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夜寰 作者:守著貓睡覺的魚 (已完成)

 
water80 2015-8-24 23:22: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6 61885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10
第五百四十章 壁畫

    縱使鳳霞仙子於人世多年,凶惡殘暴之人見過的,可以說是數不勝數,然而聽了許麟這般利己自私的言語,鳳霞仙子頓感胸中淤積已久的沉悶之氣,無處發泄,使之五指緊握於長翎羽劍上,真想就此了結了這廝,但再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另一柄羽劍,竟然沉默的不再做聲。∮

    巨石人麵所張開的大口,要比許麟想象中深的多,這又是一條長長的地底甬道,到處可見人工修築的痕跡,而在甬道牆壁的兩側,以黑暗可視的視覺,許麟則是再一次的看見了先前所見的壁畫,隻不過這裏的壁畫更加的完整。

    最開始,許麟見到的,隻是一群野人打扮模樣的蠶叢族人,一樣的縱目如蟹,身披簡陋的獸袍,圍捕遠古巨獸的場麵,並無出奇之處。

    直到步行到了甬道的更深處的時候,才又看見了一幅好似祭祀的畫麵,一群蠶叢族人叩首拜天,石台貢桌上擺滿了血淋淋的古獸的屍身,而為首一人,身材似乎比其他的蠶叢族人要高大許多,仰首看天,另一隻手上拎著一把青銅長劍,長劍上居然還在滴著血紅的鮮血。

    許麟注視著那柄青銅長劍,皺眉一陣,雖是腳步不停,卻是慢了下來,身後的鳳霞仙子已經跟了上來,兩人之間僅有一臂的距離,淡淡的清香,直入許麟的鼻息,他不由的深深的嗅了一口道:“仙子可識得此劍?”

    鳳霞仙子心裏正琢磨著,怎樣能趁其不備而痛下殺手,被許麟一問,這才看向身旁的石壁岩畫,卻僅僅一眼,也不由得心下一凜道:“好重的殺意!”

    許麟嘿嘿一笑,意味深長道:“你倆差不多的。”

    鳳霞仙子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言語,而許麟卻已經停下了腳步,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幅畫卷,鳳霞仙子看出了許麟的異樣,也神情專注的看了過去。

    隻見,浩瀚如海的陰雲連天起,幾乎已經看不到盡頭,天幕垂掛,陰鬱的快要能滴出水來,偶有電蛇遊走在雲層之間,那一位身材高大的蠶叢族人,一手提劍,於茫茫荒原上,目視上蒼。

    許麟再看下一幅畫麵的時候,不由得咦了一聲,驚訝的皺緊眉頭,鳳霞仙子也被吸引了過來,看見天幕垂掛的陰雲之地,似乎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對著下方的蠶叢族人,直到許麟和鳳霞仙子走了甬道的盡頭,才看見畫麵上的濃重陰雲之處,似乎有一張臉,悄然的從陰雲中探出。

    岩畫至此而止,甬道似乎也走到了盡頭,也是一扇巨大的石門,但這次的石門上再沒有像先前一樣的古怪雕琢,隻是一扇用白玉做成的“門”的形狀。

    許麟想也不想的伸手就要推那石門,沒曾想後心忽然一涼,再低頭的時候,胸前已經被一把長劍整個貫穿,然後他回頭,隻見鳳霞仙子的一臉殺意,而這時的許麟卻是嘴角一咧的笑了:“我不殺你,你卻要殺我?”

    鳳霞仙子沉默的沒有回話,許麟也沒聽到預料之中大義凜然的話語,隻是插在胸口的長翎羽劍,忽然的火焰大漲,熊熊烈焰,幾乎一瞬間就將其給淹沒在火海之中,而鳳霞仙子所看見的,隻是那消失在火焰中,最後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怪石人臉前,背劍男子默然於此,目光落在巨石怪臉的那張巨口上,黑黝黝的洞口猙獰異常,可是他隻是摸了摸自己背後的長劍,然後整裝再進。

    昆侖山,連霞峰,清宏掌教端坐上首,妖主在下,各宗掌教依次在左右兩側,沉默的會場上,氣氛壓抑至極。

    如今天下,凡世間有大漠鐵騎席卷中原,幾乎已經打到了京城,而魔宗更是肆虐於修行界,就在前些時日,以大魔門四位門主的主持下,魔宗整合力量,幾乎是傾巢而出,直奔昆侖山來。

    “山雨欲來,黑雲壓城,我等不能束手待斃於此!”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坐在末席的一位道士打扮的老者身上,此人正是龍虎山新任掌教真人雷心老道,在上一任掌教徐廣益莫名其妙的死在仙府之門內以後,龍虎山如今可謂是山河日下,所幸的是,新任掌教雷心道人,心術端正,一心要光大門楣,重震龍虎山的聲威,這幾年倒是做的還不錯。

    “雷心道人所言極是,想我正門之屬,當年一掃魔門,還修行界數千年的太平,如今魔宗再起風雲,我等應效仿前人之為,而不是整天在這裏束手待斃!”

    說話的是蜀山掌教呂振南,而在他說完之後,場內沉悶的氣氛似乎有所緩解,羅浮宗掌教真人羅清也看向上首而坐的清宏真人道:“兩位道友可別忘了當日的白古城之戰。”

    呂振南和雷心道人不約而同的的皺起眉頭,隻聽羅清繼續道:“當時若沒有至善大師拚死擋住魔主,恐怕今日在座的各位,又會少上幾位。”

    雷心道人終於還是忍不住冷哼一聲的站了起來:“畏魔如虎狼,你的意思是要我等就應該躲在這龜殼裏一輩子不出來,靜等人來咱們頭頂上拉屎嗎?”

    羅清冷笑一聲道:“按你的意思,就應該學那無知世人盡逞匹夫之勇?”

    “與其被人羞辱而死,在下寧願戰死,也比你躲在龜殼裏當一輩子懦夫強上許多!”雷心道人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喊出來的。

    而羅清冷哼道:“那你去吧,沒人攔著你!”

    雷心道人當場正要發飆的時候,清宏真人重重的哼了一聲,也就是這一聲,幾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心裏一跳,讓人不禁想起,這人現如今的修為,早已是登峰造極,而在場的諸位掌教真人,麵色各異,羅清和雷心道人也都坐了下來,場麵再一次的靜了下來。

    “我有一感。”清宏真人站起身來,目光看向眾人繼續道:“鬼皇似乎已經仙去了。”

    地底世界的甬道內,鳳霞仙子看著燃盡的煙火,心裏竟然有種說不出的不安之感,這一路雖然短暫,但就鳳霞仙子而言,卻是極其的漫長,無時無刻不再想著如何能將許麟殺死,可結果竟是出乎預料的順暢,讓其有種恍惚之感。

    直到一聲輕微的呼吸響徹在耳畔之際,鳳霞仙子隻覺的手腳冰涼,鼻息處,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撲鼻而來,卻有一聲輕柔的聲音道:“就那麼想殺死在下?”

    呼啦一下子,火氣蒸騰,頓時照亮的地底的甬道,鳳霞仙子麵目猙獰,雙眸燃火,周身更是被熊熊的火焰所籠罩,抽身急退的瞬間,身上燃起的火焰,居然有了熄滅的跡象。

    也不回頭看,長翎羽劍,倒刺身後,一道紅光凜然如火紅的炸雷,夾帶著一聲呼嘯,將來時的甬道竟然也照的通亮異常,卻有一位身著紫衣道袍的男子,就在不遠處靜靜的佇立著。

    也隻是這一眼,卻是鳳霞仙子看到這光亮中事物的最後一眼,而在下一個瞬間,她的世界,幾乎全被血紅所包裹。

    她看見了那個殘破的天空,看見了無盡的血海茫茫,也看見了不遠處的一位年輕男子,正在對著她笑,嘴角微咧道:“這裏才是你的歸處!”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10
第五百四十一章 相見


    昆侖山上過往的時光,對於許麟來說,是一段始終不能忘卻的回憶,即使他曾試圖讓自己不再記起,就像白衣軒宇的一壺香,以為可以醉酒人不醒,可總有酒醒人也醒的時候,一切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虛妄而已。

    許麟笑著摘下了係在腰間的白玉酒壺,麵對那個背劍的人,仰頭而飲壺中酒,直到臉上豔麗起兩朵紅雲的時候,才是心滿意足的隨手一拋,將酒壺扔給了對麵的男子,就那麼笑盈盈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男子沉默的接過酒壺,看著上麵“一壺香”三個醒目的古篆大字,聞著那讓人不禁迷醉的酒香,靜默的仰起頭,開始狂吟起來。

    黑暗中,彼此麵對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甬道內,滿是醉人心腹的酒香,許麟說:“這是軒宇真人的酒,喚作一壺香。”

    背劍男子,沉默的望著許麟,眼神沉靜的好似一柄還未出鞘的利刃,隱隱之中,散發著一種莫名的冰冷。

    “而這酒,是魔主給我的。”許麟笑著說道,然後伸手拾起了地上兩把長翎羽劍,反手一轉,紅光乍現之後,便又隱沒不見。

    “師兄或許不知道,開辟黃子門廊的軒宇真人,本身就是出自洗劍閣,和魔主乃是一脈相承的師兄弟。”

    臉色陰鬱的男子,聽到許麟的這一聲“師兄”的呼喚,本是波瀾不驚的眼波裏,似乎有了一絲顫栗,而後再聽許麟後麵的話,已經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我說的這些,想必都是師兄不知道的。”許麟望著自己這位曾經無比敬愛的大師兄,看著他再次冷峻的臉龐,終於忍不住的歎息一聲:“聽說這酒,喝了便能忘記人間事,寰宇之內,任精神之海,神遊萬裏,亦在醉夢中。”

    男子將背後的劍取下,仿佛從未聽到許麟在說什麼,亦或者現在在說什麼,隻是自顧自的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許麟咧開嘴角,瞅著男子手中的長劍,又是笑道:“一開始魔主給師弟這酒的時候,我就無比珍惜,心想著,這麼好的寶貝,可不能隨便糟蹋了,但有一晚,還是沒能忍住,偷喝了幾口,沒想到一下子就喝沒了。”

    “可你並沒有忘記過往裏的事情。”

    終於還是開口了,許麟聽著那無比熟悉的嗓音,有些緬懷,然後笑道:“是啊,原本以為可以重新來過,將過去的事情都統統的忘掉,誰曾想,第二天酒醒人也醒的時候,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事與願違的,倒是記起了不少曾經不想記起的事情。”

    “這酒很香!”明遠將酒壺丟還給許麟,而後踏出一步之時,劍息凜然,錚錚作響。

    許麟接過酒壺,重新係在腰間,笑意收斂,目光轉瞬變得冰寒無比,聲音亦有些沙啞道:“就像這酒,還是那個酒,裝在一壺香的酒壺裏,便也變成了一壺香,可酒還是那個酒,始終就沒有改變過。”

    明遠沒有再說話,因為他已出劍,劍吟龍鳴,崩鳴作響!

