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夜寰 作者:守著貓睡覺的魚 (已完成)

 
water80 2015-8-24 23:22: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6 61892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5
第四百九十一章 交易


    “這玩應兒,我不會。”許麟看著地上已經擺好的棋盤,有些皺眉的說道。

    魔主有些意外的回看了許麟一眼:“那麼喜歡算計別人的人,居然不會下棋?”

    聽完這話,許麟眉頭皺的更緊,這老家夥大老遠的把自己抓來,就為了讓自己陪他下棋?”瞅著魔主略帶玩味的眼神兒,許麟猶疑了一陣以後,才又淡淡的說道:“象棋還是會一些的。”

    魔主微微點頭:“這還像個樣子。”說著,也不見魔主有什麼太大的動作,一揚寬大的衣袖,頓時一副象棋的棋盤便已經擺好在了地上。

    見避無可避,許麟有些無奈的走到了魔主的對麵,也和魔主一樣,就此席地而坐,然後再看一眼魔主,許麟抬手就拿起一子,毫不客氣的先走了一步。

    對於許麟如此的無禮粗暴,魔主反倒是不以為意的也跟著走了一子道:“當年本座送你一劍,你以《血神子》化開,是不是還想著用同樣的法子,化開軒宇真人的那一劍?”

    突然間,許麟的目光從棋盤上轉移到了魔主的身上,目光淩厲,一股無形的殺氣也是瞬時暴起,大有立刻動手的意思,卻見這時的魔主,周身坦蕩如常人一般的又舉手拿起一子,毫不以為意的說道:“那樣就太傻了。”

    盯視著魔主的臉,那慣有的笑容裏,有著一抹好似譏諷的輕蔑,許麟周身所爆發出的淩厲殺機,仿佛如泄了堤的洪水一樣,又在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見,良久,許麟才是重重的歎息一聲,露出了一臉的頹然:“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嘴角揚了揚,示意該輪到許麟走棋了,可許麟現在還哪有那個心思,隨便走了一步以後,卻見自己的馬,被魔主輕易的吃掉,後者滿意的嘿嘿一笑:“很少!”

    又落一子,許麟再沒有先前的氣勢,自從魔主出山以來,許麟算是與其接觸最多的修者,可那種油然而生的恐懼,並沒有因為他修為上的不斷增長,而有所減弱。相反,隨著許麟和魔主的交集越多,越是能夠體會到魔主的可怕。

    天下最為頂階的四人,玄德老祖,妖主,以及剛剛對陣不久的北邙鬼皇,都沒能給許麟有如此巨大的壓迫感,唯有魔主,對於許麟來說,麵前的這一位,不是高不可攀的險峰峻嶺,而是一片永遠不能觸及的天。

    那感覺,很真實!

    不理會許麟此刻的複雜心境,魔主抬手又吃掉了許麟的過河小卒:“本座的那位師兄,看似放蕩不羈,其實這內裏頭,最是愛憎分明!”

    許麟不傻,魔主這話說的,分明是有別的意思,再聯想自己體內被軒宇真人留下的那抹劍意,如鏡花水月一樣的觸摸不及,可它就在那,許麟明白。想到這兒,對於魔主的話,許麟又有些模棱兩可起來。

    就許麟所認知的魔主,這老家夥定然是胸有成竹,才會說下前麵的那些話,更何況自己在魔主麵前,似乎已經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說吧,你的條件。”思索片刻之後,許麟緊緊盯視著魔主的臉,這話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魔主笑了,卻是不著急的,將許麟剛剛放下的一子又是吃掉,這才抬起頭來,聲音有些懶散的說道:“當年的昆侖一戰,想必你還記得吧。”

    不等許麟點頭,魔主卻是接著說道:“而本座所求,就是想拿回原本就屬於我自己的東西而已。”

    聽完這話,許麟的臉繃得很緊,眉頭幾乎擠成了一個“川”字,對於當年的事情,時至今日,許麟當然還是記憶猶新,不過魔主說,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許麟不禁想到了什麼。

    世間傳聞,當年的昆侖一戰裏,魔主是被玄德老祖所擊傷,而從他身上掠奪過來的那件東西,許麟現在想想,不禁臉色有些發青的說道:“你的心?”

    魔主倒是很坦然,看著許麟走的一子,隻是簡簡單單的:“嗯!”了一聲,便已經再沒有了下文。

    許麟頓覺心裏很堵的慌,聲音有些發冷的說道:“你可知道,我在昆侖很不受待見!”

    魔主啞然失笑:“修煉《血神子》這樣的歹毒功法,就算你掩飾的再好,總有蛛絲馬跡可尋,如何能受待見?”

    許麟很鬱悶,魔主卻是接著說道:“人生如棋盤,每一子落下,無論好壞,這都是如佛家所說的那樣,是種了個“因”,而後便是收成的好壞,也就是所謂的“果”報。”

    對於這番話,許麟的內心裏很不以為意,便又沉下臉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玄德老祖的那裏,我是去不得的,更何況現在還多了一位妖主!”

    魔主搖了搖頭:“本座說過,人生如棋盤,當然也可以囊括這個天下,你所擔心的那為妖主殿下,現在正急忙火燎的往徐州城趕呢!”

    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但又不明白了很多,許麟看著眼前一臉雲淡風輕的魔主道:“就算你有法子將妖主引走,玄德老祖那也是我無法匹敵和應對的。”

    “哦!”了一聲,魔主嘴角的弧度在擴大,這讓許麟恨不得上前咬上一口,也隻能強自壓下滿心的憤怒道:“如何?”

    魔主搖了搖頭:“看來你真的不是一個很好的棋手。”

    許麟沒有看地上的棋盤,隻是在盯著魔主看,卻聽魔主又是說道:“妖皇你不是打的不錯嘛?”

    許麟的眉頭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沒有舒展過,而魔主也沉默了不說話,二人沉默了良久,卻向兩個靜心練氣的人,仿佛是在閉目打坐一樣。

    “或許你可以幫本座一點兒小忙!”說著,魔主拿起一子放到許麟的棋盤陣營裏,又是輕道了一聲:“將軍!”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破壞昆侖的護宗大陣吧?”許麟盯視著魔主的眼睛,後者了然一笑道:“聰明!”

    許麟頓時想罵娘,卻又聽到魔主後麵的話:“還有玄德老祖的閉關所在,因為我對昆侖山不是很熟悉。”

    這不由得讓許麟想起了十萬大山的那一次,也是為了幫助魔主找尋玄德老祖的下落,事後證明其實這樣的事情,做起來不難,而問題的關鍵,是如何破壞昆侖的護宗大陣。

    就在許麟凝眉苦想的時候,魔主將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棋盤上,緩緩的站起身來,很是無趣的說道:“真不應該找你下棋,或許下一次,該找一個你比較擅長的來玩兒。”

    許麟低頭看了一眼棋盤,隻見一道鐵門栓,已經死死卡住自己的老帥兒,頓時也沒了興致道:“那麼我身體裏的那道劍意呢?”

    嘿嘿一笑,魔主瞥了一眼許麟,然後又看向天邊的遠處道:“事成之後,本座自然有解。” 本帖最後由 water80 於 2015-9-27 18:54 編輯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5
第四百九十二章 門徒


    許麟眯起了兩點寒光,迸射在魔主高大的背影上,他不是三歲的孩童,見識上早已不是當年的愣頭阿呆,隨著修為上的增長,體會過天人合一的妙境,肚子裏的五味瓶來來回回,各種味道翻來覆去,最後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陣我可以破!”

    而在下麵還有後話許麟沒說,是不敢說,但是魔主是何等人物,怎能不知許麟心裏那點兒小貓膩。

    魔主轉過頭,目光對上許麟冷著發青的臉:“我那師兄委實是真的不太喜歡你,留給你了一柄劍,卻不傳授你拿劍的方法,任由你自生自滅,是因為看破了你,實在不是洗劍閣該有的傳人。”

    對於魔主的這番話,許麟嘴角微動,卻不曾出言反駁,這也是因為魔主說的是實情,那位軒宇真人,還真就不怎麼待見他許麟。如不是因為中間隔了一個趙老頭兒的關係,怕是當年就不會傳授自己秘法,來化解自己身上的功法衝突了。

    嘿然一笑,魔主瞅了一眼許麟腰間別著的金蛇劍道:“洗劍閣當得天下的那些年,是何等的劍俠風流,純粹如劍的直來直去,哪裏有你這樣一肚子花花腸子的弟子傳人,就是比之那些不得秘傳的核心弟子還不如,也不知趙小林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才選你來作為最後的傳承之人。”

    心裏發出一聲冷哼,被人如此的評價,縱使許麟麵皮堪比城牆的厚度,也有些拉不下臉來,但想來想去,許麟還真就沒什麼話來反駁魔主,更何況現在有求於人。

    但更多的是怒氣,恨在軒宇真人在臨死前,為啥就偏要給自己一劍,給了卻不給使用的法子,任憑劍意隱藏在丹府之內,就好比一個啞火的炮仗,誰知道這玩應兒啥時候炸他一炸,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下場。

    “好壞皆有,造化天意,師兄的這一劍,卻是將洗劍閣的全部都給了你,但你愚笨如豬,死都激發不出那一劍的妙意,本座既然答應給你解決的法門,當然不會失信於你。”

    魔主的目光轉向了青銅大鼎,端坐在其上的女子,卻不知在何時,已經是滿麵紅光,纏繞在其身上的無數血色的氣運,競相連接在遠在的天外,而在這其中,卻又一條忽然間的變得無比粗壯,並有一絲彩光琉璃在上,被魔主輕指一彈,便消失無形。

    “徐州城那邊看似已經打起來了!”許麟的話沒有任何的感情,就好像在說著家常一樣,但就是這麼一句話,卻讓魔主挑起了眉頭。

    “你知道?”

