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1617 作者:淡墨青衫(連載中)

 
uuuuuuuuuu 2015-8-18 16:37: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3 353821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17:57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換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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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常威和孫敬亭又再次細談,兩人都有一致的認知,最少在三年之內,台灣這邊少不得俄羅斯人的幫助,利用三四年時間把自己人培養起來,還是需要大量的外籍教官和大副來手把手的帶著新水手和軍官們在海多經歷一些戰事和惡劣的自然條件,多跑一些南洋乃至到印度的遠航航線,得要五年時間,估計才能真正和荷蘭的東印度公司一戰,而想要徹底驅逐南洋到印度一帶所有的歐洲殖民者的勢力,將這些地盤搶下來自己經營,能抗住這些歐洲強國派過來的艦隊,那最少要十年乃至二十年的經營之功了。

    孫敬亭屈指一算,對常威道:“經營西域要二十年,經營南洋也要二十年……嗯,看來我們和記與二十年幹了。不過,如果能一切順利經營成功,南洋各國加起來面積不小,和我大明十三行省都差不多了,人口也是過千萬,西域地方也是極大,人口數百萬總是有的,我們經營成功,也等若一國了。”

    常威笑道:“我大兄從未說過要建國稱號呢。”

    孫敬亭道:“說是沒有說過,但時勢人強,真到了擁眾數千萬,擁地萬里的地步,建國稱號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常威道:“可能會與大明有一戰……”

    孫敬亭嘆道:“但願不要有那一天,我當著瀾的面也是這樣說。我大明太祖是古往今來得國最正的君王,驅走暴元,復我漢家江山,遍地羶腥被一掃而空,其後抗擊北元北虜二百餘年,殊為不易啊。只要有一線之明,如大明重又國富民強,沒有內亂,我想瀾也能接受北面為王,向大明天子輸誠稱臣的。”

    常威淡淡的道:“還是孝征兄的話,時勢人強,真到了有機會的那天,大兄也不會放棄的。”

    ……

    天色微明,盧大向一隊士兵還禮,雖然疲憊萬分,但還是站的筆直,目光也是清澈如一夜好睡一般,只是眼血絲明顯,這卻是瞞不了人的。

    身為高級軍士長,盧大已經到了他軍旅生涯的頂點,這來自於屢次立功之後的獎勵,和他一起入伍的還有不少在當輜兵,不少人年過四十,筋力衰退,當輜兵都有些勉強了,再過兩三年,估計當初所有入伍的夥伴,要麼直接退伍,要麼會轉為地方輜兵,進入地方治安體系,如駐屯堡的軍警,負責日常的治安維護,也有的是轉在軍令或軍政,軍法司下,協助吏員管理軍政戶籍和對退伍軍人進行日常管理約束。

    盧大的軍職已經到頂了,除非他現在開始每日讀書不綴,然而以軍官考核之難,以他的年齡的底子還是不必做此想了。

    “要小心瞭望,不可有絲毫懈怠。”盧大對新來接手的隊長道:“大戰在一兩天內,要把精神提起來。”

    隊長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軍官,二十歲左右為戰兵,當兵半年之後通過了考核試,在官校又一年,轉為軍官,又半年升為隊長,二十來歲的年紀,在和記商團軍裡這樣的青年軍官太常見了。至於李貴和夏希平那樣數年間升到高職的,畢竟還是少數。

    雖然自己是軍官,盧大隻是軍士長,但盧大是營級軍士長,團級不設軍士長,所以盧大是老軍人的頂級存在,隊長自己經驗也相當豐富,畢竟當兵兩年了,不過他也知道這些老軍士長戰場經驗相當豐富,可稱嗅覺靈敏,盧大是從固守集寧堡開始參加了幾乎草原每一場大的戰役,算是伙頭軍也是在戰火經歷過的,這一點和很多打仗少的軍官一有相當的優勢了。

    見隊長聽取自己的意見,盧大滿意一笑,拍拍這個青年軍官的肩膀,帶著自己所領的隊,從兩個臨岸炮台走出來,列隊集,而新來的隊長和此前的隊長簽字交接,正式移交防務。

    除了這些岸基臨海的炮台,還有十餘個炮台在前方的笨港溪一帶佈置著,每隔數里一個,將百多里的地段隔離了開來,再往東是山脈,陡峭險峻,山巒疊嶂,第四團在臨山地方設了一些游動觀察哨,在沿溪的平原地方則是駐有炮台,也是草原的磚、制軍台,三層高,底層放物資,院有馬匹乾草,二層住人,四面留有射孔,頂層開炮口,放置數門火炮。

    以土人的能力,不需要炮台,只是屯民所居的屯堡能輕鬆將其隔離在外,現在修築的這些像樣的炮台,當然不是為了防禦土人,而是為了防禦荷蘭人所築。

    荷人在大員那邊也是持續增兵,起初不過千人,抓了幾千土人助他們修堡,然後從巴達維亞各處陸續增兵過來,現在已經有一千五百左右的正式軍人,還有二百多少年兵,抓來的土人和漢民也有過萬人了,他們在大員那邊開墾荒地種糧食,也種甘蔗,捕漁,已經漸漸有安身的基礎。

    除了軍人,還有幾百名公司員工被調到台灣來,台灣這邊的收益真的很高,轉貿易和本地的貨物都很賺錢,去年從台灣獲利是四噸黃金……

    從種種跡象來看,荷蘭人起初謀澎湖,退到台灣是迫不得已之舉,而他們現在已經更意台灣,在大員起意用心經營,不僅派駐了大量駐軍,還會陸續調來大量員,指導這邊的土人種地開墾和捕漁,在這邊榨糖,捕鹿,轉貨物……

    一千多正式的官兵,在亞洲來說是相當強悍的存在了,除了大明和日本等少數央集權的強國之外,幾乎能夠到處橫掃了,荷屬東印度公司在極盛時不過一萬僱傭軍,現在估計最多三四千人,等於是把近半實力派到台灣,其決心不可謂不大。

    原本台灣行軍司是感覺在陸地能夠包打天下,荷蘭人在陸有千人不到,還有百多少年兵,實力不強,第四團可能出動兩個營能將其擊敗。

    但現在對方築城已成,熱蘭遮城是個相當堅固的城堡,易守難攻,萬人亦難攻下,等於對方先立足於不敗之地。

    又因其實力強大,特別是海軍猶強,行軍司下擔心的是海戰之時,其陸師遣派精銳於陸路偷襲,縱不可能直入核心區域,在外圍燒殺搶掠一番也是很傷士氣的事情……台灣這邊是全部以移民構成,自和記入主之後,除了火拚顏思齊外沒有任何事情動過刀兵,所以居住在此的移民都有一種相當明顯的安全感……這種感覺是十分重要的,特別是從遼東這樣戰亂之地過來的移民,給他們安全感可是什麼都重要。

    不能給他們一種感覺,是剛脫離遼東苦難險地,又到了南方四戰之地,一樣還是虎狼環伺,隨時有性命之憂……如果這樣的話,傳揚開來不僅是對和記的名聲不利,對未來的移民更是大有影響……

    遼民也不是那麼容易招募的,一說起離開遼東南下數千里,哪個人能輕易下定決心?在大明此時離村數十里算出遠門了,很多農民到死也沒有離開家百里之外,遼民顛沛流離千里逃亡,剛在寬甸到皮島鐵山一帶安下身來,雖然困苦不堪,但好歹還是在遼東故土,又聽說去登萊的人受盡苦楚,被當地人欺壓打罵,只能如流民一般的生存著。這很影響遼民的信心和決心,和記的招募除了給優厚的條件外,是把已經去台灣數月的人帶回來一批,現身說法,用自己的感受和經歷來使遼民相信,到了台灣之後不僅衣食無憂,還且還遠較在皮島一帶安全的多。

    身為百姓者,當此亂世,固然有豪強壯士立志匡扶大明天下,願行豪傑之事。而更多的則只願尋一善地,能使一家平安,台灣雖然遠懸海外,但既然如和記的人所說是一處平安福地,哪怕生活不如和記所說的那般舒適,只要能一家平安生活下去,還是有大量的遼民願意隨船南下的。

    是以行軍司的考量是絕對不允許荷蘭人進犯屯墾區,最多在外圍要將其擋住。

    軍堡是第一條防線,還有第四團的駐軍已經離開了平時的駐防地,由防備土人為主轉為防備荷蘭人,第四團滿編五千餘人,除了駐守屯堡軍堡和派戰艦的人手外,尚有三千餘人駐守在笨港席一線,依託軍堡防線,縱然不能主動出擊,防守卻也是綽綽有餘。

    盧大兩眼滿是血絲,他是軍士長,事情多的很,回去之後還有一堆雜事,等安排好了手頭的事情才能小睡一會,昨晚他除了自己輪值一個時辰外,還需要時時起身巡查沿防區的哨位,所以只要到前方來輪值必定沒有辦法休息好……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局勢緊張,當然要平時更辛苦些……

    “軍士長辛苦了。”新來的隊長笑嘻嘻的道:“趕緊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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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17:57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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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大點點頭,又叮囑了隊軍士幾句,那也是個老兵,經驗相當豐富。 一般來說新軍官都是會配老成的軍士長,軍士長的責任是協助軍官管理老資格的戰兵,新軍官的職位是士兵們高,但想得到他們的愛戴並非易事,需得拿出真實的才幹出來,同時出需要時間。各部的軍士長都在老兵推舉,經驗最豐富,其次是戰鬥時要有勇氣,敢於站在隊列之前鼓勵士兵勇往直前,同時也要協調士兵和士兵之間的關係,也要協調好軍官和士兵的關係,同時對日常的訓練,管理,都有較大的發言權。

    這也是張瀚的理論,一支軍隊老兵的數量和老兵的地位直接決定軍隊的凝聚力和戰鬥力,老兵越多,地位越高,則軍隊的戰鬥力越強。

    這樣的軍隊可能會戰敗,但絕不會像明軍那樣,面對敵騎的衝鋒和幾輪馬騎弓的漫射會直接陣腳崩潰,不要說普通的小軍官,算是總兵,副將也是彈壓不住。盧大知道自己的兄弟盧四也是隊級軍士,而且盧四在信已經提起要考軍官試了,他很希望盧四能夠通過,這樣盧家四兄弟,除了一個已經戰死的盧三之外,其餘諸兄弟都是各有發展……盧大當然希望老四能成為軍官,老四尚年幼,外表看著清秀,其實有股狠勁,論發展,盧大感覺老四老二還要有前途一些……

    當然這些話盧大不可能說出口來,盧大富已經任營指揮,官位拋開小弟一大截,而且長袖善舞,很擅長搞關係,這一點可是戾氣十足手腕狠辣的盧四沒法的。

    搖了搖頭,去掉清晨無謂的雜思,盧大看著海面,海面一片平靜,肆虐了好幾天的颱風終於平息下去了,這很叫人高興,大海像一面蔚藍色的鏡子,幾乎是一動不動,回想昨日還是狂風大作,海面波濤洶湧呢……

    “軍士長,走了。”

    兩邊的隊長做了交接,盧大這邊的隊長招呼盧大離開。

    離開當然不是負責這個隊,他可以不輪值也不下隊,最多到各連看一下具體的情況,平時可以呆在營部不動,不過盧大明顯不是那種閒的住的人,有了閒空他會下到各隊,有時候還會跟著小隊出去執行任務……

    對這個老軍士長,下都充滿了敬佩。

    其實盧大才三十五六歲年紀,孩子才不到兩歲呢……盧大以前是老光棍,家裡四兄弟窮的揭不開鍋,哪個婦人也不會嫁到老盧家這個火坑裡,後來盧大富先當兵,四兄弟都被盧大富帶了出去,盧三雖死,也留下了骨血,諸兄弟紛紛娶妻生子,只有盧四成婚不久,又跟隨軍隊跑來跑去,尚未有子嗣。盧大沒有什麼心事和牽絆,家事有父母和妻子,田產眾多,軍司又照顧的好,陣亡軍人的遺族會得到很好的照顧,沒有人能夠欺負,他一門心思都用在軍,當然也得到了所有人的愛戴和尊敬。