    昆侖山上,一位身穿鵝黃長裙的女子,此刻憑欄遠望,臉色哀愁,一縷秀發,輕墜身前,夕陽已經紅了臉,漫天的雲霞,更是鋪滿了遠處的天空,映襯著少女雪白的肌膚,美豔傾城,卻又有幾分的嬌柔之美。

    羅黎看的癡了,身為羅浮宗當代宗主唯一的子嗣,他有著無與倫比的家世,而對於修道,在羅浮的眾多青年才俊裏,他更是其中數得著的翹楚人物。

    曾幾何時,那些被世間凡人看成仙家人物的美豔女子,他羅黎何曾多費過心思,隻有眼前這位憑欄遠眺的女子,自從那一日偶然的相遇以後,卻讓他如臨深淵,勾魂攝魄的神魂顛倒。

    無論他怎樣在她的麵前展現著自己的才華,無論他再怎麼努力,在那女子的眼中,似乎都已經化作了雲煙,因為她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人,羅黎知道,天下人也都知曉他的名字,一個在昆侖永遠不能被提起的名字!

    羅黎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臉色陰鬱的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忽然轉身,直到她似笑非笑的翹起嘴角,羅黎的五指鬆開了,即使他知道,那是她對他的嘲笑,可他還是願意看,仿佛永遠也看不夠。

    “帶我離開這兒,你敢嗎?”呂嬌容的聲音輕柔,卻充滿了挑逗性。

    羅黎張了張嘴,而後慘然一笑道:“你是要去找他?”

    呂嬌容眉頭輕挑,嫣然道:“是帶你去見他。”

    聞聽此言,羅黎怔了一下,而後臉色轉**:“你想讓我死?”

    呂嬌容嘴角的笑容略有收斂,然後重新轉身,看向遠處漸落的夕陽,呢喃著:“我隻想知道,你和他我更喜歡誰?”

    羅黎悶吼一聲,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呂嬌容的身子,緊緊的抱在懷裏,聲音淒厲道:“我哪裏比不上他,我哪裏不如他!”

    呂嬌容順勢依靠,竟然順從的將身子依偎在了羅黎的胸前,聆聽著心髒跳動的聲音,感受著眼前這個男人的氣息,不知為何,竟然又生出了一絲厭惡感。

    呂嬌容輕輕的推開了他,然後用充滿誘惑性的聲音道:“你敢帶我去見他嗎?”

    方才的一瞬溫存,已經迷亂了羅黎的心,這一刻的誘惑,即使他明白,那是一顆惡毒的果實,也要硬生生的給吞下,於是冷聲道:“我會殺了他!”

    呂嬌容燦爛的笑了,猶比天邊的雲霞還要好看,看的羅黎神魂顛倒,卻沒有喪失最後一絲“理智”道:“殺了他,你就是我的!”

    “你知道他在哪裏吧?”呂嬌容盡量裝出淡然的神色。

    “門中有言,血魔最後出現的地方,在蜀地,明日大師兄要帶隊圍剿蜀地出山的魔宗弟子,我們可以一起。”

    呂嬌容“嗯!”了一聲,然後牽起羅黎的手道:“你殺了他,我就是你的。”

    夕陽無限,雲霞血紅了一片。

    地底世界中,有劍鳴在輕響,卻也有幽芒在閃爍著血紅的花。

    劍鳴崩音之術,已然被明遠催發到了極致,以有聲化無聲,劍鳴時斷時續,寬窄不大的甬道內,一層層震蕩的紋路,如潮水一般湧向許麟,卻被一朵朵突然綻放在空氣裏的血花所阻擋,許麟沒有出劍,雙手倒背的看著他的大師兄,好像在笑。

    劍鳴再響,這一聲,卻是猶如春雷炸響,將方才還未斷絕的劍鳴回響,一起牽扯進去,竟然泳蕩出一波聲浪來,鋪天蓋地的將那一朵朵血色的紅花,盡數崩碎的同時,明遠周身的氣勢,居然再次攀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許麟詫異的咦了一聲,一道錐芒豁然刺出,無聲裏,突然出現在明遠的前胸不遠處,而麵對如此凶險的境況,明遠不退反進的踏出一步,一頭黑發飛揚亂舞,可以明顯的看到他額頭的青筋暴起的景象,那尖錐仿佛是撞到了一麵氣牆上,被崩飛了出去。

    許麟順手一接,將這件從廣陵真人那得來的,並且未煉火過的法寶,重新收回到了六寶指環當中,嘿笑了一聲道:“我是不是該恭賀師兄步入真人境呢?”

    明遠冷麵的直視著許麟,聲音陰冷道:“為了老十三,為了師傅,你,必須死!”

    許麟收斂笑容,眯起眼睛的同時,全身的氣息忽然一滯,在紅光乍現裏,一抹紅色的身影暴跌在明遠和許麟的中間,卻是一位身穿火紅羅裙的長發女子,隻是這膚色幹枯如樹皮,周身的氣機早已斷絕多時,明遠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先前見過的女子,而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竟然就此被許麟吸成了人幹,不由得齜目欲裂怒吼道:“你確實該死!”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11
第五百四十二章 同門

    許麟嘿嘿一笑,麵對明遠的憤怒,他上翹的嘴角,則是越發的顯得殘忍至極道:“這娘們的腦子裏,有許多有趣的東西。∷”

    明遠哪裏還跟許麟廢話,當頭一劍,便已經刺了出來,劍氣凜然如春雷炸響,轟轟然中,風馳電掣一般,將整個甬道震得是地動山搖。

    面對如此威勢的一劍,即便是許麟,此刻也不敢再做托大之舉,冷笑一聲,卻是身化血光,虛實轉換間,一團血光,就被明遠的這一劍給炸成了血霧。

    許麟沒死,明遠清楚的很,遍布在甬道內紅綢的血霧中,隨時可能會走出來一個他,給予自己致命一擊,所以明遠靜立原地,守心凝神,隱隱的劍鳴聲中,散發著一輪輪好似潮水一樣的音波。

    然而讓明遠意想不到的是,雖然粘稠似血的霧氣沒有轉淡稀薄,靜寂中,居然探查不到一絲許麟的氣機,真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但在劍音鳴動之下,明遠的前方,似乎變得開闊起來,突然間,明遠仿佛是想到了什麼,人劍一體的,就是急衝了過去。

    果不其然,正和明遠在甬道內感應到的一樣,茫茫然的黑暗中,似乎再沒有了甬道內紅綢的血霧,然而這裏,卻是火光衝天。

    黑茫茫的一片,無邊無際的地底世界裏,這裏就是它的盡頭,明遠此時置身於半空之上,而在他的腳下,竟然是一片活火山,煙氣重重,紅色的岩漿,好似血漿瑪瑙一樣的鋪了一地,到處是溝壑起伏的地段,隻有那中間的位置,八道青銅大鎖,卻是緊緊的豎立火山口上。

    而在那具雕滿詭異人眼的巨型棺槨的不遠處,明遠終於看到了自己想要尋找的人。此刻他一手扶著青銅鎖鏈,一步一上前的正猶如散步一樣的走著。

    見明遠出現,許麟露齒一笑道:“師兄,想不想看看所謂的‘天人’啊?”

    與此同時的人間,四麵青銅古鼎,懸浮上空,雖然沒有彩虹掛天的瑰麗景象,卻是有著血色森然的虹蒙氣象,就好像,天下間的死氣,怨氣,血氣,紛紛如潮湧一般的流落到,這四方古鼎之中。

    而在昆侖山,以當今掌教真人清宏為首的正教門閥,臉色鐵青的遙望著這一番世間奇景,更有無數的散修和那些小門小派的修道之人,心中更是不停的打鼓,難道千年前的人間浩劫,要再一次降臨在這個世間嗎?

    也就是這一日,羅浮宗的少宗主,喬裝打扮的混入到一批下山入蜀的修士隊伍中,並且在羅黎的身旁,卻是有一位麵貌俊俏,略顯陰柔的小廝,不知何故的,被羅黎帶在身側,而深知羅黎本性的同門師兄弟,雖然不敢多問,但是瞧過來的眼神兒,卻是多有異樣和深意。

    許麟望著八道青銅巨鎖,所鎖住的那口青銅大棺,火山中央,無盡的煙塵火燎,幾經的無數年月,似乎都無法對那口鑲有人眼的銅棺,造成什麼的實質性的傷害,而最讓許麟詫異的,是其在伸手撫摸在青銅鎖鏈的右手,竟然在不知何時,結出了一層寒霜,許麟驚訝於其材質的特殊,更加迷茫於那青銅棺槨內的屍身。

    倒是明遠沒有許麟這麼多的心思,因為此刻的他,念頭極其的單純,隻有殺念,是針對許麟本人,即使他對此地的景象也有所驚異,可比起許麟來,似乎也變得微不足道了,倒是那句許麟的話,讓其心思有了一絲猶豫,天人?

    明遠皺緊了眉頭,眼看著四周,隻有人身而無麵首的八根青銅大柱,其鎖鏈正是緊緊牽連在上,而那具火山中央的青銅大棺裏,難道真的有所謂的天人?

    明遠不相信許麟的話,因為這個人太假了,在他嘴裏的話,就沒有一句是真的,過往裏的昆侖是這樣,山上的人,都被他騙了,或者說,天下的人都被他騙了,而明遠此刻知道自己麵對的是誰,不是他的那位“小師弟”,而是當代血魔!

    於是他的劍再一次毫不猶豫的直射許麟,氣勢如虹,殺意凜然!

    許麟的身形又一次好似迷霧炸開一樣的淩亂四周,身形再現的時候,是在明遠收回飛劍之際,許麟眼色森寒的轉過頭來道:“兩次,讓你兩劍,再有一劍,我便要殺你!”

    破天荒的,明遠笑了,嘴角咧開的弧度很大,但是沒有聲音,因為他的劍,重新又指向了許麟,沒有一絲猶豫的劍吟崩響!

    可還沒等明遠這一劍斬出之時,握劍的右手,卻是為之一顫,明遠的眼神中,居然爆發出一種久違了的炙熱!

    那個從來不曾忘記過的身影,那一身的潔白無瑕,那一臉使之欲罷不能的冰冷神態,明遠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那是她!

    如蓮花綻放的美麗,清雅脫俗的冷豔表情上,難得的有了一絲笑意,而在明遠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在他的身側,不知何時的忽然盛開了一朵白色的蓮花。

    輕展的花瓣,刺破了明遠一身的護體劍芒,就在那蓮花即將將其徹底的碾碎之時,明遠的眼色裏,突然爆發出一股莫名的憤怒之火,厲喝一聲,劍芒大漲的同時,蓮花崩碎成一塊塊通透的晶體碎片的散落一地。

    明如一笑,冷豔傾城,絕世的容顏上,居然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妖異,而後明遠大怒道:“許麟!”

