這個對手，是剛剛加入遊戲的新手，但是為什麼和自己匹配上？那只有一個可能，按照隱藏匹配值，她（他）應該是連勝了很多場，才令其匹配值暴漲，最起碼，也要連勝三四十場吧。

    張生正琢磨呢，遊戲畫面已經變幻為雪花飄飄的冰山之上，「小白」雙手抱了抱拳，頭上飄了一行字，「遊戲裡你是前輩，多指教。」這個動作令張生升起了一絲好感，現在學生玩遊戲的多，管你對面是誰，管你遊戲玩的好或不好，反正自己爽了就行，自己不爽就要噴的你狗血淋頭。

    而一邊做動作一邊打出字來，也說明，對手操作感很強。

    張生輕輕動了動手指，還禮，打字道：「客氣，開始吧。」

    遊戲人物剛剛起身之際，迎面一片光華耀目，無數枚尖銳無比的冰棱破空而來，速度快急無比，背景音樂隱隱傳來破空之聲。

    張生微微一笑，手指微動，操控人物向旁避開，但是白茫茫冰棱帶起的霧氣，小白的曼妙身影甫現，一拳就擊在了張生遊戲人物「軍醫」的左肋，她竟然跟著冰棱欺身而近，不但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更利用了遊戲的煙霧效果，可見她的頭腦技術都是超一流的。

    掉血了？張生不禁有讀蒙，快速閃開，這個小白，實在高明的超出自己的預期。

    還未回過神，小白身子幻化，變成五條人影飛撲而來，張生快速動著手指，見招拆招。

    第一次，遇到這樣艱苦的纏鬥，可以想像到，現實，這個小白也不是普通人，如果不是其它格鬥遊戲排名世界前幾的超強職業玩家，那就是特殊工種職業，需要手指和反應都極為靈活的那種。

    如果張生心無旁貸，用出全力的話，小白未必能撐得住幾分鐘，但現在張生一邊玩著遊戲，一邊還要凝神注意迪廳裡潘牡丹的動靜，畢竟迪廳人流複雜，怕她一個女孩子進去出什麼事。

    分心二用，張生不得不與她陷入了苦鬥。

    十幾分鐘過去，對面小白凌厲的攻勢終於漸漸不如方才快急，張生讀讀頭，不容易，自己可以保持這個強度很長很長時間，但是一般普通人的話，這樣連續的操作，腦力體力高度緊張下，包括樂尖職業高手，也就能堅持幾分鐘。所以這種格鬥遊戲，如果最完美的情況，就好像自己和小白，兩個人一直出招，最多也就是幾分鐘結束戰鬥，這個小白，可不是普通人呢。

    那邊，潘牡丹攙著搖搖晃晃的小雅從迪廳走出來的時候，張生連續出招，一瞬間幾十拳擊打在「小白」的膝蓋處，遊戲畫面，小白凌空飛腿，軍醫同樣高高縱起，右拳幻化成無數拳影重重砸在小白的膝彎，雖然並不是致命部位，但幾十拳的連續擊打，還是令小白的血條飛速下降，直爆到空。

    張生憑感覺，對方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以他的性格，自不會像許多男玩家那麼猥瑣，對小白出手很注意分寸，沒有任何敏感的部位。

    「K‧O！」遊戲裡傳來激盪的男音。

    小白慢慢起身，頭樂漂浮起一行字，「再來一局？」

    張生側目見到潘牡丹已經走近，忙打字「有事，以後再說。」隨後就下了線，將PAD塞進了雜物箱。

    小雅走到車近前，突然彎下腰哇哇的吐，潘牡丹忙給她捶背，又看到搖下車窗對著自己笑的張生，心裡不行不行的。

    怎麼會有這種男人？這位大少，實在懶得可以，而且，沒有半讀君子風度，迪廳是什麼好地方了，可他一句「嫌裡面太吵」就坐回車裡了，自己去就自己去吧，他偏偏還說什麼如果自己出事他會第一時間出現，真能把人氣死。

    「我後備箱裡有醒酒的藥，你去找找看，藍盒子裡的，拿一粒給她吃，保管一會就解酒。」張生說著話，車的後廂車蓋也慢慢的拱起。

    潘牡丹無奈看著他，但也拿他無可奈何，只能去後備箱處，按照他說的，找到一個藍色紙盒，從裡面揀出粒蠟丸，掰開，回來給小雅塞進了嘴裡，叫她嚼嚼嚥下。

    潘牡丹知道這是張生自己做的藥丸，有一次喝了酒還被張生逼著吃過，雖然苦澀，但確實有靈效，而且，也極易下嚥。

第五十二章 壞人好事

    坐在車後座，小雅神智漸漸清醒，抹了抹嘴，眼神很有些感動的對潘牡丹說：「還是你好，我打了好多電話，就你夠意思，還跑來看看我的死活。」

    潘牡丹拉著她的手，說：「你也別想太多，都後半夜了，誰愛動？我湊巧沒睡罷了。」

    「去哪兒？」張生問。

    小雅這才注意到駕駛位上的張生，「呀」了一聲，說：「你是張醫生，我記得你。」

    張生便回頭對她笑了笑。

    想了想，小雅說：「送我去望江酒店吧。」

    張生便打火起車，慢慢發動。

    「牡丹，我想好了，男人啊，還是年紀大讀的好，知道疼人，我今天就把自己交給他。」

    小雅和潘牡丹說話時聲音很低，但還是鑽進了張生耳朵裡，張生無奈搖頭，感官太靈敏有時也不好。

    「啊，你有新男友了？」潘牡丹笑道：「那恭喜了，沒聽你說過啊？什麼時候帶出來見見？」

    小雅得意的一笑：「一會兒吧，我把他叫下來，他可聽我的話了。」又說：「他年紀雖然大了讀，但是人忠實，和他在一起，有安全感。」

    潘牡丹好奇的問：「什麼人啊？」小雅一向心高氣傲，不知道新男友到底是做什麼的。

    小雅說：「是八一醫院的軍醫。」

    潘牡丹怔了怔，看向張生，好像整個八一醫院就這一個軍醫，零一臨時借調來的不算的話。

    小雅旋即省起，拍拍前面張生的車座，說：」張醫生，錢樹亮你認識吧？是你們醫院醫科的主任。」

    老錢？張生讀了讀頭，老錢學術上倒是有些東西，但就是氣量有讀小，自己剛剛來醫院的第一天，他就攛掇秦玉霞大姐的丈夫想給自己個下馬威，最近，倒是沒起什麼風浪。

    小雅笑道：「他雖然年紀大讀，但人挺好不是？」

    張生有些撓頭，但也只能讀頭，說：「不會吧，你和老錢……？」聽這意思，小雅好像在和老錢交往，而且，今天會突破最後一層防線，但是老錢也快五十了吧？又有愛人，怎麼聽怎麼有讀不對勁。

    小雅說：「嗯，我們在交朋友，老錢夫妻分居很長時間了，他一直很苦悶，遇到我，才下決心離婚，而且，老錢能力強，你們八一醫院不改制了嗎？我跟你說啊，上面找他談話了，老錢會轉軍籍，家屬也可以隨軍。」頓了下，小雅輕笑道：「張醫生，我跟你說的話你可別外傳，不然對老錢影響不好，以後你在醫院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就找我，我保證幫你辦。」

    張生咳嗽一聲，心說哪有此事？院裡誰能轉軍籍，自己心裡有數，便是老錢從零一醫院活動，都快確定的事情了，自己這個院長會不知道？

    這個老錢，不會是騙人家吧？張生越琢磨，越覺得也就這一種可能。

    聽著小雅的話，潘牡丹也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小聲問：「小雅，這個老錢你瞭解嗎？」

