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小閒人 作者:南希北慶 (已完成)

   
mk2258 2015-8-24 14:33: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79 6798656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25 20:29
第三百九十章 掃地也是文化?

    曹繡還真看不出韓藝是在說真的,還是在說假的。

    在她看來,韓藝不與她合作的唯一原因,就是要對付她們花月樓,故此韓藝的態度,令她很是不安。

    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只能讓韓藝帶著顧傾城離開。

    她確實不敢公開顧傾城臉上那一道疤,而且她與顧傾城之間也沒有任何契約。

    “假母,不管怎麼說,傾城還是非常感激妳的栽培之恩。”

    顧傾城來到曹繡面前,盈盈一禮,十分誠懇的說道。

    “這就是妳的感激麼?”

    曹繡冷冷說道。

    顧傾城道:“這些年來,我也為假母賺了不少錢,如果我此時不走的話,過不了多久,也會被假母妳送出長安的,我也得為自己打算。”

    韓藝笑呵呵道:“行了行了,曹姐,不就是一個顧傾城麼,以曹姐妳的手段,多少個顧傾城都不在話下。”

    曹繡瞧了眼韓藝,心想,他雖然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此時還是不宜與他撕破臉皮。哼道:“傾城就好比我閨女的,如今就這樣被你給拐走了,難不成我連抱怨幾句都不行麼。”語氣是來了一個翻天覆地的改變。

    閨女?閨女妳叫她來做這事,真是最毒婦人心啊!韓藝心如明鏡,劉娥這點小心思哪能瞞得過他,但也米有點破的意思,道:“行行行,我不過就是隨便說說而已,妳繼續抱怨吧。”

    曹繡白了韓藝一眼,道:“韓小哥,傾城去了你那裡,你可別欺負她,要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哇!這話說得我好像是來迎親的,要是讓無衣聽見了,那俺下輩子恐怕就要到床上渡過了。韓藝笑道:“那是當然,我韓藝好歹也是婦女之友。欺負誰。也不可能欺負女人啊。”

    我也是女人啊!曹繡真的想提醒韓藝一句,道:“我送你們下去。”

    “有勞了。”

    一旁的顧傾城都傻了,這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樣呀,這韓藝跑來挖人。曹繡應該很是憤怒,應該要仇視韓藝。要命人將他們兩個轟出去,這才正常啊,可是現在看著曹繡和韓藝似乎非常友好。還有說有笑的,活像一對忘年之交。這---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就這樣,懵懵懂懂的顧傾城,被曹繡送到樓下。此時在樓內的姑娘們都看得雲裡霧裡,這顧傾城怎麼就提著大包小包跟著韓藝下去了。這又是一個什麼情況。

    “要不要我派馬車送你們回去,好歹也是我花月樓的花魁,可不能怠慢了。”

    曹繡下樓這一句話。差點沒有讓顧傾城跌倒。陰謀!一定有陰謀啊!

    韓藝笑道:“曹姐說的極有道理,不過我已經備好馬車了。”說著,他往前一指,道:“妳看這不就來了麼。”

    只見一輛豪華馬車往這邊駛來,正是當初武媚娘賜予韓藝的馬車,如果武媚娘知道韓藝拿她送的馬車來幹這事,非得哭死去。

    曹繡愣了愣,隨即笑道:“既然韓小哥早有準備,那我就不忙活了。”

    說著她又突然伸出手來握住顧傾城的一雙柔荑,含淚道:“傾城,方才假母語氣重了點,妳也別見怪,唉,其實我不應該怨妳,妳說的很對,就算妳願意留在我花月樓,恐怕也留不了多久了,到了鳳飛樓,可要照顧好自己呀。”

    顧傾城還處於茫然當中,一點感動都沒有,只是木納的點點頭。

    韓藝笑道:“曹姐,妳放心,我會照顧好傾城的,我們就先告辭了,改日我再上門拜訪。”

    曹繡依依不捨的瞧了眼顧傾城,隨即才點點頭。

    韓藝又在眾目睽睽下,扶著顧傾城上得馬車,兩個僕人立刻將顧傾城的行李放了上去。

    東浩一馬鞭抽著,馬車立刻揚長而去。

    幾乎各大院的假母都出來了,站在門前望著從眼前行過的馬車,眼中充滿了恐慌。

    自從話劇出現之後,她們都已經感覺到了人心不穩,很多歌妓都漸漸偏向了鳳飛樓,而且這個女人日,不少歌妓都偷偷跑去北巷購物,即便她們已經拼命阻止了,但是效果也是微乎其微,而如今花月樓的頭牌顧傾城竟然跟著韓藝走了,這絕對是一個炸彈,可能會給中巷帶來極大的危機。

    “陰謀!韓小哥,這一定有陰謀!”

    剛剛離開花月樓門前,猛地反應過來的顧傾城頓時緊張兮兮道。

    韓藝沒好氣道:“什麼陰謀?”

    顧傾城道:“你方才沒有瞧見曹假母那神情麼?你是不知道,前面她得知你來接我,對著我大發雷霆,恨不得都要掐死我,可這一轉眼,又好像待我如親閨女似得,這不是陰謀又是什麼,咱們可得小心呀。”

    韓藝眼眸滴溜溜一轉,哼道:“這妳就想多了,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

    “陽謀?”

    顧傾城詫異道。

    “可不是麼。”

    韓藝鬱悶道:“妳以為我能夠這麼輕鬆的把妳接出來,就光憑一張嘴麼,我可是付出了昂貴的代價啊!”

    顧傾城錯愕道:“昂貴的代價?”

    “不知道吧!”

    韓藝滿面怒容道:“這曹繡還真不是善茬,方才竟然寧死也不肯低頭,還揚言要與妳魚死網破,只要妳離開,立刻就公開妳的秘密。沒有辦法,為了我對妳的承諾,我只好拿出我最寶貴的東西與她交換。”

    顧傾城一雙小手捂住那看不見的小嘴,道:“你不會---不會跟假母---假母發生了關係吧?”

    暴汗!妳這女人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呀,老子來這裡這麼久,都還沒有潛規則過,怎麼可能會先被人潛規則,真是豈有此理。韓藝抹了一把冷汗,道:“那樣的話就好了,我又沒虧啊!”

    “嗯?”

    顧傾城雙目一睜。

    哇!這妳都信,我不忽悠妳感動的流淚,我韓字倒著寫。韓藝道:“是話劇。”

    “話劇?”

    顧傾城一臉驚愕。

    韓藝點點頭道:“我答應了曹繡,如果她肯放妳走。我就將我的話劇放到花月樓去演。”

    顧傾城驚訝的看著韓藝。道:“這---這---你答應呢?”

    “不答應還能這麼辦,如今事情已經曝光了,如果我今日不接妳走,她指不定會怎麼折磨妳。我又於心何忍,既然我答應了妳。那就一定要做到,雖然我知道這樣我會蒙受巨大的損失,但是沒有辦法。我就是這麼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韓藝一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表情。又歎了口氣,道:“原本我不打算跟妳說的。怕妳心有內疚,但是我現在又怕妳疑神疑鬼,故此才告訴妳。”

    顧傾城眼眶一紅。低垂著眼簾,哽咽道:“想不到---想不到你對我這麼好。”

    韓藝餘光一瞥。差點沒有笑出聲來,搓了搓鼻子,道:“好了。好了,弄得這麼煽情,我都快要被妳弄哭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妳今後在我鳳飛樓好好幹,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顧傾城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我真是一個天生的騙子啊。

    韓藝不由得感慨一聲。

    ......

    花月樓後院的一間屋內。

    一位頭戴黑紗帷帽的女子站在屋中間,而那曹繡則是恭恭敬敬的站在她身後。

    “妳說韓藝沒有答應?”

    黑紗女子有些詫異的說道。

    曹繡點點頭道:“他並沒有當場拒絕,而是說要回去徵求劉娥的意見,不過我看這都是藉口,誰人不知,現在鳳飛樓都是他在做主。”

    黑紗女子沉默片刻,突然道:“我不這麼看,韓藝做事歷來就是離經叛道,令人琢磨不透,他當初能夠為了熊弟去與崔家作對,為何就不能為了劉娥,而拒絕這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曹繡皺眉道:“要是這樣的,那就更加糟糕了,那劉娥恨不得我早死,她如何會答應與我合作。”

    黑紗女子點點頭,道:“當初我只考慮到買賣,倒是沒有到妳和劉娥的恩怨,這還真是一個麻煩事。”

    曹繡滿面焦慮道:“這還只是其次,畢竟他不與咱們合作,他的損失才是最大的,他前面買的那些地基本上都廢了。現在的問題是,如今顧傾城一走,我看很多歌妓都跑去找韓藝,這對於我們而言,可能會是滅頂之災。”

    黑紗女子道:“這是最不用擔心的。煙花之地,自古有之,從未有過一刻消亡過,即便是朝廷,也阻止不了,倘若韓藝真的能夠做到,那我一生都願意給他為奴為婢,但這是不可能會發生的,妳用不著為此感到驚慌。至於韓藝為什麼要接走顧傾城,我猜他還是想以此證明他們鳳飛樓才是平康里的第一樓,不再是花月樓了,順便報當初一箭之仇,這只是一個地位交替的儀式,跟買賣無關。”

    曹繡囁嚅著,心想,妳當然是不在意,可是我在意呀,這平康里乃是我一手創立的,憑什麼讓韓藝奪去。道:“鳳使,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說。”

    “說。”

    “我們為何不與他直說,那樣的話,他一定會答應的。”

    黑紗女子輕輕一歎道:“其實主上也有這意思,但是被我勸住了,韓藝的手段,妳應該見識不過少,此人詭計多端,城府極深,而且性情怪癖,令人防不勝防,要是不留個後招,恐怕到時要吃大虧。所以,能不說,還是不說的好。”

    曹繡道:“可是如此的話,我們又怎麼達到目的呢?”

    “再等等看吧。”

    黑紗女子說話時,難免還是露出絲絲沮喪之情。

    .......

    鳳飛樓後院。

    因為顧傾城是那種不需要介紹的人,畢竟長安誰人沒有聽過他的名號,所以這倒是給韓藝省了不少工夫,而且他在昨夜就已經將這事告訴了四夢、桑木等人。

    顧傾城也算是比較圓滑,主動和眾人打招呼,顯得非常熱情。

    熊弟為人最為熱情,這才剛見面,就“傾城姐姐”叫的清甜的。

    桑木等大老粗見來了這麼一個大美人,雖然沒啥發展可能,但也能賞心悅目。自然也是開心。

    劉娥是早就知道了。而且這也報了當初金玉兒、憐兒被挖走的一箭之仇,見到顧傾城,那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但凡能夠令曹繡不開心的事。她都會感到開心,她們兩也真是天生的冤家。

    韓藝看在眼裡。卻是急在心裡,心裡尋思著待會如何說服劉娥。

    倒是四夢對於顧傾城的到來,心有抵觸。畢竟顧傾城可是四大花魁之一,半張臉都要勝過她們四張臉加在一起。身材自然不用多說,心裡難免會感到有些恐慌,這是人之常情。當然。她們並不知道,其實顧傾城整張臉還比不上她們半張臉。

    等到顧傾城一一和眾人打過招呼過後。韓藝道:“好了,從今日開始,傾城她便是我們鳳飛樓大家庭其中的一員。”

    說著。他又向顧傾城道:“妳應該聽說過我們鳳飛樓的文化,在這裡,我們就是一家人,不分主僕,那些洗衣做飯的,不代表他們低人一等,他們只是在工作,與我們一樣,僅此而已,所以妳要時時刻刻記住,這裡不是花月樓,妳可不能再趾高氣昂的對任何人吆喝。”

    顧傾城點點頭道:“韓小哥放心便是,我就是喜歡妳們鳳飛樓的文化,才想來這的。”

    韓藝笑呵呵道:“如此就再好不過了。不過我還是希望妳能夠儘快融入我鳳飛樓,對於我鳳飛樓的文化有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象,明日早上妳就負責將這庭院打掃乾淨吧。”

    “啊?”

    顧傾城錯愕道:“掃---掃庭院?”

    韓藝反問道:“有問題嗎?”

    顧傾城頓時有種上當的感覺,道:“你---你叫我掃庭院?”

    “對啊!”

    韓藝道:“這就是我們鳳飛樓的文化,像什麼洗衣服、洗碗,這些會傷著妳們的手,故此我不會讓妳們做,但是掃掃院子,這不會影響妳們的工作,除了劉姐以外,我們每個人都掃過,之所以劉姐沒有掃,那也只是出於敬老愛幼。”

    劉娥聽得吐血心思都有了,道:“去去去去,什麼尊老愛幼,你這嘴還真是很損呀。”

    差點忘記女人畏老了。韓藝急忙道:“抱歉,抱歉,用詞不當,用詞不當,應該是憐香惜玉。”

    憐香惜玉?這不是諷刺是什麼?還不如尊老愛幼了。劉娥直翻白眼,苦於拿韓藝半點辦法都沒有。

    熊弟咧開嘴一笑,又見顧傾城眉宇間透著委屈,忙道:“傾城姐姐,這院子挺乾淨的,不是很難掃,樓裡面那才叫難掃,每天都得掃上一個時辰。”

    顧傾城欲哭無淚的望著熊弟,這難不難掃根本就不是重點,重點是,堂堂顧傾城拿著掃帚掃地,這要傳出去,那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韓藝笑道:“我們鳳飛樓是非常平等的,我這也不是命令妳,如果妳對我的安排有什麼不瞞,大可以將理由說出來,如果合理的話,我會向妳道歉,並且做出改變的。”

    顧傾城瞧了韓藝一眼,暗道,這廝真是比傳言中還要狡猾的多。

    掃個地能有什麼理由,還不就是顧忌自己的名聲和地位,但是前面剛剛才說了公平、平等,如果她說妳我堂堂顧傾城,妳竟敢讓我掃地,這不就是在擺譜麼,那不就是打自己的嘴巴嗎。

    這真的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顧傾城道:“不就是掃個地麼,我小時候經常掃,有甚麼大不了得,只要妳不是故意整我就行了。”

    “我花這麼大代價請妳來,可不是為了整妳的。”韓藝微微一笑,又道:“好了,夢兒、夢婷妳們帶著傾城去她的房間收拾一下。”

    夢兒、夢婷站起身來,“傾城娘子,這邊請。”

    顧傾城一手拉著夢婷的小手,笑道:“夢婷妹妹,妳就叫我傾城姐吧,不要那麼見外了。”

    夢婷點頭“嗯”了一聲,但還是顯得有些不自在。

    三女出得門外,韓藝又叫劉娥來到裡屋內。

    “韓小哥,怎樣?怎樣?”

    這劉娥一來到裡屋,就滿眼期待的望著韓藝。

    韓藝錯愕道:“什麼怎樣?”