    “明如”再次一笑的揚起了手,白蓮花開,層層疊疊的在明遠身旁綻放開來,然後便是森然的劍意,算是徹底的淹沒了明遠接下來的聲音。

    然而讓“明如”想象不到的,是明遠竟然在劍氣凜然的炸碎中衝了出來,劍芒如虹,一擊人劍一體的長虹貫日,直刺其傲挺的胸口。

    “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啊!”明如表情妖異的搖著頭,卻是被這一劍當場刺了對穿的同時,又一次碎裂成了無盡的血霧,茫茫然於四周一片。

    明遠表情冷冽的注視著四周飄蕩的血霧,不敢有一絲的懈怠,而果然不出其所料的瞬間,又一個身形忽然出現的時候,一劍重劍的響音,嗡嗡作響於自己的頭頂。

    想也不想的的明遠,舉劍便擋,可這擊重劍的力道之大,完全超乎明遠的想象,隻見其身體,仿佛被五嶽重壓一樣的,深陷地底,一個大坑就此形成,而那個身形也終於被明遠看清,他的表情再變,卻是極其的痛苦,也不知是這一劍太狠,還是另有其它。

    而有個聲音幾乎同時甕聲甕氣的響起道:“大師兄,俺這一劍是不是很有勁兒啊?”

    那張本已逝去的人臉,又一次進入到了明遠的眼簾深處,還是那麼的大大咧咧,嘴角掛著笑,很憨厚的傻笑著望著自己。

    “老十三......”

    盡管明遠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當他看見那張人臉的時候,仍是忍不住頓了一下,也就是這一刹那,又是一劍當頭的砸下。

    “許麟!”幾乎在同時明遠怒吼出聲,周身劍芒鼓蕩如風起,平地起驚雷一般,一道旋轉如風的劍意,不鼓自身生死的急刺於“王大柱”的胸口。

    這完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明遠已經有了拚死之意!

    於是兩團血霧從兩人的身上忽然綻放的時候,明遠的眼中幾乎流血般的通紅,反觀“王大柱”卻是冷笑了一聲道:“偽境,畢竟是偽境啊,大師兄!”

    明遠沒有回話,不管自身傷勢,右手急轉,劍芒吞吐間,王大柱的身體,在空中碎裂成霧,再一次的消失在了明遠的視野,而明遠“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的同時,冷漠的看向四周的血霧道:“是模擬劍意吧,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許麟終於重新閃現在明遠的不遠處,目光冰冷的瞅向身受重傷的明遠道:“這是我在昆侖山上雪的第一劍,算是給大師兄的一份還禮。”

    慘然一笑的明遠,忽然丟棄了手中的長劍法寶,劍鳴哀音,好像也感受到了主人的萬般無奈,這時倒插第上,不時的悸動幾聲,許麟卻是伸手一抹,一道長虹浮現,龍尾纏劍柄,劍身有龍形的鋒芒畢露,寒意森然。

    “師傅有一劍,當年是想殺我的。”許麟笑著看向明遠,後者默不作聲,而他卻是繼續道:“與師兄一觀!”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12
第五百四十三章 桃花落盡

    一劍綿長有風雨,許麟的一劍指向了棄劍而立的明遠。

    他看著他,感受著劍尖處熟悉而又無比陌生的氣息。

    清虛真人為人剛直,其人如劍,不屈不撓,威武不失莊重,所以他的一劍,有風起雲湧的波瀾壯闊。

    反觀許麟,其人其劍,不僅僅冷血無情,而是無盡的毀滅**,那一劍的風起之時,明遠仿佛看到了洶湧血海下的無盡冤魂的嘶吼與怨憤。

    於是他笑了,看著近在咫尺的許麟,熟悉的面孔上有著猙獰的陌生,而在此刻,不知道為什麼,明遠又非常懷念先前的許麟,儘管他知道那個明如是假的,儘管他明白那一絲的笑容是冰冷的,可他明遠,還是希望能死在那個“明如”的手上。

    一人一劍,一劍搖曳如春風楊柳下,卻有了平地起驚雷的龍吼之音,那一雙血目的兇惡,死死的鎖定在明遠的身上,然後便是轟然而下。

    明遠已棄劍,終究也沒看見那個他所希望的那個“她”,卻又在生死的一瞬裡,他仿佛看到了那片桃花裡,和那個靜靜的身影。

    恍惚間,許麟的瞳孔縮了一下,在這個決定生死的時刻裡,本不該有的刹那,許麟的心也隨之一抖的同時,他看到了一道光,從靜立等死的明遠的身體發出,劍鳴陣陣,餘音嫋嫋不歇。

    “你有一劍滾龍碧,我有一心殺人劍,一養數年,只為給你看啊小師弟!”

    瞬息裡,劍氣磅礴如潮,轟然對撞在許麟一劍成龍再成龍碧的劍息之中,許麟沒有瞪大了眼睛,儘管內心有出於此一劍的震驚,許麟反倒是眯起了眼眸,嘴角咧開的嘿了一聲:“人劍!”

    以百年身化成一劍,只為殺他,許麟不退反進的再踏前一步道:“分!”

    本是一劍龍蛇的滾龍碧當中,居然在許麟的這一聲呼喝聲中,分而化九,九九成龍蛇,再成九道龍碧,卻是將金蛇劍陣中的一劍化九,化成了九道龍碧,至於對面一身白光的明遠,此時此刻,卻是漸漸的模糊了自己的影像。

    而他,就僅僅是一柄劍,劍起時,鋒刃無光,暫態炸開了道道白芒,一頭紮進了許麟在自身構成的九道龍碧當中,一往無前!

    哈哈狂笑的許麟,一頭黑發狂舞空中,一身血袍更是錚錚作響,那一劍在持續搖曳著,九龍飛揚半空,齊齊包裹住那一道沒有了光亮的人劍,每一次洶湧,都有龍鳴驚天的炸響,還有哀鳴之後的破碎虛空的亂流齊揚。

    “真不怕死?”許麟猙獰道!

    那一劍沒有任何迴響!

    “是真的想死?”許麟嘴角咧開的更大!

    那一劍卻是一劍斬龍頭!

    許麟默然無聲,面貌再變時,恍若惡鬼臨世道:“那就去死!”

    九龍合碧!

    昆侖山上,桃花園林,粉色桃花落,一個身穿藍布道袍的小丫頭,奇怪的抬起頭,順手接過那只漸落眼前的桃花,睜大了眼睛,看了好半天,猶疑著再瞅瞅那桃樹,撓撓頭道:“剛開花就落,這樹病了?”

    然而讓小丫頭沒想到的,隨著她的話音剛落的一瞬,整個桃園的桃花,紛紛起舞半空,而後又冉冉而落,好似春天的棉絮,卻又有桃花的粉紅,成為了花海,讓小丫頭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

    有風起,就在小丫頭伸手接過不少落下的桃花之時,那風無聲的來,吹盡了滿園,花海再飛,齊齊的向著一個方向飄去,小丫頭更加驚奇了叫了一聲,一路小跑的跟著,可還沒跑幾步,她便已經停下了腳步,有些膽怯的望著那個花落的屋舍,喃喃道:“好一場花雨!”

    青竹屋舍裡,那個女子似有所感的推開了身前的門窗,望見那一片紛紛而落的花雨時,眼眸之中卻是泛起了一陣漣漪,沒有出聲的靜靜望著,而在眼角處,有淚珠滾落,晶瑩剔透的潸然而下,卻只有一滴。

    清虛真人捧起地上崩碎了玉蝶,看著破裂的兩個字,他的頭髮又白幾縷,黯然歎息的坐下,小心翼翼的將那些還沒有拾起的碎渣,逐一撿起的同時,忽然的笑了起來,聲音悲愴,一傳千里。

    明遠站在許麟的身前,一手成劍指,直指許麟的眉心,卻再也沒有前進分毫,反觀許麟的劍,早已貫穿了他那略顯單薄的身子。

    明遠的臉色黯淡,許麟的表情滿是複雜。

    先前的一劍九龍合碧,卻是許麟這些時日以來,參悟出的最強一劍,以金蛇劍陣,再用一劍滾龍碧加以融合,成就的九龍合碧,竟然被明遠的人劍,一氣貫穿於此,如是明遠能夠真正的踏出那一步偽境,成就真人金身,此刻的生死兩判,卻不知是如何的一個結果。

    明遠的手鬆開了,在許麟的驚懼下,他的手終於落了下來,目光裡再沒有了決絕的殺意,而是一種解脫後的釋然。

    於是他的手落在了他的肩上,就好像當初的王大柱一樣,明遠費力的又往前了一步,他抱住了許麟,用力的抱著。

    許麟竟然木然的沒有掙扎,儘管在內心裡他已經恐懼到了極點,雖然他不知道他在害怕著什麼。

    久久的,明遠沒有說一句話,許麟亦然,他甚至不敢挪動一下身子,就那麼僵硬的站在那裡,任由明遠抱著自己,還有那已經染紅在右手上的鮮血,是溫暖的。

    黑暗中,遠處依舊火光沖天,在這片地底世界的盡頭,火山的邊緣,那具雕滿人眼的巨大棺槨的遠處,明遠的身子開始漸漸的癱軟了下來,眼眸中的生命之火,也在逐漸的熄滅,直到許麟反應過來,本能的將他的身子抱住的時候,那個人,終究沒有說一句話的,睡了過去。

    許麟沒有哭泣,根本沒有當初殺死王大柱的悲傷,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而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那張或許已經安詳的面容,不發一語。

    “小師弟!”許麟記憶起了那時溫柔的呼喚,想起了在那間樸素的屋子裡,是眼前這個男人,在為自己講解劍道之法,也是這個男人在自己第一次下山時的種種維護,許麟這一次,閉起了眼睛,許久,許久!

    他忽然想起了一壺香,想起那位白衣軒宇,想起了魔主給自己酒壺時的笑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酒醉迷離時的狀態,於是他輕輕的將那個身體放在了地上,伸手拿起了那個酒壺,酒香撲鼻,酒香迷人醉!

    他不再看那具已經沒有生機的屍體,而是看那頭頂上的火山,那具雕有人眼的青銅懸棺。

    第一步時,他笑問十方天地,可有神仙?

    舉步喝酒!

    第二步落地,他看壁頂無星辰,火山地裂如黃泉,可有惡鬼?

    再舉步,再喝酒!

    第三步落,他看青銅懸棺,看那奇怪人眼,只問,可還有情?

