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生活]大唐李承乾 作者:東宮夜放花千樹(連載中)

 
Babcorn 2015-7-9 13:51: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 25520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1
第五十章 難開口的秦瓊

    「若是末將估計不錯的話,受傷逃跑的兩個,其中有一個就是孫達,另一個身份倒是不好確認。」席君買又道。

    「你怎麼就能確定是孫達?」公孫武達問道。

    「因為自羅藝、馮立投降,薛萬徹解甲歸田,現如今在息王舊將之中,唯有孫達可以穩壓彭虎一頭。而且那個孩子也了,當時彭虎和另一人還簇擁著一個人。」席君買回答道。

    公孫武達皺了皺眉頭道:「咱們的時間不多了,昨天俺去了一趟皇宮,聖上告訴俺孫達等人在進行著一項大計畫,有可能會觸動朝綱。」

    席君買聽聞此話先是一驚,而後咂舌道:「憑他們那些烏合之眾能做什麼?怎麼都驚動聖上了?」

    「烏合之眾?就是這幫烏合之眾使得我們右監門衛至今臉上無光。」公孫武達怒道。

    「末將失言。」席君買急忙道。

    「哼,你要記住若是你一日抓不住孫達,他們加諸於我們頭上的恥辱就無法洗刷。」公孫武達怒道:「在整個右監門衛中你席君買是俺最看重的人,憑藉著你這一身震爍古今的武藝,若是早生些個幾年,封侯拜將不在話下。」

    「末將明白,末將有負大將軍。」席君買汗顏的道。

    「不你不明白,你也不是有負俺。現如今四夷不靖,無不對我大唐虎視眈眈,聖人乃是馬上皇帝,自然容不得此等情況,日後自然會用兵四方,正是我輩武將大顯身手的好機會。」公孫武達盯著席君買一字一頓的道:「若是在這之前你沒有足夠的功勛,俺也不能保薦你,到那時你連獨領一軍的資格都沒有,這些你明白嗎?」

    「你已經錯過了開國時的大好機會,難道連這等奠基的機會也要錯過?」

    一席話的席君買一驚,而後心中暗自思索,更加慚愧的道:「末將‧‧‧‧‧」

    「你不用多,只要抓住孫達解決了聖人的心腹之患,就是你青雲直上之日。」公孫武達一擺手打斷席君買道。

    這時突然有軍士來報左武衛大將軍秦瓊攜車騎將軍牛進達前來拜見。

    公孫武達一聽,急忙道「走,前去迎接。」

    公孫武達和席君買還沒走到門口,秦瓊和牛進達已經聯袂而來。

    公孫武達笑道:「今天是什麼風?兩位老哥怎麼有空來俺這裡?」

    秦瓊和牛進達對視一眼,牛進達眼光之中有些無奈,雖然都是老兄弟但是誰讓自己官職呢?只好開口道:「老兄,實不相瞞,俺這次和秦哥前來實在是有一件事相求。」

    公孫武達頓時愣了,秦瓊和牛進達有事情求他?這可真是讓他有些吃驚,於是急忙道:「秦哥,你有什麼事吩咐一下就行了,何必親自來呢?這不是打俺的這張老臉嗎?這事要是被程胖子知道,還不得嘲笑俺啊?」

    秦瓊生性豪爽,當初落魄之極,寧肯賣馬也不願上二賢莊求助,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何等樣人,聽了公孫武達的話,秦瓊臉皮不由的有些漲紅,道:「俺不是程一郎那樣的渾人‧‧‧‧」

    公孫武達急忙叫停,拍著胸口道:「秦哥有事求俺,那是看的起俺公孫武達,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俺絕無二話,保證給秦哥辦得妥妥的。」

    秦瓊聞言眼中一喜,看見公孫武達如此豪爽,也就不再遮掩的道:「你也知道為兄這一身武藝至今也沒尋得一個好的傳人,乃平生一大憾事。而昨天在東街附近那個力斃眾多息王舊將的少年,俺看的十分的順眼,他不是就在老弟你的軍營之中嗎?所以‧‧‧哈‧‧那啥為兄想收他當個徒弟。」

    公孫武達一愣,想起那個少年彪悍的戰績,年方十三,一身勇力,更難得的是箭法出神入化,若不是孫達等人拉近了和他的距離,恐怕孫達等人都會死在那裡,這樣一個人誰不想要?

    但是秦瓊難得的開口求一回人,而且自己剛才又誇下了海口,無論是從哪方面起,都應該答應,再看秦瓊略帶歉意的目光,公孫武達一咬牙道:「俺公孫武達話算話,只要那個少年願意,俺舉雙手同意。」

    秦瓊頓時大喜,而後略顯歉意的道:「這事情是為兄做的不對,為兄欠你老弟一個人情。」

    既然都已經打腫臉充胖子了,公孫武達頓時表現的更加到位了,不滿的道:「咱們兄弟還什麼這個,你這不是打俺的臉嗎?」

    「是為兄矯情了。」秦瓊道。

    公孫武達於是吩咐席君買帶著秦瓊前去見那個少年。

    看著公孫武達不捨的樣子,牛進達出聲笑道:「俺你要是捨不得何必如此的大方呢?」

    公孫武達牛眼一瞪怒道:「俺樂意,怎麼著吧?」

    牛進達頓時愣了一下道:「你哪來的這麼大的火氣?有本事找秦哥去?給俺這裡充什麼好漢?」

    「再老兄弟來了你怎麼也不給上碗茶?」

    公孫武達臉色不善的看著好整以暇的牛進達,但是也被的啞口無言,無法反駁,於是對著門外喊道:「來人上兩碗涼開水。」

    ‧‧‧‧‧‧‧‧

    李世民看著手中的奏摺十分的頭疼,不明白程咬金這個老匹夫怎麼就招惹了江國公陳叔達呢?

    看著李世民臉上糾結的表情,李承乾不由的奇道:「不知是何事讓父皇如此的煩惱?」

    李世民將奏摺遞給李承乾語氣頗為無奈的道:「你自己看看。」

    李承乾接過奏摺一看,上面是陳叔達痛斥程咬金擅自用兵,私自抓捕人員,使得如今大唐各酒樓人心惶惶,更是私設公堂,最後陳叔達更是來了一句「臣子得寵幸,擅自專權,程知節此舉至刑部、大理寺、大唐律法於何地?」

    長孫無忌也十分的好奇,接過來一看不由的「噗嗤」的一下笑出聲來。

    李世民奇道:「你笑什麼?」

    長孫無忌隨即正色道:「聖上,相信程知節會做如此不明智之事嗎?」

    李世民無奈的道:「朕當然不相信了,可是上奏摺的乃是江國公陳叔達,朕總不能駁了他的面子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2
第五十一章 此事太子試處之、

    裴寂雖然也出身名門但是和陳叔達一比,那就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兩人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陳叔達出身於陳朝皇室,乃是陳宣帝第十七子,陳後主異母弟,曾授侍中,封義陽王。

    陳亡入隋,歷任內史舍人、絳郡通守,後歸降唐高祖,擔任丞相府主簿,封漢東郡公。

    唐朝建立後,陳叔達歷任黃門侍郎、納言、侍中、禮部尚書,進拜江國公。

    家世顯赫,德高望重,李世民登基之後,陳叔達仍然官拜侍中,加授光祿大夫。

    別看侍中從字面上看官職不大,可是卻又有著非一般的政治地位。

    秦漢之時,侍中為少府屬下宮官群中直接供皇帝指派的散職;西漢時又為正規官職外的加官之一,文武大臣加上侍中之類名號可入禁中受事。西漢武帝以降,地位漸高,等級直超過侍郎。魏晉以後,侍中往往成為事實上的宰相。

    《新唐書》:「周制,大宗伯郁人,下士二,掌祼事。漢無郁人,用近臣。漢世侍中微甚,籍孺、閎孺等幸臣為之。後漢邵闔自侍中遷步兵校尉,秩千石,其職省起居,執虎子,蓋褻臣也。今侍中位宰相。」

    李治即位之後更是將侍中改為左相,由此可見侍中的重要之性。

    由於是侍中乃是天子近臣,所以擔任侍中的都是天子的心腹,細數自西漢以降擔任侍中的人,無一不是威風凜凜,顯赫一時的人物,衛青、霍去病、朱買臣、霍光、司馬懿、曹爽等等數不勝數。

    雖然陳叔達出身名門又德高望重,但是他顯然不是李世民一黨,之所以讓他繼續擔任侍中,乃是陳叔達曾近有大恩與李世民。

    武德九年,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與秦王李世民矛盾加劇,多次在李淵面前進讒,誣陷李世民。李淵信以為真,欲懲治李世民。陳叔達諫道:「秦王有大功於天下,不可黜也。且性剛烈,若加挫抑,恐不勝憂憤,或有不測之疾,陛下悔之何及!」李淵這才作罷。

