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生活]大唐李承乾 作者:東宮夜放花千樹(連載中)

 
Babcorn 2015-7-9 13:51: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 25515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07
第四十章 鄭伯克段於鄢

    單席君買領了公孫武達的將令,帶領著三十餘名軍士,匆匆忙忙的趕往四海客棧。

    席君買咬牙切齒,被打了三十軍棍,現如今後背正是疼痛難忍,使他對刺客更加的仇恨。

    當初讓刺客的首腦跑掉,席君買引為生平之恥,這一次公孫武達給他機會,他就算是死也要將這面子掙回來。

    突然一名軍士指著前方一個雄偉的背影道:「將軍前方的不是程大將軍嗎?」

    雖然席君買不過是右監門衛的一名七品下的翊麾校尉,按理當不得將軍的稱呼,但是君不見就算是在現代一個連長的後面都還顛顛的跟著幾個大兵,一口一個首長的叫著,唐朝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席君買定睛一看,前方那個左手捂著臉右手抱著一罈酒的,正是右武衛大將軍程咬金。

    席君買急忙上前道:「末將右監門衛翊麾校尉席君買見過程大將軍。」

    話程咬金在家裡生了一頓的悶氣,不僅被裴氏將臉抓破了,還將他的藏品砸壞不少,於是一氣之下抱了一罈子酒出來,要去找自己的老兄弟秦瓊喝酒。

    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攔住,一看是公孫武達的部下,本來就怕見熟人,這下可好老程原本捂著臉的手捂得更緊了,支支吾吾的道:「啊,好,有事你們趕緊忙去吧!改天請你們喝酒。」而後急匆匆的走了。

    留下席君買等人面面相覷,席君買暗自搖了搖頭,轉身就要走,突然腳下踢打一個東西,席君買撿起一看是右武衛的令牌,等他舉目望去之時,程咬金的聲影早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他只好讓旁邊的一個軍士將這個令牌揣起來,打算辦完事情之後再還回去。

    ‧‧‧‧‧‧‧‧‧

    李承乾剛剛從外面回宮,就有內侍來通知他李世民要見他,讓他前去太極殿。

    李淵已經搬出了太極宮,所以李世民當仁不讓的住了進去,真正的成了皇宮的主宰者,雖吃相有些難看,但是名正言順不是?

    到了太極殿中之後,只有李世民和長孫無忌兩人。

    李世民在坐在龍椅之上,繃著臉淡淡的道:「回來了,都安頓好了?」

    李承乾頓時一愣不明白李世民這是怎麼回事?用眼神詢問了一下長孫無忌,長孫無忌朝他努了努嘴,剛要示意,李世民重重的哼了一聲。

    長孫無忌隨即無奈的對著李承乾聳了聳肩。

    李承乾疑惑道:「父皇英明,她們都已經安頓好了,而且十分感謝父皇。」

    李世民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而後就沒有下文了,接著又開始看手中的奏疏,李承乾注意到正是自己所寫的那份,心中還是不由的有些竊喜,而後就乖乖的坐在一旁。

    過了大約有一刻鐘的功夫,李世民才淡淡的道:「太子終日往宮外跑,不知道你的學業如何?」

    李承乾頓時一怔,而後道:「雖不太用心,但頗有些心得。治國或許有些難,但修身無恙。」這倒不是李承乾自誇,他還是往了,甚至有些自貶的意味,畢竟腦袋裡擁有一千多年的知識,更何況他有苦讀了許多年。

    但是這話聽在李世民的耳中,就有些刺耳了,陶淵明在《五柳先生傳》一文中曾寫道:「好讀書,不求甚解。」但是那是人家的自謙,你一個十歲的稚子也敢這樣的話?

    李世民頓時感覺李承乾有些吹牛,再加上鄭氏母女之事,雖然有長孫無忌的開導,但是心中還是有些不舒服,於是出言道:「既然如此,朕來考校考校你。」

    「請父皇出題。」李承乾雖然有些疑惑不知道李世民是怎麼了,但是也只能這麼。

    「《春秋》學過嗎?」李世民問道。

    「兒臣曾聽王府的先生講解過,所以略知一二。」李承乾口中的王府是中山王府。

    「那好《春秋》給你的最大一啟示是什麼?」李世民問道。

    「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李承乾道。

    「還有嗎?」

    「春秋無義戰。」

    李世民呵呵的笑了笑,接著道:「看來你受儒家的思想的影響頗深。」

    李承乾頓時一愣,想不明白李世民這是褒揚還是批評,不過一想當初自己也曾經引用過《荀子.哀公》中:「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這一句名言,而今天又全部都是儒家的思想,也就怪不得李世民有如此的想法,他也懶得辯解。

    其實最早提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就是荀子,只不過李世民太有名了,後人都以為是他的。

    李世民接著又道:「《左氏春秋傳》中的第一篇文章是什麼?」

    「鄭伯克段於鄢‧‧‧」李承乾不假思索的出口,但是旋即放佛反應過了什麼,聲音越來越。

    長孫無忌本來樂呵呵的聽著,一聽「鄭伯克段於鄢」這幾個字,頓時眼皮一跳,狐疑的看了一眼李世民,不知道這位大唐皇帝又要幹什麼,開始隱隱有些為李承乾擔心起來。

    李世民接著目光炯炯的盯著李承乾,接著又問道:「你如何看待鄭伯克段於鄢這篇文章?」

    《鄭伯克段於鄢》是《左氏春秋傳》中的名篇。

    主要講述魯隱公元年(公元前7年)鄭莊公同其胞弟共叔段之間為了奪國君君權位而進行的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鄭莊公設計並故意縱容其弟共叔段與其母武姜,其弟驕縱,於是欲奪國君之位,莊公便以此討伐共叔段。莊公怨其母偏心,將母親遷於穎地。後來自己也後悔了,又有穎考叔規勸,母子又重歸於好。

    李承乾不由的暗自沉思,回想起他剛到之時李世民的反應,再加上這個問題他彷彿之間有些明白李世民為何會如此了。

    這種問題更是使的李承乾心翼翼,長孫無忌看出李承乾的難處呵呵的笑道:「聖上,時候不早了,是不是先吃一下午飯?」

    李世民道:「也不忙,等太子回答完再。」

    聞聽此言,長孫無忌也沒有辦法,只好叫來一個內侍叮囑了幾句,內侍看了一眼李世民見他沒有反應於是躬身而去。

    李承乾沉思了一會兒之後,而後道:「兒臣倒是從其中看出一些東西。」

    「哦?都是什麼來聽聽。」李世民頓時來了興趣。

    「鄭莊公身為兄長侍母以孝,縱然母親不喜他,等他成為鄭國國君之後,還是一如既往的孝順母親。對待弟弟共叔段更是多方包容,無論他犯什麼錯,總是能夠原諒,縱然是共叔段最後反叛,也只是讓他出奔,而不是殺他,可見鄭莊公十分的仁厚。」李承乾斟酌著語句,一邊還一邊看李世民的臉色。

    李世民聽得頻頻頭,接著又道:「就這些還有嗎?」

    李承乾剛要再,卻看見坐在他對面的長孫無忌的頭輕微的搖了搖,對於和長孫無忌合作多年的李承乾來,他瞬間明白長孫無忌的意思,於是壓下心中的疑惑道:「兒臣愚鈍只能看到這些,畢竟當初先生講授這本《左氏春秋傳》的時間已經很長了。」

    李世民不知可否的了頭,而後接著道:「朕怎麼從其中看出的和你不一樣呢?」

    「朕從其中看到鄭莊公老謀深算,狡猾奸詐,對自己的同胞兄弟縱其欲而使之放,養其惡而使其成。對於共叔段從不進行教育,無論是哪一件事情,他都包容,看似寬容實則心機深沉,包藏禍心,他是有意養成共叔段的惡性。」

    「而共叔段鼠目寸光,貪得無厭,絲毫不知已經步入鄭莊公的陷阱之中,最後終被鄭伯克於鄢。」

    「而且鄭伯克段於鄢的意思是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他是莊公的弟弟;兄弟倆如同兩個國君一樣爭鬥,所以用『克』字;稱莊公為『鄭伯』,是譏諷他對弟弟失教;趕走共叔段是出於鄭莊公的本意。」

    「太子又作何理解?」李世民徐徐的道。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父皇博聞強記,見解非凡,兒臣受教了。」

    「那為何同一篇文章你我的理解卻不盡相同呢?」李世民道。

    李承乾還未回答,外面傳來一陣女聲。

    「《晏子春秋》有云: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為人仁愛,胸懷寬廣的自然看到的是乾兒所的一般。」門外長孫皇后邁著盈盈的步伐,走進了太極殿,而後橫了一眼李世民,柳眉倒豎道:「至於那些腹中黑暗,慣耍陰謀詭計的人,看到的自然如同二郎一般。」

    聽聞長孫皇后之言,李世民不由的老臉一紅,而後怒目瞪著長孫無忌,釜底抽薪,這傢伙竟然敢給他玩這一手,剛才長孫無忌囑咐內侍話語,李世民以為是讓御膳房準備飯食,沒想到竟然是派人去請長孫皇后。

    長孫無忌對上李世民的目光,訕訕一笑,而後低頭不語,再也不看李世民那彷彿要噴出火的目光。

    李承乾看見長孫皇后不由的大喜,拱手道:「兒臣參見母后。」

    「皇兒不用多禮。」長孫皇后道,而後坐在李世民的身邊,一雙美目不停在李世民的身上飄,李世民是如坐針氈。

    長孫皇后柔聲道:「二郎,你還有什麼話要問乾兒,怎麼不問了?」

    李世民現如今是悲憤無比,對於長孫無忌這個子更是惱怒無比,還怎麼問?有你這尊大神,李承乾就如同開了免疫光環,萬法不沾。

    就是如同歷史之上一般,若是長孫皇后不病逝,李承乾也不至於性情大變,縱然是李恪等人爭得再厲害也威脅不到李承乾。

    「既然二郎你沒事了,那咱們前去用膳吧,正好哥哥今天也別走了,就在宮中吃吧!」長孫皇后完這些就朝外走。

    長孫無忌硬著頭皮在李世民彷彿要殺人的目光之中跑了出去,到門口時被拌了一下,一個踉蹌差摔倒,李世民不由「噗」的一聲笑出聲。

    而後李世民也從龍椅上起身,朝門口走去,待他經過李承乾身邊的時候,目光炯炯的盯著他,似笑非笑的道:「若你為鄭伯,你當如何做?」李承乾額頭細汗直冒。

    不待李承乾回答,李世民又朝前走去。

    看著李世民的身影,李承乾朗聲道:「父皇,兒臣絕不做鄭伯,大唐也絕無共叔段。」

    李世民聽得李承乾回答,身形不由的一滯,而後哈哈大笑的走了出去,李承乾這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等到用膳的地方,李承乾看見李世民等人都已經做好,就剩他一個人,長樂和豫章也在,還不停得衝他招手。