    懸棺震動!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12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天垂


    似撥開了黑夜的迷紗,籠罩在心頭的疑惑,如水紋劃開的漣漪,寂靜裏,許麟仿佛看到了這一切的盡頭,不是黑暗的地底世界,也不盡然是外麵的終極,煉道。+有盡頭,而這裏,是許麟希望看到的終點。

    震動的懸棺,依舊有輕微的顫栗,一具人形棺材,在火山的頂端,火紅鮮豔的岩漿最上麵,炙熱了不知年月的熱氣,好像並沒有使得這具懸棺有任何的溫度,觸之冰涼透骨,許麟摸向了那顆人眼一樣的黑色寶石。

    西北的西北,魔主下山來,高大挺拔的身形後麵,一個淺淺的身影如影隨形,在無數教徒的注視下,在北邙那些已經無主的孤魂野鬼的呼嘯聲中,魔主踏出了魔荒殿,向著中原方向,緩步行去。

    他的身後有雲霧起兮,風雲泳蕩,遮天蔽日的黑,將其腳下的一切,都埋葬了那片片的黑色當中,而隻有他的身形,依舊挺拔,天地間,似乎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昆侖山上,清宏真人於連霞峰頂,望向迷茫而不知盡頭的天地一線,仿佛是看到了那片即將來臨的黑暗,麵色沉重,不做任何語,而直到他的身邊,妖主出現一側的時候,才悠悠然道:“這座山太大了,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人前,清宏代表了昆侖,是修行界正門的一麵不可倒的旗幟,在天下眼前,他也是麵對魔主的最後一絲希望。

    妖主嘿笑了一聲,嘴角勾起的時候,似有一絲玩味的莞爾道:“當年的玄德何嚐不是如此,所以隻要能贏,他玄德可以用盡一切手段做著與其道心相違的事情,因為他明白,任何人都可以輸,唯獨他玄德老祖不能輸。”

    清宏真人皺了皺眉,沒有出聲,妖主則是繼續道:“所以他選中了你,他早已將你看透了,你和他是一樣的人,昆侖也隻有交到你這樣人的手上,才不會真正的倒下。”

    “那人在,這天下,還有誰能夠真正的站著?”清宏真人的眼色裏,似乎已經有了一絲陰霾。

    嗬了一聲,妖主的目光也看在了天際的盡頭,良久才用意味深長的話語道:“他的敵人不是你,而能被他當做敵人看待的,你也不夠格!”

    清宏真人眯起了雙眼,一絲不易覺察的殺機,在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時候,周身的氣機也有著一絲紊亂,卻被其很快的掩蓋過去,而妖主就當什麼也不知道一樣的繼續道:“他們洗劍閣出來的,說好聽點,是強橫已經可以不把天下的所有人放在眼底,不好聽的,就是眼高於頂,非要學那蠶叢一氏,與天分高下,豈非人力能及?”

    “人修道,求長生,問道於天,飛仙天外天乃是終極之道也。但天門已關,有鬼在側,我輩一生所求,豈不可笑?”

    一絲冷笑突然的掛在了妖主的嘴角,他的目光在清宏真人的身上逗留了許久,而後走下雲梯,突然回首道:“長生於世,過眼雲煙爾,你不懂,玄德不明白,天邊的那個人則是想要試一試,他的師兄已經有了結果,而本座,卻不想再摻合了。”

    清宏真人第一次不再掩飾一身的殺機,看向那個逐漸淡去的背影,卻沒有任何舉動,而在他的目光重新瞟向遠方的時候,才又是歎息一聲,聲音可聞,於山野間,猶如風雨後的餘音,嫋嫋不絕。

    一股莫名的刺痛感,好似電流一樣的走遍了許麟的全身,他的手沒有收回,依舊撫摸在那顆黑色的眼球寶石上。

    懸棺的震顫似乎更加劇烈起來,聲音越大,地底的火山,也有了絲絲躍躍欲試的悸動。

    遠處的山下,插著一把劍,劍的旁邊躺著一具已經僵硬的屍體,許麟沒來由的看了這裏一眼,而在他收回視線的同時,周身火光一閃,一身血袍如雲霧炸開的紅色閃電,一頭黑色如瀑布的長發,就此無限的拉長起來。

    白如羊脂的肌膚,吹彈可破,一身火紅的衣裳,再沒有血袍的陰厲氣息,冷豔的美臉上,若有若無的掛著絲絲笑容,許麟的臉在變,身體亦然在變,包括整體的氣息,竟然全變成了鳳霞仙子,沒有所謂的惟妙惟肖,卻有一種詭異的違和感。

    火息全然爆發的時刻,許麟所變成的鳳霞仙子,麵貌猙獰,黑發亂舞在黑暗中,一聲鳳鳴戛然而出的瞬間,地底的岩漿噴湧如潮,整個地底世界,忽然的仿佛迎來了末日崩塌的景象。

    可是八道重鎖,在無數岩層崩裂開來的時候,卻始終牢牢的緊扣著那具位於火山口的懸棺,而那八根無首人柱,竟然在岩層碎裂的過程中,其全身不斷的從地表剝離出來,一塊塊的銅鏽花散落一地的時候,竟然不知延綿於地下有多深。

    火浪一浪高過一浪的,不停的衝刷在懸棺上,包括身化鳳霞仙子在內的身體上,一道虛無中,鳳霞仙子的背後,忽然出現了一個虛影,好似火鳳展翅的景象,火紅了整個地底世界,照的通明如白晝。

    地表上,天幕垂掛,整個世間,在一個恍然間,就這麼突然的暗了下來,再無烈日當空,陰風陣陣吹起的同時,電蛇遊走黑色的雲層之間,疾風驟雨突然而至,呼嘯的風聲裏,雷鳴如鼓。

    正在不斷攻擊京城的草原鐵騎,因為天地變色的這一刻,也駭然的停下了崩騰的馬蹄,草原的雄鷹之主,眉頭緊鎖的目視蒼天,包括在城頭的那位一身黃甲貴胄的當今天子,也是一臉的駭然之意。

    無數的民眾,包括方才還在你死我活拚殺的敵我雙方,幾乎同時跪了下去,敬畏天上神明一樣的不停的禱告著。

    入蜀的途中,緊跟著羅黎的呂嬌容,心下隱隱有著一絲不安,是在為著那個人的安慰所擾。

    昆侖山上,數以萬計的修道之人,心中不安的望向垂落的天幕,而在連霞峰頂,清宏掌教帶領一眾各宗掌教之人,於大殿內,第一次做出了出擊魔宗的指令!

    地底世界中,許麟從陳婉如處得來的一顆陰珠,無聲息裏,悄然落下,在許麟的心頭,一陣微涼如冰的讓其頭腦清明,而那具懸棺,終於在無盡的鳳焰之中,有了一絲溫度,不再是那麼冰冷透骨,於是許麟捏碎了那顆黑色的眼球,就在整個懸棺的溫度逐漸提升的過程中,那一聲的脆響,幾乎讓天地變色,幾乎靜止了天地間的一切的聲響。

    魔主踏入中原的那一腳,嘴角掛笑道:“碎的好!”

    而在昆侖山的風嵐峰上,白衣素裹的曼妙軀體上,就在至善大師的詠誦佛言聲中,一顆眼淚大小的光亮明珠,忽的從床榻上的屍體上,脫離飛出,至善大師臉色立變的飛身而去,緊追明珠著不放,眨眼的功夫,卻已經飛離了千山萬水,在天地間,化為了兩道醒目的驚鴻,一前一後。

    魔主視線,似乎能夠穿透天地間厚重的低垂雲層,也能夠看到那兩道如流星過天的光亮,卻是隨手一蕩道:“幫你一幫!”

    緊接著,至善大師幾乎是同時悶哼一聲的,險些從高空中跌落下來,魔主瞅了一眼身旁的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道:“天魔道,若是想要更近一步,那老和尚就是你的磨刀石,化他金身,融他心底的佛門之道,你可一步登天!”

    中年文士聞聽此言,心下一喜的對著魔主的背影鞠躬一禮,然後身形一閃的不見了蹤影,隨著他一起消失的,還有天魔門眾,魔主看著這一行人的遠去背影,卻沒有說什麼,隻是嘴角一咧的,繼續前行。

    許麟的心越發的清澈起來,從未有過的一種通透明悟之感,即使他的肌膚之外火熱一片,卻不知為何,心下似有一念,念之千里,遙遙相對在,那山水之間。

    他用另一隻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若有所思,然後仰視天穹,嘴角有笑道:“來了!”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14
第五百四十五章 人眼

    懸棺並起的瞬間,火焰噴騰,一身火紅的女子,面容碎裂,流盡了全身的滾燙的血液,迅速枯槁的身體,在舉起懸棺的那一刻起,崩塌如焦炭,轉眼便已經分崩離析了。≥

    但那懸棺,終究還是被豎了起來,只有地底深處隱藏在焰山火海中的一根巨大鎖鏈還緊鎖其上,而其餘八根,早已經斷裂成粉的不復存在。

    從灰燼中,許麟的身體呈現出詭異的粘稠液體狀,從地上旋轉如蛇形,臉部的輪廓逐漸清晰可見的時候,只見他手中舞劍,血光炸射的一息裡,最後一根緊鎖在人眼懸棺的鎖鏈,就此斷裂成渣。而佇立在火山山下的無首石柱,也就在這一息的時間裡,如蛹顫動,附著在外表的銅銹石蘚紛紛剝落,一人而現,抱劍無首的人身,竟然比尋人兩個還高,這時的無首而動,確實有著讓人頭皮發麻之感。

    許麟飛舞半空,懸棺懸而不落地下的火焰火海,不管那八具無首人身的氣勢逐漸升高暴漲,許麟抬首望向洞壁頂端,卻有了石屑傾巢如雨幕的景象,咧開嘴角道:“該來的,總會來!”

    地底世界的外端,天穹壓低了整個蜀境,層層厚重的陰雲,幾乎貼服地面上,雷光遊走的電蛇,直擊地面,崩塌之聲,響徹天上地下,一輪輪的雷擊,毫無停歇的轟然砸擊下,地動山搖,山河碎塌,而在那個厚重雲層深處,卻有一眼探出,好似血月當空,冷冽的注視著這一切。

    平頂山,于中原的廣袤何川中的一點,沒有嶙峋陡峭的山峰,也無可以憑欄遠望一覽眾山小的壯闊,一如其名,他只是一座山,再普普通通不過的一座山而已。

    可在今天,天幕低垂,暗無天日的這一天,一個高大的身影,卻已經站在了這裡,他的身後,是當今天下魔門中的精英,他的身後也有萬鬼齊哭的北邙野鬼,他看著天,瞅著那時而驚起的雷光閃電,也望向天邊的一線虹光,這時的他,戰意滔天!