    許麟嘴角一咧:“看來人間的血肉魂魄都被你收在了此女的身上,就和這個一樣。”說著許麟手裏突然出多了一個頗為古怪的錐形圓瓶,正是當年在戰場上被許麟收獲的一枚,不過上麵卻有著密密麻麻的裂痕。

    “就為了一個女子。”後麵的話,許麟沒敢再往下說,而那魔主反而沒有生氣的笑了一笑。

    “是啊!就為了一個女子。”

    許麟和魔主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在了青銅大鼎的女子身上,許麟不理解魔主這番癡情,更不明白一個人怎能為了一個女人,就能生出與天下生靈為敵的勇氣,許麟自認做不到。

    圍繞在他許麟身邊的女子也不少,可無論是與之幾番纏綿的呂嬌容,亦或者對自己一片癡情絕對的陳婉如,還是最後讓自己念念不忘的明如,如果到了退無可退的絕境之中,許麟相信自己會好豪不留情的辣手摧花。

    更何況這個世上,無論是多麼嬌豔的花朵,隻要人類不絕,那就是雨後的春筍,有的是。

    “你不明白,也不曉得。”魔主的視線回歸到許麟的身上,隨後又望向殿外的無際天空,茫茫陰雲籠罩的不透一點縫隙,給人一種難受的憋悶感。

    “當年我那位師兄,可以為了她,而放下手中的長劍,遠走天涯,師門不管,天下不理,流浪人間。”

    “而當年的我,也可以為了她,自閉於琅琊秘境中千百年,魔宗不管,曾今的理念更是遠拋到九霄雲外,但今天卻早已不一樣了。”

    這話說完,許麟突然發現從魔主的周身氣機中,猛然的爆出一抹淩厲如刀的鋒刃,卻是一閃即逝,於是他重新再看向端坐在青銅大鼎上,一動不動的女子,目光已經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如果複活一個人,真的要這樣嗎?

    凝聚天下之靈?

    恍然之間,腦海裏不知怎的,竟然蹦出了軒宇真人最後登天的畫麵,許麟的眼中的瞳孔忽然一縮,那個亦夢非夢中的畫麵裏,上天有張臉,正在窺視著這個人間。

    “你瘋了?”許麟竟然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其說法卻是和當年鬼皇說的一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魔主。

    魔主嘿嘿一笑道:“我這鼎,其真名為氣運山河鼎,主管天下氣運蒼生,另有九門大陣鎖住另外的八門虛鼎,世間的戰亂,血氣陰魂,不再是無歸之處,它們的去處都在這裏,你可以用這個消息換回一些玄德老祖對你的信任。”

    許麟皺了皺眉頭,在看向女子時的目光,已經有了一絲驚懼,這種打心眼裏來的害怕,許麟不知道多久不曾有過了,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有些違心的想著,洗劍閣出來的家夥,全都是瘋子。

    誓死要殺魔主的趙小林是這樣,明知不可違,卻有誓死的決絕,是一個不怕死的瘋子。

    軒宇真人,一步登天,用劍在問這天的真意,為了曾經的洗劍閣,也是為了他自己,他隻是想要一個明白,於是他沒再下來。

    至於眼前的這位魔主,絕對是瘋子中的瘋子,竟然敢用天下的氣運,用整個人間的戰亂,也要去那天上人間,就為了那張臉?

    許麟想不通,這個世上難道還有比自己的性命來的緊要的東西?趙小林是這樣,軒宇真人是這樣,魔主竟然也是這樣。

    許麟在心底恨恨的低罵著,都是一群活膩歪了的老怪物!

    魔主重新端坐在女子的麵前,許麟站在他的身後,兩人不再言語了很長的時間,直到天際不再有光亮,直到整個大殿漆黑一片的時候,魔主才又對著許麟說道:“那個老雜毛你打算怎麼處置?”

    許麟怔了一怔,從有些跳脫的思緒裏這才走出來,已經明白了魔主的意思的他,轉身開始向殿外走去道:“你們這樣的人,我實在做不來。”

    答非所問的話,卻引得魔主一陣低笑,不免又起了興致道:“你給鬼皇留下了一片海,那裏麵的意思,我不會告訴他。”

    許麟剛剛邁出的腳,在空中一滯,一臉不滿的嘟囔了一句:“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魔主再次嘿嘿一笑道:“確實!”

    那個殘破的小瓶,在許麟離開魔荒大殿的時候,被放在了大殿之外,而瓶口上的封印,也不知道如何的早已自行解開,從中流出一抹黑氣,和天外飛來的眾多紅光黑氣一起,混雜其中的飄向了殿內的女子身上。

    魔主依舊端坐在原地,而目光早已瞅向了許麟離開的方向,目光深邃的一直望了很久,才呢喃出聲道:“我與師兄都不如你,委實是找了一個好門人!”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6
第四百九十三章 殺機

    仿佛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血殺和尚睡眼朦朧的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周圍一片荒沙,黑暗的天空中,布滿了閃爍不定的星光,還有那一輪冷月當空,夜晚的西北很冷,血殺和尚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忽然之間,他發現周圍站滿了人,而鷹篆道人這時看見血殺和尚醒了過來,不由得捂住了他的嘴巴,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出聲。

    順著鷹篆道人的目光,血殺和尚看向了另一邊,卻發現正是自己這幫人的打頭的,此刻他正蹲坐在地上,而那地上也躺著了一個人,昏迷不醒。

    但令血殺和尚驚詫莫名的,是此刻打頭的一隻手,正輕輕的安撫在那人的額頭上,血殺和尚清楚的認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昆侖的四大首座之一的清羽真人。

    許麟的手很白,不知道為什麼,在漆黑一片的黑夜裏,那隻纖細的手卻是白的如此明顯,沒來由的血殺和尚哆嗦了一下。

    如有所感的,許麟凝眉瞅了血殺和尚一眼,隨即又將視線收回到清羽真人的身上,而此刻的清羽真人,呼吸平穩,雙目緊閉,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一道血光適時的迸射出來,就是從許麟的五指之間,那光芒初始淩厲刺眼,隨後便又柔和異常,慢慢的開始滲透到清羽真人的額頭裏。

    許麟的表情也有了一分凝重,至於遠處的烏雀營修士,更是屏住呼吸的瞅著許麟接下來的施為。

    一點紅光凝實在他的指尖,隨即便化作了一條猙獰的血紅小蛇,就在許麟掀開清羽真人衣衫的那一刻裏,血紅的小蛇,扭動身軀,光芒一閃不見,卻是直接的鑽進到了清羽真人肚臍之裏。

    許麟凝重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眼角也有了一絲笑意,想來魔主早就想到了這老家夥定然是回不了昆侖,所以封禁其神的手法便有所不同。

    席地而坐,許麟撚了個指訣,對著烏雀營的修士,許麟沒有說什麼話,但這幫人沒一個敢過來,因為他們不懂許麟為什麼要這麼做,又很清楚的見證了許麟確實是如此做了。

    昆侖,許麟,這兩個名稱不停的在眾人腦海裏盤旋,卻始終參不透其中的奧妙,也沒人敢問,於是這氣氛就如這夜裏寒風一樣,冰冷透骨。

    一聲呻吟,在如此安靜的夜晚,顯得異常清晰可聞,烏雀營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地上那位曾經無比尊貴的人。

    而許麟隻是坐在他的身邊,聲音柔和的說了一聲“師伯,你醒啦。”

    好半天,清羽真人的神智才完全的清醒,看了看四周,又瞅了瞅近在咫尺的許麟,這才想要用力的撐起身子,卻被許麟一把按住道“師伯重傷在身,還是將歇一陣才好。”

    清羽真人的目光裏有了一絲疑惑,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但又仿佛像是什麼都不記得了,聲音有些無力的問道“我們怎麼會在這裏?”

    許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後有些無奈的回道“這個,弟子也不太知道,那邊的那些人,和咱們一樣,莫名其妙的就已經在這裏了。”

    清羽真人轉頭看向幾乎已經快要石化的烏雀營修士,眼眸裏的疑慮更重,對著許麟加重了一分語氣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速速回山才好。”

    許麟“嗯!”了一聲,卻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清羽真人的臉上有了一絲怒意,卻不好發作,隻聽許麟有些慵懶的說道“連番大戰,弟子以及烏雀營的修士都是人困馬乏,不如今夜就在此地好好的休息一番,明日再做打算。”

    清羽真人又是用力的想要支撐起身子,但是癱軟的四肢,根本就用不上勁兒,臉色陰沉了一陣,清羽真人不再說話。

    許麟又衝著血殺和尚打了眼色,後者一開始還是滿臉茫然,可隨後被鷹篆道人狠狠的踢了一腳,頓時醒悟過來,連忙跑到許麟和清羽真人的近前,生起了一堆篝火,這才懦懦的退到了一邊。

    紅色的火焰,有了溫暖的溫度,將四周的寒氣逼開,許麟則是真的如老僧入定了一樣的合上了雙眼,沒有再言語,而清羽真人的眼睛始終睜得大大的,眼眸的深處,時而閃爍出警惕的光芒。

    烏雀營的修士,自己這邊也燃起了篝火,大家圍攏在一起,沒有聲音的埋頭坐著,而目光卻是不時的瞟向許麟這邊兒,那臉色卻是多了一分複雜之色。

    這個夜晚對於滿懷心事的人來說,是一個很是漫長的夜晚,而對於心懷恐懼的人來說,則是度日如年。

    於是當天邊升起了半邊紅日的時候,這種凝重的氣氛似乎也沒有多少緩解,相反的倒是更加嚴苛一絲。

    因為許麟的雙眸已經睜開,正落在清羽真人的臉上,聲音平和的說道“師伯,咱們上路吧。”

    清羽真人點了點頭,臉色極其的蒼白難看,而許麟很有耐心的將其扶起,再由血殺和尚將他背在身上,遁光一起的時候,正式往東方行去。

    烏雀營的遁光很大,囊括了許麟在內,就站在清羽真人的身邊,然後輕聲的問道“師伯,這次的西北之行,你可探查出了什麼?”