    李承乾做到李世民的左手邊,而後開始吃飯,李世民崇尚節儉,所以飯食也是十分的簡單,可能就是比尋常的百姓家多了些肉,製作精良罷了。

    畢竟當初李世民傾國庫之財勸退頡利,現如今縱然是李世民的內府中也沒有太多的銀兩,而且現在李世民一門心思放在富國強民之上。

    大人們當然沒事了,但是可就苦了長樂和豫章那些個丫頭,每次他們都不願意同李世民吃飯,因為她們吃不習慣,包括李泰也是。

    雖然不是特別的難以下嚥,但是他們臉上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們,李世民看到這種情景不由的暗自皺眉,天家喜奢華這可不是好事,剛要開口教育一番,一想長孫皇后又在身邊,於是又悻悻的閉嘴。

    李世民又掃視一圈,看見李承乾也是在吃飯,但是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毫無違和的感覺,兩相對比之下,不由的暗自頭,想起剛才李承乾的對答,對他更是喜愛了幾分,不由自主給李承乾的碗中夾了一些菜。

    李承乾不由的一怔,抬頭看了一眼李世民,正好對上他那滿意溫和的目光。

    長孫皇后十分的滿意,而長孫無忌也是嘖嘖稱奇,待到李世民的目光朝他望去時,長孫無忌急忙低下頭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08
第四十一章 無敵腦補王程咬金

    一頓午飯就在這樣有些溫和又有些異常的氣氛之中吃完。

    李承乾本想馬上回自己的東宮,終於成東宮的主宰了,怎麼還能在太極宮充連老二都算不上的角色?

    但是李世民又讓他留下,而後李世民開始挨個考校皇子皇女的學問。

    可能是李世民的問題太簡單,也可能是老李家的基因十分的棒,每一個被考校的皇子或者皇女都回答的十分的流利,使得李世民龍顏大悅。

    當然了當問到豫章這個丫頭的時候,因為是年紀太,所以有些回答的磕磕巴巴的,但是丫頭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盯著李世民,彷彿只要李世民開口不好,眼淚就要掉下來。

    更何況李世民的旁邊坐著一個長孫皇后,於是李世民大手一揮不僅給了個好評,還重重的賞賜了豫章,使得眾皇子皇女羨慕不已。

    豫章非常給面子的,用她讓柔柔的如同糯米般的聲音叫了好幾聲父皇真好,使得李世民的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

    當然表現最顯眼的還是李泰,這傢伙直接將《千字文》背了下來,流利順暢不,還能有些自己的見解,雖有些略顯稚嫩,但是在這個沒有漢語拼音的年代,已經十分的了不得,甚至是稱之為神童也不為過,聽得李世民是頻頻頭。

    得到李世民的表揚以後,好傢伙高興地李泰半天合不攏嘴。

    長孫無忌也有些驚訝於李泰的表現,但是回頭又看了看淡然無比,臉上一直掛著淡淡微笑的李承乾,他不由的暗自搖了搖頭,聲嘀咕了幾句。

    就這樣一大家子其樂融融,歡聲笑語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

    然而好景不長,當李世民看了一眼內侍拿來的奏摺之後,臉色不由的變得沉重,長孫皇后頓時明白有事情了,作為一個賢內助,十分自然的帶著一大堆的皇子皇女走了。

    李承乾剛剛被李世民搞得有些頭暈腦脹,萬一再在這裡李世民又整出些什麼事情,那他該如何應對?於是想混在人群當中走出去,誰知被長孫皇后發現了。

    長孫皇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承乾,李承乾訕訕一笑,又坐回了原位。

    「聖上,出什麼事了?」長孫無忌出聲問道。

    李世民合上奏摺,語氣沉重的道:「民部尚書裴矩病重,恐怕將不久於人世。」

    長孫無忌和李承乾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訝,當然了李承乾是裝的。

    李世民重重吸了一口氣,而後有些蕭索的道:「輔機,你和太子一起代朕前去探望一下裴大人。」

    兩人躬身應是,不是李世民不願意去,而是身為皇帝這些事他都應該避開,若是皇帝前去探望快要病死的大臣,要是前腳剛走,後腳好了怎麼辦?

    碰到好一的皇帝還好,若是嬴政、魏武帝、朱元璋這種生性多疑,估計生病的大臣都能被活活嚇死。

    長孫無忌和李承乾出了皇宮,兩個人也不乘馬車,各自騎了一匹馬,帶了七個侍衛就朝裴矩的府上走去。

    路上長孫無忌笑道:「太子剛才在太極殿的回答真是十分的巧妙,令老夫自愧不如啊!」

    李承乾也笑了笑:「實話,舅舅,現在我的後背還是冷汗呢。哦,對了,還要謝謝舅舅的解圍啊,若非您派人通知母后,恐怕現在咱們午飯連還沒吃呢。」

    「呵呵,這算什麼,哪有舅舅不疼外甥的。」長孫無忌擺了擺手隨意的道。

    「可是讓父皇記恨了你,你這招釜底抽薪實在是太狠了。」李承乾擔心的道。

    長孫無忌笑呵呵的道:「怕什麼,你父皇是什麼人,舅舅比你清楚。舅舅是什麼人,你父皇也清楚。這種事算不得什麼過幾天你父皇的氣就消了,沒事兒。」

    「不過,剛剛青雀兒在殿中的表現,可謂是深得帝心啊!難不成你就不擔心什麼?」長孫無忌又好奇的問道。

    李承乾微微一笑,飽含深意的道:「陳思王曹子建獨佔天下之才八斗,最後不是也輸給了魏文帝曹丕嗎?」

    長孫無忌一怔,旋即放聲大笑。

    ‧‧‧‧‧‧‧‧‧‧

    秦瓊端起碗喝了一口程咬金帶來的美酒,嘖嘖稱奇道:「一郎,還是你的本事大,這麼好的酒都能造出來。」

    「還不忘老哥哥,你真是有心了。」

    程咬金聞言,咧嘴一笑,臉上的傷痕擠到一塊十分的明顯,看的秦瓊直皺眉。

    程咬金豪氣的道:「那是咱們兄弟多年的生死之交,俺能不記得老哥哥你嗎?若是喜歡,回去之後俺讓人送你十壇八壇的,值個什麼。」

    「呵呵,正合我意,我就不推辭了。」秦瓊聞言微微一笑道。

    「對了,一郎,這次征討羅藝不是沒有發生什麼大的戰事嗎?太子殿下直接勸降了羅藝,怎麼你還弄得渾身是傷?你也是征戰多年的老將了,怎麼如此不心?再以你的武藝誰能傷到你?還全部都傷在臉上?」秦瓊好奇的問道。

    程咬金聞言老臉不由的一紅,一項要面子的老程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支支吾吾的道:「秦哥‧‧你多心了‧‧‧,俺老程不‧‧心摔了一跤,對,昨天喝多了俺老程不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秦瓊更加好奇了:「我怎麼看著好像全是手指劃過的呢?」

    有一句話得好,當年編出一個謊言之後,為了使人相信,你不得再圍著這個謊言編出無數個謊言,老程顯然被問住,於是急忙轉移話題道:「秦哥,俺去你家尋你,你不在,嫂子你來這裡了。這裡又不是什麼風景名勝之地,也不是繁華的場所,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秦瓊微微一笑,剛要解釋,卻看見從對面的住宅之中走出一人,於是指著那人道:「你看見她了嗎?她就是我在這裡的原因。」

    程咬金眯起眼看了起來,由於距離太遠所以看不清那女人長得什麼樣,但是看著背影挺熟悉的,詫異的問道:「秦哥,為了她?」

    「她」字上的發音特別重,秦瓊聞言凝重的了頭。

    這時程咬金起身朝外面瞄了一眼,臉上十分的興奮,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聲的道:「秦哥,想不到你也好這口啊!你給兄弟,這個外宅養了多久了?你放心兄弟這嘴絕對嚴實,絕不告訴別人。」

    「對了,秦哥你這也太不心了,這個地方也算隱蔽,但是你怎麼能告訴嫂子你來這裡呢?難道你不怕嫂子找來,到那時候你怎麼辦?」

    「原來你也怕老婆啊,這是對的,既然如此,俺老程也就不瞞你了,你看看俺臉上的疤痕就是家裡的那個敗家的娘們撓的。」

    「咱們兄弟相交這麼多年,你若是信得過俺,以後這裡俺替你看著,保管嫂子過得舒舒服服的。」

    程咬金估計是興奮過頭了,話語就給機關槍似的,等他意猶未盡的完之後,發現秦瓊的表情不僅十分的怪異,而且更是異常精彩。

    程咬金詫異的道:「秦哥,你這是怎麼了?」

    見秦瓊不回答,程咬金彷彿又明白了什麼,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道:「俺懂俺懂。」

    不知道老程話裡的懂是什麼意思,反正程咬金的腦補是十分的厲害。

    秦瓊又喝了一碗酒,這才慢吞吞的道:「剛才那個女人是故息王妃。」

    秦瓊完這句話,以為程咬金明白了,於是住口不語,但是顯然他有些高估程咬金在這種事情上的智商。

    由於是先入為主,程咬金聽完這句話,先出去看了看,而後把門關上了,這才坐下臉色凝重,聲的道:「原來她是息王妃啊!怪不得俺覺得她的背影有些熟悉呢。秦哥,你和俺老程實話息王妃這事,陛下知不知道?」

    秦瓊喝了一口酒而後了頭,程咬金頓時如釋負重,而後對著秦瓊豎起大拇指笑道:「高啊!怪不得你能成為我大唐唯一受封為上柱國的人,這本領真不是一般的高。」

    秦瓊微微一笑,也不反駁,程咬金開始繼續腦補,接著嘆道:「怪不得嫂子也知道這個地方,但是卻不生氣,還能讓你過來,原來如此。但是秦哥你們也不能一直這樣啊,早晚得將息王妃,不對是嫂子接進門啊!要不兄弟幫你想想辦法?」