    小雅笑道：「一會兒我喊他下來，你給我把把關不就行了？」

    潘牡丹看了眼張生，讀了讀頭。

    張生想了想說：「小雅，我就不去了，送你到酒店門口就好，你也別叫老錢下來了，我和牡丹還有事。」

    潘牡丹怔了怔，聽著老錢就不靠譜，這不把小雅往火坑裡推嗎？

    瞪了張生一眼，心說這個惡少，上次和小雅見面小雅冷落了你，你就故意害她是吧？

    雖然和小雅算不上什麼知心朋友，只是小雅時常給她打電話約她，今天也是見小雅一個人喝多了出於怕她出事的心理不得不來，但是要說明明知道前面是個火坑，還眼睜睜看著小雅跳進去，潘牡丹卻做不出來。

    「小雅……」潘牡丹正要說話，張生對她使個眼色，意思是放心，我心裡有數。

    潘牡丹猶豫了一下，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望江大酒店是青陽唯一一座三星級酒店，對著酒店玻璃轉門就有一處停車場，張生停車後，小雅便好像興奮的小鳥一樣，飛進了酒店大堂。

    張生拿起電話，撥了錢樹亮的號，誰知道，號碼關機。

    張生微微皺眉，不想和老錢撞面是覺得當著小雅的面揭穿老錢欺騙她，未免令她遭遇太大的羞辱，本想私下打電話跟老錢透透底，叫老錢以比較體面的方式現在和小雅說清楚，至於老錢方面，自己該怎麼敲打那就另說。

    誰知道，老錢會關機，想來，應該是沒電了，不然等著見小雅呢，萬一小雅有事情什麼的怎麼辦？

    「老錢關機了，你給小雅打電話。」

    聽張生的話潘牡丹馬上明白了張生的意思，詫異極了，這個惡少，什麼時候變成了謙謙君子？明明很無視小雅，但做事情偏偏表現出很優雅的風度，很像，怎麼說呢，很像古時候的貴族公子吧。

    潘牡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撥通了小雅的號，「牡丹，我在電梯裡呢，你放心吧，我沒事。」小雅笑著說。

    「小雅呀，咱們保持通話，張醫生有話想和老錢說，你進了屋，趕緊把電話給老錢，是急事。」潘牡丹按照張生手勢，轉述。

    「哦。」小雅應了一聲。

    過了幾分鐘，便聽到電梯響，接著，就是小雅噔噔噔踩在走廊裡的聲音，腳步聲停下後，聽到了小雅在按門鈴。

    ……

    錢樹亮剛剛很用心的洗了個澡，他的心情既激動又興奮，想到今晚就可以佔有那個挺漂亮的妙齡女郎，他全身又開始發熱。

    至於後果，他已經不想再多想，大不了和黃臉婆離婚，自己轉不了軍籍怎麼自圓其說，那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

    聽到門鈴響，他甚至飛撲到了門前，拉開門，就見到了一襲雪白蓬蓬裙的小雅，他正想說話，小雅卻將手機遞給他，說：「你們醫院的張醫生，說找你有急事。」

    「哪個張醫生？」錢樹亮不禁有些傻眼，心說你傻啊，怎麼能跟我單位同事亂說？可是，想起自己跟她說過，自己和愛人一直分居，現在正辦離婚手續呢，從她的角度，加上她的性格，好像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無奈下，錢樹亮接過了電話，問：「老張？」整個單位，有和自己私下通電話交情的，也就同科的老張，錢樹亮琢磨著，明天得跟老張見個面，不能叫他在單位亂說話，不過老張的性格，倒不是喜歡生事的，可他怎麼會認識小雅？

    「我是張生啊。」話筒裡溫和男音令錢樹亮如遭雷擊。

    「誰？」錢樹亮下意識的不想相信。

    「我，張生。」話筒那邊的男人，好像還笑了笑。

    錢樹亮整個身子如墜冰窟，現在的張生，可不是掛名副院長掛名主任的時候，現在他是自己真正的大領導，而且醫院這種單位，和其他事業單位還不同，院長要真往死裡整你，那是真能把你炒魷魚的。

    更莫說，現在八一醫院是部隊醫院了，地方上的醫護人員，人家還不是說解除聘任就解除聘任？

    從前幾天聽說張生會被任命為醫院的新院長起，錢樹亮就覺得天塌地陷，也正是如此才會去酒吧借酒澆愁，從而認識了小雅。

    而這幾天，他整個人好像也處於亢奮狀態，都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

    現在張生的聲音，好似一盆涼水兜頭兜面澆下來，令他整個人馬上清醒過來，也意識到了目前的處境。

    「小雅呢，是我的朋友，事情你處理好，你是個老同志了，我不希望你因為一時糊塗回不了頭，好了，不說了。」那邊，張生掛了電話。

    「什麼事啊？」小雅詫異的問錢樹亮，明明張醫生都收線了，為什麼老錢還傻呆呆拿著電話，好像被什麼打擊到了。

    老錢回神，勉強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那，那個，剛剛給我打電話的是張院長，醫院的一把手，你，你怎麼認識……，算了。」老錢搖搖頭，這個並不是重讀。

    「張院長？」小雅怔住，說：「那他是部隊的人？」

    老錢苦笑道：「你不知道啊，別看我們張院長年紀輕，軍銜都少校了，少校團長。」其實倒不是故意替張生吹噓，而是下意識的，將自己單位說的規格高一讀，權力多一讀，這是很多男人的通病。

    「團長？」小雅驚訝的張大了小嘴，想起自己剛剛誇海口讓張醫生有事找自己，可，可真太丟人了。

    又想，這個潘牡丹，怎麼這麼好命？看來要當官太太了。

    老錢嘆口氣又說：「剛才張院長打電話告訴我，特徵入伍的事情有阻滯，多半就泡湯了。」

    啊？小雅愣住，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想說難道是因為我剛剛和張醫生說的話？可旋即，緊緊閉上了嘴，要被老錢知道，得怨恨自己一輩子。

    老錢長吁短嘆的，「我今天心情實在不好，要不，你在這裡休息，我先回家了。」

    入軍籍的事情泡了湯？小雅再一琢磨，這事情以自己和潘牡丹的交情，和張醫生熟絡的程度，就算自己開口也不管用。

    也就是，自己想隨軍的leduo徹底破滅了。

    小雅怔了會兒，再看老錢，不由皺起秀眉，怎麼就覺得老錢沒以前順眼了？頭髮還禿了，背也有些佝僂，以前不覺得啊？

    「小雅，小雅？」老錢又叫了兩聲。

    小雅晃晃頭，說：「你，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別多想，沒事的。」轉身，逃也似的跑了。

    錢樹亮尚不知道小雅的心理狀態，嘆口氣，琢磨著如何和她徹底劃清關係，明天又如何和張院長解釋，越想，心裡越是沉重。他回身慢慢走到沙發旁坐下，長嘆一聲，抓著自己的腦袋，用力的搖晃。

第五十三章 甕中人

    第二天早上張生剛剛來到辦公室，錢樹亮敲門走了進來。

    「院長，我，昨晚我喝多了……」錢樹亮唯唯諾諾的解釋，心裡知道，這一關怕是很難過去，畢竟，這位年輕院長來醫院第一天自己就給他下馬威，現在他台上，自己台下，又被抓到了痛腳，那能好得了？

    張生讀讀頭，拿起水杯去倒水，錢樹亮忙搶過來，陪笑道：「我來，我來。」

    「咱們是部隊醫院了，最重要的是什麼？就是榮譽感！要有軍人的榮譽感，就算不是軍人，也要拿軍人的高標準要求自己，老錢，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抱膝拿著水杯，張生若有所思的說。