    清羽真人目光閃爍的將頭側向一邊,幾乎不與許麟對視,可這時突見許麟問話,不得不轉過頭來“魔宗行事詭秘,很難探查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老夫前往西北不久,就露了自己的行藏,被人追殺至今,如不是遇上你們,恐怕再難回到昆侖山了。”

    許麟裝著露出一臉的可惜之色,隨後在說道“魔宗”二字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則表現出一副憤恨不已的神情,可在其心裏,則是不停的冷笑著。

    從昨夜開始,一直到現在,自己這位師伯,從來就不曾提過魔主的名諱,對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更是隻字不提。

    許麟再抬眼看向清羽真人,語氣裏憑多了一分輕挑“弟子這一次,卻卻是有些不小的收獲。”

    這話一出,正背著清羽真人的血殺和尚,腦門子上立時就起了一層白毛汗,其他的烏雀營修士,也都一樣,雖然仍是一副目視前方的樣子,但是耳朵可都豎在了這邊。

    苦笑了一聲,清羽真人看向許麟“師侄乃是有著大造化的人,區區幾年的功夫便已經進階到了真人境,而這次老夫的性命,更是拜師侄所賜,回到門中以後,定要為師侄好好請功一番。”

    許麟嘴角掛笑,心裏罵了一聲“老奸巨猾”之後,嘴邊卻是說道“那就有勞師伯了。”

    清羽真人連忙推脫了幾聲,可許麟已經沒有了繼續玩弄下去的意思,於是話鋒一轉“那麼如果師伯這次回不到昆侖,該怎麼辦?”

    聞聽此言,清羽真人立馬就變了臉色,而許麟則是悠然的繼續說道“有些事情知道了比不知道的好,你說是嗎,師伯?”

    見許麟已經圖窮匕見,清羽真人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目光死死的盯住許麟略帶玩味的笑意,用力的喝了一聲“孽徒!”

    許麟“唉!”了一聲,像是回應,可目光裏的譏諷再表露無疑,對著前方的鷹篆真人打了個手勢,遁光立時便停,降落到一處陡峭山坡的近前,在許麟滿是笑意的注視下,血殺和尚將清羽真人小心翼翼放置到了地上,讓其後背依靠在峭壁上,然後低著頭,恭敬的退到了一邊。

    “此子忤逆叛變師門,你等難道也要與他一起不成?”清羽真人的聲音已經變得極其嘶戾,而那些烏雀營的修士的集體沉默,更讓老道一臉憤恨難平,厲聲的破口大罵,卻見許麟悠然的一步上前道“此處雖然沒有依山傍水,倒也是個葬身的好地方,師伯你看,一眼望去,廣闊無垠的西北荒漠,盡收眼底,師侄還是處處的為著您老人家設身處地的打算著呢!”

    清羽真人還要繼續再罵,而許麟已經居高臨下的站到了他的身旁,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探頭到清羽真人的耳側,以聲若蚊蠅的聲音說道“清茗師叔,正在下麵等著您呢!”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6
第四百九十四章 入山門

    昆侖山前,彩雲密布,層層遊走的雲氣,仿佛是遮天蔽日的幕簾,將四周的山川草木罩的是嚴嚴實實。

    一行黑衣,忽然的出現在迷霧彩雲的外層,無聲無息的就好像夜中鬼魅一般。

    但見這些人的穿著,全身都被黑絲道袍遮所遮掩著,而在其胸口上,則是繡著一隻掙脫欲飛的銀絲烏雀。

    打頭的,是一名麵色猙獰,一臉橫肉的胖大和尚,也不見他說話,盯視著雲霧一陣,忽的手掌一翻,一枚青色的劍丸,順手一擺,便打進了雲霧之裏。

    不多時,本是波瀾無驚的彩光迷霧,突然的一陣翻滾,就好像打開了門簾一樣,一隊載滿霞光而來的昆侖修士,全身戒備的,並且冷冷的注視著這裏。

    見穿著昆侖服飾打扮的修士,由於先前的被困的陰影,血殺和尚這心裏可真是百般不得勁兒,尤其在見到領頭的年輕人,其盛氣淩人的氣勢,以及其周身紫氣聚斂,一對兒招子裏更是神光滿溢,血殺和尚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

    截然相反的,鷹篆道人的目光,卻是絲毫不讓的,直視著年輕的昆侖道士,竟是一位老熟人,正是前些陣子,被打頭的百般戲弄和無視的明鸞。

    這時看著血殺和尚一臉的心虛模樣,這還沒怎麼樣的呢,這貨就慫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頓時氣不打一出來的鷹篆道人上前一步,接著冷冷的一笑,斜眼瞅著將去路擋住的這一隊人馬,尤其是明鸞,這小子才一陣子不見,其修為竟然又有所增長,紫氣飽滿的猶如頭頂三花,但鷹篆道人絲毫不懼的又是冷笑道:“怎麼,這路不讓過了?”

    明鸞的目光從血殺和尚的身上轉移到了鷹篆道人的身上,眉頭稍稍一皺,其身旁的弟子,對於鷹篆道人此刻表現出的如此無禮,端得惡向膽邊生,眼看就要發怒斥責,卻被明鸞伸手一攔,目光直直的越過鷹篆道人的頭頂,而是對著烏雀營的中間大聲的說道:“許麟師弟可在?”

    鷹篆道人的臉,陰沉似水,血殺和尚更是漲紅了一張胖臉,方才吃癟,已經讓其丟盡了臉麵,這會兒正後悔不跌想著怎麼彌補方才的不濟,眼看著機會來了,轟然一聲大喝,將身邊的鷹篆道人也是嚇了一跳,卻見血殺和尚抖著膀子上前,伸手指著明鸞就是大叫道:“披著皮就把自己當成了爺,咱家打頭的,豈是你們這幫人能呼來喝去的?”

    “大膽!”明鸞身旁的一位昆侖弟子,再也忍不住的上前一步,指著血殺和尚和鷹篆道人又是喝聲道:“當這裏是什麼地方,你以為你們是什麼身份......”

    “昆侖門人!”那位昆侖弟子的話還沒說完,這突然的一聲,頓時將四周驚的鴉雀無聲,而那位說話的昆侖弟子,更是一臉慘白的險些從半空中跌落下來,直到明鸞周身氣勢一升,才將那股威壓給屏蔽開來。

    可還沒等明鸞的氣勢有所收斂,臉色忽然的不知怎的就是一變,而那些站在他身後的昆侖弟子,更是齊齊變了臉色,修為差些的,更是直接從半空中墜了下來。而當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許麟卻是已經站在了半空上,就在明鸞的身旁,沒有一絲話語,明鸞以及眾位昆侖弟子,臉色早已大變,身體更似灌了重鉛一樣,再也不能站立空中,一起摔了下去。

    “走!”許麟頭也不回的直接邁步半空,而後的烏雀營修士,更是一個個的麵露喜色,看向摔了一地的昆侖弟子,聽著他們口中此刻傳出來的孱弱呻吟,麵有得色哈哈大笑不說,再看向許麟的目光,已經變得和先前不一樣了。

    “掌教有令!”明鸞雙眼通紅的看著逐漸遠去的許麟,卻還是嘶啞著嗓子的喊了出來,然而回應他的,隻是許麟以及烏雀營修士的背影,甚至連頭都沒回一次的許麟,卻是眯起了眼睛,兩點寒光從其眼縫中迸發出來,一臉的森然。

    絕非偶然,許麟想著方才的事情,而在他身邊的鷹篆道人似乎有話想說,但見許麟一臉的陰沉,話到嘴邊,愣是又咽了回去。

    忽然之間,許麟停下了腳步,轉頭對著身邊的恨天狼道:“你們先回後山青湖湖畔,我去前山看看。”

    恨天狼弓著身子對著許麟行了一禮,道了聲:“是!”而在他身後的眾位烏雀營修士,也是一齊的躬身彎腰,自從西北的事情之後,這些人對於許麟所下達的命令,越發的信服與敬畏。

    淡淡的點了點頭,許麟的身影隨即便已經消失在原地,而在他走後不久,血殺和尚這才敢抬起頭來,伸長了脖子看向許麟消失的方向,對著身邊的鷹篆道人道:“你說咱們打頭的,到底是什麼來路?”

    鷹篆道人此時的目光,也是看向許麟身去的方位,這時聽見血殺和尚發問,怪眼一翻:“什麼來路貧道不知道,你的來路貧道倒是看的清楚,方才大和尚你,可真給咱們烏雀營張了臉麵啊!”

    話說到了血殺和尚的痛處,猶如用刀子在本來已經好的傷疤上又補了一刀,血殺和尚立時大怒道:“老雜毛,別給雜家說這些沒用的,雜家可記得,你剛剛被昆侖修士捕捉到地洞底下的時候,哭爹喊娘的衰樣,就差給人跪下磕頭了,這時還有臉說起雜家來了!”

    鷹篆道人黑著臉,一身煞氣直往頭頂上冒,目光狠狠瞪視著血殺和尚,眼看就要一言不和大大出手的架勢,卻被恨天狼插了一腳的站在了兩人的中間,冷哼一聲:“你倆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這次回山,那明鸞小子竟然有膽子攔住咱們,肯定是山上出了什麼問題,眼下事情不清不楚的,你們可別給打頭的添亂,要是讓他老人家不爽了,其後果.....”