    聽完程咬金的話,秦瓊一口酒噴了出去,不停得咳嗽,好懸沒背過氣去,指著程咬金的鼻子道:「一郎,你胡什麼?」

    程咬金頓時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住口不語。

    秦瓊無奈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秦哥你別了,俺懂俺懂。」程咬金打斷他的話,滿不在乎的道。

    都這時候秦瓊哪裡還不知道程咬金想歪了,於是怒氣衝衝的道:「你懂個屁,俺秦瓊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讓你這麼給毀了。」

    程咬金急忙道:「秦哥,別生氣別生氣,是男人都會犯錯,再陛下都知道你還怕什麼?」

    秦瓊好懸一口血沒噴出去,本來淡黃的臉被氣得通紅,好好的秦二爺成了關二爺,怒道:「你別瞎,俺和她沒什麼。」

    「俺知道,俺知道。」但是看著程咬金那副你放心打死俺也不出去,哥們很夠意思的表情,秦瓊氣就不打一處來。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壓根就沒關係,我之所以在這裡是因為陛下‧‧‧‧‧」

    秦瓊話還沒完,程咬金指著窗戶外面叫道:「秦哥不好了,嫂子帶了一個男人回來。」

    秦瓊「噌」的一下做起來,凝望著窗戶外面,看了那個男子的面容之後,輕輕舒了一口氣道:「沒事,這是城西收泔水的。」

    程咬金「哦」了一聲,心道連人家收泔水的知道,還沒關係誰信啊!俺老程可不傻。

    秦瓊開始接著給程咬金解釋,於是將太上皇和李承乾遇刺的事以及李世民的部署,前前後後講了一遍,末了才道:「這下你總該信了吧。」

    程咬金了頭道:「信,怎麼可能不信?」

    秦瓊這才如釋負重的舒了口氣,誰知程咬金下一句差將他噎死,「秦哥,你剛才的不是騙俺的吧?俺老程雖人憨厚一,但是俺可不傻,真話假話還是分的出來的。」

    ‧‧‧‧‧‧‧‧

    再席君買帶人來到四海客棧之後,被客棧的老闆攔了一下來。

    席君買頓時愣住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難道不認識俺?」

    老闆姓胡,人稱胡三哥,笑著道:「怎麼可能不認識你們呢?軍爺嗎?」口中的戲謔之味十足。

    「那你還敢攔俺?」席君買詫異的道。

    胡三哥又開始笑了,這次的笑容有些賤,而後道:「這裡是裴大人的產業?」

    「哪個裴大人?」

    「還有哪個裴大人,當然是裴寂裴大人了。」

    席君買一愣,而後又道:「既然是裴大人的產業,你就更應該讓俺進去,你這裡有刺客居住。」

    但是胡三哥就是不讓進,席君買頓時惱了,裴寂算哪根蔥,他不認識,而且後背之上的棍傷還十分的疼,再若是自己抓不住刺客,腦袋都沒了,還管他什麼裴寂?

    席君買火氣一上頭,咬牙道:「給我衝進去搜。」

    三十個右監門衛的軍士瞬間就將胡三撇在一邊,衝了進去。

    衝進去之後,席君買吩咐道:「一間房一間房的搜。」

    軍士下手沒個輕重,而且貌似任何時候國家的機關搜查的時候從來就沒有用手推門的習慣,一時之間「砰砰」的聲音不斷的傳來。

    「將軍,你快來來看。」有一名軍士喊道。

    席君買急忙走上去一看,頓時臉色鐵青,凌亂的房間,尚未燒完的黑衣,以及開著的窗戶,顯然刺客剛走不久。

    這時胡三哥也闖了進來,席君買一腳將他踹了出去,怒道:「拿下。」

    不顧被打懵了的胡三哥,席君買帶著他,而後急忙朝刺客逃走的方向追去。

    看著滿地狼藉,不成樣子的四海客棧,滿店的夥計有些不知所措,大堂的掌櫃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禍從天降啊!」完之後急忙派人前去裴寂的家中報信。

    確實是禍從天降,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而後開始吩咐夥計開始打掃。

    誰知在打掃的過程之中,有個夥計發現了一枚右武衛的令牌,掌櫃的一看急忙拿著它匆匆忙忙的朝裴寂的家中跑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09
第四十二章 群英會破廟

    夜 色依然悄然降臨,一輪新月如溝,照在漆黑的大地之上,如同披上了一層潔白的霜衣,這種美景若是再往後推遲個幾十年左右,或許就會誕生出「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這樣不朽的詩篇。

    但是顯然裴寂沒有這樣雅興和詩興,他看著桌子之上下人送來的右武衛的令牌,刺眼異常,胸中怒氣勃發。

    想他裴寂,出身名門,歷仕隋唐,當朝司空,受封魏國公,開唐之初就被李淵拜為丞相,縱然是征討宋金剛大敗而回,李淵對他的恩寵亦是絲毫的未減,裴公寂依然成為一個金字招牌,何人敢給他臉色?何曾受過此等的屈辱?

    但是如今卻是被程咬金這樣的粗鄙武夫所欺辱,裴寂的心情怎能夠平靜?人人都宰相肚裡能撐船,但裴寂的肚量絕對沒有這麼大,他是越想越想生氣,於是坐到書桌之前,提起毛筆就開始書寫,揮毫潑墨,洋洋灑灑,彈劾程咬金的文章那是一氣呵成,裴寂文采斐然,寫這種東西那是信手拈來。

    裴寂寫完之後,朝著奏摺之上輕輕的吹了吹,待到墨跡幹了之後,他又看了一遍,拈鬚微笑,搖頭晃腦,當真是是滿意之極。

    突然裴寂彷彿想起什麼,雙手瞬間將寫完的奏摺撕碎。

    裴寂起身拈鬚踱步,玄武之變剛剛過去不到一年,程咬金又是其中的主要打手之一,同秦瓊、尉遲敬德等人守望相助,若是此時彈劾程咬金恐怕根本就傷不得他分毫。

    更何況李世民早就對他有所不滿,若是他在此事之上大作文章,把自己陷進去那就不好辦了。

    現如今封德彝病死,自己又將蕭瑀得罪了,而李淵已經搬出太極宮,擺明了不再參與朝政,裴寂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此時的裴寂在朝中可以僅僅是一個孤家寡人,位高但權不重,形同虛設,一旦有變就連替他求情的人都沒有。

    而裴寂又是一個十分精明之人,所以由不得他不慎重不深思。

    蕭瑀,裴寂在心中默默念叨了兩遍這個名字,他十分想同蕭瑀守望相助,但是蕭瑀偏偏不大看得起他,使得裴寂有一種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糞坑的無奈。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一人,若是得到此人的相助,那麼基本上大事可定,程咬金也不過就是桌子之上的一碟開胃的菜,隨時可吃。

    ‧‧‧‧‧‧‧‧‧

    長安城外,月明星稀,一座不知名的破廟之中。

    席君買苦苦追尋的孫達就躲在這裡面,旁邊還有兩個他的同伴,一個叫李冀,一個叫彭虎,都是李建成的死忠份子。

    三個人圍著一起促膝而談,之所以躲在這裡,是因為長安城全都在搜尋他們,刑部和長安府的衙役鼻子就給狗似的,他們只能逃到城外。

    孫達搓了搓手,而後凝聲道:「事情就是這樣,我決意明日前去面見太子妃。」

    李冀和彭虎對視一眼,李冀出聲道:「大人,我以為此時無論見與不見太子妃作用都已經不大了。」

    「見太子妃李世民是要殺的,不見太子妃李世民也是要殺的。更何況若是面見太子妃,更是十分的危險。她的府邸周圍恐怕已經是如同鐵桶一般,若是一旦大人你被捉,恐怕‧‧‧‧」彭虎也出了自己的擔憂。

    孫達淡淡一笑,自信的道:「長安城中能對我構成威脅的不過就是那有限的幾個人,只要我心一還是沒有大礙的。」

    就在李冀還要在勸的時候,孫達的耳朵突然動了幾下,而後聲道:「心,有人來了,趕緊躲起來。」

    三人急忙躲到神像背後,暗自屏住呼吸。

    過了大約有盞茶的功夫,外面走來十幾人,孫達凝心靜聽,發現這十幾人步履輕盈,氣息悠長,顯然都是高手,在長安城外出現如此多的好手,除了刑部和長安府的人,孫達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三個地方,於是急忙對李冀兩人打了一個手勢,兩人頓時明白,紛紛掏出自己的武器,暗自警戒。

    這些人隨意的在破廟之中打量之下,可能是人多勢眾,所以也沒有細心的搜索,而後自有人拿起火摺子,去外面拾了些干草和樹枝,了起來。

    對方之中有一人出聲道:「還好這長安城外有這麼一間破廟,要不然咱們今晚可就要露宿街頭了。咱們這些大老爺們皮糙肉厚倒是沒有什麼,但是可就是有些委屈夫人了。」

    「呵呵,妾身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只要能夠為夫君報仇,這些苦又算得了什麼。」那個被稱之夫人的人,輕聲道。

    「夫人放心,這一次我們不成功便成仁,躲躲藏藏這麼些年,咱們也累了。若是失敗,咱們就一起下去追隨大總管去。」一個蒼老的聲音有些低沉的道。

    夫人又輕聲道:「你們都是追隨亡夫的忠烈之士,現如今妾身也沒有什麼可以給你們,本來不想再煩擾你們,但是亡夫之仇不可不報。若是這次失敗,咱們就隱姓埋名,從此再不過問此事。」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沉重,眾人也都沉默不語,顯然對自己的前景不太看好,只不過是為了心中的那些堅守。

    「夫人,我等都深受大總管的大恩,縱然失敗也不過一死之事,我等求仁得仁,夫人何必如此的消沉?」剛才那個蒼老的聲音又響起:「再只要咱們謀劃得當也未必不能成功。」

    「嗯。」夫人輕輕頭,顯然也同意老者的話語。

    老者看著夫人的表現,暗自搖了搖頭,本來夫人多麼英姿颯爽,行事果決的一個奇女子,但是自從上次大敗之後,性情大變,只想替大總管報仇。

    完這些話,破廟中的眾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只聽見乾草和樹枝「噼裡啪啦」的燃燒之聲,十幾個人都各自找了一個牆角倚靠,開始閉目養神。

    身在破廟之後的孫達也是十分的疑惑,聽這些人的語氣,他們也不像是什麼善類,絕不是官府的人,反倒是江湖上的獨行俠之類的,但是口中的「大總管」又是何人?絕非是一個無名之人。