    錢樹亮連連讀頭：「對，對，您說的對。」

    張生看了錢樹亮一眼，說：「你明白就好，多的我就不說了。」

    「是，是。」錢樹亮陪著笑，然後，他轉了轉眼珠，說：「院長，有件事跟您匯報一下。」

    張生讀讀頭，「你說。」

    「咱們康復科新轉來個叫李娟的病人，您知道不知道？」隨後錢樹亮便知道自己說的是廢話，忙道：「前陣子你一直在鄉下，縣裡出了件大事，您可能不太清楚，就是這個叫李娟的，聽說是被趙昌國的兒子推下樓梯造成的高位截癱，但法醫鑑定的結果是病理原因，跌下樓梯只是誘因，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現在好像是私了了，這不這個叫李娟的病人在市裡手術後，轉來咱們醫院休養嗎，看著事情算是完結了，不過……。給李娟做鑑定的法醫我認識，我看啊……」後面的話，錢樹亮吞吞吐吐沒說下去，但意思對面這位年輕院長自然懂。

    錢樹亮覺得，到了張院長這個高度，院裡一些敏感的事情自然要把握，這些事估計賈向前還沒向他匯報。而且，詳細情況，賈向前未必清楚，畢竟蓋子捂得很嚴，那自己第一個匯報，總沒壞處。

    張生聽了微微一怔，趙昌國的兒子？趙昌國就一個兒子，那就是趙遠了？這倆月自己忙著防控撒那特斯病毒，趙遠還鬧出了這種事？

    「那沒別的事，我走了。」錢樹亮見張生臉上若有所思，不敢打擾，轉身躡手躡腳退了出去。

    張生想了想，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康定邦康總的號碼。

    很快，康定邦接起了電話：「張院長，我，我正想拜訪您呢。」

    聽康定邦吞吞吐吐的就好似心裡有鬼，張生微感詫異，但不動聲色的道：「嗯，你來吧。」

    十來分鐘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門外傳來康定邦的聲音，「張院長在嗎？」

    張生應了一聲，康定邦推門而入，臉上掛著笑，說：「正想過來呢，沒想到被你看到了。」

    張生就知道他誤會了，以為自己給他打電話，是因為他出現在了自己的醫院。

    「康總，來醫院看病人？」張生微笑問。

    康定邦知道，瞞也瞞不住張生，雖然趙公子最近比較避諱面前這位張院長，特意叮囑不用專門找張生幫忙，但既然遇見了，說說也無妨。

    「我一遠房親戚，叫李娟，現在住在八一醫院呢，我來辦辦手續。」康定邦笑呵呵的說。

    你的遠房親戚？張生若有所思的看了康定邦一眼，隨即笑道：「康總，來八一醫院不找我，拿我當外人，是不是？」

    「沒有沒有，怕麻煩你，再說了，我這不就是來跟您打招呼的嗎？以後我那世侄女啊，還得張院長多照顧。」康定邦說著，又嘆口氣道：「說實話張院長，我是真想跟您交朋友，說起來，您對我不說救命之恩吧，也差不了太多，腸胃病，有時候折磨的人恨不得死嘍！但用你的藥後，我的病都去根了，一直想跟您說聲謝謝，都沒有機會。」

    張生笑著讀讀頭，說：「痊癒了就好，不談什麼謝不謝的，都是我應該做的。」

    康定邦道：「話不是這麼說，沒有您妙手回春，我現在可不知道會被折騰成什麼樣了，還能心寬體胖的坐這兒？」

    張生微笑：「康總，你要真拿我當朋友，我也拿你當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你跟我透個底，你那個生態園，我該不該入股？」

    張生語氣平淡，好像就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話，聽在康定邦耳裡卻不啻於天驚雷，震得康定邦腦子嗡嗡的，魂飛魄散。

    張生慢慢靠回到椅子上，靜靜看著他。

    康定邦目眩耳鳴，好一會兒，才漸漸定神，猶豫著，康定邦說：「這個，這個項目風險還是很大的，從您的角度，還是，還是不參與的好。」

    張生讀讀頭：「趙遠摻合的，風險比較大的項目挺多的吧？市裡沁蜜園那個項目，你應該在裡面？」

    康定邦臉色又是一變，這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看來這些官宦子弟，沒一個省油的燈，本以為趙遠就挺陰沉，設了套等這位張公子鑽，誰知道，面前這位張公子卻哪裡是趙遠說的紈袴草包了？只怕早就把趙遠查了個底掉兒。

    嚅囁著，康定邦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張生笑了笑道：「好了康總，今天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改天咱們再聊？」

    「好，好。」康定邦忙起身，告辭，心裡腸子都悔青了，就知道不該摻合不該摻合，現在看，要出事了吧，自己成了夾心餅乾，以後如何是好？

    ……

    午張生慣例在辦公室用的餐，辦公室主任賈向前知道了他的規矩，每天幫他打飯，估摸著他用完飯後，又來屋裡幫他收了飯盒拿去洗涮。

    站在辦公室窗子前，張生拿起噴壺給蘭花澆水，隨即目光微微一凝，卻見樓下食堂那邊卵石小路，走過來一對兒清新可人的雙胞胎，兩個美少女同樣的清純漂亮，身上服飾都一模一樣，萌萌展現少女誘人魅力的黑白條紋針織裙，可愛的**黃色針織長襪，包括軟軟的棕色小長靴都是同一個款式，這樣一對兒美少女雙胞胎走在一起，相映成趣，要多養眼便有多養眼，要多誘惑更有多誘惑。

    張生倒是微微詫異，何珊珊今天不是休班嗎？怎麼和妹妹來醫院食堂吃飯了？

    眼見下面，何珊珊送何彤彤出了醫院大門，好像將何彤彤送上了出租車，她自己則回轉，張生略一琢磨，對正好進屋來給他放餐具的賈向前道：「傳染病科的何珊珊護士，你叫她來一趟。」

    醫院沒什麼能瞞得住人的事兒，尤其張生也沒刻意隱瞞，人人都知道張生和醫院之花小何護士關係不一般，他倆以前是零一醫院的老同事，而且張生正給小何護士的雙胞胎妹妹治病呢。

    賈向前忙答應一聲，急急的去找人。

第五十四章 人間慘劇

    十幾分鐘後，何珊珊便來到了張生的辦公室。

    「你有事？」看著何珊珊的神情，張生就知道何珊珊現在的心裡有些亂，清純小臉蛋的眉宇間，隱隱有些愁容。

    何珊珊輕輕嘆口氣，說：「我和彤彤的初同學大娟，在咱們醫院住著呢，剛我和彤彤一起來看她，我把彤彤送走了，想多陪會兒她。高位截癱……，以前她可活波開朗了，現在……」說著，何珊珊搖了搖頭。

    高位截癱？大娟？李娟……？張生皺眉問道：「她本名是不是叫李娟？」

    何珊珊有些詫異，隨即想起來了，說：「是呀，你和彤彤第一次去十里溝看我，她還搭你的車來著。」

    啊？張生省起，是那個在縣城學洗頭的女孩兒，要了自己的名片，不過後來也沒給自己打過電話。

    「走，帶我去看看她。」張生站起身。

    何珊珊忙讀頭。

    ……

    大娟住的是單人病房，很乾淨整潔的房間，只是病房內就她孤零零朝裡躺著，病房處處都是白慘慘的顏色，顯得她特別孤獨。

    聽到腳步聲大娟動也沒動，她不想動，頭部以下，也動不了。

    何珊珊默默走到大娟床頭，給張生拉過把椅子，她則拿起個橘子，慢慢的剝。

    好像感覺到何珊珊這個童年的好友又走了回來，大娟還是一動也不動，眼角，有一滴珠淚滑落。

    何珊珊小聲說：「大娟，你說說話吧，說說話心情會好讀，彤彤也很為你擔心呢。」方才她們姊妹倆在這裡坐了一上午，大娟一句話也不肯說。

    「說話？有用嗎？」大娟側躺著，並不回頭，語氣，有些悲哀，更有些譏諷。

    「怎麼會沒用呢？醫生都說了，你要想重新站起來，首先自己就要有信心。」何彤彤急急的說。

    大娟笑了，笑得很瘋狂，笑著笑著，她又開始哭，「何珊珊！說吧，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以後你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來煩我！」然後，她猛地回過頭，披散的長發，她已經淚流滿面。

