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夜寰 作者:守著貓睡覺的魚 (已完成)

 
water80 2015-8-24 23:22: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6 61904
water80 發表於 2015-9-19 15:40
第四百六十一章 故居

    一個略顯破舊的屋門,被一雙白皙的手掌,輕輕的打開。

    歲月裏的聲音,就好比這破門栓所發出的聲響一樣,生澀,刺耳,有著讓人絕望的感覺。

    沒有想象中的灰塵撲麵,院落裏整潔的讓許麟生出些許的錯愕,一如當年他住在這裏的一樣。

    梔子花開,白如冰蓮的色澤裏,渲染著淡淡的鵝黃暖玉,冷暖兩色,卻是相稱得宜的開了滿園。

    走在花壇前,鼻息裏透著一抹清香的氣韻,整個身心的舒爽,讓許麟緊繃的心情,有些放鬆了下來。

    緩步邁進木質黑門的屋舍,裏麵的陳設和早先的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坐在桌前,看向窗外,鳥吟輕鳴,溫暖的眼光,片片的灑在窗前,許麟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片梔子花。

    初上山門,這裏便是自己的第一個住處,那時候還有趙老頭兒的身影,這個彎著腰,陰沉的臉色,在現在回想起來,卻是撩起了許麟內心深處的一絲暖意。

    一聲異樣的聲音,忽然響動在院落裏,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如光一樣的竄了進來。

    許麟微皺眉頭,但在恍然間,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嘴角不由得掛起了一絲難得的笑意。

    一張驢臉,畏首畏尾的從木質黑門的門縫中探了進來,怯生生的目光,眨巴著看向屋內,直到見了許麟,偌大的身體,仿佛是充了血一般的扭動起來,掙紮著往屋裏鑽。

    “是你啊!”許麟笑了起來,走近門前,伸手探摸著那張長長的黑驢臉,又是幾聲難聽沙啞的驢叫,卻讓許麟哈哈的大笑起來。

    這個可憐的家夥,當初被許麟從俗世帶到了昆侖山,一晃多年過去,許麟卻是去了望月峰,這連霞峰的山腰裏,隻留下了這頭黑驢,沒曾想,這家夥倒是還不錯的活著,膘肥體胖的腰身,快趕上高頭大馬了,隻是那張驢臉,還是和從前一樣,洋溢著惹人笑憐的生動神色。

    廣陵殿中,清宏真人坐在下首第一的位置,這位早已名動天下的第一掌教真人,在眼下的廣陵殿中,也隻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因為上首的位置,坐的是人族裏唯一的化神期修者,玄德老祖。

    “昆侖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但是無數年的根基心血,就這麼扔下,一旦魔宗突襲各宗的山門,幾代人的心血,不是毀之於一旦?”

    說話的是龍虎宗新任掌教真人,雷心老道。這位是原掌教,徐廣益的師弟,自其毀在仙府之後,龍虎宗為了穩定大局,便將其師弟雷心真人推了出來,其性情雖然暴躁如烈火,卻不失剛毅與果斷。

    而他的話,正是說在了眾位掌教真人的心頭上,昆侖要統合各宗於昆侖山上,雖是凝聚了巨大的力量,但是各宗的基業怎麼辦?難道真就這麼舍棄不顧了?

    玄德老祖的目光在雷心真人的身上掃過之後,又看向眾人:“魔宗勢大,千年前的魔主再生於世,當年猶有洗劍閣為證,尚且不能將其消滅,難道今日之勢,你我各自為政,就能壓製魔主?”

    堂下一片靜寂,是驚懼於魔主的名頭,何況當年的昆侖之難,猶在眼前,雖也是齊聚了各宗頂尖高手,魔主來往,卻依然如魚得水般的悠遊自在,即使是清宏真人最後調用了整個昆侖之力,也未將其如何,實在是一塊讓人揮之不去的陰影。

    “如今魔主要再次席卷天下,已經不是一門一派可以抵擋,隻有整合各宗精銳尚可一戰,如還是和以往一樣的一盤散沙,天下亡矣!”

    安靜的廣陵殿上針落可聞,沒有人再說話,卻都是在思考著玄德老祖的話,也有暗自盤算得失的,而坐在下首位置的清宏,卻是微眯著眼,端坐高堂一般的一聲不語。

    “當年的魔宗攻昆侖,在下也在,與魔主也是交過手,其勢之強,當世僅見,不過據傳,魔主當時傷在老祖手下,可是當真?“

    說話之人,正是號天下第一劍的蜀山掌教,呂振南,其人如劍,聲音也是鏗鏘有力,一派之尊的氣勢,張合得宜,不由得讓玄德老祖在心底安讚了一聲。

    “此話可當真!”玄德老祖的肯定答複,讓堂下一片倒吸了一口冷氣,魔主之威,恍若天上昊日,強大的不容侵犯,可如今這消息,無疑讓眾人在懸崖邊上,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看到了希望。

    “本座與我宗的一位前輩,在那日的確將其重傷,時至今日,其心依然在我手,這也是魔主到現在為止,遲遲不肯露麵的原因。”

    玄德老祖再次將這個驚人的消息肯定下來,為的就是安穩人心,其效果的確見效,大殿上本來壓抑的氣氛,也是稍微的緩解了不少。

    可有心人,卻聽得出來這話裏話外的弦外之音,難道昆侖還有一位隱藏在暗處的化神期高手?

    呂振南聰明的沒有再問下去,但是不同於呂振南,這時羅浮的掌教真人羅青則是看向了玄德老祖道:“不知那位前輩高人可還尚在?”

    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玄德老祖的目光轉向羅浮掌教羅青道:“一戰之下,重傷難治!”

    這是一件極其消弭士氣的話,卻也是玄德老祖不得不說的真想,但還沒等眾人緩過神來,玄德老祖的目光,突然轉向殿外道:“老前輩既然來了,何不露麵相見?”

    坐在雲山霧海之間,看朝霞萬丈的起起落落,許麟的手,不自覺的摸到了布滿了青苔的青石板上。

    那上麵有他當年的勾勒圖畫,畫的就是這霧海雲山,也是這氣紋波蕩的護宗大陣,現在看看,竟好似小孩兒塗鴉一般的不能入目。

    揚起嘴角,許麟笑了一笑,一旁吃草的大黑驢,忽然打了個鼻響的抬起頭,一臉鄙夷的看著許麟摸著的青石板,仿佛也在嘲笑當年許麟的不自量力。

    可它卻是忘了,在許麟離開之後,這廝每日都要跑到此地,將那張長長的驢臉貼在青石半板上的勾勾畫畫,以寄托無限的思念。

    “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一個道童打扮的小廝道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坍塌的大鼻子上,有著幾滴明顯的汗珠,而臉上卻有找到寶物後的開心和興奮。

    許麟詫異的看向這突然出現的人,又瞅了瞅身旁的大黑驢,莫名其妙的的指了指一旁直翻白眼的大黑驢道:”你在找它?”

    道童未曾想到,在驢身的後麵還坐著一個人,“啊?”了一聲以後,自知失禮的他,連忙躬身道:“弟子通明見過師兄。”

    不由得有些好笑的許麟,目光落到了胖胖的道童身上,自己在昆侖山上可謂是輩分最小,沒曾想,還能被人喊一聲師兄?