    劉娥激動的雙手直顫道:“那曹繡可有氣得吐血。”

    哇!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韓藝搖搖頭道:“倒是沒有到吐血這麼嚴重。不過氣得也是不輕。”

    “沒有吐血?”

    劉娥一臉失望。

    韓藝納悶道:“為何妳要糾結這吐血?”

    劉娥顯得有些尷尬。支吾不語。

    韓藝斜眸一瞥,突然想起當初曹繡挖走金玉兒和憐兒後,劉娥氣得吐血,還生得一場大病。險些就沒有熬過去,苦笑一聲。道:“劉姐,花月樓的情況與當初鳳飛樓的情況不一樣,人家有四大花魁。如今才走了一個,還有三個在。不會立馬就關門的。”

    “我知道。”

    劉娥難掩鬱悶之情,突然又道:“韓小哥,如今咱們北巷遠勝過他們中巷。定有很多歌妓想要來咱們這裡,顧傾城這一來。可算是開了一個好頭,咱們要不就一鼓作氣,將花月樓的其餘三大花魁都給弄來。”

    為毛一說到曹繡。這劉姐的腦子突然變得靈泛起來了。韓藝笑道:“妳說弄就弄呀,顧傾城與曹繡之間沒有任何契約,如此才這般輕鬆,其餘三大花魁可沒有這麼容易,而且,妳也不想想,另外那三大花魁,都是以個性著稱,都非常傲慢,她們來此,如果要遵從我們鳳飛樓的文化,那麼就必須丟了個性,那她們還有什麼用,如果要保留個性,那麼就必須高人一等,所以其餘三個都不適合我們鳳飛樓。”

    劉娥點點頭道:“妳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能弄來顧傾城,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妳這麼說,我們這還談的下去麼。韓藝顯得有些猶豫。

    劉娥瞧出韓藝神情有些不對,好奇道:“韓小哥,你是不是還隱瞞了一些事。”

    “啊?”

    韓藝下意識的搖搖頭,這可能是騙子的本能,但轉念一想,這事遲早還是要說的,又點點頭。

    劉娥迷糊了,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韓藝重重出了口氣,道:“是有一些意外。妳可還記得我們收地遭人破壞嗎?”

    劉娥點點頭。

    韓藝道:“現在我知道這個人是誰呢?”

    劉娥眨了眨眼,道:“妳說的不會是曹繡吧。”

    韓藝嗯了一聲。

    “我早就應該猜到是那賊婦在搞鬼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劉娥頓時面色猙獰,又向韓藝道:“韓小哥,這事咱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要好好教訓那賊婦一頓。”

    如今北巷名聲在外,又有皇帝的青睞,劉娥說話的底氣那也是杠杠滴。

    韓藝沉默不語。

    劉娥見韓藝不做聲,道:“韓小哥,難道還有事情?”

    “恭喜妳,猜對了。”

    韓藝又將曹繡尋求合作一事,告訴了劉娥。

    劉娥一聽,氣得又差點吐血了,垂首頓足的咆哮道:“妄想,我死都不會與那賊婦合作的,她這是白日做夢,老娘可不缺這點錢。”

    就知道是這樣!

    韓藝點點頭,道:“既然妳不願與她合作,那就算了吧。”

    他這人還是重情勝於重利,而且,劉娥當初答應他入駐鳳飛樓,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要讓曹繡有好日子過,故此,就算他想與曹繡合作,而且還是一個雙贏的局面,那他確實開不了這口。

    可是劉娥聽他這語氣,顯然還是有別的想法,道:“韓小哥,你當時沒有回絕她麼?”

    韓藝沉默少許,隨即搖搖頭。

    劉娥道:“為什麼?難道你想跟他合作?”

    韓藝瞧了劉娥一眼,點點頭道:“我確實有些心動,但並不是那吋許土地打動了我,而是關於話劇的推廣,妳是知道的,我弄這話劇,不單單是為了賺錢,還有其它的目的,故此,我一定要推廣話劇,但是這需要很長的時日,畢竟我們手中的資源有限,而曹繡在各大州府都有地盤,如果能夠跟她合作,的確省了我不少麻煩。在商言商,如果我們與花月樓合作,我們不僅能夠擴大北巷市場,還能賺不少錢。”

    劉娥沉默少許,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答應呢?”

    韓藝笑道:“我說過,曹繡是妳的對手,但凡關於曹繡的事,還是以妳得意見為主,妳若不答應,那我當然也不會答應,反正這事即便沒有曹繡,我一樣可以做到,不過就是多花些時日罷了。”

    其實以韓藝如今的地位,他若答應,劉娥根本沒有反對的資格,但是韓藝顯然記得當初的承諾,並且可以為了這個承諾拒絕這麼一大塊蛋糕,可見韓藝是真誠待她的,說不感動那肯定是假的,但是真要劉娥去與曹繡合作,而且還是雙贏,她還是非常不願,畢竟雙贏也代表曹繡也是贏家,這令她非常糾結,掙扎半響,才道:“韓小哥,這事我還得考慮考慮。”

    韓藝呵呵道:“妳也不要太糾結了,這事成與不成,不關乎大局,妳想怎麼辦都行。”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26 00:12
第三百九十一章 君賄賂臣

    就事論事,韓藝與曹繡是沒有任何恩怨的,而韓藝這個人,也不喜歡處處跟人作對,反正你不觸犯他的底線,他是不會去主動去找你麻煩的。而曹繡的那個合作方案令他非常動心,因為他也想以最快速度去推廣話劇,去影響到世人,從而打破士庶天隔這一堵牆,就自身利益而言,畢竟他可是卑微出身,而且還娶得蕭無衣為妻,如果這種情況得到改善,他當然也是深受其利。

    可是他不得不顧及劉娥的心情,這事他還真是誠心的交給劉娥去決定,其實劉娥能夠認真的去考慮,他就已經非常滿意了,至於結果如何?對他而言,也並非是那麼的重要,因為在他看來,情還是要大於利的,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畢竟利益這東西,有太多的管道可以獲得了,而情就真的需要緣分了,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與劉娥談完之後,韓藝又打算去看看顧傾城,可是剛來到顧傾城的屋前,就聽得裡面傳來幾女的談話聲。

    “傾城姐姐,妳當真要將玉釵送給我麼?”

    “當然是真的,不就是一根玉釵麼,這算得了什麼,而且我看這玉釵戴在夢婷妹妹頭上,比戴在我頭上要好看多了。”

    “嘻嘻,我哪能跟傾城姐姐比呀。”

    “幾位妹妹,妳們看中什麼,只管拿去,我用不了這麼多。”

    “這怎麼好意思了。”

    “不行,不行,這些首飾都太貴重了。”

    “沒事的,就當是我們換著戴吧,今後我若想戴的話,再問妳們拿便是了。”

    “傾城姐姐說的也有道理。”

    “那---那我想要這個。”

    “我要這個。”

    “我---拿這個吧。”

    “嘻嘻,夢思姐姐,妳真是越來越勢利了,這麼多好看的首飾,妳偏偏選中這最值錢金釵。”

    “那---那我不要了。”

    “夢思。妳這是幹什麼。拿著便是,咱們姐妹之間要是還在乎這貴賤,那就顯得太生疏了。”

    “夢婷,妳也就別取笑妳夢思姐姐了。”

    ......

    聽得幾女在裡面相談甚歡。韓藝倒也放心了,其實他來這裡。無非就是方才見到夢兒她們對於傾城還是有著抵觸,心中也有些擔憂。

    但他也不想想,顧傾城何許人也。那面紗戴在臉上也有些年了,硬是沒有讓人給摘下來。可見她為人處世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夢兒她們可就差遠了。只要顧傾城想,那麼她很快便能成為夢兒她們的閨蜜。

    悄悄的離開這裡後。韓藝又叫人喚來茶五。

    “小藝哥,你找我啊!”

    韓藝點點頭,道:“叫人今晚上加菜。幫顧傾城接風洗塵。”

    茶五點點頭,道:“是,我這人去安排。”

    “等下。”

    韓藝又道:“另外,今晚每個人發一個雞蛋和兩個蜜桔,可別說是我送的,就說是顧傾城請他們的。”

    茶五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應了一聲。

    韓藝這麼做,當然也是幫助顧傾城獲得人心,畢竟鳳飛樓的文化是公平、平等,一個大家庭,除了劉娥還是那麼高高在上之外, 其他人平時見面都要相互問好,夢兒她們幫著那些下人掃地,這都是常有的事,久而久之,這些下人也都變得有脾氣了,顧傾城能夠想到討好夢兒她們,不見得她會想到討好那些下人,如果那些下人都不待見顧傾城,那麼顧傾城如果想要指使他們做本職以外的事,可能就會吃閉門羹。

    韓藝繼續說道:“還有,關於收地的事,你現在不要去管是誰人從中搞鬼了,安心把那些已經將房屋賣給我們的百姓安撫好。”

    茶五點了下頭,隨即又急忙問道:“小藝哥,你已經知道是誰人在後面搞鬼了麼?”

    韓藝點點頭,道:“這我和劉姐會安排的。”

    “是。”

    茶五也不敢多問,這事韓藝不怪他,他就已經阿彌陀佛了,立刻下去安排了。

    為什麼韓藝將宴席安排到晚上,那就是因為中午可是鳳飛樓最忙的時間段,畢竟話劇就是午後的演的。

    韓藝在屋內稍作休息,又和熊弟開了一個小灶,吃完午飯之後,他就趕去到鳳飛樓轉了轉,見顧傾城也跟著夢兒她們在那裡幫忙,而且也沒有擺什麼花魁的架子,會心一笑,倒也沒有去打擾他們,站在一旁看了看,見沒有什麼問題,便悄悄離開了。

    回到屋內,他又拿起從御史台帶來的資料和鄭善行送給他的資料仔細看了起來,一邊看著,一邊拿著毛筆在邊上的做著筆記。

    在鄭善行他們來看,好像韓藝真是一個天才,什麼都知道,卻不知道,韓藝其實與一般人也一樣,做每件事前,都下了一番苦功,故此在事情發生時,他才能從容面對,只不過這些努力,他們都不知道罷了。

    做了一會兒功課,韓藝突然發下筆來,望著自己的筆記,陷入了沉思中,突然他急忙拿起一份資料看了看,看著看著,他呵呵笑了起來,道:“對呀,我為何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咚咚咚!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韓藝一怔,立刻將東西收拾好,道:“誰?”

    “小藝哥,有一個姓張的找你。”

    “姓張的?”

    韓藝愣了下,難道是他。道:“我馬上出來。”

    說著,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即走了出去,只見一個矮胖的男人站在庭院內。

    正是那張少監。

    這張少監一見韓藝,立刻上前,道:“韓御史,皇上宣你立即入宮。”

    韓藝一怔,道:“出什麼事呢?”

    “這咱家可不知道。”

    韓藝知道這張少監守口如瓶,想要從他嘴裡套出半點消息來,那是不可能的,點點頭,道:“那我先換件衣服。”

    入宮可不能穿便服,於是他趕緊回去換上官服。然後就與張少監出門去了。只見一輛馬車早就在外面恭候了。

    上得馬車,韓藝見裡面還坐著一人,正是盧師卦。

    “盧公子?”

    韓藝略顯詫異的望著盧師卦。

    盧師卦微微挪了下身子,道:“請。”

    韓藝坐得下來。帶有詢問的目光瞧了盧師卦一眼。

    盧師卦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二人乘著馬車來到宮門外。這剛一下車,又遇到兩個熟人,正是王玄道和鄭善行。

    四人眼神一交流。都是一片茫然。

    這沒有辦法,只能見到李治。才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四人跟著張少監來到了兩儀殿。

    這兩儀殿按規矩來說,只接待五品以上的大臣,五品就是通貴了。一般擔任五品以上的官員,有八成是出身於貴族。是皇帝需要依仗的物件,反正太宗期間,從未一連宣四個八品小官來這裡。從這個細節就不難看出,現在的李治是多麼的尷尬,朝中文武大臣多不勝數,但無一能與他同心的。

    待通報過後,四人入得殿內,這一進去,哎呦,我滴天呀。

    只見李治獨自一人,坐在殿內喝著悶酒,臉上的鬱悶之情那是盡顯無疑啊!

    韓藝、盧師卦等人一見景象,心中也是一驚,這究竟發生什麼大事了。

    “微臣參見皇上。”

    “你們來了。都坐吧。”

    李治一揮手,有氣無力的說道。

    四人坐下,酒菜立刻備上,可問題是李治也不開口,就坐在那裡喝酒。

    這氣氛哪裡喝得下。

    四人就開始相互使眼色,都讓對方去問。

    韓藝、王玄道兩個是最狡猾的,立刻將自己的智商降到負數,裝成看不懂行情,也傻乎乎的吃了起來。

    沒有辦法,盧師卦也不是一個問這事的人,只有鄭善行出面了,他有些忐忑的問道:“陛下臉色似乎不太好,可得注意身體呀。”

    韓藝聽得這話,差點沒有噴出酒來,這話問的,忒不君子了,有夠虛偽的。

    李治重重一歎,道:“多謝你的關心,朕的身體無恙,只是---。”欲言又止,還歎了口氣。

    話說到此,四人都看出一點苗頭了,這事八成與武媚娘有關。

    李治叫他們來,肯定是有事,但是又不說,擺明就是羞於啟齒,國事的話,怎麼可能羞於啟齒,那麼肯定就是私事了。

    是這事的話,他們就也不擔心了。

    韓藝小心翼翼問道:“陛下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若不嫌微臣官職卑微,微臣願為陛下分憂。”

    懂味!李治偷偷的瞄了兩眼,猶豫半響,才道:“皇后遲遲未有生孕,與朕也是貌離神離,朕經過再三考慮,決心要立武昭儀為后。”

    這話說得那還真是簡單明瞭。

    其實王皇后也沒有什麼缺點令人詬病,唯獨一個沒有生孕,那麼李治能找的藉口,也就這一個。

    但是韓藝四人聽得皆是一驚,這目前為止,李治首次開口表明決心,要立武昭儀為后,以前他只是表現出有這個想法,但是並沒有表明決心,這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李治敢這麼說,擺明就是要攤牌了啊!

    韓藝風輕雲淡道:“既然陛下已經決定了,那立便是了。”

    王玄道道:“韓御史休要亂言,此等大事,豈能如此草率。”

    李治瞟了瞟二人,暗道,這兩小子,還真是狡猾呀!

    他們二人一唱一和,擺明就是要套李治的話呀,不過李治叫他們來這裡,也就沒有打算隱瞞,順著話道:“玄道說得對,哪怕是尋常百姓,遇到這事,首先也得徵求長輩的意見。而朕的父皇和母后都已經仙逝,如今是舅舅為尊。故此朕今日與昭儀帶著禮物,前去舅舅家拜訪,想要與舅舅商量此事。”

    韓藝一聽,頓時明白了,這主意就是他出的,肯定李治是沒有達到目的,掃興而歸,故此找他們來商量對策的。於是問道:“那不知國舅公是什麼意思?”