    同年六月,李建成謀劃玄武門之變事洩被李世民得知,李世民將計就計,先下手為強,於玄武門外誅殺李建成與李元吉,當時李淵正泛舟海池,李世民遣尉遲敬德入宿衛,尉遲敬德擐甲持矛,血跡斑斑,直至李淵所在。

    李淵大驚,問曰:「今日亂者誰邪?卿來此何為?」

    尉遲敬德對曰:「秦王以太子、齊王作亂,舉兵誅之,恐驚動陛下,遣臣宿衛。」

    李淵謂裴寂等曰:「不圖今日乃見此事,當如之何?」

    蕭瑀、陳叔達曰:「建成、元吉本不預義謀,又無功於天下,疾秦王功高望重,共為奸謀。今秦王已討而誅之,秦王功蓋宇宙,率土歸心,陛下若處以元良,委之國務,無復事矣。」李淵曰:「善!此吾之夙心也。」

    癸亥,立世民為皇太子。

    八月甲子,太宗即皇帝位於東宮顯德殿,赦天下。

    陳叔達正是在李世民最困難的時候敢於出口相助,才使得李世民今天能夠坐穩皇位,所以在貞觀初年,文臣武將濟濟一堂,陳叔達還能穩坐侍中之位。

    若是裴寂等老臣上的彈劾的奏摺,估計李世民只會灑然一笑,他能夠分得清輕重。

    但是陳叔達就不一樣了,無論是陳叔達的職位還是對李世民的恩情,使得李世民都不能等閒視之。

    而程咬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再場的幾人心裡都十分的清楚,荒唐的事程咬金辦得不少,但是這種擺明了往自己身上摟沙子的事,估計程咬金辦不出來。

    所以才有長孫無忌之前的那一笑,但是笑歸笑,人家連右武衛的令牌都擺出來了,縱然不是程咬金辦得,恐怕和他也脫不了關係。

    李承乾開口道:「父皇,以兒臣之見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要不要查探清楚再?」

    李世民皺眉道:「能有什麼誤會?右武衛的令牌都擺出來了,難不成陳侍中會閒的沒事幹,專門偷一塊令牌陷害程咬金?」

    陳叔達此人還是有些操守的,在大節之上從不曾有虧,能夠秉公執筆,要不然也不會在李世民身處險境的時候出口幫他一把,這一李世民是堅信不疑的。

    長孫無忌嘿嘿的笑道:「陛下所言甚是,若是程知節偷令牌陷害陳侍中這倒有可能,畢竟程知節就是那個脾氣,誰也拿他沒轍,但是若是事情反過來恐怕就沒人相信了。」

    李承乾聞言不由的有些愕然,往深了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這種事情比起那些黃河發大水,隕石落地,天狗食日,蝗災等等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但是關鍵是看誰提出來,陳叔達的這牌子還沒有裴寂那麼臭,所以李世民才有些糾結。

    要是碰上朱元璋那種猜疑之心甚重的,一個私設刑堂就能讓人人頭落地。碰見宋仁宗那樣的估計也就是灑然一笑。

    但是李世民是一個極為自信自負之人,他雖然沒有「穿越者」王莽那樣超前的思維,也沒有「大魔導」劉秀那樣能夠使隕石天降,但是他的自信確是爆滿的,虎牢關之戰三千破竇建德十萬餘人,一戰而滅兩王,貞觀元年親率六騎與頡利數十萬大軍會盟於渭水河畔。

    所以他堅信沒有自己處理不了的事情,但是程咬金是秦王府舊將,跟隨他出生入死、鞍前馬後多年,李世民也是極為念舊情的人,不像朱元璋能夠磨刀霍霍向功臣而面不變樣。

    而陳叔達前文也過,是在李世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拉了李世民一把,所以這就有些難辦?

    這時李世民突然想起,昨天張玄素覲見之時給他談論隋朝為何會亡的原因。

    「自古未有如隋亂者,得非君自專、法日亂乎?且萬乘之尊,身決庶務,日斷十事,五不中,中者信善,有如不中者何?一日萬機,積其失,不亡何待?若上賢右能,使百司善職,則高居深拱,疇敢犯之?」

    這些令人發醒的話語還歷歷在目,看著下面一本正經跪坐著的李承乾,李世民瞬間有了決斷,道:「此事太子試處之。」

    長孫無忌聞言愕然抬頭,李承乾也有不明所以。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3
第五十二章 這就是孫達逃走的原因

     李承乾和長孫無忌走出太極殿,一陣微風吹來,長孫無忌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嘆了一口氣道:「你打算如何做?無論是陳叔達還是程知節可都不是易與之輩啊?程知節官拜右武衛大將軍,更是昔年天策府舊將中的代表人物,別看官職不如李靖等人,但是若論真正的聖眷,還是天策舊將。」

    「而陳叔達歷任陳隋唐三朝而不倒,清名仍在,更是對聖人有一份恩情,絕非封德彝、裴寂等人所能比。」

    李承乾聞言笑了笑道:「舅舅的不錯,若非如此聖人何必將此事交於我呢?」

    長孫無忌隨即搖頭啞然失笑道:「呵呵,想不到我還不如你看的明白。」

    兩人邊邊走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東宮顯德殿,李承乾和長孫無忌落座之後。

    李承乾問道:「那程知節和陳叔達之間可曾有過舊怨?」

    長孫無忌笑道:「他們兩個八竿子打不著,能有什麼舊怨?」

    「這就奇怪了,既無舊怨又非宿敵,又是一文一武,陳叔達怎麼會針對程知節?就連私設刑堂的罪名都弄出來了,這要是往深了追究可是討不得好的。」李承乾道。

    長孫無忌道:「這事情確實是有些奇怪。那你準備從何處著手?」

    李承乾道:「右武衛的令牌做不得假,先去一趟右武衛的大營,問問程知節知不知道這件事而後在做決斷。順便查探查探一下這些天有誰去過陳叔達的府上。」

    長孫無忌聞言了頭,出言道:「索性今日也無事,就陪你去一趟右武衛大營看看。」

    李承乾笑道:「有舅舅陪伴自然極好。」

    ‧‧‧‧‧‧‧‧

    秦瓊走進房中聞著刺鼻的藥味,不由的皺了皺眉,看著躺在床上臉色慘白以及斷了一條胳膊的昏迷不醒的張軻以及坐在床邊低頭默然不語的薛禮。

    秦瓊不由的輕微咳嗽了兩聲,薛禮聽見聲音抬頭看了一眼秦瓊,又接著低下頭去。

    秦瓊看見薛禮的表現嘆了一口氣道:「你對你自己的武藝很有自信?」

    薛禮聞言身子顫了一下但是還是沒有反應。

    「先自我介紹一下,俺姓秦名瓊,字叔寶。」秦瓊自顧自的道。

    薛禮聽到秦瓊這個名字,霍然抬頭,瞳孔猛縮,而後輕聲道:「某聽過你。」

    秦瓊灑然一笑道:「看來俺名聲還不啊!」薛禮又沉默下去。

    「床上的這個人是你的大哥?他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

    「是的。」薛禮輕聲的道:「是他將某從老家帶出來的,好的謀一場大富貴,結果‧‧‧‧‧」

    「而且若非某非要堅持前去跟蹤那三個人張大哥也就不會如此,某不知道日後如何向張大哥的妻兒交待。」薛禮著著暗自垂淚。

    突然薛禮感覺一陣拳風襲來,力大勢沉,於是不假思索的出拳阻截,兩拳相交,一股巨力傳來,薛禮不由自主的伸手扶床,使得床上的張軻一陣晃動,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薛禮猛然抬頭,怒視秦瓊道:「你幹什麼?」

    秦瓊微微一笑道:「在倉促之下,全憑本能尚且能接俺五分氣力,你不錯,真的很不錯。」

    這時門開了,走進一個背著藥箱的人,赫然正是公孫武達派人去請的尉遲敬德府上的神醫徐明。

    話自從徐明按照李承乾的指治好了尉遲寶林之後,那是名氣大漲,再加上尉遲敬德親眼看見李承乾將那手法傳給徐明,於是將徐明帶回了長安,本來徐明是不想來的,但是尉遲敬德可沒李承乾那麼好話,直接就將他全家老接進了長安。

    在路上徐明也認命,而且他也確實有兩把刷子,一連治好了許多病人,尤其是軍中的傷兵治好的更是數不勝數,開刀縫線的手法更是十分的嫻熟,贏得了一個「聖手巫醫」的稱號。

    就這樣征討羅藝的三人,長孫無忌對李承乾更加的滿意,程咬金帶回了釀酒的法子,尉遲敬德綁票了一個神醫。

    再徐明來到了長安,雖然住在尉遲敬德的家裡,但是尉遲敬德從來沒有限制他的自由,於是徐明的心思就活泛了,在長安開了一家「妙手回春堂」,並且收了十幾個徒弟,凡是來的病人都是藥到病除,一時之間是聲名遠颺。