    “你是哪峰弟子?”許麟下意識的問道。

    而在此時,身旁的大黑驢,好似嘲笑一般的怪叫一聲,難聽至極的聲響,猶如雷響,驚起了陣陣落在兩旁的鳥群。

    “死驢別叫!”小胖子道童,臉色通紅的狠狠瞪了一眼大黑驢,卻是轉頭向著許麟再施一禮道:“弟子是入在了天幕峰的明禮門下,隻不過還未行過拜師禮,所以明禮師傅先讓弟子呆在連霞峰上。”

    “明禮?”許麟驚奇的看向小胖子圓鼓鼓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久,才是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道:“那你該喊我一聲師叔了。”

    小胖子愣了一下,又仔細瞧瞧許麟,這才恍然的跪了下去,有些慌張的喊了聲:“弟子莽撞,還望師叔不要見怪。”

    真被人喊了一聲師叔,許麟的臉色,頓時變的有些怪異,但隨即便掩飾過去:“你在這呆了多久了?”

    “兩年!”這話說的極其委屈,通明的眼圈都有些發紅的又是說道:“師傅說我天生骨骼驚奇,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靈動之氣,必是修道奇才,於是就把我收到山門了,可剛入山門,師傅就回天幕峰,說要練就一件法寶,所以要弟子在此等候。”

    許麟想笑,卻忍住沒笑的寬解道:“你的眉宇間的確有著一股神秘的靈動,明禮師兄這話說的沒錯,修道本就是一件先要修心的事情,得耐得住寂寞,方能成大器,也許這也是明禮師兄的一種考驗。”

    通明鼓了鼓腮幫子,睜大雙眼,有些興奮的看向許麟:“師叔此話當真?”

    不合時宜的,大黑驢又是接連怪叫,偌大的幾顆大門牙,毫不掩飾的露在外麵,看的許麟也不由得有些莞爾道:“當年此地,我也待過,和你差不多,時候到了自然有人來接你。”

    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大黑驢,通明連聲傻笑並對著許麟躬身一禮:“多謝師叔教誨。”

    白皙的左手,在許麟輕輕的一揚之間,通明的身前,頓時多了幾團光芒,然後許麟看向通明道:“這是本門的入門法訣,一為道元根本氣法,你要好好研讀,對你打牢根基極為有用,另一些則是適合你用的法寶,當是見麵之禮。”

    將手伸入光芒中,通明的眼睛頓時就紅了,看向許麟的目光,不由得變得有些不一樣。

    自己的倒黴師傅,就傳了一點練氣法門,別說法寶,連個世人道士用的法器都沒給,相對比較下,大方的許麟,在此刻的通明眼裏,頓時將自己的師傅,比的矮小如鼠,而他許麟則是高大光輝般的形象。

    這才像修道高人的模樣,通明心裏嘀咕著,卻見許麟已經站起身來:“這幾日我都會待在這裏,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隨時來問我。”

    在通明連番的感激下,許麟緩慢的走下台階,後麵跟著趾高氣揚的大黑驢,正眼也不瞧通明一眼,那模樣可還真是狐假虎威的,狗仗人勢的做到了極致。

    通明哪有心情跟死黑驢計較這些,手裏捧著許麟送的法寶和玉簡,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上,被許麟看到,不由得又是一笑,還真是和明禮一個德行,見錢眼開,難怪明禮這傻帽說這小子有靈性,的確如此。
water80 發表於 2015-9-19 15:41
第四百六十二章 他來自江湖

    那一年,他的腰間挎著一個酒葫蘆,一搖一擺的流浪人間。~

    不問世事浮沉,隻看滄海桑田。

    也是那一年,曾經的書童伴當,為他戰死在昆侖山上,酒醒過後,卻還是這個人間。

    以為可以忘卻的事情,卻終究無法逃避。

    還是那一年,仙府之內,他以一壺香酒祭老友,曾經的崢嶸歲月,也隻剩下滿目的蒼涼。

    於是一劍萬裏,在天外,在這個他早已看膩的人間,他在腰間重新擺上了長劍,對視的,還是曾經的那個人。

    昆侖山下,看著隱藏在雲霧之間的恢弘殿宇,看著密集的彩雲虹光,他想起了當年萬劍歸宗的洗劍閣。

    昆侖山上,一襲白衣長劍,卻已是滿頭白發,站在黃字門廊上,站在曾就故友的墳前,婆娑著無字石碑,隻是寫下了洗劍閣,趙小林六個大字。

    倒上一壺香,酒香飄渺於霧間,注目良久,那六個字,卻如刀一樣的刻在他的心頭上,猶記得當年的情景,卻早已是流水往事,不再......

    簡陋屋舍,清淨的院落,梔子花芳香滿園,映著朝霞虹光,白黃之色,有點點露珠滴落,好似珍珠一樣的光澤。

    他看到了他,趙小林最後的弟子,那個讓人生厭的青年,正端坐屋中,正在閉目打坐。

    時至今日,他還是無法喜歡這個人,盡管那是趙小林的選擇,可他還隻是瞥了一眼,便扶搖而上,昆侖的正殿,他一人而來,不同於當年,那時候,小林還活著,抱著他的劍,一步步的跟在身後,一臉慌張。

    忘記了一壺香,舍棄了曾經的想要忘記的迷醉人間,他還是拿起了他的劍,再一次站在了這裏,這一次不是為了洗劍閣,更不是為了整個人間,而隻是為了他自己而已。

    屋舍裏,許麟睜開清亮的眼眸,似有感應的望向窗外,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方才那股如有山嶽倒塌的威壓,絕非偶然,卻是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恍然了一陣,許麟緊皺的眉頭才又漸漸的舒展開來,魔主的對手,也隻有他夠資格站在彼岸的對麵。

    院落中,通明的跌跌撞撞,引來了大黑驢的一陣嘲笑,在被通明狠狠的瞪視一眼後,依然如故的齜著那幾顆白裏透亮的門牙,嘲笑著小胖子的狼狽。

    授業解惑,這不是許麟所熟悉的事情,可現在的他很喜歡,是因為當年的趙老頭兒,也是唯一能夠讓許麟緬懷的人。

    昆侖山下,一位麵貌英挺的中年男子,頭頂金冠,腳踏雲靴,正一步步悠遊自在的走在一條羊腸小道上,而在此刻,霍然停步間,舉頭上觀,目光直視雲深不知處的昆侖山,臉上的表情,卻是有著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

    身後的親隨,見主人停步不語,麵色一斂,小心翼翼的不發一音,而在他的身後,則是跟隨著浩浩蕩蕩的妖庭大軍。

    “沒想到這世間還有如此人物!”妖主嘴角一翹,然後嘿嘿一笑的又是喃喃自語道:“十萬大山呆久了,倒真是有點井底之蛙了。”

    連霞峰上,身坐廣陵殿深處的那位老者,此時已然起身,大踏步的走到了廣場之上,偌大的一個方圍之外,隻有一位一襲白衣的老者,麵色如玉的微笑著。

    “老前輩,您終於來了!”