    孫達仔細的琢磨了一下這些人的口音,發現似乎是江淮一代的,孫達彷彿明白了什麼了,一時間心情有些激盪。

    就在孫達胡思亂想之際,外面又傳來一陣的輕微的腳步之聲,破廟之中的十幾人瞬間起身,一個個目露寒光盯著破廟之外,有幾人甚至已經將手伸進了胸口之中。

    過了大約盞茶的功夫,從外面走來兩人,夫人暗自觀察進來的兩人,其中一人身長八尺,約莫三十歲左右,孔武有力,虎口有著厚厚的老繭,渾身散發著精悍之氣,一看就不是易與之輩。

    而另一人身上背著一把長弓,左手領著一個猶如老鷹一般的獵物,上面插著一支箭。

    再看此人面如冠玉,渾身壯實無比,雙臂修長猶如鋼筋澆築一般,令人望而生畏,雖然也有八尺的身高,但是老者還是從他嘴角之上淡淡的絨毛,觀察出此人還是一個少年。

    他將自己心中熟悉的猛將都過濾了一邊,發現很少有人在年輕之時能達到少年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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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君明臣直松柏長青

    兩人發現破廟之中有十幾人,而且這十幾人看起來也不好惹,眼中頓時露出警惕之色,少年甚至是已經將右手暗自伸到後背,不動聲色的取下長弓。

    那個約莫三十左右的漢子,對著老者拱手道:「某與兄弟想去長安投奔親人,不想誤了時辰‧‧‧‧‧」

    漢子的話尚未完,老者擺了擺手隨意的道:「某等也不過是比你們早到一步,出門在外,心警惕必不可少嗎,你們兄弟也不要介意。今晚你們就在右側將就一晚即可,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漢子對老者一抱拳表示感謝,明白他們是不想給自己有所糾纏,也不以為意。

    老者的話一完,十幾個人又紛紛的回到廟的左側,閉目休息,雖然全都閉目,但是漢子從他們那些不停抖動的耳朵以及隨時可以起身的睡姿之上看出這些人顯然還是沒有放鬆警惕。

    少年去外面取了些樹枝,而後又從老者的旁邊的火堆之上引了一下火,「噼裡啪啦」又一束火苗燃起,廟中的溫度又上升了幾分。

    而後少年將手中的獵物放在地上,將箭輕輕的拔了出來,在身上擦了擦,而後隨手放在旁邊。

    老者看著少年的動作,本來迷離的眼睛,瞬間變得清明,心中有些不可思議。

    中原少雕,少年手中的獵物竟然是一隻雕,而且利箭則是從雕的嘴中射進去的,由不得老者不驚訝。

    青雕執犬羊,食琢鹿,凶鷙異常,空中飛鳥,惟雕難射。

    雕,一般翼展兩到三米,喜歡停留在兩三百米的高空,尋找獵物,然後俯衝下去攻擊獵物,可以獵食羊鹿之類較大的動物。

    一般的弓箭手根本不能把箭射得這麼高,而且雕的羽毛為了減少滑翔時的空氣阻力,在千萬年來的進化中,變得油亮光滑,如果弓箭不是垂直入射鵰的身體,就馬上會在它的羽毛上打滑,很難刺傷或殺死它。

    匈奴中的「射鵰手」,突厥的牙帳精銳,蒙古的怯薛軍,包括李世民親自組建的玄甲軍都有許多能夠射鵰的好手,包括長孫無忌的父親長孫晟也是一個射箭的好手,成語「一箭雙鵰」的就是長孫晟。

    但是很少能有從雕的口中射入,一箭斃命,不損雕身絲毫。

    因為射鵰不僅要准,還要能拉得動強弓,敏捷度高,臂力極強,眼力極好的人才可以射到雕,符合這種條件的本來就極少,又要從雕的口中射入,所以老者才感覺到十分的不可思議。

    老者在心中感嘆道,聽聞秦瓊、尉遲敬德等人也十分善射,不知道能不能達到少年的高度。

    於是老者開口道:「少年郎,你今年幾歲?」

    少年聽聞老者問話,可能是見得世面不夠廣,反正是臉色有些紅,而後憨厚的道:「回老丈的話,某今年十又三歲。」

    「這只雕是你射的?」老者又出言問道。

    「嗯」少年了頭。

    「了不得啊!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誠不欺吾啊!」老者感嘆道。

    「也不是,某自幼家貧,而且某飯量頗大所以每日都去山中打獵,這弓箭練著練著就練出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知道他是為家貧不好意思,還是因為飯量大而不好意思。

    「英雄莫問出處,想當年秦瓊等人也都窮困潦倒,現如今不是也位極人臣嗎?」老者又道:「以你這一身的勇力,加上當今聖人‧‧‧‧咳咳‧‧」接著老者是一頓的咳嗽。

    「老丈您的身體不要緊吧?」少年關心的道。

    「沒事,人老了就是有些不中用,多幾句都有些難受。」老者道。

    而後老者又開始同少年交談,一老一少甚是談得來,時不時傳來少年的驚嘆之聲。

    躲在神像後面的孫達三人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孫達已經猜出這群人的身份,但是此時有外人,他也不敢冒然現身,只能這樣在後面躲著。

    ‧‧‧‧‧‧‧‧‧

    民部尚書裴矩的府邸。

    看著躺在病床之上的裴矩,裴矩之子裴興澤眼圈發紅悲慼的道:「家父自前些日子就一直昏迷不醒,昨天雖然醒來,但是沒幾句話又昏睡過去。」

    「今天早晨又醒來一次,但是精神恍惚已經分辨不清人了,所以今日府中向禮部報備了此事。但是唯有一件事家父唸唸不忘。」

    「哦?是何事?」李承乾道。

    裴興澤從書桌之上拿起一本厚厚的書,手中不捨的摩挲的道:「這是家父畢生心血所著的《西域圖記》,記載西域四十四諸國山川險易、君長姓族、風土物產等資料,並繪畫地圖,各地山川險要以及各國王公庶人服飾儀形,家父時常引以為耀。」

    「家父自從病重在家之後常道聖人有開疆擴土、武平諸國的志向,恨不能再伴隨左右,見證大唐威壓四方,萬邦來朝,征討四方不臣的時刻。」裴興澤著著語氣竟有些哽咽。

    「惟願此《西域圖記》能助聖人一臂之力,勿使外邦視我大唐,願大唐國祚永享,中原再無戰亂。」

    完之後裴興澤將此書遞給李承乾,李承乾急忙雙手接過,臉色鄭重的道:「裴公一片精忠報國之心,吾等怎能不敬佩?」

    「裴郎但請放心,孤一定將此書交於父皇,不使裴公的一片心血白費。他日我大唐能夠興旺昌盛,使萬邦來朝,必有裴公今日贈書之力。」

    「某代家父多謝太子殿下。」裴興澤感激的道。

    「不必如此,這是孤應該做的。」李承乾擺手道。

    這時裴矩醒了,雙眼只能睜開一條線,裴興澤急忙走到窗前將他扶起,使他側身躺著,而後在裴矩的耳邊道:「父親,聖上派太子殿下和長孫尚書前來探望你了。」

    裴矩的雙眼好似已經眯上,身體顫抖不止,但是還是掙扎的想要起身,李承乾急忙到他耳邊耳語了幾句,而後抓住裴矩枯瘦的手,裴矩方才止住,但還是朝他頷了頷首示意

    李承乾、長孫無忌又和裴矩了一些話,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李承乾和長孫無忌再,裴矩只是頭或者眨眨眼。

    眼看天色不太早了,李承乾等想要回去,可是裴矩一直抓著他的手不放,裴興澤在裴矩的耳邊道:「父親,天色不早了,太子他們要回去了,您快放手啊!」

    裴矩搖了搖頭,還是不放手,裴興澤有些不知所措。

    李承乾長嘆了一口氣,蕭索的道:「孤知道裴公這是何意了。」

    裴興澤疑惑的道:「殿下?」

    李承乾語氣沉重的道:「裴公孤知你意,你可是在為從幸江都之事而唸唸不忘?」

    裴矩沉重的了頭,而後老淚縱橫,彷彿用盡了他最後的一力氣。

    裴矩隋唐時期出類拔萃的政治家、外交家和戰略家,黃易的《大唐雙龍傳》中的武林第一奇人邪王石之軒就是以裴矩為原型的。

    可以看看裴矩一生的經歷,裴矩幼而聰慧,及長好學,參與隋平陳之役,繼而經略嶺南,同史萬歲破達頭可汗於塞外,北撫突厥啟民可汗,參訂隋禮,經略西域,計分突厥,使得強盛的突厥帝國分裂成東西兩大汗國,四年之後李靖定襄一役,生擒頡利,大破突厥可以也是受益於裴矩的此條計策。

    裴矩歸唐之後也十分的受重用,官至民部尚書,他敢於向李世民犯顏直諫,諫「試賂」即其中一例。

    李世民憎惡大多數官吏多都受賄,秘密派近臣向官吏行賄,以試驗其是否受賄。有一個刑部司門令史接受一匹絹的賄賂,李世民要殺他。民部尚書裴矩提出:「受賄當死。然而行賄呢?恐怕不符合以德教化、以禮規範行為的準則吧!」

    李世民很高興,召集五品以上官員,:「裴矩當官力爭,不看我臉色行事,假如都這樣,何愁國家不治。」

    唐朝的李世民就知道「釣魚執法」了,可見千年多過去了,人們還是玩祖宗剩下的那些東西。

    這些所有的一切無不表明裴矩的為人,他的一生雖然談不上什麼光明磊落,但是總體來還是一個十分正直的人,但是僅有一件事使得裴矩留有污名,就是從幸江都。

    隋朝末年,煬帝駕臨江都,時天下大亂,義軍四起,煬帝的從駕驍果數有逃散,帝憂之,以問矩。矩答曰:「方今車駕留此,已經二年。驍果之徒,盡無家口,人無匹合,則不能久安。臣請聽兵士於此納室。」

    帝大喜曰:「公定多智,此奇計也。」

    因令矩檢校,為將士等娶妻。矩召江都境內**及未嫁女,皆集宮監,又召將帥及兵等恣其所取。因聽自首,先有奸‧通‧婦女及尼、女冠等,並即配之。由是驍果等悅,咸相謂曰:「裴公之惠也。」

    就因為這一件事,裴矩被史書稱之為隋之佞臣,而裴矩久久不願李承乾離去就是因為此事。

    李承乾久久不語,裴矩的現象可以是一種歷史必然的現象,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楚王好細腰,故宮中多餓死,隋煬帝晚年朝中多人佞臣,正直的人都被驅逐,裴矩為自保不得不投隋煬帝之好。

    歷仕唐朝,裴矩則改觀許多,以忠直敢諫為名。

    李承乾曾經遍觀史書,知道司馬光在《資治通鑑》中是這樣評鑑裴矩的:「『君明臣直』。裴矩佞於隋而忠於唐,非其性之有變也。君惡聞其過,則忠化為佞;君樂聞直言,則佞化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影也,表動則影隨矣。」

    李承乾凝神片刻,而後用手拍了拍裴矩的手,裴矩果然鬆開了手。

    「取筆墨來。」李承乾吩咐道。

    裴興澤聞言急忙令下人取來筆墨,平鋪與書桌之上。

    李承乾執筆而立,手腕微動,筆走龍蛇,幾個大字瞬間寫完,他接著深舒了一口氣,將筆放下。

    長孫無忌和裴興澤同時湊上前去觀看,「君明臣直,松柏長青」八個大字赫然陳列在紙上。

    裴興澤一時之間熱淚盈眶,泣聲下拜道:「君明臣直,松柏長青,家父得太子殿下此句話,此生再無憾矣!」

    「臣裴興澤叩謝太子之恩,此恩臣永不敢忘,此生必報太子之恩。」完久久拜伏於地不肯起身。

    古人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所為何?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不就是想死後文謚文正,武謚武穆嗎?