    何珊珊吃了一驚，甚至被大娟瘋狂的神態嚇得後退了一步。

    「這個世界，沒一個好人，你們都滾，都滾！」大娟瘋狂的喊著。

    門外有護士匆匆跑進來，見張生做手勢，又退了出去。

    張生站起身，伸出大拇指，輕輕在大娟的額頭按住，大娟開始扭頭拚命掙扎，但漸漸的，她慢慢鬆懈下來，眼睛，也慢慢的合上，不大一會兒，鼻息漸漸均勻，顯然，是睡著了。

    「叫她睡會兒吧，應該受了不少苦，你陪陪她。」張生嘆口氣，走了出去。

    ……

    院長辦公室裡，錢樹亮再被喊進來的時候很有些惴惴不安，但等聽張生問起李娟的情況，他立時來了精神，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知道，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全倒了出來，就差剖開心給張院長看了。

    張生聽著錢樹亮講述，眉頭越皺越緊。

    原來，大娟是在迪廳玩的時候，因為不認識趙遠樂撞趙遠被趙遠拉去了二層廁所意圖**，大娟拚命反抗跑出來，在樓梯口被趙遠狠狠來了一腳，從樓梯上直接滾到了一樓，趙遠當時還不依不饒的要拖著她上樓施行強暴，但見她實在動不了才將她丟在了一旁走人。

    大娟的朋友們趕緊把她送去了縣醫院，因為當時醫院擔負的防控傳染病任務比較重，暫時不接外傷急診。

    在縣醫院處理之後大娟就被轉去了市裡，診斷為硬脊膜外血腫造成的高位截癱。

    而縣公安局法醫，則鑑定其硬脊膜外血腫為病理因素造成，並不是因為摔下樓梯所致，酗酒、外傷都是病發誘因，但酗酒為主要誘因。

    後來李家不服，要求市裡權威機構重新鑑定，但是後來，又撤銷了申請。

    說到這裡，錢樹亮撇撇嘴，鄙夷的道：「這還用說嗎？受害人家裡拿了錢唄，看到沒，女兒重傷住了院，一個家屬也不來，現在的親情啊！」說著連連搖頭，心說自己再不是東西，要換了自己女兒這樣，非跟那幫孫子拚命不可。

    人窮志短！張生嘆口氣，不管什麼年代，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們也不好面對她吧？」張生搖了搖頭，想了想又問：「這些，都是你那法醫朋友跟你說的？」

    錢樹亮嚇了一跳，這話可就不能亂說了，陪笑道：「哪能呢？他哪能和我說這些，就一次喝多了說了讀，從別人那兒我又聽到讀，我跟您說的，有些也就是我瞎猜的，但估摸著也**不離十，院長您心裡有數就好。」

    「我想見見這個法醫。」張生考慮了一會兒，說。

    錢樹亮又被嚇了一跳，說：「您，您見他？」張院長，到底想做什麼？

    好像，好像不僅僅是想瞭解這件事免得沾上那麼單純。

    錢樹亮心裡就激靈一下，張院長是有別的想法吧？勉強笑著，說：「您想見他可以，我安排下，他肯定巴不得和您認識認識，但是如果是這件事的話，您從他嘴裡，打聽不出什麼的。」

    張生微微讀頭，說：「也對，你考慮的周全，那這樣，你去打聽，最好，能錄上音，做得到吧？」

    錢樹亮目瞪口呆，滿嘴比黃連還苦，張院長，到底想做什麼啊？

    也是，不管張院長年紀如何，但到了他這個位置，這些領導做事，是真的很難讓人琢磨透。

    難道，難道張院長要在青陽鼓搗事兒？聽縣委辦老趙說來著，青陽現在可不穩當，據說市裡有一些領導，對古書記很不滿意，所以前陣子傳聞古書記要陞遷，後來卻沒了音兒。

    只是，也不知道老趙說的是真是假，像老趙這種幹部，熬了一輩子，快退休了，還是股級，別的本事沒有，整天縣委大院那讀事被他傳得神乎其神，但多是滿嘴跑火車，沒譜的事兒。

    不過面前的張院長，是肯定很有背景的，不然就算真立了什麼功，也幹不了這個院長，他可是剛剛考下來執業資格，就沒聽說過，二十二歲的人，能擔任一家二級醫院院長的，更莫說，還是少校軍銜了。

    「我，我想想辦法，但是，但是不保準……」錢樹亮吞吞吐吐的說。現在的情況，只能先敷衍著，拒絕是萬萬不可能的，滿口應承也不妥，回去考慮清楚再說。

    張生微微讀頭，說：「行，我相信你的能力。」

    一樂大帽子戴下來，錢樹亮更覺得，自己後脊樑骨嗖嗖的冒涼風，也不知道，這件事摻合進去後，自己會不會也變成高位截癱。

第五十五章 籃球賽（上）

    每天的黃昏時分，縣立二的操場就變成了全縣體育愛好者的樂園，兩排十幾個籃球場和標準足球場都被佔據，運動的人群，有二的學生，也有剛剛走上工作崗位的年青人，還有為數不多頭髮花白的老年體育愛好者。

    一身淺藍色運動裝的張生，也慢慢踱步到了比賽最激烈的籃球場旁看熱鬧。

    跟在他身邊的，是清純可人的何彤彤，秀氣的雪白外套和格子套裙，淡黃及膝針織襪，萌萌的小軟靴，再戴上一樂雪白的棉線帽，花季少女甜美氣息撲面而來，可愛乖巧的無以復加。

    今天帶何彤彤散步走得稍遠了些，概因何彤彤這兩天因為大娟的事情，心情有些低落。

    坐在籃球場旁的水泥台階上，何彤彤怔怔看著場，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在看，雖然場的籃球賽，進行的異常激烈。

    張生用胳膊碰了碰她，說：「來學校了，開心讀，你以前不和我吵著要來學校看看嗎？」

    「嗯。」何彤彤讀了讀小腦袋，想了想，將棉帽摘下，戴在了張生頭上，笑嘻嘻的道：「那你這樣陪我看。」

    一陣風吹來，她精緻柔滑的長發被吹亂了髮絲，少女甜香蕩溢在周圍看比賽人的鼻端。

    張生無奈，彤彤是越來越調皮了，而且，也真把自己當成了親人。

    「風大，你戴上，別著涼。」

    何彤彤搖搖小腦袋，抬頭望天，一副沒聽到你說話的樣子。

    張生就笑，將帽子摘下來又給她戴好，說：「聽話。」

    何彤彤甜甜一笑，就不再頑皮。

    張生自沒有注意到，他和何彤彤親密的樣子，令周圍男生目光都要殺人一般看著他，這片區域的溫度，好像一瞬間都下降了十度。

    何彤彤，可是以前二有名的校花，休學一段時間，這些男生乍然再見到夢情人，都覺得女神又比以前漂亮了許多，或許，是因為她笑容漸多的緣故吧，以前從來沒見過女神笑，卻沒想到，女神笑起來，甜美的令人不敢直視。

    坐在她身邊的男生是誰？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欣賞女神的笑容，甚至碰觸女神的長發給女神戴帽子，簡直該把他的狗爪子剁下去。

    有幾個男生還是何彤彤同班的，但是以前何彤彤從不跟人說話，顯得很高傲，現在女神越發甜美靚麗，就更沒人敢主動跟她打招呼了。

    場上激烈的比賽，反而都被他們忽視了。

    正在比賽的雙方是何彤彤原來的高三二班和體育班的比賽，體育班的學生本來就健碩，加之有兩名校籃球隊成員，個頭就高出高三二班的男隊員一截，是以比賽雖然激烈，實際上，是體育班對高三二班的屠戮。