    本來也有些人想要找徐明麻煩的,但是自從打聽清楚徐明的背景之後一個個的都偃旗息鼓,開什麼玩笑,在長安城中敢找尉遲敬德麻煩還真沒有。

    今天無事徐明本來想去醫館的,但是尉遲家的管家公孫武達派人來請,徐明趕緊收拾東西而後就來了,剛好看見剛才那一幕。

    徐明還是認識秦瓊的剛要行禮,秦瓊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而後秦瓊道:「少年郎,隨俺出去吧!徐大夫來了,你兄長的命是保住了。」

    秦瓊完轉身出去,薛禮走到門口感激的朝徐明抱了抱拳。

    「少年郎,你知不知道你們跟蹤的人是誰?」秦瓊出口問道,薛禮搖了搖頭。

    「息王你聽過嗎?」

    薛禮了頭,在來長安的路上張軻將所有的事情都給薛禮講了一遍,怕的就是薛禮因為不知道某些忌諱而犯錯,然而一想到張軻薛禮的雙目又不由得一暗。

    「你跟蹤的正是息王的舊將,當年玄武門外在俺的手中逃得一命的孫達。」秦瓊不疾不徐的道。

    聽完這句話,薛禮猛然抬頭,目光之中露出一抹異樣的意味,秦瓊一眼就看出他的目光中的意思,出言道:「是不是感覺俺這個大唐唯一上柱國,人稱悍勇無敵的秦叔寶也不怎麼樣?」

    被秦瓊中心事,薛禮聞言不由的雙臉一紅,而後道:「你比某強。」

    「只不過是痴長你幾歲,若是你到了俺的這個年紀取得成就一定比某大。」秦瓊完猛然開始咳嗽,可能是有些急,於是秦瓊用手摀住嘴角。

    等到秦瓊咳嗽完,薛禮目光敏銳,瞳孔猛縮,一眼就看見秦瓊左手上的東西,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晶瑩剔透,猶如琥珀一般,但是確是十分的諷刺。

    秦瓊慢慢的擦乾手上的鮮血,而後對著薛禮自嘲道:「這就是孫達逃走的原因。」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3
第五十三章 江淮軍已經成了過眼雲煙

    大唐的絕世猛將,縱橫疆場數十載,千軍萬馬之中取敵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的秦瓊竟然在咳血。

    薛禮的眼中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彷彿是一種信仰轟然崩塌,顫抖著道:「你怎會如此?」

    秦瓊灑然一笑,渾不在意的道:「少年郎,想不想聽聽俺的故事?」

    而後秦瓊開始自顧自的起來。

    「俺是濟州歷城人,幼年家貧和你一般,習得一身好武藝,也想謀一場大富貴,讓母親過上富足的生活,於是大業三年效力於左翊衛大將軍來護兒麾下,初次征戰俺斬殺三十餘人,身三處創傷,得大將軍看重,升三級,賞賜財帛無數,俺騎著高頭大馬回家,那時俺真正體會到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這一句話。」

    「大業八年,盧明月與下邳造反,俺因作戰勇猛被調往齊郡通守張公須陀麾下,那一戰俺同好兄弟羅士信大破盧明月,盧明月隻身逃脫,此戰俺身九處創傷。」

    在提到張須陀的時候,薛禮注意到秦瓊的臉上有一股淡淡的崇敬之色閃現。

    「後來跟隨張公平定各地叛亂,每戰先登,每戰必勝,自此之後俺的勇武之名傳遍大江南北。可惜好景不長,張公惜敗於瓦崗軍之手。」

    「張公乃是隋朝的柱石,他一死各地義軍蜂擁四起,大業十四年煬帝被宇文化及所弒,俺跟隨裴仁基開始奔走於諸王之間。」秦瓊的話語之中有一抹淡淡的傷感充斥在其中。

    「然而好景不長,鄭王心胸狹隘,非明主之象,更何況他又斬殺了裴仁基及裴行儼,於是俺同一郎等人投奔大唐,在那時俺被派往秦王的麾下,也就是當今的聖人。」

    「自此之後,俺跟隨秦王南征北戰,殺敵無數,先後破宋金剛,王世充,竇建德,劉黑闥

    。」

    「這就是俺的一生,在征戰與殺伐中渡過,儘是金戈鐵馬之聲,年輕之時甚至只率數十騎就敢衝擊對方的本陣。然而無論是氣運還是武勇總有用完耗盡的時候,比如南北朝時北魏名將陳慶之以七千之眾抵敵十萬,攻取洛陽,戰四十七次,攻城三十二座,皆克,所向無前,然而自此之後一蹶不振。」

    「俺戎馬一生,大戰鬥二百餘陣,屢受重傷,前後流的血能有幾斛多,故有今日之禍。」秦瓊最後嘆道。

    聽完秦瓊的講述,薛禮默然不語,但是眼中充滿著對秦瓊的敬佩。

    兩人沉默一陣,秦瓊道:「你想報仇嗎?」

    「想。」薛禮沉聲道。

    「俺知道你的箭法通神,但是孫達擅長刺殺和近身搏殺,一旦被他拉近距離,憑你現在的身手只能是兩兩之數。」秦瓊道:「你氣力,勇氣以及那顆強者之心都不缺,缺的是戰鬥的經驗。」

    「戰鬥的經驗?」薛禮詫異的道,他曾經在山林中同猛獸搏殺數載,秦瓊竟然他缺戰鬥的經驗。

    「俺知道你有和猛獸搏殺的經驗,但是猛獸終究只是猛獸,只能培養出你不畏強敵之心,培養不出的技巧,尤其是殺敵的技巧。猛獸終究不如人心一般變幻無常。」秦瓊微笑道:「假如你在打獵之時碰見群狼,是不是會避其鋒芒?畢竟好虎架不住群狼,但是在戰場之上,縱然是千軍萬馬你也要進去闖它一闖,只有經過一場混戰而不死你才能將所有的一切化成戰鬥本能,如臂使指。」

    「某想學。」薛禮眼中放光的道。

    等的就是你這一句話,秦瓊心中暗道,而後笑道:「俺可以教你。」

    「好。」

    過了一會兒,薛禮彷彿突然想起什麼,對著秦瓊道:「某在跟隨孫達他們的時候,好像聽到他們過已經買通了長孫什麼的。」

    秦瓊一愣,大唐長孫一家可是已經位極人臣,於是凝聲道:「你確定是長孫?」

    「某的耳朵這準度還是有的。」薛禮自信的道。

    「這件事你還有沒有同其他過?」秦瓊臉色凝重的道。

    「沒有。」薛禮道。

    「好,你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也不要在同任何人。」秦瓊臉色凝重的道。

    雖然不知道秦瓊為什麼如臨大敵,薛禮也不是愣頭青,急忙答應。

    ‧‧‧‧‧‧‧‧

    單雲英一個人默默的在院子裡散步,這裡是他們在長安尋找的一處住所。

    闞陵看著單雲英的背影,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單雲英轉過頭來道:「闞老,您要保重身體啊!」

    闞陵苦澀的笑了笑道:「老了,再怎麼保重也不用了。」

    而後兩個人之間出現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單雲英柔聲道:「闞老可是在怪我收留他們?」

    單雲英口中的「他們」的正是孫達和李冀。

    「其實我們跟他們沒有什麼交集,而且縱然他們有十足的把握,我們又何必去趟這渾水。」闞陵抿了抿乾裂的嘴唇道。

    「我也不想,可是若是不借助他們的力量,我們可能報的了仇嗎?」單雲英幽幽的道:「那賊子現如今受封趙郡王,掌宗正寺卿,本身就是一員勇將,再加上他每次出門都帶二三十護衛,我們就十幾人,闞老你也是知兵之人,以你的眼光來看我們能有幾成勝算?」

    闞陵張了張嘴想要什麼,但是在這種力量懸殊的對比之下,又是在長安城中他們沒有絲毫的勝算。

    就在此時孫達拖著一身的傷走了出來,笑道:「夫人但請放心,有我們相助你們一定能夠報的了仇的。」

    闞陵冷冷的看著孫達道:「枉你也敢自稱息王手下的猛將,竟然連個十三歲的少年都打不過,還被人家連斃三人,猶如喪家之犬一般,有什麼能耐能幫我們?」

    孫達頓時大怒:「闞老某敬你三分你不要不知好歹,什麼息王?那是太子殿下,你少用偽皇的封號來稱呼太子殿下,否則休怪某對你不客氣?」

    「那是你家的太子殿下,我闞某人眼中只有江淮大總管。」闞陵不屑的道。

    「江淮軍已經成了過眼雲煙。」孫達冷笑道。

    「你家的太子也已經成了冢中枯骨。」闞陵不甘示弱的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5
第五十四章 善攻者攻其所不守也

