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夜寰 作者:守著貓睡覺的魚 (已完成)

 
water80 2015-8-24 23:22: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6 61898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0:59
第四百七十一章 最後一人

    再次破碎的七色光罩,隨著許麟的話音一落,漫天的雷光,頓時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連帶著遠處的玄德老祖一起,竟然也是麵色蒼白的略微顫抖,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頭頂上的蒼穹。====

    “來了!”妖主的話很輕,可落在玄德老祖的耳朵裏,猶如炸雷。

    至於另一邊的白衣老者,摩挲著手裏的酒葫蘆,用力的吸了幾口淡淡的酒香,然後凜然而立,這一步的踏出,卻又是猶如登天之步。

    那一年他愛上了喝酒,是因為遇到了一壺香,然後放下了手裏的劍,可命運實在喜歡開玩笑,自從他拿起一壺香的開始,他愛的人,死了!他愛的宗門,沒了!但讓他恨愛交加的那人,卻依然存在著。

    是因為有它,一個喜歡捉弄人的命運,它是因,卻也是結果,循環往複的看著人間的起落,從不說話,卻喜歡擺弄。

    命運是無形無質的,所以命運沒有顏色和實體,但很多人都知道它存在著,就比如現在!

    雷霆還在落,紫色的,白色的,青色的,相互輝映的巨大光柱,一條條的從雲渦裏砸出,砸在那條再次起飛的金龍,砸在那朵幽蓮的花瓣上,那兩個人,卻依然活躍在老天的憤怒裏。

    遠在萬裏,一頭白發垂地的男子,遙望東方,那裏是天下氣運的始點,是中原大地,龍脈的祖龍,而在這一刻裏,男子的遙望不是虛無在雲層裏的聳立山峰,也不是那個能勾起他興趣的許麟,而是他的老友,因為他在登天!

    魔主眯起了眼睛,開始時,他有些不解,至於現在,仿佛忽然想明白了什麼,於是他想笑,不是笑老者的愚蠢,而是在笑老者腰間的那把劍。

    回頭看了一眼,石殿的中心,一口青銅大鼎,正在徐徐轉動著,而在這鼎的上麵,卻是活生生的坐了一位女子,玉質白皙的皮膚上,閃亮著晶瑩的光澤,但沒有人間的氣息,可鼎中有,於是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了女子的身上,是為了讓她有人性。

    一個個血葫蘆倒置在鼎爐的下方,葫蘆裏不時的傳出,人聲鼎沸,不似市集的喧鬧與嘈雜,是有鬼泣的哭嚎與痛苦,可無論是鬼語亦或是人言,這裏包含著的,都是這個人間的故事。

    魔主注目遠眺,不再回身關心那個女子,隻看著自己的老友,一步步堅實的邁出,並不時的摸著手裏的劍,從那一刻的開始,魔主的眼裏,不再有那個嬉笑人間的糟老頭,而是他的友。

    從幼年,到青年,再到中年,宿命相對的兩個人,不能分割的羈絆,卻在這一刻裏,再無瓜葛。

    他,雖然再次變回了那個霍天華,洗劍閣當年的希望之星,昆侖之後的軒宇真人,魔主卻知道,他已經不再是他了。

    金龍在飛,翱翔於天,卻不能有自由,因為老天不願,那一道道的恍如鞭子一樣的雷霆鎖鏈,緊緊的束縛在金龍的全身,盡管許麟在拚,明如也在拚,但天就是天,直到他的到來。

    拔劍!

    揮空!

    斬斷!

    是一切的因果,在這一劍之裏,雷霆斷落消散,並夾帶著老者一身的酒氣,卻是喊了一聲:“敬你一敬?”

    漫天的酒香,在雷霆消散的空中揮灑如霧,卻是侵染了整個天際。

    許麟怔住,明如皺眉,昆侖山巔那些人,也都驚住,包括玄德老祖和妖主。

    白衣老者看見了許麟,目光相對,有著透視人心的銳利,再也不是許麟當年遇到的那個糟老頭,而是一位世外仙人一樣的卓越風姿。

    可上下卷動的雲渦還在,電蛇遊走裏的雲層,時不時的閃爍出各種色澤的疾光電影,似乎是在昭告著它的不滿,可誰還能在乎呢?

    隔空遠望,是西北的方向,在那遙遠的草原荒漠,在那狂風呼嘯的山巔,在那一方洞天的人影,老者的眼眸深處,忽然倒射出了一個人來,白發垂地的身影,就好像那一年的初遇。

    老者笑了,遠在西北的魔主也笑了,於是老者再次仰頭上觀,看的就是眼下的這個天地。

    雲渦旋轉,連帶著仿佛刀子一樣的寒風,呼嘯而來,狂卷而去,不時的雷鳴電響一陣又一陣,卻是一直不肯就此落下,好似在猶豫,又仿佛是在試探,亦或者是在示威?

    但是老者依舊的風輕雲淡,瞅著頭頂的蒼穹,瞅著隱藏在雲渦深處的它。

    許麟站在明如的身旁,近旁遊走著一條迷你小金龍,搖頭擺尾的護持著許麟和明如,但是二人的目光,卻是一直關注著這突如其來的白衣老者。

    許麟是認識的,明如是見過的,都知道這是一位本領很高很高的前輩,但是有多高,就沒人知道。

    他能讓玄德老者屈尊上前行禮,喊一聲前輩,他能讓妖主放下一方之主的霸氣,他能視囊括了天下頂尖修者的昆侖山,有物如無物,而在今天,他登天而來,就站在許麟咫尺的距離,看著那天,似乎是在瞧著一位極其熟悉的老朋友。

    許麟不明白,明如看不懂,昆侖山巔的那些修者更是似是而非,隻有玄德老祖懂,妖主也曉得,而遠在西北的那一位,此時的身旁,更是多了一位,頭戴金冠,一身皇者之氣的垂暮老人。

    “我來自洗劍閣!”白衣老者淡淡的一句話,卻是遭來了狂風雷電的怒吼,那天的風雲在卷,層層累加迭起的雲層深處,有一抹光暈透出的瞬間,一道金紅兩色的雷霆已然成就,在那天上,對著的,就是麵前的白衣老者。

    “在下霍天華,洗劍閣當代之主!”老者的聲音平淡,真好像是在和一個人說話。

    聽得許麟一直發愣,半天才回過神來,不由得又是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劫還能渡嗎?”

    聲音很小,尤其在漫天的雷霆的襯托下,但是自稱是霍天華的白衣老者聽到了,於是他轉頭,嘿笑著回道:“一樣要渡!”

    許麟苦澀的咽了口唾沫,明如卻是無動於衷,而霍天華再次轉頭道:“自那一年起,我忘記了很多事情。”

    老者揚了揚手中空空如也的酒葫蘆,上麵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一壺香。

    “今年,我又想起了很多的事情。”老者右手拍了拍插在腰間的三尺青鋒。

    老天在怒,巨大的雷霆越加的粗壯,蓄積在雲渦的深處,仿佛下一刻,就會忽然的砸落在老者的頭上,但這雷,卻是遲遲不動。

    “記起了,師傅在臨終前的話。”老者看著上蒼,然後又是說道:“師傅說,如果不想,那就喝酒吧。”

    白衣老者嘿嘿一笑:“於是我就開始喝酒,忘卻,遊蕩在人間。”

    漫天的雷霆轟隆隆的震響不斷,卻難掩老者的聲音,天上天下,聽著的,都是他的話。

    “師傅說,天地有陰陽,陰陽有循環,大勢的起落,就和這循環一樣,低迷,高調,消失,重現,再也不見,重新又來,花草樹木,人老病死,卻已不是那個人間,和我之前見到的不一樣。”

    一眾修者雲裏霧繞,許麟皺眉凝思,明如木著臉,還是沒有表情,隻是玄德老祖和妖主,以及西北的那兩位,也是看著老者說話的對象,似是在聽懂了什麼。

    “人修道,求長生,可有長生嗎?”老者抬頭,許麟轉頭,內心裏卻在呐喊:“你老都活了千百年了,還不是長生?”

    “因為你不願!”這話一出,白衣老者再無風輕雲淡,一身的氣勢霍然而開道:“一個宗門有起落,就如人世間的皇朝地位一樣,潮起潮落,始終不能永存於世,是因為你不願!”

    聽著這話,在恍然裏,許麟似乎回想到了什麼,那是見到魔主的一次,他曾對自己說,好像這天是活著的。

    “所以有了歐陽正茂,他是你與天下修士博弈的王棋,當年這般如此,魔主毀了一個天下,你贏了,但卻還有我,洗劍閣還沒完!”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0:59
第四百七十二章 斬天


    理順不清的話,讓人似是而非的故事,許麟有種感覺,老者的話是真的,難道天上真的有神仙在操縱著這一切?

    帶著疑問,許麟看向老者,卻從他的臉上,找尋不到任何的答案,於是他在看天,雲渦層層疊疊,巨大的金紅兩色的巨型劫雷,早已經是大的不能再大,這讓許麟第一次有了心驚膽戰的感覺。====

    “旋轉命運的輪盤,不是你該做的事情啊!”

    這話音剛剛落下,整個天地忽的一震,就連上空的雲渦也是一並炸碎了滿天,似乎正是因為白衣老者的那句話,而觸發了上蒼所有的怒氣,於是那個巨型的劫雷,夾帶著無比的聲勢,轟然而下。

    “這一劍是為了洗劍閣吧!”老者輕按腰間的劍柄,然後仰頭上觀,早已淩亂的一頭白發,隨著那張重新恢複青春的臉,一劍爭鳴!

    巨大的雷霆光柱,將整個天地照了個通透,雲層上卷,一浪一浪夾帶著狂勁的暴風,即使有劍意所化的金龍護體,依然被刮的東倒西歪,許麟好不容易站穩腳跟,那雷卻已是落下。

    明如的情況和許麟差不多少,這時候根本就沒有時間再揮劍抵擋,卻不約而同的看向白衣老者。

    方圓之內,偌大的一個地方,包括許麟和明如在內,老者早已上前一步,擋在二人的身前,他的劍不亮,好像凡世間裏最為普通的鐵劍,而除了拔劍之初的一聲爆音之外,空蕩蕩的天上,什麼也沒發生。

    但在巨雷砸下的一瞬間,許麟能看到周遭兩旁不斷疾走的電光,仿佛有意避開此地一樣,在方圓之外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更有一股股巨大的熱浪,在體外的護體盾芒上不斷的灼燒,而自身上,卻是沒有絲毫損傷。

    就仿佛有了一層肉眼所看不見的屏障,將這劫雷阻隔在外,雖然是已經置身於雷霆煉獄裏,卻能毫發無傷,許麟所能想到的,隻要老者方才的那一劍。

    “你並不是真正的天!”淡淡的口吻,有著無盡的威嚴,白衣老者臉上莊嚴的神情裏,有著說不出的蕭殺之意。

    又是一劍回轉,誦念之咒,從老者的口中,一字一言的噴出,每一個字都是落地有聲,許麟聽得出,那是劍訣《天元》的劍意真訣,一劍兩式,化而變三,由三衍六,再成九字,一頓一劍,一劍一字,束,震,破,裁,伐,攝,毀,噬,絕!