    在眾人驚訝錯愕的注視下,如今昆侖地位最高的玄德老祖,很是恭敬的拜服一禮,連同著清宏真人在內,所有昆侖門下的弟子,在短短的愣神之後,也都學著玄德老祖的模樣,恭恭敬敬的拜服下去。

    雖然難以置信,修行界講究的就是論資排輩,這在正門當中,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門檻,禮法為眾生之法,人正是因為懂禮,才稱那些方外之物為妖魔鬼怪。

    可生而天地,眾生平等,佛說,道曰的一切自然法,這是在感悟天地規則上,論在眼前的白衣老者身上,當年的玄德,如今已然成為了老祖,這讓白衣老者有些感慨的同時,不由得望向遠方。

    浩然如日月,雲霧飄渺的深處,自有光華起落,那一眼,卻是穿過了無數的歲月,也看穿了重重雲障,最終落在了他的身上。

    北方,搖曳著一肩的白發,眼眸中垂落出的星辰,在白日裏,依然能使萬物失色的光暈中,有著淡淡的笑意。

    遊戲,終於變得有意思起來啦!

    望月峰,黃子門廊下,一頭大黑驢,晃晃悠悠的一步三搖的走了過來,極其不滿的打著鼻響。

    許麟雙腿用力一夾,笑罵道:“憨貨,還不快走?”

    一聲極其悠揚的聲音,頓時響徹在山腳下,這大黑驢還真來了脾氣,隻顧著在原地打轉,就是不肯上前一步,看在許麟的眼中,更是笑意十足道:“我是不急,這山你始終都要上,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早先一步落的輕鬆,來的更實在。”

    大黑驢放棄了,泄了氣一樣的向前一步步邁起,可每當抬頭看向那長長的階梯之時,腦海裏總是不由得生出一種悲鳴之音,讓驢始終打不起精神來。

    收斂笑意,許麟的目光,落在腳下的階梯上,每當黑驢邁出一步,頭頂總有一股威壓籠罩在身體上,如芒在背。

    重新鑄建的黃字門廊,遠不如先前,在許麟的感知中,劍意即使依然淩厲,卻反倒被自身的劍意所壓,兩相抵消之下,才由得黑驢變得有些艱難的步子,一步步上前的邁著。

    這一日,許麟告別了通明小胖子,騎著他的黑驢,來到了黃子門廊下,許麟覺著,總要上去看看,那便去瞧瞧。

    黑驢很不樂意,不時的驢叫著,許麟恍若未聞的悠然笑道:“書中有言,高手不都是騎著驢嗎?”

    翻了個白眼,黑驢又連續的叫了幾聲,被許麟一巴掌拍在腦門子上,兩眼直冒金星的老實了許多,卻聽許麟罵道:“驢眼看人低,你卻不知,你家主人如今有多高,將來則會更高更高,高到你個驢腦袋都看不見為止。”

    黑驢沒了反應,耷拉個腦袋,悶聲悶氣的往前趕,許麟則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當中,他想要很強,也必須更強,但身前的大山一樣的高度,一座接著一座,可許麟有信心趟過去,在不久的將來,在這個亂世的開始,一切都將回到原點。

    不由得笑了幾聲,聲音陰沉,冰冷刺骨的猶如寒風吹過,讓胯下的大黑驢冷不丁的打了機靈。

    自從與許麟相遇以來,它越發的明白,這個小主人,冷不丁透露出的氣勢,已經不是原來的可比,在那張平靜如水的臉皮下,則有著一顆無比瘋狂的心,所以黑驢腳下的步子,也就邁得越加的小心翼翼。

    直到通到了峰頂,已經氣喘籲籲的黑驢,伸出長長的大舌頭,沒精打采的掃視四周,卻在漫天虹光的落處,看見了一抹嫣紅,綻放出亮麗如新的色澤,勾人心魄,可它不是人,是驢,卻依然被其深深的吸引,倒是忘記了繼續前進,僵立在原地。
water80 發表於 2015-9-19 15:42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一劍問情

    時隔多年,許麟再次回到了望月峰,在那個依稀的掛念裏,是有著暖日如春的餘暉,慵懶的打落在粗糙的牆麵上,還有那一片苦海泛起的愛與恨。

    她站在那裏。

    不遠處,許麟騎在驢背上。

    她在這裏。

    幾步之遙,卻有著一生的距離。

    許麟笑了,呂嬌容笑了,陳婉如哭了。

    暖陽的餘暉依舊,晚霞在天邊勾勒著許麟喜歡的棱角,看在眼底,暖在心裏,然後是麵前的兩個女人,然後他一聲不吭的騎著驢,步入的,是那片桃花園,有著讓人為之熟稔的味道。

    忽然間,陳婉如覺著很冷,在她看到許麟的那一刻起,盡管她依舊沐浴的春日的餘暉下,暖紅的色澤中,居然讓她感覺到了來自冬日裏的冷。

    恍然間,在呂嬌容的心底,也泛起了陣陣漣漪,她不在乎許麟周身所散發出的距離,感,她不是陳婉如,所以她不在乎許麟究竟變成了怎樣,她所要的,隻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大黑驢走的很慢,在經過麵前的二女之時,滴溜溜轉動的驢眼裏,閃爍出極不相稱的靈動性,齜牙的叫了一聲,似是在說話,對著騎在自己的背上許麟,好像是在說,小子,你他娘的是什麼命啊!

    對於大黑驢的激烈反應,許麟恍若未聞,目光看著的,是那個站在桃花滿園之外的一個身影,卓爾不群的英姿下,卻有著一抹黯然。

    高大身影,映照在微紅的暖日下,看上去有些刺眼,身體外圍再沒有許麟所熟悉的氣息,浮動遊絲的氣機,哪還有劍修暗藏的淩厲,可他就是自己的大師兄。

    大黑驢走過了明遠的身旁,兩相對視,許麟微笑,明遠似笑非笑,苦澀無比。

    入園,滿庭桃花,相映而紅,花香似海,此起彼伏的香味,似乎連接了天地,無處不在。

    狠狠的打了個鼻響,大黑驢抖了抖那長長的驢臉,一步三搖的走在桃花園中,入眼是桃花,閉眼還是粉色的桃花,看的眼暈非常。

    依稀記得那樣的氣息,映襯在泛起的桃花香氣裏,許麟似乎已經看到了那個人,嘴角咧開,露出白皙的牙齒,伸出舌頭一舔,將一片就要下落的花瓣抿進嘴裏,咀嚼著桃花,似有老酒的味道。

    白日如雪的一襲白裙,早就站在不遠處,木屋的門外,她看著許麟,瞅著這個騎著黑驢並一臉笑意的家夥。

    明如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奇妙的弧度,在那肆無忌憚的注視下,兩腮微紅,似含羞的少女一般,卻又有讓人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冷豔。

    許麟的心在浮動,從那白如雪,冷意傲然的氣質裏,他想起了躺在大山腳下的那個女人,伴著一條潺潺流動的溪水,再無其它。

    黑驢不動了,不是累了,更不是有了許麟的命令,而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忽然間,讓大黑驢有些害怕,膽怯的驢蹄子,不時滑動著地麵,不知是該進還是退,而許麟卻是穩穩的坐在驢背上,隔空相望,聞著滿園的芳香,看著恍若天仙的女子。

