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生活]大唐李承乾 作者:東宮夜放花千樹(連載中)

 
Babcorn 2015-7-9 13:51: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 25525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37
第七十章 思吳李曹楊爾

    聽完奴僕的話,長孫順德瞬間大驚,而後仔細的大量了一番對方,又確切的辨別了幾下,不確定的道:「你‧‧‧你是樹藝賢侄?」

    那奴僕臉色蒼白,而且還夾雜著幾絲的猙獰,可能是因為剛才情緒激動,所以胸膛還有些起伏不定,而且淚水不停的流下尚且不知,慘笑一聲道:「卑賤之人,不敢當大將軍賢侄之稱。.」

    聞聽此言,長孫順德再無懷疑,急忙執劉樹藝之手,而後將他按到座位之上,感慨萬千的道:「我同你父當年同殿為臣,甚至是一起在太原招兵買馬,怎麼也有著一份香火情在裡面,你這的又是哪裡的話?」

    「你父功勞甚大,若不是有人作祟,怎能遭遇不測?老夫當時不在朝堂,若是在的話就算是拼了這一身的性命,也定要保他一命,唉!真是可惜啊!」長孫順德扼腕嘆息的道。

    時過境遷,此時距離劉文靜被冤殺已經差不多有了九年,在這九年的時間裡劉樹藝已經見慣了人性的醜惡,當年同他父親稱兄道弟的人,等劉文靜出事之後一個個的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對他們兄弟二人也是避如蛇蠍。

    而劉樹藝本身又是極為聰慧之人,所以對長孫順德話,他在心中只是信了三分,並不完全當真,更何況劉文靜和長孫順德的關係也並不好,不過在面上劉樹藝還是感激的道:「大將軍能有此心,奴婢感激不盡。」

    「賢侄怎麼落得如此的模樣?」長孫順德疑惑的問道。

    劉樹藝慘然一笑,而後道:「大將軍,這還不是拜隱太子和裴寂所賜,一言難盡,不也罷。」提到隱太子和裴寂時,劉樹藝的話音明顯的加重了幾分。

    聞聽此話,長孫順德頓時瞭然,當年李淵殺劉文靜就是因為要敲打李世民,劉文靜一死,他的仇人怎麼可能放過他的兒子?

    劉文靜一家世代官宦,現如今他的兒子做了最卑賤的奴僕,連供奉祖宗的資格都沒有,

    劉氏祖宗也已成孤魂野鬼,還能有比這更重的屈辱?

    「你怎麼還如此稱呼?難不成還當老夫是外人?」長孫順德故作惱怒的道。

    劉樹藝故作猶豫了一下道:「可是侄兒地位卑賤‧‧‧‧」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你儘管放心,老夫的府上還沒人敢來。」長孫順德豪放的道,也就是此時李淵成了太上皇,李建成已成冢中枯骨,裴寂江河日下,長孫一家勢力穩步提升,若隨便往前推幾年,打死長孫順德都不會這種話。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侄兒拜見伯父。」劉樹藝急忙大禮參拜道。

    長孫順德哈哈笑道:「不用如此,不用如此‧‧‧‧‧」一把扶住劉樹藝,劉樹藝也就順勢而起,不在堅持。

    「伯父有些事情還須賢侄費心,你可要為伯父好生參詳一番啊!」長孫順德拍著劉樹藝的肩膀,滿含深意的道。

    「固所願也,不敢辭也。」劉樹藝平復了一下心情,道。

    「哈哈,老夫得賢侄如久旱逢甘霖。來人,擺宴,老夫要同樹藝賢侄一醉方休。」長孫順德大笑兩聲,接著執劉樹藝之手走入內堂。

    ‧‧‧‧‧‧‧‧‧

    此時立政殿中的氣氛異常的詭異,長孫皇后心中暗自惱怒,瞪著李承乾的目光也越來越犀利,李承乾實在是受不了,於是急忙道:「不知父皇以為兒臣的意見如何?」

    李世民沒有回答,反而看著李承乾哈哈的笑了起來,李承乾有些莫名其妙,長孫皇后則是心中咯噔的一下,馬上開口道:「二郎‧‧‧‧‧」

    李世民旋即擺手打斷長孫皇后,接著盯著李承乾道:「朕一直以來以為乾兒雖然仁孝睿智,但是缺一些殺伐果斷,無論是對待封倫還是鄭觀音之事,皆可以顯露出此。」

    「然而今日你為了大唐的江山可以斬後族,殺伐果斷,不因私情而枉法,朕心甚慰。」

    「今天朕再教你一條,為帝王者,仁孝之意必有,此乃倫理綱常,否則必然天下動盪,譬如煬帝,這就是前車之鑑。但仁孝歸仁孝,卻不能讓臣下失敬畏之心,否則‧‧‧」

    「否則就如春秋戰國周天子,漢末之獻帝,呃,成為權臣霸主的掌上之物,身家性命盡握他人之手且不,祖宗江山也將斷絕傳承。」李世民話未完,李承乾就接著道,本來李承乾還想隋末之恭帝,可是後來一想這不是李淵不臣嗎?還有一些不敬祖父的意味在裡面,於是急忙改口。

    李世民眼中一亮,讚道:「好,的不錯,深合朕意。」而後轉頭對著長孫皇后道:「觀音俾,你給朕生了一個好兒子。」

    長孫皇后沒話,反而鐵青著臉瞪著李承乾。

    李承乾不管不顧的道:「既然如此兒臣請命監斬長孫順德。」

    李世民看了一眼長孫皇后,見她沒有反應,於是沉思了一下道:「可。」

    李承乾得到答覆之後,反而嘆息了一聲。

    李世民奇道:「乾兒這是何意?」

    「無它,有所思爾。」李承乾繼續嘆氣道。

    「哦?你,所思何事?」李世民問道。

    「思吳李曹楊爾。」李承乾沉聲道。

    「昔魏文侯不因吳起慕功名而**,殺妻求將之缺而用吳起,故方能大破秦軍,方有魏武卒橫行天下數十載之盛況;始皇帝不以李斯心胸之狹隘而拜李斯為相,所以方能一統六國,秦軍域內域外皆可誇耀武力。」

    「曹洪雖吝嗇無比,然魏文帝卻未殺其人,故能成王霸之業;隋文帝不因楊素殘暴好財,所以能夠實現寰宇一統。」

    「今順德也乃從龍之臣,雖有劣跡,若因此事而殺他,恐他心中不服,更何況其又是後族,若是對他就行如此苛刻之刑罰,兒臣恐有失父皇仁德之意,令群臣誤解。」李承乾侃侃道。

    此時長孫皇后方才反應過來,先抑後揚,原來這就是李承乾的打算,於是她早將剛才的不快拋到一邊,滿臉期盼的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琢磨了一下李承乾話裡的意思,用看見他們母子的表現,頓時明白了,於是雙眼一眯,包含深意地道:「那依你之見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38
第七十一章 禮義廉恥之論

    李承乾抬頭看到李世民戲謔的眼神,頓時心下明白,李世民明白他的用意。

    自李承乾重生以來,降羅藝,逼退封倫,折服李綱與張玄素,舌辯四王,可謂無往而不利,所以一時之間難免有些得意忘形。

    此時看到李世民的眼神,他頓時明白,李世民經歷隋末以及武德年間刀光劍影一般的明爭暗鬥,無論是明槍還是暗箭,都沒能奈何的了他,反而讓他從中脫穎而出,恐怕早就已經深諳此道,自己這些手段就有些上不了檯面,一眼被他看穿也不稀奇。

    但是李承乾還是暗自在心中警告自己,日後要心一,不能老在李世民面前賣弄自己的聰明,萬一哪一天玩脫了可就不妙了。

    而此時李世民之所以沒有拆穿自己,估計是因為有長孫皇后在一旁期冀的看著李世民。

    長孫皇后看著他們父子二人「眉來眼去」,就是扯不到正題上,於是急忙道:「二郎,我看乾兒的不錯。」

    李世民聞言,用手摩挲著下巴淡淡的道:「乾兒的是不錯,但是國家自有國家的法度,不能因長孫順德一人而至法律於不顧,否則朝廷威嚴何在?輔機尚且能夠大義滅親,保李唐的江山,難道朕作為天子連這覺悟都沒有?」