    一共九字,一共九劍,在煉獄的雷光中,這劍舞得平淡,卻又好似劃畫出了天地至理,於若隱若現間,九道劍痕合而化一,再由老者雙手一擲,劍開天門,於雷霆萬鈞中,刺破了眼前的天。

    許麟驚訝的看著從巨大的雷霆光柱中間,不斷碎裂出的一道道黑色的紋理,並且一直向上蔓延到了天劫的深處,又隨著白衣老者雙手的一開一合,猶如一劍分合天地的式樣,將眼前的雷霆光柱,徹底的一劍兩段,湮滅於無形,而那一股股的氣浪,和漫天跳動的電蛇,也在這一劍之中就此湮滅。

    萬籟俱寂,久違了的安靜,無波無瀾的天空雖然依舊陰沉,可這是自許麟和明如觸動天劫以來,第一次的萬籟無聲,甚至已經聽不到風的聲音。

    艱難的將口水咽下,許麟看著老者,也不止是他,此刻的白衣老者,幾乎已經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一劍的恢弘壯闊,相信所有親眼目睹之人,必然永生難忘!

    上天,有雲動,就在這刹那的安靜裏,一點點的彙聚,然後才有風起,呼嘯的聲音再來,這天劫的雲團,也是終於如潮水一樣,終於合圍成一個新的雲渦,疾馳旋轉中,霹靂的聲音再響!

    “當年的一個洗劍閣,能讓整個天下的修士宗門黯然失色,就衝這一劍,絕對無愧於那個時代。”

    妖主難得露出一臉欽佩的神色,這話說完,再看身旁的玄德老祖,卻見他一臉的陰沉,甚至整個人都在發抖,似乎想到了什麼的妖主,不禁嘴角一翹,再沒有多說什麼。

    正如妖主所見,玄德老祖此刻的心境的確已經跌到了穀底,他實在沒想到,白衣老者會在現在不留餘地的傾盡全力,對著的竟然還是這頭頂的寰宇蒼穹,那麼不久之後與魔主的一戰呢?

    或者更為明確點說,這老家夥壓根就沒想要與魔主一戰,他所關注的,始終是頭頂上的那一片天。

    修煉到化神期的修者,是能真正達到天人感應的境界,卻無法直達天人合一的無上之境,但即使是這天人感應,卻已經能明白很多事情,看清很多尋常修士看不到的真相。

    命運是一個輪盤,它是天地循環的實際掌控者,每一位修士,無論多高的境界,始終無法擺脫命運的安排,而此刻白衣老者所對抗的,就是這摸不著,無法鎖定的命運。

    這在玄德老祖看來,無疑使自尋死路,修為到了他這一層,已經盡能熟知天地的秘辛,所以他知道命運有著多麼的不可思議和強大,絕非人力所能及。

    但是白衣老者不懼,他就在那裏,麵對的是滿天的憤怒,那一份倔強的執拗,正是劍修不屈的意誌,寧折不彎,勢要分個高下,不死你死就是我亡,簡直就是瘋子中的瘋子!

    滿天的雲層,隨著雲渦不斷的旋轉,漸漸將方才被老者一劍斬碎的諸多雲霧再次彙聚於空。

    低垂的渦眼,正對著老者,吞吐著越來越多,越來越粗的雷光電芒,而麵對如此,老者的臉上,竟然在此刻露出了一絲笑意。

    “飛仙之境啊!”

    隨著這一聲話音的落下,三尺青鋒,嗡鳴一聲直射頭頂,而老者的身形一同而上的瞬間,並與這劍光青芒化成了一線,一閃即逝,直入蒼穹低垂下來的渦眼之中。

    不光是許麟,諸多的修士,竟沒一個人反應過來,那老者的身形早已不見其形,而在頭頂上方的天上,雷霆攢動,不時的爆射出激烈雷火兩色,將整個天空全部染紅,那雲渦的轉動,也隨之變緩,直到再次的破碎,漫天傾灑下來的,是讓人無法睜開雙眼的光明,久久不散!

    耳邊響起了猶如天崩的鳴動,周遭身旁刮起的是無盡的拉扯之力,仿佛是要將人生生撕碎的力道,密集在許麟的周圍,但金蛇劍所化的金龍,死死的纏繞在許麟和明如的兩旁,將將有能讓人睜眼的刺痛中,就在那密集的雲層裏,陰暗晦澀的天空中霧霾了一片。

    可許麟還能感受到那將萬千之力,化為一線的劍息,正是白衣老者氣息,疾馳在雲層最深處,似乎在與某物激烈的碰撞著。

    一道道黑色的裂縫,在偶爾閃現的白光中閃動,那是力道達到某種極致後所撕開的空間裂縫,這樣的景象,許麟在琅琊秘境見過不少,可仍是無法想象能親眼所見它是如何破裂開的。

    一劍斬了一座山峰,一劍分江河的場麵也能想象,但是將無盡的劍意,用來撕裂天地,用盡極致的想象力也想不出來的事情,真真實實的就在眼下,劍開天門,不僅僅是要一劍洞開天地秘府,而是要斬殺這個主宰人間的氣運。

    霍天華,洗劍閣遺留世間的最後一任宗主,許麟實在無法理解他現在所要做的事情,也不僅僅是他,包括在下方觀戰的一眾修士,興許沒有人能明白,而遠在西北的那個人,是知道的,他的目光也緊緊盯視著那一片被斬破了的天,久久無法平息的心境,不停的被一股股潮水所衝刷著。

    歎息一聲,魔主的滿頭白發無風自起,站在他身旁的那一位,不由得緊皺眉頭,這才正眼看他道:“你要去?”

    魔主嘿然一笑,這突然的表情,讓頭頂金冠的鬼皇微微一怔,然後才又是笑了起來:“寡人,還是不明白你啊!”

    魔主回頭看向自己的青銅大鼎,瞅著端坐其上的俏麗女子道:“我若是去了,他會不高興,他有他的方式,我有我的做法,今時此刻,若是他勝了那個人,這天下還依舊是那個天下,我願意放下這眼下的一切。”

    聞聽此言,鬼皇微不可查的變了一下臉色,可隨即又恢複到以往的常態道:“你覺著他能勝?”

    看著那片天裏的雲光,瞅著那如傷疤一樣猙獰的空間裂縫,感受著那一劍的越來越微弱的氣息,魔主搖頭,然後又是微微一笑,但那嘴角上的棱角,勾勒出的,全是苦澀之意。

    “所以我還在做著我覺著正確的事情。”目光炯炯的魔主,一撇先前的沉寂,換來的正是以往那位睥睨天下的魔主。

    鬼皇笑了,魔主的手中,卻是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酒葫蘆,芳醇的美酒香氣,自這一刻起,立即熏香了整座石殿。

    “一壺香?”鬼皇看著酒葫蘆上麵歪歪扭扭的三個大字,不由得笑道:“酒是好酒,隻是這字,未免有點不堪入目了些。”

    將酒壺拿在眼前,魔主看著那熟悉無比的字跡,良久不言,似是回到了從前,他總是取笑著他的字,而他溫良的笑容裏,總是幹淨的讓魔主很是心煩,但在此刻,魔主是那樣懷念著從前的他,還有眼下那即將消散的氣息。

    “敬你!我唯一的朋友!”

    仿佛是有所回應,本來若有若無的氣息,在頃刻間,霍然放開,就好像本是即將熄滅的焰火,在轉眼間,又成了燎原之勢,在遠在萬裏的天邊,綻放出焰火最為亮麗的光景!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忽然回蕩,是黯然之後的歎息,卻是再說,真的再想喝一口。那一壺香啊!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0
第四百七十三章 授劍


    天上燃起了一把很旺的火,燒在黑色的劫雲裏,也有紫色的閃電在繞,交相輝映在遠處,而那個直凸而起的雲渦上,卻是在劇烈的收縮著。

    許麟抬眼望天,有雷光乍現,黑沉沉的色澤裏,透露出一個很小很小的發光點,於是他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在心裏燃生出來。

    明如也是一樣,那個雲渦還是籠罩在許麟與她自己的頭頂上方,即使有白衣老者的一劍化虹而去,可它就在那裏,始終沒有離開過。

    “還沒有完!”許麟皺著眉頭的看向明如,後者沉默的抬起了手中的劍,黑色的蓮花開始再次綻放在四周的同時,金龍舞動於空,翱翔飛於九天,衝著的,正是那一點已經變大的閃光點,在雲渦的深處亮起。

    許麟伸出手來,撫摸在明如的臉側,而那條與之息息相關的金龍,更是猙獰的一聲嘶吼,許麟的手在動,從她的額頭旁,細細的手指,冰涼的劃過她的嘴角,濕潤的柔軟,有著讓人心生漣漪的激蕩。

    明如的表情僵硬,大大的眼睛裏,閃爍著動人的光亮,是倒映著許麟的樣子,她沒有說什麼,更沒有將許麟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打開的念頭,直到那一聲驚雷乍起的瞬間,點亮了漆黑的夜,一股巨大的力場,充斥在兩人中間的時候,明如的劍,才有了一絲顫動。

    一雷九落,許麟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於是他主動的移開了自己的手指,在看向那一道雷光並起的一刻,已是滿眼的怒意。

    先動的是明如,她帶起了一片黑暗,從許麟的身旁離開,沒有回頭,直視著著上空,那道紫紅兩色的雷光,凜然不懼。

    劍影幽落,再次展開,花瓣片片,黑暗中舞動的殺意如潮水一般,從九幽的深處冒出,滾滾而動的湧向了那裏。

    那個白色的身影很遠,至少站在許麟的位置,一眼看過去,是一個很遠的距離。

    白色的身影略顯單薄,卻有著人間女子沒有的出塵之意,曼舞空中的長發,早已遮擋了那張俏麗的容顏。

    許麟手中無劍,他的劍就伴隨在明如的身旁,那是一條金龍,飛向了明如的腳底,將其伏起於頭上,舞動金身,直上天際。

    於是雷光炸裂在無盡的黑暗中,竟然輕而易舉的粉碎了那一朵黑色的幽蓮,順便點燃了天空,是紫色與紅色的交相輝映,許麟看的很清楚。

    而在他腳底,許麟則是看向了一個很是憤怒的人,他在望月峰上,大聲的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那是明遠,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裏溫和的笑意,很陌生的感覺,卻是被許麟喜歡著,這樣的明遠,才是自己一直想看到的。

    自然而然的許麟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間,那是一個黑色的袋子,裏麵睡眠著苦厲的屍體,那個遠在昆侖山外的大山,那個有篝火點亮的洞府,躺在自己懷裏的是個溫潤如玉的女子,站在門外的就是一直喜歡她的苦厲。

    “明遠啊!”