    微風徐來,在他與她之間,卷起了一片桃花,刮起了一陣冷豔的清香。

    暖日落下,在他和她之間,餘霞不再,淡淡的藍色裏,有了暗淡的黑,兩相摻雜的,成了天的顏色,很暗。

    但在遠處,滿庭的粉色桃花下,那一襲白衣如雪,卻是亮著本是天的顏色,氣機裏的淩厲,更是不同尋常。

    許麟記著明如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也不會忘記,別人說起明如的話,這是一個很能忍的人,在那張看似脆弱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堅硬如鐵的心。

    還丹之境,一壓就是好多年,昆侖的三代弟子當中,能入還丹之期,明如可排進前十,但在隨後的幾年裏,那些曾經被她遠遠甩在身後的人,接連入了還丹,然後跳脫此境,直進步虛,而明如依舊是還丹。

    十萬大山一行,明如破境,步虛之境,劍芒如日,是許麟從未見過的強大,然而今日之下,許麟再觀,日有所斂,於內於外,竟然看不出境界幾何,那一陣風,吹起了許麟警惕,也刮起了他心底的寒意。

    可他還是在笑,一臉的微笑,暖如春日,這樣的笑容,曾經屬於那個站在園外的男子,至於他許麟,在看到明如的目光之後,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萬物浮沉,幾般起落,在他心裏,這個女人,始終就站在那裏,時至今日,依然一步未挪。

    金蛇劍再響,輕輕的吟動,伴隨在風裏,細若遊絲的聲音,若有若無,卻在明如和許麟之間,於是他點頭,明如在笑。

    明遠落寞的站在桃花園外,他看見了許麟,就在剛才,自己這個最小的師弟,騎著黑驢,從自己的身邊走過,不發一語。

    他的目光很複雜,在此刻,看著近在咫尺的桃花,響徹耳畔的,是一聲劍吟鳴動,雖然是隱約可聞的輕動,卻是有著一股如疾風驟雨的殺意,彌漫了這裏,包括在整個望月峰,那殺意衝天,冰冷了眼前的一切。

    如死氣浮沉的眸子裏,蕩起了一絲漣漪,隨後是整個湖麵的波瀾起伏,明遠的眸子似乎也被這股殺意所點燃,可他臉上更多的是愕然。

    許麟和明如,兩個身影不時的在他的腦海裏轉換,卻是想不明白桃花園裏的事情,然而明如禁令在先,明遠的這一步,始終邁不出去,良久的沉寂過後,依舊是沉寂,最後的一聲歎息聲裏,有著無盡的苦澀。

    陳婉如過來了,看見了獨自歎息的明遠,然後瞅著眼前的桃花園,發紅的眼睛,卻是看不明白眼前的事情。

    呂嬌容也來了,不同於苦澀的先前兩人,煥發的容光下,呂嬌容整個軀體似乎有了生氣,不再冰冷如冬,而是脈脈含情的看向前方,似乎在找尋著自己心底的那個身影。

    “佛言四大戒,貪嗔癡恨,你一劍鳴動,是在恨?”這話一邊說著,明如卻是輕手的挽起衣袖,在一陣淡淡的光暈中,抽出了冰冷如雪的長劍。

    眼眸輕展,粉紅的嘴唇上,有著一抹柔然的亮麗,許麟看著那嘴角微微翹起的瞬間,笑容始終,緩慢的下身,將早已迫不及待的大黑驢,一腳踹開,才是笑著回道:“心靜如水,水紋不驚的心態,我現在沒有,是因為有師姐,所以我想問問師姐,這心如何才能靜。”

    明如笑了,燦爛如花,好久沒看到的景致,許麟今日看了個通透,那樣笑著的明如,很是少見,這樣冰冷的明如,許麟今日才見。

    “一劍可問情?”明如的眼角,眨巴出一道蔑視的餘光,看在許麟的眼裏,卻是微笑並痛快的回道道:“然!”

    一式劍起,沒有淩冽如寒風的霜雪,更沒有夏日暴雨的瘋狂,卻是寧靜而致遠,細微如一縷微風拂柳般的愜意舒暢。

    蓮花開起,在明如的身前,卻是一道淡淡的虛影,她手中的劍沒有揮動,但有劍意悄然勃發在周身之上,卻是將許麟的一劍化解於無形。

    似是回到了從前,許麟想著那些在桃園練劍的日子,臉上笑意更濃的悠然道:“這一日,可是等了好久啊!”
water80 發表於 2015-9-19 15:43
第四百六十四章 斷


    撥開冰晶凝結的雪霧,迎空直上,許麟的劍,輕吟在漫天飛舞的花雨當中,再次一落,劍鋒斬下,對著的,正是那一身潔白的遠處。

    舉重若輕的劍意,牽連著滿天的花瓣,落雨輕打的垂落,不帶聲響,又在無聲裏,席卷了陣陣的花香,一並斬下,恍若粉色的刀鋒一樣,從半空中飄墜。

    細長的劍身,在周身的方寸之地,舞動畫弧,冰晶凝結,緊隨在劍身之後,卻是被明如搖曳出一道道剔透的冰晶牆麵,遮擋在身前。

    “冰蓮花啊!”許麟輕笑著,看向已經完全展開的冰晶雪牆上,那倒映著的人影:“師姐果然是改了路數,清茗師叔的冰蓮化晶劍,真的可以用劍意化霧的路子來用?”

    明如不答也不語,冷漠的神情裏,目光閃動在自己的劍意所成的牆麵上,卻是在一息落雨的輕打中,出現了眾多的白色光點,就好像被無數把小錘子給敲擊出來的一樣。

    是劍息落雨!

    反手回轉,劍身在一陣光芒中閃動,那個白潔如雪的身影,晃動成影,一簾幽幕,白光陣陣中,好似白水被墨汁侵染,那花還在開,在牆麵之裏,那人影還在閃動,閃動在花瓣輕展的黑色中。

    許麟看著,那一式劍花的綻放,看著她的簾裙曼舞,卷起的雪霧冰晶,成漩渦式的席卷天上,自己的劍雨似乎也是受到了牽引,不由自主的灌注其上,許麟齜牙大笑,瞬間的猙獰:“既然你要,就全給你!”

    劍勢再起!

    落雨聚集,連帶著漫天的粉色桃花,隨著許麟搖曳的金蛇劍芒中,恍然彙聚一處,粉色的寒意頓時彌漫,同時成就於半空,一把擎天之劍,霍然斬下,衝著的,正是明如的頭!

    花開彼岸天,黑色的,泛著淡淡的冷,是明如的劍,在幽蓮綻放的刹那,一劍永恒,似乎停滯了時間,半空中,依然有著許麟的猙獰,而明如,卻是淡淡的笑了。

    一劍問情,是許麟的第一劍。

    一劍斬情,是許麟的第二劍。

    明如看著他的猙獰,眼眸深處,有水化開,漣漪波蕩,含情脈脈的純淨著臉上的笑容,卻是淡淡的回應著:“不願!”

    蓮花炸開,由下而上,粉碎在粉色的巨劍之上,黑色的紋理好似藤條一樣的蔓延直上。

    轟然的聲響中,許麟卻是怪叫一聲,大煞風景的驚呼:“劍影幽落?”