    話說到這裏,恨天狼的一陣冷笑,立馬讓眾人渾身添了一層白毛汗,西北的那個峭壁崖邊,許麟折磨清羽真人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在聯想如果那些手段如果使用在自己的身上,頓時死的心都有。血殺和尚和鷹篆道人大眼瞪小眼,兩人不約而同的,訕訕的退到了一邊,隻有恨天狼再次看向遠處的天邊,目光深邃,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小院獨亭,青山湖水映襯兩旁,其中用漢白玉鋪成的長道,絢麗著天上七彩的虹光,一個瘦弱的身影,一步一走的緩慢而來,臉色蒼白的臉上,有著精致的五官,卻又有一絲邪氣驅之不散,而眉宇間的一條猙獰金蛇,更是栩栩如生的張在額頭上,許麟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四合小院,駐足良久,思來想去了一會兒,這才又重新邁起了緩慢的步伐。

    一路上沒有侍童弟子的接引,那個院落,仿佛就是一個在等待著自己的墳墓,許麟有這樣的感覺,不是因為方才的明鸞,而是他背後的那個人,這位昆侖的現今掌教,其在門中的地位與影響力,自從玄德老祖出山以來,日漸衰落,但許麟可不認為,一個久握權柄的人,會如此輕易放棄眼前的一切,即使擋在其麵前的那位,是玄德老祖。

    但最讓許麟心忌的,是清宏真人的為人,還有他那詭異的修為,是真人境不錯,在許麟升至真人以後,越發能肯定其心中的猜測,這老家夥一定是有什麼詭異的秘術,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片輕霧薄紗,明明就在眼前,可當他站在你近旁的時候,又能讓你感覺到,此刻的他,是遠在天涯。

    走進了四合院,穿過了門廊,徑直的,許麟來到了那個書房的門外,靜默著的不出聲,也沒有敲門或者推門而入,隻是沉靜的站在那裏,直到那個聲音響起的時候,許麟這才躬身一禮道:“弟子在!”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8
第四百九十五章 原來如此


    低眉順眼的,許麟莊重的推開了那扇門,門庭裏很香,是墨汁的味道,隨著從半遮半掩的窗戶中吹進來的風,渲染了滿室,淡淡濃濃的,直往人的鼻息裏鑽。

    清宏真人沒有回過身,他好像在寫一個字,卻是筆停半邊,那一勾一劃的一撇,卻始終沒有落下,許麟弓著的身子,稍微往前挪了挪,才看清楚了那個字,分明是一個沒有寫完的“狐”字。

    “我那師兄,可還能回來?”清宏真人的身子,還是保持先前的姿態,聲音裏也是平淡,可越是這樣,許麟的心裏也就越沒底。

    人心深似海,如是泉水溪澗那樣的叮叮當當的,許麟反而沒有了什麼顧忌,可就是這樣平靜而不顯波瀾的外表下,許麟著實摸不透,那裏麵有著怎樣的洶湧。

    “應該回不來了。”許麟的聲音也很平靜,幾乎和清宏掌教的一樣,抬頭又瞅了瞅麵前的那個背影,許麟這才又是胡編亂造道:“西北之地,魔宗腹地,烏雀營進去的時候很難,出來就更加難,一路上幾番波折,卻始終沒有清羽師伯的半點蹤跡可尋,於是尋思著......”

    “就退了出來?”清宏真人突然的聲音,嚇了許麟一跳,卻見那個“狐”字還真是寫完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的時候,清宏真人已經轉過了身。

    “你看這字怎麼樣?”

    “好!”許麟簡單的回了一聲,清宏真人也低頭看看,又是一句道:“那你說說,好在什麼地方?”

    於是許麟這一次很認真的看向了那個字,半晌之後,卻是悶聲不響的後退了一步,臉色有些發白的回道:“魅禍人心!”

    清宏真人聽罷,忽然的一笑,目光裏滿是讚揚的衝著許麟點點頭:“你確實比我那徒弟強。”

    許麟沒敢接話,而清宏真人將那幅字拿起,遞給了許麟:“予你合適。”

    嘴角一翹,目光裏有了幾分陰沉,卻是一閃即逝,許麟雙手接過道:“謝掌教真人賜字。”

    就在許麟剛剛將這幅字拿在手裏之際,卻聽清宏真人繼續道:“人間有五大仙,狐居首,但又有街頭巷尾的謠言,說這狐仙最是愛魅惑世人,一並的栽贓誣陷,是用了一些很是狠毒汙穢的字眼兒。”

    許麟默默的聽著,心裏卻是已經轉了三百六十個彎兒,一邊兒琢磨著清宏真人的話裏有話,另一邊兒卻是想著這老家夥的心思幾何?

    又聽他下邊兒接著道:“然,世人愚鈍,卻不知者知恩圖報者,世間萬物,要我老道士的眼光兒來看,就屬這狐大仙做的是最好,勝卻人間無數。”

    目光瞥向許麟這裏,而許麟的心裏頭沒來由的就是一緊,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恭敬的拜謝了一番,卻聽清宏真人又是說道:“我那師兄一身五形幻化之術,世間不能說是當屬第一人,卻也是頂階之列,就是不知是否是魔主親自出的手?”

    感受著清宏真人眼色裏的逼視,許麟則是露出了一絲無奈:“若是師侄沒猜錯的話,該是鬼皇和魔主一起才對,但如果魔主和鬼皇不再西北,那麼清羽師伯的處境就另當別論了。”

    這一次輪到清宏真人驚訝了,而許麟也沒有賣關子的心情,直截了當的說道:“烏雀營深入西北,幾番探查之後,我自己摸進了魔荒殿。”

    這話說完,許麟發現清宏真人的眸子裏,不經意的又是一亮,而許麟也不拖延的繼續道:“魔主不在那裏,卻有一個大鼎,立於大殿的最中央,上麵還有一個女子,如果弟子沒看錯的話,這天下的氣運,卻是猶如實質的正奔向那裏。”

    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清宏真人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瞥了一眼,依舊站在那裏的許麟:“你敢確定?”

    點頭又搖頭,許麟嘿笑一聲,顯得很是無禮,沒有了先前的恭敬,但話音露出來的時候,卻是多了幾分認真。

    “想確認,卻不能動,那裏的禁製很強大,魔主既然敢隨時離開,也就不怕外人硬闖了。”

    轉眼看向窗外,清宏真人思量著許麟的話,不禁喃喃自語:“運由天地,淩駕於萬物之上,氣運飄渺難尋,卻能化而為實質,可查,該是人生?”

    許麟沒說話,卻是在用沉默回答清宏真人的猜測,但見清宏掌教的眼睛裏又是一亮:“天地萬物?魔主要化天地萬物於一身?”

    許麟眨巴著眼睛,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而清宏真人的目光卻已經看向了西北的西北,隨後又轉向了徐州城的方向,皺眉半晌,這才看向許麟自顧自的又點了點頭,隨後的啞然失笑,再然後變成了一抹冷笑,而與此同時的許麟,已經能覺察出自己身邊遊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巨大殺機,仿佛隻要自己稍有異動,就能一下子被撕成碎片一樣。

    沉寂之後,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清宏真人的目光裏,這才化開了那抹之前的死水,然後似笑非笑的,話鋒一轉的問向許麟:“那你可知為何不讓你進山?”

    “莫非有事?”

    瞅著許麟的疑惑,清宏真人淡淡的點了點頭:“妖主已經離開,還有幾大宗主,老祖有令,山門不得開。”

    這話說的委實有些隱晦,而許麟卻是聽清了什麼,昆侖山有事!

    “自魔主攻山以來,老祖先是以身迎戰,而後輾轉千裏到了十萬大山,一為養傷,二為能與妖主聯手,後麵一件事雖是辦成了,可前麵的傷還在那裏。”

    聽到這裏,許麟心道了一聲,果然!

    之後卻見清宏真人的目光緊緊地的盯視著自己,聲音轉冷道:“你壞了老祖的規矩。”

    不慌不忙,絲毫不亂的許麟,抬頭迎上清宏真人的目光道,剛想說,昆侖首座真人殉難於西北魔宗之地,卻又好像想到了什麼,臨到嘴邊,卻是變成了:“清羽真人單身涉險於西北,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魔主不在魔荒殿,更是不見鬼皇蹤影,所報之事情,牽扯甚大,再大的幹係也得擔著,還請掌教真人明察。”

    清宏真人深深的看了許麟一眼,然後又瞅了瞅他手裏的那個字,才是意味深長,很是滿意的笑道:“這個字,果然與你相稱。”

    許麟深拜一禮,卻是不再說話,而後兩人沉默了一陣,清宏真人這才細細詢問了一番西北的形勢,著重於魔荒殿的那個巨大青銅鼎上的細節,而這是許麟早先便和魔主說好的事情,所以所說之話,全憑其所見,沒有虛言。

    最後,當所有的事情探查完畢,清宏真人才放許麟回了連霞峰後山,隻是在其臨行之前,卻又是交代了一句,眼下最好哪也別動,老老實實的呆在連霞峰上之類的雲雲。

    許麟一一答應,又是深拜一禮的悄然退出,隻剩下清宏真人一人在屋,又重新看了看桌前白淨的宣紙,提起毛筆,一筆而就的寫出了一個“許”字,看的良久,卻是深深歎息一聲之後,嘴角間竟然流露出一抹慘然的冷笑。

    一門多年,師兄弟,掌教首座更是不知道相處了多少的年月,旦夕之間,卻已是悄然不見,而那個峰頭,還依然聳立在遠處。看著窗外的彩雲飄飄,清宏真人的心情忽然變得很糟,一把扯過桌前的宣紙,揉捏成沫的灑了一地,目光冷冽的看著那座高峰,不語,不說,也不再歎息。

    而許麟這時已經走在了山澗的小路上,腿腳沒來時的沉重,也沒輕快到哪裏去,沉思鎖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峰首座真人就這麼沒了,雖然和清宏真人的言語之間,兩人都是那麼的不在意,可許麟心底明白,清宏真人也曉得,如是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在昆侖,在整個天下,將會引起怎樣的震動,索性許麟的手裏還留了一手,是給自己的退路。

    看向山澗的外麵,山巒起伏的外頭,西邊荒涼的沙地,許麟心裏有著一絲感應,是牽連在遠處的那個人身上,而後心思再轉,卻是想到了玄德老祖的身上,這老不死的,竟然在療傷?

    許麟嘴角掛笑,陰邪無比的裏麵,透露出的,卻滿是仇深似海的怨毒之色。

    既然這樣,接下來就該想想自己答應魔主的事情了吧!