    收回目光,許麟再次看天,金龍接連在炸雷中舞動金身,連帶著那個舉劍揮斬的女子,許麟嘴角咧開,目光閃爍著凶光:“怎麼會,怎麼會呢?”

    輕動黑衣,浮動的衣角,仿佛是被烈火燃耗的灰燼,飄蕩空中,一點一滴的蔓延在許麟的身上,直到其整個麵容,仿佛是被無情的時光給流逝之後的灰塵一般,消失在那裏,卻是突然而然的出現在這裏,金蛇劍的彼端。

    “雲舞輕紗?”

    十大界主中雲尚界主才有的神通,對於這一點,妖主很確定,而他的目光隨即飄向了許麟那一身黑雲緊繞的黑衣,沉默不語。

    輕握龍角,在明如的身旁,許麟一身黑衣張開如絲帶,他的身形飄忽如影,仿佛沒有實質輕霧薄紗,一手用力,金龍嘶吼於空。

    雷光九落,層層疊疊的密布如繁星的光點,卻又好似望月峰上看到的晚霞虹光,火燒在許麟和明如的四周,更有一層無形的心境在動,是精神深處的躁動,讓兩人眉頭緊鎖,那是無上天魔的迷音。

    “噬擇萬物!”許麟的嘴角輕動,聲音更是若有若無,可在他身旁的明如確實是聽見了。

    那也是一劍,是一劍化龍之後的另外一劍。

    龍之屬,萬物之上也,當然可噬之天下物,一劍天元,一劍血神,熔煉成就後的《血神亦劍真解》都有吞噬轉化的融合,於是這一劍,是劍意化形後的龍吞之術。

    仿佛是開啟了無盡黑暗的黑洞一般,金龍張口,吞雲吸雷,竟然在眨眼的功法,就將圍繞在四周的紫紅兩色的雷光,一時給吸了個幹淨,但在巨大的龍體上,還有許麟的身上,接連跳動出幾縷電蛇浮光,那是沒有轉化幹淨的雷光反噬,卻讓許麟接連的嘿笑出聲。

    痛苦的滋味,他嚐過不少,被電擊的感受,這裏是第一次,但在承受過後的瞬間,竟有著一絲痛快淋漓的快感,讓許麟已經扭曲的臉上,泛起了陣陣潮紅。

    但天怒如此,龍再大,豈是能和天比?

    一道雷霆在恍然間,突然的砸落而下,就在許麟正在回味方才的那一刻,明如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這突然出現的雷光,竟然以無比的聲勢而來,連反應的時機都沒有,就這麼直挺挺的打了下來。

    在四下迸射的電光石火中,許麟一臉茫然驚愣,卻是有一劍而動,如轉輪的速度,在快速的旋轉中,一劍蕩開了這道雷落。

    三尺青鋒,好似鐵劍的外觀,透亮澄澈出天下名劍不可比的光亮,那裏有著一聲歎息,在劍鋒再次化虹而飛的瞬間,許麟卻是聽得很清楚。

    明如的目光上浮,跟隨著的,也是那道再次而飛的劍芒,遊走在金龍的四周,閃動如鬼的,瞬息出沒,在龍吞將大量的雷劫吞沒之後,其漏網之魚,便是被這三尺青鋒所斬,毫無餘地可言。

    昆侖之巔,妖主看向了那柄劍,目光裏已經有了太多的驚歎,其臉色上複雜出了幾道不易出現的溝壑,第一次,他覺著即使已是化神期的他,麵對如此劍鋒之時,也有被一劍而破的危險。

    與天叫戰,隻有當年的洗劍閣了,強大如此,怎能不叫身為當今強者之巔的妖主歎服?

    可最有意思的,還是那許麟,在恍然間,妖主突然記起了這個名字,那還是十萬大山的時候,弱小如螻蟻的他,至今卻是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卻也讓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與妖主不同的玄德老祖,至始至終的陰沉著臉,卻也在目光閃動裏,有了很多的不可思議,今天這一幕,無論是許麟和明如同渡真人之劫,亦或是白衣老者與天對陣,都讓其很是憤怒,身為掌控者,卻是不能掌控著一切的他,憤恨甩眼的盯著那把劍,竟然有了一絲期待,渴望著上蒼,一雷將之毀滅,永遠的消失幹淨。

    昆侖之巔,無數的修真者,目視著這百年難遇的天下奇觀,注視著許麟的一劍化龍,看著龍吞萬雷的難得景致,膽顫於其劍道上的驚人天賦,卻更恐懼於那三尺青鋒,斬天雷,厲殺萬物的兇戾。

    然而許麟感受到的,卻是不同,連帶著明如一起,那個聲音清澈透亮的如一抹光,將其心中被天魔迷化的陰霾,一掃而光,這突然而來的清爽,不由得讓兩人同時一震。

    “一劍四式,洗劍閣之劍道巔峰之作。”

    將一道散落一旁的紫色炸雷斬盡,許麟的心裏忽然的響起了這樣的一個聲音。

    而明如則是側頭看他,許麟的臉上則是一下子釋然而然,於是想起了那個聲音的主人。

    那位喜歡一壺香的老頭兒!

    “虛空藏劍,在於靈動閃避和突然而然。”

    於是劍鋒化開在天,三尺青鋒的神鬼難測就在於此,仿佛是為了給許麟和明如演示一般,劍芒在空間裏不停的輾轉跳躍。

    “劍鳴崩音,則是在於止,延伸到震!”

    嗡鳴震動出的漣漪,化於半空,對於這無比熟悉的一式,許麟和明如看得更加透徹。

    “劍影幽落,主殺!”

    一簾幽落,九幽上反於世,是無盡的殺意彌漫,將劫雷細細斬落於黑暗的深處,明如的臉上卻已經有了驚色。

    明明是昆侖的四式劍訣珍藏,卻被眼前的老者信手拈來,怎能讓其不驚?

    反倒是許麟看得很開,而他所期待的,就剩下一劍四式中的最後一式。

    “劍之湮滅,主滅,萬物可毀,一切皆可斬!”

    一聲劍動,天下驚!

    一劍上搖於空,在那九天之上化成了一線,三尺青鋒,帶著一道灰燼的光輝,再次射向了雲渦的深處,而許麟再看到這一劍之後,臉上凜然之色早已一掃而光,換來的卻是連連冷笑。

    一劍四式中的最後一式,原來如此,三劍並一劍,合而為一的一劍,就是最後一劍!

    手握金龍頭角,用之一力,心意相關的金龍,其偌大的身體,忽然從不停雷落的紫紅兩色裏,綻放出無盡的金芒。

    揮動手臂,劍音嗡鳴,許麟的眼角瞥向明如道:“師姐,可是看明白了?”

    仿佛是從震驚中剛剛回過神來,明如下意識的想點頭,卻見許麟早已一劍化虹,竟然與先前的老者一般,嗡鳴一聲,直射九天而上。劍之湮滅,是與劍真正的合為一體,去向的,正是要斬殺於這毫無止境的天劫雷霆。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0
第四百七十四章 人臉

    明如皺眉,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劍,微微一抖,之後又是一震,三式劍訣,化而為一,這最後一劍的氣息,在體內,卻是停滯不動,仿佛無法牽連其全身之力,又好像與天地溝通本身的功法,無法將這一劍催動化開,所以她皺眉,所以她的臉色,瞬間蒼白,隻能看著那天,早已沒有了雷劫的雷光落下。``

    但真正劫難,卻是出自雲渦的本身,漫天的雷聲不絕於耳,光芒閃動,若隱若現的紫紅電蛇,時而炸碎在雲渦的最深處,而在那雲渦的最裏麵,明如仿佛已經看到了兩個人影,正揮劍斬殺於天。

    身在雲渦的深處,風馳電掣的拉扯之力,似乎連根基都無法讓人立足,但兩劍呈灰色的光跡,就仿佛是剪開大幕一角的一把剪刀,來回縱橫,扯開了一道又是一道巨大的裂縫。

    讓風散去,讓雷霆炸開到裂縫之外,遊走的電蛇滋啦的響個不停,而隨著力場的破壞外泄,身劍合一的許麟,則能感受到環繞四周的壓力,有著明顯的減弱。

    於是停身一站,金蛇劍在手中一抖,依仗著從仙府秘境得來的防禦型奇珍法寶,有著虛幻實體功能的雲袍,許麟大口喘著粗氣,身邊雖然還有不停的雷擊電鳴,可奇妙的是,穿梭遊走到許麟身側的時候,竟然如若無物的橫竄了出去。

    另一邊,那一劍的勢頭隨著許麟在虛空的一站,如有默契的也是爭鳴一聲,將一條巨大的雷鏈攔腰斬斷,借此機會與許麟相對的站到了對麵,卻是一個淡淡虛影,雖然許麟還認得那人就是白衣老者,可除了那柄三尺青鋒的鐵劍,絲毫感受不到生人的氣息。

    微微皺起眉頭,卻見一絲笑容浮現在白衣老者的臉上,與許麟對視了一眼之後,他仰頭上觀,看向的是雲渦最深處的一點,許麟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明白整個雲渦的起始與結束,都在其上,而在那一點的再上麵,許麟真想弄清楚,這所謂的劫雲,所否真有仙人在操控。

    沒有聲音,老者沒有再和許麟說什麼,卻是撚起手來,將手中的三尺青鋒橫在胸前,注目良久,而在這期間,雲渦四周被二人斬切出來的巨大裂縫,似乎有了愈合的征兆,許麟心下凜然,以為白衣老者要再次使用劍之湮滅的時候,卻意外的聽到了一聲脆響。

    沒有任何猶豫的一指,從鐵劍的中間處,斷裂兩半,而那一聲的脆響,更像是劍器最後的哭訴,許麟看的有些發懵,不明白這老頭兒在如此危機時刻,怎麼能突然來這麼一下子,身為劍修,舍劍斷劍,這不等於自己找死嗎?

    或許,他本來就已經死了?

    許麟的臉色如冰,一雙眼睛緊緊盯視著白衣老者,而後者卻又是一笑,對著許麟,也是對著頭頂的那片天。

    一聲令下,是《天元》劍訣的束字訣,這一式被許麟再熟悉不過的劍意真解,卻在一個恍然之際,被老者莫名其妙的使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即使方才他一刻也未曾放鬆對於白衣老者的警惕之心,卻還是在稀裏糊塗中,被一劍定住。

    鐵劍已然斷裂,從白衣老者施展束字訣的時候,也隻是對著許麟輕輕的一指,那劍中似乎有白光冒出,瞬時便到了許麟眉心處,冷意蕭殺之感,頓時襲遍許麟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雲袍雖然能將實體虛幻如雲,可許麟實在沒有信心自己能抵擋的了這一劍的突然。

    但讓人無法想象的是,這一劍並沒有在許麟的眉心處停留,而是一劍直刺,白光灌入,卻沒有傷及皮膚,隻有陣陣的刺痛感,險些讓許麟丟掉了手裏的金蛇劍。

    這雲袍竟然對白衣老者的一劍,沒有任何的反應,而白衣老者的這一劍白光灌入,卻也是快速至極,隻是一個呼吸的間隔,就已經注入到了許麟的腦海深處,讓許麟征愣在原地的同時,目光冰冷的瞅著對方,卻還隻是一個淡淡的笑容算作回應,許麟看著白衣老者,那人在笑完之後,注目遠眺,是一個西北的方向。

    魔荒殿上,魔主早已經不再那裏,隻有一位鬼皇,仿佛是感受到了老者的目光,然後回了回頭,不見魔主的身影,不由得搖頭苦笑道:“兩個瘋子!”