    長孫皇后頓時大急道:「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朕不僅是丈夫、父親更是天子,主著一國之社稷,今天就讓乾兒在出一個不處罰長孫順德理由,這個理由不僅要服朕,還要服眾多的朝臣,否則長孫順德沒有那麼好過。」

    「若不然前有裴矩勸諫在前,後又有朕枉法,這大唐的官場風氣豈不要亂成一鍋粥?朕心比天高,但不想命比紙薄。大唐立國十餘載,若能繁榮昌盛,朕殺一長孫順德而警世人又有何不可?若大唐在朕的治理之下不能長盛不衰,那長孫順德食我大唐俸祿多年,為我李唐江山殉葬又有何惜哉?」李世民語氣堅決的道。

    李承乾頓時明白李世民的意思,白了這還是怪李承乾自作聰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若不然哪有現在不尷不尬的局面。

    長孫皇后只好道:「乾兒,你好好想想辦法,救一救薛國公。」

    李承乾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他巴不得殺了長孫順德才好呢,不定李世民的金庫還能充實一下,但是先前李承乾答應了長孫皇后只好沉思起來。

    過了片刻的時間,李承乾方才道:「昔春秋時代管子有云:錯國於不傾之地者,授有德也(想把國家建立在不傾危的基礎上,就得把權力交給有道德的人)。故授有德,則國安。然何為有德?具禮義廉恥者也!」

    「是故管子又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兒臣以為管子之言甚善!」

    「然兒臣以為禮、義,治人之**;廉、恥,立人之大節。蓋不廉則無所不取,不恥則無所不為。人而如此,則禍敗亂亡,亦無所不至。況為大臣而無所不取,無所不為,則天下其有不亂,國家其有不亡者乎?」

    李世民聞言,心中思量幾下,感覺李承乾的道理頗深,一時之間感慨萬千,想不到自己的兒子學問竟然有如此之深,不由的暗嘆長孫無忌有眼光選了兩個名師。

    熟不知李承乾這些都是經歷一場奇幻之旅之後,方才明悟的,若是原來的那個李承乾,不要是張玄素和李綱了,就算是將鬼谷子和孔子都搬來也不一定能教好李承乾。

    更何況張玄素和李綱剛擔任李承乾的老師才不到幾天,若是馬上就有這麼大的改變,那豈不是這兩人也太厲害了?既然如此李綱怎麼還教一個太子死一個太子?不過顯然李世民想不到這些,將這一切都歸功於張、李二人。

    而後只聽李承乾又接著道:「然而在這四者當中,兒臣以為恥尤為重要。故夫子之論士曰:行己有恥(行為知道羞恥)。孟子曰:人不可以無恥。無恥之恥,無恥矣。又曰:恥之於人大矣!為機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羞恥對於人關係大極了。玩弄權術詭計的人,是到處不講羞恥的。不認為不如別人是羞恥,怎麼能趕上別人呢?)。」

    「所以然者,人之不廉而至於悖禮犯義,其原皆生於無恥也。故士大夫之無恥,是謂國恥。」

    「國恥之橫行於世,焉能不有笑貧不笑娼之事,貪弊之徒譏諷清廉之人之行,此皆國之大患,若不能及早根除,殺一長孫順德不過是飲鴆止渴,即蘇綽定律中的以貪治貪。可治一時而不可治一世,此聖君之不取也!」

    李世民聞聽此言,不由得深深的看了李承乾一眼,凝重的道:「那聖君該當如何?」

    李承乾聞言,淡淡的道:「是故古之賢君必厲士氣,當務求難合自重之士,以養成知榮辱、明廉恥之風。」

    「是故孔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唯有知恥方能自省自勉,發憤圖強。」

    「古語有雲,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自知不僅要瞭解自身的優,還要瞭解自身的恥辱所在。而常懷一顆知恥之心,不僅可正己身,更可養自身之浩然之氣,更可知進取,明事理,成一代偉業,蓋因知恥近乎勇也。」

    「再論順德地居外戚,功即元勛,位高爵厚,足稱富貴。若能勤覽古今,以自鑑誡,弘益我國家者,父皇與之同有府庫之財,又有何不可?」

    「然順德名節有愧,一旦貪弊之事爆發,可以惜其功而不加罪於他,當群臣之面賜絹帛之物,以愧其心。」

    「人乃萬物之主,百靈之長,但凡稍有羞恥之心,因此貪弊而得財帛者甚於刑戮;若其仍然不知愧疚,枉費父皇同母后的一番苦心,與禽獸何異?即為**,殺之又有何益?徒污刀耳!罷其回家即可!父皇以為若何?」李承乾問道。

    李世民聞言眼睛一亮,李承乾的話到他的心坎裡去了,尤其是那一句「是故古之賢君必厲士氣,當務求難合自重之士,以養成知榮辱、明廉恥之風。」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38
第七十二章 外戚之表率

     而此時的長孫皇后則是露出欣喜的表情,因為看李世民的表情就知道李承乾的答案令他滿意,而且李承乾的表現也是令她十分的高興,滿臉慈祥的看著李承乾道:「乾兒,真的是長大了。..」

    李世民稍微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激動,而後滿意的了頭道:「乾兒確實長進了,此番言論真是令朕受益匪淺,若是滿朝大臣皆有乾兒的學識,朕就沒有什麼可憂愁的了。」

    李承乾謙虛的一笑道:「此皆父皇和母后教導之功,若非如此兒臣怎能有這等學識?」

    李世民哈哈笑道:「你我父子何必此等虛話?」

    李承乾聞言在心中暗自撇了撇嘴,正是因為是父子才的,您老人家的疑心一兒也不比魏武帝差,看看李君羨等人的下場就知道了。

    而且心眼也是一等一的,李建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李承乾十分的清楚,但是後世史書是如何寫的,李承乾也清楚,都史書如刀,但是也抵不過帝王的粉飾名聲。

    ‧‧‧‧‧‧‧‧‧

    此時長孫順德府中,長孫順德看上了劉樹藝的能力,於是極盡優渥之事,若非長孫順德實在是懼內,恐怕同榻而眠的事情他也幹得出來。

    長孫順德同劉樹藝邊談邊喝,二人不停的碰杯,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長孫順德喝得舌頭都有些大了,不過還是不停猛灌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所以才故作如此。

    劉樹藝則是急忙道:「伯父,您不能再喝了,太多了。」

    「賢侄啊‧‧‧‧沒事兒,你放心,你伯父我老當益壯,這酒算的了什麼?程咬金那個酒缸跟俺比起來不過是一個酒盅,哈哈‧‧‧‧」長孫順德含糊不清的道。

    又過了大約十幾分鐘,長孫順德終於不再猛灌自己,而後大著舌頭道:「賢侄,你聖人知道了此事之後會如何處置我?」

    劉樹藝頓時苦笑不得,感情長孫順德到現在還是放心不下,不過劉樹藝想了想老李家的行事風格,他的父親劉文靜被妾誣告有謀反之意,當時劉文靜自辯道:「太原起兵時,我是司馬,與長史裴寂地位相當。如今裴寂官居僕射,而我的官銜與賞賜卻與眾人相同,我東征西討,家屬卻無所庇護,確實有不滿之心。」

    李世民、李綱、蕭瑀也都認為劉文靜不是謀反。

    但是李淵卻一句話:「聽劉文靜這番話,顯然是要謀反。」遂誅之。

    長孫順德雖然也是外戚,但是顯然他跟長孫無忌沒法比,所以他特別怕,更何況李世民雖然念舊,但是殺其人來也絕不手軟。

    劉樹藝只好耐心的道:「伯父,觀聖人乃是何等人?」

    長孫順德頭一歪,思考了一下,來了一句,「非常人也。大度類於漢高,神武同於魏祖,有湯、武、高、光之才,其乃天縱矣。」

    劉樹藝聞言,眼神不由的一暗,此話乃是他的父親劉文靜曾經過,不過此時顯然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只好強笑道:「大將軍所言甚是。漢高之外戚,魏祖之宗室皆身居要職,此古已有之,雖有罪而不曾獲刑,更何況此時宮中更有皇后為您謀之,您現在可以是穩如泰山,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長孫順德聞言酒醒了大半,連劉樹藝換了稱呼都沒發現,不過還是一把抓住劉樹藝的手道:「若果如賢侄所言,伯父必厚待賢侄。」