    粉色席卷了本就是粉色桃花滿地的桃園,這時也將天空一並染成了粉色,那淡淡的花香依舊,卻不見了許麟的身影,在幽影散去的空中,花瓣滿天。

    金色的劍光,透亮的光罩,緊緊的護持著婀娜多姿的一抹倩影,急速的穿梭在桃林之內,呂嬌容感受四散如雨的劍息,微微的皺了皺眉,因為就在方才的一瞬間裏,許麟的氣息,忽然間就那麼沒了。

    偏移指甲,籠罩在全身的金光劍罩,突然更加明亮了一分,呂嬌容看準了一個方向,沒有絲毫遲疑的疾馳而去。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她就看見了那漫天落下的花雨,而在居中的位置,那抹倩影,仿佛是傲視群芳的嬌豔花朵一般,就靜靜的綻放在那裏。

    很謹慎的站定了下來,呂嬌容沒有說話,更沒有四下觀望,而是緊緊盯視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她的美麗,她的冷豔,讓呂嬌容很嫉妒,她從來沒有如此嫉妒一個女人,也從來沒有這樣的緊張,是眼前的這個女人,讓她心神如此的不安。

    想著陳婉如,站在園外的哭哭啼啼的模樣,再看眼前靜如處子的明如,呂嬌容的眉頭皺的更緊,還有那個無用的男人,也依然站在園外,不敢進來一步,都是因為眼前的她,盡管不願意承認,她的氣質,讓呂嬌容有些害怕起來。

    一聲輕笑,就在兩位女子互相打量的時候,在那漫天花雨落下的半空,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魂一樣的突然出現,漂浮如羽毛一樣的沒有重量,看了一眼明如,最後的目光卻是落在了呂嬌容的身上,肆無忌憚的瞅著。

    呂嬌容也笑了,因為她喜歡許麟這樣的目光,能將她心裏所有的防線統統的全部打破,兩腮嫣紅的色澤裏,卻已透露出渴望被征服的欲望,所以她笑著。

    但許麟不笑了,回轉視線,看向明如,看著她手裏的劍,看著她深似海水的眼眸,許麟抬了抬手裏的劍:“劍影幽落,是吧?”

    明如沒有回應,隻是盯視著許麟,注視著他臉上的神色,感應著他的態度,聲音忽然間有了幾分的生硬:“清茗師叔在哪?”

    許麟一怔,隨後又不以為意的回道:“我哪知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許麟一臉玩味的看向的呂嬌容:“你怎麼進來了,我這師姐可不好說話的。”

    明如的眼神轉冷,呂嬌容卻好似看不見一樣的隻看著自己的男人道:“怕你不要我,另尋新歡。”

    許麟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看向明如道:“仙府之內,清茗師叔可用過這招,但她去哪了,我還真不曉得。”

    仙府的事情,明如自然是知道,但是許麟的話,她不信,所以神情一絲不變,淡淡的殺意始終纏繞在許麟的身上,而許麟也是一樣。

    劍拔弩張的氣氛,壓抑的讓人難以喘息,許麟落了下來,站在了呂嬌容的身前,將所有的威壓都擋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此舉動,自然讓呂嬌容心安無比,卻又萌動出絲絲的欲火,從目光裏直視在許麟的背部。

    揚了揚手中的金蛇劍,金色的光輝中,隱隱透露出一絲血紅的森然,許麟一劍輕蕩劍身道:“昆侖劍中,似乎有一個隱晦的秘訣,以有情入劍,無情出劍,能有大成,師姐的劍,可是走了此道?”

    明如看著許麟手中的金蛇劍,劍身之上,始終纏繞一層薄薄的金霧,殺意暗藏,一如許麟其人,冷笑一聲:“明遠不就站在園林之外嗎?”

    眉頭一挑,對於明如的坦白,許麟的心底仿佛被針紮了一下,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雖然知道,可在許麟的心底,還是有著幾分希冀在裏麵,但明如的回答,算是徹底的將許麟心裏那唯一的僥幸,也給抹殺掉,怎讓他不恨。

    “怎麼說,也是做過道侶,睡過一個枕頭,現在竟直呼其名,咱們這大師兄,做人還真是夠失敗的。”

    聽完許麟這話,明如的臉上,算是徹底的冷了下來,手中的長劍,不時的嗡嗡作響,卻沒想到,許麟毫不在意的嘿笑一聲,竟然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而明如所不知道的,是他的情,就在方才的那一刻,算是徹底的斷了。

    一劍問情,問的是明如,也是許麟他自己。

    一劍斬情,斬的是兩人之間的糾葛牽連,如今看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需要了,因為再無掛念,因為再無妄想,許麟笑著牽起了呂嬌容的手,放眼前方,隻覺著腳下的路似乎在變得寬廣,視野之內的天空,變得也更加的無際。

    而那個曾近無比眷戀的冷豔容顏,都在冰冷的黑暗中,無聲的淹沒。真人境最後的一道情關,已被打開,咫尺的距離,一步之遙,許麟笑著滿園的桃花,卻是真的開出了一個不似好的好結果。

    但在明如的眼中,在許麟身影之後,卻是化開了一抹清水,淡淡的如冰晶一樣的透徹,始終如霧一樣,將她心底的所有情緒,都掩飾在那霧氣之後,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有滿園的桃花,依舊淡淡的盛開著。
water80 發表於 2015-9-19 15:43
第四百六十五章 出關

    紫氣有東來,自日出而起,昆侖的山巔,巍峨在雲海的深處,是那一片的紫色的光景,正是從五峰之間刺透天地的雲層,如一把巨劍劈開雲河,銳利著耀眼的鋒芒。

    “望月峰的後山,是清虛門下的吧。”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清宏真人的麵色波瀾無驚,其後站著的是他門下第一高徒,明鸞。

    “清虛師叔下山之際,聽明遠說,其門下十三弟子王大柱,被清虛師叔下了命令,是閉了死關,看這劍意如山嶽疊巒,應該是他才對。”

    清宏真人點了點頭,良久不語,隻是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劍破天劫的威力,隨後才嘴角一翹,似笑非笑的說道:“清虛這些年雖然沒收什麼門人,但就是這十幾人,卻是都能讓人刮目相看啊!”