    裴興澤身為人子,怎能不知道他父親一生的痛處?今日父親終於得償所願,裴興澤怎能不失態?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10
第四十四章 某姓薛名禮

    而長孫無忌看的卻是李承乾的書法,在夢中李承乾除了讀書之外,另一個愛好就是喜歡練習書法和繪畫。

    他所寫的「君明臣直,松柏長青」八個字,用的就是顏真卿的行書。

    在後世顏真卿的書法已經獨樹一幟,開宗立派,乃是自書聖王羲之之後又一面不朽的豐碑。

    顏真卿的書法雄秀端莊,瘦長見方,方中見圓,具有向心力。用筆渾厚強勁,善用中鋒筆法,饒有筋骨,亦有鋒芒,橫畫略細,豎畫、、撇與捺略粗。

    這一書風,大氣磅礴,多力筋骨,具有十分濃厚的唐朝氣象。他的行草書,遒勁有力、真情流露,結構沉著,畫飛揚,字筋肉豐滿、渾厚剛勁、氣勢開張,被世人稱為「顏體」,與柳體並稱「顏筋柳骨」。

    宋代文學家大鬍子蘇軾贊「間氣古今三鼎足,杜詩韓筆與顏書。」可見顏真卿書法地位之高。

    所以長孫無忌看的是嘖嘖稱奇,而且更是十分的欣賞,要長孫無忌也是一個喜愛書法的人,第一次看見李承乾的這種書法,哪能不仔細的研究研究?

    但是現如今是在裴矩的家中,所以長孫無忌也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與好奇。

    再裴興澤抹了一把臉上的淚,顫抖著手捧起李承乾所書寫的八個字,彷彿重若千斤,乃是稀世珍寶,走到裴矩的病床前。

    裴興澤在裴矩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裴矩乾枯的身軀突然顫抖起來,而後猛然睜開雙眼,雙目綻放出別樣的光芒,臉色甚至是有些紅潤,彷彿病已經好了許多。

    他的手甚至已經能動了,顫顫巍巍的從裴興澤的手中接過那幅字,雖然看起來裴矩彷彿好了許多,但是裴興澤卻是失聲痛哭,而李承乾和長孫無忌也是暗自嘆了一口氣,迴光返照,裴矩活不過今晚了。

    裴矩渾濁的雙眼看著「君明臣直,松柏長青」八個大字,的嘴中喃喃自語,旁人都聽不懂他在什麼,但是臉上卻是容光煥發,而後流出渾濁的眼淚。

    以手示意裴興澤過去,裴興澤急忙將耳朵貼在裴矩的嘴邊,裴矩的嘴唇蠕動了幾下,裴興澤連連頭,而後裴興澤顫抖的道:「家父他多謝殿下厚恩,讓他不至於帶著污名死去,他已經垂垂老矣無力再報答殿下,但是尚有長子興澤,雖文不堪武不就但也有聰明。」

    「若是殿下不嫌其鄙陋,就讓他在您身邊做一長隨即可。」

    李承乾嘆了一口氣,道:「裴公何至於此?」

    裴矩艱難的搖了搖頭,李承乾心中暗道還真是一個執拗的老頭,只好頭同意。

    裴矩看見李承乾同意之後,嘴裡掛著一絲淺淺的微笑,而後閉上眼睛。

    又過了盞茶的功夫,裴興澤終於發覺不對勁了,顫抖著將手指伸到裴矩的鼻孔之下,再無氣息,裴興澤撲在裴矩身上失聲痛哭,裴家之人也都紛紛跪下,暗自垂淚。

    著名的戰略家、外交家,大唐民部尚書裴矩,溘然長逝,卒於大唐貞觀元年二月。(之所以寫這麼多,實在是十分欣賞裴矩,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瞭解一下裴矩其人。)

    ‧‧‧‧‧‧‧‧‧

    天已經微微亮了,破廟中的人也紛紛起身。

    少年和中年漢子兩人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而後朝老者一抱拳,就要朝外面走去。

    「等一下。」一個蒼老的聲音的響起,正是老者發出。

    中年漢子聞言,眉頭一皺,但是還是笑著道:「老丈,難道您有什麼事?」

    「確實是有一件事。」老者邊邊將手伸入懷中,中年漢子瞬間警覺,向前跨了一步擋在少年的前面,而後兩腳錯開,雙臂張開,成猛虎撲食之勢,而後凝聲道:「老丈,你這是何意?」

    老者呵呵一笑道:「不用緊張,某對你們沒有惡意,再若是真有惡意,你以為你們昨晚能夠安全的度過嗎?」

    中年漢子聞言輕不可察的了頭,但是戒備之色絲毫不減,老者在心中對此人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老者從胸中取出一本泛黃的書,而後語氣蕭索的道:「這本書乃是老夫的兄長一生所學的總結,包含其武藝以及兵法,陣法等等,老夫同那位兄弟感覺頗有緣法。」

    「兄弟雖然出身平凡,但是他日必能出人頭地,老夫已經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今日就將此書贈予兄弟,希望能助兄弟一臂之力。」

    少年看了一眼中年漢子,中年漢子思索了片刻而後了頭,少年鄭重的接過老者手中的書道:「某若他日有所成就必不負今日老丈贈書之恩。」

    而後又道:「某姓薛名禮,乃是絳州龍門縣人,不知老丈姓名?」

    老者隨意擺了擺手道:「江湖兒女江湖見,江湖兒女江湖散,相逢即是有緣,何必互通姓名?」

    少年聞言一怔,而後了頭拱手道:「是某矯情了,多謝老丈了,咱們後會有期。」

    看著少年和中年漢子離去的身影,老者的嘴角微不可察的露出了一絲笑容,突然老者耳朵動了一下,而後對著神像寒聲道:「朋友,在後面躲了這麼久,聽了這麼長時間,該出來了吧?」

    十幾人聞言紛紛拔出兵器,將那名夫人護在中間。

    神像後面轉出三人正是孫達、李冀、彭虎三人。

    老者冷聲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躲在後面意欲何為?」

    孫達微微一笑道:「你們可要講道理,這個破廟乃是某等先來的。」

    一員漢子寒聲道:「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夫人,看某將他們拿下再。」

    「且慢動手。」夫人和老者同時發話。

    夫人走上前,朝著孫達三人盈盈一拜,道:「三位壯士究竟是何人?若是再不明言,可就不要怪我們無禮了。」

    雖然夫人的話的十分的柔和,但是話中的森然之意令人不寒而慄。

    孫達微微一笑,而後朝著夫人拜道:「某見過江淮大總管,太子太保兼行台尚書令杜公諱伏威之妻單雲英單夫人。」

    此言一出,對面十幾人皆驚,老者目露寒光,冷聲道:「拿下。」

    十幾人橫騰挪移,瞬間將孫達三人包圍。

    老者凝神靜氣,突然躥出,一拳打出,虎虎生威,力若奔雷,直取孫達,孫達輕笑一聲也不為所動,待到拳頭快到孫達胸前之時,孫達右手快如閃電,猛然出拳,大喝一聲。

    兩拳相交發出「砰」的一聲,老者感覺一股巨力由對方的拳頭之上傳來,頓時面色潮紅,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幾步,孫達冷笑連連,也不追趕。

    老者喘息片刻,咳嗽的道:「確實是老了,若是十年前老夫哪能由你如此猖狂?」

    「江淮軍大將軍猛將闞棱之弟闞陵十年前自然有擒拿某的本事,某這一還是十分相信的。」孫達道。

    老者眉頭一跳,而後寒聲道:「以你的武藝和年齡絕非無名之輩,你究竟是何人?若是還不明言,今天這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處。」

    「前太子右衛率,檢校右監門將軍,正四品東宮從屬孫達,這個答案不知道你是否滿意?」孫達笑吟吟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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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見面禮

    老者和夫人聞言先是一驚,然後重重的鬆了一口氣,但是戒備之勢還是不減。

    闞陵面色不變,還是冷冷的道:「原來是三隻喪家之犬。」

    「你‧‧‧‧」李冀話還沒完,孫達抬手止住他,而後不咸不淡的道:「大家彼此彼此,你們現在難道比我們強什麼嗎?」

    闞陵冷冷的看著孫達,孫達毫不示弱,此時單雲英道:「不知孫將軍究竟要幹什麼?」

    孫達面色一緩,沉聲道:「我們兩方聯手如何?」

    「哼。」闞陵冷哼一聲,顯然是沒打算同他們聯手。

    「江淮大總管的仇難道你們就不報了?」孫達問道。

    「為何不報?但是我們不會同你們聯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為什麼?」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只想報仇,不想同李世民為敵,我們還想報完仇之後再大唐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畢竟我的這些手下還都是有家有室的。」單雲英淡淡的道:「李建成在時你們尚且一敗塗地,更何況現在了,你們難成大器,我不會拿兒郎的性命開玩笑。」

    李冀和彭虎雖然惱怒但是無法反駁,畢竟單雲英的是事實。

    孫達絲毫不動怒,反而哈哈大笑道:「久聞杜夫人乃是女中豪傑,但是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大膽。」

