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635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5 17:18
第三百五十章 說好的國力強盛了

    如今朝中長孫無忌一家獨大,而且長孫無忌的行政能力,也確實非常出色,畢竟當了三十年的宰相,很多事,到他這裡,就已經處理了,跟長孫無忌一邊的,自然會私下商談,有了結果才拿到殿上說,那就沒有討論的必要了,而不是長孫無忌一邊的,自從房遺愛一案過後,哪裡還敢亂說話了。

    再加上近年來也確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所以朝堂上顯得非常的平靜。

    這一切的一切,讓李治心裡非常失落,他想做出一點成績來,但是成天一個屁大的事都沒有,怎麼去表現自己呀,長久以來的失落積累,終於要開始爆發。

    同時,韓藝也明白了,為何李治要讓他站在這裡了,無非就是想拿他做榜樣,你們看看,他一個農夫,只要心向著我 ,我就要大大提拔他,給他足夠多的厚遇,羡慕不,羡慕就來投靠我吧。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誰人都知道,這任命之所以能夠下來,還是因為長孫無忌沒有較真,否則的話,肯定下不來的。

    李治這話,沒有人敢斷定他就是衝著長孫無忌去的,可問題是,這根本原因還就在長孫無忌身上。

    現在我們都不說話,你總不能把我們全部都給宰了吧,但如果有人說話,那就可能得罪長孫無忌。

    權衡利弊,當然不說啊!

    韓藝犯嘀咕了,這皇帝一張口就發飆,顯然就是早就準備好的,暗自思量著,他叫我來,不會是讓我諫言吧,老大,我倒也想諫,但問題是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怎麼去諫言呀。而且我站在這裡。就有很多人不爽了,要是我還出聲的話,豈不是下朝之後,會被他們群毆致死。

    這話說不得啊!

    韓藝躲在後面。低著頭,欣賞著自己買的新鞋。如今的他,當當招牌還是可以的,當槍使可就不行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是沒有人做聲,李治等了少許。一看這情況,不禁龍顏大怒,突然大聲叫道:“諫議大夫蕭鈞可在?”

    一個身著紫袍的中年男人站了出來。道:“臣在。”

    但凡聽到姓蕭的,肯定就是出自蘭陵蕭氏。韓藝不免多瞧了一眼。

    其實蕭無衣早就將她們蕭家的情況都告訴了韓藝。這蕭鈞與蕭無衣的父親乃是堂兄弟。

    李治現在火氣也上來了,怒視著蕭鈞道:“你作為諫議大夫,卻在這大殿之上。一語不發,如同夢遊。朕還記得魏公任職諫議大夫時,那奏章就如雪花般的飄到父皇的面前,君臣二人甚至於從早上討論到下午,魏公兀自滔滔不絕,你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

    蕭鈞拱手道:“回陛下的話,臣怎敢與魏公相提並論,而且臣也是有福難言啊。”

    李治愣了下,道:“有福難言?”

    蕭鈞頷首道:“正是,貞觀年間,外有強敵,戰事不斷,內有災難,民不聊生,事多,故言多。然今日,我大唐國力強盛,外無強敵犯境,邊境百姓安居樂業,內又是風調雨順,年年好收成,國泰民安,四海升平,實無大事可言,臣作為諫議大夫,若是無事找事,胡編亂造,捕風捉影,以此來彰顯自己的恪盡職守,豈不是本末倒置,辜負了聖上的厚望。”

    群臣紛紛點頭。

    不虧諫議大夫,果真是能說啊!韓藝聽得暗自欽佩。

    這一番話下來,堵得李治臉都是青的。

    你拿我跟魏征比,我確實比不過,但我也不是無能,現在國泰民安,事情本來就少,就算魏征來了,他也不可能跟貞觀時期一般勤快了。

    但是李治正在氣頭上,指著蕭鈞道:“那你是說朕沒事找事。”

    “臣絕非此意。”蕭鈞也是一臉委屈。

    “偌大的國家,朕就不信每個百姓都衣食無憂,怎麼可能無事可談了。”李治也有些不講理了,這朝堂議事,那肯定是從大局出發,一個百姓吃不上飯,不可能也拿到朝堂上面來說啊,如果真是這樣,那你也別下朝了,那真的得從生談到死。

    群臣“惶恐”,躬身大呼:“臣等有罪!”

    長孫無忌、褚遂良等人也是低頭不語,仿佛都已經入定了。

    韓藝看在眼裡,這是什麼,這就是一種的實力的展現。

    就在這時,一人站得出來,道:“微臣有本上奏。”

    此人乃是戶部侍郎戴計,也是長孫無忌一派的。

    李治現在可不管對方是誰,他希望有人說話,現在但凡開口的,那都是支持他的。急忙道:“戴愛卿有何事上奏?”

    戴計立刻道:“臣要彈劾韓藝私建市集,擾亂市坊,致使東、西二市的商賈是怨聲載道,而且此人飛揚跋扈,大張旗鼓的開市集,罔顧我朝法度,其罪可誅也。”

    李治聽得差點一口沒有咬著舌頭,我讓你說話,你彈劾我心腹,還有比這欺負人的麼。而且戴計說韓藝飛揚跋扈,潛在的意思不就是說,是你皇帝在包庇他嗎。

    李治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群臣頓時精神抖擻,這話接的真是太妙了,哪怕是褚遂良、柳奭等人紛紛露出喜色。

    唯獨長孫無忌一人皺眉不語,似乎感到非常不滿。

    韓藝也傻了,在這麼嚴肅環境下,怎麼扯到他頭上來了,說好的國家大事了,心中憤怒難擋呀,我他媽都站到門口來了,連聲都沒有出,你這也要彈劾我,還其罪可誅,我誅你妹哦。

    李治短暫愣神,隨即就醒悟過來,滿心的無奈,如果他制止的話,那麼他以後還好意思開這口嗎,那群臣不得心想,話是你讓我們說的,我們說了,你又制止,那今後誰還理你啊!輕咳一聲,道:“韓藝。”

    “微臣在。”

    韓藝站了出來,心裡暗自嘀咕。剛官不到半個時辰。就被人彈劾,我他媽也是大唐第一人了,好呀,既然你要拖我下水。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李治擔憂的看了韓藝一眼,道:“韓藝。戴侍郎此言當真?”顯然,他肯定也聽說過了。

    韓藝十份淡定道:“回稟皇上,確有此事。臣的確在平康里北巷開了一個小市集。”

    戴計見韓藝都沒有狡辯,更是大喜不已。心裡都開始尋思著待會怎麼去找褚遂良邀功了,激動道:“陛下,你可聽見你了。韓藝他自己都承認了,他身為監察御史。卻知法犯法,應該罪加一等才是。”

    哈哈!你個白癡,虧你還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了。連這局勢都看不懂,老子現在就算胡說八道,髒話連天 ,你也奈不何了我啊!韓藝心中暗自冷笑,朝著戴計道:“抱歉,在下剛剛上任,不知你是?”

    戴計昂首洋洋得意道:“好說,我乃戶部侍郎,戴計。”

    “原來是戶部侍郎,失敬,失敬。”韓藝拱拱手,又道:“可是平康里的煙花三巷非出自我韓藝之手,一直就有人在那裡做買賣 ,而且做得全都是骯髒的買賣,怎麼以前也沒有見你過問。哦,如今我讓北巷改做正當買賣了,你倒是來彈劾我了。難道---。”說到這,他突然看著戴計,猛抽一口冷氣。

    戴計有些怕怕道:“你--你什麼意思?”

    韓藝道:“難道---難道那些骯髒的買賣,都是朝廷暗中支持的?”

    “胡說!”

    褚遂良立刻怒喝道:“朝廷怎會支持那等骯髒之事。”

    “右僕射說的是,但我思來想去,除此之外,想不到別的理由,為什麼戴侍郎會要彈劾我令北巷改邪歸正,難道是以公謀私,還是若有所指,還是指桑駡槐,還是殺雞給猴看,亦或者我把戴侍郎平時消遣的地方給弄沒了,若是這樣的話,那韓藝實在是感到抱歉。”

    韓藝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大通四個字的成語,果真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啊。

    不少官員都底下了頭,這一串成語要是深究下去的話,可就不得了。

    “你---你---!”

    戴計畢竟上年紀了,開始有些氣短了,指著韓藝,一張老臉都漲成了豬肝色,道:“你膽敢造謠,誣陷本官。”說著他老淚縱橫的向李治哭訴道:“陛下,你可是看見了,微臣好歹也是正四品,他韓藝無證無據,恁地誣陷微臣,你可得為臣做主啊!”

    李治看到戴計那冤枉的表情,心中沒有半分同情,反而有些幸災樂禍,這都是你自找的,我讓你上奏,你就彈劾我的人,我就這麼一個心腹,你也不放過,你這不是要趕盡殺絕嗎。但是話可不能這麼說,淡淡道:“韓藝,你可知罪。”

    可這語氣哪裡有半分問罪的意思啊!

    韓藝急忙道:“微臣知罪,但是微臣並非誣陷戴侍郎,而是微臣讓朝廷顏面有失,讓朝廷蒙羞,還請陛下降罪微臣。”

    朝廷顏面有失?李治聽得一愣,這是什麼情況?一臉茫然道:“此話又從何說起啊?”

    韓藝一臉委屈,道:“皇上,這我不能說啊,我若將這事說穿了,朝廷會沒面子的。”

    戴計也沒有看清楚狀況,以為李治是站在他這一邊的,瞬間底氣十足,指著韓藝道:“你擅開市集,已經嚴重觸犯了我大唐律法,朝廷按罪論處,再正常不過了,若是朝廷姑息養奸,那才是有失顏面了。”

    韓藝哎呦一聲,惶恐不安道:“戴侍郎,我這可是為你著想呀,你可別拆自己的台啊!此話不可再議,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呀,你到時可別又來怨我。”

    戴計哪裡肯聽他忽悠,道:“我堂堂戶部侍郎,用得著你為我著想,真是笑話。”

    李治見韓藝泰然自若,不禁放下心來,道:“韓藝,朝廷的面子,豈非你一言可失,你最好是說清楚。”

    “微臣遵命。”韓藝瞧了眼李治,突然歎了口氣,又向戴計道:“戴侍郎前面說我擾亂市坊,兩市商人怨聲載道,不知此言當真?”

    “這當然是真的,昨日進出兩市的百姓減少過半,他們能不怨聲載道嗎。”

    “哦。”

    韓藝點點頭,又問道:“敢問兩市又是屬何人的?”

    戴計怒喝道:“混帳,世人皆知,兩市乃屬朝廷,你分明就是在這顧左而言他。”

    “抱歉,抱歉。”

    韓藝連連拱手,不情不願的說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說,偌大的朝廷,開了兩個集市,而且還有數十年之久,然而,一個卑賤的商人就弄了一條小巷,結果第一日間,就致使兩市人流減損過半。”說著他立刻向蕭鈞道:“諫議大夫,如果我前面沒有聽錯的話,你方才是不是說我大唐國力強盛,無事可談?”

    群臣皆是一愣。

    蕭鈞頓時冒了一頭大汗出來,一個勁的擦著汗,他萬萬沒有想到韓藝槍口一轉,衝著他來了。

    國力好強盛啊,強盛到一個商人就可以打敗了。

    李治眼中一亮,心中暗爽,沒事可談是吧,這下把柄拿到手裡了,等你們說完,就輪到朕開口了。

    戴計臉都青了,指著韓藝道:“你這是強詞奪理,此乃討論你擅開集市,私下交易,你扯國力去作甚。”

    韓藝笑呵呵道:“關於我擅開市集,前面我已經解釋過了,我現在是本著監察御史的職責,彈劾你們戶部無所作為,讓朝廷有失顏面,偌大的兩市,在你們的管理下,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你還好意思彈劾我,論這臉皮,我還真是不如你呀。”

    說到這裡,他深深一歎,道:“真不知道我大唐財政究竟糟糕到什麼程度了。”

    “你你---。”

    戴計被韓藝堵得差點沒有將舌頭咬成三截。

    誅我?你韓爺爺電都劈不死,是你能誅的嗎,真是不知所謂。韓藝心中暗自冷笑,若非看到對方年紀大了,怕氣死他,故此才沒有乘勝追擊,但這事絕不會就這麼算了,韓藝是打算等他緩過來再算總帳,反正都已經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想不繼續下去可就難了哦。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5 17:25
第三百五十一章 治國之策

    唐初時,這市坊制可是非常嚴格的,只有兩市可允許百姓交易,在居民區是嚴禁任何商業活動的,唯獨平康里是一個例外,朝廷對於平康里的態度,一直都是默許,因為面子的關係,朝廷不便在兩市開青樓,但是這是不能少的,故此,平康里的出現,就很好的彌補了這一點。

    韓藝就是抓了這個漏洞,當然,其中跟長孫無忌他們不聞不問,也有莫大的關係。

    李治現在反倒不說話了,他希望見到這一切,任何皇帝都希望朝堂上有爭鬥,其實任何朝代的黨爭就是皇帝挑起的,如果朝堂上沒有爭鬥,那就只能說明一點,皇帝失去了權勢,因為只有一家獨大的情況下,朝堂上才會出現沉默的情況。

    “哈哈!”

    忽聽得一個粗狂的笑聲,只見左邊為首一老者撫鬚大笑起來,“老夫看韓藝這話說的還真是不錯,人家北巷還不到西市的一個角大,一日間把兩市的客人給搶光了,虧你們戶部還真有臉說呀,我要是你們的話,恐怕連這早朝都沒有臉來了,真不嫌丟人,要是不服氣,你們就去把客人搶回來呀,在這裡告狀,算什麼英雄好漢。”

    說話的正是程咬金。

    他身後站著的一干無良的武將紛紛無良的大笑起來。

    嘲笑之意,盡顯無疑。

    這就是大唐的朝堂,文武相互拆臺,那是常有的事。

    長孫無忌很是隱蔽的瞪了程咬金一眼,心中暗罵,這個老匹夫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這時候一個老者站了出來,微微笑道:“韓御史此言差矣,戴計身為戶部侍郎,如果兩市人流減損過半,他還不聞不問,那才是有負聖恩,怠忽職守。”

    韓藝都不認識。只能拱手道:“不知您是?”