    明鸞沒出聲,隻是靜默在清宏真人的身後,對於師傅的這句話,他聽在耳畔,卻是刺在心裏,其本身的修為,現在剛剛邁入到了步虛上階,距離那真人境不知差了多少。但就在不久前,又聽說,還是望月峰門下的明如,卻也是閉了死關,要為衝擊真人境做準備,這讓身為昆侖三代弟子當中的明鸞,心裏很不是滋味。

    似乎是猜到了明鸞心中的想法,清宏真人轉頭細看了他一眼,隨後又看向那山巔雲霧裏的劍芒道:“修道,乃修德,修德就要先修心,一時之境界差距,不足道爾,是要看日後成就。”

    明鸞心裏一震,知道這是師傅在指點自己,連忙躬身道:“是弟子心急了。”

    清宏真人微微的搖了搖頭,語氣淡漠的又是說道:“不是心急,而是心不穩。”

    明鸞臉色一紅,清宏真人再次轉過身來,目色銳利的盯視著明鸞,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由得又是一聲歎息:“不要學為師,處處與人爭強,豈不知有這樣的心,便已經是落了下成,修道修的就是心性,心止如水才能真的感悟天地本心,如是像為師一般的急於求成,便是誤了歧途,再想回歸大道,就是千難萬難了。”

    聽完這話,明鸞的眼睛有些發紅,他自小無父無母,孤苦無依的漂泊世間,幸好遇到了清宏真人,將其帶到了昆侖山,帶其若親子,一身修為,無有所藏的傾囊相授,而今再看當年的天下第一人,現在已經是兩鬢斑白,其身狀況,明鸞更是深知,是以聽完清宏真人的話,心痛如刀割。

    淡然的一笑,清宏真人看向明鸞發紅的雙眼,伸手摸在明鸞的頭上,眼眸之中也出現了一抹溫和,卻是再沒有說什麼,但隨即再回身之時,兩點寒光卻是在無聲裏迸發出來,似自語的說了一聲:“既然已經錯了,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這一日的昆侖,人聲鼎沸,本就人多的昆侖山,無不在議論著望月峰上的一幕,當時王大柱,一劍斬天劫,硬是再現劍修的風姿卓越,成為了不小的話題,然而也有人不忿,畢竟人心駁雜,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嫉妒的,羨慕的,此起彼伏。

    而在連霞峰的後山所在,兩旁雪山環繞的碧海青湖中,於那最深的湖底,一幕屏障隔水斷絕出了一方淨土中,有著一個深邃的水底山洞,在此刻裏,春光乍現的讓人眼花繚亂。

    呂嬌容好似一條水蛇一般的纏繞在許麟身上,女上男下的體位裏,呂嬌容一頭長發飛舞飄蕩,兩腮微紅的眼色迷離,一連幾日裏,都與許麟纏綿於此,似是已忘卻了世間的一切,隻有這個男子的氣息,僅存在自己的周圍,環繞著那顆饑渴的內心。

    一聲嬌吟,是起蕩跌幅後的最後一聲,讓呂嬌容上到了雲端,而那個男子,一連釋然的再次將其抱在了懷中,撫摸著那渾如絲綢一樣的肌膚,目光卻是看在湖底上空,透過了碧藍的湖水,直視那一劍的餘溫,似笑非笑的眼角裏,充滿了戲謔的神采。

    “今日就走吧!”許麟不溫不火的說了一聲。

    緊緊抱著許麟,將腦袋又往許麟的胸膛上貼了一貼,呂嬌容臉色依舊潮紅未退,似是在用行動訴說著自己的不願。

    一巴掌拍在肉質豐滿的豐臀上,又是用力的捏了一捏,許麟讚了一聲:“我也是舍不得,不過這劍還得修的,亂世之中,你也不想就此成了寡婦不成。”

    抬起頭,呂嬌容目視著許麟邪異的目光,她知道這個男人愛著的,始終隻是她的身體,可在此刻,她在乎嗎?

    嫣然一笑,呂嬌容輕輕的推開許麟的胸膛,然後身體如水蛇一般的滑動向下,直到一對兒豐乳交錯在,那一根巨杵之上,才是抬頭看著自己的男人道:“那就再來一次!”

    望著滿園的桃花落垂,瓣瓣粉色,如煙雨一樣的飄落,不再是滿園如春色的盎然景致,明遠的心在緩慢的冰冷著。

    始終不能忘記的一抹倩影,在腦海裏揮之不去,隻能輕歎著此時的心如刀絞,鑽心的刺痛感,讓明遠低垂了腰身,就那麼怔怔的蹲了下去。

    一雙大手,輕按在明遠的肩頭,目視著前邊的桃園:“大師兄......”

    明遠抬頭目視著剛剛出關的王大柱,壯碩的身體,肌肉膨紮,虎背熊腰的背後,背著一把巨大的長劍,黑發如鐵絲一樣的垂落到了腰間,那一臉的絡腮胡子,更顯本人的英挺。

    “大師兄。”王大柱目光炯炯的又喚了一聲,然後臉色黯然一歎:“不能在這拉粑粑,明如師姐會發飆的!”

    明遠本是脆弱的心靈,頓時劈裏啪啦的粉碎了個幹淨,臉色更是僵住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而王大柱再也繃不住的笑意,如冰雪融化開的瀑布一樣,爆笑開來,興奮的大叫道:“大師兄,我終於破關啦!”

    明遠一臉苦澀,看著老十三的興奮難掩,不知是哭還是該笑。

    一把將明遠從地上拉起,王大柱看著桃園落花,先是一愣,不由得嘖嘖道:“這花兒是怎麼了,怎麼跟要嗝屁兒了一樣。”

    明遠無奈的苦笑著,卻是搖了搖頭,隨後又聽王大柱大叫道:“明如師姐怎麼變得比俺還懶,也不管管這桃花,小師弟可是最喜歡這裏,要是回山一看,滿園桃花盡是凋零落下,不知道又該怎麼埋怨俺了呢!”

    明遠也不說話,目光始終注視著前麵,良久才又是歎息一聲,這一次,王大柱才發現了不對的地方,一臉驚詫望向明遠,自己這個平日裏總是溫溫和和的大師兄,今日怎麼唉聲歎息的。

    看著王大柱好奇的目光,明遠緩和的一笑:“隻是擔心明如師妹閉關,怕她破不了真人之境。”

    王大柱一聽才是釋然,可隨後大嘴一張,險些將下巴垂到地上,驚叫道:“明如師姐要入真人境?”

    無可奈何的明遠,有些黯然的點了點頭,可看在王大柱的眼裏,還以外此時的明遠,是因為身為大師兄的他,其修為之境,竟然被自己的師妹而遠超有些黯然神傷,不由得嘴角一撇:“放心吧,以師姐之資質,我覺著有些夠嗆,大師兄定然再次迎頭趕上。”

    明遠知道王大柱是在安慰自己,錯會了自己的意思,卻也不去爭辯,隻是目光深邃的又看了一眼,滿園盡落的桃花,才又轉向王大柱:“為兄更擔心徐州城那邊兒,也不知師傅現在如何?”

    想起自己的師傅,王大柱偌大的一個身軀,不由得微微顫抖了一下,可隨即想到自己現在已經突破到步虛境界,又是安了一下心,才甕聲甕氣的回道:“就憑咱那師傅,什麼妖魔鬼怪遇上了,那定然是他上輩子偷人家小媳婦兒,幹了缺德事兒,才能碰見咱們的偉大師傅,您還用替他老人家操心?”

    明遠樂了,自己的這位十三師弟,雖然修道多年,但是市井之氣,始終不能去除,卻也是幹淨的很,單純的更加可以,心情也是好了很多。

    “老十四回來了。”明遠被王大柱拉向廚房的方向,一邊兒走,一邊兒說著。

    王大柱立時停下了步子,大眼圓睜:“那咋還不回來,他不知道他偉大的王大柱師兄已經破鏡而出了嗎?”