    劉樹藝聞言剛要話,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長孫順德定睛一看,乃是自己的管家引著一個內侍走了進來。

    長孫順德心中不由的一突,那內侍進來只留下一句話就走了,「薛國公乃是長孫一家的長者,望你能勤覽古今,以自鑑誡,做外戚之表率。」這基本就是長孫皇后告訴他,這事算是揭過了去了,替你擺平了。

    長孫順德聞言頓時大喜,有一句話的好,酒不醉人人自醉,若是心中有事喝涼水也能喝醉,最牛的就是《醉拳》中黃飛鴻喝汽油都能打醉拳,當然若是心中無遮,猛然放下擔心的事,喝酒照樣也能清醒。

    此時長孫順德酒幾乎全都醒了,內侍雖然沒別的,但是僅這一句話,就表明他長孫順德沒事了,於是看著劉樹藝的眼神越發的發亮,心中暗道不愧是劉文靜之子,日後若是有此人為自己出謀劃策,焉能不立下更多的功勛,興旺發達豈不是等閒之事?

    於是頭腦一熱,長孫順德來了一句:「賢侄果然乃是吾之子房啊!料事如神。」

    劉樹藝一聽,頓時嚇得臉都綠了,雖然被入了賤籍,但是他還想恢復祖上的榮光的,他若是張子房,長孫順德是什麼?於是急忙道:「伯父慎言,心隔牆有耳。」

    長孫順德頓時也是一驚,不過馬上又反應過來,撚鬚笑道:「賢侄果然不錯,伯父沒有看錯你。有乃父之風,真乃是老夫的貴人。」

    「侄兒不敢當伯父之言,就算是沒有侄兒,伯父也一定會化險為夷。」劉樹藝謙虛的道,下意識的不再提剛才的事。

    長孫順德更加滿意了,劉樹藝有本事、有才華,但是沒有劉文靜的恃才傲物,這才是令他最滿意的地方。

    兩個人又開始談論,一個有心結交,一個有心施展才華,一時之間是賓主盡歡,長孫順德更是十分佩服劉樹藝的才能,無論是對朝政還是對時局都有著十分獨到的見解。

    長孫順德這時就在想若是當時自己沒有同他們同流合污,恐怕還發現不了這樣的人才,可是為甚麼他有如此才能,竟然還會做那雞鳴狗盜之事呢?

    若是劉樹藝知道他心中所想,恐怕會嗤之以鼻,你都這麼有錢了,還同我們一起幹,顯然人品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長孫順德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劉樹藝聞言沉默半響,而後道:「無它,家貧爾,家中又有兄弟要養。」

    長孫順德感嘆道:「賢侄放心,從此你們兄弟的事情就保在伯父的身上。」

    劉樹藝聞言沒有拜謝,反而嗚嗚大哭,眼淚不停的流。

    長孫順德奇道:「賢侄這是為何?難不成是不滿意?」

    劉樹藝哭著道:「侄兒此時乃是卑賤之人,伯父如此厚愛實在是愧不敢當。然思及家父蒙受不白之冤,祖宗至今無血食之供,所以痛哭。」

    而後劉樹藝跪下接著哭道:「侄兒懇請伯父,替家父伸冤啊!侄兒必然銘感五內,從此唯伯父馬首是瞻。」

    長孫順德瞬間沉默了,雖然他有些貪財,但是他不是傻子,幫劉樹藝兄弟不難,但是替劉文靜伸冤,就涉及到一個原則性問題。

    長孫順德倒不是怕裴寂,此時的長孫順德可謂是戰鬥力爆表,貪污都沒事,他還能怕區區一個江河日下的裴寂?

    主要是因為劉文靜是李淵下旨處斬的,劉文靜之案若是被翻轉過來,豈不是李淵殺錯了人?李世民雖然同劉文靜關係極好,但是在貞觀初年,皇位剛做的時候,「啪啪」的打他老子李淵的臉,顯然是不可能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39
第七十三章 北衙禁軍

    看見長孫順德沉默不語,劉樹藝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長孫順德竟然連話都不敢接,對於長孫順德更是失望透,不過他面上還是強笑著道:「伯父,是侄兒為難您了。」

    長孫順德沉默半響,接著無奈的道:「若是其他的事情,老夫可以幫上你,可是你父親的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除非聖人開口,否則絕無辦法。」

    「當然現如今老夫可以讓你們兄弟二人在左驍衛中當值,你看如何?」

    事到如今,劉樹藝還能怎麼辦?只好道:「侄兒多謝伯父厚愛。」

    而後劉樹藝欲言又止,長孫順德神色一動,出言道:「賢侄放心,這裡是老夫府上最隱秘的地方,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就直吧!」

    劉樹藝斟酌了一下,咬了咬牙道:「伯父,您也知道侄現如今乃是犯官之後的身份,所以接觸的也都是一些對今上或者大唐不滿的人‧‧‧‧‧‧」

    長孫順德聞言一愣,他馬上就明白劉樹藝接下來的是什麼,於是急忙打斷他道:「你不要了,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老夫老了,沒幾年好活頭,只想安度晚年,你明白嗎?」

    劉樹藝聞言眼神黯淡,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但是你卻還年輕,明日老夫會撥三百人給你指揮,他們都是老夫的心腹,你可以放手去做,記住要膽大心細,這長安城中,只要不是惹到那有限的幾人,我長孫順德名聲還是可以用一用的。」長孫順德完這些話,搖搖晃晃,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劉樹藝則是霍然抬頭,眼中充滿炙熱的光芒,三百人足夠他去做許多的事情,縱然長孫順德想要坐收漁人之利,但是他也可以乘著大亂之時報他老劉家的血海深仇,畢竟劉樹藝也非等閒之輩。

    ‧‧‧‧‧‧‧‧

    李承乾回到自己的東宮,細細思量剛才同李世民的對話,想起他走的時候李世民意味深長的目光,他總感覺有些什麼地方不對。

    長孫順德在宮中夥同奴僕為盜數十天,更是在中書省內分贓,這簡直就是在李世民的眼皮底下亂搞,若是李世民絲毫不知,那豈不是太極宮的防範也太不嚴密了?李世民成了聾子瞎子,顯然這是不現實的。

    並且這種事情一旦涉及到大將,若李世民沒有警覺,恐怕連李承乾自己都不相信,畢竟那些個大將的身邊若是沒有李世民的眼線,怎麼可能的過去?

    那對於如何處置長孫順德,恐怕他的老子李世民早就已經心中有數,李世民剛做上皇位,有兩件事情他不會去幹的,一是否定李淵的一些事,哪怕李世民明知道是錯的事;二則是擅殺功臣。

    這麼想來自己今晚的回答還算是合格,滿嘴跑火車,沒有一有用的東西,全是假借的他人之言。

    李世民十分的高興,不是高興自己處理長孫順德處理的正確,而是自己確實在同李綱、張玄素二人做學問,而沒有分心去其他的地方。

    作為太子若是分心到其他的地方,還能是什麼?一個是吃喝玩樂,另一個則是攫取最大的權力,這兩個無論哪個可以都是貽害無窮。

    縱觀史書,何為太子?白了就是皇帝豎起來的一個被眾皇子攻擊,眾位大臣攻擊的靶子,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替皇帝吸引火力,二才是傳承江山。

    所以李承乾在立政殿中胡扯了半天,鬼才知道孔子等人有什麼用,但是卻是一個迷惑李世民的好辦法。

    不是李承乾心思重,而是皇帝和太子之間的矛盾是與生俱來的,稍有疏忽,身家性命就會不保。

    歷史就如同虛幻的童話,全是騙人的,堯舜禹湯,湯武革命等等,哪一樣不是都有血淋淋的教訓在其中?