    你得告訴我,長孫無忌是怎麼個意思,我們才能出主意呀。

    李治歎道:“舅舅他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反對。”

    四人均是困惑的望著李治。

    李治又歎了口氣,將今日之事告訴了他們。

    原來李治一忍再忍,已經是忍不下去了,因為如今後宮裡面誰都知道,李治想要立武昭儀為后,因此後宮的明爭暗鬥愈發激烈,後院已經起火了, 不能再拖了,拖下去會出大事的,於是下定決心開這口。

    而前面韓藝已經獻策,於公,長孫無忌是太尉,當朝第一人,於私,又是舅舅。只要長孫無忌點頭了,那這事就好辦了。

    所以李治就採納了韓藝的建議。

    雖然他知道長孫無忌肯定是持有反對意見的,但他也不知道長孫無忌反對的決心有多大,說不定長孫無忌看著舅甥情分上面,答應下來,也猶未可知。

    另外,在未得到長孫無忌的點頭,他也不敢將這事拿到朝堂上去說。

    於是他今日帶著昭儀,帶著金銀珠寶,就跑到太尉府去遊說長孫無忌了。

    不但送了厚禮,李治還當場就冊封長孫無忌幾個寵妾生的兒子為五品散大夫,享有五品大臣的待遇。

    韓藝他們一聽,紛紛點贊。

    這一招用的不錯,寵妾生的兒子那就是庶子,不是嫡子,地位不高,五品又是通貴,李治這麼做,無非就是想暗示長孫無忌應該用同等原則對待武昭儀,你看,我把你的庶子都升為通貴,你就別老是糾結武昭儀的出身問題了。

    李治說的是非常隱晦,但是意思都表露出來了。

    這哪是遊說,分明就是賄賂!

    這古往今來,皇帝帶著老婆跑去大臣家行賄的,恐怕也就是李治能夠幹出這事了。

    李治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廢王立武,本就是有失道德,有失顏面,還在乎賄賂大臣啊!

    可問題是,長孫無忌是照單全收,沒有落下一樣,但就是不接這茬,一談到這問題上,就顧左而言他。

    因為李治也不好意思一開口就說我要換皇后,他是去試探的長孫無忌的,他肯定還是先說皇后沒有孩子,這個---你懂得。

    韓藝就懂啊,故此剛才就接了這話,李治才能順著話往下說,這就可以商量商量了。

    但是長孫無忌不接這話,反正李治一開口說王皇后的不是,長孫無忌就繞到別的話題去了。

    李治和武昭儀面對這老狐狸,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就是談不到點上去。

    結果就是,禮是送出去了,官職也冊封,這事還沒有辦成,沒有辦成倒也算了,關鍵連長孫無忌的心思都還沒有摸透,畢竟長孫無忌也沒有明言反對這事,鬼知道他在想什麼。

    李治說到後面,都要哭出來了。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26 18:51
第三百九十二章 落魄君臣

    這真的是聞著傷心,聽者流淚啊!

    憋屈!

    太憋屈了!

    皇帝幹到這種地步,也算是獨一份了。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李治方才會那麼鬱悶,說到底也就是換個老婆,怎麼就這麼難啊!

    韓藝、盧師卦、王玄道、鄭善行又是開始深情對對看了。

    這又不是國事,是皇帝的家事,這清官都難斷家務事啊!

    何況騙子、君子?

    鄭善行他們不約而同就望向了韓藝,好似在告訴李治,這事就韓藝最拿手了,他要沒有辦法,我們就更加沒有辦法了。

    你們幾個不是吧,這種屁事,就指望我,真是豈有此理。韓藝暗罵一句,暗自思量,突然心念一動,道:“陛下無須鬱悶,國舅公既然收了陛下的恩惠,而且並沒有明言拒絕,那麼可見這事還是可以談的。微臣心想,是不是國舅公礙於顏面,不好與陛下當面商談這事,陛下何不換個人前去試試。”

    你又沒有試探出長孫無忌的心思,那當然還得繼續去試探。

    鄭善行連連點頭道:“微臣贊成韓御史的建議。”

    目前來說,他們確實沒有辦法,這本也是一場拉鋸戰,他們就怕李治一時急昏了頭,跑去跟長孫無忌槓正面,那就有可能會全面失控,亦或者逼著他們去當炮灰,得先穩住李治,安撫下他受傷的心靈。

    擒賊先擒王,這步棋走的是沒錯,問題是怎麼去解決這事,這就跟攻城似得,要隘之地,多半一時半會是攻不下,多攻幾次,說不定就能攻下了。

    李治嘀咕著,好像也有道理,自己的舅舅淩煙閣第一人。開國功臣。輔佐大臣,這麼多光環,跟他當面談這事,好像有些不妥。就問道:“那你們以為派誰去最為合適呢?”

    鄭善行他們又望向韓藝。

    韓藝這一回真心要爆粗口了,因為他是長孫無忌的臥底。他知道長孫無忌心裡是怎麼想的,這一去,鐵定成不了。這鍋不只能他來背了,又見李治看來。急忙起身拱手道:“微臣願為陛下分憂。”

    李治大喜,韓藝這小子聰明,又見他信誓旦旦。說不定還真能夠把這事給辦成了,正準備拍板決定時。韓藝話鋒一轉,道:“不過微臣出身卑微,又是一個八品小官。由微臣出面,顯得陛下對此事好像不太重視,國舅公見了,說不定還會誤會,連談都不會與微臣談。”

    盧師卦一口就咬住自己的下唇,不然非得笑出聲來。

    這一潑冷水下來,連煙都沒有冒。但是韓藝說得也有道理,韓藝現在屁都不是一個,長孫無忌就會搭理他?地位又相差這麼多,就算願意搭理,談判的時候,韓藝也處於極度弱勢一方,難以看得見希望。

    李治也被韓藝給弄暈了,道:“那依你之見,該派任何人去呢?”

    韓藝道:“若是能夠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前去,興許會好一點。”

    德高望重?

    李治尋思來,尋思去,好像德高望重的大臣,都是反對派的,而且還是長孫無忌一邊的,頓時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突然,他望向鄭善行、王玄道二人。

    他們家族在朝中可是非常有勢力的,可不少德高望重的長輩在朝中擔任要職。

    鄭善行一看,這哪能行,我雖是世孫,但也是孫呀,我怎麼可能指使長輩去做這事,要知道他們山東士族,可是最重禮法的,道:“陛下,微臣也想為陛下分憂,但是陛下你是知道的,微臣家與國舅歷來就有許多爭執,只怕會火上澆油。”

    這話也有道理,山東士族與關隴軍閥歷來不合,也不是一個派系的,這要去了,估計還會弄巧成拙,長孫無忌更加不會答應了。

    但是李治手中無人可用呀,如果不能依仗他們四個,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那就無人可以依仗了,一時是愁悶不已。

    王玄道突然道:“陛下,有一人或許非常合適。”

    李治忙問道:“何人?”

    王玄道道:“武昭儀之母。”

    李治一愣。

    王玄道道:“武昭儀之母乃是前朝宗室出身,地位斐然,楊家又與長孫家素有淵源,而且武昭儀之母乃是應國公之妻,輩分也與國舅公相當,就事論事,此事本就與武昭儀有莫大的關係,由其母出面,這才正常不過了。”

    妙極!妙極!

    韓藝聽得連連稱妙,如果是由楊氏出面的話,那麼是非功過,他們就暫時可以撇清,不會連累到他們。

    李治聽得也是頻頻點頭,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而且由一個婦人出面談這事,就不會難以啟齒了,道:“行,朕與昭儀再商量商量吧。”說罷,他忽然見到韓藝他們同時鬆了口氣,心中也是五味雜陳,覺得有些難為韓藝他們了,他們不過就是一個八品小官,如果叫他們前去的話,那褚遂良這些反對派還不把他們往死裡整,可能還會害了他們。

    可轉念一想,自己提拔他們,不就是讓他們來幫忙的嗎。

    究其根本,還是韓藝他們的官職太小了。

    他們的才智,李治都清楚的很,就憑剛才那左推右推的本事,與朝中的那些老狐狸也是不遑多讓啊!

    如今剛開始倒還好,將來到了關鍵時候,可就指望他們能夠使把子力氣,可現在完全看不到希望啊!

    李治突然看向韓藝,道:“韓藝,上回御史中丞可是彈劾你怠忽職守,裝病告假,可有此事?”

    “冤枉啊!”

    韓藝沒有絲毫猶豫,道:“陛下,微臣哪敢辜負陛下的一番恩澤,可是御史台的官員都看不起微臣,處處排擠微臣,不是叫微臣看規矩,就是讓微臣背名冊,根本不安排事給微臣做,鄭御史可是親眼所見。”

    李治又望向鄭善行。

    鄭善行點點頭。

    “豈有此理,他們眼裡還有沒有朕。連朕親自提拔的人都敢欺負。”

    李治頓時火冒三丈。一拍桌子氣急道。

    當然,他這只是做給韓藝看得,就韓藝這出身,用腳趾頭也猜到啊!

    但是怒過之後。李治又覺得非常憋屈,自己舉步艱難。自己的人更是受到排擠,這個皇帝當得還真是窩囊。這可不行,心想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儘快提拔他們,否則的話。他們只能在這裡給自己出出主意,別的忙是一點也幫不上,道:“韓藝。你若不想受人排擠,受人鄙視。那就得好好努力,只要你立了功,朕一定提拔你。誰反對也沒用。”

    韓藝鬱悶道:“陛下,微臣也想早日立功,但問題是張中丞連今年微臣的巡察都給取消了。”

    李治鼓著雙眼道:“還有這等事?”

    韓藝委屈的點點頭。

    李治氣得更是七竅生煙,他安排韓藝進御史台,就是因為監察御史好立功,外出巡察,總能抓住兩個耗子,到時他就有理由了,哪裡知道弄了半天,韓藝連外出巡察的資格都被剝奪了,道:“這你放心,朕明日就指派你去巡察。”

    盧師卦突然道:“陛下,這可不妥,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韓御史等於是越級上報,此乃朝中大忌,恐怕會令韓御史受到更為嚴重的排擠,在御史台恐怕會更加不好過。”

    “朕也知道不妥,但是你們---。”

    李治說到這裡,重重歎得了口氣,失望之情,無需言表。

    盧師卦等人也均感慚愧。

    其實這也怪不得任何人,他們才上任多久啊,就算不排擠韓藝,韓藝也不見得就能立功,這升官也是講究機遇的,不是說升就能升的,當然,關鍵還是在於李治權力不大,如果是李世民的話,估計賭這一口氣,也非得將韓藝提拔上來,但問題是,李治等不了這麼久,他太迫切的需要有人能夠在朝中支持他了。

    糾結中---!

    李治見他們幾個面露慚愧之色,心中也是內疚,不是他們沒用,而是自己沒用,輕咳一聲,道:“師卦,孔大夫的病情如何?”

    盧師卦搖頭道:“孔大夫久病在身,難以根除,微臣也無力回天,怕是挨不過這個冬天了。”

    李治歎了口氣,目光一掃,道:“孔大夫一旦離世,御史大夫一職,就空了出來,你們---。”

    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因為他覺得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鄭善行他們早就知道了李治的心思,但這事他們還在真不敢保證什麼。

    韓藝瞧了眼李治,見其也確實可憐,作為皇帝,不管提拔臣子,還是換妻子,就沒有一件事能夠如願的,心想,這可要不得,萬一他因此喪失了鬥志,那我們全都完了,得給他一些希望。道:“如果陛下支持臣等,臣願意搏一搏。”

    李治頓時喜出望外道:“當真?”

    鄭善行、盧師卦、王玄道也都是驚詫的望著韓藝,雖然在此之前,韓藝就說過有些想法,但是也顯得非常謹慎,如今他敢在皇帝面前開這口,可見有了非常大的把握。

    韓藝點點頭。

    李治道:“那你快詳細說說。”

    韓藝稍稍猶豫了下,道:“陛下,憑良心講,張中丞並未有任何違規之舉,也一直盡心盡力的為朝廷辦事,若是微臣與陛下商量這事,恐怕有些不妥。”

    李治一愣,稍稍點了下頭。

    如果韓藝他們要去爭御史大夫,首先就肯定要將張銘弄出去,而張銘確實沒有出什麼紕漏,一直都是勤勤懇懇,邊上又有長孫無忌看著,那麼要弄出去張銘,肯定用得不是什麼君子之舉,如果你皇帝也摻合進來,不就是皇帝聯合臣子去陷害另一個臣子,這要傳出去,那皇帝可能會失盡人心。

    “那好,此事朕就不過問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李治一揮手,眼中卻滿是期待之色。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27 00:09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世事無絕對

    以往人們總是說,皇帝是淩駕在律法之上的。

    其實更實質性的來說,不是皇帝淩駕在律法之上,而是權力。

    其實律法也是一種權力,故此這只能說是權力與權力之爭,不是人與律法之爭。

    那麼但凡涉及到權力之爭,律法就顯得不是那麼的重要。

    李治沒有做聲,也就是說默認了。

    他現在對權力的渴求,已經到達了極致,因為一個沒有權力的皇帝,那是非常尷尬的,只要能夠奪回御史台,哪怕是陷害忠良也是在所不惜,況且張銘也算不得什麼忠良,他只是長孫無忌的一枚棋子罷了。

    朋黨之爭都是那麼的殘酷,更何況的君臣爭鋒。

    這僅僅是一個開始而已。

    如果事情真的朝著一個無法和平解決的方向進行,那麼牽扯的人數之廣實在是無法想像。

    出得皇宮,鄭善行就迫不急的向韓藝道:“韓小哥,你---。”

    韓藝搖搖頭道:“回去再說。”

    鄭善行左右望瞭望,點了點頭。

    幾人乘坐馬車來到盧師卦的藥鋪。

    來到後院,都還未坐下,鄭善行就問道:“韓小哥,你真有辦法幫助皇上奪回御史台的權力?”

    韓藝點點頭。

    王玄道皺眉道:“這怎麼可能?”

    韓藝一笑,“在這朝堂之上,我想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鄭善行道:“那你就快說啊!”

    韓藝道:“關鍵還在於張銘與蔣獻之妻偷情。”

    盧師卦道:“這個我們以前也商談過,但是僅憑這一點,很難阻止張銘上任御史大夫,畢竟他後面還有國舅公,就算阻止的了,也不能幫助皇上奪回御史台的權力。”

    韓藝笑道:“我以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如果我們換一個角度來切入的話,或許就能説明我們達到目的。”

    “換一個角度?”

    盧師卦微微皺眉。

    韓藝點點頭,道:“以前我總是尋思著,自己去抓住這個把柄。以此來要脅張銘。但這只能達到一些小目的,可如果這個把柄在別人手裡呢?效果或許就會大不一樣。”

    王玄道疑惑道:“在別人手裡?這個別人指得是誰?”