    “嗯……”盧大再次點頭,笑著道:“回去之後我親自下廚給大夥做頓早飯,用稻米和海蠣子一起煮,灑點蔥花,這是很好的美味……”

    隊長笑道:“軍士長,你這要把我口水都說下來了……”

    盧大道:“近海地方,不吃海貨可對不起自己。對了,還可以加點幹貝,前幾日咱們逮的那蝦曬乾了吧,也放在粥裡。”

    這可是一鍋正經的海鮮粥,想想知道鮮美無,不少士兵聽到了都呵呵笑起來。

    盧大得人心可不是來虛的,他這個軍士長其實連指揮不差,但他還是經常下廚,並沒有自矜身份,反正他原本輔兵伙頭軍的身份大夥也知道,從來沒有瞞過人。

    盧大也是哈哈大笑,與所有人一起沿著官道往回走,這是一大片的緩坡,綠草茵茵,往坡是一片林蔭地,原本有大片的草皮,現在已經鏟了改為甘蔗田,甘蔗長的鬱鬱蔥蔥,和水稻相映成趣,令人一看之下心情愉悅,往下走則百步之外是沙灘,大片的潔白海沙之有不少小螃蟹在清晨的陽光下來回跑著,不過並沒有人去捕它……這東西又不能吃,捕之無用,只有屯堡裡跑出來到海邊玩的小孩子會在沙灘撿這種小螃蟹用來玩樂。沙灘之下便是沖涮而的潮水,大海過一會會有漁船出沒,每天都有數十小船在海捕魚,用來供給島數萬人食用……

    在身後是宛如河流的溪流,沿溪而是群山,過了溪流再有一百五十里是大員,也是熱蘭遮城所在的地方。

    兩大勢力相隔百多里,實在是相隔很近,有時候守堡的士兵都能聽到十餘里外山有打放火槍的聲響,料想那是荷蘭人在不遠處的山抓捕高山土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摩擦,第四團的駐軍並沒有去幹涉的意思……隨著和記與土著關係的改善,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土著往和記這邊控制的區域遷移,荷蘭人也不得不繼續往這邊深入,雙方都知道,光是這種摩擦和搶地盤的行為,戰爭是必不可免了。

    心情愉悅的盧大最後往海面隨意瞟了一眼,他打算休息之後再回來一次,找打漁的老汪要一些好的新鮮海魚,切塊之後晚燉魚給今晚輪值的小夥子們補補身體,熬夜是很傷身體的,特別是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下,算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一般的官兵都睡不好,一夜值宿下來,可謂元氣大傷。

    原本是隨意一看,盧大的身形卻是猛然停住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盧大停住了腳步,並且面色變得有一些緊張起來,好在盧大的緊張之色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他恢復了鎮定,盧大指著海面,對所有人道:“你們看,紅夷船來了!”

    整個隊的人都是迅速轉身,五十多人在海堤做了一個整齊劃一的轉身動作。

    靜靜的海面,一支艦隊正順風揚帆,急速前來。

    “決戰的日子到了。”盧大的臉已經漲成了紫黑色,他獰笑一聲,說道:“趕緊叫駐堡人員發炮,放狼煙!”

    決戰日的到來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人們真的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孫敬亭等軍司高層才來的第二天,荷蘭人駕著大艦來尋求決戰了。

    “一,二,三,四……”一個隊官開始數起對方的艦船來了,越數臉色越是難看。

    盧大也在觀察,正經的大艦應該是七艘,都是兩舷側邊有十幾二十門火炮的正經的大型戰艦。除了大型戰艦之外,是那種型的荷蘭商船了。

    盧大他們經過長期的學習,能分的清楚蓋倫船,克拉克大帆船,荷蘭商船等各種船型和大概的噸位和船的火炮數字。

    “蓋倫船戰艦八艘,荷蘭商船十一艘,共計大小戰艦十九艘。”盧大沉著臉報著數字,一顆心已經是沉了下去。

    隊長也是面如沉水,說道:“紅夷悄無聲息的調集了主力艦隊啊,我聽人說在巴達維亞他們的常駐軍艦也是六艘而已。”

    “應該是為了和我們的戰事特意加強的。”盧大說了一句,又看著那些商船說道:“不過真正難對付的是軍艦,荷蘭人的商船不算數的。”

    荷蘭人的商船在後世是有名的鬼船主角,多少影響劇乃至動畫片裡都有荷蘭鬼船的形象。因為荷人為了搶佔殖民地和海的地盤,除了大造軍艦之外是大量建造商船。因為是商船,不需要如蓋倫戰艦那樣用料極多打造的船體極為堅固,帶來的問題是相對笨拙,商船是儘量輕量化,減少武器和水手數量,加大運貨的貨艙,增加水線下空間,使得商船變成了字型的寬廣圓潤的船體,這使得荷蘭商船輕量化,高速化,體成本,高載貨量,平時還把切割好的木料曬乾儲存,用時取出拼連船體,對船身很多地方是用木料鑲嵌拼填,這使得造船員時間和成本都大幅度的降低和減少了。但因為如此,荷蘭商船有著吃水深,船殼薄,漏水之後難以搶修的種種特點,也是這個時代最容易沉沒的帆船……當然這個最容易沉沒也是相對的,這個時代的大航海可沒有後人想的那麼浪漫,也不是遊戲,每三艘船從歐洲出發,幾乎必有一艘沉沒,颱風,大浪,礁石,海盜,數不清的風險之下不管是什麼船沉或不沉多半是天意,也是千噸以的大型戰艦的風險要小一些,畢竟普通的風浪能抗過去,也不可能被海盜搶劫殺害。

    這時火炮聲已經響起來,幾個沿岸的炮台都在開炮,同時燃起了狼煙和鳴響鑼聲。

    在海邊準備打魚的漁船紛紛入港,在平靜的海面這些小船如同速速滑行飛掠而過的飛魚,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間回到了港口區,然後紛紛岸往著方的海堤方向疾步跑過來。很多漁夫手持叉,跑的近些能聽到他們的叫罵聲,原來是在罵荷蘭紅夷,手提漁叉,當然是為了萬一有紅夷岸,不至於手無寸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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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17:58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家底

    不遠處的農田和甘蔗田裡的人都聚集起來了,他們並未按指示立刻躲進屯堡,而是不少人持著鐵叉鐵鏟或是鐮刀一類的農具,也是聚集在一堆看著海上叫罵。

    盧大心中有些安慰,看來這一年多半年下來,很多移民已經視台灣為家,視荷蘭人對台灣的侵犯也是事關本身,這樣很不容易了。在這個時代沒有國家和民族的概念,在女真人起兵之初,遼東各自為戰,並沒有同仇敵愾的心理,畢竟人們都認為是別處的事,是朝廷和大官們的事,結果到了台灣一切都是徹底改變了,移民已經視台灣為家,對上門來的強盜無比痛恨,不需要動員,就已經有同仇敵愾之志……

    盧大心生感動,不過還是派出士兵,督促那些農人和漁民急速進入屯堡,屯堡有厚實的高牆保護,還有農兵持火銃防守,哪怕水師戰敗,荷蘭人上岸來,也很難突破外圍炮台和駐軍的防禦,就算僥倖有些進入核心區,有屯堡和核心區城防的保護,也不會使百姓的財產受損,更重要的當然是人生安全。

    盧大等人也派出塘馬急速回報,報清來犯的荷蘭軍艦的規模數字和詳細情形,看著塘馬急速飛馳消失在海堤之上,盧大也是忍不住憂心忡忡,這一次荷蘭人全力來犯,不知道行軍司平時做的準備是否足夠,是否能海戰將來敵擊退?

    ……

    清晨時分,孫敬亭洗漱過後就與傑日涅夫等人見面。

    雙方都是曾經見過,在李莊和青城都見面詳談過,不過當時孫敬亭只是知道一些數字,看過一些圖冊,對海洋的事情既不瞭解,也沒有太多的興趣,見面只是走個程序而已,今日再見卻是截然不同,孫敬亭對海上之事興致勃勃,所問也多半相當的專業……這陣子的時間,孫敬亭可謂是每日都在補課,對海上諸事的瞭解已經和此前大為不同了。

    傑日涅夫道:“我們用的帆漿船和奧斯曼人用的謝貝克船相差不多,謝貝克船是仿的加萊戰艦和阿拉伯人的單桅戰船,比起加萊戰艦我們的船體更加細長,我們有靈巧易於轉彎加速的大面積三角帆,就算是逆風也可以調整方向使帆船加速,加上帆漿共用,我們可以獲得更快的速度還有轉彎能力,我們的船可以利用近四十門火炮,威力也並不虧,同時由於加高船體,我們的陸戰隊員在與對方交火或是跳幫戰時,很點優勢。”

    常威道:“唯一的缺點就是急造而成,而且不能遠航。”

    傑日涅夫不以為意的道:“如果能幫助貴方獲得海戰的勝利,現在浪費多少錢都是值得的,真是值得的。不過如果能打贏我們也不會再造帆漿戰船了,最多維持現在三到四艘的格局就行了,畢竟這種船的船身細長,一旦遇到強敵帆漿容易斷折,影響船體平衡,只有在波羅的海和地中海適合這種帆漿船,然而據我所知就算是地中海各國也棄用帆漿戰船了,只有波羅的海各國,也有我們俄羅斯在內,我們仍然要用帆漿船。台灣這裡,貴方當然不可能一直只守不攻,等要進攻時帆漿船毫無用處,因為不能遠航……”

    “我明白了。”孫敬亭若有所思的道:“看來諸位也是考慮的相當清楚了。”

    “至於火銃手在船上接戰時保持陣列,甚至船隊保持隊列,這個貴方的張大人早就有過建議。”傑日涅夫道:“用張大人的想法就是線形隊列交戰,這個理論歐洲尚且沒有,至於軍隊結陣船戰,這個理論是有的,似乎英國人也是這樣做過,但各國現在的習慣還是並沒有在船上開戰訓練,既然張大人認為有用,我們的四艘帆漿戰船已經是這樣做了,訓練已經有兩個月了。”

    傑日涅夫聳了聳肩膀,似乎對張瀚的這種安排也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畢竟英荷戰爭時,英國人在接舷戰時用整齊的隊列打敗荷人還是二十年後的事情,現在還並沒有使用,就算是陸地上,現在各國交戰還是以方陣為主,冷兵器仍佔相當大的比例,真正到玩排隊槍斃還得有百年時間呢。

    所以現在軍艦對戰,無非是火炮建功,然後沖角跳幫,跳幫戰講究的是個人的悍勇,一團混亂之下,怎麼可能始終保持住隊列?在傑日涅夫看來,張瀚有些相當然了……

    孫敬亭道:“我們和荷蘭海軍的實力對比,如果加上這四艘帆漿船,是否有一戰之力了?”