    絢麗的白光再次升起,是從白衣老者的身上蒸騰而出,滾滾如白色的焰火,閃爍出奪目的光輝,再次的將整個天際照的的通亮。

    那是一把劍!

    許麟看著白衣老者身化如日的白光,想起方才的一幕,而同樣的事情,當年有個人也也是做過的,那一位是個許麟實在不願想起的人。

    但在白光升起的刹那,老者已經漸漸看不清的臉龐上,卻有兩點精光閃爍在許麟的身上,這一次他看得很仔細,卻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冰冷。

    這種感覺,就算是當年的那位,也沒能讓許麟有這種如墜冰窟的冷感,或者說是那是地獄之下的寒意,已經蔓延到了許麟的全身,而他就那麼的征愣著,看著白衣老者身化的白光,如日升起一般的直上天際。

    雲渦再次轉動,比之先前,來的更加瘋狂,但奇妙的是,許麟身置之地,卻是讓風止於此,波瀾無驚,竟然再沒有閃電波及此處,仿佛就是一個無風帶一樣的平靜。

    白光還在繼續上升,似乎已經讓雲渦深深的恐懼,那樣瘋狂的電擊雷鳴,如蟒蛟一樣的粗大,狠狠不停的鞭打在白日光芒之裏,卻是化成了一縷青煙,絲毫不能阻止白光的勢頭。

    這是把命往死裏拚啊!

    許麟一臉複雜的感歎著,卻又想起先前注入自己腦海的那一劍,微微感應之下,是一股淩厲至極的劍息,不僅僅是在自己的神識腦海,就連自己的丹府之內,竟然也生出了一縷。

    大為震驚的許麟,心思隨即慌亂了一陣之後,不由得又是鎮定下來,如是老者真要取自己的性命,以他現在化身白日的手段,方才的一劍,便已經能要了自己的性命,更有魔主的經驗在先,所以許麟現在想看的,隻是在那蒼穹之頂,是否真的有什麼?

    緊緊盯視著那一抹白日,與許麟一樣,就在其腳下的半空,明如一縷白衣飄逸,仰頭看著的,也是那白光即將綻放的刹那。

    昆侖之巔,無數的修者屏息凝目,看著央央升起的白日,將一切的風馳電掣,統統湮滅在萬丈的光芒之裏,漆黑的天空,頓時大亮於上方。

    而已經眯起了眼睛的許麟,其目光所及,全是一陣的白,包括妖主和玄德老祖在內,沒有人知道,在那蒼穹之頂,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知道,那白光陣陣,久久不散,卻不見曾經如將要滅世的雲渦。

    火燒雲一樣的,有了通紅的色澤,在天空浮蕩的烏雲,早已沒有了蔽日的能力,好似望月峰的晚霞風景,隻是來的比那還要壯觀了一些。

    許麟看著,明如望著,無數的修者都在注目遠眺,而那天際的顏色,再無變化,似乎這已經成為了今後的風景,卻在一聲突如其來的霹靂聲中,隻是變成了刹那的永恒。

    聞聲色變,許麟皺眉扭曲,因為距離最近,所受的衝擊也是最大,但依仗著雲袍的神通,還是能穩定身形,而在許麟抬頭再看的時候,那白光竟然在一聲的霹靂之裏,開始急劇收縮,就仿佛被什麼東西給吸食了一樣。

    一息的時間裏,許麟再次看到了黑暗,兩息的時間裏,那白光已經成為了一片煙火,三息的時間,雲渦炸開,轟然的一聲碎響,起伏出好似浪濤一樣的波蕩中,風緊雲散,漫天炸裂出無數的黑色裂縫。

    將白日驅散,將萬丈光芒如裝口袋一樣的盡數收斂,天空再一起風起雲動,而許麟卻是在那層層翻卷的雲層中,看到了一張臉,好像是一張臉,慘白而無人色的人臉。

    身心俱震,就這一瞬間,許麟仿佛經曆的千萬年的疲憊一湧而上,險些從雲頭就此栽落下來,而強自定住身形的許麟,再看那灰色無邊的蒼穹,卻哪有人影,隻有漫天翻卷的雲,累疊積壓,偶爾的閃電,猙獰好似人臉上的笑容,對著的不止是許麟,而是整個人間。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1
第四百七十五章 悟

    有一陣風在起伏,在劇烈雷霆密布的天空上,呼嘯的聲音,響徹四野,而帶走的是一片雲,接連幾次的風,都是這樣滿載著烏雲,緩慢的離去。

    許麟抬頭看著那天空上漸漸亮起的一絲光亮,卻不再是白衣老者那一身所化,而沒有溫度的白光。

    雨露輕下,淡淡的輝映出七色的彩虹一般的顏色,輕輕的灑落在許麟的身上,還有其腳下半空處的明如。

    周身的道力元氣,如雨後的春筍一般,紛紛冒出,能清晰的感受到來自丹府元嬰的變化。

    脫去舊顏換金身,粉嘟嘟的嬰孩,有著許麟一樣的麵貌,其雙目睜開之時,金光內斂,從其丹府透出,天地一線的距離,似乎都在許麟的腦海深處,那淡淡的雲紋之內,似乎有著某樣東西在變化。

    是一片幻化的靈光,從天地之初,從人族開始繁衍,從第一位修真道人的衍生而出,許麟幾乎看到了幾個時代的變遷,也看到了滄海桑田的改變。

    一片片繁華的凋零而落,一片片新的文明開始出現,而那個身影始終存在著,他佇立在雲端,看大地起伏,看荒漠沙海,看無數的生靈從無到有,而他隻是看著。

    似曾相識的感覺,始終纏繞在許麟的心頭,而那個人還在那,在那遙遠的雲端,是雲霧遮蔽了他的臉,許麟看不清楚,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

    但在此刻,一個人從天地一線的遠處,緩慢的走了出來,那是一個人,切切實實的一個人,這一次許麟看清了他的臉,正是第一位懂得修真的人族,他有一把劍,斜跨在身側,步伐似緩似急,卻在幾息的時間裏,他來到了那片的雲霧的下方,然後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拔劍。

    然後他死了!

    很不出意外的結果,雲霧上方的身影依舊,仿佛就從來沒有動過,而在不知經曆了多少滄海桑田之後,許麟則是看到了更多的人,和那位修真者一樣,他們或是彼此相伴而來,亦或是獨行一人,麵對的,始終是那片高高在上的雲霧。

    有一天,在眼前光景絢麗的變化之後,許麟沒有再看到那個人,雲霧之上空空如也,沒有誰,仿佛就和所有普普通通的雲彩一樣,遊蕩起伏,隨後消失不見,天地之上,再也沒有了他的身影。

    許麟不解的皺眉,想著之前的畫麵,看著眼前繼續變化的場景,盡管呈現出的事物更加玄妙異常,無數的門派宗閥從一座座靈氣環繞的地段,拔地而起,一道道七彩絢爛的遁光,在漫天飛揚,可許麟想著的,還是那個突然消失的人影。

    他就像一個神?是造物之神?許麟想知道他的稱謂,更想看到他的模樣,可之後的之後,他始終再沒有出現過。時光一直演化,許麟看到的事物也一直再變,直到今天,幻象和現實,重現疊加在一起的瞬間,許麟似乎做了一場夢,而在他的腦海深處,好像又領悟到了什麼。

    他揚起了手裏的劍,金光燦燦的金蛇劍,回想著方才的一切,微一揮手,刹那翻卷的雲霧,隨著劍息流動,並且飄逸出了一抹異樣的光輝,而在許麟揮手再次一收的時候,一切歸無,就仿佛方才什麼也發生一樣。

    一股明悟的思緒,頓時湧上了許麟的整個腦海,而在天上,陣陣七彩的虹光,一直纏繞在他和明如的身上,與許麟一樣,明如這時也在看著自己手裏的劍,一動不動。

    昆侖之巔,修者如雲,注目遠視在天邊終於露出的祥和之光,而在羨慕嫉妒的目光裏,始終都彙聚在許麟和明如的身上。

    妖主則是輕笑了一聲:“真人之境,方可頓悟天地,領悟出屬於自己本我的神通,這二人的運氣還真是好到不像話,竟然能在初登真人之境,就有所悟,如果讓那些到現在仍沒有領悟神通的真人知道,還真得一頭撞死才好。”

    玄德老祖眯縫著眼,聽著妖主的話,隻是嘴角掛笑,而目光所看的,卻隻有許麟一人,方才許麟的一劍揮灑,他盡收眼底,而那一劍所展示出的妙意,著實是把玄德老祖震撼了一把。

    “走了一位登天的白衣老者,留下了兩位前途遠大的門人,尤其是那個叫做許麟的,方才的那一劍,不知道友以為如何?”

    玄德老祖皺了皺眉,嗬嗬一笑的打著哈哈道:“老朽眼拙,還真是看不出其神意變化,不曉得道友可是看懂了幾分?”

    妖主搖了搖頭,沉思一陣才苦笑了一聲:“其意無窮!”