    腿腳瞬時變得無比輕快,許麟哼唱著幼時的兒歌,一邊走著,一邊兒漸漸消失在霧靄之中,轉眼之間,便已經不見了蹤影,卻依然聽著那唱詞說道:“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啊......”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8
第四百九十六章 亂戰


    那是一條很大的蛇,穿梭在山澗的溪澗裏,白色的鱗片,白色的蛇頭,以及猩紅的蛇信,瑩瑩輝動著的,光潔的亮色。

    陳婉如的身體上有很多血,她的,以及別人的,而在此刻,她卻一動不能動的躺在那裏,和這條白蛇一起,任由溪水不斷的衝刷著。

    那一刻裏的意識,是模糊的,那一刻裏的心裏,想著的,也隻是一個人。

    在他離開的她的時候,他從未回過頭,可她還是想著他,在這一刻裏。

    徐州的戰事一直在持續,已經不是人間的刀劍拚殺,而是仙去仙來的天上大戰,盡管那座城池始終就在那裏,可方圓的千裏,也都是一座戰場,不斷的有修者死去,不斷的有修者從高空墜落,就像繁夜裏的那些燈市裏的燭火,一盞盞的,漸漸的開始熄滅。

    妖主力戰的瘋狂,偌大的城池,隻剩下了殘牆斷壁,原本草原鐵騎過境後,所遺留下來的殘破屋舍,也在縱橫來去的真元裏,化為了灰燼。

    而在此刻,妖主的四邊,魔宗的四大宗主,各個麵色如土的站在那裏,一向自詡風流人間的天魔門的門主史逸才,更是一頭亂發蓬亂的散在肩頭,嘴角掛血,目光陰沉的正盯視在妖主的身上。

    “魔宗四主,北邙十二大鬼王,一個城南徐州,魔主的手筆,本座還真是看不懂。”妖主的目光冷冷的掃過外圍時而浮動的森然鬼氣。

    “此言差矣!”史逸才小心的凝視著妖主,然後又是說道:“魔宗再無四主,如今,隻有一位大魔宗主。”

    嘴角露出一絲不屑,妖主周身的妖氣浮動如白霧,漸漸的淹沒了其身體的本身,而隻有聲音,從白霧的彌漫裏傳了出來:“當年的魔宗也是一位大魔宗主,卻殺盡了魔宗高手於一役。”

    不加理會眾人的臉色變化,妖主嘿嘿的冷笑一聲:“大魔宗主還是原來的那個大魔宗主,那你們這些人的下場又會如何呢?”

    黑煞凝刺,一如千百利箭爭鳴掠空而過,黑煞門的門主魯崢鳴,再也不願與這人多費口舌之爭,倒不如來個一決生死來的痛快,而至於其他三位魔宗高手,更是兼有默契的一並而來,妖主置身於白霧,冷笑著看著這一幕,掌間卻是橫出一麵令牌,上麵隱約可見兩個筆走龍蛇的古篆,天殊!

    王大柱的劍很重,昆侖山上的時候,許麟曾問過王大柱,劍客求劍,多走輕靈,一劍有重錘之重,如何能凝刺搏殺?

    當時王大柱的大嘴一咧,嘲笑著許麟的見識短淺,修者之劍,怎能拿來與世間武夫相比較,不過那時候的許麟,也的確是剛入山門不久,所以對於這位師兄的話,則是信以為真。

    而在今天,王大柱的劍,仿佛是要在證明當日曾對許麟誇下的海口,這劍很重,猶如山嶽,碾壓過處,一片血水鋪路,更有零星的肉星迸濺,王大柱快意的大笑道:“師弟,男人用劍,猶如胯下鐵杵,要大,再大!”

    明翰冷哼著王大柱的各種不著調,而其後者,滿不在乎的用劍當斧頭一樣的,好像在劈山,正打的對麵修者手慌腳亂,而明翰的出其不意,一劍過胸,硬是斷了那人的全身的生機,不理王大柱的不滿,就好像一名暗殺的刺客一樣,飄然而至,又忽然消失,不發一語。

    明禮一擊火係道法,炸開了一處山口,王大柱剛好趕到,但是精神頭仍是在方才二師兄的那一劍上,眉頭擰成個“川”字,這種罕有的莊重表情,引來明禮一陣的嘲笑道:“怎麼,咱老十三也有愁事兒了?真是的,才幾天不見,這孩子居然就長大了!”

    王大柱呸了一口,然後挪了挪嘴兒,示意明禮也順著自己的目光看向戰場的另一邊兒,隻見一個猶如黑影一樣的人影,時而突然的出現,隻出一劍,一劍過後,便又忽然消失,一劍劍,隻有一劍,無論生死,這一劍出的極其吝嗇。

    明禮的臉,也扭了一下:“你師兄有點不對!”

    王大柱是個大咧性子,昆侖山上,大師兄和藹可親,二師兄最為守規矩,而今天隻為偷襲的殺人一劍,放在了自己的二師兄身上,饒是王大柱性格再大條,也還是有些繞不過彎來,直到明翰突然出現在身邊的時候,見其也是一臉的不自然,這才咽了口唾沫的問道:“二師兄,這不像你啊!”

    明翰瞅也不瞅王大柱和明禮一眼,轉眼看著手裏正在滴血的劍,良久才道:“我現在明白了我和老十四的區別。”

    這話說完,明翰吐出了一口胸中的濁氣,好像自言自語,又好似在對著王大柱說話:“師傅讓我觀老十四的用劍,其實不是方式上,而是用法!”

    王大柱聽的稀裏糊塗,一腦袋的不明白,就是想問,也不知該怎麼問,卻聽明翰繼續道:“老十四用的詭劍,也就是殺人之劍,這是方式上,而在用法上,老十四的對於體內的真元灌注手中之劍的多少,細微拿捏的卻是最好,方才的幾劍算是明白了,老十四的確注意到了許多我沒留意過的東西。”

    對於許麟,王大柱每每想起,總覺著如今的烏雀之主,盡管已經站在了昆侖的高位上,亦或者在很多人的眼裏,自己的這個小師弟,詭異難測,但就他王大柱的心裏,許麟,還是原來的那個許麟,還是當日陪著自己一起看著望月峰上,漫天落霞齊飛的小師弟。

    所以此刻聽到明翰的讚譽,王大柱的嘴則是咧開到了耳根子上,憨憨的大笑幾聲道:“等這次咱要是能活著回去,定要找老十四好好耍耍!”

    說著,拎起手中的重劍,大步流星的迎向一名朝這邊衝來的魔修,而明翰隻是皺了皺眉,卻沒有回什麼話的,也是跟在了王大柱的身後,隻有一旁的明禮,將二人的神態表情看了個通透,內心底下,想起曾經的許麟,卻是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昆侖山,通天橋,連雲天,可以說是整個昆侖最為亮麗的一道風景,如夢般的好似仙境,卻也是天下人皆知的昆侖聖地。

    人間仙境的居住者,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端坐在屹立在白雲上端的一座石台上,漫天的彩光齊聚於此,鋪滿了這座猶如石橋一樣的石台上,

    清宏真人站在石台之下,一層雲氣的遮擋,卻構成了兩個人間。

    衝著老者的所在,清宏掌教彎腰拜禮,聲音徐徐而動,老者閉目不語,直到清宏掌教將所有的話都說盡了,老者的眸子才微微露出一道縫隙,看在了清宏掌教的身上,讓其有了如履薄冰的心境。

    一個西北,也能看做一個人,整個天下,能聚焦老者目光的,也就是一個西北。

    清宏掌教明白這個道理,老者的目光果然也望向了西北,然後再看向清宏掌教,目光裏卻是多了一份讓人難以覺察的異樣。

    “許麟回來了?”

    聲音有些冷,清宏掌教愣了一愣,卻沒想到玄德老祖的心思竟然關注在這上麵,連忙一禮:“回了!”

    玄德老祖嘴角一動,眼眸深處的寒光點點,自語一聲:“那就等等看吧!”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9
第四百九十七章 謀

    清宏掌教微微皺眉,裝出一副有些不解的神情,但在內心的掩飾下,外在的表現,刻意的有所收斂,這便是他一貫對待玄德老祖的態度,盡管自己的意見有所保留,卻不會當麵衝撞身為長輩的玄德老祖,也不加以掩飾內心的疑慮,這讓老祖的心裏很舒服,因為能看的通透。

    但這一次,讓清宏掌教有些意外的,是玄德老祖接下來的表現,竟然就此便閉上了眼睛,完全再沒有說下去的意思,仿佛重新入定了一樣,送客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躬身行了一禮,清宏掌教的身形漸漸消失在玄德老祖的麵前,而當下一刻的開始,玄德老祖本是閉上的眼眸,卻是裂開了一條縫隙,嘴角不自然的露出了一絲冷笑。

    一位身穿灰袍,白絲銀發的老者,隨即就出現在了方才清宏掌教所站立的位置,恭恭敬敬的對著玄德老祖行了個大禮之後,卻聽玄德老祖淡淡的說道:“你今後什麼都不要做,給我盯好了烏雀營的動向,特別是那個許麟。”

    灰袍老者再次無聲的行禮之後,便也是退出了連雲天,再次出現的時候,是連霞峰的一個普通的院落裏,一臉陰沉的神態下,難掩狠厲的凶相,目光所及的,正是後山烏雀營所在的青湖方向。

    如果許麟此時能站在老者的對麵,定然會發現,此人正是當日要和許麟爭奪烏雀營歸屬的那位老者。

    清宏掌教在退出連雲天以後,並沒有立即回到自己的住處,亦或是去向許麟那裏,而是好似閑雲野鶴的仙人一般,悠然著步子,緩慢的走在連霞峰上,一路上不時的遇到各宗弟子,紛紛向其行禮以示尊敬,清宏真人則是微笑的點著頭,一一回應,並沒有落下任何一人。

    這是他的山,昆侖的山,當他以這樣的姿態行走在這裏,當他抬頭看向四周,這裏,那裏,相同的風景,卻沒有了曾經的心情,那份心酸,那團火焰,燒的他很疼,於是他轉身,看向那個連雲天,臉色陰沉的再沒有了興致。

    方才玄德老祖對待自己的態度,清宏掌教完全看在眼裏,心裏就像是有一根挑不出的尖刺,良久不語的他,神態逐漸的轉為陰冷,狠狠的看了一眼那個方向,再轉身的時候,神態如常,依舊那麼仙風道骨。

    一份兒玉簡,被許麟從寶經殿的三層閣樓上取了出來,這裏的出入是需要在昆侖山上,必須有長老以上的資格才能進入的,並且這個地方是許麟早就想來的。

    記著自己入山門不久的時候,明遠就給了許麟一份兒道元根本氣法,那是有別於許麟手中那一份兒的玉簡,於是他此刻站在了這裏,一是為了想看看寶經殿到底有什麼不同,二,則是為了魔主交待下來的事情。

    原本許麟是想去天幕峰找明禮的,可細細詢問之下,才得知這這家夥居然被征召到了徐州城,隻能斷了念想兒的許麟,便將主意打到了這裏。

    將神識從玉簡中收了回來,許麟不禁一臉失望,玉簡所載,隻是整個昆侖大陣的一個基本概況,最讓許麟鬱悶的,是這玉簡竟然是六百年前的產物,而如今的昆侖大陣,就許麟所知,幾乎每過百年,都要進行幾番修繕和改動,那自己手中這枚古老的玉簡,還有啥子作用?