    “算算就知道了。”常威道:“我們有五艘下水的縱帆船,天成衛號,陽和衛號,威遠衛號,雲川衛號,玉林衛號,噸位在三百噸至四百多噸之間,現在港口有四艘,天成衛號載運使團去平戶與敵人談判,其餘各船留港,始終在戰備狀態。四艘帆漿船,昨日孝征兄已經看過了,足可一戰。另外還有鎮虜衛號,是兄長南下的座艦,也可堪一用,不過比起正經的大型戰艦,鎮虜衛號還是稍弱了一些,畢竟此船的火炮還不三十,且多為九磅小炮,沒有重炮,當不得重用。其餘就是十六艘中小型的商船,其有近半是接收的顏思齊等人的福船商船,當初顏思齊留下十幾艘船,我們只選用其中大船和質量上佳的當商船,其餘的都淘汰當了漁船用了。商船之中,近半福船,加裝一兩門火炮者多,只有少數一兩艘裝五六門火炮,裝多了,船身承重和打放時的後座力承受不了,裝了也是無用的。還有數艘是我們這幾年摸索自造的帆船,多在一百多噸和兩百噸左右,船上多只是四門或六門火炮,一樣的原因,甲板之下是貨艙,沒有火炮艙室,所以只能在船首和船尾放火炮,又由於擔心重心失衡,所以只能放置輕炮,無可奈何,戰鬥力只能靠商船的士兵跳幫來威脅,不然幾門九磅炮,海戰對敵時幾乎毫無威脅哪……”

    常威語氣裡也是有遺憾,畢竟真的是實力偏弱,可是也沒有辦法,台灣這邊從無到有,真的是走了一條自己的路子。

    其實若這裡還是顏思齊或鄭芝龍當家,怕是這幾年要嘯聚好幾千上萬人的海盜,大小船隻好幾百艘,福船嘛,能跑到南洋和日本就管用,然後靠海貿積累財富來吸引更多的海盜,逢戰則不指望炮戰,幾百艘福船螞蟻咬像一般的把荷蘭船圍住,跳幫,放火,一場海戰打下來,自己這邊損失幾十艘船幾百上千人也無所謂……豎起招兵旗,不怕沒有人跑來歸附。

    但和記走的是另外的路子,福船留用的少,都留的是大船,小船乾脆當了漁船,也沒有大量的造船和買船,更沒有招募海盜,連平戶李家那裡的海盜都散去不少了。

    海盜原本也是貧苦人多,有頭領家資萬貫,多半的海盜所求的也只是有口飯吃就行,這幾年大量的沿海貧苦丁口被和記弄到台灣來屯田,加上和記嚴打過海盜,是以海邊群盜漸少,已經不復當年興旺景像了。

    倒是浙江沿海群島,還有廣州海面,海盜數量並未減少,原本行軍司有計畫要北上打舟山群盜,可惜現在的局面下是不能成行了。

    “八艘戰艦,十六艘商船。”孫敬亭此時已經知道這些船隻的價值,完全不是沒見過船隻的北方人的想像,那些戰艦,長數十米的巨艦,和北方常見的扁葉般的小舟完全是兩回事情,每艘戰艦,多則十萬,少則八萬,價格十分昂貴,而且建造的週期極長,台灣這邊費了近兩年時間才造了五艘縱帆船,這還是五艘一起開造的,若是有遲有後,一艘船近兩年週期是免不了的。

    就算是那四艘帆漿戰船,倉促急就,最多在海上支撐一年,也是費數月之功,動員過千工匠一起開工,若是造出合格戰船,一年時間是最基本的時限了。

    正因知道戰艦昂貴,西式的帆船也是昂貴難造,然而造出之後,不管是安全性還是適航性都比中式福船要高明很多,孫敬亭也就能理解台灣這邊為何數年時間一直沒有辦法回饋軍司,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這麼說,我方有二十五艘船……”孫敬亭話還沒有說完,從耳邊傳來轟隆隆的炮響聲。

    常威立刻站起身來,望向窗外。

    火炮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來,孫敬亭面色凝重,知道必有非常事發生。

    常威看了片刻,等看到蔚藍的天空之上有濃煙飄浮而上時,立刻道:“好了,大戰揭幕了,荷蘭艦隊主動殺過來了。”

    常威話語裡竟有釋然之感,這也難怪,不論勝負,反正已經做到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是看海上將士們的努力了。勝,則一切桎梏打開,台灣這邊的發展會到一個飛躍期,日後就是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爭雄海上,而不是被人逼迫的全部艦隊窩在港口裡,坐困愁城而毫無辦法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17:58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長約

    “終於來了。”李守信按劍匆忙趕至,臉上竟也有如釋重負之感。

    “蔣奎在何處?”常威一邊出門,一邊詢問。

    “蔣指揮留在內港,現在估計已經上船了。”

    “嗯。”常威面色凝重,點頭道:“此事早就有安排,他應該上船了。”

    海戰由蔣奎指揮陸戰人員,水兵由各船的艦長指揮,各船之間按張瀚所令早就練習戰艦之間的配合,一切早就有所準備,事到臨頭,所有人各司其職,竟是忙而不亂。

    “孝征兄,隨我上望樓吧。”常威對孫敬亭道:“我們在近港地方建了一幢高塔,專門為了這一日所用。”

    孫敬亭會意,這是為了觀察戰法和指揮所用,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常威對傑日涅夫道:“一起走吧?”

    傑日涅夫原本不通漢語,蒙語也說的一般,剛過來時只能用蒙語磕磕絆絆的交流,這麼久時間下來,漢語已經說的不錯,並且還識得漢字,這也是這個時代優秀的人才的特點……語言障礙根本不算什麼,著名的傳教士都是輕鬆過了語言關的,並且文字關也能過,頗有幾個傳教士,根本就是連儒學也初初入門了。

    傑日涅夫皺了皺眉,說道:“我要上船。”

    常威驚笑道:“老傑你別瞎鬧了,你的身份何等貴重,我們怎麼會叫你上船去。”

    “我不是瞎鬧。”傑日涅夫道:“我在波羅的海與瑞典人打過海戰,且非一場。論水上指揮的經驗,你們這邊哪個比我強?要是有,我讓賢,沒有,就只能我去。”

    常威皺眉不語,孫敬亭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事,一時也是沉吟難決。

    傑日涅夫說的確實是相當有理,他在俄羅斯也是著名的海軍人才,當過多年艦長,打過多年海戰,又有文化,學習造船之後能觸類旁通,這樣的人才才會在史書上留名,大放異彩……可以說俄羅斯人能一路推進到黑龍江流域,並且佔據了整個外東北的大片土地,此人居功至偉。

    “話雖如此。”常威索性挑明了道:“老傑你終究是外人,身份特殊,用我們中國的說法叫客卿,平時你幫著訓練,造船,這都可以,如果要執掌海上指揮權,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說明我再也不能脫離和記的體系嗎?”

    “是的。”常威道:“非是我們小氣,實在是我們建起這支艦隊不容易。如果將指揮權給你,最少十年之內,你別想離開台灣了。”

    指揮權這東西說起來是很簡單,好比現在叫傑日涅夫上艦指揮,事畢交權,但哪有這麼簡單的?戰場上交託性命是何等樣事?普通人找個大夫看病,還得儘量打聽是不是老成國手,哪會輕易將身體交託給人?

    打仗時更是如何,一旦指揮過了,且又打勝,那就是將士心中最值得信賴的人,這種威信是誰也搶不走抹不掉的,哪怕傑日涅夫是個外人也是一樣,只要他獲得過指揮權,就會在和記水師官兵心裡獲得最高指揮官的信任和依賴,這樣的話,和記的台灣行軍司又怎麼會輕易再放傑日涅夫走?

    “我知道。”兵學上來說,東西方各有獨到之處,不過對一些常理性的東西還是都有共通之處,傑日涅夫聳聳肩,說道:“我可以留下來成為你們的一員,簽十年長約,不過你們要幫我把我的家人從莫斯科搬過來,我原本是打算在遠東這邊三年左右就回莫斯科的,這已經快到時間了,再呆十年,我忍受不了思念家人之苦。”

    常威笑道:“這是小事,我會移文給青城那邊,從漠北地區通知佩特林他們,不過時間會很久吧,估計你的家人到來,最少得是大半年之後了。”

    傑日涅夫道:“能來就行,總比十年之後再相見好,嗯,我會寫封信,交代他們帶一些土物過來,到時候隨公文一起送過去吧。”

    常威一笑,知道傑日涅夫估計會向莫斯科的上層有所交代,這也是必然之事,倒也不必因為這一點小事就為難他,當下也是笑著答應了。

    傑日涅夫鬆口氣,又道:“再過半年,我的部下有陸續要離開的,希望貴方按照約定,給我們小型海船,我們沿海北上探索。”

    “這也可以。”此事張瀚早就給常威打過關照,在放俄羅斯人北上探索的同時,台灣方面在數年後也會北上,俄羅斯人的力量比和記差太遠了,等他們有力量在外東北建定居點的時候,和記估計已經遍地修好城堡等候他們的到來,外東北,大明的奴兒干都司,注定和俄羅斯人無緣了。

    “那沒事了,我上船去。”傑日涅夫騎上戰馬,他要飛速趕往內港,那邊才是藏著和記主力艦隊的所在,也就是昨日孫敬亭觀看訓練的地方。常威和孫敬亭默默向此人拱手,不管怎樣,這個俄羅斯人的責任感值得敬重。

    “不管怎樣……”常威看著上馬的傑日涅夫,對孫敬亭說道:“這廝算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原本的臨戰艦隊指揮遲疑未決,論經驗肯定是俄羅斯人最強,也有幾個葡萄牙人不錯,有過實戰的經驗。

    和記的船長,從老資格的鄭紹來到英銳有才的鄭芝龍,全部都沒有參加過正經海戰,訓練再苦,和實戰畢竟還是兩回事情,常威等人心中常懷擔憂。

    近幾個月來,一直在進行戰列橫隊的訓練,需要戰艦彼此間的配合,如果沒有艦隊指揮,各船各自為戰,那配合起來實在太困難了,可能傑日涅夫就是因為如此,才決意上艦親自指揮的吧。

    傑日涅夫上了馬,手腳有些笨拙的樣子,這個俄羅斯人也是波羅的海邊上長大的,一生不是在船上也就是坐坐馬車,騎馬真是差遠了。

    看眾人向自己拱手,傑日涅夫點了點頭,神色十分莊重。

    一種莊嚴的情緒在眾人心中發酵著,傑日涅夫卻突然道:“常政事,孫大人,記得要給我開高薪啊,我知道你們和記高官的薪水可是相當可觀的。”

    常威聞言大笑,孫敬亭強忍著笑,說道:“放心吧,一年你最少能拿三四千銀盧布。”

    三四千銀盧布的收入等於俄羅斯一個中等地主的年收入,傑日涅夫在俄羅斯那邊時一年的薪水才幾百盧布,已經算是高薪了,這個時代俄羅斯人的物價也低的很,三百銀盧布就能買一個小莊園了,一個月幾盧布就能生活的下去,一年幾百盧布就算高薪收入,而傑日涅夫到和記之後原本就是一年一千多兩的收入,是和記給外來技術人才的高等級薪酬,因為其技術是以談判讓度利益得來,是屬於和記和俄羅斯人合作的一部份,等於是先付了款,只能拿技術人員的工資,若是如王德榜那樣拿技術對和記做出貢獻的自己人,收益可是比傑日涅夫高的多了。

    傑日涅夫一旦簽十年長約,等若是自己人了,日後再有什麼技術革新,相信和記會給這個俄羅斯海軍專家一個強烈的刺激和驚喜。

    眼看傑日涅夫歪歪斜斜的騎馬走了,常威與孫敬亭兩人也不敢耽擱了,也是騎馬往高樓處趕。

    這時到處是鼓聲和鑼聲,鑼聲是提醒軍司文職人員和百姓進入基地和屯堡區域,沒有解禁鑼聲不能隨意外出,最大程度保障自己的安全。鼓聲則是令第四團和十一團的戰兵迅速進入戰鬥崗位。

    等兩人趕到高樓時,行軍司負責戰事指揮的人員已經都到齊了,王鄣已經披甲,荷蘭人打陸戰幾乎都是靠火銃打,只有少量的長矛手,更沒有弓箭手,所以王鄣沒有披鐵甲,只是穿著一層綿甲。

    王鄣是行軍司參謀司司正,也是兼第四團的參謀官,兩個職位在身,身上的責任也是很重。到底是歷練出來的有經驗的軍官了,看到常威和孫敬亭過來,王鄣立刻道:“蔣指揮和營指揮王敬忠上了帆漿船一號等船,營指揮盧大富等人上了鎮虜衛號和陽和衛號,同時有陸戰官兵兩個營並兩個連上船,計一千九百五十人,分別於四艘帆漿船和四艘戰艦上,十六艘商船上亦有官兵,不過沒有跳蕩戰兵和長槍手,只有火銃手。”

    常威聞言點頭,說道:“估計上船出港還得一刻鐘左右,小漿船都準備好了吧?”