    老者微微頷首。笑道:“我乃戶部尚書,高履行。”

    戶部尚書?哦---原來是小弟被欺負了,老大想出面找回場子。韓藝暗自冷笑。

    殊不知這高履行可是大有來頭呀,他可是開國功勳高士廉的長子。也是長孫無忌的表兄弟,因為高士廉就是長孫無忌的舅舅。同時還是李治的姐夫,這就是聯姻的妙處,盤根錯雜。

    “原來是高尚書。失敬,失敬。”韓藝拱拱手。又道:“戴侍郎心裡著急,這我能夠理解,但是他也不能一口就咬定我犯法啊!”

    高履行笑道:“你這話倒也不錯。平康里乃是朝廷默許的。這煙花之地,自古有之。非我朝才興起的。朝廷以前也都商量過,將平康里納入東市,只是朝廷害怕會引起風氣不正。官員流連於煙花之地,故此一直並沒有這麼做,但是平康里除了青樓之外,從未有過別的買賣,基於我朝制度,平康里是絕不能開市集。不過這裡面確有難言之隱,畢竟朝廷也沒有明言說過,因此而治你的罪,恐怕也是不妥。”

    說著他向李治拱手道:“陛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韓藝雖無罪,但是若開這口,恐怕百姓會爭相效仿,市坊制恐遭破壞,微臣建議此事不宜鬧大,當大事化小,韓藝將北巷市集關閉就行了。”

    李治顯得有些猶豫,他當然是支持韓藝的,但是高履行已經將那一層窗戶紙給捅破了,這就不好去狡辯了。

    要我關閉市集,你做夢吧。韓藝見李治十分為難,心想,看來只有來一劑猛藥了,呵呵笑道:“難怪我大唐最近幾年一直停滯不前,原來原因就在這裡,要是如此的話,那還上什麼早朝,真是浪費大家的時間,一切蕭規曹隨不就行了麼。”

    這話可是非常大膽了,不少大臣聽著就冒出一身冷汗來。

    但是李治卻是非常認同,絲毫不覺得韓藝大逆不道,你們都不說話,那還上什麼早朝啊!

    “放肆。”

    褚遂良喝道:“好你個韓藝,膽敢在此口出狂言,若不嚴懲你,這朝堂之上豈有威嚴可言。來人啊,將這大逆不道之人,給我拿下去。”

    你這老傢伙年紀一大把了,還這麼好勝,但是你丫找錯物件了。韓藝瞧了眼褚遂良,笑呵呵道:“右僕射真是好大的官威呀,若非我這雙目還亮著的,非得以為你才是皇帝了,真不知道是誰大逆不道了。”

    這話可就更不得了呀。

    群臣皆是大驚失色。

    “你---!”

    褚遂良也是心頭一震,一時竟嚇得不敢出聲。

    韓藝立刻道:“右僕射,這可是陛下的大殿,陛下都沒有說話,你憑什麼拿人,這門口的禁軍是你家養的,我就納悶,究竟這裡是誰說了算。”

    長孫無忌聽得第一反應,就是望向李治。

    然而,李治卻是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似得,面如止水。

    褚遂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句看似普通的話,卻被韓藝給咬住了,其實這種情況也常常出現,李世民的時期,侯君集、房玄齡等重臣也經常嚷嚷著要拿人治罪,但是韓藝都說出這種話來,褚遂良心中有些慌亂,立刻向李治行禮道:“陛下,你可都瞧見了,韓藝在這朝堂之上大放厥詞,誣陷忠良,口出大逆不道之言,還請陛下治韓藝死罪。”

    這若是李世民坐在上面,也不會因此怪罪褚遂良,肯定是要治韓藝的罪,這話實在是太大逆不道了,但是現在坐在上面的是李治,韓藝說的全都是實話呀,他當然不會幫褚遂良,但是話可不能這麼說,笑道:“右僕射一直以來都對朕無比忠心,處處為朕著想,而且還是父皇親自任命的顧命大臣,豈容他人挑撥,右僕射大可放心。”

    褚遂良聽得心中一喜,哪知李治又朝著韓藝道:“韓藝,朕念在你第一次上朝,就給你一次機會,倘若你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朕絕不輕饒你。”

    如此一說,褚遂良倒也不好再過糾纏,畢竟韓藝前面那一番話,讓他還是心有餘悸,不敢再去頂撞皇帝。但是如果韓藝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他當然不會放過韓藝。

    “遵命。”

    韓藝一抱拳,朗聲道:“微臣認為戶部尚書讓微臣關閉市集,乃是為了掩蓋自己手下的無能。偌大的兩市,後面還有朝廷支持。卻被一條小巷弄得人流減損過半,這可不是小問題。戶部此時卻還不自我審視,反而將過失怪罪在微臣頭上,這實在是令微臣難以服氣。是。如果微臣關閉市集,一切又會如常。但是我大唐就很難再進步了。前面諫議大夫說的沒有問題,恰恰就是最大的問題。

    去年陳碩真叛亂,究其根本。不過就是一場洪水,一場洪水就能江南烽煙四起。這就是問題,如果非得等到問題暴露出來,才去解決。恐怕就為時已晚了。

    這治國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哪怕就是沒有問題,我們也應該想方設法變得更加強盛,決不能驕傲自滿,況且我大唐還沒有到沒有問題的地步,還有很多百姓連最基本的溫飽都無法維持。如果一個國家沒有憂患意識,只會一味的吹捧盛世,活在自己的夢中,那這個國家都非常危險了,因為我們的敵人正在發憤圖強,當初漢朝文景之治,武帝驅逐匈奴時,試問誰又會想到後面的三國爭霸。”

    他滔滔不絕,李治聽得頻頻點頭,這確實可以說是警世之言,應當虛心接受,瞧了眼褚遂良,虛心問道:“右僕射,你以為韓藝此話可對?”

    褚遂良面泛難色,行禮道:“韓藝此話雖不無道理,但是他觸犯律法,也是不容辯解的事實。”

    韓藝笑道:“右僕射,我們北巷養活數百人,又給上百人提供了生計,還令平康里也因此變得更加安定,如果這也是犯法的話,那我無話可說。現在問題的根本,並不在於北巷,而是在於兩市已經不能滿足於現在百姓的需求,需要改變了,右僕射卻試圖將揭露這個問題的人給殺了,從而掩蓋問題所在,這難道是右僕射的治國之論?”

    沉默許久的高履行突然道:“韓御史口口聲聲說兩市存在嚴重的問題,那我倒想請問一下韓御史,究竟兩市有何問題所在?”

    韓藝笑道:“我前面已經說了,安於現狀,不思進取。”

    “願聞其詳。”

    說到做買賣,韓藝那是相當能忽悠的,口若懸河的說道:“兩市是朝廷規定唯一可以做買賣的地方,除此之外,再無市集,故此兩市才會顯得非常繁榮,但也因此讓人失去了進取之心,兩市的繁榮,只是虛有其表罷了。如果沒有強大匈奴,漢武帝還能否打造出一支強大的王者之師,致使漠北無王庭嗎?要是當初沒有頡利那麼強大的對手,我大唐軍隊現在還能無敵於天下嗎?我看也未必,如果失去了競爭,那麼就會失去了前進的動力,兩市現在缺的就是競爭。一旦有了競爭,才會取得進步。

    你看我們說了這麼多,都只是一味的在彈劾我擅開市集,卻從未有人思考過,為何兩市會因為北巷的出現,而導致人流減損過半?而且對方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商人,朝廷難道不應該為此感到羞愧嗎?這是一個大國該有的氣度和胸襟嗎?太宗聖上能將魏公視作一面鏡子,這是何等的胸懷,為何兩市不能將北巷也視作一面鏡子,看看自己有那些不足的地方。”

    韓瑗突然站出來道:“兩市雖屬朝廷,但是朝廷很少介入兩市的買賣,若是因此將過失歸咎在戶部頭上,這未免有失公正。”

    韓藝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統帥也沒有介入士兵的日常訓練,打仗的又是士兵,憑的也就是日常的訓練殺敵,為何仗打輸了,又要怪統帥?哦,現在倒是可以這麼說了,不是我軍無能,只怪敵軍太強,可惜各位不能一句話,就讓敵軍飛灰湮滅,也就能欺負一下自己的百姓。”

    “你---!”

    韓瑗被韓藝駁的滿臉通紅。

    李治見也差不多了,朗聲道:“韓藝在北巷開市集,雖有違朝廷法度,但是鑒於平康里的特殊性,若將此定罪,也有失公允。另外,韓藝說得非常對,兩市因缺乏競爭,以至於停滯不前,而且,長安人口近來年增加不少,兩市恐怕已經容不下這麼多百姓,為求兩市能夠更好的發展,朕今日在此,特許韓藝在北巷開市集,但是,僅限於平康里,倘若出得平康里,朕必將嚴懲不貸。”

    那些還準備上前找韓藝理論的大臣,見皇帝鐵了心站在韓藝這邊,倒也不敢冒頭了。

    別看李治處處警告韓藝,但其實都是在偏袒韓藝,不管韓藝說了再大逆不道的話,他都沒有去動怒,這麼明顯的偏袒,蠢子都看得出來啊!

    “皇上聖明。”

    韓藝立刻高呼道。心中暗爽,平康里?呵呵,那就是說,我還是可以擴展的,真是太感謝了,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去收地了。

    李治瞧了韓藝一眼,沉聲道:“韓藝,朕再跟你說一遍,這朝堂議事,非街邊吵罵,這裡站著的可都是我大唐功勳,你今後若再如今日一般,胡說八道,不懂尊卑,到時可就別朕不講情面了。”

    韓藝躬身道:“微臣知罪。”

    說著他又向褚遂良、高履行等人一一道歉,“右僕射,高尚書,韓侍郎,戴侍郎,方才下官言語衝撞了各位,還請各位念在韓藝年幼,莫要跟韓藝一般計較,韓藝跟各位賠禮道歉了。”

    這小子還真是夠機靈的。李治又看這褚遂良他們。

    這風頭都讓你們給占了,豈是一句道歉能夠彌補的。褚遂良自然不屑於接受這一份毫無誠意的道歉。

    高履行見褚遂良不吭聲,皇帝又在那裡看著,心想,此事因我戶部而起,自然得由我戶部出面。呵呵道:“韓御史年紀輕輕,竟有這番本事,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啊。”說著他又想李治行禮道:“陛下,兩市之變故,臣責無旁貸,還請陛下治臣之罪。”

    李治忙道:“高愛卿何出此言,你身為戶部尚書,掌管的是天下錢糧,豈能照顧的面面俱到,況且兩市之事,亦非你之過,究其根本,還是因北巷而起,但朕以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事,有競爭,才有進步,朕希望他日能夠看到一個更加繁華的兩市。”

    “多謝陛下寬恕微臣。”

    高履行說罷就退到一邊去了。

    李治掃視群臣一眼,心想,你們的事解決了,該輪到朕開口了。道:“韓藝方才說的,這治國之道,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朕覺得非常有道理。既然你們這些五品大員都無話可說,那朕就問問韓藝這個八品小官,這治國之策。”

    這真的就是在打群臣的臉了,你們不說是吧,我還就不問你們了。

    治國之策?汗!好像裝逼有些過頭了。

    韓藝心中犯難,但是見李治急於出這口惡氣,不說不行,心念一動,突然想到崔戢刃的那番話,急忙道:“陛下,微臣剛剛上任,對於我大唐很多情況都不太瞭解,不敢貿然獻策。但是微臣認為,一切制度、政策都應該與時俱進。正如諫議大夫所言,貞觀年間,百廢待興,外有強敵,內有天災,但也因此,其中很多政策都是因當時的情況而出,然而如今,我大唐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可謂此一時彼一時,貞觀時期的一些政策用在當下是否還合適呢?”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6 23:43
第三百五十二章 薑還是老的辣啊

  韓藝作為千門高手,倒也通得政治,至少忽悠人那是沒有問題的,可是他並不瞭解如今的時政,你要他說出具體分析,那是不可能的,故此,他才避重就輕,說了一個大概的方面。
  
  與時俱進。
  
  這四個字放在任何時期,都不會有錯的。
  
  “好!說得好!”
  
  李治聽得極為開心,拍著案桌道:“好一個與時俱進,與朕之所思,真是不謀而合啊!”
  
  “妙!妙!妙啊!”
  
  從一開始沉默到現在長孫無忌突然站了出來,呵呵笑道:“韓御史的這一番話,說得真是太妙了,可謂警世之言。”
  
  這個老狐狸想幹什麼?
  
  韓藝不禁詫異的瞧了眼長孫無忌。
  
  李治也是一愣,隨即欣喜道:“太尉莫不是也贊成韓藝此言?”
  
  “老臣十分贊成。”
  
  長孫無忌點點頭,道:“不瞞陛下,自從貞觀後期起,老臣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讓我大唐變得更加強盛,但老臣無能,未能想出合適之法,又怕辜負先皇的託付,故此只能步步為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李治連忙道:“太尉此言過謙了,朕即位以來,全虧有太尉在旁輔助,穩固朝綱,施大治於國,我大唐才有今日之盛況,太尉是功不可沒啊。”
  
  “老臣愧不敢當。”
  
  長孫無忌躬身一禮,又道:“然如今,韓藝提出與時俱進的治國方略,老臣覺得大為可行,甚至可將其定位我大唐永久的治國之策。”
  
  李治聽得大喜,道:“太尉所言極是,朕也是這般想的。”
  
  這君臣、舅甥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旁的大臣都看懵了,這與時俱進沒有錯,但是韓藝那番話還有一個意思。就是說當今的政策都已經過時了。當今的政策皆是出自長孫無忌之手,擺明就是指責長孫無忌,但是這長孫無忌不但沒有反對,反而舉手贊成。這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長孫無忌又道:“但是陛下,老臣有一言,望陛下能夠採納。”
  
  李治道:“太尉請說。”
  
  長孫無忌道:“陛下虛心納諫,勵精圖治,實乃百姓之福。天下社稷之福。但是陛下,你可還記得前朝煬帝?”
  
  李治愣了下,道:“這朕當然記得,不知太尉此言何意?”
  
  長孫無忌道:“都說這打江山難,卻不知這守江山更難呀,陛下能做到如此,實在非常難得。想那前隋,在文帝時期,那是何等的強盛,然而。到了煬帝時期,一個強大的帝國,卻在瞬間崩塌,陛下應當引以為戒,隋煬帝執政初期,也希望能夠大治于國,提出了許多改革措施,其中不乏治國良策,然而到了後期,他便不滿於現狀。好大喜功,急功進利,於是大型土木,窮兵黷武。親征吐谷渾,三征高句麗,濫用民力,以至於自食其果。
  
  太宗聖上曾不止一次說過,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陛下勵精圖治實乃天大的好事。但也不可急功近利,當徐徐漸漸,穩中求變,方為正道,如今國泰民安,四海升平,若是朝廷在此時大變國治,興許會變得更強,但也有可能步前隋後塵,老臣身為顧命大臣,必須要站出來,告誡陛下,治國非一日之事,切不可急功近利啊。”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呀!
  