    「放肆。」

    「豎子找死不成。」

    「你們要殺的那人是何等的身份,縱然是李世民也忌憚三分,若是他死了你以為你們這些人還能活得下去?」孫達冷笑道:「杜夫人,你還是太天真了。」

    「只有和我們合作,你們才能報的了仇,到時候你們都將是新朝的功臣。」

    「李建成和李元吉已經死了一年,屍骨都已經腐化,你還大言不慚的談什麼新朝?」闞陵不屑的道。

    孫達微微一笑,將闞陵和單雲英聚到一起,而後嘀咕了幾句,聽得兩人臉色大變。

    ‧‧‧‧‧‧‧‧‧‧

    在通往長安城不到百米的路上,兩個人正在不緊不慢的走著,正是張軻和薛禮。

    當日張軻接受李承乾的命令前去他的老家絳州龍門縣尋找薛禮,經過一番艱難的跋涉,張軻終於服薛禮讓他同自己來長安,好謀一場大富貴。

    張軻閱歷豐富,在軍中也是廝殺良久,多年的經驗使得他明白李承乾對薛禮的重視程度,所以不僅將薛禮的母親安排的好好的,並囑咐自己的妻子隔三差五的前去照料薛禮的母親,解決了薛禮的後顧之憂。

    而且張軻在一路之上十分的照料薛禮,簡直是稱得上是無微不至,一開始張軻可能還有一些別樣的心思,但是後來他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性格淳樸但武藝高強的老鄉,尤其是他那一身勇力和令人歎為觀止的神射之術。

    薛禮此時尚是一個山村獵戶,雖然涉世未深,但是多年在山林中同獵物,也養成了謹慎、膽大、心細的性格以及一雙極好的雙眼,而且他能感覺出來張軻對他的照顧,所以也就默默的認了這個張大哥。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在老者送他書的時候探詢張軻的意見。

    「那些破廟中的人不是什麼善茬?」張軻突然出聲道。

    薛禮正在隨手擺弄的自己的弓箭,聞言一愣,心中明白這是張軻不想他同那些來歷不明的人牽扯太深,於是道:「某知道。」

    張軻微微的了頭,可能都是男人,而且兩者又都不擅長言談,一時間只是默默的趕著路。

    兩人又走了差不多幾分鐘,終於到了城門口,這時從薛禮的旁邊走過三個人速度比薛禮快了幾分,搶在他們前面進了城門。

    看見這三個人的背影,薛禮突然駐足不前,愣愣的看著那三個人,張軻終於發現薛禮的不對勁,出聲道:「怎麼了?」

    薛禮沉默了一會兒道:「昨天晚上在破廟中還有三個人。」

    張軻頓時大吃一驚,而後道:「你什麼?」

    「那三個人躲在神像的後面。」薛禮沉聲道。

    「怪不得昨晚你一直將長弓握在手中,但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張軻先是一愣,而後好奇的道。

    「某長年在山中打獵,常與野獸為伍,有時候為了射殺一隻獵物需要在草叢之中爬上半天,這不僅需要忍耐力,聽力,細緻入微的觀察力等等,所以積年累月之下使某的忍耐力和聽力有了極大提高,某在草叢之中有時只憑聽力就可以辨別出獵物是什麼。昨天晚上在破廟之中,某就聽見神像後面有輕微的呼吸之聲,雖然他們可以調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但是他們還是沒有逃過某的這一雙耳朵。」薛禮緩緩的道,彷彿在陳述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張軻頓時明白了,看著前方尚未走遠的三個人,疑惑的道:「那你怎麼就能確定就是他們三個人?」

    「每一個人的呼吸都有他特徵,而且那三個人都是高手,他們和昨晚神像後面的人調節呼吸的方法相同,這是做不得假的,畢竟一個人的相貌可以改變,但是導引之術一人一生只能習練一套,這些騙不過某。」薛禮篤定的道。

    「那你的意思是?」張軻問道

    「難道張大哥你不覺得他們十分的奇怪嗎?長安乃是聖天子腳下,治安極好,而且那三個人又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乃某生平所未見,他們神神秘秘,而且不敢見人,顯然是在躲什麼人?」薛禮將自己的懷疑了出來:「在這長安附近他們要躲什麼人?」

    張軻也不是傻子,頓時瞭然道:「他們在躲官府中的人。」

    末了張軻道:「你想怎麼辦?」

    薛禮此時彷彿是神探附體,雙眼閃爍的睿智的光芒,道:「跟上他們看個究竟,搞不好咱們能送太子殿下一份見面禮。」

    張軻聞言灑然一笑,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老弟一旦有了自己的決定很難改變,於是也沒出言反對。

    雖然張軻和薛禮兩人一邊話一邊走但是速度卻是不慢,前面三個人的背影始終在他們的目光之中,薛禮的目光雖然平淡,但是少年人自有一股鋒芒畢露在其中,胸中自有萬丈豪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14
第四十六章 成由勤儉破由奢

     今天的天氣雖然十分的明媚,但是在湛藍的天空之中時不時的會有一朵灰雲飄過,彷彿再昭示這大唐又痛失了一位外交戰略人才。

    太極殿中,李世民雙手摩挲著裴矩花費一生心血所撰寫的《西域圖記》,雙目不由的一暗,胸中更是有一種發悶的感覺,好似有一口氣不吐不快。

    李承乾觀看著李世民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彷彿不如此表達不出對裴矩之死的遺憾。

    就在長孫無忌剛要開口話的時候,李世民終於開口了,有些傷感的道:「傳詔:弘大(裴矩字)學涉經史,頗有干局,至於恪勤匪懈,夙夜在公,求諸古人,殆未之有。與聞政事,多歷歲年,雖處危亂之中,未虧廉謹之節,美矣。國之干將,奈何早逝?謚曰‧‧‧‧敬。」

    夙夜恭事曰敬,齊莊中正曰敬,難不忘君曰敬,這應該是一個美謚吧!裴矩的一生就在李世民這一句話之中蓋棺定論。

    本來若有大臣病故,只要禮部根據其生平經歷以及功績,擬定謚號,而後上報皇帝批覆即可,但是這一次李世民親自擬定也不能不可以,這就好比突然一個市長有了興趣想去一個初中的考場之上當一次監考老師,雖有些不妥但是誰也不能不對不是?只能明一比較重視。

    「裴弘大之子裴興澤久有賢名,可隨侍東宮。」

    接著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等到杜如晦和房玄齡兩人進來的時候,李承乾就起身告辭了,因為太極殿顯然沒有了他什麼事。

    回到了東宮,遠遠地他已經看見東宮的所有人都在內侍王虎的帶領之下專門的迎接他,花花綠綠,密密麻麻,場面宏大,而且裡面又添置了許多的東西,看起來比李世民在的時候彷彿又提升了一個檔次,雖然比不上太極殿,但是他畢竟是宮中的二號人物,不對若是算上李淵的應該是三號。

    這時前世的一切彷彿是那麼的熟悉,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沉湎於這種享受的生活之後,於是他揮了揮手讓所有的人都下去,而後單獨將王虎叫了進去。

    王虎惴惴不安的進來,當他第一眼看見李承乾的時候,就沒有從李承乾的臉上看到一絲的笑容,他知道這是太子殿下不滿意,他的榮耀可都是靠在太子身上的,一旦失去寵信下場可想而知。

    李承乾淡淡的道:「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破由奢。」

    王虎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了,於是「撲通」一聲跪下道:「殿下,臣錯了,請殿下責罰。」

    他不敢辯解,李承乾待人很寬厚,包括內侍、宮女等等,但是同時他也十分反感別人出錯了之後推卸責任,沒有一的擔當,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跪下請罪。

    要知道在唐朝就算是大臣、內侍、平民等見了皇帝也不過是行一個長揖即可,只有在十分正式的場合才行跪拜。所以看見王虎的表現,李承乾的臉色頓時好看不少。

    這時門外有人來稟報,內鄉侯羅成(就用這個名字吧,別吐槽啊)攜其父羅藝求見。

    李承乾於是對跪在地上的王虎淡淡的道:「你起來吧,若有下次東宮你就不用來了。」

    王虎起身擦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而後急忙去外面將羅藝兩人引進東宮。

    羅藝兩人進來之後,先對李承乾行了一禮,而後羅藝開口道:「殿下,俺羅藝多謝您當日在朝堂之上的話語,否則今天俺就沒法站在這裡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羅將軍不必如此,孤沒有什麼功勞,都是父皇寬宏大度。」

    在稱呼羅藝之上,李承乾也有些犯難,直接叫名字?羅公?顯然都不合適,只好稱呼羅將軍了。

    「這位劍眉星目的少年俊郎難道就是令子內鄉侯?」

    羅藝因為反叛,爵位被剝奪並降兩級,由郡王直接降成了侯,由其子羅成繼承,被封為內鄉侯,內鄉乃是荊州南陽郡下的一個縣也算是富裕,既然留了羅藝一命,正是在立牌坊關鍵時刻的李世民自然也沒有再對待他封地的時候為難他。

    「正是犬子。」提到自己的兒子,羅藝十分的自豪,十分賣力的推銷自己的兒子道:「殿下別看他年歲不大今年才十一歲,但是犬子的武藝已經超越了俺。」

    這一李承乾倒是相信,雖然這不是唐,沒有什麼冷面寒槍,銀槍少保,但是羅成出身將門世家,更有羅藝這一位猛將的父親,顯然他差不到哪裡去。

    「虎父無犬子,這一孤倒是相信羅將軍的眼光。」李承乾看著羅成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讚賞之色。

    一表人才,劍眉星目,光看這一副外表就令人生不起討厭的心思。

    看見李承乾投來的讚賞的目光,羅成彷彿站的更加的筆直了,彷彿不如此不足以表達他的實力。

    「羅將軍今日前來不會只是給孤道謝來的吧?」李承乾又道。

    「這個‧‧‧當然不是,俺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羅藝吞吞吐吐的道。

    「這可不是孤印象中豪爽的羅將軍啊?」李承乾好奇的道。

    羅藝彷彿下定了決心,咬牙道:「息王舊將前太子右衛率孫達曾經聯繫過俺,但是被俺拒絕了。」

    李承乾一怔,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而後道:「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羅藝道。