    “小漿船上的官員這幾天都是衣不解帶,輪班值守的,一等軍隊全部上船,指揮軍官到位之後,小漿船立刻拖拉大船出海。商船中的幾艘小型商船,可以自行出海的也是拖帶,節省時間。”

    “敵船到何處了,有多少艘?”

    “適才我上塔看過了。”王鄣朗聲道:“八艘戰艦,均是有炮三十門的大型戰艦,另有十一艘商船,也是二三百噸到四百噸以上的大型商船,有炮七八門乃至十幾門,其艦上人員現在還看不太清楚,但每船上均有大量人員立於側舷和船首。”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17:58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出港

    孫敬亭面色凝重,他昨天剛視查過內港中的船隻,知道戰艦來說,八艘和記艦船是縱帆船和帆漿戰艦為主,算是取了巧,縱帆船加速快,轉變快,一對一的突襲有佔便宜的地方,這也是傑日涅夫晚間來的時候重點介紹的地方。而如果戰艦交火不能隨意退走,不管是船身的大小和堅固程度,或是火炮的數量,都是遠遠不及對方的蓋倫船戰艦的。至於帆漿戰艦,噸位和火炮不吃虧,轉向加速更加靈活,在平靜的海面上比蓋倫船要佔便宜的多,但一旦帆槳劃手被火炮擊中,可能會瞬間一片混亂,造成帆漿船一下子失去動力,當然和記的帆漿船是吸取了眾家之長,有主帆也有三角帆,可以調整角度順風或逆風而行,但眾多的帆漿手一旦死傷慘重,傑日涅夫也沒有把握,是否還能保持住高昂的士氣,令他指揮如意,將士們可以不懼死傷的繼續奮戰。

    “不知道將士們現在心態如何啊。”眼前並無外人,連向來自信的常威也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李平之匆忙趕來,聽到之後,眉毛一揚,說道:“咱們的商團軍,不是連那幫老毛子都服到不能再服,哪一宗哪一條,他們不是誇到天上去?今日之戰,我軍必勝,而且,會是毫無懸念的大勝!”

    這話真是好口彩,連孫敬亭和與李平之聯袂而來的張續文都是一起叫起好來。

    從日常訓練來看,和記的陸軍是獲得了俄羅斯人的交口稱讚。

    平時的體能,隊列,軍容軍姿訓練這些不必多說了,已經是世界頂峰,沒有人夠資格與商團軍並列。

    整個歐洲在這個時代都沒有多少常備軍,幾十年後的克倫威爾時代,英國負債達二百萬英磅,好幾千萬兩白銀,才養起了克倫威爾的兩萬鐵騎兵當常備兵。在任何時代,養兵都是超級費錢的行當,在此時各國的財富積累最多的就是西班牙人,所以西班牙成了天主教的保護國,沒法兒,因為西班牙人拳頭大,常備軍數量最多。當然這多也是相對來說的,一百多年後西班牙人和法國人傾舉國之力會戰,雙方加起來的軍力也沒超過十萬人,和拿皇時代法國超過六十萬人規模就沒得比了,和一戰時一次索姆河會戰傷亡就超百萬人就沒有辦法比了,在這個時代,和記超過十萬人的常備軍,整齊的軍服和日常的體能,隊列訓練,歐洲任何一國都沒有辦法與和記比,想想和記也是一年大幾百萬的白銀拿出來養兵,現在一個歐洲國家拿的出這筆錢的不少,但一個國家的開銷顯然不能完全是用來供養軍隊,還有很多別的開銷,和記算是標準的先軍政策了,銀子幾乎都是軍隊用去了,因為在此時的大明,沒有軍隊,別的事全是虛的……在荷蘭,張瀚能組建公司,拿銀子砸出一個亞洲殖民地來,在大明,可能嗎?

    常備軍的力量來說,和記商團軍獲得了傑日涅夫等人的認可,但畢竟第四團和十一團中都有相當數量的新兵,特別是遼民為主的新軍,並沒有經歷過草原戰事,早期軍台戰還是很艱苦的,象盧大這些經歷的人來說,每天早晨都是被幾千上萬匹蒙古馬隊策馬經過的奔騰聲給吵醒的,萬馬奔騰,鬼哭狼嚎,堡中還好,有好幾千人,若是在軍台駐守,一個軍台最多幾十上百人,或是在墩中,最多數十人,面對幾千上萬騎兵的壓力,對士兵的心理毫無疑問是最高層次的錘煉!

    和記的火炮比起大明的紅夷大炮猶有勝出,俄羅斯人那些粗製濫造的玩意就甭拿出來丟臉了,比都不敢比。

    至於火銃,兩邊的差距也是極大,和記已經全面裝備了燧發槍,並且幾乎完成了刺刀列裝,這比歐洲還提前了半個世紀,比西歐一直落後的俄羅斯就更別提了。

    胸甲,鐵鱗甲,扎甲,鎖甲,綿甲,皮甲,和記的甲冑也是相當的齊全,分門別類按兵種來配發。

    和記的鐵騎兵也是當世無二,歐洲想出現相同裝備和訓練水準的騎兵,還是得在拿皇的時代,現在,還早的很呢。

    後勤體系,軍工體系,福利體系,撫卹體系,哪一樣都是把歐洲甩在身後老大一截,這都是張瀚拿著幾百年後成熟的體系改巴了一下拿到了明朝來用,哪一樣都是幾百年的智慧結晶,哪怕俄羅斯人一樣有殖民者的自信和驕傲,在和記這裡也只能俯首低頭,老老實實的承認和記的陸軍到了歐洲一樣能包打天下。

    常威等人心中略微安穩了一下,但整顆心還是忍不住發懸,陸軍是陸軍,可是海戰主要靠的還是水師海軍,靠的是大艦巨炮啊……

    眾人拾級上塔,塔中空空如也,只有螺旋形的樓梯一路向上,底部很大,最頂層很小,只容不到十人可以在塔頂觀看。

    除了最高層之外,只有一個打旗語的傳令兵在塔上,常威止住對方要行軍禮的動作,自己自顧自的走到窗前,開始往左側前方眺望。

    荷蘭人的艦隊已經逼到很近距離了,看鼓起的主桅巨帆,估計最多半個時辰就能駛到河口外海,常威無聲的笑了笑,港口中也停了一些船,但都是福船小船,等荷蘭人到了溪口外海時,那臉色想必精采的很。

    不過要打贏海戰不是這些小伎倆就可以取勝的,要緊的還是自己這邊的實力……

    常威將望遠鏡看向左側方和正前方的炮台,現在炮聲已經停止了,陸軍在陸上是李守信主持防禦,按事前的演練,李守信會在港口區主持陸軍防禦,絕不能把荷蘭人放上陸上來,那邊有大片的倉儲區,船場區,無論如何不能遭到破壞,要是那邊毀了,可是比毀萬畝農田的傷害還要大的多,百萬以上的庫存貨物,價值數十萬上百萬的正在建造的大船,這要是一把火毀了,台灣這邊三年五年的都緩不過勁來……

    大量的灰袍軍人和披甲多層鐵甲的跳蕩戰兵在港口區的海堤邊上佈陣,陣列也是叫常威和孫敬亭等人相當的熟悉,見的太多次了。

    方陣正中是長槍手,每個連級方陣中長槍手的位置和數量都是固定的,多少乘多少的橫寬和縱深都有講究,荷蘭人的突破能力不足,一個騎兵也沒有,所以長槍兵將陣列拉長了一些,擴大陣線的寬度,削減了縱深,如果是對北虜或東虜這樣的騎兵為主的敵人,則就要拉窄正面,加深縱深,防止被敵騎正面突入破陣,一個連方陣接另一個,在常威等人眼前,三十多個連方陣次第擺開,一個超大型的方陣就此完成。

    正中長槍陣,兩翼和前方火銃手,再前方跳蕩戰兵,方陣左右兩側是炮兵陣地。

    四千多人的超大方陣擺開,時間都彷彿沒過去多久。

    這就是日常訓練之功。

    除了港口正面的方陣之外,尚有沿兩條溪流和港口圍繞著的炮台,人手也有所加強,有兩個騎兵連在炮台區域巡邏守備,防止荷蘭人從這邊過來偷襲滲透。

    時不時的傳來銅號聲響,這是各部在用號聲聯絡。

    居中是李守信的大紅旗,第四團的字樣在紅旗正中,和記沒有將旗,只有職位,第四團的團旗之下就是最高指揮,在團旗之下,營旗,連旗,中隊旗,小隊旗都是分別擺開,軍號聲中,各部開始認旗。

    常威看了看,說道:“看了看,還真是叫我心安啊。”

    “我也有同感。”孫敬亭笑道:“每次聽吹起擺開喇叭,各部開始應旗的時候,就覺得前方有磐石巨樹,替我們遮風擋雨。”

    王鄣心中滿是自豪和驕傲感,可惜他身為參謀,要替這幾個軍司高層解釋戰況,隨時改變整體佈局,畢竟眼前這一場戰事不是純粹的陸軍之戰,否則李守信就是最高指揮,另一個團指揮蔣奎也得聽他的,這場戰事是海陸並舉,而且陸戰是在次要地步,海戰打輸了才有可能會使敵人上岸,而且荷蘭人沒有蠢到家的話,上岸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只要有軍艦封鎖海岸,荷蘭人就等著台灣行軍司求和就可以了。

    “我們的軍艦也開始出港了。”常威捏了捏眉心,神色十分鄭重的道。

    先是小船,一艘接一艘的小型商船從內港裡慢慢駛出,在海上調整方位。

    和記的船隻是在荷蘭人之上的,但和記的商船有一半多是一百多噸的小型商船,和福船廣州船沙船相比,這些軟帆的西式商船已經不小了,但是荷蘭人的商船普遍都是和記商船的一倍多大,火炮的數量也要多出一倍,所以多五艘商船的數量優勢被抵銷的乾乾淨淨,根本不足為憑。

    至於戰艦,則是八艘對八艘,荷蘭人的船勝在船身高大堅固,用料考究,都是最堅固的多年橡木製造而成,有些地方刀劈砍上去都只能砍下一點木屑下來,炮轟上來才能打爛一點地方,荷蘭人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已經殖民超過百年,從第一艘帆遠遠航開始,這一百多年來西方殖民者就沒有停止過造船遠航,況且歐洲有波羅的海和地中海,還有大西洋,航海的歷史也是千年不絕,只是在宋時被中國甩下,到了此時已經又把中國遠遠甩在身後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17:58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雙艦

    造船的經驗,材料,還有成本,這些加起來就造就了荷蘭人威風凜凜的八艘大型戰艦。

    旗艦駛在最前,是六百多噸排水量的巴達維亞號,在亞洲,這艘船已經是相當的大了,那些中國人用來渡河的小福船,也就夠格掛在這艘大船的側舷邊上當應急用的小艇罷了。

    巴達維亞之後就是克魯寧辛之屋號,這也是老熟人了,這幾年荷蘭人主要就是這幾艘大戰艦在這邊,其主力艦六艘,有時候配合武裝商船,湊起十幾艘船的艦隊就能威懾一方,上回和大明福建水師打仗,用的也就是這招,只是對大明水師時,荷蘭人可沒有徵調路過的往歐洲本土的商船或戰艦,其主力艦多至八艘,都是和巴達維亞一個級別的戰船,有兩艘還是超過巴達維亞號的更大型號的戰艦。