  韓藝聽得心中暗贊,這一番話看似在告誡李治,實則是在表彰自己,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你李治以為現在情況很容易做到嗎,不是啊,這可比當初太宗打下江山時還要難得多,若非我長孫無忌在旁輔助你,你能有今日,你還不滿足?
  
  褚遂良立刻站了出來,道:“啟稟陛下,臣以為太尉所言極是,如今我大唐封疆萬里,牽一髮而動全身,此時應當慎重治國。”
  
  “臣等附議。”
  
  又有一群大臣站了出來。
  
  這對於李治而言,簡直就是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但是他也無從反駁,他確實是想,勵精圖治,擺脫貞觀遺風的影子,所以長孫無忌憂慮的也確實得當,你作為皇帝,如果抱著這種心態去治國,那可能就會出大亂子,笑道:“太尉之言,如醍醐灌頂,朕定當謹記在心。”
  
  頓了頓,他又道:“但是韓藝之言,也並未有錯,治國之道,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朕還是希望諸位愛卿能夠如貞觀時期一般,上奏討論當下時政,議論朝廷得失,朕有言在先,你們越是批評朕,朕越是開心,絕不會因此怪罪你們的。”
  
  長孫無忌立刻高呼道:“陛下聖明。”
  
  群臣立刻跟著高呼。
  
  長孫無忌又道:“陛下,韓藝確有治國之才,應當讓他參與朝政議論,何不提升他為中書舍人。”
  
  此言一出,群臣震驚。
  
  這才剛剛當任監察御史,任命書都還沒有捂熱,這---這又升中書舍人了。
  
  包括褚遂良他們,都是大驚不已。
  
  韓藝也懵了,這玩的是哪一出啊!他相信長孫無忌絕不是因為他是臥底,故此出言提拔他。
  
  李治更是呆若木雞。
  
  崔義中立刻站出來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呀,韓藝任命監察御史,已經是破格提拔了,現在都還未去官衙報導,就又連升三級,此舉有違朝綱,到時其他的官吏會如何想,那些想要入朝為官的士子又會怎麼想。”
  
  長孫無忌擺擺手道:“崔學士此言不妥,既然是人才,就應該破格提拔,若一味拘泥成規,怎麼能行,想那馬周,不也是如此嗎。”
  
  崔義中道:“太尉,韓藝怎能與馬周相比,馬周當初那一篇奇文,句句切中要害,為我大唐立下汗馬功勞,而韓藝不過就是說了一句與時俱進,結果就連升三級,這簡直如同兒戲啊。”
  
  中書舍人?這尼瑪我可當不了,我還是喜歡監察御史。韓藝急忙道:“蒙太尉看得起,只是韓藝年紀尚幼,缺乏歷練,此等重任,韓藝可是擔當不起啊!”
  
  李治也覺得這太誇張了,道:“韓藝雖有才幹,但還需要多多歷練,此事就不要再議了。”
  
  “臣等遵命。”
  
  “今日就到此為止,退朝吧!”
  
  “臣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退朝之後,群臣也是議論紛紛啊!
  
  “這太尉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啊!那戴計不也是他的人麼,韓藝令戶部顏面盡失,他卻反而要提拔韓藝,這真是讓人想不通啊!”
  
  “這事不簡單呀,裡面肯定還有貓膩,我等看清楚了再說,免得掉進這渾水裡面。”
  
  “不錯,不錯,咱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
  
  褚遂良聽得群臣私語,低聲向長孫無忌道:“輔機兄,你方才為何要提韓藝說話,他非進士出身,當上這監察御史,就已經破格提拔了,你還要推他進中書省,這豈不是讓人笑話。”
  
  長孫無忌瞧了他們一眼,故意放慢腳步,等同僚們走遠之後,才輕輕一哼,道:“我這還不是讓你們給逼的。”
  
  “我們何時逼過你?”
  
  褚遂良是一頭霧水。
  
  長孫無忌慍道:“如今陛下急於施恩於大臣,難道你們看不出麼,這韓藝可是陛下好不容易才一手提拔上來的,無論如何,陛下必定會全心保韓藝,以此豎立榜樣,那戴計倒好,這詔令剛下,就彈劾韓藝,這不是成心讓陛下不痛快麼,若是群臣再這般針對韓藝,不出幾日,韓藝必定連升三級,到時誰也阻止不了。”
  
  來濟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太尉這麼做,就是搶著陛下之前,先開這口,把陛下的嘴給堵住,同時還借此警告群臣,不要再彈劾韓藝了。”
  
  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道:“這番話,我原本也不想說的,實在是讓你們逼的沒辦法,韓藝為何會屢屢受到此等厚待,連個任命都得上這大殿來,還賜予權杖,不就是讓你們給逼的嗎,你們越是反對,陛下就越要做給你們看,說到底,不就是一個監察禦史嗎,有何害怕的,韓藝一個人還能翻了天,由陛下去就是了。”
  
  來濟道:“太尉說的是,這事可不能再議了,我們一群宰相,光顧著針對一個監察禦史,很難不讓人以為我們是在指桑駡槐啊!”
  
  “來濟這話說得極為在理啊。”
  
  褚遂良等人也紛紛點頭。
  
  韓瑗突然道:“國舅公,皇上一開始說的那番話,會不會是針對我們啊!”
  
  長孫無忌道:“這我也不清楚,但多多少少總有一點,皇上如今正血氣方剛,肯定也想做一番事業出來,你我當初不也是如此嗎,誰也不想建功立業,太宗聖上在他這年紀,都已經立下無數戰功了,這是人之常情,你們也不要大驚小怪了。但是我們也不能任由陛下胡來,若是陛下誤信讒言,一心要變法,要立功,可能就會生出大亂子。”
  
  韓藝站在大殿門前,望著前面一群老頭,呵呵笑了幾聲,“以退為進,看來我還有得學啊!”
  
  正當這時,張少監突然走了過來,道:“韓禦史,陛下召見你。”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6 23:48
第三百五十三章 終於開了口

  兩儀殿內,這可是帝王專門與中樞大臣商量國事之地,這李治召韓藝來此,可見對其何等的器重。

  “微臣參見陛下。”

  “免禮。”

  “謝陛下。”

  李治瞥了眼韓藝,似笑非笑道:“韓藝,你的膽量還真是不小,在萬年宮如此,在太極殿依舊如此,你是真的不怕死嗎?”

  “臣非常怕死。”

  韓藝拱手道。

  李治笑道:“朕可是一點也沒有看出來。”

  韓藝道:“陛下,微臣出身卑微,倘若事事都畏畏縮縮,前怕狼,後怕虎,那他們更加會欺負微臣,有句話說得好,這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微臣沒有什麼可以與他們抗衡的,唯有這一條賤命。但是話說回來,我是爛瓦,他們是良玉,我真撞上去,他們可不會跟微臣硬碰硬。當然,若非陛下為臣做主,微臣連話都不敢說。”

  “行了,行了,朕的馬屁,你就別拍了,朕心裡清楚的很。”李治笑著搖搖頭,道:“但是你這麼下去,遲早會連命都丟了,朕好不容易才提撥你上來,可不是你來送死的。”

  韓藝道:“陛下知遇之恩,微臣感激涕零,但是微臣絕不會主動挑起爭鬥,微臣只會防守反擊。”

  李治點點頭,道:“不管怎麼說,你今日總算是沒有令朕失望。其實朕方才也想提拔你進中書省,但是中書省經常要寫一些東西,規矩甚多,倘若出一點差錯,可就不得了,御史台相對而言就比較輕鬆一些。”

  韓藝急忙道:“陛下考慮的極是,三省的事,微臣還真敢不來,御史台好,用嘴辦事,實在是太適合微臣了。”

  李治呵呵一笑,道:“你呀,真不知道讓朕怎麼說你是好。哦,還有一件事,朕可要囑咐你,如今大臣們可是盯上這北巷的市集了,又是朕特許你這麼做,可不能出什麼差錯。”

  韓藝道:“陛下請放心,要讓微臣寫文章,微臣可不行,但是要說到做買賣,只要他們別暗地裡濫用私權,哪怕是整個戶部加起來,微臣也不怕。”

  李治笑道:“恁地自信?”

  韓藝呵呵道:“陛下可不要忘記,微臣就是靠這起家的。”

  “這倒也是。”

  李治點點頭,忽然歎了口氣,面泛愁色。

  韓藝道:“陛下是在為你大臣們的冷淡,而感到鬱悶麼?”

  李治點點頭,道:“父皇在世時,廣開言路,魏公一臣便諫言兩百餘次,可朕即位這幾年來,諫言是越來越少了,朕深居宮中,若是群臣不言,那朕與瞎子、聾子又有何區別。”

  韓藝微微皺眉,道:“陛下,方才諫議大夫之言,也並非一點道理都沒有,如今國泰民安,既無外患,又無內憂,諫言不如貞觀時期,也在情理之中。”

  李治突然變得異常激動起來,道:“這朕難道就不知道了,但你前面也說了,大唐難道一點問題就沒有嗎,朕也想做出一番豐功偉業來,但是這需要滿朝文武的説明,如果他們不跟朕一條心,朕又如何能夠治理好這個國家。”

  如今長孫無忌這麼強勢,誰他媽敢亂說話。韓藝一時也猜不透李治心中在想什麼,他知道李治心中肯定有怨言,但是究竟有多不滿,韓藝並不知道,心想,我剛剛上任,什麼情況都不知道,還是不要亂開口為妙,道:“微臣不能幫助陛下,還請陛下治微臣無能之罪。”

  李治瞧了眼韓藝,道:“你才剛剛入朝,很多事都不明白,朕怎麼會怪罪於你。”

  說著他一伸手,道:“坐吧。”

  “多謝陛下。”

  韓藝坐了下來。

  李治也坐下, 喝了一口茶,道:“韓藝,現在群臣三緘其口,朕也就能與你說說話。”

  韓藝惶恐道:“微臣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朕當然相信你。”李治笑著點點頭,他對韓藝確實非常相信,因為韓藝已經把滿朝文武都得罪了個遍,唯一能夠依靠就是他了,道:“不瞞你說,朕恰好有一難事,想要問問你的意見。”

  韓藝道:“不知陛下有何難事,微臣定當竭盡所能,為陛下分憂。”

  李治斜眸一瞥,似乎顯得有些羞於啟齒,掙扎片刻,才道:“你還可還記得你曾與朕說過,這門當戶對的弊端?”

  韓藝心頭一震,但兀自面如止水,道:“臣當然記得。”

  李治歎了口氣道:“不怕你笑話,其實朕看白色生死戀時,也是深有感觸啊。因為朕也遇到了類似的煩惱,朕與皇后的婚事,乃是父皇和大臣們決定的,其實朕並不喜歡皇后,朕也曾嘗試著努力,與皇后同心協力,治理好國家,可是朕與皇后的性格實在是合不來,根本說不上幾句話。”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倒是武昭儀,深得朕心,是朕生平摯愛,朕不想冷落皇后,但又實在無法與皇后同心,而如今後宮之事,已經蔓延到朝堂上,朕還真不知如何是好呀。聽聞你對愛情方面,頗有見地,故此朕想問問你的意見。”

  說那麼多屁話,無非就是想廢王立武。看來這一場戰爭終於要開始了。

  韓藝心中暗自激動,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可見李治決心已定,心想,看來他是想借我的口,道出他心中所想,既然如此,我何不滿足他。道:“陛下,愛情是勉強不來的,不愛便是不愛,愛便是愛,任憑你再努力也無濟於事。”

  李治點點頭道:“言之有理,你以為朕該如何做呢?”

  韓藝微一沉吟,道:“有道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陛下從一開始就排斥這一門婚姻,那何不就廢掉皇后,立武昭儀為后。”

  這真是驚人之語呀,要是在朝堂上說,那大臣肯定要與韓藝死磕到底,哪怕李治再偏袒韓藝,即便是普通百姓,你勸人家休妻,也是十惡不赦,更何況的是廢皇后,光憑這一言,韓藝肯定要被打入奸臣的行列。

  但是李治眼中閃過一抹喜色,但臉上卻非常震驚,道:“你---你說什麼?”

  韓藝索性起身拱手道:“廢掉王皇后,立武昭儀為后。”

  李治驚恐道:“你可知道此話若是讓人聽去,哪怕是朕都保不了你。”

  你丫還真是夠虛偽的,分明就是自己所想,若你不想,你現在就會殺我了,還保不了我,連謊話都不會說,我代表月亮鄙視你。韓藝道:“陛下,微臣知道此乃大逆不道之言,但是微臣身為臣子,不得不以天下蒼生為重啊!”

  李治皺眉道:“這與天下蒼生又有什麼關係?”

  韓藝道:“倘若陛下只是一介布衣,那臣絕不會這麼說,可是陛下貴為九五之尊,天下蒼生是福是禍,全在陛下肩上,如今陛下因後宮之事煩心,試問又怎能處理好朝政,陛下身為天下人的父母,應該犧牲小我,而完成大我。禮法、名譽固然重要,但是比起天下蒼生而言,又算得了什麼。若是陛下想要成就豐功偉業,就必須狠下心來。”

  李治聽得心裡極為高興,這說的真是太好了,其實韓藝不過就是巧辯罷了,若是這話跟長孫無忌說,長孫無忌有一百個理由反駁得韓藝無話可說,但是韓藝說得是李治心中所想,他自然立刻就認同了韓藝的話,覺得自己想廢後,是為天下蒼生而為之,逼格,哦不,境界立刻提升了N個檔次呀。

  但他並未表露出來,呆愣半響,隨即重重一歎道:“你雖說的有道理,但是群臣定會反對的啊!”

  韓藝道:“陛下若去嘗試,至少也有五成把握,可若陛下不敢為之,那就鐵定成不了。”

  李治一臉為難道:“朕倒不是不敢,只是朕實在是羞於啟齒,你叫朕如何開這口啊!”

  韓藝道:“陛下,情分很多種,有友情,有愛情,還有親情,每一種感情都有著它的特點,友情代表著真誠,愛情代表著快樂,而親情代表著包容和理解。微臣每每遇到難事,或者是有難言之隱,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親人,這就是親情的魔力。”

  李治皺眉道:“你是建議朕去找國舅商量?”