    一道光柱,從被火光映紅的壁頂射出,光亮猙獰,卻是一閃即逝,許麟的身形還穿梭於八具無首屍身的合力圍殺中,他看到了那道光,也看到了接下來如雷團一樣的閃電再現於此處,猙獰的爆鳴聲中,紛紛捶打在了那具人眼銅棺上。

    適時遞出一劍,也僅僅是許麟現在唯一在做的事情,因為他需要蓄勢劍意,就如明遠的那道殺人劍,其意飽滿,殺人才會痛快淋漓。

    一顆珠子,一如人的眼淚,被許麟在眾多不計其數的閃電中所發現,然而一脈相連的觀感,讓其忍不住的又多瞅了那珠子幾眼,然後再輾轉騰挪的,躲過幾道上古奇怪劍勢的突殺襲身之後,許麟不敢身化血煉神光,而是以一劍蕩八劍的大魄力,真正破開八具無首屍身的合力一劍以後,起身翻越,巧妙的將那顆珠子握在手裡,卻也沒有功夫細看,因為一陣毛骨悚然的顫慄,忽然襲遍自己的全身,許麟當即一個哆嗦,不敢有太多遲疑,翻身就走。

    緊接著,在許麟的不遠處,懸棺便突然被一道火雷所擊中,大放光明的同時,轟鳴陣陣的震耳欲聾的讓人渾身發麻,也就是這一刻,本來鎖定在許麟身體氣息上的八具無首屍身,縱身一躍,居然捨棄了許麟,直奔那懸棺而去。

    許麟嘿了一聲,心想這幫無腦的玩應兒,總算知道正主是誰了!

    抽身急退到火山山下,就在剛剛死去的明遠身旁,許麟看也不看的,將自己的手掌鋪開,可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那顆本應在手心裡的珠子,卻是莫名其妙的不見了蹤影,許麟意外的眨了眨眼,立即警覺一聲:“不好!”

    幾乎可以確定的一種莫名的清涼感,直透臟腑,許麟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不是珠子消失了,而是這玩應兒居然融進了自己的皮膚裡,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交匯在丹府之內,一股熱氣逼人,一股清涼透心,冰火相融的交錯感,幾乎讓許麟恍惚失色,但他知道眼下可不是要整明白這件事的時機,因為他又看到了一道雷火垂落,很大很大,大到許麟都吃驚的地步,不得不得暫時的退避三舍的抽身再退!

    轟然聲中,許麟看到了那八具無首屍身在這一道雷火聲中湮滅成灰,看到了整個地底世界似乎都在坍塌,這裡似乎已經無處可藏,可許麟不甘心就此失去那具裝載了太多秘密的人眼懸棺,於是厲喝一聲,龍蛇劍被其一抖出四道劍花,就在那道無比粗壯的雷火炸開的一瞬間,空之靜寂,被許麟一劍甩出,直擊在雷火中心的青銅懸棺上。

    這一次真是徹徹底底的好似滅世之雷一般的炸響,已經掀翻了整個地底世界,氣浪所過之處,電蛇迸射遊走,火光熊熊,刹那間,所有被波及到的事物,都化成了塵埃中的塵埃,淹沒在那最後的光明之中。

    “誰說只有黑暗能帶來毀滅?”許麟吐了一口滿嘴的泥巴,費力的從碎石中翻身而起,隨著視覺的快速恢復,許麟一下子便找到了那具巨大的人眼棺槨,此時就豎立在自己的不遠處,再明顯不過,因為許麟發現自己,現在就置身在一個平原的中心,目光所及之處,都已經化作了一片焦土。

    頭頂一片幾乎快要下壓下來的陰雲天空,人眼棺槨在黑暗中散發著淡淡的幽藍光澤,真的好像一個高大的人影,隱藏在黑暗裡的景象。

    許麟抬起腳,想要邁開那一步,卻又在下一刻裡縮了回去。

    一陣卷風劃過,涼颼颼的好似冬夜裡的涼風,刮骨刺人,那懸棺的上方,如墨汁一樣的雲層翻卷向下,雷火電光,時而閃爍轟鳴,卻有一眼,讓許麟的身體瞬間僵立在了原地。

    那只眼球不大,和許麟在地底世界的壁畫中所見到的那顆巨大眼球,似乎有著本質的區別,即使是一樣的赤目血紅,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就好似夜幕下的一顆遙遠的星辰,高掛在那裡。

    許麟有種錯覺,那只人眼,正在逼近自己,速度很快!

    至善大師盤坐在半空中,他的周圍已經圍滿了人,而在居中的,則是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他叫史逸才,乃是當今天魔門的門主。

    他眯縫著眼,望著那名已經入定了的老僧,嘴角上翹道:“大師何不放下?”

    “放下什麼?”老僧睜開眼,依舊的雙手合十道:“蒼生大劫于眼前,施主既然拿的起屠刀,貧僧又如何能放下?”

    史逸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道:“那本門主就讓你不放下也得放下!”

    與此同時,四方天地,四方青銅鼎,戰亂再起,血染長河,魔鼎下,有正魔拚殺,而在那平頂山上,魔主氣定神閑的遙望遠方,視而不見正在向著自己走來的那位紫衣道人,以及他身後的五位大真人。

    他看著天,看著厚重雲層深處的那顆星辰一樣的人眼,魔主舉杯,杯中卻無酒,不由苦笑道:“就不該將那酒給那個臭小子。”

    歎息一聲,而後抬步道:“師兄,歐陽正茂,今日要走上一回你走過的路!”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15
第五百四十五章 人眼

    懸棺並起的瞬間,火焰噴騰,一身火紅的女子,面容碎裂,流盡了全身的滾燙的血液,迅速枯槁的身體,在舉起懸棺的那一刻起,崩塌如焦炭,轉眼便已經分崩離析了。≥

    但那懸棺,終究還是被豎了起來,只有地底深處隱藏在焰山火海中的一根巨大鎖鏈還緊鎖其上,而其餘八根,早已經斷裂成粉的不復存在。

    從灰燼中,許麟的身體呈現出詭異的粘稠液體狀,從地上旋轉如蛇形,臉部的輪廓逐漸清晰可見的時候,只見他手中舞劍,血光炸射的一息裡,最後一根緊鎖在人眼懸棺的鎖鏈,就此斷裂成渣。而佇立在火山山下的無首石柱,也就在這一息的時間裡,如蛹顫動,附著在外表的銅銹石蘚紛紛剝落,一人而現,抱劍無首的人身,竟然比尋人兩個還高,這時的無首而動,確實有著讓人頭皮發麻之感。

    許麟飛舞半空,懸棺懸而不落地下的火焰火海,不管那八具無首人身的氣勢逐漸升高暴漲,許麟抬首望向洞壁頂端,卻有了石屑傾巢如雨幕的景象,咧開嘴角道:“該來的,總會來!”

    地底世界的外端,天穹壓低了整個蜀境,層層厚重的陰雲,幾乎貼服地面上,雷光遊走的電蛇,直擊地面,崩塌之聲,響徹天上地下,一輪輪的雷擊,毫無停歇的轟然砸擊下,地動山搖,山河碎塌,而在那個厚重雲層深處,卻有一眼探出,好似血月當空,冷冽的注視著這一切。

    平頂山,于中原的廣袤何川中的一點,沒有嶙峋陡峭的山峰,也無可以憑欄遠望一覽眾山小的壯闊,一如其名,他只是一座山,再普普通通不過的一座山而已。

    可在今天,天幕低垂,暗無天日的這一天,一個高大的身影,卻已經站在了這裡,他的身後,是當今天下魔門中的精英,他的身後也有萬鬼齊哭的北邙野鬼,他看著天,瞅著那時而驚起的雷光閃電,也望向天邊的一線虹光,這時的他,戰意滔天!

    一道光柱,從被火光映紅的壁頂射出,光亮猙獰,卻是一閃即逝,許麟的身形還穿梭於八具無首屍身的合力圍殺中,他看到了那道光,也看到了接下來如雷團一樣的閃電再現於此處,猙獰的爆鳴聲中,紛紛捶打在了那具人眼銅棺上。

    適時遞出一劍,也僅僅是許麟現在唯一在做的事情,因為他需要蓄勢劍意,就如明遠的那道殺人劍,其意飽滿,殺人才會痛快淋漓。

    一顆珠子,一如人的眼淚,被許麟在眾多不計其數的閃電中所發現,然而一脈相連的觀感,讓其忍不住的又多瞅了那珠子幾眼,然後再輾轉騰挪的,躲過幾道上古奇怪劍勢的突殺襲身之後,許麟不敢身化血煉神光,而是以一劍蕩八劍的大魄力,真正破開八具無首屍身的合力一劍以後,起身翻越,巧妙的將那顆珠子握在手裡,卻也沒有功夫細看,因為一陣毛骨悚然的顫慄,忽然襲遍自己的全身,許麟當即一個哆嗦,不敢有太多遲疑,翻身就走。

    緊接著,在許麟的不遠處,懸棺便突然被一道火雷所擊中,大放光明的同時,轟鳴陣陣的震耳欲聾的讓人渾身發麻,也就是這一刻,本來鎖定在許麟身體氣息上的八具無首屍身,縱身一躍,居然捨棄了許麟,直奔那懸棺而去。

    許麟嘿了一聲,心想這幫無腦的玩應兒,總算知道正主是誰了!

    抽身急退到火山山下,就在剛剛死去的明遠身旁,許麟看也不看的,將自己的手掌鋪開,可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那顆本應在手心裡的珠子,卻是莫名其妙的不見了蹤影,許麟意外的眨了眨眼,立即警覺一聲:“不好!”

    幾乎可以確定的一種莫名的清涼感,直透臟腑,許麟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不是珠子消失了,而是這玩應兒居然融進了自己的皮膚裡,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交匯在丹府之內,一股熱氣逼人,一股清涼透心,冰火相融的交錯感,幾乎讓許麟恍惚失色,但他知道眼下可不是要整明白這件事的時機,因為他又看到了一道雷火垂落,很大很大,大到許麟都吃驚的地步,不得不得暫時的退避三舍的抽身再退!