    當然荷蘭船此時多半是兩層甲板,第一層都是十餘門炮,兩側對應就是近三十門,甲板下除了人住的吊床就是擱著火炮和彈藥的空間,然後再往下是貨物和壓艙物,戰艦帶貨很少,但多少會帶一些,免得放空浪費。

    和記的岸防力量卻並不弱,每個用山石為基,磚石為體的炮台上都放置著幾門重炮,在開始放炮發出警訊之後,炮組成員們已經摩拳擦掌的準備著了,沿岸最少有十五六個炮台,每個隔裡許左右,港口一帶十幾里的海面都在近岸炮台的防禦之內……炮台上都是二十四磅或三十六磅炮,都是和記火器局辛苦鑄成的巨炮,炮身新,工藝好,火藥也有進步,有效射程在三里到四里左右。

    有這些岸防炮台在,對艦隊當然也是一種有效的支持,孫敬亭和常威二人又看向右側的內港,那邊的帆漿戰艦也出來了,一艘帆漿戰艦上升起了將旗,顯然是傑日涅夫已經在船上宣佈接過指揮權了。

    對傑日涅夫指揮和記上下應該沒有什麼牴觸,畢竟這麼長時間不管是造船還是海上訓練,日常指揮都是俄羅斯人在幫著和記慢慢走上正軌,那些僱傭的葡萄牙人遠不及俄羅斯人上心,畢竟俄羅斯人與和記是有盟約,什麼時候能走得看他們的成績做的好或不好,不像葡萄牙人,外來的和尚敲鐘,敲一天是一天,敲一天領一天的銀子,沒有必要搞的太鄭重其事,太過於認真。

    旗幟之下,八艘戰艦漸漸也彙集到一起,排列在正中,所有戰艦排成了整齊的一字型的縱隊,現在還沒有進入戰場,所以戰艦並沒有以側舷方向擺開。

    這個時代的帆船行動還是相當笨拙的,頂風的狀態下只能調整六十度到七十度角,一旦擺開陣形之後就很難做出機動調整,蓋倫船的船帆之多就算最有經驗的水手長有時候都會頭疼,想利用好風力時刻調整好戰艦的方向,最有經驗的人也不一定敢拍這個胸脯。

    十六艘小型商船也逐漸就位,整個艦隊是一個大型的橫隊,橫亙在碧藍的海洋之上。

    “看來傑日涅夫是要用戰術了。”常威情不自禁的緊張起來,不過他看孫敬亭一臉懵懂,還是向他解釋道:“海戰軍艦主要是以炮擊制敵,如果炮擊得逞,使敵艦人員傷亡慘重,失去對軍艦的控制,那就再接近用火銃繼續殺傷,然後靠近接舷跳幫,控制敵艦,或是鑿沉敵覓,或是將敵艦俘虜。一般想俘虜敵艦的話多半是單對單,最多是幾艘軍艦的小型混亂,在幾十上百艘軍艦的大混戰中,想要俘虜敵船就太難了,一般就是鑿沉。

    “敵艦距離不過十里了。”王鄣又觀察了一會荷蘭艦隊,說道:“他們沒有什麼戰術,就是十九艘船按先後順序而來,小船在前,大艦在後。”

    常威聽了乾笑一聲,自己聽起來都是嗓門乾啞,他道:“還得半個時辰才打的起來,我們都還沒有吃早點,要不要叫人送些上來?”

    這麼一說眾人才想起來確實還沒有吃早飯,炮聲鼓聲一響,所有人都往行軍司中樞這裡跑,誰還顧得上吃飯,那豈不成了飯桶了。

    這時才想起來,這海戰可是和陸戰不同,陸戰看到敵人幾乎就乎要準備開打了。而且陸戰一般是天光微明時開始準備,然後主力陸續上前,敵人也是一樣,雙方能看到對方時就幾乎是會戰要開打了,先是小股軍隊試探,然後在合適的戰場主力拚殺……不像海戰,荷蘭船大約是在二十里外就被發現了,然後這邊警訊大作,所有人都緊張萬分,等上了高台看了半天,這才發覺荷蘭船尚在十里開外……

    李平之這時小聲向孫敬亭解釋道:“大人,軍艦吃風張滿帆速度是半個時辰十里路左右,按荷艦和我們的距離,估計要一個小時才能到港口區海面,我們的船也就能迎上去了。”

    孫敬亭感覺這青年有些刻意想拉近與自己的距離,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就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常威這時向孫敬亭道:“荷人並無海上戰法,小船在前是為了叫小船先吃炮,如果旗艦在前中了幾炮,不得不落後修理或是退出戰場,那就虧大了,所以只要是船多的大型艦隊混戰,一般就是把普通的商船戰艦派在前頭打衝鋒,到戰場轉彎側舷的時候互相很難開火,要停穩船身才好放炮,就算開炮時左右海浪晃動很容易傷到炮手,炸死或撞死自己人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最佳的辦法就是下錨固定船身,這樣開火時威力較大,也不擔心傷著自己人了。”

    孫敬亭這時才有茅塞頓開之感,他由衷道:“怪不得說海戰學問也深,原來有這些道道在裡頭。”

    常威點頭道:“確實是學問很深……大人說的縱隊橫列齊射戰法,確實是比較先進,傑日涅夫說歐洲人也在搞這東西,只是尚且在紙面上,並未落到實際。就算是用戰列線戰法,怎麼進入戰場也是有學問的。荷蘭人這樣一窩蜂來是一種辦法,還有就是先擺開一字橫隊,往前時是縱向,到了戰場再用三角帆轉舵側舷交戰,這樣的缺點是容易在擺開時被敵人先攻擊。還有就是戰法,兩艘艦一起縱隊向前,大艦隊又分成若干小艦隊,不管是擺開側舷還是向前,都可以確保不被敵人第一時間攻擊所有船隻,而且還能用兩艦夾擊之法來多敵少……我看傑日涅夫是用法來對敵了。畢竟我們的船雖小,卻是能以多敵少。”

    “還有,”李平之補充道:“還有t字型戰術,橫隊戰術,和戰術一樣,都是我們近期最常訓練的海上戰法。”

    常威則道:“這都是大兄親自畫了圖冊,除了橫隊之外,t字型戰法和戰法都是大兄的主意。”

    孫敬亭有些納悶的道:“你大兄我也知道,也是和我一樣一輩子沒見過海的土豹子,怎麼他就連這些也知道呢。”

    常威哈哈一笑,說道:“我也問他,他說是看書看到的。”

    “那是屁話。”孫敬亭絲毫不給張瀚留面子意思,當場就笑罵道:“他家當年在新平堡的書房我可進去轉過好多回,角落暗櫃我不知道找多少次了,就是想找到有什麼機關竅門,看看新平堡張家到底藏了什麼神仙給的書,叫張文瀾聰明天授,世間之事無不知曉,無所不通。結果找來找去,就是找了一頭一臉的灰,除了四書五經時文選本,閒書筆記什麼的加起來不到五十本,那還是其父、祖留下的,張文瀾自己一本書也沒有買過,就算現在,他也成年不見幾本書。哦,對了,什麼水滸傳,三國志,西遊記話本,唐傳奇,笑林廣記一類的話本和閒書,他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我看他哪,連童生也未必考的上啊,真是奇了,世間真的有人是聰明天授,奇哉,奇哉!”

    要說整個和記,除了李慎明之外,也就是孫敬亭敢對張瀚這麼不恭敬的言笑不忌的笑罵嘲諷了,這就是朋友,是上司,亦是朋友。

    這時有人端著早飯上來,這種條件當然也沒有什麼可吃的,就是幾壺清水,幾個白面饅頭捲著燉的微爛的紅燒肉,孫敬亭接了過來,常威在一邊笑道:“這可真是簡慢的很,不過眼前這情形也只能這樣,好在孝征兄向來是不講究吃喝的……”

    孫敬亭一邊吃一邊笑道:“你就是有山珍海味我也不和你換了……說來也怪,咱北方人就是喜歡吃麵食,常年吃麵,到了南邊這些日子儘是吃米了,再好的飯食不對胃口也是不行啊,不吃幾個饅頭就始終像是沒有吃飽一樣,吃了米飯沒過個把時辰就有餓了……”

    常威聞言大笑,李平之和張續文幾人也是莞爾,他們和孫敬亭的感覺當然是一樣的,確實是吃米飯而很難肚飽,就算一時飽了,不久之後便餓,只有手中這種饅頭,哪怕是雜糧揉和而成,吃起來也比米飯要香的多。

    “說來也怪。”張續文笑著道:“文瀾大兄就喜歡吃米,怪哉。”

    “文瀾非常人,”孫敬亭道:“我們只能算俗人。”

    “軍司在草原上種了不少稻田。”常威道:“我聽說之後就知道了,這必是大兄所需。”

    “這倒不是。”孫敬亭道:“你大兄非是這般貪口腹之慾的人。再者說他一年能吃多少,派人在京師買什麼樣的米買不到的,張家口也有。種植稻米是農政司做的試驗,選取精良稻種給寬甸那邊,那裡的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種稻米的產量比麥子要高的多,一稻一麥均是主糧,獲利比只種一季麥再種些雜糧一類要強的多了。”

    “原來如此。”常威聞言釋然。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17:59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戰術

    台灣這邊的稻種當然也是農政司挑選出來的,而且還在不停的試驗之中,農政司在台灣有千把畝地的試驗田,各種選育的稻種都會在那裡栽培種植,而且根據水源,肥料,病蟲害來區分選育出最好的良種,據農政方面的人說,現在時間還太短了,選種這樣的事最少需要數年時間的積累才算入門,想要真的有所更替進步,十年之功是最起碼的。不過現在有農政司幫著把關,最少在選種培育和各個方面都比農民自己瞎種要強的多,很多農民都是有自以為是的毛病,以為種了一輩子的地肯定比讀書人強,待農政司手把手的帶了半年之後,這些種地的才知道原來種地也有大學問,輕忽小視,只會叫自己吃虧。

    各人談談說說,神態也是相當的輕鬆,若不是眼前有荷人艦船揚帆而來,越駛越近,還真像是一次平常的公務早餐,大家帶著吃食,一起聚集起來邊吃邊聊,工商,農政,軍務,財會,可以無所不談。

    氣氛極佳,常威先吃完,他富家公子出身,不像張續文雖是出身世家,但旁門別支,李平之是平民,孫敬亭常年和礦工在一起,各人食量大,也不甚講究口味,大快朵頤吃的不亦樂乎,常威只吃了一個就笑吟吟的站在一邊看眾人吃,然後與各人說些政務。

    都是二十來歲到三十來歲的年齡,最大的孫敬亭也就三十出頭,在後世說實在的也沒有多成熟,很可能連婚也沒結。在此時,眼前這些人卻是一時人傑,每人眉宇間雖然都有笑意,但還是能看出不同的東西出來。

    張續文儒雅自信,孫敬亭縝密中帶著掩不住的豪俠氣,李平之則是眉宇間藏不住的雄心勃勃……當然也可以說是野心。

    常威自省自己,只能搖頭一笑。

    現在這樣,真好。

    各人吃完擦手,算算時間敵人艦隊還是要半個小時才抵達港口海域,但這時他們應該也是發覺了和記水師出現在預料之外的海面上,常威等人都看到了荷蘭艦隊旗號揮動,他們都有些緊張,不知道這些荷蘭人會有什麼異常的舉動,還好,在旗語一陣混亂之後,荷人艦隊繼續保持著混雜的縱隊模式向前。