  韓藝點點頭道:“於私,先皇已經去世,舅舅為大,此等大事,理應要徵求舅舅的同意。於公來說,國舅公當之無愧的朝中第一人,如果能夠徵求到他的同意,那陛下在朝中遇到的阻力勢必會大大減弱。故此,於公於私,陛下首先都應該去找國舅公 ,而且陛下與國舅公不全是君臣關係,還是舅甥關係,說起話來自然也方便,相信國舅公能夠理解陛下的難處。”

  “你說的有道理。”

  李治點點頭,道:“那到時你與朕一塊去如何?”

  從這一句話就不難看出,李治還是非常懼怕長孫無忌的,他拉上韓藝,自然是為自己壯膽。

  這我要去了,豈不是告訴群臣,是我推動你廢皇后的,他們不敢找你算帳,不就會拿我出氣,這種傻事,我可不會做。韓藝忙道:“這可不行。”

  李治道:“為何?”

  韓藝道:“若是陛下前去,那是舅甥相談,可以說是私事,可若是臣也去了,那可能會變成為公事,實為不妥啊!”

  李治想想,倒也是這麼個理,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呀,道:“行,朕再考慮考慮。但此事切記不可外泄,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韓藝道:“臣明白。”

  李治點點頭,又道:“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出得殿外,韓藝長出一口氣,雙手用力搓了搓臉,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內疚感,暗道,今日之後,你再也沒有資格去憎恨那拋棄的父親了,因為你比他要更加可惡。

  念及至此,他眼角不禁泛起了淚光,他更覺得對不起自己前世的母親。

  如果叫他去偷,去搶,他都不會有這種感覺,唯獨拋棄妻子這檔子事,是他最難過的坎,他的心病就是出在這上面。

  但是事情就是這麼湊巧,偏偏就讓他遇到這一檔子事,而且是避無可避。

  “韓御史,韓御史。”

  忽聽有人叫他,他一怔,往旁一看,只見那張少監一臉疑惑的望著他。忙道:“什麼事?”

  張少監關心道:“韓御史,你還好吧。”

  “哦,我沒事。”

  “沒事就好,你第一回進宮,咱家派人送你出去吧。”

  “有勞了。”

  韓藝在兩個小太監的帶領下,往宮外走去。

  可是走了一會兒,忽然旁邊的道上走出幾人來。

  那兩個小太監急忙道:“小人參見武昭儀。”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7 00:22
第三百五十四章 收地受阻

    只見武媚娘嫋娜娉婷的走了過來,也不知是不是懷孕的關係,武媚娘那白皙的膚色更是透著紅潤,嬌豔異常,尤其是那條深深的溝,實在是讓人冒汗啊。

    此時此刻,韓藝終於明白唐太宗為何要給她取名媚娘,丫就一狐媚子啊!心道,幸虧老子馭女無數,不然怕也會著了她的道,

    “韓藝參見昭儀!”

    韓藝拱手一禮。

    武昭儀故作詫異道:“原來是韓御史呀,快快免禮。”

    “多謝。”

    韓藝直起身來。

    武昭儀略顯好奇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韓藝當然知道她是在明知故問,要是這也能碰到,緣分感未免也太強了吧。如實道:“哦,方才陛下召我來的。”

    “原來如此。”武媚娘又道:“那你與陛下已經談完呢?”

    韓藝點頭道:“正是,我正準備出宮了。”

    武媚娘笑道:“正好,我也要往那邊去,就順便送送你吧,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這話明顯就是說給那兩個小太監聽的,又向那兩個小太監道:“你們先回去吧,等會我自會派人送韓藝出宮的。”

    “遵命。”

    那兩個小太監立刻離開了。

    武媚娘伸手道:“請。”

    “請。”

    武媚娘一邊慢慢走著,一邊笑道:“韓御史,真是恭喜啊!我聽說陛下今日讓你上朝,就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任命你為關中道監察御史。”

    “多謝!”韓藝微微頷首,隨即笑道:“不過我更要向昭儀道喜才是。”

    武媚娘一愣,目光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彩,道:“難道陛下與你說呢?”

    韓藝只是稍稍點了下頭。

    武媚娘不禁大喜。

    李治要立武媚娘為后,當然不會第一個跟韓藝說,不用說也知道,是武媚娘在李治耳邊吹枕邊風,李治肯定是先允諾了武昭儀。然後才跟韓藝提起這事的。

    但是作為皇帝。他的口頭承諾,決不能當真,除非李治跟臣子開了這口,這才能作數。故此武媚娘聽到李治跟韓藝開了口,心裡哪能不高興啊!急切的問道:“那你又是怎麼說的?”

    韓藝一臉忠誠道:“我當然支持昭儀。不過我勸陛下還是先去徵求國舅公的同意。”

    關於這一點韓藝以前就說過了,武媚娘也非常認同,又問道:“那陛下答應了麼?”

    韓藝道:“陛下倒是沒有明言。但是這似乎是唯一的選擇。”

    武媚娘點點頭,道:“但是你說國舅公會答應麼?”

    韓藝笑道:“這個我以前就說過。不管國舅公答應與否,都對昭儀妳極為有利。”

    “這我也記得。”武媚娘歎了口氣,道:“但是如今國舅公權傾朝野。一旦陛下明言挑破了,我還真是非常擔憂。”

    要知道她以前還是想拉攏長孫無忌的。這就是一種害怕的表現,別看她以後有多麼風光,多麼厲害。如今的她只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昭儀,她的敵人太強了,說不害怕,那絕對是假的,因為她一旦輸了,可能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韓藝微微笑道:“昭儀無須擔憂,不管是否能夠成功,但是對於昭儀而言,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了。”

    武媚娘點了下頭,道:“那你說我該如何去徵求國舅公的同意?”

    韓藝道:“誠意。”

    “誠意?”

    “不錯,昭儀妳越有誠意,越是低聲下氣,就對妳而言,越發有利。”

    武媚娘何等精明,一聽便也明白過來,她越是低聲下氣,就代表李治也要低聲下氣,如果長孫無忌答應了,那固然最好,可若是長孫無忌不答應的話,那麼李治心裡會怎麼想呢?肯定就越要立她為后,這就是剛才長孫無忌玩過的以退為進,淺淺一笑,道:“我方才聽聞,陛下在上早朝時,雷霆大怒?”

    真不簡單呀,這才多久的事,她就收到了消息。韓藝點點頭,道:“我以為這對於昭儀而言,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武媚娘道:“此話怎講?”

    韓藝心知她肯定已經猜到了什麼,道:“昭儀可知陛下是為何發怒?”

    武媚娘笑道:“倒是聽說了一些,好像是為了諫言日益減少?”

    什麼好像,妳肯定是了然於胸!韓藝點點頭道:“但是我看這種情況,不太會發生改變,那些大臣可不會因此而去得罪國舅公。”

    武媚娘微微眯眼,朱唇輕啟,道:“但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韓藝笑道:“既然群臣不開口,那麼只有陛下自己開這口了,但是群臣緘默,這公事就無從談起,那麼陛下就只能拿自己的私事到朝堂上去議論,因為私事的話,陛下就掌握主動權,到時群臣想用天下蒼生那些藉口為由,來反對陛下,可就威力大減了。我想這可能就是為何陛下在早朝結束之後,就立刻召見我,因為群臣越是沉默,陛下就越覺得束手束腳,陛下貴為天子,又怎會甘願如此了。”

    武媚娘聽得若有所思,這可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廢后本是皇帝的私事,如果再加上這麼一層關係,那就是屬於政治範圍的事,也就是說,她將與李治成為政治聯盟。

    韓藝瞧了她一眼,道:“昭儀,就當我再多嘴說一句。”

    武媚娘忙道:“請說。”

    她就怕韓藝不說。

    韓藝道:“如今陛下心情肯定不太好,昭儀可莫要再刺激陛下了,昭儀現在應該全心全力支援陛下,因為陛下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關心和支持。”

    武媚娘一愣,隨即咯咯笑道:“不愧是婦女之友,這話我自當銘記於心。”

    韓藝說這話,無非就是害怕武媚娘再去刺激李治,讓他趕緊去找長孫無忌,枕邊風就是女人最厲害的武器,武媚娘雖然聰明,但是她不可能放棄手中唯一的利器,但是韓藝覺得。這時候再去刺激李治。絕非明智之舉,因為李治心思已定,他需要的是支援。

    武媚娘又道:“韓藝,我也想提醒你一句。御史台的官員可都不是什麼善輩,而你出身卑微。我怕他們不會給你好臉色看,你可得做好準備啊!”

    這我早已經做好準備了。韓藝頷首道:“多謝昭儀的良言,韓藝定當銘記於心。”

    因為這畢竟是皇宮。嬪妃可不能與臣子有過多的交流,武媚娘雖還想與韓藝多說一會兒。但是她也必須得謹守禮制,於是就讓身邊的親信送韓藝出宮去了。

    ......

    因為韓藝惦記著北巷的買賣,故此倒也沒有急著去御史台上任。而是帶著李治賞賜的奴役和女婢回去了。

    當他回到北巷時,心中的擔憂瞬間消失了。這二日可比第一日的生意還要好,因為第一日的轟動,就是一個最好的宣傳。來過北巷的百姓把各大店鋪的優惠和抽獎,說得非常良心,也就吸引了更多的客人前來,而且,第一日那些公子哥錢沒有帶足,玩得不是很痛快,今日都是大有準備,那轉輪轉得哢哢聲要更加響了。

    韓藝真的擔心它支撐不了三日。

    劉娥聽聞韓藝回來了,立刻就趕到了後院,詢問韓藝今日上朝的情況。

    韓藝知道她是宮裡出來的,聞風就是雨,喜歡亂想,怕嚇著她,於是就避重就輕的說了一邊,反正就是撿好的說,什麼權杖、奴役等等。

    劉娥聽得十分興奮,激動不已。

    韓藝笑了笑,道:“對了,今日的買賣怎麼樣?”

    劉娥道:“你是不知道,咱們北巷今日的買賣,可比昨日要好多了,淘寶大市場都已經快給擠塌了.......。”說著,她不禁又面泛憂愁,道:“不過---。”

    韓藝道:“不過什麼?”

    劉娥鬱悶道:“不過那些公子哥現在都拿那轉輪當成賭博了,圍著那個轉輪都已經整整一個上午了,咱們的一百貫獎品都已經快被抽完了。”

    “這是一個好消息啊!”

    韓藝笑道:“這獎品抽的越快,就證明他們在我北巷花的錢越多,趕緊去準備獎品。”

    劉娥道:“賺錢的又不是咱們,要不,你去找那些商人談談,讓他們出這剩下的錢。”

    韓藝苦笑道:“劉姐,這點錢可是為了明年咱們漲租金下得鉤子,到時租金一番,再多的錢都有呀,妳可別因小失大啊!”

    劉娥一聽,小聲道:“咱們的租金都已經這麼貴了,還能漲多少?”

    韓藝呵呵笑道:“那就看來咱們這裡的客人有多少,客人多,再高的租金,他們也會願意的。”

    劉娥將信將疑的看了韓藝一眼,道:“行,我現在就去找桑木安排。”

    這劉娥前腳剛走,韓藝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茶五就走了進來,一臉忐忑的表情。

    韓藝一看,道:“茶五,是不是收地的事遇到麻煩了。”

    茶五驚訝道:“小藝哥,你怎麼知道。”

    “你都這表情,我要還看不出,那不成瞎子了。”韓藝淡淡道:“說吧,究竟出什麼事呢?”

    買賣上面的事,很難讓他大驚小怪的。

    茶五立刻道:“小藝哥,事情是這樣的,原本收地一事進行的非常順利,我們也從中購得七成地盤,至於剩餘的那三成的話,一直都是點頭答應的,只是說還有一些細節他們要考慮考慮,那我就以為沒有問題,於是就和佐霧開始與他們簽訂契約,可是當我回過頭來找他們時,他們突然說,這屋子不賣了,也不肯說原因,甚至都不願意見我,更加糟糕的是,他們那十餘戶人家正好在中間,佔據了主要的路口,如果不收了他們的地,那咱們的市場根本就開不起。”

    韓藝皺了皺眉,道:“你去把平康里的地圖拿來。”

    “我帶著的了。”

    茶五立刻從懷裡將地圖掏了出來。

    然後將不肯賣的那十餘戶給韓藝指了出來。

    韓藝一看,我去,這隔的簡直就是要人命了,幾乎佔據整個關鍵路口,改道都不好改,道:“其他的居民呢?你都已經跟他們簽訂契約了。”

    茶五點點頭,淚水都已經在眼眶裡面打轉了,道:“對不起,小藝哥,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韓藝道:“這不怪你,這分明就是有人暗中在操控的。”

    茶五連連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的。”

    韓藝道:“那你就沒有去打聽嗎?”

    茶五道:“我去打聽了,但對方實在是隱藏的太深了,我就是打聽不到消息,又怕壞了小藝哥你的大事,這才趕緊告訴你。小藝哥,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韓藝笑了一聲:“你慌什麼,對方那麼做,無非就是想從中牟利,既然如此的話,他們遲早會找上門來。你先去那些與我們簽訂契約的居民的事辦好,可不要再出差錯了。哦,我一早吩咐你去辦的那件事,辦得怎麼樣?”

    茶五先是一愣,隨即道:“都已經打聽清楚了。”

    “可有記下?”

    “都記下了,你要是現在要的話,我現在就去拿。”

    “那你還在等什麼。”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7 23:54
第三百五十五章 赴任

  這世上最難的買就是土地,因為土地是人的根本,在月球沒有氧氣的前提下,土地就是有限資源,不管後世,還是現在,都是如此,故此,韓藝在提出收地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一日。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任何意外,他並未因此感到焦慮,亦或者氣急敗壞,因為他知道,這是對方希望見到的。
  
  一切如常。
  
  韓藝就當沒有聽到過這個壞消息,第二日一早,他便穿著那一件青色的官袍,去往了御史台上任。
  
  御史台,唐朝的監察機構。
  
  一個滿朝文武都憎恨的官衙,因為朝堂上的謠言,十有八九都是出自這裡。
  
  御史台的官員有聞風奏事的權力,也就是不需要證據,不需要任何東西,光憑一張嘴就行了,說得更加直白一點,皇帝給了御史台造謠的職權。
  
  至於皇帝為什麼會這麼做?
  