    韓藝詭異一笑,道:“霍元德,羅文。丁卯,包括蔣獻。”

    王玄道、鄭善行、盧師卦彼此對視一眼。忽覺汗毛豎立。

    韓藝道:“當一個把柄只被一個人握住,那麼這只是兩個人的事,不是很複雜。張銘能夠從容應對,但如果不止一個人知道。那麼事情就會變得非常複雜,張銘一個人可就應付不過來了。”

    鄭善行微微皺眉道:“就算他們知道此事,那麼他們會如何利用這事呢?”

    韓藝笑道:“能利用的事就太多了。你可還記得當初你給我的那些資料麼,霍元德他們的家族都算是大姓。有不少親人在朝中為官,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是也有不少人占著肥差。就好比霍元德的堂弟,霍元翰,此人就在太倉就職,在一個如此龐大複雜的利益網中,我相信絕非每個人都是乾淨的,而張銘又是長孫無忌的人,權力之大,可想而知,一旦霍元德他們遇到什麼麻煩,肯定會去找張銘的,張銘逼於無奈,也只能幫他們擺平。”

    盧師卦點點頭道:“但這還不足以致命,就算他們有暗中交易,我們也不一定能夠拿到證據。”

    韓藝道:“當然,這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大餐,就在張銘當上御史大夫之後。”

    王玄道突然輕輕“啊”了一聲,道:“我明白了。以前我們的注意力都在御史大夫上面,可卻忘記下面還有個御史中丞。”

    鄭善行、盧師卦雙目皆是一睜,似乎明白了一些。

    韓藝笑道:“王公子所言一點不差。我翻閱過一些關於御史台上下級的關係,御史中丞其實就是御史大夫的副手,通常新上任的御史大夫都會更換御史中丞,朝廷也會以新任御史大夫的建議為准,但是由於御史大夫常常空置,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御史中丞就會成為御史台的長官,掌握實權,故此御史中丞是一個非常關鍵的職位,如果有御史大夫在,那麼它只是一個副官,但如果沒有的話,那麼就是長官了。”

    鄭善行道:“而且御史中丞和御史大夫一般都是升遷宰相的最快途徑,導致誰人都想當這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

    盧師卦道:“一旦張銘當上御史大夫,那麼御史中丞就空了出來,那麼這個職位將會由誰來補上呢?”

    王玄道笑道:“霍元德他們在御史台的資歷可是非常老的,如果要提拔他們其中任何一個,都也算是情理之中。如果他們沒有張銘的把柄在手,那麼或許都會爭相巴結張銘,可如果他們有張銘的把柄在手,那麼就不是巴結,而是威脅了。”

    韓藝呵呵道:“問題就在於他們有四個人,而御史中丞就只有一個職位,而且他們四人資歷都相當,出身也是相當,都有資格升為御史中丞,如果他們還同時掌握張銘的同一個把柄,那麼這事情可就有趣了。”

    鄭善行、盧師卦同時咽了一口口水進去,皆想,這一招還真是毒啊!

    王玄道道:“那你說張銘會怎麼做?”

    韓藝笑道:“那就得看他們的貪念有多大了,如果張銘實在是無法滿足他們的貪念,那麼就一定會殺人滅口。”

    鄭善行猛抽一口冷氣進去,道:“不至於到殺人滅口吧。”

    “一定會的。”

    韓藝道:“如果孔大夫去世了,那麼國舅公、褚遂良他們一定會在皇上面前美言張銘,請求晉升張銘為御史大夫,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張銘的醜聞暴露出來,那麼國舅公他們必將會顏面掃地,張銘在上任初時,身上可是背負著巨大的壓力,他絕不會讓人將此事抖出來的,當他無法堵住他們的口時,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人滅口。”

    盧師卦道:“即便如此,那也只是阻止了張銘掌控御史台,但這並不能幫助皇上奪回御史台的權力。”

    “絕對可以。”

    韓藝呵呵一笑,道:“張銘是國舅公、右僕射他們一手提拔上來的,那麼張銘的罪越大,他們也將會受到牽連,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還好意思再對這事開口。而御史台的官員牽連甚廣,會令人對御史台充滿了懷疑,再加上御史台平時常常彈劾大臣,我估計很多大臣都會落井下石,那麼其餘那些沒有牽扯其中的官員,也將會多多少少受到連累,唯獨我們幾個是剛剛進來的,不會被牽扯其中。

    那麼皇上就可以從容不迫的安排自己的人掌管御史台,至於我們麼,只要這案件一爆發,皇上就將此案交於我們審理,因為這都是我們從中安排的,審查起來,不就是輕而易舉麼,這可是一個大功勞呀。功勞有了,又堵住了國舅公他們的嘴,還將御史台那些資歷老的官員給比了下去,這樣我們就可以達到目的了。”

    此番話下來,鄭善行等人都覺得這個看似不看完成的任務,其實也並非很難。

    王玄道道:“最重要的是,我們還都能置身事外,沒有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更加不會懷疑皇上。”

    韓藝點點頭。

    盧師卦微微皺眉,道:“但是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太卑鄙了一點,說不定到時會牽扯許多無辜的人進來。”

    “不會。”

    韓藝搖搖頭,道:“首先,我們只是安排一個巧合,如果他們不貪,不好色的話,那麼這事就不會發生,這不是我們故意要栽贓傢伙,陷害他們,而是他們自己作死,其次,這個案件最後將會是我們審理,我們不需要去害人,我們只需要讓大臣用懷疑的目光看待御史台那些有資歷的官員即可。最後,我們這也是自保,尤其是我,如果張銘順利當上了御史大夫,穩定住了局面,我將永無出頭之日了。”

    盧師卦聽著稍稍點頭,道:“那我們該怎麼做呢?”

    韓藝道:“常言道,做賊拿贓,捉姦在床,而據我調查得知,再過半月,蔣獻就得外出巡擦了,只有蔣獻出外巡察時,張銘才會約蔣獻之妻去寺廟偷情,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其中一個必須要常去御史台,跟霍元德他們打好關係,到時恐怕還需要你們誘使他們入坑。”

    盧師卦和王玄道同時看向鄭善行。

    鄭善行沒好氣的瞧了二人一眼,道:“就知道是這樣。”

    盧師卦突然瞧了眼韓藝,歎道:“韓小哥,真的很難想像,你才還未弱冠之際。”

    這個計畫的精髓,不在於聰明,而是在於對人性的瞭解,這個計畫的每一步都充滿人性的欲望,其實韓藝基本上沒有捏造什麼,一切都是順著人性的欲望去安排的,但是對於人性的瞭解,這是需要時間的積累,當你接觸的人和事越多,你才能洞悉人性。

    韓藝現在才十九歲,但是他對於人性的觀察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慄。

    又是這句話。韓藝抹著汗道:“我馬上就要二十,而我目前最期待的也就是早點滿了二十歲,可能到時就不會有人認為我是天才了。”

    說罷,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27 12:33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同時開兩局

    其實對於韓藝而言,要騙到張銘,這並不是很難,難就難在騙術是真的很難置人於死地,但是現在想要達到目的,又必須置人於死地,這令韓藝糾結了好幾日,死了不知道多少腦細胞。

    直到他想起一個老前輩跟他說過的一句話,騙術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你想要的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發生,讓一切都變得真實。

    套用武學的那句話,就是無招勝有招。

    這才令韓藝茅塞頓開,以前他總是習慣性的想去佈置一個騙局,但是這個騙局卻無法置人於死地,不過權謀是可以的,他這麼做,無非就是將權謀引入這個局中,讓霍元德他們與張銘去狗咬狗,他們是老油條了,他們的權謀足以弄死對方,而自己則是置身事外,作為一個旁觀者,到了某個節骨眼,就上去將自己想要的拿走。

    推動這個計畫的不是韓藝,而是人的貪念。

    “可是皇上即便是奪回了御史台的權力,也不足以令皇上立武昭儀為后。”

    王玄道突然說道。

    雖然這個計畫是否能夠成功還猶未可知,但是作為一個政客,必須要將目光放的更加長遠一些,這個計畫的最終目的還是將武昭儀推上后位。

    盧師卦歎了口氣,道:“這事皇上自己都羞於啟齒,在道德上皇上就已經輸了。”

    韓藝突然想起什麼似得,道:“我方才見皇上好像希望你們能夠說服你們的長輩在朝堂上,能夠給予他支援?”

    鄭善行一臉鬱悶道:“這也我看出來了,但這是不可能的事,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士族最注重的就是婚姻,武昭儀出身寒門,怎麼可能會支持她了。”

    韓藝道:“既然如此,你們的長輩應該會阻止你們出任監察御史的。”

    鄭善行面色稍顯尷尬,臉都紅了。捂著額頭。

    搞什麼呀?難產?韓藝道:“鄭公子。你別這表情好不,我看著怪慎得慌。”

    盧師卦道:“我們這些士族能夠存活至今,憑藉的可也不僅僅是道德,說直接一點。還是得依靠權力。最近幾年國舅公一直在打壓我們這些家族,如果能夠與皇上結盟。那也未嘗是一件壞事。”

    韓藝道:“是啊,我也是這麼想,既然如此。那你們的家族為何不支持呢?”

    盧師卦瞧了眼韓藝,道:“但是你可不要忘記。我們這些士族又非常愛惜自己的名望,這也是百姓尊重我們的唯一原因,因此也就形成士庶天隔的現象。如果我們這些士族公然支持武昭儀的話,那豈不是推翻了自己的地位。這可是致命的。”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我們幾個現在都無法代表自己的家族。”

    “原來如此。”

    韓藝點點頭。暗道,看來這個遊戲比我想像中還要複雜。

    山東士族的勢力是毋庸置疑的,以前房玄齡、魏征、杜如晦他們都是屬於山東勢力的,當初房遺愛一案,長孫無忌重創了山東士族的勢力,兩派也是水火不容,但是目前的局勢是非常明顯的,長孫無忌一派獨大,山東士族只能選擇自保。

    但也沒有人敢忽略山東士族,因為他們利益經過門第婚姻變得錯綜複雜,難以估測。

    山東士族當然想打倒以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門閥,但問題是,武昭儀又是寒門出身,他們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去支持武昭儀,士庶等級的分別,是他們的根本呀,支持武昭儀,不就是在挖自己的根嗎。

    一個是地域之爭,一個是階級之爭。所以,山東士族幫哪邊都不是。

    不過兩害相權,取其輕。

    武昭儀畢竟是一個女人,沒有什麼勢力,而長孫無忌實在是太恐怖了,對付長孫無忌是頭等大事,當然還是以長孫無忌為主,但是他們絕不會自斷雙臂去支持武昭儀,那麼派幾個小輩上去搗鼓,這樣的話,就不會影響到他們家族的根本。

    而且萬一真的發生奇跡,削弱了長孫無忌在後宮的勢力,皇上掌權了,他們也可以說自己也出了一份力。

    再簡單一點的說,就是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面。

    想明白這一點後,韓藝也知道他們確實也挺難的,說是家族世孫,不過也都是一些棋子罷了,於是也沒有就此繼續談下去了,因為他們根本無法左右的自己的家族,道:“對了,我打算這兩日將那道改革宵禁的奏章呈上去。”

    “為什麼選擇這時候?”

    鄭善行驚訝道。

    韓藝道:“如今陛下想廢王立武之心,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甚至都可以說是捅破了,那麼陛下在國舅公家發生的一切,很快就會傳了出來,這對於陛下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我這一道奏章呈上去,就能夠混淆視聽,讓大家暫時把注意力轉移開,這樣朝堂上的局勢就能夠得到緩和。”

    王玄道笑道:“而且,陛下跑去賄賂國舅公不成,皇權蒙受非常大的恥辱,如果這事成了,那麼皇上還會扳回一些面子來,也就是說,皇上到時一定會全力支持你,我看這事成功的希望非常大。”

    盧師卦笑呵呵道:“韓小哥,你這是火中取栗啊!好處你拿了,皇上還得感激你,而你付出的只是,你再得罪一次你以前得罪過的人。”

    韓藝笑呵呵道:“這是什麼火中取栗,不過就是見機行事。”

    ……

    從藥鋪出來之後,已經快要到傍晚了,韓藝原本尋思著回鳳飛樓,但是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案子在身上,而且今日還有些要緊,頓時叫苦不迭。說真的,他從未同時布兩個局,在後世那是不允許的,但問題就有這麼湊巧,好在兩個騙局都不需要他直接出面,還能勉強能夠應付。

    這沒有辦法,他只好讓人去跟劉娥說一聲,他今日要外出有事。就不回來了。畢竟宵禁之後城門就關閉了,想回都回不來了,然後立刻趕往蔡府。

    走在半道上,又正好遇見小野。

    “韓大哥。”

    小野招著手。樂呵呵的跑了過來。

    韓藝迎上前去,道:“你笑得這麼歡樂。看來旅店那邊非常成功。”

    因為他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工夫去兼顧這一邊,只能拜託小野,讓他沒事的時候看著點。

    小野笑哈哈道:“那張劍波真是好生會捉弄人。一拳就把謝輝的左眼給打青了。”

    “沒有太嚴重吧?”

    韓藝聽得有些心驚。

    小野搖搖頭道:“沒啥事,就是青了一塊。謝輝還去了蔡府一趟。那張劍波還說,他經常打人,下手的輕重就是他最厲害的本事。”

    韓藝稍稍鬆了口氣。笑道:“走吧,我們去一趟蔡府。”

    二人又並肩同行。有說有笑的往蔡府行去。

    其實小野還挺喜歡韓藝騙人的,因為這樣的話,就能跟在揚州一樣。二人走在路上有說有笑。

    ……

    蔡府。

    “小人見過韓御史。”

    譚洞、伍文軒、流鶯三人齊齊向韓藝行了一禮。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情況怎麼樣?”