    可能是對自己一方的實力有強烈的信心吧,在發現了和記水師艦隊的規模後,荷蘭人不以為意,繼續保持不變向前。

    發現這一點後,孫敬亭和常威等人都是對視一眼,眼中都滿是興奮之意。

    中國人的兵法造詣可是浸在每個人的骨子裡頭的,未必看過書,但所謂“驕兵必敗”這個信條是人人均有的。

    當然若是荷蘭人有幾十艘戰艦,再驕它亦能勝,絕對的實力面前就不要講什麼兵法了。但這一次雙方實力相差其實並不太大,而荷人驕慢,自己這一邊則是每日苦訓不停,如臨大敵,如對大賓。

    兩相對比,一線勝機已經出現了。

    這時眾人聽到轟的一聲炮響,原來荷蘭艦隊已經只相隔五里不到,一門三十六磅炮裝滿了火藥,向著海上的艦隊打放了一炮。

    炮彈呼嘯而出,三十多斤的鐵彈可想而知有多麼龐大,二百年內,火炮的威力沒有質的改變,等到後膛炮,膛線,火藥技術和氣閉技術全面革新之後,一直發展到十九世紀後期,火炮技術才完成了更新換代,成為一戰時期的大殺器,此時炮彈打出,眾人聽到聲音後不久,炮彈已經落入海中了。

    力竭而落的炮彈濺起了巨大的水花,李平之看了看,說道:“打出去三里多不到四里,已經是最大射程。”

    三十六磅炮已經是和記最重的重炮,歐洲此時也沒有五十磅以上的重炮,最大射距是五里左右,但發揮水準不一定,一般來說也就是能打出三四里遠的範圍,而且到三里開外就動能衰減,威力也小多了。

    真正有效殺傷範圍還是在三里之內,這是最頂級的重炮才有的威力,一般的四磅炮有效殺傷一里,最好是半裡內,九磅炮是七百步到一千步,越往上越相差不多,限制火炮威力的主要原因還是在火藥和氣密性,還有膛性上,這些問題不解決,作工再精良也就是加大少許威力,更重要的就是保證安全性,象大明的火炮動輒炸膛,這誰也受不了。

    各炮台一陣紅旗搖動,顯然是根據剛剛的一發測算距離,同時有將領向海上的和記水師搖旗知會結果,如果需要岸防炮台的協助,那麼就得往內海這邊再過來三里範圍。

    “我料荷蘭人不會過來的。”常威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們的岸基炮台不到五十門重炮,但打起來對他們心理上也是一種威懾,所以他們會調整尾帆,儘量把船再往海外去一些。我們不上去,他們直接橫船兜過來,我們就更吃虧了。”

    海戰當然不可能是橫著側舷前行,風帆戰艦做不到這點,所以不管什麼陣列,一開始接觸時奪得先聲最要緊。

    一字戰列線迎戰,就是說迎戰時是一字縱隊,這樣到可以交戰的距離時,縱隊最前的戰艦必定要被對面集火,多半要糟,荷蘭不是一字縱隊,而是如群蜂般過來,這樣的劣勢是橫舷時一片混亂,各自為戰,不能集中火力,發火因為調整角度的原因有前有後,一場海戰打過半了,有的船還沒有調整好角度找好合適的位置呢。甚至多半能誤傷友船……這種例子不是有,而是太多了。

    荷人並不愚蠢,雖驕也不至於頂著岸上的重炮和這邊打,更多的可能是會調整一些距離再兜回來,如果和記水師不迎上去,那對方就能側偏著調好角度兜回來了,這樣等於給了敵艦從容調整的時間,吃虧更大了。

    在眾人眼前,平靜的如藍寶石般的海面上的點點白帆果然一陣紛亂,荷蘭對尾部的三角帆略作調整,十九艘大小不等的戰船劃開寶藍色的水面,往西邊的海面上又側行了裡許,然後再回帆調整,繼續保持縱隊筆直向前的姿態。

    水線和白色的浪花在身後,帆船頂部是群飛的海鷗,船身之下的海面上,時不時的有海豚飛躍跳起,發出陣陣清脆的鳴叫聲。

    眼前美景如斯,而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起來,時間瞬息而過,一場激烈的海戰就要開始了。

    ……

    鄭芝龍站在船尾處,眼看著火炮的炮手們在涮洗清膛,縱帆船在拚命搶著轉身向側後,速度極快,火炮在這樣的高速下是不能開火的,正好趁機做深度清理。

    每個炮手都是脫了衣袍,光著膀子來回的跑,他們知道一會還要打起來,穿著衣袍做事不爽利不說,如果中了彈受了傷還不易搶救清洗……當然要真的是被炮彈直接打中,那說什麼也是白搭,直接成一灘爛肉。

    天成衛號轉身的速度太快了,幾乎是瞬間逆轉,船尾處的水海成了一堆堆白玉般的碎屑,幾條海豚在白浪之下翻滾著,快活的游來游去。

    鄭芝龍有些呆,他不知道為甚這海豚一直要跟著船走,似乎是一直如此。

    不過此時也不是顧及這事的時候,船身轉向很快,動作很急,縱帆船的寬度不及蓋倫船,也不及同等量的福船,轉動時側的太厲害,人都有傾斜之感。

    很快船身轉畢,又如游魚一般飛速向前,帆立刻都鼓了起來,吃風向前,幾乎是飛掠,這一瞬間的航速肯定達到了十幾節,也就是時速三十公里以上,以後世開車的經驗來說不值一提,只是輕點油門就到了的速度,但對這時代的人來說是難得的高速體驗,騎馬一個小時一般就是走三四到五六公里,不惜馬力的塘馬一個小時也就十幾公里的時速,馬車就更要慢些,哪裡能和眼下這乘風破浪的速度相比?

    不少水手都快活的叫喊起來,俄羅斯人也是怪叫連聲,這時眾人不像是要返身和敵人拚命,反而像是在海上賽車跑步一般。

    鄭芝龍也是滿心快活,果然還是做事還是要隨心所欲,想殺回去就殺回去,圖一個念頭通達,若是這一次直接落荒而逃,士氣定然大挫,下次在海上遇敵還逃不逃?如果每次都是遇敵則逃,那造船造炮有個屁用,直接向荷蘭人稱臣納貢就是了……荷蘭人所要求的無非也就是如此!

    皇太子號在左側港口外不遠處,相隔大約五六里水程,他們原本是側身下錨射擊,這時看到縱帆船轉身過來,打擊的必定是他們的船首方向,只能趕緊起錨轉身,將原本的船首轉過來,向著港口內部方向,然後右舷來迎戰,這時蓋倫船的特點盡顯無遺……

    蓋倫船的來由其實就是西班牙大帆船的改良,西班牙大帆船的前身又是柯克船和卡拉克帆船,在北歐出現了一種不同於過去單層甲板的維京長船,有著上下兩層船艙設計、體積也比長船要大的單桅方型帆船:柯克船。據信柯克船這個名詞的來源,是由於建造過程中利用膠水與填塞物,來將船身接縫處的空隙填滿的防水工法而命名的——

    查海戰和帆船資料其實真挺難的,挺費精力,大家用票給俺做一點肯定吧,多謝。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17:59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調轉

    蓋倫船的缺點,也就是眼下皇太子號表現出來的那樣,轉身太慢太過困難了,在縱帆船天成衛號完成了轉彎,並且飛速向皇太子號的船首方向駛過來時,皇太子號才剛完成了起錨和在調整帆索。

    整個幾百噸重的船身正在吃力而笨拙的轉身,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好的事,鄭芝龍打著望遠鏡看,見對面的船身上水手如螞蟻一般忙碌,又如沒頭蒼蠅,那些帆索密如蜘蛛網一般,哪裡就那麼容易擺弄好了。

    這一下心中真的篤定很多,只是片刻功夫,那邊俄羅斯人已經在調整速度,這一下船身行速漸慢,然後慢慢停在皇太子號船首處不到二里的地方,縱帆船這一次連船身也不必調整了,左舷正對著對方的船首,隨著船速漸慢,炮組已經在上下呼喝,準備開火了。

    等船錨一下,火炮指揮操著一口純正的大同腔下令,鄭芝龍聽的一笑,但見左側甲板下火光接連冒出,然後船身都在震動,十餘門火炮連續在後座力的帶動下退位,整個船身都是往右側一帶,還好下了錨,船身側是固定的側移,很快又漂了回來。

    十幾顆炮彈飛掠而至,還是大半落空,不到二里距離也不是那麼好打中的,但有三顆炮彈分別落在船首各處,眾人都起勁看著,一顆炮彈砸在甲板上,發出砰然重響,打的木屑亂飛,另一個落在幾個水手正中,除了砸的木屑橫飛外,還將幾個水手當場擊中,有兩人隨著木屑一起飛起來,顯然是當場就死了,看樣子就是筋骨斷折,似乎胸腹部都打穿了,流了滿地鮮血,還有一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當然也是救不回來的重傷。

    這一下打的甚好,不少水手都歡呼起來,還有一顆炮彈穿過船首的三角帆,在帆面上打出了一個極大的破洞,炮彈繼續飛掠,落入海中,激起數丈高的水花。

    皇太子號還在轉身,船首漸漸轉動,這時第二輪炮又至,和記的炮組可不是虛的,不能說百戰精銳,最少也打過十場八場了,駐在草原上,對著幾千上萬的北虜見過大陣仗,海上爭雄唯一可慮之處就是敗了無處可逃,但當年困守在軍堡之中,軍台一破也是都必死無疑,和困在船裡有甚大區別?所以炮組上下俱都心思沉穩,打的又快又穩,此時訓練最好的炮組最多能做到一分鐘一發,那是最好的訓練成績,和記炮組能在實戰也差不多打出三分鐘兩發的成績,真是難得可貴了。

    要緊的是第二輪就打的准的多了,由於船首帆破損,皇太子號轉動更慢,只是稍稍右側了一些,這時第二輪炮最少有六門炮打中了,六顆炮彈紛紛打在側舷甲板和船身上,打出一個個笆斗大的破洞,也有落在甲板上,擊傷擊死船員的,這一次皇太子號似乎都在發出悲鳴,噼裡啪啦的整個船首和右舷都似乎在發出哀鳴,甲板上又有不少人被打中了,發出陣陣慘叫聲。

    然而這樣下去卻是不成,就算再打中十幾下,最多船首和側舷多十幾個洞,船是斷然沉不下去的,鄭芝龍心中焦慮,這邊縱帆船一側有十一門炮,那邊皇太子號側舷有十五門左右的火炮,距離近,皇太極子號上的九磅炮和十八磅炮正好全部發揮,全在射程之中,火炮優勢之下,和記炮組的一點技術上的優勢也就蕩然無存了。

    而縱帆船船身小,木料也不如對方的船堅實,恐怕造船的技術也不如荷蘭很多,對轟的話,很可能喪失優勢。

    眼見連續炮轟,皇太子號身上傷痕纍纍,但卻無關大雅,仍然在緩慢和堅定的轉過船身來,鄭芝龍心中焦急欲焚。

    敵船的堅固性遠在自己這艘縱帆船上,同樣挨一輪炮擊,對面的蓋倫船隻是小傷,自己這邊卻可能會傷筋動骨,兩邊這樣對轟來換,蓋倫船怎麼換也是不虧的。這就是巨艦的好處……可以先挨你幾輪,但轉過身來,繼續打下去還是你這邊吃虧。

    這也是以後二百多年還是最重視蓋倫船也就是戰列艦的原因所在,管你多少大小軍艦,幾艘戰列船在就是如定海神針一般,任爾風吹雨打,我自魏然不動。

    皇太子號雖然破損,戰力損失並不大,只要橫過船身,以側舷炮火力全開,究竟是誰吃不消,也是難說的很。

    鄭芝龍心中天人交戰,現在已經佔足了便宜,不若趁著對方沒有轉過身來,利用縱帆船的優勢再次轉身逃走?若是這樣,船尾難免會吃幾炮,不過估計問題不是很大,對方轉身過來最多打一兩輪,自己這邊就跑到射程之外去了。

    然而這般退走又實在不甘心,就在鄭芝龍天人交戰之時,何斌在一旁叫道:“一官,打他們甲板啊,打船身,這蓋倫船龐大堅固,收效不大,不如轟擊其甲板!”