    在帝王家父慈子孝是必須的,心機深沉也是必然的,要不就是胸無大志之人才能活得長遠,這也是為何笑道最後的人,不一定是最合適的,但是卻一定是最忍得住的,最能裝的。

    就在這時內侍王虎匆匆忙忙的趕了進來,氣喘喘噓噓的道:「郎君‧‧‧‧郎君‧‧‧果然讓您猜中了,有人進宮了。」

    李承乾頓時微微一笑道:「你先別,讓孤猜一猜。」

    而後李承乾開始暗自沉思,過了片刻篤定的道:「是張士貴、李孟嘗二人對不對?」

    王虎的嘴巴瞬間驚得成了一個「o」形,大的連拳頭都能塞得下,不可置信的道:「郎君,您怎麼知道的?難不成有人提前來告訴的您?」

    李承乾微微的搖了搖頭,王虎更加詫異了:「那您是如何知道的?」

    「不可,不可。」李承乾神秘的一笑道。

    ‧‧‧‧‧‧‧‧

    立政殿乃是長孫皇后的寢宮,不適合接待大臣,所以張士貴、李孟嘗二人來到皇宮之後,李世民在太極殿中接見的他們。

    或許大家對張士貴不陌生,因為此人在唐之中乃是臭名遠颺的奸人,陷害薛仁貴,嫉賢妒能,迫害忠良,甚至謀反朝廷等。然而在正史中張士貴也是一員難得的猛將,深受李世民信賴,乃是李世民的嫡系和心腹,甚至是一身家性命相托。

    前文曾經提到過,大唐的軍隊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以十六衛為代表的「南衙府兵」,另一類則是「北衙禁軍」。

    北衙禁軍乃是唐朝皇帝的私人武裝,其來源於當年跟從高祖李淵太原起事的萬部隊。這些部隊與唐皇室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不僅忠誠,而且戰鬥力很強。

    唐朝初定天下,定都長安後,朝廷對這些部隊重禮優待,大部分被賜予關中地區的肥沃糧田,解甲歸田了。

    一部分則編成了唐天子手中的近衛部隊,號稱「元從禁軍」,並屯駐於宮城北玄武門外,此後即子承父業、代代相傳,成為「父子兵」。

    李世民即位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元從禁軍」中選取善騎射的衛士百人,後來的規模越來越大,甚至是獨立成軍,不過還是分兩番輪流在宮城北門玄武門宿衛,並且穿虎皮衣、騎屬於皇家閒廄的六色駁馬,跟從李世民田獵、演武,並賜以軍號「百騎」。這支部隊長期屯駐在北門,不同於輪流番上的外地府兵,因此也被稱為「北門(玄武門)長上」(「長上」對應於「番上」,是長期宿衛而不是輪流宿衛)。

    而此時禁衛軍的首腦,玄武門長上正是張士貴。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40
第七十四章 國之重器

     唐代歷次中‧央‧政‧治‧革‧命之成敗,悉決於玄武門即宮城北門軍事之勝負,而北軍統治之權實即中‧央‧政‧府之所寄託也。

    而縱觀李唐政變,無論是去年的玄武門之變,還是後來的武後篡政,亦或者是唐隆政變都昭示出一個真理,亂宮廷而不亂天下,得玄武門者而得天下。

    所以玄武門外的北衙禁軍,自古以來就是歷代李唐皇帝恩寵籠絡的對象,貞觀二十三年,李世民駕崩之後,程咬金自翠微宮奉敕統率飛騎軍護衛皇太子李治回朝繼位,並在左延明門外連續宿衛三個月之久,才得以確保皇位的順利變更,當時程咬金所統率的就是北衙禁軍。

    張士貴此時職位雖是右屯衛將軍,但是依然擔任玄武門長上,統領北衙禁軍精銳,拱衛太極宮。

    另一員將領李孟嘗雖然不如張士貴一般地位顯赫,但是也是自從隋末開始追隨李世民的,一直以來都隸屬於秦王府,資歷頗深,征戰十幾載,乃是李世民的鐵桿親信,甚至是參見了玄武門之變(在眾多的資料當中,李孟嘗是玄武門九將之一,當然了畢竟已經不可考,所以玄武門九將有兩種法)。

    其實可以細數一下在貞觀年間大多數的名臣猛將都是自玄武門之變之後而崛起的,這彷彿是成了一種資歷的象徵,無論是站在李世民這邊的,還是站在李建成那頭的。就好比民國的一段時間都是黃埔的學長同學弟在較量。

    而李孟嘗現如今受封武水縣開國公,官拜右監門中郎將,也頗受李世民器重。

    張士貴兩人同李世民見禮之後,就分別落座於兩旁。

    而後李世民看著張士貴笑道:「自從坐上了這皇位,已經許久沒有同老兄弟們交談了,最近你兩人過得怎麼樣?」

    張士貴聞言笑道:「托聖人洪福,我等過得還算不錯。」

    李孟嘗也道:「確實挺好的,只不過征戰多年,猛地閒了下來竟然有些無所事事。」

    李世民聞聽此言笑道:「待賓(李孟嘗字),莫非是嫌棄拱衛太極宮太過無聊?」

    李孟嘗也是一個心直口快之人,聞言直接笑道:「聖人明鑑,保衛聖人乃是我的榮耀,但是有張大將軍這北軍首腦在,哪還有我的用武之地啊?」

    「我怎麼從你這話裡,聽出了一股子酸味?」張士貴嗅了嗅鼻子笑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你放心,現如今大唐四周皆敵,等過一段時間,用你李孟嘗的用武之地。」

    李孟嘗聞言眼中一亮,張士貴也是若有所思,三人又嘮了一些其他的,而後李世民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對著張士貴隨意的道:「北衙禁軍現如今如何?」

    張士貴聞言心中一動,眉頭不由的挑了一下,而後默默思量了一下,沉聲道:「北衙禁軍統共三萬兵馬,駐紮於玄武門外,能征善戰,驍勇異常,誓死拱衛太極宮。。」

    完這些之後,張士貴抬頭看了一眼坐在上方毫無反應的李世民,於是起身離座,單膝跪地,伴隨著一陣刷刷的甲葉碰撞之聲,張士貴洪亮的聲音又響起:「三萬禁軍人馬,誓死效忠陛下,唯陛下之命是從。」

    李世民此時方才笑道:「好,有你這句話,朕算是放心了,你記住,北衙禁軍可左右政局,堪稱國之重器,不可輕動。」

    「請聖人放心,臣銘記於心。」張士貴肅然道。

    「好,武安,你先下去,記住朕同你的話。」李世民又吩咐道。

    「諾。」張士貴再拜,而後領命而去。

    現如今太極殿中只剩下李世民和李孟嘗兩人,李孟嘗心情一時之間有些激動,不知道李世民要單獨給自己什麼。

    過了片刻功夫,李世民盯著李孟嘗,幽幽的道:「朕想讓你去做一件事,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李孟嘗聞言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起身之後斬釘截鐵的道:「聖人若有差遣,但憑吩咐,臣萬死不辭。」

    李世民聞言露出滿意的笑容。

    ‧‧‧‧‧‧‧‧

    次日四更天,天還未亮,震耳的鼓聲已將在熟睡中的長安居民驚醒了,早朝的時間到了。

    自從李世民登基之後,他每次早朝都從沒有拉過,縱然是當年頡利的數十萬大軍兵臨城下,早朝也未曾取消過。

    李世民勵志做一個遠超古之帝王的聖君,以期流芳百世,所以難免就要付出難以想像的艱辛,君主尚且如此,那麼臣下又能如何?