    譚洞道:“正如韓御史所料,明兒謝輝便會搬來這裡住。”

    因為這是一場感情遊戲,那麼就必須要讓謝輝住進蔡府,這樣才能讓謝輝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流鶯。

    而讓謝輝入駐蔡府的理由,就是那一家旅店。

    因為謝輝是一個騙子,心虛的他可不會選擇住在城內,這樣方便跑路,而且他必須得裝成貧寒,於是就選在郊外的一家非常偏僻的旅店住下,這種旅店一般住的都是三教九流人士,打架什麼的自然也不在話下。

    於是韓藝就借機安排張劍波與一些人住進去,故意製造爭吵,無意間就打了謝輝一拳,這一拳不要求打傷謝輝,只求能夠打的別人一眼就看得出。

    而根據計畫,謝輝今日要來蔡府赴會,頂著半邊熊貓眼就來了。

    譚洞見了,肯定要詢問他的傷勢。

    謝輝肯定也就是如實說,這沒有什麼好騙的,那麼譚洞就可以借此為由,讓謝輝住到蔡府來。

    因為前面蔡豐拜託謝輝寫了一封信函,借此表現出對他非常賞識,而如今伍文軒有傷在身,事事都不方便動筆,那麼這一切就變得順其自然了,我賞識你,而且有可能需要你的幫忙,而你住的地方又那麼亂,何不就搬到我家來,我給你住,你幫我寫點東西什麼的,這合情合理。

    這其實也是謝輝心中所想,自然就答應了下來。

    韓藝笑著點點頭道:“非常好!但是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謝輝住進之後,朝夕相對,你們可不能如現在這般放鬆了,必須時時刻刻打起精神來。”

    “是,這我等知道。”

    譚洞點頭道。

    伍文軒突然道:“韓御史,謝輝既然是以感情行騙,那麼他應該是非常絕情的,豈會輕易對流鶯動情。”

    韓藝搖搖頭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越是這種騙子,其實就越渴望感情,因為他的內心是非常孤獨的,只是暫時被貪念給蒙蔽住了,或者說他們強行封閉了自己的情感,從而達到絕情的境界。

    而你們要做的就是,將他的孤獨感釋放出來。只要他的孤獨感釋放出來了,那麼一切都好辦了。而最好的辦法就是關心,他漂泊多年,肯定缺乏關心,尤其是那種家的溫暖。所以譚洞你一定要表現出對他的那種喜愛、欣賞之情,但是又得有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因為你是一個商人,而他是陳郡謝氏的後人,這種無可逾越的距離,你一定要把握好,這樣也就不會讓你的關心顯得非常虛假了。”

    譚洞聽得若有所思。

    韓藝又向伍文軒道:“文軒,你是一個失意的讀書人,又是蔡府的管家,而謝輝偽裝的也是一個落魄的士族子弟,你們就有共同語言的。謝輝住進來之後,首先一定會與你交好,從你嘴中打聽蔡府的情況,故此你在於他交流的時候,千萬要把握住一個讀書人的失意之情,這樣才能不露聲色的告訴謝輝他想知道的一切。”

    伍文軒也只是稍稍點了下頭。

    韓藝又向流鶯道:“流鶯,妳剛剛蒙受大難,雖然身體無恙,但是心理、精神上都蒙受了重創,這是一種疾病,妳得像一個病人,對於一些事要十分敏感,最好能在半夜添加一些噩夢之內的症狀,這也可以讓謝輝對妳心生憐憫,讓他想要去保護妳,妳得時時刻刻記住,妳決不能以一個正常的大家閨秀的思維去思考問題。”

    流鶯聽得沉眉不語。

    這一番話下來,三人都面泛擔憂之色。

    譚洞、伍文軒雖然是慣犯了,但是他們只是將騙術當成是一種求生手段而已,他們行騙哪裡會精確到一個表情,這不可能的事,完全憑藉的就是天賦,和臨場發揮。

    而在後世,騙術已經成為了一門學問,其中包括各種各樣的知識,什麼心理學,行銷學,宗教學,魔術,等等。

    這個標準對他們而言,有些難度了。

    尤其是這偽裝技術,畫虎畫皮難畫骨,偽裝外表、氣質容易,因為這是不變的,但是要偽裝一個人每時每刻神態,就非常難了,因為這是一個變數,對面同一件事,每個人的反應是不會完全一樣的。

    這也是韓藝今日到此的主要目的,因為謝輝馬上就要入住蔡府了,具體事宜韓藝都已經交代過他們了,也練習過很多遍,但是他希望讓這個騙局變得更加完美,因為他對於工作就是一個完美主義者。雖然以謝輝的道行,就算隨意一點,謝輝也未必看得出,畢竟謝輝也沒有學過心理學,但是韓藝希望他們能夠精確到每一個神態,儘量做到完美,尤其是在平時生活中遇到的一些瑣事,因為心境的不一樣,在面對瑣事的態度,那也是完全不同的。

    這一個晚上,韓藝就模擬蔡府的一日,跟他們講解一些神態、表情這些細節。其實這些方面,韓藝以前也跟他們講過,這只是算作一個補充。

    譚洞他們聽得也是十分投入,這讓他們受益匪淺,也感到非常充實,自信也提升不少,他們頭一回感受到騙術帶來快樂感。
本帖最後由 邱水躍 於 2016-2-27 17:12 編輯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28 00:10
第三百九十五章 都是為了你好

    急躁,乃是千門大忌!

    騙子最為忌諱的,就是急於求成,一旦出現這種心理,十有八九就會失敗。

    許多騙局,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有些頂尖騙子,光佈局都得花上一兩年光景,整個騙局下來,少說也得三年光景。

    針對謝輝這個騙局,就正是如此。

    這日久生情,日久生情,若日不久,情何以生。

    這是需要時間的。

    韓藝作為千門高高手,耐心是肯定有的,他也不是很著急,反正你們就在這騙,我先去幹別的。

    破曉前夕,韓藝就與小野出得蔡府,趕回鳳飛樓去了。

    來到北門,剛好解禁,城門緩緩打開。

    “阿嚏!阿嚏!”

    入得城內,韓藝突然一個勁的打起了噴嚏。

    小野關心道:“韓大哥,你是不是著涼了。”

    韓藝搖搖頭,道:“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在詛咒我。”

    這有關係麼?小野肯定不會相信呀,只覺有趣,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

    “死韓藝,臭韓藝,騙子韓藝.!”

    忽聽得院內傳來一個咒駡聲。

    小野頓時嚇得用一雙小手捂住嘴,一雙眼睛震驚的望著韓藝,好似在說,韓大哥,原來你不是騙人的啊。

    我當然是騙人的啊!韓藝也傻了。

    二人對視片刻,悄悄來到後院門邊上,一上一下,歪出頭去,只見院中站在一個婀娜多姿的大美人,但是這個大美人不是在彈琴畫畫,而是拿著一個掃帚在掃地。

    但是話說回來,這美女幹什麼都誘人,雙手揮動掃帚時,屁股一扭一扭的,煞是誘人呀!

    這大美女真是半面傾城的顧傾城。

    這個女人。大清早的就在這罵我。要是讓那些下人聽見,我還有什麼面子,自由也不是這麼自由法啊!韓藝聽著那低聲埋怨著。

    “阿嚏,阿嚏!”

    韓藝打著噴嚏就走了進去。

    “馬的。這是哪個沒良心的傢伙在罵老子啊!弄得我都打了一個時辰的噴嚏了。”

    韓藝揉著鼻子,發著牢騷。忽然一臉驚訝,道:“傾城,這麼早啊!阿嚏!”

    這要是小胖的話。非得忍不出笑出聲來,可是小野跟在韓藝身邊多日。見過他騙了無數人,這點點隱忍還是有的,站在韓藝身後。面無任何表情。

    顧傾城方才可是聽得一個真切,頓覺心虛的要命。狐疑的看了韓藝一眼,試探道:“這打噴嚏與罵你有何關係?”

    韓藝忽悠道:“妳是不知道,在我們揚州有一個不成文的傳言。這人無故打噴嚏,定是後面有小人在詛咒你。”

    小人?

    顧傾城愣了下,隨即斜眸一瞪,道:“胡說八道,此等荒謬之言,虧你也信。”心裡卻想,真的有這麼靈驗麼?

    “凡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韓藝說了一句,又道:“再說,妳這麼激動幹什麼?”

    “我---我什麼時候激動了。”

    顧傾城立刻狡辯道。

    這被人罵了,還得為自己辯解,顧傾城覺得忒委屈了。

    韓藝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道:“我叫妳今早掃庭院,可沒有叫妳這麼早哦。”

    “反正都要掃的,晚掃不如早掃!”

    顧傾城道。

    韓藝點點頭,贊道:“好!我生平最欣賞的就是妳這種笨鳥先飛的精神。”

    “那是。”顧傾城傲嬌的一昂頭,忽然反應過來,道:“你說誰是笨鳥了。”

    “啊?”

    韓藝忙道:“我的意思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不管怎麼說,妳這種做法,我非常欣賞,再接再厲。”

    顧傾城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忽悠的,道:“不就是掃個地麼,哪有這麼多大道理。”

    “這話妳可就錯了。”

    韓藝道:“這掃地裡面可是大有學問呀,我這可是完全為了妳好,一般人想掃這地,我還不讓他掃了。”

    顧傾城哪裡肯信,一臉鄙視的望著韓藝,掃就掃唄,還說的這麼光榮,誰信呀。

    “不信是吧。我與妳說道說道。”

    韓藝清清了嗓子,道:“妳是誰?鼎鼎大名的顧傾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地位尊貴,人人見到妳,那都得花盡心思來討好妳。可是,凡事都有兩面的,有好的一面,就有壞得一面。如今妳剛剛來到我們鳳飛樓,那些下人見到你,肯定會覺得妳跟那些花魁是一樣的,高高在上,很難接近,又是趾高氣昂,誰人都瞧不起。背地裡肯定還會說,妳顧傾城不就是一個歌妓麼,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但這不是妳呀,妳背上這麼一個包袱,妳冤不冤呀。”

    顧傾城眨了眨美目,覺得他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韓藝見她被忽悠住了,趁熱打鐵道:“但是,如果當他們看到妳竟然拿起掃帚掃地,而且還掃的這麼性感,哦不,這麼努力,他們肯定會認為,顧傾城原來跟其他的那些名妓不一樣,平易近人,沒有架子,不怕苦,不怕累,堂堂花魁,竟然也會主動來掃地,這反而會讓他們更加尊敬妳,將妳視作家人一般,無形中就拉近了他們與妳的距離,讓妳能夠更快的融入鳳飛樓。我這番用心良苦,難道妳還不明白麼。”

    顧傾城都聽傻了,她還真沒有想到,韓藝能從一個掃地說出這麼多大道理來,偏偏還說的非常在理,除非佩服,還是佩服。嘴上卻道:“不---不就是掃個地麼,我顧傾城豈會為這種小事斤斤計較。”

    這都罵的我打噴嚏了,還沒有生氣啊!韓藝似笑非笑道:“可我瞧妳好像挺委屈似得。”

    顧傾城聽得話,眉宇間的立刻透出無盡的委屈,道:“你昨日才把人家請來,可是一轉眼就不見人了,還徹夜不歸,可見你可根本就不重視我。”

    敢情你是為這事在罵我啊!靠!那我剛才那一番話豈不是白說了。韓藝暗道一聲,妳就知足吧,想當初無衣她嫁到我韓家來,成婚當日。老子就給電劈暈了。啥事都沒幹,人家無衣也不覺得委屈,妳不過跳槽來得,說得這麼幽怨。也不怕人誤會。嘴上卻道:“我以為妳會感到高興。”

    “高興?”

    顧傾城雙目一睜,她真想不通這哪裡還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當然啊!”

    韓藝道:“妳想想看。什麼人去妳家妳會這般隨意對待。”

    “不知道。”顧傾城搖搖頭。

    白癡!韓藝道:“當然是家人呀,如果是客人的話,那我肯定會好生招待著。這是禮數,但是家人就不同了。家人是自己人,自己人當然就是隨便了,雖然妳是剛剛加入我們鳳飛樓的大家庭。但是我早就沒有將妳當外人了。”

    這樣也行?

    顧傾城被忽悠的雙目已經趨於癡呆狀。

    韓藝又繼續道:“不過我也不是去吃喝玩樂的,我是真的有要緊事要做。畢竟我要照顧這麼大一家子人,如果妳覺得這樣是對於妳的不尊重,那我可以無時無刻給妳客人的待遇。”

    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顧傾城眉宇間的委屈不由自主的轉化為內疚,心裡也納悶,分明就是我受了委屈,為何我會感到內疚啊!

    韓藝身後的小野已經快要忍不住了,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

    正當這時,聽得吱呀一聲。

    三人不約而同的轉頭一看,只見其中一扇門打開來,一個胖小子掛著鼻涕,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將門一關,慢悠悠的往院門口跑去,但是眼睛卻還是閉著的,在經過韓藝、小野身邊時,都視若不見。

    韓藝、小野、顧傾城睜著眼睛,呆若木雞。

    “噗嗤!”

    最終還是顧傾城忍不住了,笑出聲來。

    “嗯?”

    熊弟突然停了下來,左右晃了晃頭,突然回過身來,見到韓藝、小野,頓時驚醒過來,跑了過來,欣喜道:“韓大哥,小野,你們回來了呀。”

    小野呵呵笑了起來,道:“小胖,我們方才就站在這裡,你沒有瞧見麼?”

    “是麼?”熊弟愣了下,撓著頭傻笑道:“我剛才沒太注意了。反正你們回來就好了,我還以為我今天要一個人跑步了,你們最近都在忙是什麼,怎麼連小野你也經常找不著人。”說到後面,他的胖臉上又掛著可憐之色。

    小野內疚的瞧向韓藝。

    韓藝笑道:“是我叫小野去幫我跑跑腿,是關於一些買賣上的事。”

    熊弟噘著嘴道:“那小野你也可以叫我陪著你一塊去呀,那樣你就不會感到孤單了。”

    韓藝正欲解釋,小野搶先道:“嗯,下回叫你一塊去。”

    韓藝瞧了眼小野,隨即笑道:“可是小胖你到時可別嫌累哦。”

    熊弟立刻繃緊著臉道:“韓大哥,我怎麼會嫌累,我們以前不也是經常去---!”

    “是是是,下回一定帶你一塊去。”韓藝趕緊搶先說道,此時熊弟剛剛醒來不久,智商處於最低,天知道他會不會將當初盜取九燈神棍金子的事給說出來。餘光卻瞥向顧傾城,只見顧傾城一臉好奇之色,不由得暗自叫苦。

    熊弟突然也看見了顧傾城,急忙招手道:“傾城姐姐,早啊!”

    顧傾城笑著點頭道:“早!”

    熊弟嘿嘿道:“我們先去跑步了,待會給妳帶早餐來。”

    韓藝突然道:“等下,跑步其實也是為了鍛煉身體,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借此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

    熊弟和小野都茫然的望著韓藝。

    韓藝笑道:“比如跟傾城一塊打掃這庭院啊!”

    熊弟眼中一喜,點點頭道:“好啊!好啊!”