    轟然聲中,許麟看到了那八具無首屍身在這一道雷火聲中湮滅成灰,看到了整個地底世界似乎都在坍塌,這裡似乎已經無處可藏,可許麟不甘心就此失去那具裝載了太多秘密的人眼懸棺,於是厲喝一聲,龍蛇劍被其一抖出四道劍花,就在那道無比粗壯的雷火炸開的一瞬間,空之靜寂,被許麟一劍甩出,直擊在雷火中心的青銅懸棺上。

    這一次真是徹徹底底的好似滅世之雷一般的炸響,已經掀翻了整個地底世界,氣浪所過之處,電蛇迸射遊走,火光熊熊,刹那間,所有被波及到的事物,都化成了塵埃中的塵埃,淹沒在那最後的光明之中。

    “誰說只有黑暗能帶來毀滅?”許麟吐了一口滿嘴的泥巴,費力的從碎石中翻身而起,隨著視覺的快速恢復,許麟一下子便找到了那具巨大的人眼棺槨,此時就豎立在自己的不遠處,再明顯不過,因為許麟發現自己,現在就置身在一個平原的中心,目光所及之處,都已經化作了一片焦土。

    頭頂一片幾乎快要下壓下來的陰雲天空,人眼棺槨在黑暗中散發著淡淡的幽藍光澤,真的好像一個高大的人影,隱藏在黑暗裡的景象。

    許麟抬起腳,想要邁開那一步,卻又在下一刻裡縮了回去。

    一陣卷風劃過,涼颼颼的好似冬夜裡的涼風,刮骨刺人,那懸棺的上方,如墨汁一樣的雲層翻卷向下,雷火電光,時而閃爍轟鳴,卻有一眼,讓許麟的身體瞬間僵立在了原地。

    那只眼球不大,和許麟在地底世界的壁畫中所見到的那顆巨大眼球,似乎有著本質的區別,即使是一樣的赤目血紅,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就好似夜幕下的一顆遙遠的星辰,高掛在那裡。

    許麟有種錯覺,那只人眼,正在逼近自己,速度很快!

    至善大師盤坐在半空中,他的周圍已經圍滿了人,而在居中的,則是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他叫史逸才,乃是當今天魔門的門主。

    他眯縫著眼,望著那名已經入定了的老僧,嘴角上翹道:“大師何不放下?”

    “放下什麼?”老僧睜開眼,依舊的雙手合十道:“蒼生大劫于眼前,施主既然拿的起屠刀,貧僧又如何能放下?”

    史逸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道:“那本門主就讓你不放下也得放下!”

    與此同時,四方天地,四方青銅鼎,戰亂再起,血染長河,魔鼎下,有正魔拚殺,而在那平頂山上,魔主氣定神閑的遙望遠方,視而不見正在向著自己走來的那位紫衣道人,以及他身後的五位大真人。

    他看著天,看著厚重雲層深處的那顆星辰一樣的人眼,魔主舉杯,杯中卻無酒,不由苦笑道:“就不該將那酒給那個臭小子。”

    歎息一聲,而後抬步道:“師兄,歐陽正茂,今日要走上一回你走過的路!”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17
第五百四十七章 六道

    一輪金光好似肆意流淌的泉水,汩汩流淌而出的時候,天地四方,在黑紗的夜幕下,泛起一線金光,魔主四面,悲喜憤怒,如雲霧變化,在其伸出一指之際,整個平頂山的天幕上方,大放光明。

    以五芒星陣,正門的五位大真人,旋轉如飛,仿佛一輪圓盤,橫掃到平頂山下的時候,夜鬼白臉,也有鬼王帝君級別的鬼修,衝撞而來。

    頓時的鬼哭神嚎,淒厲的山風,白影交錯中,五芒星陣,依舊如是先前,沒有半分停留,勢如破竹之勢,哪怕是有鬼王帝君的傾力一擊,在輪轉的星陣旋轉下,以力化力,順勢而帶之下,竟然能將其鬼力化為虛無,再以星陣外沿的猶如實質的盤面碰撞,即使鬼王帝君,在兩相交錯之間,也被撞飛了出去。

    居於陣中的清宏掌教,眼眸微眯,上觀於雲渦中的佛面金身,雙手鎖訣,五芒星盤速度再增的同時,數以萬計的北邙厲鬼,無論修為高低,瘋魔了一樣,團團的圍繞在五芒星陣的週邊,不顧生死的前仆後繼,不讓其再靠近平頂山的半寸之土。

    “這幫死鬼難不成瘋了,甘願為魔主灰飛煙滅”

    瞥了一眼已經漲紅臉的雷心老道,清宏掌教的目光再次移到了上方的那個身影,而就在下一刻,清宏掌教的臉色忽然一凝,只見魔主四面中的一面,不知何時竟然看向了這裡,其目光和清宏真人的眸子對上,略帶笑意,而清宏真人卻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是一種不屑一顧的輕蔑。

    清宏真人眯起雙眼,指若蓮花,一道道玄妙無比的指訣被其打入到周遭的星盤大陣當中,而居於陣中的幾位掌教真人幾乎同時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元力注入,在幾位有鬼王帝君實力的鬼修被紛紛撞開的刹那,星盤轟鳴,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就在下一個瞬間,便已經消失在原地,瞬移了出去。

    一眾鬼修頓時失去了目標,先是一怔,接著嘶嚎,舉目四望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那星盤早已經出現在了魔主的頭頂上方,於是不想其它,緊追過去之際,半空之上,只聽清宏掌教一聲厲喝道:“壓!”

    許麟目視著那一對兒平視自己的血紅眸子,不自然的渾身顫慄,他的嘴角稍稍有些抽動,龍蛇劍就握在自己的右手,但連抬起了力氣也沒有,至於那張臉,始終無聲的看向自己,一層淡淡的雲渦就此在周遭旋轉開來,而許麟卻依然深陷恍然之間,不能自拔。

    但是一股清流,不知何時,竟然在自己的腦海中散開,仿佛在無盡冰川中燃起了一把火焰,又好似在無盡的荒漠中的一點清泉水。那一刻的清明,讓許麟忍不住的打了個激靈,而後再看的時候,眼前哪還有什麼血眸凝視,只有一片仿佛虛無的雲渦,蕩漾在周旁,那具青銅懸棺,卻早已打開,有一個人正在走出,也有一聲歎息正在發出。

    這一次,許麟真的想逃了,但卻沒有動,因為那一陣的清明早已消失,至於他的身體,冷熱兩股奇妙的氣流,正在全身激烈的碰撞,許麟能清晰感受到這股灼痛和刺骨感,也明白這種感覺緣由何處,那兩顆珠子

    而在此時此刻,儘管許麟的意識清醒,儘管他想控制或者壓制體內的突然而然的變化,卻無能為力,而那個已經踏出棺材的高大軀體,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仿佛頭頂四目,一身上古獸衣皮甲的裝束,無不是許麟在地底世界中所見到的那些異人打扮,唯一的區別是,這人手中有劍,確切的來說,是一柄頗為像劍的獸骨。

    那一劍會斬在自己的頭顱之上嗎許麟略帶心顫的想著,卻不曾發現在天幕之上,有一輪星光炸射,直到這股光芒徹底的穿透在層層迭迭的雲渦深處的時候,許麟才呢喃了一聲:“那是光”

    是一道光,還有響徹天地的聲響,是一句人聲,他在喊:“壓下!”

    巨大的星輪真就這麼垂直的砸了下來,但隨即響起的卻是一聲驚呼,雷心老道不可置信的目視著下方,身旁幾位道家真人也是一臉的驚愣,唯獨清宏掌教的臉龐陰沉似水,卻不曾發力停下,因為他已經注視到了那雲渦深處的巨大身影,而那個身影,幾乎與此同時的舉起了手中似劍的兵器,對準的,正是這一輪突然砸下的星盤。

    在交織著好似雷鳴般的轟鳴聲中,亦然有人聲的怒喝之音,許麟看到的,是一輪輪刺眼的光,以及偌大如潮湧的氣浪,將其擊打了出去。緊接著,那個巨大無比的人形之身,踏前一步,躬身再上的時候,那被抽擊出去的星輪,就這麼霍然的出現在其四目交錯的眼前,手中之劍,再行抽擊,置身陣中的幾位掌教真人,齊聲發力,又是一輪驚天動地的撞擊,而他許麟的身體,又是不能自己的飛出去幾十米遠,直到一個人的腳下,才剛好停下,卻看見了一張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人臉,魔主!

    白衣白髮,四面!

    許麟看的一怔,隨後魔主探手虛空,空間扭轉,如水紋蕩漾,空間開裂,一道裂紋出現的時候,天地四方,四方古鼎輪轉如飛,無盡吸力,將正在激烈搏殺的正魔兩派,一股腦的全部吸入到四面古鼎之中,而與此同時,魔主的頭頂上方,斑駁的巨大古鼎上,紅光飛天,好似一輪朝霞央央升起一樣,將整個天地都染成了火紅之色。

    “乾坤倒轉,破裂虛空!”至善大師臉色蒼白如紙,在一擊將天魔門的門主史逸才擊退之際,平頂山的一切異象,仿佛已經出現在至善的眼前,而對於魔主這樣逆天的手段,至善大師只能黯然一歎。

    史逸才率眾,將至善大師依舊圍在中央,露出天魔本相,這時也看向那個天地為之異變的方向,眼角帶笑道:“魔主要開創新天地,舊的怎麼能不毀滅

    “萬物生靈,人為根本,人之聖者,在於修者,修者一脈,占盡天地之精華,你若是天地本身,今朝可能生滅全天下的修者”

    魔主的聲音威嚴,根本就沒看腳下的許麟一眼,四方面孔,平靜如水,卻有八道神識,緊緊的鎖定在迷霧中的那個巨大的人形之上。

    巨大的軀體上,四目猙獰,紅光如血的聚焦在了魔主的身上,而那一輪再次被抽擊而滾出的星輪,就懸停在兩者之間,魔主一笑,反手再抓虛空,其頭頂上方的古鼎之中,頓時泉湧出一股滔天之力,色澤迷離有七色,一起砸向了那巨大的人身之上。

    恍若獸骨的巨劍,凝結出一道黑白兩色的光暈,毫不猶豫的迎向了魔主的這一擊,可居於中央的清宏真人,早已面色大變道:“散!”