    「你‧‧‧‧」孫達怒氣勃發的道:「當年左領軍將軍、越州都督闞棱被李孝恭所殺,某也曾經為他可惜過,今日觀闞老為人,某才發現闞家人也不過如此,怪不得被李孝恭玩弄於鼓掌之中,不僅家財被奪,連命都丟了。」

    孫達這話一完,就後悔了,因為他想起來自己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果然不等闞陵發怒,單雲英臉色不善的道:「你的話有些過分了,我們江淮軍雖然已經成為過眼雲煙,但是也絕不會仰人鼻息。孫將軍請回吧!」

    單雲英之所以發怒是因為孫達這話有一種指桑罵槐的感覺。

    當年杜伏威在隋末天下大亂之時同輔公佑看準時機一舉起兵,威震江淮,也是一方諸侯。

    誰知在武德二年九月杜伏威宣佈歸降唐朝,受封為淮南安撫大使,後來又逐步陞官到東南道行台、尚書令、楚王,最後在武德三年升級為總管江淮以南諸軍事、吳王,賜姓李。

    當然,這種歸降只是名義上的,李淵此時不可能來干涉杜伏威的事務,所以杜伏威仍然是一家獨立勢力。

    杜伏威雖然歸降了李唐,但是當時李唐的勢力還遠未達到一統天下之勢,比杜伏威自己也強不了多少,其老巢太原正被劉武周猛攻,河北竇建德、河南王世充也正在蠶食唐朝的地盤,別統一,連李淵自己的生死都還是未知之數。

    杜伏威居然在此時降唐,應該實在是眼光獨到。不過由此可見,杜伏威此人並無天下大志,其起義只是形式所迫,所圖的和翟讓一樣,在亂世中保全一方而已。

    果然在杜伏威歸降不到三年的時間裡,李唐先後消滅王世充、李子通、竇建德等割據勢力,基本上趨於一統天下之勢。

    此時杜伏威已經盡握江淮之地,武德五年,李世民率部平定竇建德餘部劉黑闥和徐元朗,徐元朗的地盤與杜伏威接壤,李世民借攻擊徐圓朗之機,陳兵杜伏威境上耀武揚威。

    當此之時,隋末蜂起的各路反王大多已經煙消雲散,梁師都、高開道、徐圓朗之輩或僻處邊疆,或滅亡在即,唯一還能對李唐構成威脅的就是杜伏威了。

    杜伏威自然明白李世民的用意,心中十分不安,擔心成為李唐下一個進攻目標。

    為免嫌疑,杜伏威索性上書李淵,請求入朝。李淵收到報告後自然高興,批准杜伏威入朝,於是杜將江淮軍交給義子王雄誕,自己帶了少數親信(其中就包括他的義子江淮軍第一猛將闞棱)於當年七月到長安朝見李淵。

    杜伏威的主動獻忠心讓李淵很是滿意,同時也是為了在天下人面前做個樣子,李淵加封杜為太子太保,位在齊王元吉之上(那應該就是僅次於李淵、李建成、李世民三人,為大唐第四號人物)。

    誰知道杜伏威走後不久輔公佑不甘心蟄伏,殺王雄誕,盡收江淮之兵,起兵造反。

    武德七年春,唐軍以趙郡王李孝恭為帥,李靖、李世績、闞棱為將對輔公祏發起總攻。

    闞棱在江淮軍中以勇武著稱,平時負責軍紀,有違反者無論親疏一律法辦,因此在江淮軍內威望極高。兩軍對壘時,闞棱直接衝過去,摘掉頭盔向對方大喝,「汝不識我邪?何敢來戰!」江淮軍軍心散亂,甚至有就此投降的,這一段應該可以媲美三國演義裡張飛在當陽橋的表現了,頗有一些薛仁貴脫帽退萬敵的風采。

    唐軍兵強將勇,眾志成城,輔公祏連吃敗仗,終於在武德七年三月投降,隨後被處以死刑。

    輔公祏不甘心一個人上路,於是向唐軍主帥李孝恭揭發杜伏威才是謀反主謀,假稱有密令為證,就是這回來的闞棱也是謀反中人,相信如果不是王雄涎已死,連王雄涎也會列如同謀名單。

    正好此前李孝恭在沒收反賊家產時把順手把杜伏威和闞棱的私產一併沒收了(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弄錯),闞棱剛為此和李孝恭吵了一架,李孝恭趁此良機,就以謀反罪將闞棱處死,可憐闞棱被捕前還以為自己破輔公祏有功等著論功行賞呢。

    闞棱是江淮軍最後一員大將,隨著他的死亡,江淮軍從此煙消雲散。李孝恭隨即稟報李淵,發現杜伏威才是謀反的幕後主謀,人證物證俱全,於是李淵動手剝奪了杜伏威的官職爵位,抄了杜伏威的家,杜伏威也於武德七年暴卒於長安,死因不明,由於當時單雲英等都在歷陽統軍所以倖免於難。

    為了以絕後患,李淵而後命李勳率大軍,前往歷陽,施行武力招降。

    杜伏威的噩耗傳來,全軍舉哀,單雲英悲痛欲絕,發誓與唐軍勢不兩立。她策勵將士,嚴陣以待,準備和唐軍絕一死戰。

    不一時,唐軍兵臨城下,傳出聖旨,要單雲英速速歸降。單雲英勃然大怒,撕碎聖旨,立斬來使。

    李勳見誘降不成,遂下令屠城。單雲英身先士卒,奮勇抵抗,使唐軍遭到重創。但是,此時的唐軍攜一統天下的大勢而來,勢不可擋,豈是一個區區歷陽城能抵擋的?單雲英終因寡不敵眾,被迫放棄城池,退守梁山。

    唐軍緊追不捨,將梁山圍之數重。單雲英臨危不懼,背水而戰,但是,由於兵力懸殊,叛徒內應,慘遭失敗。

    單雲英駐足西梁山嶺,五內俱焚。唐軍峰擁而上,一片喊殺之聲,在唐軍來到近前之時,單雲英一咬銀牙,縱身投入波濤洶湧的長江……

    單雲英跳水以後,隨水流到太陽河口南邊江灘上,被鄉人發現,而後正好遇到闞陵等人前來尋找,由於受傷太重,所以單雲英在山間養傷兩年。

    等到單雲英養好傷勢之後,李唐江山的龍椅早已換了人,但是他們的大仇人李孝恭還在,所以才有他們前來長安復仇的事。

    孫達的一句話罵了兩個人,一個是闞棱,另一個就是杜伏威,兩人都是被奪了家產之後而死,單雲英哪能不怒?

    闞陵反倒喜道:「夫人,某早就過他們心懷叵測,你還不趕緊滾。」後一句話是對孫達的。

    孫達呼吸急促,臉色鐵青,顯然沒有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他低估了杜伏威在單雲英心中的地位。

    此時李冀也走了出來,看到這種情況也是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孫達還是不甘心的道:「夫人,剛才是某錯話了‧‧‧‧‧」

    還不等他把話完,單雲英冷冷的道:「孫將軍你不必再,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江淮兒女恩怨分明,不會同看不起我們的人合作。」

    「夫人‧‧‧‧」孫達還要再勸。

    單雲英一擺手打斷他道:「既然你聽過我單雲英就應該知道我單雲英雖然是女流之輩,但是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

    孫達現如今也是一方首領,接連被拒絕,心中也起了怒意,於是淡淡的道:「既然夫人已經決定,某也不再多。某在此先行謝過夫人的救命之恩。」

    孫達見單雲英再無反應,遂明白她是下定了決心,再看旁邊冷笑的闞陵,他招呼了一下李冀兩人轉身向外走去。

    「對了,某等打算在後日晚上起兵,若是夫人改變主意,隨時都可以來找某。」走了幾步孫達突然道。

    待到孫達等人的身影不見,闞陵道:「夫人,咱們怎麼辦?」

    單雲英思索了一陣,而後道:「他們不是後日起兵嗎?咱們就大後天晚上刺殺李孝恭,不成功便成仁。」

    闞陵問道:「為什麼?」

    單雲英分析道:「李世民用兵如神,手下房杜皆是當世俊傑,當年李建成謀劃玄武門之變卻被李世民藉機將其斬殺,現如今孫達等人行事不密,雖有近一衛兵馬相助,但是難成大事,

    必然為李世民所乘。」

    「既然夫人如此清楚當初為何還要答應他們合作?」闞陵不解的問道。

    「哼,我不過是想借助他們在長安的勢力,但是誰知道孫達猖狂無比,還以為此時是李建成當太子的時候,竟然敢對先夫不敬,我豈能容他?」單雲英冷笑道。

    「原來夫人一切都清楚啊!」闞陵自嘲的道,虧的他一直還在勸單雲英,原來人家心裡全明白。

    「闞老可不要怪我,當時也是來不及給你和。」單雲英安慰道。

    「夫人多心了,本來某還擔心夫人沒從歷陽之戰中恢復過來,現如今某放心了。」闞陵接著道。

    「闞老這麼,我就放心了。」單雲英又接著道:「後日之時孫達起兵,無論成功與否,長安城必然大亂,但是以我估計動盪不會持續太久,而且李世民為了粉飾太平,不可能搞得人心惶惶,到那時雖然長安城會戒備森嚴但是大部分兵力都會集中到皇宮以及各部衙門。」