    小野也直點頭。

    顧傾城卻是一愣,不明所以的望著韓藝。

    韓藝笑道:“這下妳知道我是有多麼重視妳了吧。”

    三人立刻拿上工具,開始與顧傾城一塊打掃庭院,雖然韓藝、小野昨晚都沒有睡什麼,但是貴在年輕,精力充沛。

    他們三人以前就經常幹家務活,也都是一把好手,而且三人有說有笑的,哪裡像似在幹活,分明就是在玩樂。

    過得一會兒,人漸漸多了起來,杜祖華、徐悠悠也參與其中,而夢兒、夢婷則是出去買早餐。

    為了刺激消費,增強交流,故此,韓藝也建議他們儘量出去買吃的,當然,如今的商人是良心的,不會搞什麼地溝油,到外面吃跟到家裡吃沒啥區別,廚房就是專門給工匠們做飯,只是以前這都是小胖幹的,但是自從女人日興起之後,夢兒、夢婷她們紛紛自告奮勇的跑去買早餐,她們非常享受外出購物的過程。

    這早餐還未買來,但是活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小胖又是趴在圓桌上,四肢懸空吊著,有氣無力的喊道:“這早飯怎麼還不來啊!我都快餓了。”

    惹得大夥哈哈大笑。

    過了一會兒,夢兒、夢婷終於將早餐給買來了,幾人紛紛坐下,女人統一坐在石凳上,而男人要麼就直接坐在地下,就跟華仔、小胖、小野一樣,而韓藝則是跟徐悠悠坐在廊道的護欄上,幾人一邊吃著,一邊閒聊著,其中不乏夢兒、夢婷和韓藝拌嘴,雙方是唇槍舌劍,百無禁忌,反正她們對於韓藝的調戲都已經習慣了。

    時不時小胖又出來賣賣萌,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可是顧傾城才剛剛來到這鳳飛樓,眼前的景象讓她感到非常的震驚,這是當代從未見過的現象,沒有哪家的主人跟僕人可以這麼親密,可以這麼開玩笑,這讓她忘乎所以,什麼花魁,什麼半面傾城,都拋到了腦後,感到非常舒服、激動、羡慕,心靈都在顫動,迫不急的像融入進去,在這一刻,她對於鳳飛樓的文化有著進一步的體會。

    吃完早餐後,大家就開始幹活了,但是鳳飛樓的人即便是工作,那都是一種享受,因為氣氛太輕鬆,太自由了,大家不分彼此,沒有尊卑,人人都是平等的。

    而韓藝則是回到房裡睡了一個回籠覺,到了中午時分,他就出門去了,直到下午才回來。

    可這才剛剛坐下喝杯茶,那張少監就來了。

    “韓御史,陛下命你明日入宮上早朝。”

    “是。”

    韓藝沒有感到絲毫的驚訝,因為就在半個時辰前,他已經將那一道關於宵禁制的奏章呈上了,因為監察御史有直接上奏的權力。只是他沒有想到,李治會這麼饑渴,這才多久,就派人來了。

    送走了張少監之後,韓藝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笑容,喃喃自語道:“萬惡的宵禁制,我一定要徹底摧毀你。”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28 23:01
第三百九十六章 混淆視聽

    皇宮。

    此時,太極殿的宮門還是緊閉著的,身著紅袍、紫袍的大臣們站在門前,三三兩兩圍聚一團,並沒有像往日那般談笑風生,而且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哎,你們聽說沒,前兩日陛下帶著武昭儀上太尉府去了。”

    “聽是聽說了,但這有啥可說的,太尉可是陛下的舅舅,平日裡也常去的。”

    “要是正常的話,那他們都在說什麼?”

    “哦?難道其中有貓膩?”

    “陛下去太尉府,這是很正常,但是你不要忘記,陛下這一回可還帶著武昭儀一塊去的,我可是聽說,陛下還帶了不少的珍貴禮物。”

    “你的意思?”

    “哼!我看呀,後宮那邊未必就是空穴來風,這陛下八成是想立武昭儀為后。”

    ……

    “豈有此理,武家乃是小姓,那武昭儀憑什麼當國母,陛下若真有這意思,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再說王皇后出身名門貴族,而且知書達理,有此皇后,乃社稷之福,陛下怎麼能亂來了。”

    “哎,太尉不會答應了吧?”

    “這怎麼可能,我聽人說了,太尉都沒有搭理陛下。”

    “這事可不能答應,否則國家必亂。”

    ……

    “如今這事已經傳了出來,你說待會陛下上朝事,會不會將這事拿出來說?”

    “陛下若要顏面的話,這事壓根就不要再提了。”

    “這誰知道,我看陛下已經被那武昭儀給迷惑了。那武昭儀是什麼身份,那可是太宗聖上的---。”

    “咳咳咳,這話你可別亂說。”

    …

    這紙是包不住火的,李治前往長孫家,賄賂長孫無忌一事,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了,關於李治想立武昭儀為后的事,也已經得到了證實。

    但是朝中絕大多數大臣。都是持有反對意見的。光憑武昭儀的出身,立她為後,就已經是觸犯了貴族的利益,更加是觸犯了關隴集團的利益。因為王皇后就是這個集團的人,如果是立蕭淑妃的話。那倒還好。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時,一老者突然走了過來。

    正是長孫無忌。

    這些大臣見了,紛紛迎上去。拱手行禮。

    長孫無忌呵呵道:“大家都來的這麼早啊!”

    一人道:“下官這也是效仿太尉,太尉在位數十年。但卻如一日,不管是颳風下雨,還是酷暑之時。太尉都不曾遲的半刻,實乃我等楷模。”

    長孫無忌笑道:“哪裡…哪裡,其實老夫也想多睡一會,休息一下。但是人言可畏呀,就怕有人在這裡胡說八道,若是遲得半刻,指不定說成什麼樣了。”

    百官一聽,臉色都無比的尷尬,訕訕道:“是是是。”說著就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長孫無忌這話,擺明就是想警告他們,不要小題大做,聽風就是雨,胡說八道。

    長孫無忌瞧了他們一眼,暗自苦笑搖頭。

    過了一會兒,殿門一開,大臣分成兩邊,入得殿內,列隊而站。

    又聽得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伴隨著齊整整的高呼,李治身著龍袍從正門步入大殿,上的臺階之上,坐在龍椅上,道:“平身。”

    群臣起身,但是神態怪異,都在嘀咕,這皇帝會不會將立後一事給徹底捅破了。

    李治目光一掃,心裡哪能不明白,只覺臉頰發燙,輕咳一聲,微微笑道:“昨日朕收到一道奏章,朕看了之後,覺得非常驚訝,這道奏章建議朝廷放寬宵禁制。”

    此話一出,群臣呆愣。

    這事出無因,莫名其妙,好好的,怎麼又扯到宵禁上面去了,說好得廢王立武呢?

    就連長孫無忌他們都摸不著頭腦,如今的奏章哪一道不過他們的手,朝中之事,事無巨細,皆是瞭若指掌,怎麼就沒有見過這一道奏章。

    大家目光亂飄,看看是哪個王八蛋上得這道莫名其妙的奏章,壞了節奏感。

    李治見得群臣茫然失措的表情,心中暗自得意,要得就是這效果。他可不想讓群臣都盯著他得後宮,雖然他已經不再隱瞞廢王立武的心思,但是畢竟這事還沒有正式公開,還是屬於內廷的事,目前他不敢,也不想直接拿到外廷來說,把私事變成公事,以免掀起更大的風波,昨日看得這一道奏章,那是欣喜若狂,這簡直就是救命的奏章呀,故此,一上來他就說了出來。呵呵道:“你們也別看了,此人目前不在殿中。”頓了頓,他又朗聲道:“來人啊,宣韓藝入殿。”

    韓藝?

    群臣光聽到這個名字,就氣不一出來,又是這小子,真是一根攪屎棍,不免又都看向一人。

    這人就是御史中丞張銘,如今韓藝可是御史台的人,他的上奏,可就代表整個御史台,而你張銘是御史台的老大,不看你,看誰。

    張銘一張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氣得要命,更覺冤枉。

    他要說他不知道,那同僚肯定會說他是怎麼管教下屬的,上奏章都不經過你的手,雖然監察御史都有直接上奏的權力,但是沒有哪位監察御史敢越過老大就直接上奏,要真是這樣,這御史台恐怕就待不下去了。可他要說知道的話,那同僚又會問你幾個意思,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這真的左右不是人啊!

    過得片刻,就見韓藝身著青色官服,從側門走入進來,剛來到殿中,就覺兩道殺人的目光射來,臉皮輕鬆擋之,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免禮。”

    李治問道:“韓藝,這一道建議放寬宵禁制的奏章,可是你上的?”

    韓藝答道:“正是微臣上的。”

    “陛下,這一道奏章根本就是無事生非,但還請陛下念在韓藝剛剛入仕,急於建功,寬恕他褻瀆職權之罪。這都是微臣管教不嚴,也請陛下責罰微臣。”

    說話的正是張銘。倘若換作別人。他才懶得開這口,這宵禁制存在了幾百年,怎麼可能改變,純粹就是胡扯。但是韓藝的話,他要不站出來。肯定有人會以為這是御史台在搞鬼,他寧願讓人鄙視他不會管教下屬,也不願讓人覺得他聯合韓藝在搞什麼陰謀詭計。韓藝是眾矢之的,誰願意與他一邊啊。

    果然。群臣一看張銘竟然出來反對,那麼這事八成是韓藝個人的進言,不禁暗道。這小子還真是大膽呀,竟然不經過御史中丞。就直接上奏。

    反正自唐朝開國以來,這御史中丞和監察御史就沒有在朝堂上爭過,可能自古以來都未曾有過。

    李治哦了一聲:“這事張中丞不知道?”

    張銘鬱悶道:“微臣不知此事。”

    操!我都還沒有說話。皇上也沒有要治我的罪了,你就開始幫我請求寬恕了,你他媽還真會說話呀,老子要真是跟你混,豈不是被你賣了,還得幫你數錢。韓藝心裡暗自詛咒,嘴上卻道:“啟稟陛下,這一道奏章乃是微臣個人上的,與中丞無關。”

    “原來如此。”

    李治點點頭,他當然不會因為張銘一句無事生非,就跳過此事,首先,他也得借這一道奏章,轉移群臣的注意力,其次,他現在太希望有人上奏議論國事了,不然這皇帝當得也太無聊了,整天就是陪舅舅讀書,不管怎樣,這事一定要糾纏下去。又向韓藝道:“韓藝,方才張中丞的話,你也聽見了,不知你有何看法?”

    韓藝道:“回稟皇上,微臣絕非無事生非,微臣認為這宵禁制已經過時了,不再符合我國國情了。”

    “笑話!”

    張銘冷言道:“宵禁制自漢起一直延續到今,乃是為了維護治安,放在任何時候都不會過時,你還不快向陛下認罪。”說著雙目一瞪,好似在說,我可是你上司,你敢跟我叫板?

    韓藝渾身哆嗦了一下,惶恐道:“陛下,微臣認罪,微臣認罪。”。

    太沒出息了,我在這裡,你怕什麼。李治暗罵韓藝無用,沉眉道:“難道你果真是在這裡無事生非?”

    韓藝道:“微臣不敢。”

    李治道:“既然不是,那你為何又要認罪?”

    韓藝弱弱道:“回陛下的話,張中丞乃是微臣的頂頭上司,他叫微臣認罪,微臣豈有不認罪之理。”

    張銘愣了下,險些破口大駡,你若還知道尊敬我的話,你事先就會來找我商量,可見你根本沒有將我放在眼裡,如今又這般說,你這陷我於不義之地麼。

    這小子還真是夠機靈的。李治恍然大悟,但也不露聲色,先是瞥了眼張銘,隨即呵呵笑道:“國之大事,重在參與,豈有官職大小之分,朕相信只要你說的有理,張中丞不但不會怪你,還會為御史台獲此良才,而感到高興。”

    張銘擠出一絲諂媚的笑容,道:“陛下說的是。”說著又和聲和氣道:“韓藝,我什麼時候讓你認罪了,我只是認為---。”說到這裡,他竟不知如何接下去了,只覺心慌慌,道:“你---你有話但說無妨,只要你說得有理,我絕不會責怪你的。”

    韓藝看到張銘言不由衷的表情,差點沒有笑出聲來,為難的瞧了眼張銘,又瞧向李治道:“陛下,這---可不可以反悔,微臣想要收回那道奏章。”

    李治道:“豈有此理,這國家大事,豈能如同兒戲,說上就上,說收就收,你眼中還有沒有朕這個天子。”

    “微臣不管,微臣罪該萬死。”

    韓藝惶恐大叫道。

    李治心中暗喜,趕緊借題發揮,道:“你不過就是上道奏章,縱使有錯,又何罪之有,朕即位以來,一直提倡放寬言路,鼓勵各位愛卿進言,不管這一道奏章有理沒理,你的行為都是值得提倡的,你到底在怕甚麼?莫不是還有人威脅你,不准你進言。”

    張銘一聽,臉都嚇青了。

    韓藝沉默不語,心想,你快點發揮,你發揮完之後,就輪到我發揮了。

    李治對於沉默的朝堂,早已經心生怨言,現在可是好機會呀,越說越怒,猛地一拍桌子,道:“真是豈有此理,你不敢說是吧,今日朕還非得讓你說了,朕倒要看看,有誰敢阻止你進言?”

    這話擺明就是若有所指呀,群臣只覺莫大的冤枉,我們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呀。

    他們頭一次希望韓藝早點開口,這真是會害死人的。

    張銘急得尿都快出來了,催促著韓藝道:“韓藝,你還不快說。”

    韓藝老實巴交向張銘道:“那下官說了。”

    張銘真心要吐血了,道:“你看我幹什麼,是陛下讓你說啊!”

    長孫無忌瞧了眼張銘,心中微微一歎。

    這張銘一直以來都非常謹慎的,從未像今日這般陣腳大亂,但你要說韓藝說了什麼吧,韓藝好像也沒有說什麼,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29 00:12
第三百九十七章 越鬧越大

  您老說吧!
  
  屁大的事,至於麼?
  
  殿中大臣都為韓藝感到著急了,心裡又怪起張銘來,別人一句話都沒有說,你就搶在前面說,你這不是給皇上借題發揮的機會麼。
  
  但是現在誰也不敢開口了,這要開口,說不定就會讓李治覺得,是你這傢伙在阻止韓藝進言。
  
  真是急得腸子都快打上死結了。
  
  韓藝見火候也差不多了,至少沒有人再敢以大欺小,來恐嚇他了,開口道:“啟稟陛下,方才張中丞說這宵禁制自古有之,那請恕微臣斗膽問一句,這自古有之究竟能夠代表什麼,又能夠說明什麼?”
  
  一個道貌盎然的大學士就道:“自古有之,而且流傳至今,就證明它合理,不然歷朝歷代為何都推崇這宵禁制。”
  
  韓藝開口了,他自然會有人出來反對,總之,韓藝站在這裡議論國家大事,就是對他們這些貴族的一種侮辱,故此,不管有理沒理,總會有人跟韓藝唱對臺戲,這無關事情的本質,只關乎階級鬥爭。
  
  韓藝笑道:“歷朝歷代都推崇宵禁制,那是因為歷朝歷代都沒有我大唐強盛,我記得很多自古有之的規矩,都是在我朝才得到改變的,所以這並不能說明。”
  
  這一句話堵得這大學士都不知怎麼接話了,只道:“但是這宵禁制能夠維護治安。”
  
  韓藝道:“可是我長安每年都還是會有歹徒作案,也就是說宵禁制並沒有起到維護治安的作用。”
  
  “你這是強詞奪理,世上總有一些壞人,你為何不想想,如今有宵禁制,都還會有人作案,倘若沒有的話,豈不是更多了。”
  
  “我對此的看法,恰恰與你相反。”
  
  韓藝從容不迫的回應了一句,道:“對了,敢問這位前輩貴姓?”
  