    幾位真人掌教早已見勢不妙,這時聽了清宏掌教的一聲呼喝,連忙抽身疾走,星輪法陣就此破裂而開的時候,一道道黑白兩色的劍影,似乎早有所料的彌散在周旁,將空氣撕裂,將空間碾碎的劍力,瞬間淹沒了雷心老道以及身旁一人的身影,就連慘叫聲都不曾聽聞一聲,而沒了蹤影。

    眼前的一幕深深的刺激了許麟,身有掌教真人的實力,居然一擊都擋不住,當下駭然的同時,想要快些平息身體內的冷熱兩股氣息的時候,卻聽聞耳畔驚響,一聲聲不斷的從魔主頭頂上方的古鼎中傳來,頓時便有十幾具軀體從中飛出,散落在許麟的身旁,定睛一看,正魔兩道的修士,摻雜一起,竟然已經變成了無水的乾屍,許麟愕然一驚,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魔主頭頂上方的那一輪巨鼎,口舌發幹,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至於剛剛躲過一劫的清宏掌教,則是滿臉陰沉的懸立于遠方不遠處,雙眼充血的望向魔主,以及那一方一直在不停揮灑出七色之光的古鼎,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道劍,冷聲道:“我宗門徒何在六宗修士何在天下修士,又何在”

    魔主莞爾,嘴角一撇,根本就沒有看那清宏一眼,八道神識依舊鎖定在那個正在向這邊移動的身影上道:“生滅輪回,這世間又是一方樂土,卻不似現在這樣,只是一個牧場。”

    清宏真人皺起眉頭,與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呂振南四目相望之後,卻又聽魔主道:“本座早已膩煩了這個人間,只想萬物萬事能回到它本來的面貌,而它就是本源。”

    似是而非的回答,就連許麟聽的也是一頭霧水,卻不料呂振南早已沒有了耐心,一劍開蜀,直接的便劈向了那方古鼎,忽然間,有一道白色的劍光升起,一個面貌遍佈血光的女子,信手撚劍,將這偌大威勢的一劍,就這麼輕易的化解掉了。

    魔主再次虛空探手,卻是佛門金印,亦有空中佛唱之輪回,那是眾生之語,也是佛門本經。

    而在巨大身影的背後,無數道金光飛馳輪轉,並將四周的雲渦擊散四落的同時,密密麻麻的有佛問金言形成的金色紐帶,幾乎已經遍佈在巨大身影的四周,六條黑漆漆的通道霍然大開的瞬間,巨大身影的四目當中,仿佛也有了一絲遊弋不定的驚懼。

    清宏掌教儘管已經跨身於化神之境,對於天地至理,規則也都有了尋常修士無法企及的認知,可是他從未想到,人世間真的有六道輪回,並且是由一位和自己一樣同是化神修為的魔主所操控,一時間也是驚愣於原地。

    魔主四面,八方四野,一人一身,一身四面,將金光刺向虛空,於虛空中緊握六道,是天道,修羅道,人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並著重於三惡道,無限制的放大缺口,想要那無盡的拉扯於牽引,將那人生四目的巨大身影,送入其中一道,其身後的古鼎飛馳旋轉,而在許麟的四周,早已堆壓了層層迭迭的無數乾屍,有正道的,有魔宗的,散修的,還有許多是許麟認識的昆侖弟子,這一切的生命,似乎只是為了打開那道破滅一切的輪回之門。

    而它已經打開,天地四方,有四鼎,魔主居中,牽扯世間生命,為了的,就是他的師兄一劍未曾破滅的四目之神,所以魔主要用世界一切,去摧毀和湮滅這所有一切的背後主宰,天命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18
第五百四十八章 拔劍

    許麟注視著這樣的魔主,儘管此時他手中無劍,但那磅礴劍意,卻無時無刻不再充斥在漫天的佛法輪回當中。

    當年的趙老頭兒,有著積年的隱忍一劍,因為不屈。

    昔年的白衣軒宇,棄酒提劍而一步登天,因為不平。

    再觀今日之魔主,是一種早已模糊的熟悉感。

    “洗劍閣啊!”許麟有些無力的感歎著的同時,體內的氣機忽然生變,似乎在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所牽引著,那原本以為已經被許麟用血神子化解消融的氣息,這一刻好像死灰復燃一樣的,重新煥發了生機。

    如一顆種子發芽生長在許麟的氣機丹府內,許麟的意識開始模糊,心裡更是驚異和慌張,那一劍似有破繭而出的徵兆。

    最後一眼,已滿是驚懼的望向面前的高大身影,最後一眼,輪回大開的六道遍佈天地,惡鬼憧憧,卻又有一位可遮天蔽日的身形,一手提獸骨劍器,嘶天而叫,那一息的時間裡,天地震動,風雲亦然為之變‘色’,而魔主依舊從容肅穆,如一柄塵封已久的利劍,再‘露’崢嶸!

    天地兩‘色’,黑白相間之後的昏暗中,金光大盛,六道大‘門’已經徹底打開,一輪一輪金光大柱,如一條可以隨意飄逸的絲帶一樣,輪轉在四目之身的四周兩旁,而就在那一輪通向畜生道的金光,即將臨近四目之身的一刻裡,劍芒迸‘射’,是無邊的白光,亦有如萬鬼齊哭的風聲。

    緊接著,被那巨大聲響掩蓋的,還有許麟的嘶嚎,已經被無數乾屍掩蓋的他,身體裡徒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可無論許麟如何,身體始終被魔主死死的踩在腳下,不能動彈分毫。

    幸好的是,許麟的雙眼重新的變的清明起來,不再模糊!

    而在白衣‘女’子和呂振南兩劍相‘交’的瞬間,清宏掌教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兩者之間,以無上大道真言,先是定住‘女’子身形的刹那,再一把拉拽住呂振南,‘抽’身疾走的下一刻裡,漫天爆響,電閃雷鳴中,空間破碎,‘亂’流並起,一道黑霧蒸騰而上的時候,佛‘門’金光大碎於天,如星芒墜下黃泉,一片毀滅的景象,讓另一位掌教真人,還來不及反應之時,便已經被空間的裂縫‘亂’流席捲全身,碾壓與破碎幾乎就在一息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後退或者逃脫的餘地。[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x79小說網

    而被魔主緊緊踩在腳下的許麟,卻能依然感受到這股毀天滅地的氣勢與力量,好似浩瀚之海一樣磅礴無邊,讓人渾身無力,但他也還記得還在昆侖山上的時候,趙老頭兒曾與他說過,高手相‘交’,一息之間而已reads;。

    然而那個身影依舊不退,就如巨濤海‘浪’中始終屹立的不倒岩石,一如亙古不變的萬年高山,他就在那裡,不曾後退一步。

    巨鼎嗡鳴而響的瞬間,天地崩鳴,連同著好似天塌一樣的流火星雨,大地碎裂,石屑崩起,昏暗中,那是數不盡的人身如同灰塵一樣墜入在天地間,恰在此時,再次被一股清明之意充斥全身的許麟卻是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揮手間,煙雲翻轉,冰冷的眸子裡充斥著冷冽,一柄斑駁的青銅古劍霎時出現的時候,原本懸浮在魔主頭頂上方的青銅古鼎,旋轉如飛,一股股鮮‘豔’的紅,如瀑布紅霞一樣的傾瀉而下。

    屍體已經堆成了山,魔主站在屍山之上,牽連著一股力,是纏繞在最下方的許麟身上,他抬頭,僅僅能從屍體的縫隙中,看見那個揚劍指天的‘挺’拔背影,一時間心緒起伏如‘潮’,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六道破碎,他還有劍!

    就如當初他棄劍學佛,再成魔一樣,而在今天,他在起劍的那一刻起,許麟知道,魔主已不再是魔主,而他背負的也不再是他一手創立的大魔宗,僅僅是‘洗劍閣’這三個字而已。

    他不再是那位萬佛宗‘門’下求佛沙彌,更不再是睥睨天下的魔主,也不是為了一‘女’子將自我封印千年萬年的癡情男子,現在的他,是歐陽正茂,是白衣霍天華的師弟,是洗劍閣當年最為出‘色’的弟子之一。

    一如他的師兄一樣,一劍問天,青銅古劍,爭鳴之音,如九龍齊‘吟’的環繞於天地間,他白髮及地,卻不曾蒼老了容顏,還是那個當初崢嶸畢‘露’的歐陽正茂,所以也有不同。

    在他和他的師兄之間,他們永遠是不同的兩個人。

    霍天華可以登天,一劍以問天地,為的是一個答案。

    他歐陽正茂不需要什麼答案,他的劍永遠是洗劍閣最利的那柄劍,劍出則必殺人,所以他的劍,是要斬天滅神,即使那個巨大的身影,真的是神,那又怎樣?

    風湧雲霧,漫天的煙塵,刺耳的爆裂聲,似乎就在歐陽正茂起劍的這一刻,停滯了下來,包括世間所有的一切。

    “這是洗劍閣最後的一劍!”魔主的聲音平靜而堅毅,許麟聽到了,他仿佛覺著,這是魔主在對著他所說的最後的一句話。

    而天上那位身形漸顯的身軀,在無盡的雷暴中,好像在對著這句話盡顯憤怒的情緒。

    歐陽正茂一步踏出,和他的師兄一樣,堅實而有力的一步,緩慢而沉重。

    劍鳴再響!

    他不曾回頭,卻有一白衣仿佛仙子一樣的人物跟隨在後。

    世間萬物皆不如她的陪伴,在這看似最後的行程裡,他希望能有她的陪伴。

    而在虛空之上,那個被許麟放出的巨大身影,也終於從無盡的雷光中走出,四目‘交’錯在腳下的兩個身影之上,赤‘色’的電芒則不斷的從他的身體裡鑽出,遊走在半邊天空之上,密密麻麻的形成了一張大網。

    許麟想要發聲,張著嘴卻沒有任何的聲音,許麟想要起身,可充斥在體內的那股劍息,卻不受他的控制,將他緊緊的壓服在地面。

    所以他只能看著,就如當年在昆侖,他看著趙老頭兒慷慨赴死,看著白衣軒宇登天一戰,而這樣眼睜睜的以旁觀者的角度,從前的從前,或許他會歡喜的沾沾自喜,然而在今時今刻,許麟的心底,竟然湧出了一股莫名的哀傷,也是悲憤!

    可已經站定了身形的魔主,卻不曾回頭看這裡一眼,他只是平靜的望著天,望著那個代表著天的四目之主,他說:“世間本有飛升成仙之輩,為何到了我輩之時,再無飛仙之境?”

    四目之主沉默不說,冰冷的兩對眸子,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一如萬年冰封的雪山一樣,充斥著永遠的寒冷。

    歐陽正茂凝望著那個不算太遠的距離,然後測轉過頭來,眼眸裡似乎也有了一絲的溫情道:“最後的最後,我可能還是要帶著你去找他。”

    她淺淺一笑,儘管‘精’致的臉孔上滿是妖異的紅,卻伸出手來,牽起了歐陽正茂的衣角,攥的緊緊的。

    歐陽正茂哈哈一笑,那笑聲慷慨‘激’昂,而同時響起的,還有他的青銅古劍,於是他將劍指向了那個方向道:“最後一劍!”