    「而到了大後天,以李世民及其手下的能耐,息王的餘黨必然會清掃一空,若是一天的時間李世民還辦不到這些事,那麼他的皇位就做不長久。」

    「息王等舊黨清掃一空,除了皇宮會加強防備之後,其餘大軍都會撤回軍營,到那時正是長安城中人員流動最頻繁,也是刑部等地方最鬆懈的時候。」單雲英徐徐的道。

    「某明白了。」闞陵道:「李孝恭必然也毫無防備,誰能想到我們會在這個時候下手,勝率又多了幾成。」

    「不錯,善守者守其所不攻也,善攻者攻其所不守也。若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還是殺不了李孝恭,就證明江淮軍真的氣數已盡,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了。」單雲英幽幽的道。

    闞陵舔了舔嘴唇,沉聲道:「我們會成功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6
第五十五章 練兵大家程處默(一)

    天氣晴朗,豔陽高照,長安城內繁華依舊,人聲鼎沸。

    秦瓊和牛進達出了右監門衛之後,縱馬朝太極宮奔去,然而行到半路之時,牛進達奇道:「秦哥,究竟何事如此急迫?」

    秦瓊神情有些恍惚,長孫一家在大唐位極人臣,更何況皇宮之中還有一個長孫皇后,若是情況屬實還罷,但是若是情況‧‧‧‧‧

    長孫無忌雖然人前十分大度灑脫,但是和他從事多年秦瓊怎能不知長孫無忌的狠辣?秦瓊自己現如今已經疾病在身沒多少年活頭,若是因此和長孫無忌結怨,那日後他的子嗣該如何自處?但是自己又深受聖人大恩,豈能坐視不理?

    於是速度不由的又慢了下來,聽到牛進達的問話,秦瓊不由的苦笑道:「這件事關系甚大,進達還是不知為好。」

    牛進達疑惑的了頭,就在此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之聲,近百名士兵簇擁著一員大將也朝皇宮駛去。

    當先那員大將頜下三縷長鬚,面皮淡紅,身形矯健,但是臉上的一雙三角眼,破壞了他的整體形象,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奸詐人。

    當先的那員大將看見秦瓊二人,眼中閃過一絲的陰霾,旋即扭過頭去,直視前方,而且那近百人馬,待行到秦瓊和牛進達近前的時候,連停都沒停,直接飛奔而過,只留下一地的煙塵。

    牛進達朝著那些人的背影,重重的唾了一口,怒道:「什麼東西,神氣什麼,某早晚扭下他的人頭為士信兄弟報仇。」

    秦瓊眼中的怒色也是一閃而過,不過還是勸道:「進達,現如今我們同朝為將有些話還是少為妙,免得被御史彈劾,到時得不償失。」

    「某家知道,但是某家就是不服氣,此等人驕橫自恣,反覆無常,大唐兵強馬壯,能征善戰之輩眾多,不知聖人為何偏偏要用他?」牛進達不忿的道:「廬江王待他不薄如同腹心,更想同他結為姻親,再廬江王闇弱,若非他蠱惑,廬江王焉能行不軌之事?但是他為了榮華富貴轉手之間就將廬江王賣了,不過是立了些功勛,就驕狂到如此地步,尉遲敬德那麼大的功勛都沒此人架子大?」

    秦瓊雖然是在微笑,但是拿著韁繩的雙手青筋暴露,顯露出他的心情絕不平靜,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道:「廬江王之事,朝廷已有論斷,這些不是你我考慮之事。倒是此人現如今官拜左領軍大將軍,兼幽州都督,左光祿大夫,受封彭國公,絕不可覷。」

    牛進達發洩一頓,心情也好了不少,不過還是悶聲道:「某知道,這些話也就在你和一郎面前。」不過牛進達還是下定決心一旦有機會絕對會殺了他,絕不手軟。

    秦瓊微微了頭,而後一夾馬腹又朝皇宮駛去,牛進達急忙跟上。

    ‧‧‧‧‧‧‧‧‧

    李承乾和長孫無忌一路行來,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到了右武衛的大營。

    右武衛的眾多將士常年戍守長安,更何況前些日子程咬金出征之時,帶的大部分都是右武衛的人馬,所以李承乾和長孫無忌剛到大營門口就被營門將士認了出來。

    於是也不用通報,李承乾、長孫無忌以及十幾個侍衛就下馬步行走進軍營。

    待到行了大約有十幾步,就見程咬金帶著一大票的右武衛的將軍來迎。

    「太子殿下,您來了怎麼也不通知俺老程一聲,也好讓俺有個準備?」程咬金邊行禮邊埋怨道。

    長孫無忌不由的笑罵道:「好你個程知節,今日前來是關於你的事,想不到你還倒打一耙。」

    這話的程咬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晃著腦袋將李承乾迎了進去。

    待到雙方落座分別奉茶之後,李承乾剛要話,突然門外傳來一同鼓響,而後則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和鎧甲碰撞的聲音,而且還是絡繹不絕。

    李承乾和長孫無忌詫異的對視了一眼。

    李承乾打趣道:「難不成這就是程大將軍的準備,大帳之外埋伏刀斧手無數,但憑杯聲號令,就會殺將而出?豈不是這右武衛大營比鴻門還鴻門?」

    也就是對著程咬金這種混人,換了其他的將領李承乾還真是不敢開這個玩笑。

    誰知程咬金的臉上露出尷尬之色,笑了笑道:「郎君這的哪裡話?這裡既不是鴻門也不是霸上,而是右武衛的軍營。」接著對著後面的一個將領嘀咕了幾句,後面的那個將領一臉的難色,但是老程一瞪眼,他又急忙對李承乾一拱手而後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李承乾笑問道:「你這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程咬金不但不回答反而顧左右而言其他的道:「郎君今日前來所為何事?若是有用得到俺老程的儘管吩咐?」

    他這麼一,使得李承乾和長孫無忌更加的好奇,長孫無忌旋即道:「這個先不忙,知節兄你還沒明白剛才是怎麼回事?」

    「能有什麼事,不過正常的卯罷了。」程咬金滿不在乎的道。

    李承乾頓時嗤笑道:「大將軍你糊弄誰呢?右武衛的將領全都在這裡,誰還能在外面卯?再這都日漸中午了,你現在才卯?」

    卯一般在早上五到七之間,程咬金這謊話編的也太假了。

    程咬金還在琢磨怎麼矇混過去,突然外面又傳來一陣鼓,腳步之聲,呼號之聲更是絡繹不絕。

    程咬金頓時大怒對著左右道:「去將那個逆子給俺綁進來。」

    看見老程發怒,瞬間出去幾人,過了一會兒,只聽見外面一陣推搡和罵罵咧咧之聲。

    而後只見一個人濃眉大眼,身材魁梧,一臉不滿之色的人走了進來,不是程處默是誰?

    程處默進來之後沒好氣的道:「父親,俺正在練兵呢?」

    程咬金一聽而後重重的哼了一聲,程處默一個激靈接著拱手道:「大將軍,末將程處默正在練兵,不知相招有何事?」

    程咬金滿意的了頭,剛要拿捏一下,程處默就看見坐在上首的李承乾,於是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喜道:「殿下您怎麼來了?也不通知俺一聲,好讓俺做好準備。」

    李承乾頓時愕然,不愧是父子這話都的這麼像。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7
第五十六章 練兵大家程處默(二)

    此時堂內的眾將面面相覷,長孫無忌笑道:「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程大郎你和你父親的一樣啊!」

    程咬金在旁邊重重的哼了一聲,臉色鐵青,倒霉兒子不給力,甚至撇下他,再加上剛才在外面的那一桶搗鼓,老程這麼一個要面子的人,怎麼能受得了?