    所以現如今的天雖然未亮,甚至是有些漆黑,但是長安城的街道上已經是有數十輛的馬車在行走,其中還夾雜著許許多多騎馬的武將。

    這種景象雖不甚少見,但是為這漆黑的長安城由增添了幾分別樣的景觀。

    此時的裴寂坐在馬車之上,認真的思考,他在琢磨陳叔達的事,這為老兄雖然彈劾了程咬金,但是對他裴寂還是有些意見,不過陳叔達同蕭瑀不合,二人向來是芥蒂頗深,或許這是一個可以破局的好辦法,裴寂細細的思量道。

    就在此時前方的一陣吵鬧之聲,打斷了裴寂的思路。

    裴寂撩開馬車的簾子,皺眉問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情了?」

    駕車的車伕指著前面的馬車,也不出個所以然,而後裴寂超前定睛一看,前面的那輛簡樸但不失華貴的馬車不正是陳叔達的嗎?想到這裡他不由的心中一動,吩咐車伕將車停在路邊,而後自己徒步走了過去。

    由於天比較黑,裴寂只能看見前面有一個人攔住了陳叔達的馬車,還在不停的罵罵咧咧,又走了幾步,他頓時聽出來,獨特的破鑼嗓子--程咬金,除了他沒有別人。

    此時長安的街道中,全都是匆匆忙忙趕著上朝的大臣,前面發生了這麼大的熱鬧,而且是大名鼎鼎的程咬金將陳侍中給堵了,堵得也正是通往太極宮的路。

    不過大臣也是人啊!看熱鬧的心態古已有之,於是瞬間就聚攏了一個大圈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40
第七十五章 多看多聽

     裴寂剛到近前就聽見,程咬金指著陳叔達怒氣衝衝的罵道:「俺老程征戰一生,落下了傷疤無數,雖然略微有些毛病,但是瑕不掩瑜,俺豈是那種不分輕重之人?」

    「你這人身為一朝之宰輔,聖人身邊的重臣,只聽信一些謠言就妄議而老程,到底是何居心?」

    「你今日若是出個緣由那還罷了,若是不出個所以然,哼哼‧‧‧‧讓你嘗一嘗俺老程的手段。.」程咬金怒目圓瞪,活動了活動手腕,並捏了捏手指「嘎嘣嘎嘣」的響,威脅著道。

    陳叔達微微一笑,彷彿沒有看見程咬金的威脅似的,淡淡的道:「老夫一生,歷經榮辱無數,焉能分不清輕重?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出於公心。」

    「老夫若是真同你程知節有些過節,你以為憑老夫的手段,你還能活到現在?」陳叔達年歲已老,兩鬢斑白,但是身軀依然健壯,雖然佝僂著身軀,但是誰都不敢視,他的話語雖然平淡無比,但是語氣中卻充滿了自信和對程咬金的不屑,名門望族自有其高貴,不可輕辱的一面。

    程咬金聞言不由的一滯,旋即勃然大怒:「都書生善饒舌,黑的能成白的,白的能成黑的,李將軍(李廣)不願面對刀筆吏而自戕而死‧‧‧哦,對了,李尚書,俺可不是你。」

    程咬金到這裡還不忘對旁邊站著的一員身穿紫袍的大臣道,那個人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

    「俺老程起先不信,因為俺老程認識的人,無論是房玄齡還是杜克明都乃是一世人傑,但是沒想到到你這裡,你這個老匹夫給臉不要臉,無理攪三分。還談什麼出於公心?鬼才信你。」

    「老匹夫,給你面子,你就蹬鼻子上臉,你還真以為你還是那個南朝皇子?俺老程今日就教訓教訓你。」

    程咬金完摩拳擦掌的就要上去,旁邊站著十幾個看熱鬧的大臣,其中不乏武將,看見老程不是笑,好像真的是要動手,於是與老程交好的幾人,一擁而上瞬間將程咬金拽了回來,勸道:「程將軍,消消氣,消消氣。」

    「就是,程將軍馬上就要上朝了,你這要是把陳侍中給弄傷了,可怎麼辦啊?」

    「大臣私自鬥毆成何體統?若是聖人一旦得知,程將軍你少不了要閉門思過啊!」一人幽幽的道。

    「這影響多不好啊?你看,搞不好大家都盼著你出手,看你笑話呢?」又一人勸道。

    程咬金聞言一愣,看見旁邊指指的眾人,彷彿是在看耍猴,而後又看了一眼,站在馬車之上,倨傲的看著他的陳叔達。

    孰輕孰重,程咬金還是分的清楚的,於是暗自壓下心中的怒火,重重的哼了一聲,拂袖而走,幾人急忙追上去,生怕再出什麼亂子。

    裴寂看見程咬金的表現,暗自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他不是陳叔達,幸好他讓陳叔達上的彈劾奏摺,若是換成他裴寂,搞不好程咬金就直接打上門去了。

    此時圍觀的眾人也漸漸的散去,陳叔達看著程咬金遠去的背影,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這時裴寂才走上前去,義憤填膺的道:「陳侍中,程知節一介匹夫,竟然敢對您如此無禮,毫無尊卑之念,此風斷不可漲,若是日後大臣皆如此,還怎能治國?老夫是看不下去了,今日早朝就稟明聖人,拼著這一身的紫袍不穿,也要人聖人處理程知節,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裴公一心為公,高風亮節,老夫佩服至極,老夫老了,管不了事了,你若是想做什麼就去吧!」陳叔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而後不待裴寂反應過來,麻溜的上車,一都不像一個老人,而後就吩咐車伕駕車離去,只留下愣在原地的裴寂。

    裴寂的本意是拉著陳叔達一塊兒,好狐假虎威,在朝堂之上讓眾人形成他裴寂和陳叔達站在一起的錯覺,但是誰知道陳叔達來了這麼一句,他頓時愕然無比,不明所以。

    裴寂也上了馬車,馬車雖然擋住了外面吹來的冷風,但是他的心中則是一片冰涼。

    此時大唐政事堂中的四位宰相,中書令房玄齡,門下省侍中陳叔達,尚書左右僕射(由於李世民曾經擔任過尚書令,所以尚書令一直空缺)封德彝和蕭瑀。

    封德彝病逝,尚未有人補上,蕭瑀和他一直尿不到一個壺裡,房玄齡乃是李世民的嫡系,李世民對他什麼態度,可想而知房玄齡能對他有好臉色?

    此時不知道為什麼也將陳叔達得罪了,難道陳叔達發現了自己拿他當槍使了?裴寂一想到這裡就惴惴不安。

    ‧‧‧‧‧‧‧‧

    此時的東宮之中,李承乾也被李世民恩准上朝旁聽,而且還專門讓人給他帶來了一句話,「多看多聽,多思多想,莫開口」。

    這也是李承乾此生的第二次上朝,上一次乃是冊封皇太子的時候的,那時候由於剛剛從平羅藝歸來,所以他穿著一身的白衣就去了太極殿,也沒來的及換,總不能讓李世民和眾多的朝臣等他吧!

    然而這一次不同,乃是李承乾成為太子之後去參加的朝會,所以著裝當然不能夠馬虎了。若是一個不規範,被御史糾正不,還丟顏面。

    所以一大早起來,東宮的宮女、內侍幾乎忙成了一團,但是雖然忙,確實井然有序,不顯慌亂。

    對於王虎的這一能力,李承乾還是十分滿意的,最起碼具備幾分的管理能力。

    李承乾本就生的的俊朗不凡,今日的他戴遠遊冠,穿紅衫單衣,白裙、短襖,皮帶金帶鉤,假帶,佩雙瑜玉,方心衣,飄帶,金線皮腰包,邊長六尺四寸,寬二寸四,顏色如同綬帶。

    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李承乾換上公服之後,更加的俊俏非凡,仿若翩翩,神采照人,旁邊伺候的宮女,都是美目之中異彩漣漣,有的不知想到了什麼,臉頰之上一片緋紅。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41
第七十六章 忠直豪勇程知節

    此時宮門前聚集了眾多的大臣,公孫武達等人圍在程咬金身邊不停的勸解。

    程咬金有些不耐煩的道:「俺老程知道你們是為俺好,但是俺胸中這股氣若是不發洩出來,俺遲早會憋出病。」

    公孫武達此時尚且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程咬金替他背的黑鍋,反而笑眯眯的道:「程胖子,你還是消停一的好,據聖人現在心情可不太好。」

    程咬金怒道:「俺針對的是陳叔達那個老匹夫,難道這也有錯?」

    「在我們看來你沒有錯,但是在別人看來就不定了,那幫傢伙最擅長的就是煽風火了。」侯君集陰測測的聲音響起。

    「程胖子,你放心,若是有人敢對你不利,先問問俺尉遲敬德這一雙鐵拳。」尉遲敬德沉聲道。

    程咬金聞聽此言頓時感動不已,心中暗道別看尉遲敬德同他平時老是拌嘴,但是關鍵時刻尉遲敬德還是靠的住的,誰知程咬金感謝的話還沒有出口,尉遲敬德出的下一句話,讓程咬金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誰讓你是俺尉遲敬德的弟呢,他們欺負你,這不是沒把俺尉遲敬德放在眼裡嗎?」尉遲敬德一本正經的道。

    程咬金頓時大怒道:「你‧‧‧‧」

    話還未完,此時太極宮中傳來一陣悠揚的鐘聲,聚集在宮門前的眾多官員,頓時一個個面色肅然,整了整衣袍,各自按順序站好。陳叔達也在此時緩緩的邁步走向最前方。

    程咬金憤憤不平的瞪著他,喘著粗氣,不知道還以為兩人有殺父之仇呢?