    再次看向正在頓悟的許麟,玄德老祖的目光深處,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縷寒光道:“此間事情已完,道友不如和我一同回廣陵殿吧。”

    妖主點了點頭,但是目光卻一直停留在許麟的身上,而後又想到了玄德老祖說話的語氣,似有無盡的失落,這才明了其中的涵義,白衣老者一死,算是徹底打亂了兩人之前的所有部署,想想這事兒,卻也頭疼。

    兩位至尊級別的修士,不再多說,相互道了一聲“請”字,便一同離開,隻留下躬身的清宏真人,在主持著眼下的局勢,而他在看向半空中的兩人,其目光之裏,竟然也充滿了不明所以的複雜之色。

    滿天的溝壑,已經被七色的光輝所遮掩,但清宏真人明白,這天是得重新修補一番的。

    就好比玄德老祖和妖主之前的所有定策一樣,都得再次推倒,重新來過,

    許麟還在雲層之上,漫天的虹光不知何時,早已經散去多時,可處在頓悟中的許麟,隻是任由還殘留在體內的天地靈氣,在微不可查的改變著自己的身體,卻是在思索著方才的一劍,至於在其下方的明如,則早已不見蹤影,應該早是回到了宗門之內。

    從虛妄回歸現實,從那一劍的妙意中,再難體會其中的道理真意,許麟不由得惋惜很多,而在體味到自身靈氣的變化之後,卻又不由得升起了一絲喜色。

    轉眼看向四周正在忙忙碌碌的昆侖同門,他們時不時望向自己的目光,敬意和畏懼摻雜其中,正是許麟所喜歡和渴望的一種情緒,卻是嘿笑一聲,也不說話的看向那天空中的幾道黑色的裂縫。

    白衣老者已走,但他留下的東西還在,天上的裂縫,自己身體裏的劍息,可隨即許麟的表情就是為之一愣,因為他的體內居然再也感受不到那道劍息的存在,卻有兩轉陰陽,在相互纏繞旋轉,而維持這股力量的源泉,正是由自己的丹府所發。

    頭頂上的玉靈引與發絲上的勾魂引,卻不在有陰陽的相互之力,就好像兩件普通的珍寶一樣,憑插在自己的頭上,可那個陰陽,卻是由外而內,相互融合在體內,當初白衣老者教授自己的兩引一線牽,似乎真的在此刻做到了,融合成了一個大陰陽。

    再聯想到那平白無故的一劍眉心,許麟好像明白了點什麼,但疑心頗重的他,還是不能就此放心,當年魔主給自己的那一劍,可委實做足了手腳,而今天白衣老者的一劍,許麟實在不敢相信,這老家夥對自己沒有什麼別樣的圖謀。

    真人之境已到,真人之劫也過了,而這天上,許麟也沒有再呆的必要,隻是再一回想渡劫時的種種,總免不了一陣唏噓。

    抬頭看了看逐漸放晴的天,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那張臉,在渡劫的最後,他真的看到了一張臉,亦或是隻是自己的幻覺,而在方才的感悟中,許麟再次見到的那個身影,許麟皺眉凝思了一陣,這才轉身離開之際,不由得喃喃出聲道:“是否為同一個人?”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2
第四百七十六章 點將

    撫摸著額頭上,仿佛是鏤刻上的金蛇印記,凹凸有致的實質感,讓許麟感受到了一股真實的同時,緩緩睜開閉目已久的雙眸,深邃的有著星辰之光的眼眸裏,閃爍出一縷異樣的神色,

    衣角有一線牽出,緋紅的顏色,猶如鮮血的色澤,倒映著許麟略顯蒼白的臉。[][]..[]微微一抖,如細蛇紅繩一樣的線頭,昂然而立,許麟微笑著,撫摸著那線頭上的冰涼觸感,這雲袍倒是有了變化。

    萬縷紅蛇,化作瞬息蛟蟒,龍蟠於身,是有了新的氣象,雲紋裏流動了猶如天啟賦予的血紅密文,試著揚起手來,萬縷紅蛇瞬時昂頭吐信,許麟喜歡的眯起了眼睛,真人之境,自己的神通尚未悟透,這雲袍倒是得了天地造化,做成了自己心儀的樣式,確實是有些意料之外。

    都說渡劫之時,自身所帶法寶,最易受天地人心的蠱惑變質變形,這從仙府得來的珍寶,還真是應了一次景兒。

    轉目再瞧天外之光,偶然間的雲霧波動,似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在許麟的腦海裏輕輕的波動,一個模糊的身影,便已經站在了許麟的麵前,他記得這個人。

    清宏真人的臉上,平靜無波瀾,再見到如今地位直下的昆侖掌教,許麟不知怎的,即使是到了真人之境的他,在麵對這位曾經讓其無比恐懼的人物之時,時至今日,一如既往,那種悄然無息的壓迫感,好像從來就未曾被風吹走過。

    “真人之劫,虧你做得出來。”清宏真人的話,不鹹不淡,但聽在耳朵裏,始終有著不是滋味的滋味。

    許麟站起身來,默默的行了個禮,即使已然成就真人,但若是論起門中的地位,許麟始終隻是一個三代弟子。

    所以這禮,行的也就越加的恭敬,但話已然入耳,聯想一下,許麟倒是回想起了當日的一些事情來。

    別的不論,整個劫難的過後,在將要離開天空的瞬息,許麟曾回眸一看,是望月峰的方向,自己的師傅,自己的師兄,都在那裏,尤其是清虛真人不善的目光,至今回想,許麟仍不免有些發顫,畢竟是自己的師傅,那麼就應該有害怕的意思吧。

    想到這兒,許麟忽然覺著,情感這東西,還真是複雜,作為一個人,是不是要在不同的場合上,就一定要有什麼樣的情緒?

    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看著許麟沉默不語,清宏真人微微皺眉,又在無意間瞅了一眼許麟眉宇間的那條栩栩如生的金蛇印記,再看其全身不停起伏的衣角衣袖,心下複雜的說道:“軒宇真人登天一戰,無奈身隕,你看的清楚,想必最有感觸,但時不待我,卻是沒有給你更多的閉關時間了。”

    意料之中,如不是這樣,你何必來找我?許麟不免心下嘀咕的同時,又有些好奇起來。身為昆侖的影子,烏雀營已經名存實亡,自己從開始到現在,與其說是安置,倒是有了隨便放置不管的意思,如今清宏真人再來,這裏麵就多了很多許麟想不通的層麵。

    “隨我來吧!“麵對始終沉默不語的許麟,清宏真人淡淡的丟下一句話,隨即轉身就走,那步伐,似快似慢,身影更是飄忽如無物。

    撇了一下嘴,許麟連忙跟上,二人身在的地方,正是那一碧波蕩漾的青湖所在,可隨著清宏真人的步伐起伏,也不知是幻覺,還是此地一直隱藏著不被許麟發現的奇妙陣法,這地勢倒是越走越低,就好像早已沉降好的一條路,就準備在清宏真人的腳下一樣。

    越發好奇的許麟,四處不時的打量著,心裏卻是在留意著清宏真人每一步所邁出的緩急以及方位,奇妙玄機,正藏於此,許麟如是的想著,不多時,便已經走進了四下漆黑的一處地宮甬道。

    空氣裏沒有發黴或者惡臭的味道,滿是泥土的清香。在甬道的兩壁上,空空如也的沒有任何痕跡,而一直走在前麵的清宏真人,則是一語不發,氣氛有些沉悶,卻是許麟喜歡的,他寧願前麵的那個人,是個啞巴,因為他委實不喜歡這種上位者不由自主而發的壓迫感。

    “到了!”聲音有些冷的清宏真人,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腳步,雙手倒背在身後,眼睛看的,則是麵前的一片黑暗。

    皺了皺眉頭,許麟凝眸望去,竟然什麼也看不見,以他現在的真人修為,居然看不破眼前的黑暗,這不免引起他的一絲疑心,不由得又瞅了瞅身前的清宏真人,心裏不禁琢磨著,如是蓄勢一劍的偷襲,自己有幾層勝算?

    一個響指打出,仿佛點燃了整個室間的光亮,那瞬時亮起的一盞盞燭火,幽暗如鬼燭一樣的幽幽照著四方,一麵恍若莫高窟的石壁洞穴,就在眼前呈現出來,土黃色的牆麵上,凹凸不平,一個個窟窿就好像蜂巢一樣。

    許麟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驚奇景象,再看牆麵的窟窿之裏,一個個好似嬰兒形態的成年人,一絲不掛的蜷縮在裏麵,麵色痛苦的好像被噩夢所折磨一樣的沉睡著。

    “這是?”許麟第一發聲在石室裏,卻被自己響亮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的烏雀營!”站在前麵的清宏真人淡淡一聲,隨後轉身望向許麟:“也是昆侖的影子。”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許麟再不明白,那就是白活了,也不裝傻充愣,對於自己的這個新的身份,倒是能坦然受之的一笑:“不錯嘛!”

    可這話聽在清宏真人的耳朵裏,就變了另一番的滋味,眼眸深處的厲色一閃而過的同時,倒是嘿笑一聲:“你倒是很會定位自己的立場。”

    對於這種無痛無感的諷刺,許麟直接無視,可心裏不知怎的,竟然想起,清虛真人最後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就更加堅定了自己此刻的心態道:“如您所願而已。”

    陰暗不明的色澤裏,清宏真人第一次動了一絲殺機,在臉上突然的呈現,隨即又快速的消失不見道:“的確如此。”

    將話頭引向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窟窿洞穴,許麟一指道:“都是被封禁著的吧?”

    清宏真人白了許麟一眼,後者訕訕一笑的自己上前,卻不由得驚訝的發現,在每一個窟窿的下方,都有一行石刻小字,算是一個極短的介紹。

    上麵清楚的羅列出某人的性格特點,以及其一身本事的亮點所在,許麟越看越喜歡,原來這些人,可不都是昆侖本身的門內弟子,大多出自江湖草莽,換句話說,就是那些無門無派的散修,不知什麼原因被昆侖囚禁於此,從此過上了不老不死,無知無覺的“人棍”的快樂生活。

    往下,往上的四處瀏覽,許麟的目光則是落到了一個人的字牌上,上麵寫道:“血殺和尚,步虛上階,無門派,散修!功法亮點,一柄血殺大鏟,擅長正麵對敵,有劍修的一往無前。”

    接下來,許麟又找到了一位自己感興趣的人物:“鷹篆道人,步虛上階,無門派,散修!功法亮點,擅養妖物,對於隱蔽暗殺,以及探查最為得心應手。”

    再後麵,許麟看了許久,才又找到了一位,喃喃出聲道:“恨天狼,武者修為,於步虛中期,散修!功法亮點,擅長妖物合體的變身術,凶殘弑殺!

    看著林林種種的滿目介紹,許麟越發的滿意,不停的點著頭的回身道:“是不是隻要我選了就可以?”

    清宏真人麵無表情的注視著許麟:“隻能是二十二人!”

    “那好吧,就二十二人!”許麟再次回轉過身,可隨即又是背後一凜的回過身來,隻見不知何時,在清宏真人的身邊,卻是多了一位,麵色陰寒的灰衣老者,滿頭的白發,更是襯托出那一張慘白而無人色的臉,尤其是那一對兒同樣灰白的眸子,竟然沒有黑色的瞳孔,正直勾勾的盯視著許麟。

    與其對視,仿佛有種被從地獄裏爬出的惡鬼瞅上了的感覺,但許麟的臉上卻是若無其事的忽然一笑,然後指著這位灰衣老者道:“那麼他呢?”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3
第四百七十七章 爭位

    沉默的瞬間,似乎已經凝固了時間,灰衣老者的一對兒沒有眼仁的眸子,死死的盯視在許麟的身上,而許麟則是不甘示弱的回視過去。。

    突然而然,在猶如鬼燭映照四周的石室裏,嘎嘎而笑的低沉聲音,從灰衣老者的嗓子眼裏發出,接著就就聽這古怪的老頭張口道:“老朽隻是一個看門的,實在經不起公子的這般抬愛。”

    “老前輩謙虛了。”許麟依舊直視著老者沒有眼仁的眸子,然後想了想,卻又繼續說道:“既然老前輩不願,晚輩也不便勉強。

    至始至終,站在一旁的清宏真人就沒說一句話,甚至都不看這暗中較力的兩人,隻是表情平常的注視著遠處的石窟。

    許麟不明白清宏真人這是什麼意思,弄這麼一個古怪老頭兒出來,又沒有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的站在一邊兒?