    此時程處默彷彿反應過來了,訕訕的看著程咬金笑道:「大將軍‧‧‧‧」

    程咬金一臉怒色,冷聲道:「右武衛正八品上宣節校尉程處默何在?」

    程處默旋即反應過來抱拳正色道:「末將在此。」

    程咬金咬牙又道:「輕慢上峰,擾亂大營,該當何罪?」

    而後不等程處默反應過來,程咬金又道:「甲士何在?將他給俺拉出去重責十軍棍。」

    程處默頓時傻眼了,看老爺子那樣子這是來真的啊!看著外面越眾而入的甲士,程處默急忙捂自己的屁股,道:「大將軍,你這屬於公報私仇,不教而誅,末將不服。」

    李承乾和長孫無忌面面相覷不知道程咬金父子這是唱的哪一出。

    在這右武衛大營中,老程最大,程處默還是第一個敢反駁老程的人。

    老程頓時怒極而笑道:「你不服?好,俺就告訴你,你天天在外面拉著俺右武衛的士卒瞎搗鼓,亂跑亂跳,甚至有時一天拉出去幾十里還搞什麼拉練?」

    「右武衛的士卒不是趴在地上做那些沒羞沒躁的事,就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要不就是左傳右轉,有什麼用?眾位將軍看著俺老程的薄面不願意同你計較,你還變本加厲,甚至將手伸到其他將軍的手下。」

    「你這是犯了軍中大忌,再加上今日堂中你輕慢上峰,你哪一條俺罰不得你?」程咬金冷聲道。

    程處默頓時大急,看著堂下冷眼旁觀的眾位將軍,頓時知道自己犯了眾怒,現如今一個求情的沒有,而他老子是鐵了心的要拿他開刀了。

    「拉下去。」程咬金話音剛落,兩名軍士瞬間上前,扭住程處默的胳膊就往外拖。

    程處默跌跌撞撞的被拖出去,頓時大喊道:「大將軍,末將不服,任你百般繞口,還不就是嫉妒俺程處默乃是練兵大家嗎?」

    程咬金頓時感覺有些牙疼,咧著嘴不可思議的道:「俺嫉妒你是練兵大家?把他放下來,俺倒要看看他有什麼可的?」

    這時長孫無忌奇道:「大郎,你一個宣節校尉還是練兵大家?」

    程處默甩了甩自己的胳膊,朗聲的道:「這有什麼,武安君白起,淮陰侯韓信哪個不是起於微末之間,行伍之中?俺程處默好歹乃是將門虎子,又在沙場廝殺多年,這些有什麼不懂的?」話語之中還不忘抬舉一下他老子,不過顯然程咬金並不領情。

    李承乾看著程處默的表演頓時感覺有些好笑,心中明白這子是按著自己的《練兵紀要》訓練士卒的,於是出聲道:「那你能將兵多少?」

    程處默滿不在乎的道:「處默將兵,多多益善。」

    程處默這一句話一出口,瞬間大廳靜寂無聲。

    堂中眾人除了李承乾,就算是長孫無忌也曾跟隨李世民馳騁疆場,程處默的這一句話自韓信之後,已經流傳了千百年了,然而縱然是楊素,張須陀,李靖等人也不敢這樣的話。

    堂下的眾人看向程處默的目光頓時不一樣了,上下打量一番,而後目光又轉向程咬金。

    程咬金頓時明白他們眼中的意思,你老程平時就不著調不靠譜,現在養了一個兒子更加的不靠譜,滿口的胡話。

    程咬金面皮漲紅,剛要發怒,只見李承乾擊掌道:「好,既然程處默如此有信心,咱們就出去瞧一瞧他這個練兵大家,練出的強兵究竟是何等模樣?」

    瞧熱鬧,尤其是瞧別人出醜,這自古以來都是人的興致所在,更別提程咬金手下的這些大老粗了,而且現如今是太子帶頭,又能在這個時候瞧程咬金這對潑皮父子的熱鬧,一個個都是面帶喜色,人聲鼎沸。

    一夥人亂糟糟的簇擁的李承乾走出去,於是本來滿滿的一屋子人,瞬間就走個精光,只剩下程咬金和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看著還在那裡生悶氣的程咬金笑著伸手道:「知節兄,咱們也去看看吧!」

    程咬金斜眯了他一眼,暗道都是這老子惹的禍,要是他們不來,俺老程哪有如此之事,於是沒好氣的道:「走吧!」

    程咬金的心中卻是打定主意若是程處默這次丟了他的臉,回到家不管裴氏如何寵著他,也要好好收拾收拾這子,否則日後自己老了那還得了?讓這子知道盧國公府到底是誰了算?

    ‧‧‧‧‧‧‧‧‧‧

    大唐長安城,勳貴住宅聚集之所,趙郡王府。

    院內簡單的擺著幾個桌案,還有一壺清茶,桌旁侍立兩人,一個五十左右面目猙獰,五官不全的老者負手而立,一個三旬左右的壯年漢子持劍鞘而立。

    而在院落當中一員年約三十五六的富態中年人,身穿錦袍玉綬,雖溫潤如玉但渾身殺伐之氣不減,手持利劍,不停得舞動。

    但見中年人的寶劍寒光閃爍,舞動快捷非常,而腳下步伐不亂。

    劍如鷹隼怒吼,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持劍而立,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繽紛。

    中年人似身如劍,籠罩銀輝劍光之中,長劍如芒,氣貫長虹。

    然而一套清風拂柳,明月高照的劍法,在中年人的手中卻是殺氣四溢,雖有富態之意,然而卻更顯猙獰之色,就像是最安謐的一湖水,突然之間暴雨驟降,浪花翻騰不斷。

    突然之間,中年人一劍劈斷桌案,不帶絲毫粘滯,茶壺摔落與地,茶水四濺。

    而後中年人收劍而立,旁邊手捧劍鞘的壯年漢子,急忙上前接劍。

    旁邊的老者操著彷彿破鑼一般的嗓子,沙啞的笑道:「郡王的武藝又見長了。」

    這個中年人正是趙郡王,宗正寺卿李孝恭,旁邊的老者是他王府的管家李江,壯年漢子則是前右領軍將軍李勳,乃是李孝恭的嫡系,現如今也是賦閒在家。

    李孝恭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啞然失笑道:「老了,早已不復當年之勇,前些年吾還縱馬馳騁不在話下,現如今僅僅舞了一會劍就汗漬滿身比不得當年了。溫柔鄉果然是英雄冢,僅僅是在朝中待了三年,就已經脾肉復生。」

    李勳笑道:「郡王縱然老矣,也是力能縛虎之輩。」

    李孝恭則是指著李勳笑道:「你呀你,還是油嘴滑舌的毛病沒改,要不然也不會落得如此地位。」

    三人又笑談了幾句,自有僕人又將清茶上來。

    李孝恭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氣,而後道:「吧,今天你們二人皆來,出什麼事了?」

    李江和李勳對視一眼,李江沉聲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郡王,王君廓回京了,另外郡王府內外彷彿被人盯上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7
第五十七章 練兵大家程處默(三)

    有唐一代,軍隊強盛一時,名將迭出不窮,唐軍的主要對手突厥、吐蕃、阿拉伯都為當時強大民族,但他們與唐軍的交鋒卻基本是敗多勝少。

    初唐之時唐軍開疆拓土,勢力遠達裡海地區,外蒙古和西域盡為中華版圖,滅突厥,攻略吐谷渾,破高昌等等,為李世民贏下天可汗的榮譽稱號。

    而且唐軍的裝備極好,武器精良,馬匹充足。安史之亂前,價格昂貴而又極易損壞的「唐樣大刀」(橫刀)是士兵的標配,製造工時為三年的強弓人手一把,就連步兵也會裝備馱馬以提高機動能力,若非如此李靖焉能夜襲陰山,取得好大的戰果,而重騎兵們除了人馬皆著鐵甲外,更是裝備了耗時十五年才能完成一把的馬槊。

    唐軍的戰力極強,這絕非是一句空話,盛唐時代安西都護府的唐軍從來沒有超過三萬人,但卻控制著西域近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震懾著大大數十個國家,並還有餘力數次主動進攻阿拉伯帝國,唐軍的強悍可見一斑。

    唐軍主力部隊的士兵初唐之時主要由關中良家子組成,初唐以後由關中良家子和歸化胡人年輕貴族組成,良家子即有田地家人、品行良好的年輕人,他們有著強烈的國家認同感和榮譽感;而歸化胡人青年貴族們大多對強大的唐王朝有一種近乎宗教信仰般的崇拜,他們試圖通過拚死作戰來獲得唐對他們的肯定。良好的生活環境也使也使士兵們擁有良好的體能。

    唐朝實行的為府兵制,府兵為基本的常備軍,以十二衛和東宮六率統領天下兵馬,東宮六率在名義上隸屬於皇太子,但還是由皇帝指揮。

    十二衛平時負責管理府兵輪番宿衛諸事,戰時經皇帝任命,率領從各府調集的府兵出征。即「若四方有事,則命將以出,事解輒罷,兵散於府,將歸於朝。」而程咬金統屬的右武衛正是十二衛之一。

    李承乾等人出了營帳,程咬金也緊跟著出來,他們倒要看看程處默的兵練得究竟如何?