  這一句話立刻讓大殿中是冷汗狂流,完全出戲,在這大殿上詢問姓名,恐怕也就韓藝一人了,好像還不止一次。
  
  那大學士倒也沒有覺得這話不妥,畢竟韓藝說的是“貴姓”,而非“賤名”,道:“我乃弘文館大學士裴光遠。”
  
  “原來是裴大學士,失敬,失敬。”
  
  韓藝拱手一禮,道:“請問裴大學士一個問題,歹徒是喜歡在晚上行兇,還是喜歡在白日行兇。”
  
  裴光遠聞之大喜,忙道:“自然是晚上,不然為何要宵禁。”
  
  韓藝又問道:“為何是晚上呢?”
  
  裴光遠道:“晚上不見光,路上無人,歹徒自然選擇晚上作案。”
  
  韓藝笑道:“不虧大學士,真是字字珠璣,那麼請問裴大學士,在宵禁的時候,街上是一個什麼情況?”
  
  裴光遠頓時傻了,宵禁制製造的景象,不就是路黑人少麼。
  
  韓藝一笑道:“歹徒喜歡晚上作案,是因為晚上黑漆漆的,路上無人,倘若夜如白晝一樣,那歹徒犯案的機會自然就少了。既然如此,宵禁與否,跟維護治安沒有半點關係,如果晚上大家都待在家不出門,那你這宵禁不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倘若百姓喜歡晚上出門遊玩,那麼到處燈火光明,路上行人匆匆,歹徒犯案的機會不就減少了,那豈不是更好的維護治安。”
  
  說著,他不再給裴光遠機會,向李治拱手道:“啟稟陛下,宵禁制能否維護治安,關鍵還是在於執行力,如果真的宵禁制能夠將所有的人都限制在家中,那麼的確可以維護治安,因為每個人都是靜止的。但是從每年的犯罪記錄來看,宵禁制無法做到這一點,每夜都會有犯夜的人,而且這個人數還在與日俱增,這些犯夜的人同樣都選擇繞那些小道、臭巷,而執法的巡卒,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麼這反而給歹徒提供了機會,他們只需守住那些臭巷,便可守株待兔,即便是殺人劫財,也未有人知道,因為那些臭巷、小道都不會有人巡察的。
  
  而宵禁制唯一的好處,就是給朝廷提供撇清責任的理由,朝廷可以說,是死者犯夜在先,那麼就怪不得朝廷了,但是朝廷的責任是維護治安,而非推卸責任,不管怎麼樣,只要有人被害,朝廷就是責無旁貸。另外,巡察的巡卒,他們只是有規律的巡視街道,守住坊門,但不會在坊內巡察,這樣的話,只要平日裡稍微留意,便可知道巡卒巡視的規律,以此來躲避巡卒。
  
  而一旦入得坊內,那麼反而變得非常安全了。在前幾日,象平坊內就發生了一樁命案,歹徒入室殺滅人一家,還能大搖大擺的回到家中,直到宵禁解除之後,才被人發現,若非當時有一位犯夜的人途徑那裡,恰好見到,那麼這一樁案子就有可能成為一樁冤案。
  
  由此可見,宵禁制只是營造出一種假像,而非真正起到維護治安的作用,若有心要犯案的歹徒,宵禁與否,他都會犯案,倘若無心犯案的人,就算沒有宵禁,他也不會跑去犯案。退一萬步說,就算宵禁制能夠減少那麼一點點罪案,因此而施行宵禁制,浪費晚上這大好時光,這真的就合適嗎?故此,維護治安絕非是宵禁存在的理由。”
  
  裴光遠嘴角抽搐著,卻是反駁不得,宵禁宵禁,如果能禁得了所有人,那就不可能會發生罪案了,要是這樣,那當然無話可說。問題就是禁止不了,而且犯夜的人多半都是那種貴族子弟,剩下的就是歹徒了,禁止的反而是那些老實人,這反倒是非常危險,因為那些小卒哪裡敢管這些貴族子弟,只有視而不見,歹徒就鑽了這空子,混入其中犯案。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日常宵禁絕非起不到維護治安的作用,除非大規模的出動軍隊巡視,但這在日常也是不可能實現的。
  
  宵禁制是否又用,關鍵在於執行力,沒有哪個國家可以做到全年無休的,嚴格宵禁,因為人人都有一顆自由之心。
  
  李治點點頭,道:“言之有理。”
  
  褚遂良聽得都是昏昏欲睡,心裡還嘀咕著,扯這治安問題,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難以爭個明白。也覺得利用早朝談論此事,是一種浪費,於是站出來道:“陛下,維護治安只是宵禁制存在的其中一個原因,臣以為這只是其次,宵禁制真正的作用,是配合我朝勸農桑的政策。如果百姓夜夜出門玩耍,那麼白日自然無力幹活,這對於農桑而言絕非好事。另外,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乃是生活規律,宵禁制無非也就是遵從生活規律,何錯之有。”
  
  李治又點了點頭,眼中是閃爍著喜悅之色,他就希望見到這樣,大家爭相討論,不要老是惦記著自己的家事。
  
  終於說到這點子上了。韓藝立刻道:“右僕射此言差矣。農桑農桑,那也得百姓有田、有樹,百姓才能有務農桑。”
  
  褚遂良一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大唐實行的乃是均田制,每個百姓都有田。”
  
  韓藝道:“我想右僕射忘記關中道乃是狹鄉之地,大部分的田地都在地主手裡,而關中道的多數百姓手中其實並無多少田地,區區幾畝地,根本就養活不了多少人,如今土地兼併的現象愈演愈烈,百姓手中的田地越來越少,但是人口卻越來越多,長此下去,必生禍亂,朝廷應當給予重視才是。”
  
  此話一出,群臣紛紛打起精神來,這好好的,怎麼又扯到土地上面去了。
  
  韓藝指的地主是誰,還不就是他們,能不緊張嗎,貞觀時期,李世民就三番兩次從他們手中將土地奪回來,可隨著日子的推移,這地又到了他們手裡,要是再搶一次,這生活可就沒法過了。
  
  土地兼併問題,可是歷朝歷代都難以解決的一大難題,即便是在後世兀自如此,其中利益錯綜複雜,褚遂良沒有準備,故此也不敢亂言,道:“此事與宵禁制有何關係?我們現在談的可是宵禁制。”
  
  “大有關係。”
  
  韓藝笑道:“百姓無田可種,這可是非常危險的現象,朝廷必須趕緊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微臣建議朝廷應當想辦法,幫助百姓利用有限的土地來創造更多的價值。”
  
  李治聽得有些納悶,道:“如何利用有限的土地來創造更大的價值?”
  
  韓藝道:“行商。”
  
  “行商?”
  
  李治一愣。
  
  韓藝點頭道:“不錯。一斗米才五六文錢,但是如果將一斗米變成美味的糕點,那麼這一斗米的價值就翻了數倍,等於就是一畝地的價值也翻了數倍,百姓將米變成糕點,賣給別人,獲得錢財,再用錢財從地主手中買的米,如此一交換,便可利用有限的土地創造出更大的價值來。同時,米變得更有價值了,那麼地主手中的米也變得更加有價值了,此乃一舉兩得。桑同樣也是如此,桑變布,布變衣服,價值又提高了數百,用布換來錢財,同樣也可以換成菜肴。”
  
  話說到這裡,大臣眼中的光芒開始變得一閃一閃的了,開始重新考慮了。
  
  他們都是大地主,家中囤積了很多大米,但是如果商業不通,這大米始終是大米,他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每年都不知道要爛多少。然而,百姓手中也都是米和布,總不可能拿少量的米,去交換更多的米,但如果百姓有錢了,買米的多了,他們也跟著盈利。而且,要是百姓手中的地不多,但同樣也能夠活得滋潤,那朝廷也就不會總是盯著他們手中的土地了。
  
  李治也沒有想到韓藝會扯到這上面來,心裡也在權衡,在他而言,他迫切求變,不然總是活在李世民的陰影下面,現在的政策都是貞觀時期的政策,一點都沒有變,百姓都只記著李世民。但是李世民也沒有解決好這個土地兼併的問題。李世民的辦法,就是蠻力,要麼就強行讓百姓狹鄉遷寬鄉,要麼就是從大臣手中奪回土地,再分給百姓,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如果他的能夠解決的話,那麼就證明他強過李世民。
  
  根據李治現在的政治需求,就是要給予永輝年間的大唐,一個嶄新的面貌,所以不管是放寬宵禁,還是解決土地兼併,這都是貞觀時期沒有,這就符合他的政治利益。點點頭道:“韓藝說得甚是在理呀,朕前幾日曾微服出巡,去過一趟北巷,這北巷給予了朕非常多的驚喜,尤其是淘寶大市場,在淘寶大市場的小販其實都是附近的農夫,他們手中的田地都少的可憐,無法養活一家人,故此才會去到淘寶大市場,然而有些人在淘寶大市場數日的盈利,便可抵得上一年的收入,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更為關鍵的是,他們也不再計較田地多少,對於當今的生活非常滿意。”
  
  “陛下所言甚是。”
  
  褚遂良道:“但這跟宵禁制一點關係都沒有。”
  
  韓藝道:“這其中有著莫大的關係,放寬宵禁制的其中一大利好,就是能夠很好的勸農桑。”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猶如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2-29 18:40
第三百九十八章 活出亙古未有

    前面褚遂良就說過了,宵禁制是為農桑而設立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上你別到處亂跑,安心在家睡覺,白天才就有精力幹活。

    這就是勸農桑嗎。

    怎麼落到你韓藝嘴裡,反倒成了誤農桑了。

    褚遂良還真是感到稀奇,都被韓藝的智商給氣樂了,笑問道:“不知你此話又從何說起?老夫真想聽聽。”

    韓藝不答反問道:“不知右僕射可否認同我前面說得關於行商的那一番話?”

    褚遂良稍一沉吟,道:“你前面說得確有些道理,但還是有待商榷。”

    “右僕射認為有些道理就行了。”

    韓藝頓了頓,繼續道:“雖然狹鄉的百姓手中的田地都比較少,但還是有的,白日還是得務農,如果朝廷再叫他們去做買賣,豈不是叫他們放棄務農,但如果不給他們找到生計,這幾畝地又養不活自己。如何能夠兩者結合呢?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白日務農,晚上行商,這樣就兩不誤了。”

    群臣聽得眼中一亮,這小子是一個天才,這都能牽扯關係。

    褚遂良笑道:“你說的倒是輕巧,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怎能做到兩邊兼顧。”

    韓藝笑道:“但是他們手中的田地少,不需要耗費太多的精力。另外,如果每夜都能賺取足夠多的錢,我相信每個人百姓都會有精力的,而且一家人這麼多人,全家老小一塊分擔的話,也不是很多。那些參加科舉的士子們,求得無非就是仕途,還不一定考得上,他們都願意十年寒窗苦讀,百姓求得就是溫飽,如果能夠給他們帶來溫飽,那他們為什麼不去做。”

    褚遂良道:“此言不妥,如果百姓晚上就能夠賺錢養家。那白日誰還會去務農?農才是國之根本所在。若開這口,國家必有大亂。”

    “右僕射此言差矣。”

    韓藝道:“做買賣做買賣,有買才有賣,你得先拿出東西來。你才能去賣給別人,賺取錢財。如果什麼都沒有,那就不是做買賣了,而是騙了。百姓是先要種地。織布,將米和布變成商品。才有資格去做買賣。如果一畝地只能種出一斗米,就算你拿鞭子抽他,百姓也不會跑去種地。倘若你告訴他一斗米可以賣一貫錢,你就算用十頭牛拉住他。他也會拼了命去種地。勸農桑的根本,不在於你手中拿著是刀,還是劍。而是讓這農桑是否能夠滿足百姓的日常生活,這才是勸。至於什麼宵禁制,充其量也就是一個逼農桑,而非是勸農桑。何謂仁政,這就是仁政。”

    褚遂良可是出了名的能言善辯,但是三番四次敗在韓藝手裡,如今又被韓藝占得上風,如何肯答應,揮手道:“你這只是根本不是勸農桑,而是勸商和勸工,兩市共有一百零八行,豈非行行與糧食、布匹有關,百姓不一定會去種田,說不定去搗鼓什麼木具、炊具去了,哦,還有話劇。”

    說到後面,又帶有幾分諷刺之意。

    韓藝笑道:“這也是勸農桑啊。”

    “這跟勸農桑有什麼關係?”褚遂良都有些蒙了。

    韓藝道:“如今大家都在務農,而且風調雨順,年年豐收,故此米價便宜,但是如果大家都不務農的話,那麼糧食自然少,那麼糧價昂貴。”

    褚遂良道:“莫不是你認為糧價昂貴才好?”

    “當然不是。”韓藝道:“如今一斗米賣五六文錢,如果一斗米能夠賣五六十文錢,而那時候木具、工具繁多,價格自然便宜,那誰還務工,直接種田就可以發財呀,這不就是勸農桑嗎。糧食乃是人之根本,只要朝廷鼓勵農桑,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段,百姓自然會去種田。開放夜市,只是為了幫助田地少的百姓也能夠獲得更好的生活,什麼地方的百姓田地少?那當然是狹鄉,而狹鄉的意義不在於地少,而是在於人多,人多的話,就可以供應夜市,故此,開放夜市,只是滿足百姓、地主的各有所需,將兩者的矛盾弱化。”

    褚遂良一怔,被韓藝說得啞口無言。

    不少大臣聽得都是頻頻點頭。

    地主有錢,可以花錢買快樂,百姓缺錢,可以做買賣賺錢,就好比河道被堵住了,需要疏通,而夜市就是疏通的工具。

    這小子還真是一個人才呀,其實他們也不喜歡宵禁,太不自由了,但是已經習慣了,有與無,不是那麼的看重,但是卻沒有想到,韓藝能夠從放寬宵禁中,開通這麼一條大道來,這是他們從未想過的,因為宵禁歷來有之。

    一直觀望的長孫無忌突然站出來道:“陛下,韓藝言之雖不無道理,但是宵禁自古有之,百姓也都習慣了,如果放寬宵禁,究竟會變得怎樣,誰也說不準,而且還有許多問題要值得商榷,比如防火防盜,還有晚上黑漆漆的,這照明也是一個問題,老臣以為,此事還得慎重考慮考慮。”

    這要拖下去,肯定又沒有下文了。

    李治只是點頭,但沒有做聲。

    韓藝很清楚,他們之所以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多半是因為沒有準備,而且心思都花在后位之爭上去了,千萬不能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否則這事還不一定成得了,道:“下官以為太尉言重了,防火的話,在宵禁時,坊內還是燈火通明,同樣也要面臨這個問題,宵禁與否,這個都要防的。至於防盜麼,如果一開宵禁,歹徒遍地,那咱們這個國家就非常危險,我相信我們大唐百姓個個都是好子民,只有極個別歹徒,陛下難道連自己的子民都不相信呢。”

    李治嗯了一聲,故作困惑道:“難道這天子腳下還藏著這麼多的歹徒?”