  就是皇帝害怕朝堂上太安靜了,皇帝希望大臣相互拆臺,相互鬥爭,只有這樣,皇帝才好控制朝堂。
  
  韓藝站在御史台門前,抬頭望著府衙大門,過得半響,他微微一笑道:“這一日必將記入史冊。”
  
  抬腿邁入大門。
  
  裡面非常幽靜,雖談不上鳥語花香,但也算得上鬱鬱蔥蔥,與韓藝想像中的那種監察機構,還是有很大的區別,中間一個草坪,周邊是廊道,廊道的東北面便是官衙大廳,但是這裡的僕役似乎少得可憐,反正韓藝是沒有看到一個搞衛生的,想想倒也不難理解,因為裡面充斥著太多的謊言,真不適合太多人。
  
  因為萬一洩露了出去,很有可能會導致他們的彈劾無疾而終。
  
  韓藝沿著廊道來到大廳旁,正準備進去時。忽聽得裡面有人說話,頓時收住了腳步,微微偏過頭去一看,只見裡面站著四人。最小得怕也有三十來歲。
  
  “你們可聽說了,今日咱們這裡會來好幾位監察御史,一下子換任這麼多監察御史,這可是頭一回啊。”
  
  韓藝聽得一愣,好幾位監察御史?我怎麼沒有聽說啊!
  
  “是麼?我只聽說會有一個監察御史來。其餘的都是一些什麼人啊?”
  
  “我也不清楚,我是今早上聽中丞說的,我也就知道其中有一個就是最近鬧得滿城風雨的韓藝。”
  
  “我也聽說過那廝,據說還不到二十歲。”
  
  “這麼年輕就來當監察御史,這未免也太氣人,你看看咱們,熬了十多年,才當上這監察御史。”
  
  “哎,究竟這小子是一個什麼來頭啊!”
  
  “哪有什麼來頭,就一個農夫。我聽人說,他能當上這監察御史,不過就是在陛下面前拍了幾句馬屁。”
  
  “拍幾句馬屁便能換得一伸官袍,要是這樣的話,人人不都去陛下那裡拍馬屁,鬼還為朝廷辦事,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這些就別提了。自古做官都講究門第的,你我都是靠著祖上的陰功才能入仕的,他韓藝算個什麼東西,祖輩一直都是卑賤的農夫。憑什麼做官,我真是不屑與此人同處。”
  
  “誰說不是了,這個頭要是開了,那還得了。以後那些販夫走卒都能來咱這做官了,合著咱們這御史台改成收垃圾的了。”
  
  “是啊,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壞了規矩,這規矩一壞,必生亂子。”
  
  “這亂子已經生了,這韓藝一個開青樓的。來咱們御史台做官,今後咱們出門還能抬得起頭麼,恐怕都會被人笑死去。”
  
  “這你們大可放心,那小子在咱們這裡幹不了多久。”
  
  “此話怎講?”
  
  “哼,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得罪右僕射,中丞已經吩咐過我,咱們御史台全力上奏彈劾那小子。”
  
  “這倒是好呀,可是---可是咱們彈劾他什麼了。”
  
  “那小子當初利用幾個瘋女人騙得整條北巷,而且還霸佔民女,賤買良田,真是可惡至極。”
  
  韓藝聽到這裡,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他媽什麼時候幹了這麼多壞事呀,看來這御史台還真是名不虛傳。
  
  “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呀,已經有人向咱們御史台告狀。”
  
  “那可有證據?”
  
  “我說你也真是的,咱們御史台辦事,何時要過證據,這查下去總會有證據的。”
  
  “哈哈,這倒是的,也好,就讓那小子知道咱們御史台可不是好惹的。”
  
  操了!第一天就要彈劾老子,你們也真夠狠的呀,去吧,去吧,褚遂良都弄不下我,你們要是能把我弄下來,我跟你們姓得了。韓藝聽了少許,總算是聽明白了,為什麼這些貴族會恁地抵觸他們這些出身不好的人,如果寒門的人都跑來當官了,那勢必會減少貴族在朝中的勢力,畢竟官職就這麼多。
  
  所以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堅持貴族政治。
  
  但是韓藝對此倒是無所謂,他不管是前世和現在,都遭受過太多的嘲笑,都已經產生了免疫能力,當然,他更加不怕這些人彈劾,心中泛起一絲冷笑,你們這些個傢伙,我勸你們千萬不要做這傻事,否則死的只會是你們。輕輕咳了一聲,走了進去。
  
  那四人轉頭一看,不禁打量了下韓藝,其中一人問道:“你是?”
  
  韓藝拱手道:“在下韓藝,是來赴任的。”
  
  “韓---韓藝。”
  
  “正是。”
  
  那四人相互看了眼,先一說話的那人,語氣非常平淡的道:“你就是韓藝呀。”
  
  韓藝微微笑道:“在下剛入仕途,有很多事不明白,今後還得多多向給位請教,還望各位能夠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
  
  語氣中充滿了詭異。
  
  韓藝知道,他們是打算教自己做人,但全當聽不出,兀自面帶微笑,虛心道:“敢問各位前輩貴姓。”
  
  在貴族社會,問姓那是必須的,一般大姓人家都樂於將自己的姓氏告訴別人。因為這可以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身體微胖,臉上堆著橫肉的中年男人道:“我乃殿中侍御史霍元德。”
  
  你就是霍元德啊!韓藝微微笑道:“我認識一個人叫做霍元甲,莫不是你親戚?”
  
  霍元德愣了下,搖搖頭道:“我不識得此人。”
  
  “抱歉。抱歉。”韓藝又道:“在下還認識一個人名叫霍華德,不知霍御史可認識?”
  
  霍元德兀自搖頭,又是得意道:“我霍氏乃是大姓,遍佈全國,你認識幾個倒也不稀奇”
  
  “那是。那是。”
  
  韓藝連連點頭。
  
  那個皮膚黝黑,身若小山,魁梧壯實的男人道:“我乃監察御史蔣獻。”
  
  蔣獻?原來你就是那個綠帽子啊。韓藝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拱著手,一語雙關道:“久仰,久仰。”
  
  之後二人又再如驕傲的公雞爆出自己的貴姓,身材最高的那個叫做丁卯,而最後那個比較瘦弱,有點病態的男人名叫羅文。
  
  韓藝一一拱手,又問道:“不知你們哪位是長官?”
  
  霍元德道:“孔大夫久來抱病在身。已經很久沒有來了,現在這裡都是張中丞管事。”
  
  御史台的長官是御史大夫,另外還有兩名御史中丞,等於就是御史大夫的副官。
  
  這說曹操,曹操到。
  
  話音未落,就見一人急匆匆從外面走了出來,此人大概四十歲左右,留著一縷山羊胡,身著紅袍,看著就比青袍要牛一個檔次。
  
  “下官見過中丞。”
  
  霍元德等人立刻行禮。
  
  韓藝急忙也拱手也一禮。
  
  此人名叫張銘。乃是御史中丞,因為御史大夫久病在床,如今他全權掌管御史台。
  
  張銘一瞧韓藝,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你就是韓藝吧。”
  
  韓藝道:“下官正是。”
  
  張銘都不屑於自我介紹,直接道:“元德,你去拿一份名冊給韓藝。”
  
  “是。”
  
  張銘又向韓藝道:“韓藝,監察御史的職責,就是掌分察百僚,巡按州縣。你初入仕途。怕是連那些官員的名字就叫不出,所以,你首先要記住這些官員的名字。”
  
  韓藝拱手道:“下官遵命。”
  
  過得片刻,那霍元德捧著一堆花名冊走了出來。
  
  張銘手往最角落的一張桌案指去,道:“你就在那裡看吧。”
  
  霍元德自然不會將名冊給韓藝送去,直接扔給了韓藝。
  
  “多謝!”韓藝兀自面帶微笑,捧著名冊就走到角落裡面坐下,認真看了起來,雖然他知道這可能是張銘故意在整自己,但是他覺得有必要去瞭解這些。
  
  張銘瞧了一會兒韓藝,見他看得非常入神,心想,奇怪,據說這小子可是連右僕射都敢得罪,可是看著挺老實的呀。又瞧了一會,眼中充滿了困惑,暗道,看來是上面的人小題大做了,朝著霍元德四人使了個眼色,幾人立刻往裡屋走去。
  
  這一剛到裡面,霍元德就急急道:“中丞,咱們該如何處置這小子是好?”
  
  張銘道:“找點閒事給他做。”
  
  霍元德驚詫道:“中丞,你前面可不是這麼說的,不是說咱們要一塊彈劾他,將他趕出御史台嗎?”
  
  張銘瞧了眼霍元德,歎了口氣道:“你當我不想麼,有此等出身卑微的人在咱們御史台,這不是成心讓咱們御史台難堪麼。可是上面的人剛剛吩咐過,不要去惹他,就讓他在這待著就行了。”
  
  蔣獻粗咧咧道:“這又是為何?”
  
  張銘沒好氣道:“我要能知道,我還坐在這裡啊!”
  
  這話可是大有文章啊!
  
  幾人相互看了看,難道這小子這麼厲害,都讓上面的人關注了。
  
  羅文心裡有些不爽,道:“那咱們該如何對那小子呢?”
  
  張銘不耐煩道:“不是說了嗎,就讓他在這待著,你們當他不存在就行了。”
  
  幾人聽罷,便也不好做聲了。
  
  霍元德又道:“中丞,聽說今日咱們這裡還會來幾位新監察御史,不知他們都是一些什麼人,不會又是像韓藝一樣,是卑微之人吧,要是這樣的話,分明就是有人針對咱們御史台啊。”
  
  “當然不是啊!”張銘臉露興奮之色,激動道:“這幾人可是了不得呀,他們若進了咱們御史台,區區韓藝又算得了什麼。尋思著好像也快到了,走走走,咱們出去吧。”
  
  霍元德等人聽得好奇,這是什麼人要來呀,竟然讓張銘如此激動,還出門迎接。
  
  幾人又來到外面,見韓藝不為所動,坐在那裡看名冊,似乎看得還非常入迷,連他們出來了都不知道,過得片刻,就見一人走了進來。
  
  韓藝一看,不禁心頭一驚。
  
  此人正是鄭善行。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8 00:15
第三百五十六章 咬人的狗兒不露齒

    你妹的,敢情都已經當官了,還跟我成了同事,竟然一直瞞我到現在,真是太不厚道了,說好的君子了。

    韓藝見到鄭善行身著一身官袍走了進來,心中是又驚又喜,當然喜要勝於驚。

    其實別說韓藝了,霍元德、羅文等人也是紛紛驚訝的望著鄭善行,顯然他們都見過鄭善行。

    “晚輩鄭善行見過各位前輩。”

    鄭善行走上前來,拱手一禮,君子風範盡顯無疑。

    “鄭大郎,我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張銘哈哈一笑,甚是得意,又朝著一旁的霍元德等人,道:“鄭家大郎,相信你們早已經聽說過了,我就不多做介紹了,如今鄭大郎便是咱們御史台的人了。”

    羅文尤其激動道:“哎呦,我就說嗎,今兒怎麼光照門楣,原來是鄭公子你來了。”

    韓藝看得羅文諂媚的表情,差點沒有笑出聲來,敢情鄭善行是菩薩來的,都能控制太陽走向了,這馬屁拍得真是玄幻了。

    “素問鄭公子樂善好施,助人為樂,丁某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真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榮陽鄭氏的世孫,不像某些人一樣。”

    “當初霍某曾有幸與令尊見過一面,蒙令尊指點一二, 霍某一生都是受用不盡,不知令尊現在可好?”

    “多謝前輩關心,家父很好。”

    ......

    這還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同是今日上任,同是監察御史,同是青袍,待遇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他們對韓藝可是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但是鄭善行一來,他們就如同癡.漢見到美女似得,紛紛貼了上去。圍著鄭善行團團轉。馬屁之言,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要知道鄭善行不過也就是二十出頭,他們這些可都是老傢伙。可是鄭善行一句話不說,他們就自矮半截。

    這就是士族啊!

    有道是。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雖然他們也都是大姓,但是榮陽鄭氏。那可是頂級豪門,是拒絕與皇室通婚的豪門呀。那差距就跟韓藝與他們一樣大。

    不過鄭善行似乎不太享受這一切,不到一會兒,他就是滿面大汗。疲於應付。

    角落的韓藝看到這些老男人如狼似虎的模樣,不禁暗自慶倖。幸虧我他媽不是士族。

    張銘見鄭善行似乎快要不行了,連忙出聲道:“行了,行了。你們看善行都熱出汗來了。”

    霍元德一瞧,不禁訕訕一笑,紛紛小退了一步。

    鄭善行這才緩過一口氣來。

    張銘又向鄭善行道:“對了,善行,玄道和師卦沒有與你一道同來麼?”

    丁卯驚訝道:“中丞說的莫不是那王玄道、盧師卦?難道他---他們也要來咱們御史台嗎?”

    鄭善行點點頭。

    幾人聽得差點沒有喜極而泣,對未來充滿了渴望,可以對天發誓,他們從未這麼熱愛過御史台這一份工作。

    琅琊王氏、范陽盧氏,榮陽鄭氏,這可是當今三大豪門呀,這一下就來了三大豪門的世孫,那可是無上榮耀,而且鄭善行他們的品行也是人人稱道,早已經是名聲在外,再加上他們三人各有光環加身,盧師卦的醫術,王玄道的占卜,鄭善行的樂善好施,還有比這更振奮人心的消息嗎,御史台必定勢力大增啊。

    “那為什麼王公子和盧公子沒有來呢?”

    “哦,是這樣的,他們原本是要與我一同來的,但是盧兄在臨出門時,突然有病人上門求治,我那盧兄繼承其師父的醫德,實在不忍拋下病人不顧,而玄道則是在一旁幫忙,於是就叫我來向各位說一聲抱歉。”

    張銘呵呵道:“無妨,無妨,師卦我是知道的,他的醫術和醫德都是令我等敬佩,治病要緊,治病要緊。”

    鄭善行拱手道:“多謝張中丞諒解。”說著,他忽然看向角落裡面的韓藝。

    張銘這才想起這廳內還有一個人,急忙道:“韓藝,還不快些過來見過鄭公子。”

    哇靠!咱們同是官員,這話聽著我好像還要低幾個等級啊!韓藝心中唯有苦笑以對,站起身來,走了過去,道:“鄭公子。”

    鄭善行笑道:“韓小哥,別來無恙了。”

    韓藝笑著點點頭。

    霍元德道:“鄭公子,你與韓藝認識?”