    再次瀏覽了一些有關於陣法的分門別類,許麟從中挑選了幾件,再用神識掃過的時候,無一例外,幾乎都是幾百年前的東西,這讓許麟心生疑慮的同時,不由得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其它的上麵。

    符道,劍道,功法,竟然都是六百年前所遺留下來的,就好像近些年,關於玉簡,昆侖再沒有進項一般,這不僅讓許麟有些好奇起來。

    踱著步子,許麟的目光順著樓梯,一直落到了門口處那個老頭所坐的位置,這家夥在許麟剛進門的時候,好生試探過自己,根本就不相信,許麟能以這麼年輕的年紀就能躋身到昆侖長老這個級別,而直到許麟將自己的長老玉牌,以及烏雀營的營主令牌一齊交到了老頭兒手裏,這老家夥才勉強相信自己的身份,但許麟從他臉上半分不曾消失的狐疑態度中,還是明白了這老頭兒的心裏,實在不能接受自己如此年輕的年紀。

    走下階梯,許麟敲了一下老頭兒身前的桌子,老頭兒這才從睡眼朦朧的眼角兒打量了許麟一眼,怪聲怪氣的哼唧了幾聲之後,愛搭不理說了一聲:“有事兒?”

    皺了皺眉,強壓下心頭的無明業火,許麟還是謙遜的說道:“老前輩,晚輩確實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被堂堂的烏雀營的營主喚了一聲老前輩,老頭兒心頭兒,可別提有多舒坦了,混到他這個份兒上,基本上就等於前途飄渺,於長生之道上,算是半路折了,所以隻能勉為其難的守在這裏,等到步虛的壽元一道,就嗝屁朝南陽。

    所以當看到許麟如此的年紀輕輕,就已經躋身到真人境,眼不紅,那是在騙三歲小孩兒,心不嫉,那是自欺欺人,至於現在,被一位真人修者如此的對待,老頭兒還真有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於是心情愉悅,卻還故作清高的眼角眯起,斜視著許麟,一副不情不願的回道:“那就說吧,別杵著了。”

    許麟自從進入到了真人境以來,還真就沒吃過這樣的癟,可有求於人,隻能強壓著自己的怒氣,緩緩的問道:“晚輩觀門中玉簡,無論是功法符法,還是陣法,都是六百年前的東西,近些年的玉簡竟然一枚不見,老前輩可知其中緣由?”

    故作高人的看門老頭兒,聽到許麟這話,險些笑出聲來,如此簡單的事情,這家夥竟然不知道?

    又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許麟,看門老頭兒這才正眼兒瞧著許麟,雖然心裏想要好生嘲諷一番,但看在許麟是真人境的修為,也不敢真把這廝給惹火了,要知道這家夥可是烏雀營的營主,對於久居昆侖的看門老頭兒來說,可深知其中深淺的。

    “原來是這事兒,營主可能一心隻用在修煉上,對於這裏的門道兒,不甚了解。”高老頭兒一邊嘴角翹起,一邊兒陰陽怪氣的說著。

    許麟連忙一旁附和稱“還望老前輩解惑!”而看門老頭兒,見許麟如此的謙遜,也不敢再過多刁難道:“事情緣自六百年前,那時候玄德老祖還是咱們的昆侖掌教,也不知何故,便立下了這麼個規矩,各峰功法整理延續,全由各峰首座一手保管,而連霞峰上的,則有曆代掌教親掌。”

    許麟皺了皺眉,當下還想細細詢問一番,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便不做他問,而是道了聲謝,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寶經殿,臉色隨機升起了一絲戾氣,心中暗罵,又是玄德老祖,難道這老不死的早已料到有今日之事?

    搖了搖頭,許麟的目光又落在了連霞峰的後山上,他並不知道那後山還有個連雲天的所在,隻是知道玄德老鬼必然藏在那裏,但是魔主問自己要要的是確切位置,然而昆侖的後山是禁地,隻有曆代掌教可進,他許麟算哪根蔥?

    事情似乎並沒有像自己想的那般簡單,要破壞昆侖的護宗大陣,就必須掌握大陣的秘密,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整個昆侖山上,除了掌教清宏真人外,就隻有各峰的首座真人了。

    眼睛一亮,許麟隨即暗罵自己真是笨的可以,嘴角自嘲一笑,目光所望,卻是西北的西北,暗想著,那裏不就有一位嗎?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20
第四百九十八章 巧合


    荒涼的西北,有著冷冽的寒風,當空的烈日,空寂的戈壁,漫天的黃沙,一塵不變的是時間,除了黑夜與白天的涇渭分明,人們根本無法區別這裏的一切,更加難以走出這片猶如沙海的荒原。

    一團黑氣,從陡峭的峭壁下央央升起,從遠處看過去,好似一團霧氣一樣的淡薄,卻又有著死亡一樣的冰冷氣息,而走近了再看,就能發現,卻是兩個臉色蒼白的人,正彼此相對的對坐著。

    其中一人,赫然就是被許麟煉製成鐵屍的苦厲,至於坐在對麵的那位,則是不久前剛剛死在許麟手裏的昆侖宗,四大首座真人之一的清羽真人。

    兩具已經沒有了人氣的死屍,緊閉著眼眸,相互張著嘴,而這嘴張的極其的大,幾乎已經是人類的極限,扭曲的臉孔上,全是生冷僵硬的表情。

    忽然的一團黑氣從苦厲的嘴中噴出,直接沒入到了清羽真人的口裏,旋轉到其腹部之底以後,再從清羽真人的嘴裏吐入到苦厲的口中,兩相循環,這圖黑氣的色澤,則是越加的濃鬱,猶如實質的好似一個黑色的丹丸。

    這樣相互吞咽黑氣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以後,猛然間,苦厲本是緊閉的雙眼,突的睜開,兩道冷冽的血光迸射而出的時候,那團猶如黑氣的丹丸,被其伸出五爪,竟然就此抓在了手中,而清羽真人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活性一般,就此往旁邊一倒,癱軟在了地上。

    緩緩站起身來的苦厲,目光掃了一眼地上的清羽真人,似有感應的便又將目光移向了東方,麵無表情的站立了良久,然後伸出五爪,並由另一隻手將倒在地上的清羽真人給提了起來。

    將那枚黑丹硬塞到了清羽真人的口中,苦厲又是很人性化的,將其腮幫子上下推動,直到確認這顆丹丸,已經徹底的被清羽真人吞到了腹中,又將其抓到了臉龐的近前,猛的開始搖晃,知道清羽真人再次睜開漆黑的瞳孔以後,連帶著清羽一起,苦厲的身體猛然拔地而起,瞬時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流光,向著東方飛去。

    與此同時,在西北的深處,一陣紅光翻動在黃色的風沙裏,那是一個人影,步伐緩慢的悠然自得,血光吞吐的好像有序的呼吸一樣,直到這人走近了魔荒殿的時候,這血光才是忽的一斂,算是徹底的消失不見。

    魔荒殿的最頂處,魔主依舊坐在女子的身前,身體依靠在巨大的青銅鼎壁上,直到那人走近之際,其嘴角才不由自主的蕩起了一絲笑容道:“恭喜鬼皇,修為大漲!”

    來人正是那日與許麟酣戰的人間鬼皇,不過這時的他,不再是原來的慘白麵容,居然好似有了人氣兒一樣的紅潤了幾分。

    “這還要托你的福!”鬼皇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笑容滿麵,隻是眼中難掩意猶未盡的**,切實的被魔主看在眼裏。

    嘿嘿的笑了一聲,魔主看向鬼皇道:“嚐到了甜頭,就想到了後頭兒,可惜那小子隻有這麼一片海。”

    一步便已經走入到了大殿之裏,鬼皇瞅了一眼依舊坐在青銅鼎上的白衣女子,然後對著魔主說道:“今日算是徹底的明白了你的作為,確實有效。”

    魔主點了點頭:“當初答應給你一具人身,便在這裏,人間之力,是以無數生靈為媒,傳感入體,化靈轉實,可以為人身。”

    “但也隻有這一片血海!”鬼皇的目光再次移動到了白衣女子的身上,目光裏映射而出的,卻是那一道道若有若無的紅絲氣韻,而魔主也不為在意,嘿笑一聲:“你可知許麟那小子的這片血海是與何人所得?”

    “哦?”魔主眉頭一挑的轉過身來,原本在他心裏,以為人間隻此一家,血海再無它處可得,沒想到還有其它的分號?

    “不知道血魔這個稱謂,鬼皇可是聽過?”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這時的鬼皇已經坐到了魔主的對麵,抬起手中一子,落在了魔主早已擺好的棋盤上:“可是當年繼你之後,掀起第二次修行界浩劫的那廝?”