    這時從太極宮中走出一個內侍,鼓足中氣,朗聲道:「卯時一刻已到,百官早朝。」

    ‧‧‧‧‧‧‧‧

    李承乾在王虎的陪伴下緩步走出東宮,誰知此時尚且有些黑的天空,突然打了一個響雷,而後是一陣陰風吹來,幾滴雨落下,滴在李承乾的臉上。

    李承乾抬頭看了看已經變成陰風怒吼的天,用手擦了一下臉上的雨滴。

    王虎在旁邊感慨道:「郎君,這是暴風雨來的前兆啊!」

    李承乾若有所思,淡淡的道:「是啊!風雨欲來,風滿長安,你在暴風雨之中是找一個避雨的場所呢?還是直接衝過這如瀑布般的大雨,不管自身是否淋濕呢?」

    或許是沒有聽出李承乾話中的深意,王虎不假思索的笑道:「郎君,若是我的話,我會找一把傘,那樣既能避雨,又能穿過大雨,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李承乾聞言頓時一怔,轉身看了王虎一眼,哈哈笑道:「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想不到孤還沒有你看的明白,不錯,不錯。」

    王虎頓時大喜,這還是自從上次因東宮奢華之事之後,第一次被太子讚賞,雖然王虎強自壓抑著,可是翹起的嘴角,早就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

    正好此時宮中的鐘聲響起,李承乾淡淡的道:「走,上朝。」

    完話,疾步向前走去。

    ‧‧‧‧‧‧‧

    此時的太極殿中已經擠滿了群臣,唐朝大臣的地位還是比較高的,不想後世一口一個奴才等等。

    一般的朝會,從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有自己的席位,可以坐而論政,畢竟官職一旦做到從三品以上都已經是垂垂老朽了,若是在那麼站半天,豈不是皇帝不知道體恤臣子?

    所以陳叔達、房玄齡等人都坐在自己的席位閉目養神,或許是年紀大了,精力不如以前。

    而其餘的大臣都在竊竊私語,有的在聊今日早朝的內容,有的則是暗自指著程咬金和陳叔達彷彿是在訴剛才長安大街上的那一幕。

    由於官員的席位是按照三省六部九卿五寺的順序排列的,而封德彝病逝,所以得他的位置正好空出來,後面不管是有資格還是沒資格坐上封德彝生前的位置都是眼巴巴的瞅著。

    所以蕭瑀和陳叔達之間空著一個位置,蕭瑀扭頭看見閉目的陳叔達,想起剛剛聽程咬金同陳叔達之事,蕭瑀就暗自好笑,於是不由的嘆了一口氣,聲音不大不剛好可以讓陳叔達聽見。

    陳叔達果然,詫異的睜開眼睛問道:「蕭郎,何故嘆氣?」

    蕭瑀沉默了一下,而後道:「老夫嘗聞大業年間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所以豪勇如程知節等輩,嘯聚山林,替天行道,劫過許多不忠不義之人,後來給隨聖人南征北戰,方才有此時的地位。」

    「老夫又聽聞,有人同程知節不合,想那程知節乃是一忠直豪勇之人,若是同他不合,嘖嘖嘖‧‧‧‧‧,不也罷!」蕭瑀搖頭晃腦的道。

    在蕭瑀的口中程咬金乃是忠直豪勇之人,陳叔達上奏摺彈劾程咬金,那他陳叔達是什麼人?

    程咬金還劫過許多不忠不義之人,剛才長安街上就是程咬金攔的他陳叔達,那他陳叔達豈不也是不忠不義?陳叔達也是人精,焉能聽不明白蕭瑀話裡蘊含著的意思?

    所以陳叔達一聽此言,渾濁的雙眼頓時全部睜開,露出一絲的惱怒,淡淡的道:「蕭郎,此是何意?你還是把話明白的好。」

    陳叔達也沉默半響,道:「吾嘗久聞蕭郎,個性正直,剛正不阿,光明磊落,並且精通佛法道理。」

    蕭瑀則是搖頭笑而不語,不過心中則是一緊。

    果然陳叔達話鋒一轉道:「誰知今日方知此言大謬!蕭郎也不過是一個詭辯之徒,連蘇秦、張儀之輩都不如,徒逞口舌之利,焉能當得起太上皇:『公之言,社稷所賴!』的稱讚!不過徒有虛名,老夫恥與你為伍!」

    陳叔達罷,還把身子朝左邊挪了挪,蕭瑀聞言頓時惱怒不已,剛要反駁,只見李承乾從他們身旁經過,不由自主的閉上口。

    誰知李承乾笑道:「剛才見兩位相公交談頗歡,不知在些什麼?」

    蕭瑀聞言,對著陳叔達不陰不陽的道:「無它,談論忠直豪勇程知節耳!」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42
第七十七章 朝爭(一)

    陳叔達聞言冷哼一聲,而李承乾頓時也明白兩人為什麼會如此,嘴角掛起一絲淡淡的微笑。

    看著蕭瑀沒有在話的念頭,李承乾於是暗自搖了搖頭,走到自己的席位坐下。

    等到李承乾坐了還不到盞茶的功夫,「皇帝陛下駕到!」

    內侍的一聲中氣十足的長喝傳來,一時之間太極殿中的大官員紛紛起身,閉口不語。

    而後千牛衛扈從、內侍以及宮娥魚貫而入,緊接著李世民身穿龍袍,走了進來,而後坐在龍椅之上。

    近百名千牛衛披甲按劍分立玉階兩旁,威武雄壯。

    「臣等參見陛下!」在陳叔達和蕭瑀的帶領下,百官對著李世民拜道,聲音雖然參差不齊,但是洪亮不已。

    李世民滿意的了頭,道:「眾位愛卿免禮!」

    而後眾位官員紛紛歸位,李世民看了一下坐在下方低眉順眼的李承乾,暗自了頭。

    緊接著就開始朝儀,只見兵部尚書杜如晦出列道:「陛下,方今天下承平,但河北一代常年受襲,當地官員人心惶惶,每日擔驚受怕,未免耽誤當地軍政農桑,臣請陛下派人前去撫慰,以安眾臣民之心。」

    李承乾聽完杜如晦的話,頓時心中瞭然,什麼河北常年受襲?這不過是杜如晦換了一種文雅的法,誰不知道當年李建成同李元吉的大部分舊部全都在河北?現如今李建成已經作古,他們怎麼可能踏實?

    李世民聽得此話,也是眉頭一皺,頓時明白杜如晦話裡的意思,於是道:「克明此言大善,你可有人選?」

    杜如晦聞言,也不謙虛,直接道:「臣以為尚書左丞魏玄成最為合適。」

    李世民頓時滿臉笑容,看著魏徵道:「朕也以為非魏玄成不可,不知你意下如何?」

    魏徵聞言一怔,雖然他早就歸降了李世民,並且李世民就授予尚書左丞的職位,但是此時李建成的舊部尚有些許的反抗,前幾日在長安外刺殺李淵,由此就可見一斑。

    而魏徵又曾經是李建成的腹心,李世民派他去河北,難道不怕出現什麼萬一?所以一時之間愣在了那裡,沒有反應過來。

    魏徵確實有才不假,但是昔日的秦王府十八大學士哪個不是學富五車之輩?