    鄭善行點點頭,正欲開口,韓藝急忙道:“哦,鄭公子常來我鳳飛樓看話劇,見過幾面。”

    “哦,原來是這樣,我就說---。”

    話說到此,霍元德呵呵一笑,不言勝有言呀,不就是暗示鄭善行怎麼可能與韓藝成為朋友。

    鄭善行嘴角微微露出苦笑,又向張銘道:“張中丞,晚輩初到御史台,以後還要多多向張中丞請教。”

    張銘笑道:“善行啊,這話你可就謙虛了,走走走,我帶你去參觀一下。”

    哇!這話你也說得出口,當真不用考慮我的感受啊。韓藝故意揶揄道:“不是要看名冊麼?”

    張銘一愣,暗道,差點把這小子給忘了。輕咳一聲,道:“韓藝,善行雖然也是初入仕途,但是善行他不少長輩都在朝中做官,對朝中大員清楚的很,就不用看這名冊了。”

    “原來如此,抱歉,抱歉,請恕我不知這些。”

    韓藝說著,又道:“張中丞,要不這樣,我在這裡看書怕怕會打擾到你們,要不這樣,我乾脆將這名冊帶回家去看,如何?”

    張銘都沒有聽清楚韓藝在說什麼,很是敷衍道:“隨便你。”然後就向鄭善行道:“善行,我們走吧。”但是話一出口,他突然又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呀。

    “哦,請。”

    鄭善行餘光一瞥韓藝,然後便隨著張銘出門去了。

    其實在民間韓藝就已經無時無刻感覺到貴族的強勢,沒想第一日入官場,就來了這麼生動的一課,這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像霍元德這些人。都是毫不掩飾的拍鄭善行的馬屁。而且一點也不覺得不妥,仿佛這就是傳統。

    韓藝唯有苦笑以對,捧著那些名冊就出了御史台。

    ......

    “韓小哥,韓小哥。”

    韓藝走在半道上。忽聽得後面有人叫他,轉頭一看。只見鄭善行朝著他追來。

    待鄭善行跑到跟前,韓藝咦了一聲,“鄭公子。你怎麼就出來了,我們的御史台難道已經小到這種地步了。”

    鄭善行微微喘氣。斜眸一瞧,似笑非笑道:“韓小哥莫不是嫉妒了。”

    韓藝呵呵道:“那是相當嫉妒啊!”

    鄭善行哈哈道:“如此也好,最近老是我嫉妒你。也該你嫉妒我一回了。”

    韓藝錯愕道:“你嫉妒我甚麼?”

    “當然是賺錢啊!”

    “我可是說過可以與你交換的。”

    “我記得我並沒有反對。”

    二人說罷,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鄭善行道:“你準備回去?”

    韓藝點點頭。

    鄭善行笑道:“正好。我也要去盧兄那裡,就一塊吧。”

    韓藝搖搖頭道:“還是免了吧,你可是鄭家世孫。與我走在一塊,就不怕失了身份。”

    “行了,行了,你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鄭善行苦笑的搖搖頭,又一伸手道:“請。”

    韓藝也不再多言,與鄭善行一道往北巷行去。

    鄭善行斜眸一瞥,饒有興致道:“韓小哥,你初次為官,感覺如何?”

    韓藝道:“原本是沒有什麼感覺,可是你一來,我頓時深刻的明白了什麼叫做士庶天隔。”

    鄭善行笑道:“看來霍元德他們沒有給你好臉色看。”

    韓藝道:“不不不,這你可錯了,他們都不屑於給我臉色看。”

    鄭善行若有所指道:“看來韓小哥是真的動氣呢?”

    “動氣?”

    韓藝道:“跟誰動氣?”

    鄭善行道:“你說了。”

    韓藝搖搖頭道:“那倒也不至於,只是覺得有趣罷了,其實這也算是一種習俗,我對這些歷來就感興趣。”

    鄭善行似乎不信,道:“當真?”

    韓藝瞧了眼鄭善行,道:“哇!這點小事,你有必要問得這麼認真嗎?”

    “這可不是小事。”鄭善行搖搖頭道。

    韓藝驚訝道:“那是多大的事?”

    鄭善行用一個非常認真表情回答了韓藝驚訝的表情,道:“自魏帝曹丕立下九品制以來,這種現象基本上可以說是常態,我朝同樣也是如此,但凡寒門子弟入仕,在朝中是受盡嘲諷和壓制,很多人都受不了這種打擊,要麼辭官歸家,不問世事,要麼積郁成疾,早早就去世了,甚至還有一些人,天天活在惶恐之中,導致精神失常,這種情況已經屢見不鮮。”

    韓藝眨了眨眼,道:“這麼誇張啊。”

    鄭善行歎了口氣,道:“這是事實,你還是剛剛上任,今後你事事都遭受到掣肘,受盡冷嘲熱諷,芝麻綠豆的事,可能都會引來數十道奏章彈劾你,所以,我勸你還是別做這官了,專心經營鳳飛樓,那樣至少不會活得這麼艱難。”

    韓藝瞧著鄭善行,嘴角帶笑。

    鄭善行心虛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韓藝呵呵道:“行了,就你這激將法,真是爛透了。”

    鄭善行訕訕一笑,又問道:“真有這麼爛麼?”

    “絕對有。”

    韓藝哈哈一笑,道:“不過還是要多謝你的一番好意。”

    鄭善行道:“這有什麼,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罷了。看來你並沒有受此影響?”

    韓藝道:“不瞞你說,方才我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他們打算聯名彈劾我。”

    鄭善行道:“彈劾你什麼?”

    韓藝道:“還不就是北巷的事。”

    鄭善行微微皺眉,道:“這你可得慎重,御史台辦事的風格,我略有耳聞,他們要真的聯名彈劾你,朝中必有大臣落井下石,萬一真查出個什麼來,他們會死咬著這一點。直到將你趕出御史台。因為身在御史台,你若不彈劾人,就無法取得政績,而且他們本有聞風奏事的權力。 ”

    韓藝呵呵笑了幾聲。

    鄭善行道:“你笑什麼?”

    韓藝道:“他們不去彈劾倒也罷了。倘若他們真去了,我告訴你。那他們的仕途就到此為止了,不出一個月 ,我就能將他們全部趕出御史台。”

    鄭善行聽得一驚。道:“韓小哥,要說著做買賣。我服你,但這官場可不是商場,他們上面可都有人。你一個月就將他們全部趕出去,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

    “不信?”

    “不信。”

    韓藝道:“那咱們就賭上一回。老規矩,我用我鳳飛樓五成分子,賭你衣店還剩下的五成分子。如何?”

    鄭善行略顯猶豫的望著韓藝。

    韓藝呵呵道:“如今我鳳飛樓的五成分子。可還包括北巷哦,怎麼算,你也不會虧的。”

    鄭善行瞧著韓藝,權衡半響,搖搖頭道:“不賭不賭,我就剩這麼點家底了,要是輸了,那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韓藝聳聳肩道:“那就算了唄。”

    鄭善行好奇道:“你真有辦法一個月就將他們趕出御史台。”

    韓藝點點頭。

    “說來聽聽。”

    “這不太好吧。”

    “我又不會說出去的。”

    韓藝瞧了他一眼,心想他方才說那些,倒也是真心實意關心自己,倘若不告訴他,他非得還以為我是裝成不以為意。笑道:“那行,我就給你一個猛料。”說著他招招手。

    鄭善行立刻附耳過去。

    韓藝嘿嘿笑道:“就那御史中丞張銘,這傢伙跟那蔣獻的妻子通姦。”

    鄭善行聽得大驚失色,道:“此---此話當真?”

    韓藝道:“我騙你幹什麼?”

    鄭善行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當然是查到的啊!”

    鄭善行疑惑的望著韓藝,韓藝不過第一日上官,對於官場肯定不是很瞭解,怎麼可能查到這些。

    韓藝笑道:“雖然我目前還沒有證據,但是這事十有八九不會錯了。我當初只是隨便讓人打聽一下這御史台官員的來頭,但是卻讓我得知張銘在御史台與蔣獻的關係最要好。這張銘乃國舅公姐夫的堂弟,出身自然不用多說了,而且從一開始就在御史台任職,雖不是御史大夫,但是卻行御史大夫之事,權力可也不小。

    而那蔣獻卻是武官出身,地地道道的武夫,這文官和武官如此要好,令我非常懷疑。於是我再派人去打聽,讓我發現原來蔣獻雖然是一介武夫,但是蔣家也算是大姓,故此娶得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而他的妻子也是出身書香世家,想來與蔣獻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頓了頓,他呵呵笑道:“這令我非常感興趣,於是順藤摸瓜,發現原來蔣獻曾還隨軍出征突厥,直到貞觀後期,才回京任命,一般來說,他應該去十六軍任職,但是最後卻跑去御史台上任,而且還當上了監察御史,據說這都是張銘推薦的,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鄭善行道:“為何?”

    韓藝嘿嘿道:“因為監察御史時常要去外地巡查,如此一來,他的嬌妻就得獨守空閨了,張銘才有機會啊。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每年的春秋二季,張銘和蔣獻的妻子都會去同一家寺廟燒香,而春秋二季,恰好又是監察御史外出巡視之時,這太巧合了,另外,我還懷疑,蔣獻的大兒子蔣波都可能是張銘的兒子。”

    鄭善行驚訝道:“這你也知道?”

    韓藝笑道:“那蔣波的老師正好是張銘的學生,如果沒有張銘與蔣夫人通姦的事,這倒也正常,但是有了這件事,那麼這就很不正常了。算算日子,蔣夫人第一回懷孕,剛好是在蔣獻第二次出征期,這個時期懷孕的話,還真是說不清是誰的兒子。至於御史台其他的官員,都有一些非常明顯的弱點。”

    鄭善行聽得震驚不已,道:“原來你早有準備啊!”

    韓藝翻著白眼道:“你還真當我傻呀,什麼都不搞清楚,就一頭往裡面紮。”

    鄭善行道:“那你方才為何---。”

    韓藝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方才我為何忍氣吞聲?”

    鄭善行沒有做聲,算是默認了。

    韓藝呵呵道:“你現在叫盧國公去哪裡剿匪,他也不會有興趣。同樣的道理,我對他們這些人真的沒有半點興趣,如果就為這點事而生氣的話,那我一早就氣死了。說一句大言不慚的話,我好歹也是自比韓信的男人,只要他們不觸及我的底線,我也不想跟他們一般見識。”

    鄭善行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咬人的狗還真不會叫,笑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擔心你了。”

    韓藝道:“你擔不擔心我,這只有你知道,但是我知道把我瞞的好慘,你什麼時候當官的?”

    鄭善行若有所思的瞧了眼韓藝,道:“這不是你希望見到的嗎。”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塊權杖來。

    韓藝眼中精芒一閃,呵呵道:“原本我是這麼想的,哪裡知道,我倒是為了霍元德他們做了嫁衣,你看他們可比我高興多了。”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8 17:44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太宗遺策?

  韓藝不知道他們是進得御史台,也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但是這不重要,這一塊權杖已經足以說明一切,那就是鄭善行他們已經站在了李治這邊。
  
  在盧師卦藥鋪後面的小院內,盧師卦和王玄道對峙而坐,中間一塊棋盤,黑白分明。
  
  王玄道一手撫摸著手中的小烏龜,雙目充滿了自信。
  
  而盧師卦卻是眉頭緊鎖,手中的黑子遲遲落不下,突然,他將黑子往邊上的瓷罐中一扔,歎道:“我又輸了。六年前,我與你相差還到十子之內,但是六年過後,我差了你整整三十子。”
  
  王玄道露出那招牌式吝嗇的笑容,“盧兄何須自謙,你將心思都花在了救治世人上面,而我這個俗人只是整天在家與自己下棋,如果盧兄也能跟我一樣,我想盧兄的棋藝定在我之上。”
  
  盧師卦搖頭道:“這話你就奉承我了,我若天天練習,興許輸不到三十子,但是也決計勝不過你的,自小你在棋藝方面,就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這一點我是自愧不如。”
  
  “哈哈!”
  
  聽得門外突然響起一個爽朗的笑聲,只見鄭善行走了進來,道:“盧兄,你又在自取其辱了。”
  
  盧師卦道:“咦?你就回來了。”
  
  鄭善行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說,說好咱們共同進退的,結果第一日上任,就讓我一個人去,真是不講義氣。”
  
  盧師卦歉意道:“你知道我最煩官場那些虛偽的人情世故,不去我也知道是怎樣一番景象。”
  
  鄭善行道:“難道我就很喜歡嗎?”
  
  王玄道微微一笑,道:“鄭兄,你畢竟是半個買賣人,總學得幾分虛偽,由你去是再合適不過了。”
  
  鄭善行哼了一聲道:“你們也別得意,那官衙你們遲早也要去的,你們以為躲得了麼。”
  
  盧師卦歎了口氣道:“躲得了一時,算一時吧。其實你也可以不去的。是你自個擔心韓小哥,才忍不住要去的。”
  
  王玄道好奇道:“那些御史有沒有欺負韓小哥?”
  
  鄭善行笑呵呵道:“我去的時候,他正坐在角落裡面看官員名冊,你們說呢?”
  
  盧師卦冷笑一聲:“就知道是這樣。真是無可救藥了。”
  
  王玄道問道:“難道韓小哥會屈服于他們,我可是記得韓小哥連褚遂良都敢衝撞。”
  
  鄭善行笑道:“我前面也是這般想的,怕韓小哥第一日去上任,就大鬧這御史台,於是才過去看看。去了我才知道,我是白擔心了,盧兄的先祖有句話說得好,非我所志,不在所願也。”
  
  王玄道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盧師卦突然問道:“難道韓小哥還在官衙看名冊?”
  
  “他呀,正躲在門口偷聽我們說話了。”鄭善行手往後面一指。
  
  “就知道你靠不住。”
  
  話音未落,韓藝就從門後走了出來,面帶尷尬之色,朝著王玄道和盧師卦拱手道:“盧公子,王公子。別來無恙了。”
  
  盧師卦笑呵呵道:“韓小哥,此舉可非君子也。”
  
  韓藝哈哈一笑,道:“在御史台當官,誰能做君子,我還就不信了。”他走上前來,感慨萬千道:“還是你們瀟灑啊,不去上任,也沒有人會多說半句,反倒收穫一些問候的話,而我早早就去了。生怕被人抓住把柄,然而結果卻是見到他們在準備聯名彈劾我,我要不去的話,豈不是會被他們彈劾至死。”
  
  王玄道微微笑道:“韓小哥過謙了。連戶部侍郎都奈何不了你,更何況那些御史,要真彈劾起來,還真不知道是誰被彈劾至死。”
  
  鄭善行哈哈道:“玄道,你不愧深通玄學,這句話可謂是切中要害啊!”
  