    “浩劫不浩劫的,我不知道,不過他那一脈的功法,我倒是清楚的很。”魔主將順手一子的落下。

    “北邙自你之後,便封山千年不出,是為了鬼道一脈能得以留存至今,實在是當年你搞的有點大,而自你之後,這個世道,早已不是本座當初那個可以想當然的世道了。”

    魔主嘴角一撇,想起當年自己就曾尋求過眼前這位一起聯手共抗正道,沒想到被其毫不猶豫的一口拒絕,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正道一脈,才沒有將北邙萬千生魂也一起卷入到戰圈之裏,所以之後的世間,四大勢力中,北邙始終能夠有一席之地。

    鬼皇似乎也覺察出方才所說的話有些不妥,而後一語帶過的轉移話題道:“你說的那個血魔,倒是真的很讓我好奇。”

    沒有戳破鬼皇有些拙劣的表演,魔主再落下一子道:“血魔一脈走的是人化妖魔,所以需要餌食聚煞,取的便是世道裏的生靈萬千,化成一方血海,自在於天,這和你們鬼道一脈原本就是戾氣聚斂的煞靈之體,有異曲同工之妙。”

    鬼皇有些驚訝的看向魔主,好半天才嘿笑出聲道:“人修仙,是為長生而不滅,鬼修道,則是為了意識不滅,得以靈體長存於世。這血道一脈,還真別出心裁,竟然有了將人轉化妖魔,而不求那仙道正途,難怪世人一見血魔存世,便會想法設法的將其誅殺,如若讓這血魔一脈發展壯大如昆侖那般,真不知這世間的生靈還能幸存下多少。”

    魔主笑了,忽然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鬼皇道:“現在不就有了兩個?”

    鬼皇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倒也是,你那聚斂天下氣韻的法子,和本座剛吸食的血海,的確也是一樣。”

    魔主將手放下,一子逼近鬼皇的營壘道:“還有這第三人!”

    鬼皇一扔手裏的棋子,並站起身來道:“靈體雖好,卻無百般滋味,還是人身來的實在,女色,美食,人間。”鬼皇張開了自己的手,輕輕的將兩手碰觸一起,似要感受那早已忘卻的滋味,卻是若有若無的,而後再看向魔主道:“既然有了欲得之的**,這火便再熄滅不得了。”

    魔主默然不語的盯視著地上的棋盤,然後才淡淡的說道:“一個天下,得之,卻不能盡享,就算得了又如何?”

    鬼皇點頭,深以為然的接道:“不錯,江山怎能缺了美色!”

    魔主一扔手裏的棋子,然後看向天邊快要落下的夕陽:“那就去徐州城吧,那裏多出了一個與在下爭奪天下氣韻的人,而他的身上,則有曆代血魔集大成的完整血海,那一方的別樣天地,正是你之所求。”

    鬼皇微一皺眉,可隨即便也是舒展開來,不僅又是哈哈大笑,笑的都快彎了腰,一手指著魔主道:“好哇,好哇,到底還是被你算計了,而且還算計的讓本座這般心甘情願,當年拒絕你,看來的確是做對了,你這樣的人,就連本座也有些心生恐懼,真不知當年號稱正道魁首的洗劍閣,怎就能生出你這樣的人。”

    魔主笑而不語,也沒有看向鬼皇,隻是注視著那一輪漸漸落下的紅日,目光深邃,而鬼皇這時也並肩站到了魔主的近前道:“十萬大山的妖主就在徐州城,本座早就知道你將主意已經打到了我的頭上,可沒想到是在這兒等著,怪不得當日你故意放走清羽那個廢物,就是在這裏等著我?”

    魔主搖了搖頭道:“人算豈能真如天算,一切隻能說是巧合罷了。”轉而再看已經暗淡下來的天空,又是淡淡道:“真的也隻是一個巧合而已。”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8:55
第四百九十九章 決裂

    一顆血紅的珠子,凝實在許麟的指尖之上,色澤圓潤,通透。好似把玩了好些年的,上等的紅珠瑪瑙,妖豔欲滴的顏色,看著讓人難免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凝煞化精,緣自《血神子》化器融血的一個念頭,而付諸行動之後,竟然成真,許麟有些自得的笑了起來。

    隨後喚出腰間的金蛇劍,劍意化形的催動之後,一條金色的小蛇便是出現,遊動擺尾的纏繞在許麟的手掌上,討好似的不停的抖動著自己的腦袋,蛇目則是貪婪的盯視在許麟的指尖,說不出的蠢蠢欲動。

    許麟又是一笑,似有心意的一鬆手,那小蛇就此一口含住許麟指尖的紅色圓珠,雀躍歡呼的繞著許麟來回遊蕩,與此同時,許麟的眉心處,那條金色的金蛇印記卻又是閃亮了一分,栩栩如生的盤蛇形態,居然給了人一種呼之欲出的壓迫感。

    之後吐出的一口猩紅的血紅濁氣,許麟本是蒼白的臉上,卻是多了幾分紅潤之色,不由得有幾分得意。

    《血神子》的功法,最終能將一個人化成妖魔一樣的存在,身體血化成霧,最後成影,無形無實質,貪婪殺戮就是最後的本性,即使能將理智有所保留,但身體的改變,卻是無法逆轉的。

    許麟喜歡女人,也離不開那種欲念纏身的快感,是想長生,但並不代表著許麟就要當那無欲無念的苦行僧人。

    這便是凝煞化精的好處,本就與金蛇劍已為一體,許麟就想著將這一身的血海煞氣摒除到金蛇劍上,包括其意識神海中的那片殘破的血海天地。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不僅僅是對待自己的敵人,包括他許麟自己在內,都是一般無二的心思。

    可時間上,許麟有些頭疼的想著,魔主交待下來的事情還得辦,丹府之內藏著一抹無法化解的劍意,始終不是個事兒,許麟的目光不由得再次聚焦到那份感應上,卻是越來越近了。

    然而就在此刻,一抹衝天的劍意鳴嘯在昆侖山巔,白霜如雪的劍芒,冰封刺骨,能讓置身在昆侖山中的每一個人,都能切實的體會到那道劍意的冰冷。

    “是她?”許麟呢喃一語,而後嘴角則是露出了一絲冷笑:“真是好命啊!”

    同為望月峰上的三代弟子,同為昆侖門人,他許麟可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真人境剛到,就被人轟到了大西北去喝風,但他的這位師姐,卻是不同尋常,有宗門內最好的照應,可以安心的穩固境界,這對他許麟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變相的殘忍?

    修道的人都知曉,在剛入一境以後,最初的感悟境界的穩定,占著今後成就的延伸,是何其重要的地位,而他許麟還真就沒這個福氣。

    門中忌憚他,師傅不管他,可他那位師姐,許麟看著來自望月峰的那道劍意,卻是又有轉向,意念通達之下,卻是感應到了一份兒殺意。

    冷哼一聲,許麟站起身來,驅指一動,一道波痕就是打在了身前的空無一物之處,竟然發出一聲金鐵交加的輕響,忽然間,又是消失不見,但許麟的臉色,卻是更加的寒意十足,直到半晌過後,才又是冷笑一聲:“那就去看看吧!”

    桃園林外,明遠依舊站在曾經一直站過的位置上,目光所在,迷然於眼前的滿林桃樹的深處,卻再沒有粉紅的迷人芳香,有的隻是一片蕭索和冷清。

    “癡兒!”

    明遠渾身就是一震,隨後一臉痛苦的後退了一步,再抬眼,身前則是早已多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赫然就是自己的師傅,望月峰的首座,清虛真人,隻是現在的清虛,卻是比之前要蒼老了許多。

    明遠低著頭,不敢再看自己的師傅,更不敢再看向那片蕭索的桃林,可清虛真人卻是轉過了頭,目光直視在自己的大弟子身上,良久,又是一聲歎息道:“你去劍洞修煉吧!掌教真人那邊,我會去說!”

    明遠的頭低的更低,眼眸的深處,早已被霧氣朦朧了一片,一語不發的跪了下來,良久才是顫聲的回道:“是。”

    “那弟子呢?”這一聲來的突然,而聲音清楚,卻是夾帶著一絲喜悅在裏麵。

    明遠愣然回頭,眼前空空一片,哪有來人,但清虛真人的臉,卻是則早已冰冷了下來,眉頭緊皺的同樣盯視著明遠的身後。

    在一陣冷風刮過的時候,黑衣飄飄,一隻金色的烏雀最先顯現出來,而隨後襯托而出的,卻是一個俊秀青年的臉龐,隻是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裏,竟是有著幾分妖異。

    悠悠然的踱步而出,從空無一物的所在,許麟憑空的一步一走,然後又在一個很遠的距離就此止步不前,目光沒有看向明遠,直接掠過的望向了其身後的人。

    躬身一禮,許麟喚了一聲:“師傅,您老人家可還安好?”

    一絲冷笑,已經爬上了清虛真人的嘴角,一頭白發,無風自起,目光冰然的盯視在不遠處的許麟身上,卻是從裏到外的打量著。

    對於清虛真人纏繞過來的神識,許麟的身體並沒有做出一絲的抗拒,倒是有從容不迫的坦然,可就是如此這般的隨意,更讓清虛真人的臉上,寒霜四起,連道了三聲“好”字。

    “師傅既然安好,那麼弟子也就放心了。”說這話的時候,許麟早已直起了腰板兒,竟然引來,一向好脾氣的明遠,一臉的怒容。

    “老十四,何以對師傅如此無禮!”明遠忽的站起身來,剛想上前一步之際,身前虛影一閃,清虛真人早已站到了他的前麵,直麵著自己這位曾經最小的門人。

    歎息一聲,一臉的無奈,許麟搖了搖頭:“大師兄錯了,師傅還是那個師傅,無論置身於何處,一日之師,終生之父不是?”