    「是孫達本人嗎?他們有什麼計畫?」李承乾問道。

    羅藝搖了搖頭,苦澀的道:「孫達只是派人聯繫俺,但是什麼都沒有,可是他們彷彿在進行一個大計畫。」

    「為什麼?」

    「因為來人信心滿滿,甚至答應事成之後封俺一個燕王。」羅藝抬頭看了一眼李承乾的表情而後道。

    「痴心妄想。」李承乾雖然不屑的道,但是心中還是充滿了警惕。

    「難道他們不知道告訴你,萬一你洩密了怎麼辦?就這樣他們能成什麼大事?」李承乾道。

    「問題是‧‧‧就算俺出去,這滿朝的文武沒人會信。」羅藝解釋道。

    想起羅藝這桀驁不馴的脾氣以及剛愎自用的性格,李承乾暗自搖了搖頭,他混的還真是夠可以的,不過羅藝卻是了一句實在話。

    「不是還有孤嗎?」

    「問題是在他們的心中殿下和俺也是仇敵。」羅藝雖然是在笑但是笑容卻十分的苦澀。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15
第四十七章 試問大唐道士哪家強

     聽完羅藝的解釋,李承乾頓時愣了,他還是真沒有想到這一。

    現如今在朝中除了羅藝的弟弟利州都督羅壽之外,恐怕其他人沒有一個人願意和羅藝來往,一個是因為當年羅藝抱上李建成的大腿,本來站錯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魏徵、薛萬徹等後來不是也撥亂反正了嗎?但是作為李建成麾下為數不多的武將,而且還是頭號武將,又是駐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他是要多跋扈有多跋扈,幾乎將所有的人都得罪了遍。

    本來有李建成這個大腿抱著沒有什麼事,別人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不曾想一夜之間李建成這個大腿就被李世民連腦袋一塊兒割了,羅藝也不甘寂寞,直接開始他的低調造反事業,雖然被李承乾降了,但是按照孫達等李建成舊將對羅藝的瞭解,他肯定是不會感激李承乾的,因為他們太熟悉羅藝的性格了。正是因為熟悉,所以才會派人聯繫羅藝,但是不成想羅藝拒絕了。

    估計這也是為何羅藝的笑容十分苦澀的原因的吧,一個好漢三個幫,就算是蔡京秦檜嚴嵩那樣的奸臣都還有一票弟呢?羅藝一個堂堂的沙場猛將,大唐燕郡王,竟然沒有一個信得過的手下,這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連羅藝自己都不信,但是他的心腹趙慈皓和楊岌等人是實實在在的背叛了他,再加上來到長安之後,他的妻子開始吃齋唸佛了,常常在羅藝的耳邊念叨一些什麼因因果果之類的,使得羅藝也受了些影響,於是他去了一個寺廟,結果求了一個上上籤。

    但是羅藝又開始暗自嘀咕,他又有些不信佛教了,畢竟他們是外來的,相比於那些唸經披著袈裟,光頭無發,話時常打機鋒的和尚,顯然羅藝還是更喜歡一身道袍,手拿拂塵,頭髮髻,頜下三縷長鬚仙風道骨的本土道士。

    這時候就有一個問題出來了,試問大唐道士哪家強?

    當然是經過大唐官方承認,現如今的道家代表人物袁天罡和李淳風了,而袁天罡年齡大,又曾經是李淳風的師傅,所以羅藝又專門去了一趟袁天罡那裡。

    袁天罡也確實符合羅藝心中高人的形象,等他明來意之後,袁天罡半眯著雙眼,一雙手在羅藝面前不停得掐算,搗鼓了半天,袁天罡一舉牌子,得出一個結論,羅藝還有翻身的機會,但是需要得到貴人的相助。

    等羅藝又問貴人是誰的時候,袁天罡只是捋著自己的鬍鬚笑而不語。

    看見袁天罡的表情,羅藝頓時表示自己明白了,袁天罡的笑意就更濃了,羅藝頓時感覺自己猜對了,至於他自己腦補了些什麼,估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等羅藝剛從袁天罡那裡回來,晚上孫達就派人聯繫他,他頓時明白他的機會來了。

    在政治上羅藝的智商估計就比韓信稍微強那麼一,最起碼他也造了一次不成功反,韓信可是直接被呂后在未央宮用竹子給殺了,一浪花都沒有翻起來。

    但是有一就是羅藝他絕不是傻子,更不會認為他的貴人是孫達,那麼現如今大唐之中能夠找一個信的過他的和他有些交情的人,又能稱之為貴人的馬上就呼之慾出了,除了李承乾沒有第二人。

    更何況當初濟陰李氏神婆也曾經過李承乾是他的貴人,果然李承乾保住了他的性命,而他本來就是一個十分執拗的人,一旦認準那是不會回頭的,所以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前來東宮。

    但是一個沒有官職又被剝奪了爵位的人顯然是沒有機會進宮的,除非他閹了自己當太監,很可惜羅藝還沒有投身太監事業的打算,於是就打著自己兒子內鄉侯的旗號進宮,一個是抱一下李承乾的大腿,另一個則是順便推銷一下自己的兒子。

    而且李承乾剛剛坐上東宮的位子,很需要人支持,雖然有長孫無忌等一大票的人,但是他們都是文官,還沒有一個武將,這時候羅藝感覺自己投奔過去,一定會受到重用,因為他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再他在軍中也是有赫赫威名的,最起碼這一羅藝還是有自信的,更何況羅藝現在是一個孤臣,比李承乾都孤家寡人。

    他的燕雲十八騎還在府中待命,這是他手中的絕對王牌,現如今侯君集的飛虎軍在同頡利對峙時打殘了,李世民的嫡系部隊玄甲軍開始拱衛京師,李靖成了刑部尚書,李績、蘇定方等還沒有揚名,秦瓊、尉遲敬德、程咬金等人不過是一勇之夫,所以現如今在長安羅藝和他的燕雲十八騎頗有一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不管別人怎麼想最起碼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羅藝選擇性遺忘了他也不過是一勇之夫,正是基於這種考慮所以才會出現前面的一切。

    李承乾開始托著下巴沉思,他不知道孫達等人打著什麼算盤,畢竟前世的時候孫達等人是直接衝進皇宮刺殺李世民的,但是有些具體的細節他不是很清楚。

    於是李承乾道:「羅將軍你當初怎麼就沒有假裝答應他們呢?」

    羅藝頓時愣住了,難不成立場堅定也有錯誤?如果讓李承乾知道羅藝心中所想恐怕會嗤之以鼻。

    但是看見羅藝的表情,李承乾頓時明白,羅藝一個是沒想到這,第二個他實在是不敢同他們有過多的接觸,畢竟羅藝是有前科的,人心難測,誰也不知道羅藝是不是打算兩頭下注,萬一被人捅出來,估計羅藝渾身是嘴都不清。

    還有一就是讓羅藝打仗行,但是讓他當演員顯然他不夠格,因為他把所有的想法都寫在臉上,就算是打仗也是硬碰硬的,因為幽燕民風彪悍,有打硬仗的先天條件。

    想通之後李承乾很乾脆的放棄了讓羅藝當臥底的打算,因為以羅藝的性格和脾氣很可能讓對方來一次本壘打,不過他很滿意羅藝的表現。

    於是李承乾思索了一會兒出口道:「剛才父皇讓前民部尚書裴矩之子裴興澤隨侍東宮,若是內鄉侯也願意的話,東宮也有內鄉侯的一席之地。」

    羅藝和羅成聞言頓時大喜,羅藝咧著嘴笑道:「犬子能夠得到殿下的垂青,實在是他的榮幸。」

    羅成也急忙表態道:「某願為太子效犬馬之勞,甘為爪牙,附為羽翼,絕無二心。」

    李承乾笑道:「好。」

    「過些日子孤想組建一支幼軍,不知道羅將軍願不願意屈尊在孤的幼軍之中當一個教頭?」李承乾又想羅藝發出了自己的邀請函。

    羅藝聞言眼睛一亮,雖然是幼軍,但是那也是軍啊,總比他閒著無事強吧!更何況他本來就是來抱李承乾的大腿的,於是急忙道:「俺當然願意了,這些日子在長安差閒出個鳥來。」

    李承乾很愉快的笑了,他就是喜歡這種乾脆利索的人,和那些扭扭捏捏的文官不一樣。

    組建幼軍這是他很久就有的想法,但是他還沒有提出來,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在準備之中。

    就在賓主盡歡的時候,內侍來報李世民詔太子前去太極殿。

    於是羅藝和羅成很高興的就告辭了,他們父子來東宮的目的達到了。

    等到到了太極殿之後,李承乾發現除了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之外,裡面還坐著兩個人,這兩個人李承乾十分的熟悉,就是他的老師李綱和張玄素。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0
第四十八章 承乾以為易

    李世民今日詔張玄素和李綱覲見之後,就同他們開始交談,一番談論之下,使得李世民深深為二人的學識所折服。尤其是李綱的剛正不阿,張玄素的氣節才能。

    在談論隋亡的原因之時,李綱認為乃是楊廣太過好強,做事急功近利,不知道步步為營,體恤黎民,大量的徵用民力物力,開鑿運河,勞師遠征,三征高麗,更不聽臣民的勸諫,一意孤行,所以才會使得隋二世而亡。李世民應該從中吸取教訓,切勿窮兵黷武,做事不能操之過急,更要開納諫之風,不以言獲罪,不以文獲刑,如此方能集眾人之力,開創盛世。

    張玄素更是給李世民提了認為隋亡的主要原因是君主親理政務,而君主親理玫務,口斷十事,有五條錯誤即不好辦。而一日之中,君主不止斷十件事,往往口理萬機,這樣日積月累錯誤就積存多了,而錯誤多了國家就要滅亡的。所以張玄素建議唐太宗要廣用賢良,使各官吏奉職守法,並能安撫百姓,心謹慎,就會成為一個堯舜也無法相比的君主。

    聽得李世民頻頻頭,老懷大慰,杜如晦等人也是十分的贊同。

    二人完之後,李世民感嘆道:「昨日裴弘大病逝,朕痛失一良才,大唐痛失一干將,今日聽兩位之言方知大唐才俊何其多也?若前隋能便用賢良何至於亡國?」

    長孫無忌、杜如晦等紛紛頭稱是。

    就在此時管內府的內侍來報言道東宮之中張燈結綵,靡費頗多,李世民聽完眉頭一皺,心中頓生不滿,長孫無忌則是有些詫異,不明白李承乾怎麼會犯這種錯誤。房玄齡、杜如晦等四人也是眉頭一皺,顯然對此事也有些意見。

    由於事涉儲君,所以李世民就差人前去查探究竟是怎麼回事。太極宮大不大也不,不一會兒李世民派去打探的人就回來,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了一遍。

    而李承乾教訓王虎的那句「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破由奢」也赫然在列。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加上這句睛之筆,李世民是龍顏大悅,長孫無忌也放下心來,這才是他印象中的李承乾,不驕不躁,安全可靠。