    所以不能用固有的歷史的眼光去看待問題,好似魏徵歸降李世民就受到重用似的,這和漢高祖劉邦首先封雍齒乃是一個道理,不過是豎起了一塊好牌坊。

    看見魏徵毫無反應,李世民繼續含笑盯著他道:「朕欲以玄成為河北路安撫使,替朕安撫地方,不知玄成意下如何?可願替朕分憂?」

    魏徵終於反應過來,抬頭看見李世民和藹、真摯的笑容,一個降臣得此重任,他一時之間銘感五內,語氣頗為異樣的道:「臣願往,必不負陛下所托!」

    「好,玄成願往,河北諸路朕無憂矣!」李世民大喜道。

    李承乾在心中盤算,不得不杜如晦這個人舉薦的妙,派魏徵去確實是一個絕佳的人選,可謂一箭雙鵰。

    一者使得河北諸路的人安心,畢竟他們雖然曾經是李建成的人,但是卻不曾危害過李世民,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搖旗吶喊,魏徵這個首謀之人歸降之後都沒事,反而步步高陞,他們那些魚蝦又有什麼好擔心的?這個標竿豎的十分的好。

    二者,領略到李世民猶如大海一般廣闊的胸襟,魏徵從此對李世民死心塌地,再無二心,比親爹還要親。君不見此時的魏徵雖然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但是精神有些恍惚,顯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不過士為知己者死,魏徵肯定會做出自己的選擇,畢竟當年魏徵多次向李建成出謀劃策,但是均未被採納。

    緊接著又商議了一些事情,雖然有些是事,但是李承乾還是聽得津津有味,甚至是在心中暗自琢磨,為什麼這麼做?這麼做的深意是什麼?

    李世民再次看李承乾時,發現他正在皺眉思索,頓時露出會心的微笑,然而他的好心情沒持續多長時間,就被一個人破壞了。

    只見一個官員出列道:「陛下,臣聽聞廬江王謀反一事頗有疑,同左領軍大將軍王君廓脫不了干係,臣請陛下派人細查,以免使得宵之輩逍遙法外。」

    此人的話音剛落,太極殿之中,數人臉色皆變,首當其衝的則是王君廓。

    而後李承乾有些愕然,不明白此人是從哪裡跳出來的,他再看李孝恭等人的時候,頓時發現他們看此人的臉色也是難看無比,顯然也是不知情,不過看著上面臉色變換不定的李世民,李承乾頓時明白,此時黃泥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成屎了,顯然李孝恭等也想到了這些。

    王君廓此時臉色鐵青,心中暗自惱怒,恨不得活剝了此人,但是卻是顧不上其他的,急忙越眾而出撲倒在地泣道:「陛下明鑑啊!臣心一片丹青,怎能作此不智之事?若是真如同這位大人所言,那麼在幽州的長史李玄道為何沒有奏摺?」

    「臣同李玄道向來不合,此乃朝野公知之事,若是臣果然與此事有所牽連,那麼李玄道會放過臣嗎?」

    王君廓的話,雖然粗鄙不堪,有些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但是的卻是實情,一時之間大殿之內的眾人都是不停的頭。

    「李玄道身為一方長史,代聖人教化一方,怎會如此心胸狹隘?王將軍恐怕有些言過其實了吧!」中書令房玄齡忍不住出口道,畢竟李玄道是他的親戚,若是他不出面維護,恐怕李玄道的名聲就臭了。

    杜如晦一聽的房玄齡此言,頓時心中一突,明白要壞了,房玄齡要受到詰難了。

    果然裴寂聽得此言,淡淡的道:「若王將軍真同廬江謀反之事有所牽連,李長史因自己的名聲而不上書也可以理解。但老夫不理解的是難道這就是房相心中的心胸寬廣嗎?那忠君愛國又做何解?請房相教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42
第七十八章 朝爭(二)

     房玄齡是一個實在人,臉皮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被裴寂擠兌,頓時語塞,畢竟是他錯了話,所以面皮有些淡紅的道:「這‧‧‧‧‧」

    裴寂聞言冷笑一聲,繼續咄咄逼人道:「這什麼?難不成他李玄道的面皮比忠君愛國更重要?」

    房玄齡頓時再次語塞,無法出言。

    杜如晦見狀暗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房玄齡這乃是人之常情,畢竟一旦涉及到自身或者是親戚很少有還能夠繼續保持高智商的,於是沉聲道:「裴司空,此言有些過了,需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房相不過是一時口誤,你又何必揪住不放?」

    眾人聽得杜如晦此言也都暗自頭,裴寂見狀絲毫不以為意,淡淡的笑道:「杜尚書的不錯,老夫也贊同。」

    「但是房相身為一國之宰相,每日無不是經歷案牘之累,所處理之事皆是國之大事,稍有疏忽,就有可能造成數萬臣民流離失所,當然了房相的人品節操,老夫還是信得過的。但是杜尚書難道不知李斯之輩在始皇帝駕前也曾殫精竭慮,忠心耿耿,但是一旦祖龍崩,李斯之流,荼毒之深,不能以常理度之,哎呀‧‧‧‧過了,過嘍!」裴寂一拍額頭彷彿恍然大悟的道:「人老了,就愛胡言亂語,房相千萬別往心裡去,不要和我這垂垂老朽一般見識。」

    房玄齡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而後用眼神止住了還要在話的杜如晦道:「司空言重了,我還不至於連心胸都沒有。」

    李承乾真是大開眼界,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裴寂能夠高枕無憂的活到今天,還能官居三公之一,看來當日勝他和封德彝純屬有些僥倖,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若不然他們準備好了,兩方擺明了車馬炮,還指不定誰輸誰贏呢?

    杜如晦則是在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他雖然有十幾種辦法反駁裴寂,但是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就是房玄齡確實是言語失當,若是過多在此事上糾纏,縱然是駁倒了裴寂,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等杜如晦看到房玄齡的眼神就瞬間明白,房玄齡已經有了決斷。

    果然,只見房玄齡出列朝李世民拱手拜道:「陛下,臣言語不當,請陛下責罰!」

    雖然被捅出了廬江王謀反一事,李世民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等他看到李孝恭等人的表情之後,瞬間就明白,畢竟李世民也是一個極為聰慧之人,這是有人想要借此事將水攪渾啊!

    誰知緊接著就發生了房玄齡和裴寂的事,只好笑道:「玄齡何罪之有?若今日朕以言語不當、思慮不周之罪而責罰一國宰輔,那麼明日是否就可以用此罪而斬三品一下官員?誰人能夠無錯,就算是朕也時常有思慮不詳之時,以朕看處罰就免了,日後注意就行了。眾卿家以為如何?」

    「陛下聖明!」眾人高呼道,李世民滿意的了頭。

    而後裴寂笑道:「房相的確是心胸寬廣,可是千萬也要記住忠君愛國啊!否則‧‧‧‧嘖嘖‧‧‧」

    臨末了,還不忘用此事噁心一下房玄齡。

    也怪裴寂人緣不好,最後又來了這麼一句,頓時有人就看不下去了,只聽一個粗狂的聲音響起,「裴司空,陛下已經過了房相無罪,此乃金口玉言,裴司空還因此事來攻擊房相,俺倒要問問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眾人扭頭一看,頓時在心中會心的一笑,這個老潑皮出來了,看你裴司空怎麼辦?

    裴寂看見此人也是有些頭皮發麻,不由的暗自苦笑,早知道如此,就不這句話了。

    李承乾則是有些好笑,聲的道:「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裴司空有你受的了。」

    由於李承乾距離房玄齡有些近,聲音不大不,剛好聽見此話,詫異的看了李承乾一眼。

    裴寂頓時有些無語,你這都和你程咬金扯不上一絲一毫的關係,你出個什麼頭啊?無奈的道:「程將軍,你這話的是不是有些過了?老夫都已經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能有何居心?不就是希望國泰民安,大唐萬世興隆嗎?」

    這可真是現世報啊!剛剛杜如晦才用此話勸過裴寂,想不到不到半刻的時間,裴寂又用此話勸程咬金,不知道裴寂的心中又作何感想?