    “何以當得起啊!”清虛真人冷笑著說道,目光生冷的看著許麟,而後又是說道:“渡劫那日,你的作為,早已讓為師深感慚愧,怎能交出你這樣的‘得意’門生出來。”

    微一皺眉,隨即舒展開來,許麟倒是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做了什麼,不就是用明如來替自己擋天劫的事情嗎,雖然自己做的極其隱秘,能瞞得了那些稀裏糊塗的傻蛋,卻瞞不住這些人老成精的家夥。

    許麟本想說,弟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可話到嘴邊,竟然吐不出半個字,麵對清虛真人,他許麟還是有著幾分愧疚在裏麵。

    剛入山門,這老道畢竟是真心拿自己當弟子看待,之後的種種,也是維護居多,即使自己被發配到了烏雀營,如是沒有清虛真人,自己恐怕也和鷹篆道人他們一樣,被下個莫知名的禁製了。

    見許麟不說話,清虛真人臉上的寒氣更盛:“我清虛從未想過,一生收的最後一名弟子,竟然如此出息,今日可拿師姐擋災,他日亦可以,將我這不成器的師傅,一並斬了,我老道真是何德何能,能讓老天如此垂青!”

    許麟這次的眉頭真是緊皺了起來,雖然拿師姐擋災的這事兒自己的確是做了,可被人當麵如此反複之說,也不由得生了幾分怨氣,但理智上,許麟還是強壓著自己的怒火,站在原地,既沒有退下離開的意思,亦然沒有再往前一步的心意。

    清虛真人則是怒擊而笑了起來,許麟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一段距離,竟然就此成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溝壑,而他許麟也不願就此低頭認錯,即使他知道如是他真的這樣做了,或許這段師徒情可以繼續延續下去,然而那又怎樣,今日的昆侖,對他許麟又能如何?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8:56
第五百章 這一日


    靜默中的對峙,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但倔強如許麟這樣的人,心硬如磐石,沒有什麼是他所不能麵對的,即使是清虛真人也不例外。

    而直到最後的那一眼,亦或是,清虛真人在經過許麟身邊之際,清虛真人始終在沒等到那個聲音。

    心死了!

    清虛真人有些痛苦的緊閉了雙眸,在許麟的身後,他的步伐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樣的堅定。而那個蒼老的身影,許麟也終將沒有看見。

    你不會後悔的,許麟在這樣告誡自己,你們會後悔的,許麟在這樣提醒著自己。

    嘴唇已經被他咬出了紅色的血印,卻還是在死死的咬住不放,因為他需要疼痛來緩解內心的痛苦。

    直到這裏隻有風的聲音,和鹹鹹淡淡的味道,而那隻手,卻是這樣的白,如玉琢的白潤,輕輕的,放在了許麟的唇邊。

    明如在笑著,然後擦拭了許麟嘴角的紅色,而這一幕,恰巧被即將離去的明遠看見,於是他的眼,充斥出一抹異樣的紅。

    許麟也笑了,對著他的師姐,對著那清淡的眸子,似乎已經沒有了煙火的情,脫俗的氣質下,雪蓮的高貴映射在她的臉龐,而她卻說:“我不怪你!”

    這一日,昆侖山下的某個偏僻的所在,一團黑氣突然的從地底冒出,轟然的一聲炸裂,竟使地表裂開一條條曲折的裂縫,苦厲一手提著清羽真人,剛剛冒出頭來,目光就已然盯視在不遠處的一個身影。

    而隱匿在山石之間的黑影,也是忽然的一驚,他最擅長追蹤隱匿之術,卻不曾想著,就這麼輕易的被人發現。

    道人起身欲飛,可還沒等到身子離地,其腳踝猛然就是一疼,低頭再看,苦厲的利爪,已經死死的抓在上麵,根本就不給鷹篆道人任何反應的機會,用力的一甩,隨即慘叫一聲的道人,身體狠狠的砸向地麵,暗叫一聲:“我命休矣!”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往腦漿迸射的那個畫麵上演,就在道人的頭部臨近地麵的那一刻,自己的身體驟然停下,五髒六腑,在慣力的作用下,一陣的翻江倒海,而當眼冒金星的道人清醒的時候,進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慘白的臉,那臉白的嚇人,雙目赤紅,驚的道人又是一聲怪叫,便跌落到地上,摔的那叫一個疼。

    不聲不響的苦厲,隨即走到其近前,其手裏依然拎著雙目赤紅的清羽真人,一動不動的守在了道人的身邊,而道人這時候也終於看清楚了來人,不僅心叫一聲:“苦也!這罪是白遭了”

    就在不久前,鷹篆道人接過許麟的命令,偷偷下了昆侖山,就是要接應這個怪物,可苦等了數日,始終不見苦厲的身影,鷹篆道人幾次三番的想偷摸回山,可一想到事情沒辦好,再聯想打頭的那些手段,鷹篆道人隻能咬牙等著。

    所幸的,是這苦厲竟然還認識自己,隻不過這一照麵就將自己給打趴下了,委實讓鷹篆道人心裏很不是個滋味,同行,其心裏也是很納悶,這玩應兒應該是打頭的煉屍,究竟是如何能千裏迢迢的從西北獨自來到昆侖,難道這廝已經生出了神智?

    “你是怎麼發現老道的?”鷹篆道人瞪起了魚泡眼,死死的盯住一動不動的苦厲,後者慘白如鬼的麵容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話也沒一句,依然在那傻愣愣的站著。

    吐了一口血水,鷹篆道人沒好氣的站起身來,而更加令人驚奇的是,鷹篆道人忽然發現,無論自己移動到哪裏,這廝就跟在哪裏,倒讓老道一樂道:“打頭的手段,果然神鬼莫測,這下子將你帶上山去,也就不費勁兒了!”

    說完,鷹篆道人朝著腰間的妖獸袋子一拍,一隻恍若鑽山甲的山獸,在陣陣白光中浮現到地麵上,也不用老道吩咐什麼,立馬開始打洞鑽山,鷹篆道人嗬嗬一笑:“苦厲大人,您老可得跟緊嘍!”

    也是這一日,西北的與中原的交界處,黑氣翻騰的猶如風沙漫天,浩浩蕩蕩的席卷而來,而在那黑色的煙雲裏,一輛八馬奔騰的巨型馬車上,卻是端坐著一位身穿金絲龍袍的老者,絲毫不受周遭的影響,正在那閉目養神著。

    也是這一日,正道四門,以金輪法寺至善大師和華衍宗的掌教真人,以及昆侖翠微峰清黎真人為首,還有眾多的中等門派和散修一起,正看著那翻卷的黑雲慢慢逼近,如臨大敵。

    一聲佛號宣講於天地間,頓時金光大盛的佛光裏,佛陀金身端坐蓮台,低首垂目的正對著那黑雲漫天的聲勢,絲毫不讓的兩相對峙,而一眾金輪法寺的弟子更是齊齊的開始詠經誦文。

    鬼皇睜開了眼,眉宇間浮現出一絲不喜之色,若論鬼宗大忌,首當佛門,六道輪回,超度往生,是鬼修最為忌憚的無邊佛法,於金光處止,黑雲陣陣好似海潮疊起,鬼哭神嚎不休不止的正衝著那一聲聲的佛門宣講。

    冷哼一聲,鬼皇的目光,仿佛能夠直透層層的黑雲,以及那不知繁幾的厲鬼凶魂,直照在為首的至善大師的身上。

    “你這禿驢不好好在山門念經禮佛,跑本座這兒來犬吠個什麼勁兒!”

    這話說的肆無忌憚,讓正門一眾修士大為惱怒,可一聯想到那黑雲之裏的那一位,又不敢大聲吵吵,一個個憋得麵紅耳赤。

    正門這幾百年來,可謂是順風順水,十萬大山的妖獸,不敢輕易出山,就連西北的魔宗,也被壓製的隻能苟延殘喘,至於北邙,早已是封山不出,所以正道領袖的天下,可謂是名正言順了好多年。

    如今一位鬼皇,雖然讓眾修士忌憚其名聲境界,但是人多膽力壯,更有一些好事者在下麵煽動不止,正門這邊的聲音,變得逐漸的大了起來,甚至有的更是直呼鬼皇之名,真的有點兒百無禁忌的意思。

    而正門這方為首的至善大師,至始至終,卻是不發一言,直到鬼霧中一輛巨型馬車突然楊聲駛出之際,至善大師這才睜開了久閉的雙眼,雙手合十的念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北邙一地,亡魂萬千,早已是自成一界,鬼皇大人身為北邙之主,這人間之事,自有人間了,何必要摻合其中,因果纏身,自尋煩惱?”

    嗤笑了一聲,鬼皇傲然的站在身來,看也不看至善身後的一眾正門修士,而是直接對視其雙眼道:“你這小輩,也來和本座說這世間道理,在本座與你家師祖達修和尚相交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個娘胎裏呆著,也配來阻擋本座的車轅行馬?”

    聽著鬼皇的話,至善大師也不腦的再念一聲佛號:“師祖在世就常說,世間之人多不知一念之過,須知一念生,萬劫起,惡有惡果,善有善因,晚輩自是不量,但為了世間生靈免於塗炭,還請鬼皇高抬貴手吧!”

    “和尚念經,猶如放屁,念在你家達修和尚的份兒上,本座也給你一念,是生,亦或者死!”

    群情早已激奮,不如方才鬼皇一出時的靜寂,這邊兒的正門子弟,即使依然畏懼鬼皇的名聲,但自己這邊兒,也有正門最為頂階的幾位大真人在,尤其是在昆侖的翠微峰首座,清黎真人重重冷哼一聲以後,更是人聲嘈雜到了頂點,而清黎真人毫不客氣的怒視鬼皇道:“不退,為著人間生靈,正門也敢與你一戰到底!”

    鬼皇樂了,憑借他的地位,何曾有過如此遭遇,不過倒也是回想起來了,就是前不久的事情,那個小輩,似乎也是出自昆侖,而他再看一眾義憤凜然的正門修士,又是嗤笑道:“那就別愣著了,來吧!”

    正是這一日,西北與中原的交界處,爆發了一場從未有過的人間大戰,華衍宗掌教真人力戰而死,金輪法寺,十二金僧佛陀,戰死六位,以及昆侖翠微峰的四名長老,還有數不清的散修,以及中小門派的門下弟子。

    鬼皇不退,殘留下的正門子弟,以至善為首,亦然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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