    那是許麟從未見過的一劍,更是不曾在古籍典故中有所記載的一劍,也就在魔主出劍的刹那,看似平淡而愜意的揮灑,許麟仿佛是看到了時光的‘激’流在歲月的長河裡,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是充斥著大氣魄的一劍。

    凝聚著天地九州的‘精’華,而就在這一劍揮灑而出的時候,本是懸浮在屍山之上的青銅古鼎,轟然下墜,似乎是耗盡了所有寶氣一樣的倒扣而下。

    許麟看到了最後一眼,那是四目之主周身突然爆裂出炙熱雷光的瞬間,還有那一聲滿是不甘的怒喝,以及那兩個身影身化白光的刹那,以及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好似在和他說,也好似一位垂暮老者的喃喃自語。

    他說:“好想再喝一碗師兄的一壺香啊!”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19
第五百四十九章 最後一劍

    黑雲天霧,在天地之隔,伴隨著一輪輪閃耀的白光,形成了一團刺眼奪目的雲渦,並且還在不停的擴大著,仿佛是要將這天地一起裝填進去一樣。

    無窮的閃電,穿梭遊走在上下兩方,早已在大戰之初,便已遠遁的清宏真人和呂振南,身化光影,卻在須彌之間,就已經被這雲渦所遮蓋,二人不敢有絲毫耽擱,再次全力施展遁法,才勉強的沖出雲渦,卻沒有一點的僥倖心情,彼此陰沉著臉,沉默的游離在雲渦的外層邊緣,既不遠遁他處,也不就此離開,而是目視著眼前這從未看到過的天地異象。

    與此同時,天地四方,原本酣戰的戰場上,不論是北極的冰原,亦或者是南方之極地,一同出現的,卻是一輪要小很多的雲渦,忽然出現在天空上,並且從中迸射出無數的黑點,有死人,也有活人,可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此刻都如黃沙中的沙粒一般,不能自己的墜空而下,就此了無聲息。

    平頂山,這座註定在以後的修行界之中,揚名於世的上峰頂上,烏雲密佈,好似北邙一般的,已經活脫脫的變成了一座鬼山。

    山中無生氣,或者準確的來說,山中的生靈,是被數以萬計的幽冥厲鬼吸幹了血肉精華,而從此變成了一座鬼山。

    但奇怪的是,在這山的頂峰處,還是風輕雲繞,既沒有黑氣沉沉的陰氣,也沒有淩冽如刀的山風,有的只是微微的好似春日裡拂柳一樣的春風。

    那山頂有一白衣,端坐于一大青石臺上,白髮及地,面容如生人。眼眸微睜,點點光芒從眼角中偶有流露出來的時候,卻有著一股讓人心生畏懼的睥睨天下的氣勢。

    而在他的下首方,卻有一位渾身散發著淡淡金光的老者,其面容猙獰如鬼,好像龍鱗一樣的甲片遍佈全身。目光炯炯的盯視著上方的白衣男子,二者之間沒有言語,只有偶爾的風聲,以及山下的鬼哭聲,由遠至近的偶爾傳蕩著。

    那人終於睜開了全部的眼眸,讓人心生凜然的霸氣,全部外放的時候,平頂山下,萬鬼齊鳴。陰雲翻轉,~≠style_txt;層層環繞,並有陰氣極重的紅色閃電,猶如赤蛇一樣的穿梭其中,但面對著如此氣勢的金甲老者,卻仿佛置若罔聞一般,依舊淡淡的看向對方,只是那赤紅的眼角處。依稀好像能看見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白衣男子似乎是有些疲累了,眼眸再一次的似閉不閉。[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只是偶爾中有著一絲淩厲,卻好像能直插人心一樣的看向對方,然後嘴角似有抽動的苦笑了一下,但當他再次揚起眼簾,目視上蒼的時候,那笑容似乎又變得極為坦蕩。而這一刻,卻是已經凝固了時間,就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也成為了永恆。

    一頭白髮隨風而動。也隨風而展,一世的魔主,千萬年中,唯一可以劈開天地的男子,他此刻看著天,看著他方才洞穿天地的那一劍,此生已無憾事!

    泥土崩裂,不合時宜的聲響下,那位渾身佈滿金色鱗片的金甲老人,從泥土中走出,一步一生雷的走出,站在這位曾讓他算計了一輩子,也敬佩了一輩子,更是恨上了一輩子的男子,他仰天,閉眼。

    他贏了,他看遠山雲霧,仿佛看見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他曾經尊敬過的人,也有當年逼迫他拔劍的師傅,還有那位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羞澀少年郎,以及自己深愛著的她,而這一切,也都在這一刻結束了。

    從此,洗劍閣不再有一世傳人,從此,世間也再沒有了洗劍閣,也是從現在開始,他覺著,他們那一代人的情仇愛恨,也在這呼嘯的山風中結束了。

    蜀地,一米紅光突然的從天而降,好似一顆流光電火的流星一般,轟然墜地,但卻在墜地的瞬間,突然的消失不見了蹤跡,至於那地面,也只是好像被一陣狂風所吹刮過,沒有任何的痕跡,只是比之先前,更加乾淨了許多。

    而在地下的深處,不知有多深的地方,竟然有著一個密閉的空間,看形態,似乎是不知何時年月的一間古墓,這時候竟然血光大盛,一輪仿佛如紅日的青銅大鼎旋轉如飛,轟然墜地之時,地面震盪,有好些泥土石屑崩塌下來,索性的是這地下古墓建造堅固,沒有發生大的崩塌。

    落地的青銅古鼎,將地面石板砸的龜裂,並且那紋理好像從地面一直蔓延到了古鼎的鼎身,而這方古鼎早已是暗淡無光,也沒有了先前的靈動生氣,就仿佛是古墓裡本來就有的物件一樣,靜悄悄的,一切又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古墓裡再次變得安靜如以往,而黑暗,如潮水一樣的,將這裡再一次的淹沒,沒有任何的聲息。

    許麟在沉睡,夢境裡是無盡的黑暗,甚至連過往中的那片血海也不再看見,而能看見的,除了眼前的如墨汁一樣的黑暗以外,在他目光所及的上方,還有一道刺目筆直的白。

    許麟能清楚的看見,那好似一線天一樣的一條細細長長的線,白光微微恍若螢火,卻能在黑暗中徐徐如烈火一樣的燃燒著,讓自己生出一種錯覺,似乎自己的夢境裡的一切,也不是那麼的黑。

    看著那條線,本來有些發懵的識海裡,仿佛是記起了什麼,而再次看向頭頂上方的那條細長筆直的線時,許麟的雙眼,忽然感到一種無比疼痛的燒灼感,讓其忍不住的連忙緊閉雙眼,可不知為何,雙眼已閉,那條本該不再看見的細線,卻是突然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識海裡,劍氣凜然。

    再一次被燒灼之感,襲遍全身的許麟,似乎是置身在岩漿火海之中,全身一陣抽搐之後,猛然驚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眼前依舊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而汗水正在不斷從額頭滲出。滴落到自己的鼻尖處,一直延伸到嘴裡,鹹鹹淡淡的,好似淚水的味道。

    儘管他早已忘記了眼淚的味道。

    他還是下意識的用雙手去試圖撐起眼前的黑暗,因為他想著,要有光。那種許久之前早已忘記的恐懼感,竟然在此刻讓他極其深刻的感受到,有些不可思議,他想著這種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的感覺的之時,一聲清脆的恍若瓷器崩碎的聲響,立時傳入耳畔,眼前卻是豁然開朗,儘管還是依舊的黑,卻是目光已經能看透的黑暗。許麟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居然置身一個這樣的所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墓室中,到處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腐臭氣息,卻是陰寒至極,卻恰巧的洗滌了許麟一身如火焰灼燒的刺痛感。

    打量著四周,許麟警惕的注視著不遠處的棺床。不知為何,現在的他。對於棺材有著本能的恐懼,而眼前不遠處的那具棺槨,居然還是一具佈滿雕琢的青銅棺槨,雖然沒有在地底世界中的那麼巨大,但是形態上,卻是極其的相似。

    下意識裡。許麟後退了一步,而就是這一步,卻讓他注意到了腳下旁邊的古鼎碎片,上面依稀有著山海的圖案,許麟的嘴角也隨之扯動了一下。他當然識得此鼎,不就是魔主的本命之寶嗎?

    微微的吐出一口濁氣,腦海裡再次出現了魔主的劈天一劍,本來已經退去的灼燒之感,竟然隨著自己的思緒再次重燃起來,許麟心下大驚之餘,沒有發出一聲,強壓著身體上的不適,極目注視眼前不遠處的青銅棺槨,因為他聽到了自己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那是一種好似指甲劃過青銅之上的聲響,尖利而刺耳,即使聲音不大,許麟卻是聽的再清楚不過,最讓他在意的是,自己身處的這間不算太大的墓室之中,空氣裡逼人的陰寒之感,居然又重了幾分,就仿佛自己被凍在了冰窟之中一樣。

    想要強壓住身體裡的不適,許麟暗運《血神亦劍真解》的內運法門,想要連同原本就纏繞在身體裡的兩處陰陽輪轉的氣團,以及識海裡的劍意灼燒一起吞噬化解的時候,青銅棺槨卻是突然的裂開了一個邊角。

    許麟睜大了雙眼,渾身顫慄,極力運轉功法中的吞噬法門之時,那棺槨突然崩飛了出去,正好砸在許麟的身上,將其拍飛到了墓室的牆角處,一口鮮血忍不住吐出來的時候,卻還蒸騰出一股煙氣,也讓許麟頓時生出一種釋然之後舒爽感。

    可他沒有時間去回味這種久違了的放鬆滋味,因為那棺槨從打開到現在,也不過是須彌之間,這墓室中雖然依舊的陰冷如冰窟,卻再沒有了腐臭的味道,反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一條纖細,並且長滿白毛的胳膊,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搭在了棺槨的邊沿上,再用力支撐起的,竟然是一張讓許麟心生寒意的臉龐。

    僵屍,許麟見過很多,鐵甲,銀甲,金甲,可眼前這具僵屍,從那張那張佈滿了白毛的臉上,似乎是有著一絲讓人後背發涼的笑意。

    這張怪臉就跟普通人大小一樣,可由於白毛太長,好似長髮,早已將其五官遮住,只是隱約有著一個似人非人的輪廓,但那笑意明顯,許麟看的清楚,因為它的頭在出棺的那一刻,便已經轉向了墓室牆角處的許麟這裡,就那麼妖異的笑著,看著,卻沒有再接下來的任何動作。

    頭懸一把刀,不知何時而落的滋味,許麟經歷的已經太多了,儘管心中懼意依舊,許麟卻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在迎上對方目光的同時,加緊了功法的運行,一道清涼的氣息,在全身如火爐的灼燒中,從丹府內升騰而出的一刹那,就好像在一方水塘的底部打開了一個無底的深洞,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從中發出的時候,許麟本是蒼白的臉色立,突然有了一絲紅暈。

    與此同時,手指間,一絲久違了的血氣,瑩瑩而動的時候,許麟全身竟然有了一種說不出的酣暢淋漓,那一劍,魔主劈天的一劍,昏迷中那一線筆直的一線天,許麟很想仰天呼嘯,卻生生的將這股興奮壓抑下去的時候,耳邊卻是傳來兩聲輕輕的碎響,不是從外面傳入耳邊,而是身體內部的輕響,那兩顆珠子?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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