    「過了?俺老程到不認為過了。房相的為人究竟若何,相信這滿朝的文武大臣,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而你裴司空的名聲嗎?哼‧‧‧不也罷!」程咬金直接出列,洋洋灑灑的道:「而你剛才也了,房相乃是一國宰相,然而自古以來就有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民之,更何況是一國之宰輔,昔漢景帝待臣下何其薄也,當年的周亞夫又因何事而死?還不是因為流言可畏。」

    「宰相者,替聖人平衡四方,居中調停,分攬政事,何其重要?俺老程雖然是一個粗人,但是也帶兵打仗多年,也明白一個道理,就是一軍之不可侮辱,要有絕對的威信,否則就會有覆軍失利的危險。」

    「一軍之主將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國之宰相了?難道一國宰相能夠輕辱嗎?要知道這滿朝的文武官員可不比俺的那幫大兵好收拾,這些可都是人精啊!一個個的不是長著三隻眼就是萬花筒,八面玲瓏,那宰相就更需要威信了。今裴司空因房相一句無心之失,就逼得房相不得不面君謝罪,他日若是房相有絲毫的閃失,若是被裴司空得知,依您的秉性,若是不將房相罷相免職豈能善罷甘休?」

    程咬金這一番話完,使得朝堂之上雅雀無聲,因為眾人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話的條理分明,引經據典,怎麼也不像是他這麼一個大老粗出來的,不過想想其中那一句使得滿朝的文武聽了之後都十分牙疼的話,仔細一想也就他能夠的出來,頓時朝堂之上出現了短暫的沉默,一個個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瞪著程咬金。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43
第七十九章 朝爭(三)

    李世民看著程咬金,眼中也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意思。

    畢竟是臉皮厚,被這麼多的人當猴一樣圍觀,程咬金絲毫不露怯態,反而饒有興致的說道:「你們別用這種眼光看俺,俺老程好不容易拽一回文詞,難道不行嗎?再說了誰過年還不吃一回餃子?更何況俺老程也是名門之後。」

    聽完程咬金此話,朝堂之上有大多的人都暗自在心中發笑,就算是陳叔達等人也忍俊不禁。

    而後有許多人都用看熱鬧的心態,注視著裴寂看他怎麼應答,當然其中就包括剛才被裴寂擠兌的差點沒處站的房玄齡,他是實誠君子不假,但是不代表君子就會不記仇。

    裴寂自從歸唐之後,位高權重,榮寵有加,從未有過此等情況,就算是李世民對他有意見,也在明面上拿他沒有辦法,反而對他愈發的禮敬,今日這等情況也算是自劉文靜事件之後的第一次。

    裴寂的心中怎能不惱怒,剛要開口說話,突然一聲悲鳴打斷了他的思路,「陛下,涉及臣之事又該如何說啊?」眾人只見跪在地上請罪的左領軍大將軍兼幽州都督王君廓一把鼻泣一把淚的吼道,此時眾人才想起這裡還有一個呢。

    此時的王君廓心中是鬱悶無比,本來好好的一個早朝,突然出來一個人彈劾他,這也倒也沒有什麼,畢竟在他的意料之中,這點詰難他還是能應付的過來的。

    但是不知怎麼滴,突然之間他的事就被撂在了一邊,彷彿被人遺忘似得,反而裴寂和房玄齡,杜如晦三人打得火熱,臨末了又殺出個程咬金。

    這要是寫作文,都跑題八百里了,而且越來越偏,王君廓在地上也跪累了,於是趁著間隙,急忙吼道,提醒李世民和眾位朝臣,不要忘了正題啊!

    李世民看著王君廓,而後平淡的說道:「王君廓戍邊有大功,乃是國之大將‧‧‧‧‧‧」王君廓一聽此言,頓時大喜。

    「陛下,王將軍雖有大功但是若是真的同廬江王謀反一事有所牽連,那也應當依法嚴辦,否則如何彰顯唐律之威嚴?」公孫武達赫然出列說道。

    「不錯,公孫將軍所言,深得俺心,俺們這些個征戰多年的武將,哪個沒有大功?若是僅是因為有大功即可免罪,那麼這豈不是要亂了套了?」程咬金出言附和道。

    此時裴寂呵呵的插嘴笑道:「那以程將軍之意呢?」

    「功是功,過是過,有功則賞,有過則罰。」程咬金斬釘截鐵的說道,絲毫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妥之處。

    「好,程將軍果然深明大義,老夫佩服!」裴寂來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而後就退了回去。

    李承乾見狀心中不由的一緊,彷彿已經看見了程咬金一會狼狽的下場。

    「陛下,程將軍所言甚是,末將牛進達請陛下徹查廬江王謀反之事,以免奸詐小人逍遙法外。」牛進達出列說道,而後陰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君廓,絲毫不掩飾他語中所說的奸詐小人就是王君廓。

    王君廓彷彿腦後生眼,輕微扭頭,目露寒光斜眯了牛進達一眼,暗自記下,轉而又恭謹的低下頭。

    此時公孫武達,程咬金,牛進達接連出場,就是要致王君廓於死地,而龍椅之上的李世民聽完這三員大將的訴說之後,彷彿一時之間有些拿捏不住,默默的思索。

    此時漢陽郡王李瑰看見這等情況,神色之間有些意動,他剛起身,就要出列附和,突然感覺左邊一緊,又被人拽了下去,原來是江夏郡王李道宗伸手將他拽了下去,李瑰詫異的回頭,只見李道宗衝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亂動。

    坐在前面的李孝恭也發現了身後的情況,神色的凝重的看了李瑰一眼,那意思彷彿是在說,不要攙合進去,我們已經答應了陛下。李神通也回過頭來,對李瑰露出不滿之色。

    李瑰雖然不甘心,但是四王一項是共同進退,他又不敢忤逆兄長之意,所以只好悻悻的坐下。

    還好這裡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剎那的功夫,就平息了過去,朝中的大臣都是靜靜的看著王君廓等人,但是李承乾的目光卻一直注意著李孝恭等人。

    等到發生李瑰的插曲之後,李孝恭也發現了李承乾投過來的目光,而他對上李承乾的眼睛,溫和的笑了笑,彷彿是在說只是發生了一些意外,太子無需擔心。

    不得不說幽州這個地方彷彿是一個具有魔咒的地方,前有羅藝在幽州,後來又有王君廓成為幽州都督,而且這兩人的人品都不咋地,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混的,混的朝堂之上連一個替他們說話的人都沒有。

    王君廓知道公孫武達等人為什麼要求徹查他,他們就是想要他這一條命,好替當年的羅士信報仇,但是他也無法,畢竟他只有一張嘴,這就是封疆大吏的窩囊之處,在轄區之內,生殺予奪,好不威風,一到京師重地,若是沒有極強的人脈,顯然就成了沒牙的老虎,所以他只能寄希望於李世民。

    李世民沉吟了半響,而後沉聲說道:「王將軍,你先請起,此事朕自有公斷。」

    「末將謝陛下。」王君廓拜謝之後,急忙起身。

    而後李世民又道:「未知列位臣工還有無其他意見?你們又是如何想的?」

    「陛下,臣以為此事事涉封疆大吏,不可輕易處置,王將軍戍守邊關多年,勞苦功高。雖然可能有些許不當之事,但是總體來說幽州一地被他治理的也算是井井有條。而且臣以為廬江王謀反之事,咱們都是道聽途說,真相到底如何,咱們誰也不知,更何況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事急從權,王將軍以雷霆手段處理廬江王謀反,避免了我大唐境內的騷亂。」

    「陛下,列位大臣不妨設想一下,若是沒有王將軍,廬江王一旦反叛,外連突厥,內收幽燕之強兵,他又是宗室親王,當時的情況又是複雜萬分,他的危害可比羅‧‧‧可比當隋末之楊玄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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