    程處默身處一座高台之上,披甲戴盔,左手執旗,按劍而立,面容肅然,先不這兵練得怎麼樣,就這樣子也是一個名將坯子,李承乾眾人不住頭,程咬金的臉色也緩了許多。

    突然有人聲嘀咕一聲:「大郎的賣相不錯,就是不知是不是銀樣蠟槍頭?」程咬金的臉又瞬間垮了下來,眼光巡視左右尋找出聲之人。

    程處默也沒有選什麼難度高的操練之法,只是將現在他經常操練的三百人打散分開,分為兩隊,造成兵不識將,將不識兵,相距百步,嚴陣以待。每隊百五十人,分散而立,雖有將官壓制,但是不成體系。有宋一代就是因此除西軍將門之外,再無能戰之兵。

    看到程處默這等做法旁邊宿將已經有人暗自搖頭,程處默這種做法若是在戰場之上只能是取死之道。

    唐朝雖有騎兵,但是步兵也是尚屬唐軍序列,更是其中的主要力量,但是唐軍的步兵卻是一改古代以防禦為主的作戰方法,初唐之後以陌刀強弓硬甲為主,雖面對突厥、吐蕃等強兵也能面對面的硬抗而不敗,甚至更多之時多有斬獲。

    但是若是如同程處默這般將兵將分開,使得上下號令不明,雖友軍而不知,旗號而不顯,縱然是姜尚、孫武再世也難取勝。所以觀戰的眾人也已經毫無興趣。

    但是程處默卻絲毫不以為意,眾人耳中聽見第一通號響,程處默手舞令旗,兩方各列隊整兵,片刻之間而成攻擊隊形,旗幟鮮明。

    待二通號,雙方偃旗息鼓,三通號,舉起大旗,隨即程處默面沉入水繼續揮舞令旗,戰鼓聲驟然響起,急促如雨。

    聽到鼓響,兩隊吶喊著向前衝,接著其中一隊鳴鑼,鑼聲一響,那隊人馬就退兵,另一隊人馬繼續前進,然後前進的一方隊伍中突然也鳴鑼,則那隊人馬也退兵,反覆如此三遍。

    這僅僅是大唐府兵每年必須的操練之法,再普通不過,因為此意是使得軍士明旗號、通鼓聲,所謂的聞鼓而進,鳴金而退是為如此。

    但是眾人卻被程處默的這般操練弄得目瞪口呆,甚至是有些吃驚。

    要知道程處默的麾下全是剛選之兵,要不然程處默也不會將手伸到其他將軍的麾下,但是卻如此隊形嚴整,號令嚴明,更何況程處默在操練之前還專門將其打亂。

    在他們的眼中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兩隊皆是號令嚴明,井然有序,全然不像新組之軍。

    而且行動迅捷無比,隊形始終不亂,無論是號令何時響,士卒都能瞬間做出反應。

    這些士卒無論何時都是雙目炯炯,精神旺盛,腰桿挺直,縱然是身形矮之輩身形之上也充滿戰意。

    所謂平淡之中方見真意,自古以來兩軍對陣,將領大喊一聲殺,於是兩方亂糟糟的向前衝,這是僅存在電影上的,而那種各種名將謀士計謀不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是存在於演義中的。

    南宋名將岳武穆的一句「陣而後戰,兵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道出戰爭的真意,但是縱然將領能夠靈活運用,隨機應變,兵法諳熟於心,但是士卒的基本素質達不到,還是白搭。

    是故明朝一代抗倭名將戚繼光也曾經過,冷兵器時代的戰爭,百人有十人敢戰,這支軍隊就是合格的,有二十人敢戰,就可獲得勝利,有五十人敢戰,就可縱橫天下而無敵。這也是為何北方遊牧民族崛起之初,縱橫天下而眾莫能當的原因,因為百名遊牧民族就有百騎敢戰。

    雖夫戰,勇氣也,合軍聚眾,重在激氣,但是一場混戰下來,新兵自然變成老兵,老兵自然有勇氣。

    可若隊形紀律之念不能深入人心,那麼縱然是百戰老兵也會成為兵油子而無法達到將領的要求,甚至是擾亂地方,破壞軍紀。

    而程處默訓練此等士卒不到半個月,就已經初具成軍的氣象,若程處默練兵不得法那簡直就是睜著眼睛瞎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8
第五十八章 練兵大家程處默(完)

    自古以來練兵之法乃是強軍的不二法門,更是每一個將領的克敵制勝之道,因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方法,訓練敢戰之士。

    就算是剛愎自用如同羅藝,奸詐反覆如同王君廓也是練得一手好兵(不知為何寫到這裡老想起一句話吹得一嘴的好簫)。

    而練兵之中有兩個典型代表就是西漢之時程不識和李廣兩人。

    李廣、程不識者,皆乃是漢代名將。一生歷戰無數,而且對匈奴作戰都是不可多得鮮有敗績的人物。

    可以功勛卓著,其名久矣,以至於對手都對他們最重有加。

    兩人功績不相上下,但帶兵方法各有千秋。

    李廣將兵,遵循一原則,即「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不拘泥於兵法,帶兵的隨意性很強,

    而且李廣作戰勇猛,每戰必然先登。李廣將兵親厚,以恩義相結,不重紀律,因此頗得士卒愛戴。

    李廣每到一處紮營,不派遠哨近探,士兵皆可卸甲而眠。雖如此但對手卻不敢覷,是故李廣有時五千可擋五萬人,但其軍勝則大勝,敗則大敗。

    而程不識帶兵,中規中矩,每到一處,安營紮寨,遠哨近探盡皆派出,士卒枕戈待旦,巡哨嚴謹,各級士吏各司其職,宵鬥不息。程不識本人更是恪盡職守,也是衣不卸甲,馬不卸鞍。對手都對他的軍隊敬之畏之。

    但程不識的軍隊五千就是五千,雖不見得次次大勝,但是也從未有覆軍慘敗之時。

    或許正是帶兵方法的不同,是故武帝時,大軍五道出擊,李廣從來都是率領輔助部隊,從未有獨當一面之時,未嘗沒有道理。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也未嘗不是如此,太史公深為李將軍所嘆息,但是豈不聞其中的內在道理?

    假使李廣同程不識交戰,若萬人以下,則廣勝而程不識敗,若萬人以上則程不識勝而廣敗。

    而程處默此法操練出來的士卒正是程不識之法,將嚴而法明,卒畏法而形正,只要深的其法,雖一平庸之人亦可練出嚴整士卒。

    大唐兵精將足,獨不缺李廣之輩,無論是秦瓊、尉遲敬德、程咬金等嚄唑宿將,還是蘇定方、薛仁貴等後起之秀都是此中好手。

    然大唐以十二衛、東宮六率,統領天下府兵,若是以程處默此法操練,不出數年,府兵盡皆強盛。

    真正實現府兵制的初衷,即「若四方有事,則命將以出,事解輒罷,兵散於府,將歸於朝。」

    而此時程處默身處高台之上,面容肅然,頗有威儀,再加上披甲持劍,背光而立,餘暉照耀之下,甲光閃閃,如有天兵,沉著如水。

    一時之間在場眾人除李承乾早已心中有數之外,其餘眾人皆震撼無比。

    看罷良久眾人盡皆默然不語,回味無窮,若是程處默搞出什麼花裡胡哨的新陣法或者戰法,眾人或許會反駁一二,不屑一顧,但是此等最平常的練兵卻能出現此等強軍之象,這就不是眾人所能貶低不滿的,更何況程咬金此時也矗立在旁,這裡又是右武衛大營。

    而老程看著台上一臉正色的程處默,一時之間有些心酸,抽了抽鼻子,甚至是用自己長滿老繭,粗劣般的老手暗自擦了擦眼角。

    楚國宿將項燕及其孫項羽,更或是秦之名將王翦乃至其孫王離,及至前朝楊素,韓擒虎之輩,莫不是昭示出為將鮮有善終,三代以後或身死族滅,或泯滅於眾人矣。

    今日始觀程處默之表現,他日雖不能成一代名將,但是保自身以及後人三代富貴還是可以的。

    眾人看見老程的表現非但沒有嘲笑,反而一時之間皆慼慼然,皆想起自家的兒子。

    而前些日子程處默在營中怪異的表現,也成為一時之趣談。更有甚者當場表示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表現。

    少頃,眾人雖回味完畢,但猶在評頭論足,李承乾出口笑道:「處默將兵,多多益善,雖有誇大之嫌,但亦不乏一顆初生牛犢以及稚子之心,今始觀處默之兵,雖古今名將亦不外如是。眾卿以為何?」

    「處默雖比不上翼國公(秦瓊),鄂國公(尉遲敬德)一般勇冠三軍,亦不如李藥師、李懋功之輩深通兵法韜略,但是其練兵之法頗有心得,難得能走出一條自己的路。」李承乾接著笑道:「套用東漢伏波將軍馬援的一句話,效程不識不得,猶為謹敕之士,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者也;效李廣不得,陷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者也。」