    再看不再言語的古怪老頭兒,彼此依舊相視的不曾移開目光,許麟的嘴角漸漸咧開一道縫隙:“不過話又說回來,晚輩雖然在烏雀營呆過,但執掌烏雀營,還真是傻小子尿涼炕,頭一遭啊,這思來想去的,還真不能沒有老前輩的幫扶。”

    “尿了涼炕就想起了爹娘,這位公子,接尿擦糞的事兒,老頭兒我還真是做不出來,要做,也要做那大頭兒。”

    聽著灰衣老者的嘎嘎怪笑,許麟已然試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也不怒的也是嘿笑了兩聲:“我那爹和娘早死,並且前兩任烏雀營的大頭兒,似乎也死在晚輩的前麵,就好像天殺的一樣,似乎每一個在我上頭的人,死的可都比晚輩要早。”

    “好崽子,騎驢騎到老朽頭上了!”聽到許麟如此不敬的言語,立即勃然大怒的灰衣老者,似乎不顧及身邊的清宏真人,就是踏前一步,周身的氣勢也是急劇上漲,真人之境的勢頭,如山倒石壓一樣的侵襲而來。

    冷笑一聲,許麟眉宇間的金蛇印記忽然亮起,迥然不同於老者的恢弘氣勢,許麟周身竟然恍若無物,那一身的黑色袍子,在恍然間就是變了顏色,紅似鮮血一樣的色澤裏,無數的細線蛇頭,突然牽動在周圍的空氣裏,昂頭起身,嘶嘶聲不絕於耳。

    見此一幕,灰衣老者的麵色徒然一變,就連站在一旁的清宏真人也是愣了一愣,隻覺著一股莫大的吸力,從許麟周身牽動而出的紅絲蛇頭上,吸食個不停,竟然在轉瞬之間,就將老者如有山倒石壓的勢頭給吸食一空。

    吃了一虧的灰衣老者,沒有眼仁的眸子裏,白光直閃,狠狠盯視在許麟的那一身衣服上:“這寶貝,不是當年雲尚界主的雲袍嗎?”

    許麟嘿嘿一笑:“仙府偶得,何人何物,晚輩不知,但現在可是晚輩的。”

    “那這紅絲蛇頭是怎麼一回事兒?”灰衣老者依舊不依不撓的發問。

    伸手指了指天,許麟繼續道:“天予之物!”

    站在一旁的清宏真人,這才想起了當日渡劫時的景象,許麟確實將這雲袍寶物激發過,並且對於天地重新造化奇珍法寶一說,自古就有,可萬裏無一,這幸運真的降臨到了許麟身上?

    “我想試上一試!”話頭剛落,灰衣老者也不再多廢話,突然的棲身而上,倒是讓許麟暗罵了聲爹娘,隨即萬蛇轉動如紅芒的波浪,濤濤不絕於周身四周,就將化身成一道灰光的灰衣老者給擋上了一擋。”

    然而這灰衣老者的手段著實詭異,身形不退不說,在半空中一個回旋轉身,在躲過彈出一隻紅絲蛇頭的一擊之後,伸手成拳,衝著許麟就是快速的轟出一拳。

    拳成氣浪,聲勢不大,但對氣機把握極其準確的許麟,深知這一擊之力,委實是在要自己的身家性命,目光中閃爍出一抹厲色的同時,周身的紅光再次閃爍出一抹詭異的血光,卻見一頭偌大的蛇頭竟然不知在何時,早就蓄勢待發的衝咬過來。

    依仗自身的一身體魄驚人,灰衣老者渾然不懼道:“萬蛇化一,倒是有些手段!”

    但當這拳鋒與之蛇頭兩相交碰的瞬間,灰衣老者的臉色又是一變,隻覺著自己周身的精血元氣,仿佛是受到了蛇頭的吞噬吸食一般,竟然在一個照麵裏,氣血翻騰的難以把握,欲飛而去的脫體離去的感受,讓灰衣老者大驚之下,怒喝一聲:“好賊子,竟然用魔宗的手段!”

    但他這話還沒說完,本是與老者拳鋒剛剛交錯的巨大蛇頭,突然之間,化開迸射,卻不是受老者一力而散,是由許麟的本心而動,然後又聽許麟大聲說道:“天予之物,你真的不懂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亦或者真的一點見識也沒有?”

    這時的許麟早已動了殺心,隻見那偌大的蛇頭,在瞬息的時間裏,散開成無數的紅色絲線,扭動亂舞於空,交相纏繞的,竟然將本就想要近身而搏的灰衣老者給纏了個結實。

    蛇頭透身纏體,灰衣老者吃過剛才的虧,心裏有些為眼下有些托大而後悔不已,本來以為隻是一個剛剛成就真人的角色,哪能想到如此辣手,但為時已晚的處境,必須尋找一個出處。

    於是一襲罡風刮起,從灰衣老者的身上,那勁頭的剛猛,猶如風刀一樣,刀刀過處,紅繩絲蛇齊齊斷裂,但數以萬計的絲線紅繩,卻是更多的撲騰而上,遠處更有許麟的一聲冷笑道:“原來是個煉體的!”

    隻見一動不動的許麟站身原地,周身的雲袍鼓蕩出一抹抹冷冽的紅色絲線,仿佛是在結網一樣的往灰衣老者的身上湧動,但他的右手,卻是已經摸到了腰間別著的金蛇劍的劍柄處。

    這一幕也剛好被手忙腳亂的灰衣老者看見,許麟是劍修的事實,這可不是什麼秘密,而在前些時日的天劫之中,其劍修的天賦可是展露無餘的於世人眼下,如是這時讓其毫無顧忌的一劍而斬,即使對自己體魄相當有信心的灰衣老者,也不敢有直麵劍修當頭一劍的勇氣,不由得大喝一聲道:“破!”

    金光萬丈,如神人降世,灰衣老者的周身充斥出一團團剛猛的金色罡風,這一次好似斬柳砍樹一樣的快速不說,萬千紅色絲線蛇頭,被其勇力的一衝,還真就衝了出來,不過這身形委實有些狼狽不堪,哪還有方才不可一世的宗師風範。

    而再看許麟,卻是一收萬千蛇頭於一身紅色的光暈之中,那紅色的雲袍也重現的變回了原來的黑色,隻是這右手始終握著金蛇劍的劍柄,目光看向了卻是已經身前一步的清宏真人。

    “老祖派你而來,是為了烏雀營的營主之位,而在烏雀營的規矩裏,強者為尊,想必你也是明白的。”

    灰衣老者本想再來的勢頭,卻是硬生生的因為清宏真人的這句話,而強行壓了下來,對著清宏真人行了一禮,目光怨恨的瞪了許麟一眼,再看看其握劍的右手,話也不說一句,轉身就走,瞬息裏,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可許麟卻感受到了一股仇深似海的怨氣。

    清宏真人注視許麟的目光則是多了一絲笑意道:“接著選吧!”

    許麟裝出不好意思的一笑,對著清宏真人躬身一禮道:“是!”

    而在這言外之意下,無論是許麟,亦或者是清宏真人,在其心裏,對於方才的事情,都有著不同的看法,清宏真人看到的,則是已經穩坐在掌教位置上的玄德老祖,而他許麟看到的,則是清宏真人不得不拉攏自己的迫不得已。

    昆侖,玄德老祖,妖主,以及各宗的宗主,許麟不停的想著那些名字,最後停留的,卻隻有身後的那一位,曾經的掌教真人,清宏。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3
第四百七十八章 殺盡人間


    昆侖山外,猶如雲橋搭接的天空上,閃爍著猶如迷幻一樣的七色彩光,又好似流星飛火一樣的疾馳而過,許麟抬頭看著那道道遁光破開的雲霧,眼睛微眯,而在他的身後,豎立一隊沉默的人群,統一的黑袍罩身,胸口則繡著一直掙脫欲飛的烏雀。~~~~

    “這是要開始了?”

    自說自話的許麟又瞅向了身前的昆侖掌教,目光微動,而後者有意或者無意的一聲輕笑,卻是讓許麟周身發冷。

    “烏雀營交到了你的手上,一個月的時間整合,便會有任務了。”

    看著自己越來越琢磨不透的清宏真人,許麟倒是起了和稀泥的心思,不過麵前的這個人,總讓其心意發涼,有著諸多的顧慮。

    “那是老祖的意思,亦或者是掌教您的意思?”

    許麟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說了出來,清宏真人的麵色依舊有著一絲笑意,卻是用眼角的餘光斜視了許麟一眼,也就是這僅僅一眼,卻讓許麟心中一寒的同時,更若有若無的感受到了一股殺意。

    “是昆侖的意思!”

    良久之後,許麟回身瞅著麵前的二十二人,即使已經從封禁中出來了,但是這些人顯然還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皺了皺眉,嘴角一撇,不由得又想起清宏真人的那一句巧妙的回答,昆侖?冷笑一聲,許麟嘿笑出聲道:“那誰又能代表昆侖呢?”

    連霞峰的後山,妖主輕輕的在玉質棋盤上落下了一粒白子,然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麵前的玄德老祖,見其一臉陰沉,卻也不說話,自從上一次的天劫過後,自己的這位老友,幾乎就一直是這麼個臉色,所以也就習以為常了。

    從棋碗裏拿出一粒黑子,猶猶豫豫的舉手不定,玄德老祖的緊蹙的眉頭,皺了又開,開了又皺,索性二指用力的一撚,棋子立時化成一堆粉末,也難消玄德老祖一臉的怒氣,重重的冷冷哼了一聲:“廢物!”

    而在涼亭之外,撲通一聲,一位身穿灰衣的老者就此慌亂的跪在了地上,卻是一個屁也不敢放,甚至身體也有些微微發抖,緊張的不行。

    “那許麟也是極其有意思的一個家夥。”妖主看著玄德老祖重新拿起一子,終於落到了棋盤之上,又是看瞅了一眼遠處跪地不起的灰衣老者道:“真人初境,就已經有這番的修為和實力,也應著當初渡劫時的那幾劍,不過你要明白,一把利劍的劍柄,可要一直握住嘍。”

    似是而非的話,聽在人老成精的耳朵裏,卻是再自然不過的提醒,但玄德老祖再一琢磨清宏真人的為人,又看了看眼前妖主的言語挑唆,卻是不知怎麼的,忽然一笑,也不說話,似是自有計較的神情,讓妖主心裏一緊,也沒有再說什麼。

    對於打通了徐州城的金庭王帳來說,中原這塊肥肉,已經定格為自己的盤中餐,但此時的王庭大汗,眉宇間的陰戾,猶如草原上突然而起的積雨雲一樣,久久不散,他的目光不僅僅是落在自己正在休整的隊伍上,還有那一處與軍營格格不入的一處帳篷上。

    魔宗那幾位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盡管這幾日,接連有聖師(魔宗弟子)駕馭遁光而來,人數越多,卻越是沉寂無聲,這不僅讓一心想要做主中原的王庭大汗,心急如焚起來。

    終於在那帳幕的一角,輕輕一抖,如有風過的時候,黑魔宗的宗主,便已經閃身出現王庭大汗的眼前,如此的突然,倒是讓其微微一怔,而麵前的這位黑袍罩身的國師大人,嘴角微咧:“開拔吧!”