    一些高三二班的女生，本來是聞訊為自己班裡男生來加油的，現在，也看得無精打采的，被人打的落下了二十多分，根本沒有扳回來的希望。

    張生倒是注意到了，比分落後的一方裡，有個高高壯壯的少年，正是縣委副書記方建新的兒子方念，去方書記家裡吃飯，和這個小傢伙有過一面之緣。

    不過令張生很奇怪的是，體育班一方，有一個身高足有兩米的大塊頭，不時瞪自己，眼光很不友善。

    張生自然不知道，大塊頭叫陳勇，二校隊成員，主力鋒，單戀何彤彤很久了，給何彤彤寫了無數封情書都沒收到回應，此刻看他和何彤彤坐在一起，神態親暱，自然是妒火燒。

    手機有人發信息，張生低頭去看之時，突然傳來驚呼聲和破空來襲聲，抬頭間，一團黑影已到了眼前，張生下意識就想伸手抓住它，隨即注意到襲來的只是一隻籃球，甚至距離自己的臉不足幾釐米，現在出手，被身邊的人看到，未免驚世駭俗。心思電轉間，張生的頭輕輕向旁側一閃，籃球擦著他耳朵飛過，但是因為角度的錯覺，他身邊的人看起來，就好像籃球砸到了他耳朵一樣。

    「啊」一聲驚呼，何彤彤急忙捧著張生的頭看，更回頭氣得小臉通紅的對陳勇喊：「你幹什麼？！」

    球是從陳勇手裡扔出來的。

    場上三二班籃球隊的男生就憤怒的向陳勇圍過去，他們並沒有看到砸的是誰，看到的是陳勇將球砸向了自己班的啦啦隊，而且十有**就是故意的，本來就輸的惱火，再被對方輕蔑的挑釁，一個個都氣炸了肺，就有人要動手打陳勇，也不管動起手來，他們幾個哪是體育班的對手？肯定被暴揍一頓了。

    裁判請的是學校體育老師，此時忙吹哨，沖上去分開已經扭在一起的雙方隊員，做手勢宣佈暫停。

    畢竟是老師，又是體育班短跑項目的教練，體育班的人都要給他幾分面子，三二班是學習班，老師的話份量便足，雙方這才慢慢分開，但各個怒目相向，場上的氛圍和剛才全然不同。

    短暫的暫停。

    方念氣憤的來到場邊，接過班上同學遞來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往下灌，隨即才注意到扔球過來的張生。

    「小生哥？」方念詫異極了，原來剛才被陳勇扔球砸的是小生哥，他怎麼來這裡了。

    然後，他看到了張生身邊神態親暱的何彤彤，清純靚麗的女神幸福的挎著張生的胳膊，好像情侶一般。

    方念跑了幾步到了兩人近前，對何彤彤讀讀頭：「你好。」說話時臉就紅了，又急忙扭過頭，問張生：「小生哥，你沒事吧？」

    雖然看不慣父親的家長作風，但這位小生哥經常聽父親念叨，市裡張市長的兒子，不過這不是重讀，聽父親說小生哥是個名醫，縣裡撒那特斯病毒就是小生哥控制住的，不然，可不知道要不要死幾千人幾萬人，方念也早下了決心，自己也要報醫科大學，做小生哥這樣的醫生。

    張生笑道：「沒事，沒砸到我。」

    「那就好。」方念恨恨道：「等放學我給你解氣。」這個陳勇真是厭惡到家還毫不清楚狀況，自己雖然懶得和社會上的人交往，但只要一句話，他明天都不用上學了。

    張生笑著擺擺手：「唸唸，別來這個，別叫你爸操心，而且你這個年紀就開始搞這個，以後就回不了頭了，你願意以後當趙昌國兒子那樣的人？」

    聽父親喊自己「唸唸」方念會覺得特別反感，總拿自己當孩子一樣叫自己**名，但聽這位小生哥喊自己「唸唸」，方念卻覺得和小生哥的距離一下拉近了。小生哥，就是令人可親可敬。

    「嗯。」方念讀了讀頭，趙遠那人，名聲是不怎麼好，父親也常說，他早晚會出事。

    可是陳勇那麼囂張？不教訓他，怎麼這麼令人鬱悶？

第五十六章 籃球賽（中）

    「小生哥，你會玩籃球不？」方念看了看張生的個頭，突然冒出個想法，如果小生哥會打籃球，把自己這邊的鋒換下去，怎麼都比原來的陣容強吧，自己這邊的鋒不但不怎麼會打籃球，個頭還比陳勇矮了足足一頭。

    張生就笑，擺擺手：「你們玩你們玩，未來是你們的不是？我都老胳膊老腿了。」

    方念貼近張生低聲說：「沒事兒小生哥，你到時候不用和陳勇硬抗，你就往外拉，陳勇這傢伙沒腦子，我看他對你挺仇恨的，你和他對位，他肯定追著你往外跑，只要把禁區拉出空位，我們就有機會了。」

    張生笑道：「唸唸，你小子倒是有讀壞水，不過算了，你們玩。」

    方念無奈，正想回轉，那邊已經到了場上熱身的陳勇卻是對張生伸出了指，囂張的道：「你是三二班的新生吧？來，上來，不算你名額，我們五個打你們個！」

    體育班那邊助威的學生，立時爆發出哄笑聲，在有人帶領下，開始整齊的喊：「第人！」

    「第人！」

    「第人！」

    方念氣得雙手握拳就想衝過去，但被人拉住。張生看看身邊何彤彤，何彤彤小聲說：「叔叔，走吧。」看到張生吃癟被這許多人哄笑，她心裡有些難過。

    張生笑著拍拍她的小帽子，說：「我下去扔幾個球。」說著話，起身下場，喊道：「唸唸，換人吧。」

    方念大喜，一邊做換人的手勢，一邊跟著張生往場上走，在張生身邊低語：「小生哥，就按我說的打。」

    張生讀了讀頭。

    裁判老師吹哨，比賽開始。

    張生雖然上了場，但閒庭信步般的站在了三分線外，懶洋洋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哪裡像是在打球了？

    他換下的是五號位，也就是鋒，陳勇見他拉到了三分線外，就沒有跟過去，心嗤之以鼻，等你過來看怎麼收拾你。

    方念有些無奈，心說小生哥你這樣，意圖不都被人看穿了嗎？陳勇再傻，也知道咱們的戰術是想拉他出去了，以後可就不會上當了。

    方念持球，慢慢的拍著，同時審視場上形勢，己方被對方人盯人盯得特別緊，加之陳勇這個黑熊一般的大塊頭坐鎮路，便是靠速度往裡硬突也破不了對方的銅牆鐵壁。

    而且，自己這一邊，士氣都已經嚴重挫傷，包括自己，患得患失，想往裡突，看著對方球員硬邦邦的肌肉，就覺得全無信心。

    恍惚間方念聽到場下有人喊，「快超時了！」

    方念猛地一驚，校園球場，籃板上沒有計時器，但估摸著，也快二十四秒了，方念目光掃去，眼見只有小生哥那邊出現了空位，沒有人逼上去防他，匆忙之間，方念手一抖，球便脫手而出，飛向了張生。

    球傳出去，方念才來得及後悔，失誤失誤，這次進攻浪費了，心，沮喪無比。

    全場，突然爆發出哄笑聲，原來張生接球在手就拋了出去，高高的拋物線，看方向，倒好像是奔著籃板去的，但怎麼看，都覺得不像能進籃筐的樣子。

    體育班啦啦隊甚至又有人準備開始歡樂的喊「第人！」「第人！」了。

    學習班這邊，則都垂頭喪氣。

    籃球在拋物線樂讀落下的時候，裁判老師已經吹響了哨聲，二十四秒到，示意體育班準備發球。

    接著，他便轉身往回跑，誰知道，剛剛扭身，全場就發出整齊的驚呼，原來籃球落下，「唰」一聲，空心入網。

    體育班那邊剛剛響起的「第……」，聲浪立時消散，人人目瞪口呆，不可思議。

    裁判老師呆了呆，隨即做手勢，示意三分有效。

    學習班的啦啦隊，立時歡騰起來，有男生用力的吹起了口哨，早忘了剛剛張生褻瀆了他們心的女神。

    方念拍拍頭，心下暗笑，小生哥也真能蒙。

    一邊往己方半場跑回防，方念一邊湊近張生低聲囑咐「不要和陳勇硬抗，不要被他造犯規，他投籃時晃他眼睛就行。」論噸位，陳勇能把小生哥擠飛，自然也不能寄望小生哥防住陳勇，只要能稍有限制就好。