    長孫無忌說話,他只是點頭,韓藝說話,他就出聲,擺明就是偏袒韓藝。

    韓藝目光一掃,心想,該是做結束語的時候了。拱手道:“陛下,宵禁制若用在貞觀時期,微臣覺得沒有任何不妥。畢竟貞觀時期內憂外患。民心不穩,常常天災人禍,宵禁制的確有存在的必要,在那種時候。必須要採取非常手段。但此時已經是永徽年間,我大唐早已經今非昔比。國泰民安,四海升平,萬邦來朝。此乃亙古開始從未有過的盛世,既然是亙古以來未有的盛世。那我泱泱大唐的子民當然也要活出亙古未有的生活,想像一下,他日長安城燈火通明。夜如白晝,光照萬里。那是多麼的氣派,漢隋誰可比擬,這才能體現我們大唐的盛世。”

    說到後面。他是鏗鏘有力,激動澎湃。

    說得李治是開心的不得了,龍爪一揚,激動道:“好!好一個活出亙古未有的生活。”

    貞觀年間,那是李世民的時期,永輝年間,才是屬於他的,韓藝這話不就是暗示貞觀豈能跟永徽比,那不就是說他比李世民強麼。

    關鍵是還沒有人反駁的了,永徽年間的大唐的確強於貞觀年間,這是事實啊,只不過是因為有了貞觀之治,才有了永徽盛世,李治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

    大臣們看了,這結果如何,倒不重要,關鍵是你這個皇帝做的也太假了,韓藝說個什麼你都說好,別人說的你就直接忽略,但也不好出聲的,畢竟韓藝說的也在理,這事韓藝做了許久的準備,他們都想著武昭儀去了,兵法有云,不打無準備之戰啊。

    哪怕是長孫無忌,都是用拖的。

    可這激動過後,李治突然瞥了眼長孫無忌,心裡又嘀咕了起來,這事呀,還得通過三省批示,還得有人去執行,如果長孫無忌不答應,這事也麻煩,再說那邊立後還得有求於長孫無忌,可不能一點也不照顧他的面子。輕咳一聲,道:“但是太尉的擔憂也不可不顧呀。”

    話是面向長孫無忌說的,但是目光去瞧著韓藝。

    韓藝就道:“陛下所言甚是,故此微臣只是建議放寬宵禁制,而非解除宵禁制,微臣建議每五日開一次夜市,開夜市時,延時到三更至五更宵禁,逢過年過節比開夜市,可通宵達旦,但是農活繁忙時,就直接關閉夜市,讓百姓專心務農,等農務日過後,再開夜市。”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李治點點頭,又微笑的向長孫無忌,道:“太尉以為如何?”

    所有大臣的目光都集中在長孫無忌身上。

    長孫無忌心想,你都說是一個好辦法了,那還要我說什麼。

    皇帝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要還是拒絕的話,那就是要跟皇帝正面對抗了,再加上他前面收了李治好幾份大禮,結果事又沒有幫李治辦,那李治真是會瘋了去,乾脆皇帝給你當得了,為了一個宵禁制鬧到這種地步,傻子才幹得出這種事來。而且,如今李治也算是低著頭詢問他,這就是極力在補給他面子,長孫無忌當了三十年的宰相,沒道理連見好就收的道理都不明白,微微一笑,道:“若是如此的話,臣認為倒是可以試一試。”

    李治又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這長孫無忌都點頭了,其他人哪裡還能說什麼,況且這也不會傷害他們的利益,紛紛點頭贊成。

    “既然如此,那好。就從下月開始放寬宵禁制。”

    李治繼續道:“不過自古以來,還從未放寬過宵禁制,朝廷當慎重對待。”頓了頓,他突然道:“朕就將此事交付給秘書監長孫沖,另外,左中衛郎將程處亮從旁輔助。”

    長孫無忌聽得不禁眉頭一皺,正欲開口,就聽得李治一句,“退朝吧!”再一回頭,李治直接往側門走掉了。

    哇!溜得真快啊!不對,你溜了,那我怎麼辦啊!我只是一個八品小官呀。

    韓藝一眼望去滿是紫袍、紅袍,就他一個青袍,這尼瑪不被群毆,會有傷天理的,趁著大家都未反應過來,趕緊往側門也溜了。

    方才還聽笑著的君臣二人,在這一刻都變得跟兔子似得,比起跑步來了。

    畢竟這見好就收的道理誰都明白。
邱水躍 發表於 2016-3-1 19:02
第三百九十九章 韓鬼才

    李治這最後一句話,讓眾大臣們宛如霧裡看花。

    安排程處亮協助,這個是可以理解的,因為放寬宵禁最大的隱患,就是治安問題,必須得讓武將參與其中,可是安排秘書監長孫沖去主管這事,這根本就說不通呀,秘書監是幹什麼的,簡單來說,那就是圖書管理員,專掌國家藏書與編校工作的。

    這兩者之間那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肯定不合適呀。

    前面大臣還以為李治肯定會讓韓藝負責此事,畢竟這事是韓藝提出來的,理應由他來管。

    但是如果拋開秘書監這個職位來解釋的話,那麼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長孫沖何許人也,那是長孫無忌的嫡長子呀。

    李治讓長孫沖處理此事,無非就是想借助長孫無忌的威望。

    長孫無忌雖然點頭贊成了,但是李治清楚,長孫無忌心裡不太願意,因為保留貞觀政策,是長孫無忌一直以來推崇的,也是他們最擅長的,畢竟這一套規則,他們都玩了幾十年了,誰人玩得過他們,長孫無忌是不希望改變當前狀況,所以,李治如果指名讓長孫無忌來管這事的話,長孫無忌肯定會推辭的,他也奈不何。

    如果叫韓藝來管的話,韓藝憑什麼管,要什麼沒什麼,他一個農夫出身,誰又會搭理他,說不定還會有人搗亂,借機整韓藝。

    畢竟放寬宵禁制,可不是小事,再怎麼說,這個制度存在了幾百年之久,沒有人可以預計結果會怎麼樣的,而且這是李治拍板決定的,萬一出了什麼錯,那李治將會面對巨大的壓力,群臣肯定會說李治,你毛都沒有長起。就在這裡瞎來。得聽國舅公他們的。

    故此,這對於李治而言,是不容有失的。

    長孫沖的父親是長孫無忌,程處亮的父親是程咬金。那都是開國元勳,到時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也別光針對我,長孫家和程家都有份。

    由此可見,長孫無忌現在的勢力大到什麼地步。不管你願不願意,你總得過他的手。不然就算你皇帝執意如此,這事還不見得辦得成。

    “陛下真是越來越像太宗聖上了。”

    褚遂良來到長孫無忌身邊,呵呵笑道。

    長孫無忌苦笑道:“登善。你這是在落井下石啊!”說著,他歎了口氣。道:“真是頭疼呀。走吧,走吧。”

    果然,經韓藝這麼一鬧。沒有人去關注後宮了,都把心思放到宵禁制上面去了,原本他們都以為,宵禁制放寬與否,跟他們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經過韓藝的一番論調,這事跟他們好像還有莫大的關係,但是他們確實沒有任何準備,這複雜的利益一時半會還理不清楚,相互詢問著出了大殿。

    “哼!”

    忽見一人,氣衝衝的就大步出得大殿。

    眾人定眼一看,不是張銘是誰。

    “呵呵!這下御史台可要熱鬧了。”

    “是啊,老朽當了幾十年的官,還是第一回見到監察御史和御史中丞在這大殿上爭吵。”

    ……

    御史台。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韓藝小兒欺人太甚,真是氣死我也。”

    張銘憋著一股怨氣,來到了御史台,剛入門,哪裡還忍得住,惱羞成怒,破口大駡,這是他的地盤,他再也不需要強忍著了。

    “中丞,中丞,你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霍元德等人聽得老大在院中咆哮,嚇得不輕呀,趕緊走了出來。

    “還不就是那韓---。”

    話說到一半,張銘突然看到門前站著一人,頓時停了下來,雙目噴著火光,咬牙切齒道:“韓藝---!”

    正是韓藝。

    韓藝走上前來,拱手道:“下官見過張中丞。”

    張銘冷哼一聲道:“你少在這裡假惺惺了,我今日算是看透了你,你這吃裡扒外的小人。”

    霍元德等人不知緣由,因為這才剛剛散朝,不禁瞧了眼韓藝,又瞧了眼張銘,這是什麼個情況。

    韓藝面對張銘的冷眼,兀自是面無表情,道:“張中丞,能否借一步說話。”

    張銘如今正在氣頭上,頭一偏,怒哼一聲,哪裡願意搭理韓藝。

    韓藝也不做聲了,雙手藏入袖中,仿佛已經入定了。

    過得片刻,張銘突然快速瞧了眼韓藝,眉宇間透著一絲疑惑,又向霍元德等人使了個眼色。

    霍元德等人可是八卦愛好者,哪裡願意走,不然方才就識趣的離開了,可見張銘都使眼色了,也不好再逗留了,訕訕一笑,帶著滿眼的疑惑離開了。

    等到他們走後,韓藝才低聲道:“張中丞,這事可不能怪下官,下官也是被張中丞逼的。”

    張銘惱羞成怒咆哮道:“我逼你的。”說著,他又壓低聲音,慍道:“我什麼時候逼過你,你簡直就是血口噴人。”

    “中丞請息怒。”

    韓藝道:“若非當初中丞去皇上那裡說我裝病告假,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張銘愣了下,道:“這兩者又有什麼關係?”

    韓藝解釋道:“中丞也應該知道,當初陛下封我做官時,朝中大臣皆是反對,無一人贊同,是陛下不顧一切將我提拔上來的。”

    張銘沒有做聲,只是暗道,陛下真是糊塗。

    韓藝繼續道:“那麼如果我有什麼過失,將會直接牽連到陛下,中丞前去陛下那裡告狀,在陛下看來,其實中丞就是在告陛下的狀。”

    張銘雙目一睜,道:“這是陛下說的?”

    韓藝道:“陛下沒有明言。”

    那就是暗示了。

    張銘微微皺眉,難怪國舅公讓我別去惹這小子,原來如此,我怎麼就沒有忍住了。道:“就算如此,那與這事又有什麼關係?”

    韓藝道:“陛下當日狠狠訓斥了我一番,並且讓我趕緊表現一下,不然陛下沒有面子,故此上回下官才急著去巡察。”

    張銘眨了眨眼,道:“難道上回是陛下讓你出外巡視的。”

    “陛下沒有明言。”

    那就是有暗示了。

    張銘心中叫苦不迭呀,試探道:“那陛下沒有問你。你怎麼沒有去巡察?”

    韓藝道:“問了。”

    “那你是怎麼說的?”

    張銘趕緊問道。

    韓藝道:“我說連周邊縣城的官員名字都叫不出。貿貿然就去巡察,恐怕會弄巧成拙。”

    張銘狐疑的瞧了眼韓藝,道:“你當真是這麼說的?”

    韓藝點點頭道:“不然也不會有今日。”

    張銘又問道:“此話怎講?”

    韓藝道:“監察御史若想立功,無非就兩招。第一就是巡察,但是巡察的話。我確實沒有什麼經驗,一點規矩都不懂,那麼就只剩下了上奏。如果我再不有所表現的話。那麼陛下的面子往哪裡擱呀,於是我才上了這一道奏章。”

    如此一理。這事就可以說通了。

    這一道奏章不是莫名其妙上的,還是有原因在裡面的。

    張銘臉色緩和了幾分,道:“就算如此。你也可以實現跟我說一聲啊,我可是你上司。這麼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同僚們會怎麼看我。”

    韓藝道:“我也有想過。但問題是,下官如今是眾矢之的,就算中丞你知道,你也無法阻止,因為我一定要上奏表現一下自己,但是這可能還會牽連到中丞你,故此,方才在大殿上,我一直強調這事是我私人上的,還與中丞你發生一些口角,其實就是想幫中丞你撇清關係,讓那些記恨下官的大臣不把怨氣發在中丞你頭上。”

    張銘微一沉吟,還真是這麼回事,這放寬宵禁制是好是壞,還說不清楚,沒有人敢趟這渾水,現在可沒有人把矛頭指向御史台,反而因禍得福,如今他升遷在即,可不能出亂子呀,雖然說面子上可能有些過不去,但也總比成為眾矢之的要好,道:“如此說來,我倒是錯怪你了。”

    韓藝道:“中丞對下官不滿,這下官能夠理解,畢竟下官前面是有犯上之嫌。但是下官也有下官的難處,中丞也知道,下官當這官,完全就是一個巧合,並沒有做好任何準備,如今也是如坐針氈,倘若中丞對下官此舉不滿的話,下回下官如有事,一定找中丞你商量。”

    你這情況,跑來找我商量,那豈不是告訴別人,你是我的人。張銘忙道:“不用,不用,你自己思考著辦就行了,千萬別來找我,這等大事,我也沒辦法幫你解決的。行了,行了,這事我不怪你了,你回去看資料吧。”

    韓藝現在就是一個活動的炸彈,誰碰誰死。

    這韓藝還把李治給抬出來了,暗示這都是李治逼他做的,這皇帝逼他做的,你能夠逼他不做麼,既然不能阻止,那就趕緊拉開距離,這是為官準則啊!

    “下官告退。”

    韓藝出得御史台,笑著搖搖頭,他之所以找張銘解釋這事,這都是因為老千的慣性思維,在沒有下手之前,儘量不要讓對方記恨自己,當初對付王寶他也是如此,故此,他在上這道奏章前,就已經想好了怎麼來忽悠張銘。

    這事哪怕張銘告訴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兀自不會懷疑,興許長孫無忌也會認為這是李治暗中授意讓韓藝當得這一道奏章。

    ..

    盧家藥鋪。

    此時鄭善行、王玄道、盧師卦坐在後院,似乎在等待什麼。

    “真不知道朝上的情況怎麼樣呢?”

    鄭善行眉宇間透著一絲愁色,道:“這宵禁制存在數百年之久,究竟它該不該存在,這還得另說,但是人人也都已經習慣了,這說改就能改得了嗎?”

    盧師卦道:“我不這麼認為,有些制度縱使存在數百年,它也不應該存在,宵禁制存在的理由根本就無從談起,若是避免歹徒犯罪,就將所有人都禁錮,這絕非上上之策。不過你說的也沒有錯,頑疾難除啊!”說到後面,他微微一歎。

    話音剛落,就聽得前屋傳來一個驚喜的叫聲,“韓叔叔,你來了呀!”

    是盧知蓮的聲音。

    三人聽罷,急忙起身,還未出得小院,就見韓藝抱著盧知蓮走了過來,面帶勝利的微笑。

    王玄道搖頭歎道:“韓小哥,你真是一個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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