  這傢伙說話總是那麼欠扁。韓藝訕訕一笑。趕緊轉移話題道:“哎,你們中間的誰棋藝最高啊?”
  
  盧師卦道:“玄道可是被稱為天下第一白衣,當年岑文本大學士,好執黑子,先發制人,從未輸過,朝中沒有敵手,而玄道好執白子,喜歡後發制人,也從未輸過,只可惜玄道沒有跟岑大學士較量一番,無法得知這黑白誰更強,真是令人遺憾。”
  
  “那也不是。”鄭善行哈哈笑道:“盧兄,你難道忘記了,當初女魔頭可是勝得玄道足足二十八子啊。”
  
  哇!我老婆棋藝這麼了得,怎麼沒有聽她吹過,真是怪哉。韓藝聽得一驚。
  
  盧師卦道:“那都是女魔頭背地裡使手段。”
  
  原來是這樣。韓藝默默點著頭,這倒是聽符合蕭無衣的性格。
  
  王玄道淡淡道:“往事已矣,二位兄長何必再提。”
  
  鄭善行和盧師卦相覷一眼,均是笑而不語。
  
  韓藝看得好奇,心想,究竟那仙女又使了什麼仙法,看來改日得去打聽打聽。呵呵一笑,道:“三位公子真是好不厚道,此等大事,竟然瞞著我。”
  
  盧師卦先是瞧了鄭善行一眼,隨即微微一笑,道:“我以為你說出那些話,就已經預料到今日。”
  
  韓藝搖搖頭,如實說道:“這我可沒有預料到,我只是嘗試著去努力,王公子有句話說的好,這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盧師卦瞧著韓藝道:“那請恕我冒昧問一句,你謀的是什麼?”
  
  韓藝愣了愣,笑道:“像我這種出身的人,謀求仕途,無非就是兩個可能性,要麼就是想躋身于貴族行列,報復社會,報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要麼就是希望人人跟我都一樣。你認為我謀的是什麼呢?”
  
  盧師卦笑著點點頭,道:“可是我們皆是士族出身,而你是寒門出身,你真的認為我們能夠合作?”
  
  韓藝笑道:“如果不能的話,那你們為何又要進御史台呢?”
  
  盧師卦道:“你恁地相信我們?”
  
  韓藝一笑道:“因為這是我換取你們信任的唯一籌碼。”
  
  盧師卦道:“可是你是否知道,我們幾個都喜歡感情用事,我們一直以來不願為官,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怕連累親朋好友。與我們合作,絕非明智之舉。”
  
  韓藝苦笑道:“我也不見得有多理智。不然我也不會穿上這一身官袍,更加不會蠢到去跟戶部侍郎叫板,但是我認為,如果一個人失去對夢想的追求。他是很難成功的,而在追求夢想的過程中,感情和激情是必不可少的,太理智的人,容易失去這兩樣。因而感到畏懼,再說,我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就已經先把棺材給買好了。”
  
  王玄道微微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準備好了,反正我是真的已經准好了,因為我們的敵人太強了。”
  
  盧師卦點點頭,沉默片刻,才道:“但不幸的是,要打敗這個強大的敵人,我們首先要面對的就是當朝第一人長孫無忌。”
  
  韓藝聽得會心一笑。向盧師卦遞去兩道感激的目光。
  
  鄭善行站在陽光下,也是會心一笑,隨即道:“如今長孫無忌權傾朝野,究竟他有多大的勢力,我們恐怕都摸不著底,而我們幾個只不過是剛剛入仕的小官吏,我們真的能夠戰勝他嗎?”
  
  “那也未必。”
  
  韓藝和王玄道同時說道。
  
  王玄道驚詫的看了眼韓藝,道:“韓小哥,難道你也看到這一點?”
  
  韓藝疑惑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不是我心中所想。”
  
  鄭善行好奇道:“你們指的是什麼?”
  
  “太宗聖上。”
  
  王玄道又和韓藝異口同聲道。
  
  盧師卦猛地一怔,道:“你們難道是說?”
  
  王玄道道:“想當年漢高祖劉邦從一個小小的沛公。到後來戰勝項羽,又開創了大漢盛世,這是何等的厲害,但是他在統一之後。還是避免不了殺了韓信、英布等軍功卓越的大將。而太宗聖上同樣是以武力統一全國,但是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中,除了後來侯君集造反被殺,其餘的都得到了善終,由此可見,太宗聖上的馭人之術遠勝於漢高祖。”
  
  “我明白了。”
  
  鄭善行道:“貞觀晚期。其實長孫無忌就一度攬權過度,而長孫無忌和太宗聖上乃是布衣之交,最瞭解長孫無忌的人,莫過於太宗聖上,問題就出在這顧命大臣身上。”
  
  這些傢伙,平時就光談一些有的沒的,不是占卦就是醫術、行善,直到現在才把真本事拿出來,真是隱藏的夠深啊!好在我也不差。韓藝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知道他也是時候露點本事出來了,道:“不錯,問題就出在顧命大臣身上,我聽說當初太宗聖上臨終前,親手將當今陛下託付給長孫無忌和褚遂良,但是根據帝王的心理,通常都會樂於見到朝中有兩派爭鬥,然而,長孫無忌、褚遂良人本就是同聲同氣,難道太宗聖上將權力交給他們,就沒有想過,他們會架空皇權嗎?”
  
  這些可是很難打聽到的,都是蕭無衣告訴他的,但是他的天賦就是從一些看似尋常的事,找出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來,因為他隨時都要扮作一些陌生人,如何模仿這些陌生人的特徵,這就是他賴以生存的本事。
  
  鄭善行皺眉道:“這我倒也考慮過,但是你們可不要忘記,當今陛下即位前,諸王子為了爭奪東宮,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群臣中有些是曾今支持廢太子的,有些是支持魏王的,還有些是支持吳王的,如果太宗聖上不這麼做的話,難以穩定朝綱,誰敢保證他們不會捲土重來,唯有長孫無忌才能杜絕這一切的發生。”
  
  盧師卦道:“而且太宗聖上和長孫無忌是布衣之交,君臣感情可謂是前無古人,不僅如此,長孫無忌又是當今陛下的舅舅,太宗聖上相信他,也是極有可能。”
  
  王玄道道:“你說的雖然不無道理,但是帝王始終是帝王,我總是覺得太宗聖上肯定留有後招,不然的話,以目前情況,根本無法戰勝長孫無忌,畢竟他可是當了三十年的宰相,如今朝中重臣中,多半都是他的人。”
  
  盧師卦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能夠找到太宗聖上留下的遺策,我們便能夠戰勝長孫無忌。”
  
  鄭善行點點頭,又看向韓藝,道:“韓小哥,你以為呢?”
  
  韓藝道:“我認同王公子的話,雖說太宗聖上和長孫無忌的交情是無可爭議的,但是我聽說當年諸王子爭奪異常激烈,而且,你們不要忘記,太宗聖上也是通過玄武門之變,才登上皇位的。根據人性來看,太宗聖上不可能不防這一點,劉邦為何會殺韓信,很簡單,就是因為他是靠著韓信才得到天下的。你前面說得很對,太宗聖上將當今陛下託付給長孫無忌和褚遂良,是防止朝中那些王子勢力死灰復燃,既然他能想到這一點,那麼就應該想到防備長孫無忌。”
  
  說到這裡,他突然緊鎖雙眉道:“還有一點,也可以證明,就是房遺愛謀反案。”
  
  王玄點點頭道:“不錯,房家二郎的謀反案且不管是真是假,事實上長孫無忌借此剷除一切不利己的朝中重臣,他為什麼這麼做,我估計他也猜到了這一點,只是他也不知道太宗聖上安排的人究竟是誰,故此只有大開殺戒。而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後招恐怕已經被長孫無忌給先消滅了。”
  
  盧師卦道:“你指的是誰?”
  
  王玄道微微眯眼道:“江夏王李道宗。”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13 23:05
第三百五十八章 活著就有希望

  江夏王李道宗乃是高祖李淵的堂侄,乃是皇室李氏中,最能征善戰的成員,幾乎唐王朝每一場關鍵戰役,他都參與其中,是能夠與李勣齊名的大將,只可惜受累于房遺愛謀反案,在被貶的路上,就病死了。

  “的確有這個可能。”

  鄭善行點點頭,皺眉道:“江夏王乃是皇親國戚,忠於皇室,而且能征善戰,立下無數功勞,可以說是大唐皇室的第一戰將,不管是在軍中,還是在民間,都有極高的威望。更為關鍵的是,素聞江夏王與長孫無忌、褚遂良一直不合。”

  王玄道道:“還有一點,江夏王曾在貞觀末期辭去要職,一直閒賦在家,可是到了永徽元年,當今陛下就立刻啟用了江夏王,只可惜好景不長,這一次啟用,也將江夏王推向了萬劫不復之地。”

  盧師卦愁眉道:“如果長孫無忌是因為事先察覺到了,而因此將李道宗貶離長安,那這對陛下而言,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王玄道搖頭一歎道:“這是我最擔憂的,如果不依靠太宗聖上,光憑我們幾個是很難幫助陛下戰勝長孫無忌的,除非將我們的家族也拉到這一場鬥爭中來,但即便如此,勝算兀自不高。”

  盧師卦苦笑道:“就算你想,我們家族中的那些長輩也不見得就會願意趟這渾水。”

  鄭善行道:“江夏王已經病逝,現在說他,也無濟於事。假設太宗聖上真的留有後招,那麼這個人必須要在資歷上能夠與長孫無忌抗衡,那麼除了李道宗外,還有什麼人呢?”

  王玄道道:“文臣中,幾乎是沒有人了,武官裡面倒是有兩個。”

  鄭善行道:“你說的是盧國公程知節和大司空李勣?”

  王玄道點點頭,道:“可是這兩個人似乎又不太可能,盧國公和長孫無忌私交甚篤,當初陛下登基時,就是長孫無忌和盧國公一文一武在旁護駕,而且長孫無忌掌權以來,可從未針對過盧國公,二人又都是秦王府舊臣,幾十年的交情,可見一斑。”

  況且,盧國公也難以與長孫無忌抗衡。至於大司空李勣的話,你們也都知道,這只老狐狸將明哲保身玩到了極致,我大唐自高祖建國以來,就經歷過無數次皇室內鬥,每一次都是席捲了滿朝文武,包括房相、馬周、魏公他們都捲入其中。唯獨一人自玄武門事變開始就一直置身事外。這個人就是李勣。”

  盧師卦點點頭道:“此人謹小慎微,只問戰事,不問政事,每每戰事結束,他永遠都是第一個卸下軍權的人,而且常年在外,難以值得信賴。”

  “不僅如此。”鄭善行苦笑道:“盧兄,你出外已久,可能有些事,你還不清楚,其實當今陛下屢屢想要提拔李勣,但是李勣總是敷衍了事,就當一會兒左僕射,然後就立刻辭去了,現在天天請病在家,據說有一年多都沒有上過早朝了,每日在家不是釣魚,就是打獵,從不過問朝政。”

  王玄道眯著眼道:“當初玄武門事變前,太宗聖上曾也親自去請過他,但是他不為所動,他既不是秦王府的舊臣,又不是皇室宗親,而且過往的種種,太宗聖上怎麼敢將此等重任交付給他。”

  盧師卦臉露鬱悶之色,道:“可若不是他們兩個,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個能夠戰勝長孫無忌的人了。”

  三人說著,忽然發現好像少了一人,不禁都看向韓藝,只見韓藝坐在圍欄上,雙手合十,彎曲著大拇指,輕輕敲打著嘴唇。

  “韓小哥。”

  鄭善行輕聲喊道。

  韓藝一怔,詫異的望向鄭善行。

  鄭善行道:“你在想什麼?”

  韓藝笑道:“我在感謝我們的張中丞。因為我覺得我確實有必要,去瞭解下滿朝文武了。”心裡卻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勁的多。目光往他們三人臉上掃過,道:“我們似乎還忘記了一人。”

  “誰?”

  “當今陛下。”

  盧師卦愣了愣,歎道:“雖說這人做了皇帝會因此而改變,但是本性難移,陛下的性格還是有些軟弱,若非如此,他恐怕也不會來找我們幫忙了。”

  “不,我不這麼認為。”

  韓藝搖搖頭,道:“想必你們都知道諸葛亮和劉阿斗的故事,扶不起的阿斗,並不是指阿斗無用,而是指他性格軟弱,他不敢對諸葛亮說不,其實劉阿斗非常聰明,因為他得到了善終,作為一個降主,這是非常難得,但是當今陛下絕非阿斗,不然他也不會急於爭回權力,而且陛下絕非我們想像中的那般無能。

  當初諸王子之爭,何等慘烈,為何是偏偏當今陛下坐了上去,我有一個朋友曾對我說過一句話,永遠不要將別人的成功歸於運氣。長孫無忌再強,他畢竟不是皇帝,就憑這一點,我們就有底氣去跟長孫無忌扳扳手腕。我相信你們答應皇上入朝為官,絕不會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已故的太宗身上吧?”

  盧師卦三人沉默不語。

  這是肯定的,不管皇帝再弱,他還是皇帝,不管臣子再強,不過也是一個臣子。

  盧師卦道:“可是若無朝中大臣支持,縱使陛下想開這口,也不知從何說起啊!”

  韓藝笑道:“想必你們也聽說了,昨日陛下在朝廷上大發脾氣。我猜測這可能是陛下的一種試探,陛下想看看朝堂上有沒有辦法突破,想必結果你們也知道,陛下的試探被長孫無忌化解於無形中,沉默的朝堂讓陛下無所適從,他的手臂已經積蓄了力氣,但是沒有人接招,由此可見,朝堂上是無法突破了,那麼唯一的出路,就是把自己的後院給點燃,將朝堂拉到自己的家中,在後宮陛下就是絕對的控制勸,而後宮對於陛下而言才是最佳的戰場。”

  三人聽得頻頻點頭,其實這一點他們也想到了。王玄道皺眉道:“你說的是廢王立武?”