    “有理!”

    鄭芝龍眼前一亮,兩手在船舷邊上重重一拍!

    這一拍可是手掌被炸裂的木刺給刺傷了,頓時血流如注,可鄭芝龍毫不在意,立刻大聲令道:“傳令,不要打船首或側舷了,一律給我往甲板上轟!”

    船上就是艦長負責,炮兵指揮雖然也是營級,和鄭芝龍級別不差什麼,也只能聽令而行。

    這一下十餘門炮全部對準了甲板轟擊,由於射距角度都已經經過幾輪轟擊測算,這一輪炮大半炮彈都落在甲板上,這一次距離只有裡許,眾人都能看到炮彈紛紛穿過白帆和桅杆,擊在船身甲板之上,打中兩側護板,打中桅杆,打中帆面,打中尾樓,到處都是炮彈掠過的痕跡。一輪炮之後,對面大船甲板上已經是一片的鬼哭狼嚎,如果天成衛號的角度再高一些就能看的很清楚了,甲板上已經滿是斷臂殘肢,不少人被打的血肉模糊,軍醫在甲板下有艙室做緊急的治療和包紮,不過這個年代的西醫也就剛因為文藝復興有個最基本的進步,比中世紀的放血療法也強不到哪去,西醫的進步和抗生素的出現加上輸血等大招還得二百年後才會陸續出現,現在也就是清創,消毒,包紮,更多的時候就是截肢,能救下來的並不是醫生的醫術,是傷者的抵抗力和運氣。

    大量的傷者抬下去,醫生已經救治不來,甲板上到處躺著輕傷員,皇太子號士氣大挫,由於人手不夠,船轉向的速度明顯慢下來了。

    天成衛號當然是得理不饒人,火炮持續轟擊,打的對方甲板上幾乎不敢留人。

    港口處傳來一陣陣隱約的叫喊,此處海面距離平戶港不過數里,這邊的戰況被平戶島上的人看的很清楚,那邊當然是以中國人為主,就算是海盜也是站在大明這邊為多,所以一見荷蘭艦船被和記的戰船打的這麼狼狽,自是叫好聲一片。

    “敵艦要退走了。”

    一個水手在桅杆高處叫喊起來,鄭芝龍趕緊打著望遠鏡看,果見敵艦沒有繼續轉彎,而是利用三角帆吃風,將船身又直過來,船首對著這邊,而船身在吃風後退。

    這樣很明顯了,就是要拉開距離再說。

    “趁勝追擊啊,一官!”何斌簡直興奮的要跳海,臉上紅通通的一片,肯定是爆掉了不少毛細血管。

    “算了。”鄭芝龍考慮了一下,放棄了這個極為誘人的打算。

    皇太子號比天成衛號大一倍還多,可能有七百噸位左右的排水量,載重量更高,這意味著船上有更多的人員。

    別看甲板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應該是大多數人藏在艙下,這邊一靠過去跳幫,那邊就會出來迎戰。

    從人數上來說,那邊最少也多一倍。

    雖然鄭芝龍對和記商團兵的戰鬥力有充足的信心,但如果不必冒險,還是不要冒險了。

    這個年頭,敢在船上混的就算是個廚子也不能小視,都是敢拚命的亡命之徒,海上跳幫戰又不比陸戰,其危險性很高,兔子急了都咬人,況且船上的荷蘭人可不是兔子。

    “調轉船身,鼓帆回航了。”鄭芝龍向俄羅斯人下令,同時令炮組再調整目標,繼續轟擊船首和船身。

    對方已經不在甲板上多放人了,再打下去也沒有太大意思,不如調整目標,再轟擊其船身,破壞越嚴重,其修理的週期就越長。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航船海上的都是些妖孽,船身破損,到處都是破洞,一樣敢入海啟航。

    因為船上備得有大量工具,帆具索具鐵器木板均有,隨時破損隨時就修補,海上意外很多,沒有修補能力和大心臟還是不要入海了,別的不說,光是船上的營養不良維生素失調造成的疾病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更不要說觸礁颱風一類的天災,海上爭鬥互相射上幾炮,打出幾個窟窿是常有的事,壞了修補好就是。

    又被涮了三四輪炮之後,一顆炮彈擊中船首正中,將荷蘭艦船船首的木雕飾物打的粉碎,這一下大損士氣,可以聽到荷蘭船上一陣驚呼和叫罵聲,當時木帆戰艦上流行雕飾特別的木像來區別各船,是一種吉祥物,一炮之下炸成粉碎,天成衛號一陣歡呼,與荷蘭人的叫罵聲倒也是相映成趣。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17:59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將始

    皇太子號才漸漸脫離射距,開始再次轉身,這一次縱帆船還是沒有給對方任何機會,在後尾三角帆調整下,船身吃風到最合適的位置,各帆鼓起,很快拉開數里距離,在身後荷蘭人側舷開始打放火炮,轟隆隆的沉悶炮聲把剛剛縱帆船的炮聲完全壓制,可惜雙方之間早就拉開射距,荷蘭人與其說是開火轟擊,不如說是洩憤。

    這一場海戰開始時是十分倉促,最少對和記一方並不是蓄意為之。談判來說,和記上下也知道並沒有什麼指望,不過也壓根沒想到荷蘭人會想著在平戶海上動手。

    這也是缺乏經驗,這年頭的殖民者沒有什麼臉皮的,什麼沒下限的事情都做的出來,樣樣事講規矩是白人建立了全球殖民體系,把利益分配乾淨了,大家撈的盆滿缽滿之後開始要講規矩了,這個時候還早的很呢。

    兩邊的距離漸漸拉開,荷蘭人也不打放火炮了,知道打也是浪費火藥和炮彈。

    船身上隱隱傳來叫罵聲,甲板上湧上來不少人,料想那邊定然是一片狼藉,船身上最少中了三十顆以上的炮彈,到處都被擊中,可謂千瘡百孔,人員受損也極為嚴重,皇太子號上估計有二百六十人左右,這一仗最少得損失六十以上的人員,很多人直接斃命了還好,就怕有不少重傷的,在船艙內垂死掙扎,到處是哀嚎和呻吟聲,船艙中充滿血腥氣,醫生的房艙裡到處是斷肢,這種情形堪比地獄。

    要等數日之後,該死的死光了,扔到海中,重傷的挺過鬼門關,開始低沉呻吟而不是哀叫時,船艙中才發漸漸恢復正常,在此之前,每個人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但血跡可以用水擦去,船身也可以叫水手們拿木頭和工具來修補,但橫亙在荷蘭人內心深處的陰影卻不是那麼容易消除掉的。

    這一次他們等於是被和記這邊按頭暴打……荷蘭人好比是身高體壯的高大胖子,武力值遠在和記的艦船之上,不管是身高體形還是手中的武器均是強出一倍,但和記的身手更加靈活,反應更快捷,出手又快又狠,幾輪轟擊佔足了便宜,皇太子號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雖然和記只能是打了就跑,利用風力和操控還有打放火炮的炮手能力來佔便宜,並沒有可能擊沉或是俘虜皇太子號,但這種被人打了卻不能還手的憋屈之感,估計要使荷蘭水手們很長一段時間黑著臉了。

    平戶港上也傳來一陣陣轟笑聲,相隔遠了,原本聽不到什麼動靜,但那邊看海戰的最少有好幾千人,現在應該是扯著嗓子歡呼大叫,所以天成衛號隔的很遠還是能聽到。

    鄭芝龍簡直就是在平戶長大的,歷史上他在平戶發跡,認了李旦當乾爹才有了後來的一切,海上大豪的根基就是平戶,甚至連老婆也是娶的日本女人,鄭成功這個民族大英雄也是有一半的日本血統,這一點很多人都不知道。

    現在鄭芝龍雖然沒有在平戶港內,不過料想著那邊的情形也能猜中個大半,想到有不少熟人和以前自己要恭謹相對的貴人現在正替自己歡呼高叫,心情激盪之下,鄭芝龍令船尾炮組打了幾響空炮,算是向平戶港口上舊熟人們打招呼致意。

    發了幾炮之後,縱帆船已經完全調整好了船身,在風力的鼓動之下,所有的帆都吃滿了風,船如離弦之箭,剪開平靜的海面,飛速駛離,身後是笨拙的荷蘭蓋倫船,漸漸看不清楚船身模樣,平戶港也逐漸只剩下高山的剪影,海面上放眼看去到處都是碧藍的海水,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鄭芝龍與何斌等人先是心情愉快,接著何斌突然想起一事,臉色一變道:“壞了,一官。我們這裡都能打起來,可想而知荷蘭人敵意有多深,台灣那邊,荷蘭人大集艦船,估計也是要動手了。”

    鄭芝龍面色不變,沉吟著道:“適才我已經想到了,不過台灣那邊有八艘戰艦,十六艘武裝商船,荷蘭人的戰艦數量比我們少一艘,商船數量也少,在近海我們有炮台掩護,又是一層優勢,打起來也未必一定會輸……”

    “還是輸面大一些。”何斌有些悲觀的道:“你看我們天成衛號佔了這許多便宜,也就是在對面大船上開了一些洞,炸碎的木屑再多又有何用,再叫我們打上十輪也沒有辦法擊沉它,除非是跳幫搶船。兩支艦隊對戰卻不像我們一艦對一艦,騰挪空間極大,怕是對上了就得硬上,那樣的話很難打了啊……”

    “近來在操練幾種海上陣法。”鄭芝龍不似何斌那麼悲觀,當在他也沒有多樂觀,當下只搖著頭道:“據說是張大人督促的,諸多陣法可以儘可能的發揮我水師船船所長,擊敵所短,就盼在海上實戰時用起來也要操練如意,不要練出來效果好,用起來就不行了。”

    何斌點頭道:“我也知道海上在操練陣法,不過倒不知道是張大人的授意。”

    鄭芝龍笑道:“要是我們能在開戰前趕回去就好,剛剛打的那麼舒暢,恨不得再來一次!”