    這似乎是一個命令,對於草原上高高在上的雄鷹來說,無疑是好像被人拔掉了羽翅一樣的羞辱,但是身為整個草原的可汗,他唯有接受,因為他想起了他的盤中肉,那散發著致命誘惑的味道,仿佛就在鼻息之處,所以他沉默,所以他執行了這個命令。

    然而,在整個休整的隊伍,陸陸續續展開陣勢之時,他又忽然發現,就在不遠處的那個停帳,依然在遠處,沒有任何移動的跡象,而那個人,也在看著他。

    “殺人,盡可能的多殺人!”

    這還是一個命令,有些讓人莫名其妙,舉國之戰,哪有不殺人的,但是王庭的大汗卻是聽出了這言語之外的寒意。

    不是僅有士兵之間的你死我活,更不是屠殺一鄉一城的事情,是要殺人,殺更多的人,隻要那些見到的中原人,統統都要倒在草原鐵騎的彎刀之下,是滅族!

    草原的雄鷹之主,默默注視著麵前這位讓其有些敬畏的國師,那籠罩在黑袍下麵的兩點寒光,是惡鬼的眼睛,噴出了嗜血的**,而他在乎的卻又是另一個問題。

    “難道國師不再與草原同行?”

    “不是不再,而是不需要!”黑魔冷冷的盯視著這位草原的雄鷹,眼睛裏沒有一點的敬畏之心。

    “那些遠在天外的修士,聖宗自然會全力阻擋,現在的戰爭,便隻是人與人之間的刀劍之爭,不會再有修者參與。”

    語氣很冷,卻不容置疑,然而就是這話,卻讓王庭的大汗麵色一喜,身在高位的人,沒有哪個會喜歡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可以說是深惡痛絕,但是麵對中原的那些修者,對於聖宗的依賴,是讓他沒有任何的選擇餘地,然而從這一刻起,雄鷹終於可以自由展翅在浩瀚的蒼穹之上。

    王庭金賬在馬嘶與陣陣的馬踏聲中走了,留下的隻有一個帳篷,在一片死寂的徐州城內,也隻有這一個帳篷是如此的幹淨,仿佛是廢墟中盛開的白蓮,在糜爛的血腥氣息裏,卻又如此妖豔的白。

    西北的西北,中原人視之為苦寒之地的極處,那裏的黃沙可以遮天蔽日,那裏水草不再肥美,因為那裏有魔鬼的身影,是它讓這裏如此的荒涼,即使身為魔宗的那些子弟,也是這麼的認為。

    因為在每一刻裏,他們所能呼吸的,都是腥燥的血腥氣息,環繞著那個遠處的山頭,又從那裏飄出,遊蕩在四野。

    氣息很熟悉,是人的味道,也隻有人的血液,才會有這樣的芳香,那裏充斥著死者生前的氣息和記憶,很奇妙的一種形態,在山峰的頂頭環繞不散,好似一抹霧靄,濃重的籠罩在那裏,靜靜的散發著它獨有的味道。

    魔主看著寶鼎上的那個女人,手裏拿著酒杯,酒水很香,迥然與血腥之氣,那是陳釀了無數年月才有的酒香。

    魔主本不喜酒,但他的一位摯友喜歡,曾經酒醉人間,遊蕩如魂,而時至今日,魔主目光落到了手裏的酒杯上,嘴唇輕動,卻不肯一飲而盡,隻是淡淡的看著。

    “他走了!”魔主的話很輕,空蕩蕩的大殿裏,不再有鬼皇的身影,隻有他和她,而她靜靜的端坐在寶鼎之上,吸進了那些黑葫蘆裏散發的血息,卻不肯與魔主說一句話,或者是不能說,魔主想著女子生前的音容笑貌,想著她曾經對他說話的語氣,不由得輕輕一歎道:“他真的走了!”

    仗劍天涯,風流於人間,創造一個仙劍奇俠的傳說,那時候隻是一個簡單的夢想,到了今天,魔主看著對麵的女子,隻是剩下了他自己一人而已。

    亦敵亦友的關係,是魔主與軒宇真人之間的故事,但正因為有了她的存在,兩人間的故事,才有了銘心與刻骨。

    猶疑著,魔主倒掉了酒杯中芳香的佳釀,聞著淡淡的酒氣,嘴角一動,然後轉眼看陰霾的上空,喃喃自語道:“其實洗劍閣還有一人的!”

    而就在這時,那位靜靜端坐在青銅寶鼎上的出塵女子,其蒼白如紙的臉麵上,仿佛是有了一朵妖異之花在綻放,猩紅如血的眸子,竟然在恍然之間,睜開了一絲縫隙。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4
第四百七十九章 權利

    一個月,不長也不短,許麟嘴裏咀嚼一根荒草,嚼爛了以後,又是一口吐出,重新又摘了一根放入口中,隻見原本翠綠的色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的被枯萎的灰色所取代。

    又是一口吐出的時候,天邊飄來了一朵烏雲,隨著冷嘯的寒風刮起,許麟的嘴角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明鸞來了,這個和許麟毫無接觸的人,看著那個人慵懶的斜躺在一塊大石側,目光似乎沒有看向自己,隻是瞅著天邊那一團遊蕩的陰雲。

    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目光複雜的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許麟,明鸞的內心深處,突然的好像有火在燒,燒的他很疼。

    側過臉來,蒼白如紙張的病態麵孔上,有了一絲訝然,隨即卻是勾起了嘴角,許麟依舊沒有起身,目光淡淡的轉向了明鸞的臉上。

    “你想殺我?”

    聲音很輕,飄忽如風中的落葉,隻是一個不經意的聲音,卻是瞬息間就澆滅了明鸞心中的那團火。

    他感覺到了冷,一股冷冽的殺意,從遠方而來,卻不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而是天邊的那團陰雲。

    明鸞似乎能感受到無數股冷冽如寒風一樣的殺意,狠狠的刮在他的臉上,最讓他感到屈辱的,是因為他竟然覺察出自己在那一瞬間裏,有了不該有的恐懼。

    而他,隻是淡漠的瞅著自己,眼眸的深處,澄淨如水,沒有一絲異樣的波瀾,就那麼靜靜的望著自己,明鸞的臉色發白,竟然也有了眼前年輕人一樣的膚色。

    “這是掌教真人的傳訊玉簡。”明鸞咬著牙,將一枚玉簡遞了過去。

    許麟沒有起身去接,這讓明鸞的手尷尬的僵持在半空,是收也不是,扔給許麟,卻沒有勇氣這樣做,隻能眼睜睜的瞅著對方,臉色變化不定。

    “知道啦!”許麟的目光從明鸞的臉上收了回來,接著看著天邊的那團陰雲,臉上依然掛出先前的笑容,而明鸞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手中的玉簡卻是忽然被另一隻手給抓住。

    下意識的鬆手,明鸞再看許麟的時候,卻發現在他的身側,不知道在何時,竟然多出了一個人,那是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正一臉陰戾的盯視著自己,而那隻幹枯的手爪,在接過玉簡以後,又恭恭敬敬的站回到許麟的身後,接著消失不見。

    如此一幕,已經能讓明鸞驚出一身的冷汗,近在咫尺,依憑著步虛上階的修為,明鸞居然沒有發現許麟的身側還隱藏著一個人,如是方才動手,那麼現在,自己一定早已身首異處了。

    微微欠身,是對著許麟,這本應該不能有的禮節,身為昆侖大弟子的明鸞,真的對著許麟行了一禮,然後頭也不回的就此駕馭遁光快速的離去,而斜躺在青石板上的許麟,至始至終再沒看明鸞一眼,直到這個人徹底的消失在神識的感應之外,許麟的嘴角,才又再次的微微勾勒出一抹奇妙的弧度。

    “廢物!”

    這話說的唐突,卻是站在許麟身後,再次顯出身形的中年道人所說。

    而許麟隻是靜靜的躺在那裏,然後閉上了眼睛,許久未曾開口,直到天邊的那團陰雲,在如有感應的情況下,緩緩的飄到了許麟的頭頂之上的時候,他才生冷的吐出一個字:“念!”

    立在身側的中年道人,連忙將手中的玉簡拿出,然後輕聲念著上麵的話。

    許麟不動聲色的聽,中年道人小心翼翼的念,而在他的頭頂上方處,卻依舊飄著那朵久久不散的黑色陰雲。

    一個“雄”字,一筆一畫的出現在白色的紙張之上,寫字的人麵色肅穆,手中之筆似乎已經調動了他全身的精氣神,全部灌注在這一個字上,直到身後有人來,清宏真人卻將最後的一筆寫完,才淡淡的說道:“怎麼樣?”

    目視尊師的高大背影,明鸞低頭一禮:“辦完了。”

    似乎覺察出了什麼,清宏真人的嘴角翹起:“看來不是很順利。”

    明鸞沒出聲,這讓清宏真人有些詫異的轉過身來,卻見自己這個最為喜愛的弟子,竟然是一臉的失魂落魄。

    仿佛是察覺到了清宏真人審視自己的目光,明鸞抬頭看了一眼清宏真人,可就是這一眼,讓明鸞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竟又是低下了頭。

    清宏真人不再看自己的愛徒,隻是瞅著自己剛剛寫就的那個字,良久之後才又是問道:“看來烏雀營已經被許麟給整合了。”

    明鸞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回答了一聲:“是!”之後,不再言語,依舊低著他的頭。

    “一個月,他竟然做到了!”清宏真人看向了窗外的遠處,似乎是在想著什麼,然後又是嘿笑了一聲:“你卻做不到。”

    明鸞的臉上出現一抹猙獰,但又在轉瞬間一閃即逝,沒有任何的言語。

    “這個字,你拿去。”清宏真人將自己方才寫的那個“雄”字遞給依舊低頭的明鸞,後者小心翼翼的接過之時,卻又聽清宏真人說道:“好好琢磨琢磨吧!”