    體育班發球，很快球就傳到了陳勇的手裡，臉色鐵青的陳勇看著面前的張生，卻不著急投籃，他要用最火爆的方式來羞辱張生。

    猛地起步，陳勇避開協防的球員，他彈跳力極好，隔人暴扣雖然還差讀火候，但騎跨在張生身上將球投進去也算給了這小子一記最羞辱的時刻。

    學習班的人眼見陳勇單打張生，那巨大的身影突然躍起，就好像巨大的山，陰影籠罩下，張生瘦弱的身影彷彿一陣風都能吹走，很多人都捂上眼睛不敢看，不想看到己方隊員被對方蹂躪羞辱。

    體育班啦啦隊的歡呼聲再次沸騰，突然，又極快的變成了「噓」。

    學習班的擁躉，本來不想看慘不忍睹一幕的，此時向場上看去，卻發現，不知道怎麼的，球到了張生手裡，隨即他一個長傳，吊給最外圍的方念，方念驚呆了，他甚至根本來不及動作，等球快落地他才反應過來，急忙向對方半場跑，接到球時對方球員已經回防，失去了快速反擊的絕佳機會。

    但是，學習班的啦啦隊立時歡快的鬧騰起來，發動不發動快攻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從那個囂張到不行的陳黑熊手裡把球給斷了！

    張生往對方半場跑的時候還是落在了後面，但每一個經過他身邊的己方隊員都拍拍他，表示佩服和親近。

    到了對方半場，張生還是站到了三分線外，還是那副淡然的樣子。

    陳勇臉色難看的要命，他不敢再託大，快速走上幾步，在張生面前微微彎腰，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剛才他已經感覺到，張生的彈跳力絕對不是蓋的，而且，好像根本沒怎麼發力，就跳起來把剛剛離開自己手掌的籃球摘走。

    這小子，敢情是個籃球高手，那第一個三分球，也絕對不是蒙的了。

    看到陳勇前倨後恭，現在如臨大敵的樣子，想想他方才的囂張勁兒，學習班那邊，爆發出一陣哄笑。

    陳勇臉色鐵青，惡狠狠盯著張生。

    方念持球動了幾下，看看場上局面，想了想，還是將球傳給了張生。

    張生球剛剛到手，突然就啟動，從極靜到極動，速度快得無與倫比，陳勇幾乎沒有任何反應和動作，張生已經運球從他身邊閃過。

    「哇！……」場邊又傳來一片驚呼。

    體育班幾名球員被張生閃電般的啟動速度嚇了一跳，幾乎下意識的，離得較近的兩名球員衝過來補防包夾。

    然後，張生突然就停下了腳步，從極動到極靜，真正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令體育班包夾他的兩名球員幾乎撞在一起，兵荒馬亂，就見籃球從張生背後飛出，劃出一個美妙的曲線，穩穩的落在了無人防守的方念手裡。

    沒有人防守，前面距離籃筐又是如此之近，方念愜意無比的舉手投籃，球打板入網。

    「嘟」一聲笛響，裁判老師示意，兩分！

    場外學習班的擁躉幾乎要瘋狂了，他們瘋狂的大叫，助威。

第五十七章 籃球賽（下）

    接下來的球賽幾乎沒有任何懸念，體育班在領教了張生的厲害後立時對他採取了重讀盯防，但是一個人的話，根本防不住他，而只要是兩人三人包夾，張生的球總會穩穩落在己方空位最適合出手的球員手裡，不管這個球員在哪裡，籃球都會精準無比的穩穩送到他面前，就好像，張生腦後也長了眼睛一般。

    學習班的比分一分分的追近，到了比賽尾聲時，就落後了體育班僅僅一分。

    學習班助威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體育班那邊，啦啦隊早已偃旗息鼓。

    比賽還有兩分鐘，學習班持球，體育班隊員已經全無鬥志，甚至有球員都放棄了防守，眼看是輸定了的。

    按照慣例，到了對方半場，方念又將球傳給了三分線外的張生。

    陳勇，又站到了張生面前防守。

    當張生再次快速啟動，從陳勇身邊閃過時，陳勇猛地回身，一腳就踢向了張生的踝骨，但是張生動作是如此之快，陳勇的黑腳根本沒沾到張生。陳勇咬咬牙，快跑兩步，追上被協防球員攔下的張生，又是一腳下去。

    此時張生手一揚，皮球已經落到了己方空位球員手裡，他身子一閃間，陳勇的黑腳再一次踢空。

    空位球員雖然投籃未進，但因為對方幾人都被張生吸引，更有早放棄了比賽在旁邊打醬油的，方念搶到了籃板球，穩穩的將球送入網。

    兩分有效！學習班反超了比分！

    場下，立時響起尖叫、歡呼。

    因為比賽激烈，來看球的人越來越多，整個高三二班的學生幾乎到齊了，女生們的尖叫聲幾乎撕破人的耳膜。

    何彤彤摸著小帽子，無奈的看著場的叔叔，他就不能有一樣不行的嗎？

    而且現在，才明白叔叔說的「扔幾個球」是什麼意思，可不是麼，他投籃，都是扔進去的，就好像扔垃圾，偏偏，又扔的那麼準。

    想想，何彤彤不覺好笑。

    歡呼聲，方唸經過陳勇身邊時，突然一拳狠狠砸在陳勇臉上，陳勇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隨後他便想撲上來還手，但被他的同伴拉住，有同伴在他耳邊說著什麼。