    「太子之言大善。」長孫無忌嘆道:「霍(霍去病)、陳(陳慶之)之輩不常有,然程不識、於禁之流常在,大郎之舉可謂令人刮目相看,真是吾等始料未及。」

    眾人皆是頭稱善。

    此時的程咬金早已經裂開大嘴呵呵的直笑,簡直是樂翻了天,心中喜悅是無法言表,不停得嘀咕道:「這是俺的種啊!你們看看,這是俺程知節的種。」

    此時程處默已經遣散隊伍,而後放下令旗來到眾人面前,聽得眾人的誇讚一時之間有些臉熱,他的這些東西可都是學自李承乾的《練兵紀要》,剛要出口解釋,但見李承乾同他輕微的搖了搖頭,程處默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惑。

    而後程處默對著李承乾一抱拳,沉聲道:「太子殿下,末將程處默已將大軍演練完畢,特來繳令,請太子示下。」

    程咬金此時正在興頭之上,也沒反應過來,反倒是長孫無忌詫異的看了程處默一眼,心中想法頗多。

    昔日漢文帝於細柳營閱兵,周亞夫阻攔文帝於營門外,自那時起「軍中只聞將軍令,不聞天子詔」就已經成為普遍共識,然而真正敢行此事著卻少之又少。

    程不識治軍更嚴,較之周亞夫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也從未做過此等之事,是故程不識善終,而周亞夫絕食而亡。

    豈不知就是因為文帝事埋下了周亞夫日後的禍根,電視劇《漢武大帝》中,景帝痛斥完周亞夫之後,淡淡的問太子劉徹:「你鎮的住他嗎?」這才是此種真意,亞夫連文帝都敢阻攔,雖事出有因,但是幼主即位有強勢丞相,豈不是取禍之道?

    這也是後來為何劉徹殺鉤弋夫人,而立其子的原因,子弱母壯,實乃因亂禍之興作,皆在幼主以及廢立之間也。

    所以程處默不像右武衛大將軍程咬金繳令,先朝李承乾繳令,由不得長孫無忌高看一眼。
Babcorn 發表於 2015-7-9 15:29
第五十九章 唯叔寶一人爾

     秦瓊來到太極宮,但見王君廓眉開眼笑的從太極殿中緩步退出,一時之間秦瓊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心中充滿厭惡之色。


    還好因為薛禮所之事事關長孫一家,所以秦瓊沒讓牛進達參與,直接讓牛進達返回了軍營,否則以牛進達的暴躁脾氣,看到王君廓這等人得志的樣,怎麼可能會不出事?

    王君廓退出太極殿看見旁邊的秦瓊,想起往日恩怨,眼中露出嘲弄之色,冷笑道:「叔寶尚在壯年否?猶能縛虎否?某現如今可是開的硬弓,騎的烈馬,長途奔襲而不累,哈哈哈‧‧‧‧」

    剛才在殿中李世民狠狠地表揚了王君廓,肯定他的戍邊之功以及揭露廬江王謀反一事,恩寵一時無兩,所以才會有殿外王君廓猖狂無比的表現。

    當然王君廓囂張也是對人,畢竟秦瓊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要是王君廓面前站著的是尉遲敬德或者侯君集,王君廓是有多遠走多遠,是絕對不敢招惹的。尉遲敬德暴躁無比,敢激他的人全都被他打死了。侯君集陰狠無比,猶如毒蛇,惹怒他的通常也沒有好下場。

    「黃漢升八十老漢,猶馬踏定軍山,力斬夏侯淵,不知汝較之夏侯淵何如?」秦瓊冷笑著道:「俺雖不才,但是卻也不是任何阿貓阿狗能比的?」

    王君廓頓時大怒道:「你‧‧‧‧‧」

    「你若不服,二十天後軍中大比,可敢同俺秦叔寶在校場之上,單槍匹馬一較輸贏,生死無論。」秦瓊眼中寒光閃爍,桀然一笑道。

    王君廓頓時臉色陰晴不定,秦瓊的這話可是拿到了他的軟肋,雖然現在秦瓊看著瘦骨嶙峋,甚至是時不時的還咳嗽一兩下,但是畢竟人的名、樹的影,秦瓊之勇積威數十載,何人敢覷?

    秦瓊雖然脾氣很好,但是一旦拿起了長槊,那就彷彿是一個人形的絞肉機,殺人如同喝涼水一般簡單,王君廓雖然也自負勇猛,但是顯然他不敢挑戰秦瓊。

    但是王君廓也不能弱了臉面,於是冷哼一聲道:「為將者當識陰陽變化,通兵法韜略,豈能單呈匹夫之勇?」

    「昔日聖人為秦王時,領軍作戰,常率數人而觀敵陣,更有甚者親率玄甲軍沖敵本陣,難道這也是匹夫之勇?」秦瓊朝太極殿中一拱手,而後微笑道。

    王君廓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大怒道:「秦叔寶你敢陰我?」

    「陰你又怎麼樣?」秦瓊雙目如電,直視王君廓,一字一頓的道:「你敢同俺動手?滾。」

    最後一個「滾」字,彷彿春雷震動,猶如晴天霹靂,震得王君廓幾乎是一陣眩暈。

    待看見太極殿中有內侍走出,王君廓也怕此事驚動李世民,於是陰狠的瞪了一眼秦瓊,但是秦瓊在他心中注入的陰影久久不散,於是王君廓急忙拂袖而去。

    秦瓊盯著他的背影良久,淡淡的道:「無膽鼠輩。」

    而後秦瓊整了整衣冠,跟隨內侍走入太極殿中。

    「朕在殿中猶聞叔寶之勇,真是可喜可賀啊!」

    秦瓊剛到太極殿中,就聽見李世民的這一句話,秦瓊頓時心中凜然,於是略一思索而後道:「秦叔寶還是當年的秦叔寶,從未變過。」

    李世民聽得此話,頓時一怔,再想到殿外一項沉著冷靜的秦瓊同王君廓的爭執,雙眼一眯,而後嘆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朕即位之後方才明白,帝王者不過是居於中庭,調和陰陽,平衡四方,若是如同煬帝一般隨心所欲,恣意妄為,難免落得身死族滅的下場。朕也有朕的難處,你也要體諒朕。」

    「朕知道,你同羅士信情同手足,義如兄弟,然而天妒英才,其不幸歿於洺水之戰,朕也痛惜非常,深以為憾,然王君廓者大將也,雖略有劣跡,但其功也大,朕非涼薄之人,不能如此對待大將。」

    話畢,李世民又接著嘆道:「叔寶你可知曉朕的難處?」

    李世民這一席話的情深意切,的秦瓊瀵然淚下,頓足拜道:「臣本一介武夫,若非得與陛下還奔走於諸王之間,老死於床榻之上,焉能有今日地位?但大業八年臣與羅士信相逢與下邳,共破盧明月,十餘年來,每逢戰事臣二人必戮力同心,未曾留下任何一人。」

    「然洺水之戰,臣遠在他方,不怪任何人,若是臣當時也在洺水,士信或許也就不會遇害。每每想到此節,臣無不扼腕嘆息。」

    「再者劉黑闥者也以伏誅,士信之仇也算報了。臣不怨任何人,從無他心。更何況士信同裴仁基父子一同葬於北邙山上,他的所有心願也算是了了。」秦瓊淚流雨下,語氣悲慼的道。

    羅士信早年曾得到裴仁基的禮遇,有感於他的知己之恩。裴仁基父子因謀刺王世充失敗,在洛陽被殺。羅士信隨李世民平定洛陽後,出資收斂裴仁基父子,把他們葬在北邙山上,還道:「我死後,也要葬在此墓旁。」後來死於洺水之戰,李世民收斂氣屍骨,將他葬在北邙山,所以秦瓊才會有如此之。

    「數遍滿堂朝臣能有此心者,唯叔寶一人爾。」李世民親下台階將秦瓊扶起,而後感慨萬千的道。

    「叔寶愚鈍,唯有武藝一道,幫不了聖人大忙,但是這一腔熱血從未冷過。」秦瓊道:「但臣有一事‧‧‧‧‧」

    「朕知道叔寶要的是什麼,羅士信壯烈殉國,力戰而亡,而其子年方十歲,同太子年歲相當,前些日子朕讓裴矩之子裴興澤隨侍東宮,羅士信其子也蒙蔭入宮吧,朕保他一世富貴。」秦瓊話未完,李世民擺手打斷他道。

    「臣替士信全家謝陛下隆恩。」秦瓊肅然拜道。

    「不必如此,這也是應有之意。」李世民道。

    這些話完,李世民看見秦瓊面帶猶豫之色,於是不由的出言道:「朕觀叔寶面有難色,難道還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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