    何斌聞言大笑,鄭芝龍也是大笑起來。

    海戰的驚險與刺激,絕對是在陸戰之上,陸戰不利,總還有退卻機會,海戰弱勢的一方卻很容易被擊沉乃至俘虜,或是全船都被包了餃子,適才天成衛號看似打的皇太子號沒有還手之力,一直處於上風,但其實利或不利都只在一線之間,只要皇太子號轉身能快一些,側舷的炮位卻比天成衛號多出一倍,幾輪轟擊過來,估計天成衛號上也是死傷一片,甚至由於敵船高大,靠幫的話荷蘭水手也不是吃素的,大船靠幫總有優勢,一旦形成靠幫戰就是真正考驗天成衛號上一個中隊的商團兵的時候了。

    還好這種考驗也沒有發生,鄭芝龍說是趕回去參戰,但相隔海程卻不是一時半會能趕到的,這樣也算是有個好消息,天成衛號有可能趕回去參戰,而同為蓋倫大船的皇太子號受損嚴重,加上傷員要處理,只能留在平戶港中,參戰是肯定趕不上了。

    ……

    一個小時的時間說久也久,說快也快。

    在孫敬亭等人的眼中,十九艘荷蘭船真的如飛梭一般直衝而來,他們像是魚群一樣,幾艘商船由於質量很輕吃風很滿,所以在海上的速度很快,像是一隻隻大型的飛魚。兩層甲板上方有側板擋著,裝了幾門火炮,下層都是左右各有炮位,大約一面有七八門左右,加上船尾炮,每艘商船的火炮接近或超過二十門。

    為了多裝貨,這些荷蘭商船的船板都很輕,船身較圓,轉身也很快捷,不在縱帆船之下,而由於船身也較大,所以也能在裝貨多的同時安裝多門炮位,這種武裝商船其實也有相當的戰鬥力,在英荷長期的海戰之中,這些武裝商船也是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不過這種武裝商船也有缺點,船板極薄,很多地方乾脆用的簡陋的填充物,吃水,很。深,容易觸礁,由於防護很差,很容易觸礁沉沒,所以在後世的很多書籍甚至動畫片裡,荷蘭船都是鬼船的代言人,實在是這年頭的荷蘭船太容易沉沒,風險極高。

    此時商船跑在最前,對面的則是和記兩艘兩艘並行的三列艦隊,中間是商船,兩邊上下兩行是戰艦,縱帆船在最上列,容易吃風轉彎,帆漿船則是在下面一行,帆船轉彎困難,但帆漿船沒有風力限制,所以擺在最不容易轉彎的地方。

    中間則是和記的小型商船,擺成了長長的一列,首艦則是鎮虜衛號,這艘小型蓋倫船介於戰艦和武裝商船之間,成員有二百一十人,其中兩個中隊的商團軍,全部由火銃手構成。

    荷蘭人則是沒有縱隊,可見這個時候歐洲海軍列強的一字縱隊戰法也還只停留在紙面上,英國人用出來之後才被各國重視,大家全部開始重視海軍戰艦的戰術。

    如果是一字橫陣,就是一字縱隊過來,也可以擺成t形陣,一直到雙方水程已經接近火炮可以射擊的區域時,荷蘭人還沒有調整陣列的打算,在高塔上的常威和孫敬亭等人都略略放下心來。

    也就只是略略放心,海戰相當複雜,有時候勝負只在一線之間,不像陸戰,商團軍的陣列擺出去,不管對手怎麼想,自己一方心裡就篤定的很,贏就是贏,打不過就用守勢,一般來說商團軍陣列一成,則所有人都知道勝利到手,可是現在麼,沒有哪個敢打包票說一定會打贏……就算有人說上兩句,也只能是當成祝禱,算是討個好口彩,沒有辦法當真話來聽的。

    “要開始了……”常威低聲說了一句,居然在這個當口把望遠鏡放了下來——

    今天有點小驚喜,月票榜往前大跨了幾位,多謝jxinhnair和各位支持的朋友,作揖為禮。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17:59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對決

    其它幾人也是有樣學樣,張續文放下望遠鏡之後,連續幾次深呼吸來平緩自己的緊張情緒……他就算是在托木斯克和俄羅斯的哥薩克人決鬥時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張瀚的苦心佈局,常威等台灣各人的辛苦開闢,數年之功,一切心血和幾百萬兩的白銀,一切都是只看眼前。

    就是這二十多艘船,三千將士,包括船上的軍官,水手,商團軍的陸戰人手全部在內,一切的過往投入和對未來的期望都在這三千人身上了!

    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豪賭,一旦贏了,台灣冒起之勢再不會受到任何勢力的阻礙了,荷蘭人不行,西班牙人更不行,葡萄牙人差的太遠,就算是曾經擊敗荷蘭人的大明福建水師也不行了,其後之勢,台灣將如龍出水,一飛衝天!

    若敗,則是此前的數年投入等於將白銀扔在水中,一切都是成了鏡花水月,雖然還有大片的屯墾區,雖然還有初步的軍工體系和強悍的陸軍,但一旦被封鎖海岸,憑台灣現在的能力只能守著這一點家業,沒有海洋就沒有未來,當然也沒有貿易和一切收益,只能會越來越弱,直到沒有還手之力,被敵人消滅,或是投降,拔旗,毀寨,走人。

    只有李平之性格還是那麼強悍,把著望遠鏡死死盯著海面上的情形,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在海邊的岸防區域也是集結了大量的軍人,很多軍官也是打著望遠鏡往海上看,包括棧橋區往上的港口區,倉儲區,很多工人都沒有躲起來,他們幾十人一群的聚攏在一起,觀看著海面上的情形。

    這一場海戰,可謂牽動著台灣這邊所有人的人心,勝負之間的懸殊實在是太大了,軍人們還只是肅立觀看而已,百姓們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不少人指著荷蘭艦船戟指大罵……當然是聽不到的,不過更多的人只是合掌祝禱,企盼虛無縹緲的上天能保佑水師擊敗紅夷,很多人都很虔誠,台灣這邊不少人信媽祖,多半人向媽祖禱告,遼民和其餘的北方人也是各有所信,有祝禱三清或昊天上帝的,也有關聖大帝,明人多信關聖,也有向滿天佛祖菩薩祝禱的,一時間海灘上各種口音均有,祝禱之聲不絕……

    不管怎麼祝禱或是期盼,海上的兩隻艦隊還是進入了彼此的射程之中。

    好像約定好的一樣,荷蘭船和和記水師的船隻一起開始減速,這也需要一個過程,調整帆具和開始船身轉向,在這個時候是沒有辦法開炮的,雙方都儘可能的加快這個過程。

    這個時候能看到水手們都如螞蟻一般的忙碌起來,桅杆各種到處都是上竄下跳的水手,而船舷兩側俱是準備好的炮手和陸戰人員。

    在荷蘭人這邊,對面的船上都是灰色和藍色,水手們的素質看起來也不差,手上的動作也是相當的快捷,宋克放下長筒望遠鏡時,臉上的神色並不是太好看。

    他是總督,並不是艦隊指揮,艦隊指揮是高文律,這個曾經的敗將其實是很有經驗的海軍軍官,老資格加上水平不弱,加上荷蘭人沒那麼多講究,東印度公司的人才儲備也不能和國內相比,所以艦隊指揮還是用高文律。

    對面的和記水師指揮則用傑日涅夫,嚴格說來這是一場荷蘭指揮官與俄羅斯指揮官對面相抗衡的海戰。

    這也沒有辦法,中國的造船業已經落後百年不止,對大規模海戰,特別是艦炮為主的新形式的海戰也是跟不上趟了,當然俞老總兵這種一輩子在海上打仗的還是很強,可惜新形式下的艦炮海戰老總兵也是不成了。

    高文律擺出的陣形就是如蜂群一般,商船在箭頭最前,四周是十餘艘大小不一的武裝商船,在箭頭之後,則是八艘戰艦擺開,每艘相隔距離都並不遠。

    一會商船和戰艦都會調整好帆索,橫開船舷,下錨,艦隊就會有前有後,錯落開向對面開火。

    而對面的和記艦隊則是用商船和戰艦混編,前後一致,只有下方的四艘帆漿戰艦單獨編隊,正好是兩兩編隊的狀態。

    宋克這個台灣總督原本可以不上船,但相對於和記對這場海戰的重要性的認識一樣,荷蘭方面也是一樣對這一次海戰相當的重視。

    贏了,不僅是在台海這邊沒有了對手,可以壟斷對日貿易,福建的生絲可以全部落在東印度公司之手,大量的物品對日銷售也是東印度公司來獨家經營,福建的海商和大明南下的海商需要向他們交納賦稅,台灣全島遲早成為荷蘭的殖民地,其土地蘊藏的大量財富當然也歸荷蘭人所有。

    休養數年之後,未必不可以趁著明國專門對北方蠻族的機會,重新開戰,將澎湖笑納入懷中。

    這樣的話,南中國海的所有貿易利潤,海量的財富,無法想像的財富都是東印度公司所有,到這種地步的話,公司上層的那十三位股東應該可以在國內獲得更大的發言權,為公司爭取更多的利益和自主權,擴大公司艦隊的規模,將大量人員從歐洲搬到亞洲部份,而自己這些公司的老人可以在這些殖民地選一個漂亮的地方建造大莊園,當一個拿著公司股份的莊園主……

    不僅宋克是這樣想的,高文律,甚至是東印度公司的總督科恩,也大約有相同的想法。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開拓和進取,歐洲的人們也以離開家鄉開闢新的土地和莊園為榮。

    正如五月花號帶來了北美的殖民地,大量的英國清教徒踏上了北美殖民開拓的路程,而南方的漢人也是持續不停的離開家鄉,前往南洋各國謀生,此後就將家族留在了南洋各國,最終開枝散葉,成為南洋諸國都不能小視的龐大力量。

    哪怕是西班牙人和荷蘭人幾次的縱容和屠殺,華人在其後百年之內還是建立了好幾個華人主導的國度,不過可惜都被殖民者給剿殺了。但就算如此,一直到後世幾百年,華人還是掌握了南洋諸國的經濟命脈,這一點來說,土著沒有辦法,殖民者也一樣束手無策。

    宋克希望能擊敗和記水師,獨霸台灣和南中國海的龐大利益鏈,總督科恩也是一樣,上上下下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高層們也是有一樣的想法。

    科恩沒有上船,他的身份太高,關係到整個荷屬東印度公司的穩定,宋克是不可能同意科恩上船。

    高文律在旗艦巴達維亞號上,宋克則是在赫克托號上,這也是一艘大型的蓋倫船,兩層甲板,最上一層加防護板,也有八門火炮的炮位,炮組成員在甲板上待命。

    宋克不是專業的海軍軍官,但常年在海上也見多了海戰,雖然在東亞這邊多半就是戰艦對海盜船隻的小規模戰事,最大的戰事還是荷蘭人對明國水師的澎湖之戰,不過也是明軍水師用蟻多咬死象的辦法來打,兩邊並沒有正式在海上開戰,而是一場一邊倒的圍困戰而已。

    對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蘭人也曾經有小規模的戰事,規模都遠遠不如眼前的海戰。

    甚至在歐洲本土來說,這種雙方加起來數十艘戰艦和武裝商船規模的海戰也是相當的少見,英國對西班牙無敵艦隊的海戰規模當然十分龐大,但還有沖角戰艦冷兵器廝殺的殘留,不像現在這樣,完全都是風帆火炮的戰列艦之間的。

    是的,這就是風帆戰列艦的,從此時早期的風帆戰列艦到三層甲板火炮百門的正經的巨炮大艦,再到鐵甲艦,無畏艦,戰列艦,這場海戰絕對是前所未有,足夠被載入史冊了。

    宋克此時當然沒有歷史人物的自覺,就算有人告訴他這場海戰的意義,估計這個中年荷蘭人也不會在意,此時此刻,他灰藍色的眼眸中滿是冷意,不管怎樣,對面艦隊給他的不安全的感覺太濃重了。

    自己這一方是陣形錯落開始,以防戰艦全部突前被敵人一輪打下來傷亡過重,這是此前海戰得到的經驗,相當有用。

    而和記的水師戰艦則是整整齊齊的以一字縱隊形式過來,只是分成三行,停船之時,也是一行一隊,像是一張張開的嘴巴,將整個荷蘭艦隊包在口袋裡。

    縱隊裡又是兩船一隊的配合,兩艘距離相當的接近,橫船時幾乎是兩艦相連。

    這就是一字縱隊戰術的雙艦戰法,也可以分成兩個縱隊,分為上下兩部,這種戰術可以使一字縱隊分為兩個橫隊,以兩邊的舷炮進行橫行打擊,最大範圍的擴大打擊面,適合以多打少的打法。

    和記的商船雖小,但裝炮並不太少,如何利用數量優勢也是傑日涅夫近來考慮很多的重中之重,張瀚的建議給了他相當的靈感,可以說,眼前的這陣列雖然是俄羅斯人一手操練出來,並且負責指揮,但靈魂還是屬於張瀚……當然張瀚也不必居功,他只不過是把腦海中的記憶給取用了出來,其實還是這個時代百年之內歐洲人的智慧,華夏子民,思之應當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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