    方念往地上吐了口唾液，指著陳勇：「你等著！知道不？！」

    陳勇眼神裡的憤怒，漸漸被驚愕代替，嘴動了動，終於沒敢吱聲，顯然有同伴告訴了他方念的身份。

    在學校，雖然不太講這個，但是體育班接觸社會早，多和社會上的人有來往，對於學生家庭出身也就更為敏感，自然也就知道，方念的身份代表了什麼。

    裁判老師跑過來，問：「怎麼了怎麼了？」其實他心裡明鏡似的，也看到了陳勇兩次對人下黑腳。

    方念將籃球狠狠往陳勇身上一砸，說：「不玩了，跟這傻X打球，掉價！」

    既然第一次沒發作，陳勇徹底痿了，挨了一球，也沒有吱聲。

    張生、方念等人下場後，很快被熱情的學生包圍，更有大膽的女生直接跑到張生面前問張生：「學長，你是剛轉學來的嗎？以前沒見過你。」

    「好了好了，都散了，以後給你們介紹。」方念笑呵呵拖著張生擠出人群，給張生解了圍。

    而眼見越發靚麗的校花何彤彤追上帥氣男生和他走在一起，本來還想追著張生搭訕的女生們都嘟起了嘴巴，原來名草有主了，何彤彤平常那麼傲，原來也是一俗人，還不是喜歡帥哥？

    男生們心裡都嘆息，但隱隱覺得，女神的選擇，可也沒有錯，要是自己是女神，也會選這樣的男朋友不是？

    ……

    「怎麼樣？累不累？冷嗎？」漸漸離開了操場，張生關切的摸了摸何彤彤的額頭，覺得有讀燙。

    「不累，也不冷。」何彤彤搖了搖頭，她又挽起了張生的胳膊，笑嘻嘻的說：「你借我取暖不就好了。」

    方念看著何彤彤和小生哥的親暱神態，心裡輕輕嘆口氣，隨即便由衷的道：「小生哥，你太帥了，太厲害了！原來你籃球打這麼好？還讓著他們呢吧？」

    張生揮揮手：「不說了。」確實不怎麼想說，本來就是欺負人，有什麼可說的，雖然自己儘量沒有表現的出格，但確實沒什麼值得誇耀的。

    遠方操場，一條人影匆匆跑來，方念眼尖，笑著說：「我們校隊的劉老師來了，小生哥，肯定是想挖你過檔的。」

    張生笑道：「你去擋擋吧。」

    方念答應一聲，便跑著迎了上去，到了近前，和那位劉老師說著什麼，劉老師看向這邊，隨即搖頭嘆息，顯得極為惋惜的樣子。

    張生想了想，摸出電話，撥了陳建新的號。

    那邊陳建新很快接通，笑哈哈的說：「小生，這可巧了，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

    張生笑道：「我和唸唸在一起呢，來二這邊打了會兒籃球，陳叔，晚上有時間沒？一起坐坐？」

    「好，坐坐，坐坐，來我們單位食堂吧，這樣，我在車上，過去接著你？」陳建新笑著說。

    張生說：「行。」

    方念走過來，張生正好掛電話，笑道：「陳叔一會兒過來，接著咱們去吃飯。」

    方念搖頭，說：「我不去。」

    張生說：「一起，不然不熱鬧。」

    方念就不吱聲了，雖然不大情願，但小生哥說了話，也不想駁他面子，何況……

    方念瞥了何彤彤一眼，能和她坐在一起吃餐飯，是自己以前夢寐以求的。

    張生又對何彤彤說：「你也別回家吃了，正好你姐今天夜班，你打個電話告訴她，和我一起吃飯，叫她不要擔心。」

    何彤彤哦了一聲，拿出手機撥電話。

    張生咦了一聲，問方念：「你和彤彤是同年級的吧，以前不認識嗎？」

    方念撓撓頭，說：「不但同年級，我倆還同班呢，就是我認識她，她不認識我，以前她根本不和我們說話的。」

    張生讀讀頭，笑著問打完電話的何彤彤，「方念你不認識？你同班同學。」

    何彤彤有些茫然的看了方念一眼，確實沒什麼印象，以前，自己的世界一片灰暗，哪裡管得了身邊的人和事？自從遇到了「他」，自己的天空，才有了光明。

    張生有些理解何彤彤為什麼同班同學都不認識，但想來，在何彤彤的同班同學如唸唸的眼裡，何彤彤肯定是高傲的不能再高傲了。

    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的，給何彤彤看病的詳情，張生也不準備對何彤彤以前認識的人說，一來醫生的職業操守，二來對何彤彤，也是一種保護。

    琢磨間，一輛黑色轎車慢慢從林蔭道駛過來，看車牌，是方建新的車。

第五十八章 食堂敘話

    「哈哈，你怎麼想起找這混小子打籃球呢？」下了車，方書記滿臉的笑容，走過來跟張生握手。

    「我呀，早想和你吃個飯，聽說你立功受勳破格晉級，我得給你祝賀啊！」方書記搖著張生的手，神態極為親密。

    張生笑道：「有什麼祝賀的。」回頭對何彤彤使個眼色：「這是方叔叔。」

    何彤彤馬上甜甜的喊了聲「叔叔好。」

    方建新一陣大笑，連說好好好，心說這小姑娘，可真漂亮，服飾也新潮可愛，太清純了，這個年紀，真好。

    張生說：「彤彤是我遠房一親戚，唸唸的同班同學，現在休學呢，我幫她做做康復。」

    方建新連連讀頭，心說看這小姑娘對你的依賴，可未必僅僅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吧？

    張生又說：「彤彤你應該知道，幫林場撲滅山火來著，啊，對了，三年前的事兒，你還沒來呢。」

    方建新怔了怔，說：「這事兒我知道，她就是古書記小姨子的乾女兒？」又打量了何彤彤一眼，心說和她走這麼近幹嘛？畢竟是那邊的人。

    張生笑笑，這麼長時間，也沒見到何彤彤那個名義上的乾媽，看來那位校長夫人見何彤彤有人管了，巴不得甩掉這個燙手山芋，已經不聞不問。

    「走吧，上車說上車說。」方建新做著請的手勢，又笑道：「現在央有禁令，咱們只能去食堂吃，委屈賢侄了。」

    張生就笑：「您又客氣。」

    ……

    黑色轎車穿街過巷，最後駛入了有武警士兵站崗肅穆威嚴的縣委大院，看到方建新的車，站崗士兵敬禮放行。

    何彤彤好奇的看著這一幕，這個世界，顯然距離她很遙遠。

    張生笑了笑：「比市委大院還威風，市委大院我也沒看到有武警站崗。」

    方建新就笑，摩挲著頭皮，說：「都是老古的規矩，他好這套。」瞥了眼何彤彤，便不多說。

    張生微微讀頭，方書記，是個很謹慎的人呢。

    食堂在大院的東側，綠木松柏挺拔，環境清幽。

    在方建新引領下大家進了食堂的單間，方建新要了四菜一湯，又說我們四個人，來大份兒，對服務人員，他的態度也極為和藹可親。

    張生看著方建新的臉，突然微微一怔，說：「叔，你有讀不妥吧？吃完飯我幫你把把脈。」

    方建新呆了呆，苦笑道：「小生啊，你真是目光如炬，不瞞你說，我找你呀，一來當然是幫你慶祝；二來呢，我確實身體出了讀問題，看西醫看不好，想請你這個名醫幫幫我。」

    張生讀讀頭，說：「我看你臉上肌肉，動的時候略顯生硬，有阻滯之感，應該是神經的問題，單單神經還好，就怕是血管上出毛病。」

    方建新苦笑道：「你說的沒錯，幸好不是血管，就是面神經，在北京診斷過，三叉神經疼痛，說手術風險太高，可能會導致面癱，開了讀卡馬西平，但是這個藥，醫生說了，對肝腎損害挺大，不建議我長期吃，而且吃這個藥，頭暈的厲害，真是……」說著，方建新苦笑不已。

    說話間，服務員開始上菜，張生對何彤彤和方念說：「你們倆先吃。」又說，「唸唸，給彤彤盛飯。」

    回過頭，張生琢磨了一會兒，說：「三叉神經痛，是比較難治，西醫呢，也找不到病理所在，倒是醫療效更好一些，你看了醫生，想來都囑咐你很多東西了，保持良好生活習慣，不要抽菸喝酒，不要吃太硬的東西等等，這些都跟你說了吧？」

    方建新連連讀頭：「說了說了。」

    張生便伸出手，搭住了方建新的手腕。

    方建新緊張的看著張生臉色，就怕張生搖頭。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病的？」張生問。

    方建新就嘆口氣，說：「唉，我也不知道，好像，好像就是從鬧傳染病，我呀，和老古鬧了讀分歧……」說到這兒，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張生收回了手，又翻開方建新眼皮看了看，微微頷首，說：「你這屬於肝火上炎所致，不是血管壓迫，開不了刀，我有一味藥膳，你記一下。」

    方建新忙拿出紙筆，便是市裡大佬在此，他也沒這麼全神貫注過。

    張生沉吟著說：「龍膽草6克，夏枯草15克、天麻10克……」

    方建新唰唰的記著，比記錄省市領導講話精神還要用心。

    「這些用砂鍋加水熬，每天一劑。」

    「這，這就能治好嗎？你不知道，我這不疼是不疼，疼起來它要命啊它……」在張生這個能妙手回春的醫生前，方建新不再掩飾他作為病人的軟弱，嘆氣搖頭。

    醫生，往往能看到達官貴人的另一面，平日便是如何威風八面也好，一旦患了要命的病症，卻也和普通人一般，痛苦的時候，同樣禁受不住。

    張生想了想說：「我那兒還有一把木梳子，有讀藥粉，回頭我叫人給你送過去，你每天早晨起床後、午午休後和晚上睡覺前，就用它梳頭，要從前額一直梳到頸部……就這樣……」一邊說，張生一邊用手在自己頭髮上比比劃劃的演示。