    想起許麟,明遠本來有些好轉的心情,不知怎的又低落了下去,看向遠方被雲霧遮擋的連霞峰道:“應該會回來的。”
water80 發表於 2015-9-19 15:44
第四百六十六章 閉關

    硝煙彌漫的戰場上,遍布了殘碎的屍體,上空烏雲遮日,昏暗中,幾縷黑色的煙氣,不時的迷蕩而上,天上地下,靜寂一片,隻有幾隻老鴉低鳴在戰場上。

    金賬王庭的旗幟,依然飄展在已經破落的徐州城牆上,一位身穿金衣,膚色古銅的中年大漢,誌得意滿的站在這裏,看著遠處一片狼藉的死地,目光裏不時飄蕩出絲絲的冷意。

    問鼎中原,不知道是草原人傑多少年來的夙願,大魔天在上,草原的鐵騎一路勢如破竹,眼看就要進軍那九城之內的黃金皇座之上,頓時一陣的心潮澎湃,隻覺著天地之遠大,如今盡落眼底,胸中之氣勃發,一對兒虎目更是栩栩生輝。

    “稟報大漢,魯大師在外等候。”

    微微皺眉,金賬王庭的大汗點了一下頭,心思立時便活躍起來,而不久之後,一位身高體大並用黑袍罩身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了過來。

    也不行禮,就那麼直視著大汗的眼睛,冰冷的聲音,一如來自九幽地下的說道:“徐州城已經拿下,暫且在這裏休整時日,我需要休息。”

    金賬王庭的大汗,麵色上沒有什麼變化,卻是溫和的一笑:“國師既然如此說,就如此辦吧。”

    魯崢鳴滿意的點了一下頭,也不說什麼,轉身就走,而王庭的大汗,笑容始終,直到視野之內,再不見黑魔魯崢鳴之後,才逐漸的轉冷,一雙手早已經攥緊的有些發白,卻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隻是個人間九五,這些化外之人自然看不上眼兒,但隻要能讓草原的雄鷹,翱翔在中原的土地上,無論怎樣,都是值得的。”

    而在這之後,魯崢鳴回到了自己帳篷之內,又多了兩個人,一個白衣白衫的中年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手搖折扇,正在和另一人說著什麼,卻是羅刹門的阮麗娘,隻是這時的她臉色慘白,嘴角還有淤血滲出,情況不大好。

    “他同意了!”魯崢鳴也不廢話,徑直走到阮麗娘的身旁坐下,而那個中年儒士,隻是淡淡的一笑:“大魔門要送他一個天下,他如何能不聽咱們的,也是意料中事。”

    冷哼一聲,臉色慘白的阮麗娘臉色閃爍出一抹厲色道:“那白蛇妖女果真有幾分道行,這次要不是史逸才師兄出手,結果如何還真未可知。”

    “應該的!”天魔門的史逸才灑然一笑,又是說道:“既然已經歸為一宗,這點兒事兒不算什麼,但沒想到,這一次十萬大山那些飛禽走獸也來趟渾水,倒是出乎我的預料。”

    想起這事兒,魯崢鳴也是怒氣難消,卻沒說什麼,而史逸才,淡淡的看向賬外:“咱們這一回損失太大,魔主會再派人來,不過相必道門,已經蓄勢已久,接下來的路途,才是真的難走嘍。

    他這話說的風輕雲淡,但是那一臉的平靜之下,卻讓人難以看透其深淺,而魔宗的另外兩位也是若有所思的不再言語。

    昆侖山,清虛真人重傷歸來,一並的還有十萬大山的幾位一起,無不身上帶傷,唯一一位完好無損的,竟是一位嫣然婀娜的女子。

    這給守在昆侖山的一眾修者,帶來了巨大的波動,而在廣陵殿上,玄德老祖和妖主一起坐在上首處,正聆聽著蛇女述說此事。

    清虛真人則是回到了望月峰上養傷,一並出去的七位弟子,就回來了一位,王大柱和明遠的眼睛通紅的看著,那一個個用包裹成殮的屍首,已經是泣不成聲。

    明翰一身帶傷,嚴峻不苟言笑的臉上,這時也是淚痕滿布,望月峰的門下,各位師兄弟之間的感情極好,這一次,一下子就死了六位,不僅僅是元氣大傷,更是痛在心頭。

    清虛的臉色鐵青著,不發一語,看著自己身前站著的三人,好一會兒,才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胸前起伏,卻在這時,又是睜開了精光四射的雙眼,注視著眼前的屍體道:“好好的安葬吧。”

    明遠和王大柱,連同明翰一起拜服下去,齊聲說了聲:“是!”

    隨後清虛真人站起身來,看向門外,卻是有祥雲落下,走下來的,正是清宏真人和其門下大弟子明鸞。

    兩人拱手見禮,清宏真人看向地上放置的六具屍首,悵然若失的一聲歎息,躬身行了一禮,隨後看向清虛真人溫聲道:“師弟辛苦了,為兄有錯!”

    說著又要行禮,卻被清虛一把扶住道:“不怪掌教師兄,一切因果,皆是魔宗造的孽,這筆血債,定然要用血來償!”

    清宏真人點了點頭,和清虛真人一同坐下,又問了問清虛的傷勢,便開始聽清虛真人講訴徐州城的戰事。

    與此同時,明遠帶著王大柱和明翰,在明鸞的幫扶下,將六具師兄弟的屍體,一同抬了下去,清宏真人的臉色則是越來越不好看。尤其在聽說北邙竟然也參與其中的時候,眉頭已經緊緊的皺成了一個“川”字。

    在清虛說完此事之後,兩人隨之陷入了沉默之中,而這之後的良久,清虛真人忽然抬頭看向清宏:“許麟回山了吧。”

    清宏真人一怔,隨即又想到了什麼,隻是點了一下頭,並沒有再說什麼,這讓清虛的心情有些不痛快。

    許麟身兼洗劍閣的傳承,其功法詭異,進境更是快的難以想象,可無論如何都是他望月峰的一份子,被清宏掌教安排到了烏雀營,已經極為的不滿,這時問其境況,清宏竟然沉默不語,清虛頓時覺心裏很是煩悶,卻也不再說話。

    “清茗不見了,苦厲也不知所蹤。”清宏真人猜到了清虛的心思,這時在後者驚訝的目光中接著說道:“仙府之行,回來的,隻有清玄和許麟。”

    話裏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清玄真人自是不用懷疑,可許麟一個步虛境界的修行者,難道有資格牽連到兩位真人失蹤的事件裏去?

    知道清虛真人在想什麼,清宏真人歎息一聲:“不久前門中得知血魔的藏身所在,烏雀營由苦蠻帶領前去圍殺,回來的,也隻有許麟一個。”

    這回清虛真人真的愣住了,而後看向清宏道:“仙府之行,清茗和苦厲的失蹤是不是和血魔有關?”

    清宏真人對自己這位師弟極為了解,心思極為縝密,可斷然想不到他能想到這一層,心裏讚了一聲,卻是點頭回應:“不錯,正是如此。”

    清虛真人也是煩悶了起來,自己一共收了一十四名弟子,可從老大一直到老十三,加起來也沒有像老十四這麼麻煩。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幾百年的師兄弟都做了,我打算讓許麟帶領烏雀營。”

    聽著清宏真人的話,清虛則是睜大了眼睛,思量著許麟的一身麻煩,又想起清茗和苦厲來。

    當年的事情,清字輩的大部分都知道苦厲和清茗的複雜關係,是不是他倆遠遁出走了?