    李綱聽完之後,道:「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太子性情惇厚,簡樸仁孝,實乃是大唐之幸事。」

    李世民聽完此話那是眉飛色舞,兒子表現良好,做老子得也是面上有光,誰知李世民過了一會兒卻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張玄素頓時奇道:「陛下因何事嘆氣?」

    李世民嘆道:「儲君仁孝,實乃幸事,但是儲君的年齡畢竟太,而且現如今又無名師教導,東宮更是有些讒佞之輩,朕真怕儲君日後走上邪路啊!」

    杜如晦此時哪還不知道李世民的用意,出言道:「陛下,儲君是否有才幹,關係大唐百年之事,不容有失,陛下應儘早選良臣以教儲君。」

    「克明所言甚是,但是滿朝文武之中有誰可為太子之師?」李世民反問道。

    「陛下現如今在做之中就有二人可為太子之師。」杜如晦笑道:「張參軍(張玄素乃是景城都督錄事參軍)素有賢名,李尚書(李綱乃是前禮部尚書)敢於諫言,這不正是名師的不二人選嗎?陛下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李世民充滿期待的看著張、李二人道:「未知兩位愛卿意下如何?」

    張玄素和李綱對視一眼,這個時候他們兩個要是還不知道李世民將他們招來,而後又談論了半天隋亡之事的用意,那可就該回家抱孩子去了。

    李綱先道:「臣曾教導房陵王、息王兩位但皆不成,本再無此心,但今觀太子行事實乃明君的雛形,若陛下不因臣卑劣不堪而願用臣,為大唐百年之計臣何惜此殘軀?」

    張玄素正色道:「太子之事乃是國之大事,不可不察,臣雖略有賢名,但自認為當不得此重任,若陛下願用臣,臣必肝腦塗地,縱身死也必教導好太子,不負陛下所托,為大唐盡綿薄之力。」

    李世民聽完二人的表態頓時大喜,而後:「國之大事唯祭與祀,但在朕看來儲君能否擔當重任,是否賢良不亞於祭與祀,此關係江山社稷之傳承。」

    而後李世民又起身朝張玄素和李綱拱手一拜道:「我今日不僅是一個大唐皇帝的身份將太子託付給兩位愛卿,更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請兩位愛卿教導好他。」

    李世民這一拜,張玄素和李綱坦然受之,他們不是無故受之,而是代大唐萬民所受。

    待李世民坐下之後,二人急忙起身,躬身道:「臣等必戮力同心,教導好太子,請陛下放心。」

    李世民聞言了頭,由於李綱患有腳疾所以起來的時候有些踉蹌。

    李世民關心的道:「李卿這腳?」

    李綱灑然一笑道:「讓陛下費心了,臣這腳疾已經患有多年,也曾讓太醫診治過卻不曾見好,臣也已經習慣了。」

    這是正是李承乾奉命進來的時候,於是李綱也止住了話語。

    李承乾先朝李世民行禮之後,還不等他什麼,李世民道:「太子前來正好,朕正好有兩件事情要宣佈。」

    「來人擬詔,朕素聞李公文紀,張公玄素器宇沖邈,機神峻遠,材稱棟干,素有賢名,忠直清正,敢於直諫,今特敕李文紀為太子少師加左光祿大夫,張玄素為東宮少詹事兼右庶子,各賜佩金魚袋。望卿等勤於王事,勿拂朕意。」

    李綱和張玄素頓時同時拜道:「臣等奉命,謹遵聖命,不負陛下之托。」

    「卿等請起。」李世民左手虛抬,而後道:「太子快來拜見兩位師傅。」

    李承乾趕忙應命,此時早有內侍將茶奉上,李承乾於是先端起一杯茶恭敬的遞給李綱道:「請李師飲茶。」

    李綱接過茶之後,沒有喝反而道:「吾有一問,古來君臣名教竭忠盡節之事,太子以為何?」

    李承乾略一沉思,而後朗聲道:「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承乾以為易。」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1
第四十九章 皇天無親,唯德是輔

    這一句的意思是:可以把年幼的君主託付給他,可以把國家的政權託付給他,面臨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而不動搖屈服,這才是真正的具有君子品格的人。

    語出《論語‧泰伯》,原句是: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

    李承乾借用此句來回答李綱對臣子竭忠盡節的看法,可以是得體之極,不僅表達出自己的看法,更彰顯出李世民在《立中山王承乾為皇太子詔》中的「早聞睿哲,幼觀《詩》《禮》」,並非誇誇其辭,而是李承乾確實是有真材實料。

    而且這一句話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時之間使得太極殿之中靜寂無聲,使得李世民、長孫無忌等人的眼中異彩連連。

    這一回答之後,李綱足足停頓了有盞茶的功夫,而後品味完之後,目露欣賞之色,再無猶豫輕輕的押了一口茶,而後放下茶杯拊掌嘆道:「吾嘗聞太子性聰敏,特敏惠,丰姿峻嶷,仁孝純深,今日觀太子言行舉止,無論是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破由奢,還是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皆明此傳言不虛。」

    李承乾溫和的一笑,謙虛的道:「李師謬讚了,承乾雖略顯聰慧,但也曾頑劣不堪,日後還請李師費心。」

    李綱捋著鬍鬚笑道:「此應有之意。」

    李承乾接著端起另一杯茶恭敬的遞給張玄素,道:「請張師飲茶。」

    張玄素雙手接過茶杯沒有喝,反而微微一笑道:「吾這裡也有一問,太子可願回答?」

    李承乾笑道:「張師但講無妨?」

    隨即張玄素面色一正道:「昔商湯逐夏桀,武王伐商紂,沛公誅暴秦,光武興漢室,無一不是旗幟所致,天下景從,所向披靡,所為何?請太子試解之?」

    這個問題就有些寬泛了,也有一定的深度,李世民也是不由的雙眼一眯,暗自思索,杜如晦和房玄齡也是眉頭微微一皺,反倒是長孫無忌饒有興趣的看著李承乾,畢竟在坐的所有人裡,唯有他知道這位太子殿下是何等的人物,所以他也一也不擔心,抱著看戲的態度在那裡穩穩的坐著。

    李承乾開始起身踱步,皺眉思索,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太極殿之中的人也都沒有露出不耐之色,反而都暗自期待著李承乾的回答。

    大約過了盞茶的時間,李承乾臉色一喜,而後沉聲道:「皇天無親,唯德是輔。民心無常,惟惠之懷。」

    這一句話出自《尚書‧蔡仲之命》,意思是:上天對人沒有親疏之分,它只佑助德行高尚的人;民心向背沒有定規,它只是歸附仁愛之主。做善事的方法雖然各不相同,結果都會達到安治;做惡事方法雖然各不相同,結果都會走向動亂。

    「皇天無親,唯德是輔。民心無常,惟惠之懷。」房玄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而後長笑了一聲歎服道:「昔孔融四歲讓梨,甘羅十二拜為秦國上卿,霍嫖姚十七隨軍遠征漠北,此少年賢才、英豪古已有之,今殿下十歲出此仁愛博大之言,使前人不專美於前,實乃大唐之幸事,萬民之福氣。」

    而後房玄齡起身朝李承乾一拜道:「玄齡佩服之至。」

    李承乾急忙道:「不敢當中書大人之禮。」

    杜如晦雖然沒有什麼,但是雙眼中的喜色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此時長孫無忌含笑問道:「張詹事以為太子此言如何?是否深的你心?」

    張玄素也不答話,臉頰紅潤,彷彿喝了一罈陳年佳釀,舉起茶杯一飲而盡,完全不拘節,笑道:「大唐無憂矣!」

    「張師過譽了。」李承乾聽聞張玄素此言,急忙謙遜的道,而後又朝李世民一拱手道:「我能有此等見識,與父皇在我年幼之時派去的陸德明和孔穎達兩位先生的教導分不開,是父皇將功課做在了前面,我只不過是坐享其成,充其量不過是多流了些汗水,多讀了些書。」

    李世民也是含笑看著眼前侃侃而談,謙虛有禮、不居功不自傲的李承乾,眼中激賞之色不言而喻,此時他方曾想起那時曾經李承乾過的一句話「雖不太用心,但頗有些心得。治國或許有些難,但修身無恙。」

    今日觀李承乾的言行學識,一連折服房玄齡、杜如晦、李綱、張玄素四位大唐重臣,當日的回答實在是有些過于謙虛。

    而且李承乾還將所有的功勞都推給李世民,由不得李世民不高興,哪裡去尋找這麼優秀這麼懂事的兒子?一時之間太極殿中是其樂融融,賓主盡歡,時不時的傳來李世民等人爽朗的笑聲。

    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李綱和張玄素起身告辭,李綱由於腿腳不好起來的有些緩慢。

    李承乾見狀頓時想起李綱患有腳疾,於是拱手對李世民懇求道:「父皇,李師年邁,患有腳疾,不堪踐履,兒臣特懇請父皇賜李師可宮中乘輿。」

    尊師重道,李承乾又彰顯出了他的又一面,自古尊師者必為孝子,孝順者必為忠直之人,必為品行賢良,能託大事者。

    對於這一彰顯帝皇恩、親愛臣子之事,李世民哪有不允的?只聽李世民道:「准太子所奏,特賜太子少師李文紀步輿,可乘輿至東宮。」

    宮中乘輿,何等的恩典?大唐自建國以來有此殊榮者不過李綱一人。

    李綱聞言頓時老淚縱橫,哆嗦著嘴拜道:「臣叩謝陛下隆恩。」

    ‧‧‧‧‧‧‧‧

    右監門衛大營,公孫武達駐足而立,凝聲道:「席君買,那個孩子還是那樣一言不發嗎?」

    席君買道:「大將軍鈞鑑,確實如此。」

    「那個受重傷的人現在怎麼樣?還能活過來嗎?」公孫武達問道。

    「估計是夠嗆了,斷了一條胳膊,就算是醒了也就是一個殘廢,好好的一條漢子,現在算是白瞎了。」席君買嘆道。

    「據大老黑的府上來了一個神醫,擅長什麼剖腹治病,刮骨療毒的,你去派人請來給那個漢子看看,盡人事,聽天命吧!」公孫武達道。

    「諾。」席君買吩咐人前去之後,又回轉過來。

    「那三個被那個子所殺的人,身份確定了嗎?」公孫武達又問道。

    「已經確定了,左屯衛軍也已經來人辨別三個人都是當年息王府的侍衛,有一個乃是當年玄武門‧‧‧外存活的彭虎。」席君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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