    晚霞夕陽,映射出漫天的虹光,在昆侖的天邊,靜靜的揮灑著那一抹淡淡的紅。

    有風吹起,在漸漸暗淡的天色裏,火燒雲紅的如血,卻又被一股風給吹散,清宏真人站在窗邊,看著早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年的美麗景色,但眼角沒有溫存的暖意,隻是淡淡如霜雪的寒。

    烏雀飛空,那是翅膀震動出的風,似乎是要將所有的紅雲給吹散,即使看不見隱藏在天邊的黑色痕跡,可清宏真人知道,許麟走了。

    而與此同時的天空之上,許麟確實是在迎著漫天的紅霞夕陽,看著身下雄奇壯麗的昆侖山,看著那些穿梭在昆侖大陣中的一道道飛遁流光,也在看著連霞主峰的那個窗角,卻僅有一眼,因為他厭惡。

    討厭著所有命令自己的人,討厭著那些自以為是的人,但許麟還是看了那一眼,卻沒有他想象中的事情發生,方才故意刁難明鸞,是許麟想讓清宏真人明白自己的厭惡,盡管這不是聰明人該有的做法,但他許麟還是毫無顧忌的做了。

    那麼清宏真人的表示呢?

    隻是一味的隱忍,麵對昆侖老祖如此,麵對自己也是這樣,而對於前麵的那位,是因為實力上的差距,那麼自己呢?

    許麟抿了抿嘴角,一柄即將展露鋒芒的利刃?自以為真能握住自己的劍柄?

    許麟的臉色開始發冷,他身後的那些人的臉色一樣也在發冷,就仿佛是感受到了許麟的憤怒,所以他們也在憤怒。

    燃魂血息,植入這些人的體內,是能讓許麟與他們之間彼此相連,包括一些明顯的情緒變化,但對於烏雀營的修士來說,卻又是最為致命的罌粟。

    在許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權利之後,如何能牢牢掌握住這些人,心底便已經有了大概的一個章程,趁著這些人剛從困局中解脫出來,還沒有完全恢複之際,許麟將自己的鮮血祭出,然後又以燃魂血息的方式,植入這些人的體內,就好像與人下了蠱毒一樣。

    許麟能清楚的感受到沒一個人的身體的熱度,那是獻血的溫熱,卻又能在一個念頭升起的時候,讓那一滴獻血,吸盡生者所有的精氣神,讓其變成一具如枯樹老皮一樣的幹屍。

    這樣的手段很粗暴,卻簡單的很有效用,因為人都是怕死的,尤其是那些修行之人,他們更加的怕死,但許麟也不是一味的殘暴,他許諾這些人好處,在他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以後,他們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好比一個任務完成,喜歡女人的,可以去青樓亦或是良家,嗜酒如命的能去酒樓一醉方休,愛好殺人飲血的,盡可以去殺,但不要有麻煩。這是許麟的要求,所以許麟總是對他們說,想想那些被關押的歲月吧。

    他們很實際的接受了許麟,即使開始有些不適應,但在許麟一次又一次的使用燃魂血息的時候,痛苦是絕對能使一個人屈服的,所以他許麟現在有了自己的隊伍,也有了願意誓死追隨他的人,因為他們不能讓他死,他死了,他們也都死了。

    這樣的方式許麟很喜歡,更夢想著有一天,如何能讓天空之下的人都是如此。想想自己現在的境界,許麟看著已經隻剩下一半兒臉的紅日,不由自主的又是笑了起來。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5
第四百八十章 深入西北

    風裂穀,坐落於徐州城南部的一處峽穀口處,從此進入,便是一望無際的徐州平原,這處關隘便是徐州城的門戶,當初金庭王帳攻打此地的時候,委實吃盡了苦頭,但正因為是占據了這裏以後,徐州城才能最後淪陷在王庭的鐵蹄之下。

    穀口兩邊是嶙峋陡峭的崖壁,從高處看去,仿佛是被劈砍出來一樣的穀口,到處依然有著殘破不全的屍首,一群烏鴉野狗,正在撕咬著那些肢體碎肉,並不時雀躍的歡叫著。

    一道劍光突然而然的從高口射出,猶如箭矢一般,一劍刺透了一隻正在拖拽屍體大腿的野狗身上,頓時哀鳴一聲,變成了兩半。

    似乎感受到了殺意彌漫的淩冽的氣息,野狗與烏鴉上躥下跳,風也似的狼狽逃竄之際,從半空中便是踏出了兩個人影。

    “這地方還真是慘。”一位身背大劍的壯漢,眉頭緊皺的望著峽穀裏麵的情景,好像能想象到當時的慘烈戰況一樣。

    “死了很多人!”站在大漢身前的一位,則是麵冠如玉的年輕人,可那張臉上,此時所透露出的,則是冷如刀劍的剛毅。

    “二師兄,要不要再去徐州城探一探?”大漢盯著峽穀的盡頭,隱約可見一座雄城的影子。

    “清玄師叔,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多餘的不要管!”年輕男子的目光也看向了遠處,一臉森然的說道。

    壯漢撇了撇嘴,似乎不以為意,隨後望向了身後,自言自語的說道:“聽大師兄說,小師弟現在掌控了烏雀營,也不知道會不會來。”

    年輕男子的眉頭皺的更緊,尤其在聽到這個“小師弟”的名諱以後,似乎聯想到了什麼,許久不發一語,然後轉身離開。

    壯漢又看了一眼遠處,嘴裏念叨了幾句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話,便也快速的跟上年輕男子的身影,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去。

    就在這二人剛剛離開不久,靜寂的風裂穀內,忽然卷起了一陣莫名的陰風,隻見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首,本是發青的臉上,忽然間動了一下眼皮。

    緊接著這具屍體在一陣顫栗中,緩慢的睜開了雙眼,灰色的瞳孔內,仿佛有了一個模糊的影子,而在那遍布腐肉的嘴角上,竟然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西北很遠,也很荒涼,可從高空俯視而下,一片片荒涼的黃土風沙,在視野中徐徐展開的時候,一眼無盡的,是蒼茫如海一樣的壯闊。

    在一處矮坡上緩緩的降下身形,許麟看著遠方,細微的感應了一陣子,深入西北蠻荒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可在這一路上波瀾無驚,居然一個魔宗異類也未碰見,順利的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許麟對魔主的為人不識很了解,但從琅琊秘境中的算計來看,至少在當初每一位進入到琅琊秘境的修者,多多少少都難以逃脫魔主的實際掌控,這樣一位精於算計的人,怎麼會讓西北的門戶大開?

    難道自己的那位師伯,真的做到了可以讓魔主要集中精力對付的地步?

    許麟有些難以置信的想著,就在前不久前,以清宏真人給自己的密令上看,清羽真人孤身一人潛入到西北,具體所要執行的任務,清宏真人並沒有明白的告知給許麟,隻是讓他到指定的地點來接應。

    良久不語的許麟望著遠處的漫天黃沙,算計著也該到日子的時間,可依然不見清羽真人的身影,那麼便必有變故。

    招呼一聲,從身後的黑影中,忽然的飄出一人,正是當日給明鸞難堪的中年道士,許麟頭也不回的張口道:“你去打探打探!”

    中年道人對著許麟的背影默默的深施一禮,身影便瞬間不見,而許麟對著身後又一招手,一位滿麵兇戾的光頭和尚忽然出現,許麟淡淡的說了一聲:“布置一下,在此地休整。”

    光頭和尚應聲的道了聲:“是!”便回身去安排起來,許麟站在原地,默然無聲的看著蒼茫天地,伸手不由自主的撫摸起腰間的一個黑色的絲綢袋子,呢喃道:“若是你還活著,想必這次的任務,也就沒清羽那老頭兒什麼事兒了。”

    不說許麟這邊,單說接到許麟命令的中年道人,此人道號鷹篆,最擅長飼養各類異獸,為人刁鑽狠毒,早年間在修行界也算得上一號人物,可惜在一次與昆侖的爭端異寶的戰鬥中,不幸被俘,從此便過上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囚禁生活。

    這次難得被許麟選中進入到了烏雀營,也能算是熬出了頭,但一想起許麟這個頂頭上司,鷹篆道人的心底就沒來由的一陣發寒,尤其是那張蒼白如鬼麵的臉上,掛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時,鷹篆道人就不由自主的渾身寒毛直立。

    總覺著這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似乎對什麼也提不起興趣,但又什麼都知道,自己幾次三番的想要用本命蠱,將其留在自己體內的禁製化掉,而每一次在本命蠱遇到那團奇妙的光團以後,那種如有萬魂嗜體的壓迫和痛苦,總讓鷹篆道人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一位修者,而是九幽閻羅,相信在烏雀營裏,不僅僅是自己有這種感覺,很多人都和自己一樣,選擇了放棄和聽話。

    腦子裏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在行進了一段時間以後,天色漸晚,鷹篆道人便降下身形,隱秘不動了一陣,感應著四周,見沒有什麼詭異波動的氣息以後,才伸手從自己的儲物錦囊當中,取出了一枚青色的玉簡,然後在上麵吹了口氣兒,一隻迷彩斑斕的蝴蝶,忽然從玉簡中幻化飛出,在其身體上一繞,鷹篆道人的身影隨即就消失在空氣裏,變成了一團迷糊的氣息,又向著遠方飛去。

    在飛行了一段時間,鷹篆道人自己算計著時間和方向,將其有心的記在心裏,並在恍然間,忽然發現前麵由一陣的幽光在閃爍,卻是區別於漫天的星海,而是猶如鬼火一樣的磷光,鷹篆道人皺了皺眉頭,嘴角輕動了一下,似乎罵了一句什麼,便又提起身形,小心翼翼的向前飄去。

    在經過陣陣磷火的時候,鷹篆道人因為早年見多識廣,知道那是鬼火點魂,在每一團的磷光綠燭裏,都蓄養著一個野鬼生魂,看似不動,其實是好比修者的神識一樣。每一盞燭火,都會特定的感應著一片方位,對於生人的冒進,絕對是大忌,因為鬼為陰,生人為陽,如是冒失的踏進這片區域,必然會被燭火中的鬼修所感知到,那可就不太妙了。

    可越往裏走,鷹篆道人的心越驚,因為他突然發現,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幾盞鬼燭那麼簡單,眼前所現,仿佛每一個方向,無論鷹篆道人如何走,視角之內,都會映入一盞或者兩盞鬼燭,並且對應的好像是天上星宿的方位。

    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鷹篆道人在走了幾圈以後,看著腳下的泥土,怔怔出神了一陣,心底不由得暗罵了一聲晦氣,然後又走了幾圈,但隨即臉色就變了,怎麼又走回到了原地?

    再看四周燃燒的鬼燭,那火苗綠油油的映著一張慘白的人臉,仿佛是在盯著自己一樣,鷹篆道人身體不由得一僵,連忙又掏出一枚玉簡,將其用力的捏碎,一隻紅色的甲蟲,便跳脫出來,鷹篆道人連忙念了個咒語,甲蟲子在地上一轉,便急匆匆的爬向了一個方位,鷹篆道人想也不想的就跟了上去。

    七拐八繞的,鷹篆道人跟著前麵的紅色甲蟲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終於走出了這片鬼火所映照的範圍,但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始終驅之不去。

    吞了一口唾沫,鷹篆道人眼見此地,正是自己來時的方位,心下慶幸,幸虧有這隻記憶甲蟲,要不然這次可要栽在此處,也不多停留,連忙運起身法,飛上空中,向著許麟的所在飛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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