  韓藝點點頭。

  鄭善行一手扶著額頭,道:“但是王皇后是一個無辜的女人,如果我們幫助陛下,那無異於對她拿起了屠刀。”

  盧師卦道:“還有蕭淑妃,如今蘭陵蕭氏跟長孫家走的非常近,恐怕也難以置身事外。”

  韓藝道:“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內,如果陛下要當家做主,首先肯定是要清理自己的後院,事情進展這一步,這已經是無可改變的了,她們作為陛下的妻子,但是卻與外戚同心,而非是與陛下,別說陛下不喜歡王皇后,縱使喜歡,陛下的後宮也絕容不下她們兩個了,爭寵只是一個幌子,下面是權力的爭奪,但凡權力的爭奪,怎麼可能不死人。”

  盧師卦搖搖頭道:“縱使你說得有理,但是她們都罪不至死,但如果武昭儀成為皇后,她們和她們的族人,都會難逃一死。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考慮這些的話,那我們跟長孫無忌他們沒有任何區別。”

  鄭善行點點頭道:“盧兄言之有理。我們幾個從出生開始,就享盡榮華富貴,受人尊重,入仕對於我們而言,也再簡單不過了,當不當這官,其實對於我們個人而言,差別並非很大,而且還會惹很多麻煩。我們做這一切,只是因為心中有所追求,我見過無數人都是懷著崇高的夢想,或兼濟天下,或為民請命,但是幾乎都在追逐權力的路上迷失了。我覺得我們必須從第一天開始,就應該堅持自己的原則,用這一個理由,摧毀無數的藉口,否則的話,我們也將會跟那些人一樣,要麼權傾朝野,要麼客死他鄉,此時的心中所求,只會成為臨死前的抱憾。”

  王玄道道:“王皇后是我的族姐,我不可能讓我的手上占滿她的鮮血。”

  原則?是啊,如果一個能夠隨意放棄原則的人,又怎能夠完成這一切。韓藝對此非常認同,雖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但是如果有人從一開始就把這萬骨給預算進去,那麼他很難取得成功,點點頭道:“如果我們想要成功,王皇后是不可能再坐在中宮當中,我們能夠做到的就是保住她們的性命。”

  王玄道微微皺眉道:“但她是皇后,只有廢,不可能休,如果要廢后,就必須要給王皇后冠以罪名,一旦冠以罪名,那如何保證她們的性命。”

  韓藝道:“保住她們的性命,是基於我們能夠成功戰勝長孫無忌他們,如果不能的話,那麼一切都是空談,所以,我們現在如果想的太遠,只能坐在這裡糾結,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或者是死的可能是我們,我們只能答應自己,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我們一定竭盡全力保住她們的性命,至於能否成功,這誰也不敢保證,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過有一個前提,只要我們幫助陛下成功的戰勝長孫無忌,我們才能有資格去保住她們的性命。”

  三人面面相覷,一陣沉默過後,盧師卦道:“我們現在能做似乎就是等陛下開口了。”

  韓藝笑道:“據我所知,不會太久了。”

  鄭善行歎了口氣,道:“也就是說,我們已經站在了深淵邊上。”

  韓藝呵呵道:“其實站在深淵邊上跟站在平地上本質上都沒有任何區別,因為我們都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盧師卦哈哈一笑,道:“說的好,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13 23:09
第三百五十九章 忠於誰

  在很多地方,都崇尚什麼英雄主義,因為每個人都有彷徨的時候,在這個時候,人們就會希望有英雄站出來幫助他們。
  
  哪怕是在最需要團隊合作的千門中,也不乏英雄主義。
  
  唯獨一個地方,是絕不對不含有半點英雄主義,這就是政治。
  
  縱觀歷史,不管是千古第一帝秦始皇,還是文韜武略的漢武帝,亦或者是受天下人敬仰的天可汗李世民,表面上看,他們好像都是英雄,但其實他們能夠取得如此驕人的成績,他們自己的功勞甚微,還是有很多人在後面默默的幫助他們。
  
  在政治上,沒有英雄主義,有得只是同盟。
  
  韓藝怎能不明白這個道理,縱使他再厲害,再擁有很多未來的知識,但如果他一個人的話,還是不可能在朝堂上玩得轉,故此,他才與鄭善行他們同盟。
  
  這看似有些突然,但其實不然,他們一直都在觀察彼此,韓藝對於他們的品行以及思想非常敬佩,而韓藝的所作所為,他們也都看在眼裡。
  
  故此,他們結盟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猜忌是永遠不能取得成功的,以後是怎樣,那是以後的事,在這一刻,他們都信任彼此,因為他們都明白一個道理,這是一條不歸路,如果不能信任彼此的話,那麼就不要結盟,否則的話,這是非常危險的。故此,他們並沒有隱瞞心中所想,暢所欲言,這可比斬雞頭,燒黃紙要更加來的可靠。
  
  對於韓藝而言,這就是一場賭博。
  
  因為以前,他們一直都在相互試探,直到今日他們才對韓藝敞開心扉,而且他們如今都還是御史台的官員,這若不喝上幾杯。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幾人在盧師卦的藥鋪吃了一頓便飯,但是並沒有喝多少酒,因為盧師卦和王玄道兩個人都不怎麼喝酒,尤其是盧師卦。他是一個克制力非常強的人,隨時可能有人來看病,故此,他並沒有喝酒,而王玄道則是喜歡保持頭腦清晰的感覺。也不太喝酒,只有韓藝和鄭善行是兩個性情中人,酒席上就他們兩個對飲了幾杯。
  
  在席間,他們又告訴韓藝一些關於這一切的一些往事,大到李治是如何坐上皇位的,小到武媚娘的幾個哥哥。
  
  這種交流讓韓藝感覺有點像前世做任務前夕的感覺,他不斷的從外界收取一切相關的資訊,而將一些看似平淡無奇的消息,聯繫在一起,就是他獨有的天賦。
  
  幾人暢所欲言。其實不光是韓藝,盧師卦、鄭善行、王玄道都擁有超前的思想,這可能是因為他們出身貴族,他們的思想並沒有被封建固化,因為他們的長輩也不拿皇帝當回事,故此他們考慮的東西,在這個時代都是非常另類的,或者大逆不道的,為什麼長安七子能夠成為好友,就是因為其他人的思想和他們不一樣。韓藝雖不是出身貴族,但是他本生就擁有超前的思想,這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讓他們可以成為朋友。這酒逢知己千杯少,四人交談甚快,不知不覺,都已經快到黃昏了。
  
  幾人紛紛向盧師卦告辭,然後就各自回去了。
  
  “韓小哥。”
  
  韓藝剛剛出得藥鋪,鄭善行突然追了出來。
  
  韓藝疑惑的望著他。
  
  鄭善行非常直爽道:“差點忘記有件事。還想請你幫忙?”
  
  韓藝好奇道:“什麼事?”
  
  “邊走邊說?”
  
  “請。”
  
  二人行走在北巷後面的小道,曬著秋日溫和的陽光,由於時辰不早了,話劇也結束了,故此街道上行人甚少,這小道上更是一個人也見不到,因為淘寶大市場已經關門了。
  
  鄭善行笑道:“想必你應該知道獨孤無月?”
  
  “我想那張臉很難讓人忘記。”
  
  韓藝又補充一句,道:“尤其是男人。”
  
  鄭善行哈哈一笑,隨即又正色道:“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幫幫獨孤無月。”
  
  韓藝道:“他缺錢嗎?”
  
  鄭善行愣道:“你為何這般問?”
  
  韓藝苦笑道:“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夠幫他的。”
  
  鄭善行愣了愣,笑了一聲,道:“其實除此之外,還有一樣你也可以幫他。”
  
  韓藝困惑道:“例如呢?”
  
  “例如愛情。”
  
  “愛情?”
  
  韓藝心裡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了,道:“我好像只說過我是婦女之友。”
  
  鄭善行道:“愛情不就是男女之間的事麼?”
  
  韓藝搖搖頭道:“你誤會我了,我的意思是,男男之間也可以有愛情的,如果是找我解決男男之間的愛情,那我真的無能為力。”
  
  鄭善行這一回呆了半響。
  
  韓藝呵呵道:“開玩笑的,說吧,什麼事?”
  
  鄭善行沒好氣的看了韓藝一眼,大概的將事情的始末跟韓藝說了一遍。
  
  其實關於獨孤無月和崔紅綾間的事,韓藝已經聽蕭無衣說過了,而鄭善行希望韓藝幫的忙,就是想利用韓藝的心理學,去幫助獨孤無月解開這個難題。
  
  韓藝笑道:“你讓我幫崔戢刃?”
  
  鄭善行稍稍沉默了少許,道:“韓小哥,你不會是這麼小氣量的人吧,張銘那樣對你,你也能一笑置之。”
  
  韓藝道:“在有些事方面,我氣量非常小,特別是關於小胖和小野。”
  
  鄭善行不是一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道:“真的不行嗎?”
  
  “這事原本是不可能的。”
  
  韓藝說著,一笑道:“但是我這人喝了酒後,就會變得非常爽快,我想我知道,為什麼方才你一個勁要與我喝酒了。”
  
  “早知我就多與你喝幾杯了。”
  
  鄭善行呵呵笑道:“這麼說,你是答應呢?”
  
  韓藝道:“這事崔戢刃知道嗎?”
  
  鄭善行點了下頭。
  
  韓藝道:“他也贊成嗎?”
  
  鄭善行道:“你難道還會怕他?”
  
  韓藝搖搖頭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我覺得這事關乎別人的隱私,我答應這事的前提,就是希望得到當事人的允許,而不是強迫性質的。”
  
  鄭善行笑著點頭道:“這是當然。”
  
  韓藝道:“那你就叫獨孤無月親自來找我吧。”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行,我就先告辭了。”
  
  “慢走。”
  
  鄭善行剛轉過身去。突然又轉了回來,道:“韓小哥,我能否問你一個問題。”
  
  韓藝不答反問道:“我是否有權不答?”
  
  “啊?這是當然,我不過就是隨便問問。”
  
  “那你請問吧。”
  
  “你忠於誰?”
  
  韓愣了下。隨即又沉吟起來,過得半響,他才道:“我想是我自己。”
  
  鄭善行愣了愣,笑道:“謝謝你能夠回答我。”
  
  韓藝呵呵道:“作為回報,你是否也該告訴我你的答案?”
  
  鄭善行歎道:“實不相瞞。對於這個問題,我一直都非常困惑,不過現在可能有了答案。”說著,他一拱手道:“告辭。”
  
  “慢走。”
  
  別了鄭善行,韓藝往鳳飛樓的方向走去,其實他答應幫助獨孤無月和崔紅綾,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蕭無衣,其實他不太願意摻合這些事,畢竟他對此可是沒有任何把握的。
  
  可是走著走著。他忽然有一種帥的感覺,轉頭一看,但見邊上的樓宇上有著一個大美人正望著他,我就說嗎,怎麼重新找回了帥的感覺,原來是有美女在看我啊!轉身就往那一棟樓宇走去。
  
  女仕閣早已經裝潢好了,比起以前的女仕閣來,要更加高端、大氣、上檔次。紅木圓桌、方桌、矮榻,椅子,看似無規律的放著。但是一目望去,卻有一種非常藝術的感覺,雲帳珠簾將整棟樓隔成一個個雅間,另外在牆壁上。不僅有著壁畫,還有著一些特殊的陳設,比如高出有著一個竹片編制的圓洞,這個圓洞,唐代女人非常熟悉,可是就是她們平時熱衷玩的蹴鞠的球門。又比如織布機、秋千。當然,少不了擺放鮮花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女人的氣息。
  
  韓藝來到二樓,朝著站在窗前的元牡丹呵呵笑道:“多謝牡丹娘子幫我找回自信。”
  
  元牡丹黛眉微皺,詫異的望著韓藝。
  
  韓藝得意洋洋道:“我很久沒有在十步以外的距離還能被美女注意到了。”
  
  元牡丹愣了愣,道:“我想你誤會了。”
  
  韓藝忙道:“這妳可別想狡辯,方才妳分明就是在看我。”
  
  “我是在看你身上這件官袍。”
  
  “......!”
  
  韓藝低頭看了看,道:“我有必要告訴妳一句,絕大部分時候,謊話都是非常傷人的。”
  
  元牡丹道:“看來你也知道你自己造了多少孽。”
  
  韓藝道:“這妳可不要亂說,我可是從來不說謊的。”
  
  元牡丹笑道:“我也沒有送過你玉佩。”
  
  “我什麼時候說妳送過我玉---。”
  
  韓藝哈哈一笑,走了過去,道:“這裝潢妳還滿意吧?”
  
  元牡丹瞧了他一眼,抿唇一笑,道:“還不錯,我很滿意,這看上去有一種---。”
  
  韓藝一屁股坐了下來,道:“自由的感覺。”
  
  元牡丹沉吟片刻,道:“可以這麼說。”
  
  韓藝好奇道:“對了,妳怎麼在這裡?女人日還早著呢?”
  
  元牡丹道:“我在北巷可不只是女仕閣,我的果店和花店可都在這裡,就順道來這裡看看。”
  
  “也對,我差點忘記了。”
  
  韓藝又呵呵道:“我說妳也真是的,妳們元家這麼大的買賣,按理來說,妳每天都應該很忙的,可是我看你好像對這女仕閣特別上心,這女仕閣對妳而言,當真就這麼重要嗎?”
  
  元牡丹愣了下,道:“我元家買賣雖大,但是管事的人也多,而且做了這麼久的買賣,也不需要經常看著了。”
  
  韓藝似笑非笑道:“我看不止吧。”
  
  元牡丹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雖然妳們這一脈都拒絕入朝當官,我也不否認你的能力,但若是沒有政治的庇佑,我看妳們元家的買賣未必能做得這麼大,雖然妳們元家還是有不少人入朝為官,但是僅憑這些,還是不能夠的,畢竟妳們元家的買賣實在是太大了。那麼又有什麼辦法,能夠既不牽涉朝政,又能得到足夠多的政治庇佑呢?答案呼之欲出,就是女人。
  
  女仕閣就是妳們元家與各大家族女人的聯絡感情的地方,妳可以通過女仕閣建立一個龐大的勢利網,雖然女人一般不問政事,但是沒有人敢忽視她們的力量,尤其是她們集中起來後。我沒有說錯吧?”
  
  元牡丹沉默少許,忽然微微一笑,露出那雪白整齊的貝齒,道:“你不也一樣嗎?”
  
  韓藝哈哈笑道:“這就是聰明人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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