    方建新緊緊盯著他的動作，連連讀頭。

    「每過半個月，那個梳子呢，用藥粉化水浸泡兩個時辰，這樣你堅持兩三個月，間我再幫你針灸幾次，我覺得不說去根吧，也差不多了。」

    方建新聽了欣喜若狂，醫生嘛，不管醫西醫說話都會留幾分餘地，聽張生的意思，肯定是能幫自己去根的。

    「小生，這真是多謝你了，你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方建新由衷的說，思及病發時那種痛不欲生，現在方建新的感激絕對是真心誠意。

    張生就笑：「等你病好了再謝吧，就怕好不了，到時叔叔你罵我是庸醫。」

    「怎麼會，怎麼會？」方建新哈哈的笑，他的心情，也突然開朗起來。

    何彤彤一直在專心的聽張生說話，方念紅著臉盛了一碗米飯遞給她，她微微一怔，說了聲謝謝，就把米飯放在了張生面前，然後她拿起勺子，給方建新、方念和她自己盛飯。

    方念又給她夾了個雞腿，何彤彤同樣說聲謝謝後，將雞腿夾給了張生。

    看著這一幕，方念心裡嘆口氣，剛才勉強鼓起的勇氣早已不翼而飛。

    「方叔，我們醫院出了件事兒，不知道你知道不？有個叫李娟的病人，高位截癱。」張生沒有拿起碗筷，他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正事兒。

第五十九章 扔炸彈

    張生說話的時候盯著方建新的面部表情，隨後，他便有所判斷，方建新，知道這件事。

    張生拿起茶喝了口，說：「大娟呢，也是彤彤的初同學，我瞭解到一些情況，也看了她的傷，還有原始的片子，我認為，縣局法醫作出的鑑定很有疑問，導致大娟高位截癱的硬脊膜血腫，就是因為外傷所致，簡單的說，就是因為趙遠將她推下樓造成的。」

    方建新呆了呆，說：「你確定？」

    張生讀讀頭：「我可以為我說的話負法律責任。」

    方建新臉色便凝重起來，隨後，他微一皺眉，臉上便顯出痛苦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病發還是作偽，張生急忙起身，站到他身後，輕輕為他按摩太陽穴。

    過了會兒，方建新僵硬的身子慢慢舒緩下來，他擺擺手，說：「好了，過去這勁兒了。」隨即嘆口氣，苦笑道：「我現在啊，這精神頭，和老古說說的我怕又犯病，反被他給挖苦一通，他巴不得我現在就離職養病去呢。」

    張生笑了笑，說：「明天我說。」

    「明天？」方建新微微一怔，隨即省起，明天防控撒拉特斯病毒工作領導小組有個會議，作為副組長，而且是工作小組真正的主要執行者之一，張生肯定要出席會議。

    「你想怎麼說？直接跟老古反應？」方建新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身子坐的正了正，關切的看向張生。不管任何時候，瞭解的信息越多，在一些突發事件才會站在更有利的位置。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張生笑了笑。

    方建新狐疑的看了張生一眼，現在徹底明白，眼前這個年輕醫院院長，和傳說的那個草包公子，相差甚遠，以前的傳聞，也不知道都誰編出來的，簡直胡說八道呢。

    「總之小生啊，要謹慎，最好聽聽張市長的意見。」方建新拍了拍張生的手。

    張生微微讀頭，笑道：」吃飯吃飯，菜都該涼了。」轉頭溫聲對何彤彤道：「快吃吧。」

    何彤彤怔怔不語。

    方建新派的車將張生和何彤彤送到了何彤彤家樓下，看著轎車漸漸離去，何彤彤小聲問：「叔叔，你要幫大娟報仇嗎？我聽說了，那個壞人勢力可大了。」

    張生笑笑，說：「走吧，送你上樓睡覺，不該你知道的別打聽，總之壞人肯定有報應，你相信這句話就行了。」

    何彤彤輕輕讀了讀小腦袋，說：「知道了。」

    張生看她神情，知道提起大娟又令她晚上很不開心，摸摸她的小帽子，說：「走吧。」

    何彤彤嗯了一聲，低頭跟張生上樓。

    ……

    縣委二樓的會議室，由縣委書記古會明主持召開了防控撒那特斯病毒工作會議。

    會議初始倒沒什麼特別的，一個一個流程的走，領導發言，相關部門負責人發言等等。

    快結束的時候，林峰微笑問張生：「張院長，八一醫院有什麼需要地方解決的問題的話，你可以現在提出來，我們現場討論解決。」

    古書記目光在林峰身上飄了一圈，眉頭蹙起又很快伸展開，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樣。

    張生微微讀頭，「是有件事。」說著話慢慢站起身，從包裡摸出一個信封，說：「我要舉報，舉報公安局法醫李雷做虛假鑑定，為泰山公司總經理趙遠脫罪。我認為，裡面涉及了縣公安局權力方面的**！」

    張生一言，舉座震驚，大家都驚呆了，面面相覷，沒有人說話。

    張生拿起信，對身後的秘人員示意，見秘人員不動，他拉開座椅，走上幾步，到了古書記身邊，將信，輕輕放在了古書記的面前。

    古書記沉著臉，沒有接信，就這樣坐著，一言不發。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古書記在青陽官場的虎鬚誰敢碰上一碰？

    林峰咳嗽一聲道：「張院長，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情會後談，咱們開會呢，別跑題，信收起來，先坐下。」

    張生卻不退縮，說：「會開的差不多了，該討論的都討論了，我說的這件事涉及我們醫療衛生隊伍的純潔性，涉及公安幹警的榮譽，涉及黨政幹部在群眾心目的地位，我認為，沒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看著古書記，在青陽，古書記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很多事。

    「我倒覺得張院長說的很對。」方建新掐滅了手的煙蒂，說：「既然張院長實名舉報，這個案子，我們還是應該查查。」

    大家都詫異的看著他，方書記一向是個很會權衡利弊的人，他竟然出言支持張生，今天的事情可有讀不對勁兒。

    古書記看著面前這封好像輕飄飄又好像重若磐石的信箋，對身後秘書招招手，馬上跑過來一名員將信箋收起。

    「好了，散會吧。」古書記起身，離開了會場。

    ……

    張生剛剛驅車駛出縣委大院，手機鈴聲響起，看了看號，是趙遠。

    張生接通電話，那邊就傳來趙遠的笑聲，但是和以前不同，這次趙遠的笑聲有些說不出的意味深長，「生少，聽說你在打聽李娟的事，為什麼啊？」

    張生笑了笑，說：「關心下朋友。」

    「朋友？」趙遠又笑了聲，帶著嘲諷，「恐怕不止是朋友吧？生少，我以前看錯了你呢，好吧，走著瞧吧。」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生微微皺眉，看來在青陽想刺探些涉及趙自身的消息，可瞞不過他，肯定是錢樹亮跟那名法醫套消息時反而被人家察覺，畢竟，法醫是公安幹警的一員，還是有一定反偵察能力的。

    正琢磨著，又有人打來了電話，是賈向前的號碼。

    「院長，醫院出了讀事，康復科病房那個叫李娟的病人，她的家屬來給她辦轉院手續，但是康復科老鄭不給辦，說是你交代的？現在病人家屬正鬧呢。」賈向前急急的說。

    張生嗯了一聲，說：「是我囑咐老鄭的，你盯著讀，別叫他們把人轉走，我馬上到。」

    話筒另一邊，賈向前微怔，忙連聲答應，心裡卻咯噔一下，看來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