    但這話清虛沒有說出口,他想著,想必掌教師兄和清玄可能也有這一層的考慮,良久之後,才是歎息一聲道:“都由掌教師兄做主吧。”

    連霞峰的後山,碧海青湖之裏,一道隱隱的劍息流轉不散,由下而上,發自於許麟的身上,卻又在轉眼間,消失不見,金蛇劍則是微微的震蕩不已,連帶著許麟周身,出現了一抹淡淡的金色光暈,閃爍著蒙蒙之光。

    從劍意融合開始,到劍意心轉,再到劍意化形,許麟循序漸進的牽引著自己的劍意心境,由少成多的,一步步前進往上,直到整個人與金蛇劍成就一體的心境開始融合,這才重新歸於平靜,就仿佛返璞歸真,大道化一一樣。

    步虛頂階,從仙府之後,再到血魔一戰之後,斬斷情絲牽連的許麟,在望月峰上的滿目桃花中,終於觸摸到了那道若隱若現的門檻,而這一步的抬起邁出,卻是要將修道至今的所有融合化一,方能成就。

    真人境,如是得到,許麟就此跨入長生的門檻,也就此達成了多年的夙願,強者之列,亦有了他許麟的名字。

    冷笑著,再次發動《血神亦劍真解》的法門,一陣陣血息從眼角冒出,然後化成氣泡,蔓延到了許麟的全身,並由一陣金光閃爍在外層,放置血神之息的外泄,將這一切做好,許麟便開始梳理起自己的一身道行。

    而在最裏層的血息氣泡,瞬時凝結,轉眼之間已經成就了一個巨大的血繭,就像當初在琅琊秘境裏的一樣,化繭成蝶啊!

    許麟感歎這一生的同時,便已經進入到了一個血息蔓延的世界,那裏有一方血池,好似一片大海一樣的洶湧疊浪,陣陣衝擊著許麟內心,而在那血海之裏,更有一條渾身金鱗閃爍的巨大血蟒,遊弋其裏,巨大的蛇目正盯視在許麟的身上,兩相對視,許麟悠然一笑,那就開始吧!
water80 發表於 2015-9-19 15:45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一起

    徐州城破,對於正門來說,可謂是一個不小的衝擊,玄德老祖和妖主,在廣陵殿上緊急召集各宗掌教,商量著應對之策。[][]..[]可因為有了妖族的參與,這會議的氣氛,頓時有些詭異。

    千百年來,人族與妖族之間,可謂是藕斷絲連,各種糾葛摻雜其中,理順不清,但在此時,因為魔宗的崛起,浩劫將至,兩族之間雖有間隙,卻也不得不坐在一起,但是一時間,還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妖主和玄德老祖並肩坐在上首的位置,麵上並無任何表情,也不先開腔,隻是靜默的等待著。玄德老祖見來人都來齊了,這時先是咳嗽了一聲,發聲道:“徐州城破,魔宗距離席卷京城已經近在咫尺,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一陣沉默,無論是羅浮宗的宗主,羅清,亦或是蜀山掌教呂振南,都是下意識的瞅了一眼妖主所在的方向,卻是不語。

    緊挨著玄德老祖和妖主的下首位置,清宏真人自然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但不知何故,也是沉默著的眯起了眼睛。

    微微皺眉,玄德老祖的心裏透亮,對於聯合妖族的事情,這些正門眾人,至今還是有些無法接受,自然就不會有任何的相互信任,有現在的反應也不奇怪,可他需要一位支持他的掌教真人,即使現在這些人以他為首,可若是不能將人心團結一處,分崩離析的局麵,一定是逃脫不掉的。

    “阿彌陀佛!”這一聲的佛號很長,響徹在廣陵殿中,讓人身心怡然,安神靜心,頓時也將這眼前的僵持局勢,舒緩了不少。

    隻見,與清宏掌教對坐的至善大師,這時候緩慢的起身,先是對著玄德老祖施了一禮,然後對著妖主也是一並見禮,身坐上首的兩位,連忙起身還禮,一是感激至善大師此刻的顧全大局,二是因為金輪法寺在修行界的地位。

    可在廣陵殿裏,便有不少各宗掌教真人暗自皺眉,至善此舉,對於玄德老祖,自然是無可挑剔,可連著妖主一起,就有點耐人尋味的意思。

    “眾生一切,平等於天地,魔主要倒行逆施,席卷天下,貧僧自然不能無動於衷,眼下六宗一佛既然已經聯合一處,自然由老祖發話,金輪法寺願聽調遣。”

    妖主微微皺眉,但隨即便釋然一笑,這老和尚雖然明確了自己的地位,卻不願承認自己能與玄德老祖有並肩的權力,也是情有可原,就憑剛才的舉動,妖主便要感激他一分,卻不能埋怨其分毫,做的真是漂亮。

    這邊至善和尚表了態,玄德老祖當然心情大悅,連番感激之下,不由得將目光牽引到了其他幾位掌教的身上,每個人的神情都有所不同,似乎對於至善這番表態,都有自己的心思。

    “人間不再,修行界也就絕了根,唇亡齒寒,我蜀山願意遵從老祖調令!”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有著天下第一劍之稱的蜀山掌教,呂振南,其目光鋒銳,人如其劍,這聲音也是落地有聲。

    “唇亡齒寒啊!”羅浮宗的宗主,羅清冷笑了一聲:“魔宗既然要自掘墳墓,那麼這個天就容不得他們。”

    剩下在座的青雲,龍虎,以及華衍宗,三位掌教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紛紛站起身來,態度卻已經是表了個清楚,身為上首位置的玄德老祖神情大悅,和妖主對視一眼,然後神情一凜:“既然如此,各位就隨老祖一同走一趟這人間路。”

    一抹白光,嫣然綻放於昆侖之巔,就在各宗弟子正忙碌於準備行程的時候,這光如火,卻是來的格外突然。似乎已經點亮了漆黑的夜空,恍如白晝。

    眾人不約而同的放下了手裏的活計,抬頭凝望,那不是刹那的光華,更不是一瞬即逝的煙火,而是劍發其上,被昆侖本宗的弟子所看,是來自於望月峰上。

    那片桃林,滿園盡落的桃花鋪了滿地,樹上的枝枝蔓蔓,卻是光禿禿的很是淒涼。但有光亮起,在桃園的深處,那間屋舍裏。

    明遠的神情複雜無比,王大柱則早已驚訝的合不攏嘴,虎目圓瞪的看著那一片亮麗的光華。

    與此同時,昆侖的上空,玄德老祖和妖主並肩而立,身後則站著昆侖掌教清宏真人。

    玄德老祖麵有喜色,妖主目光深邃的耐人尋味道:“恭喜道友,門中又要平添一位長生真人。”

    感歎一聲,玄德老祖往身後看了一眼,隻見清宏真人已經開始吩咐剛剛趕到的,其餘三峰首座真人各項事宜,護宗大陣更是光華緊繞的全力張開,緊緊護持著望月峰上的那一位。

    一劍動就九天!清虛真人目光閃動,一臉肅然,然後又呼喊了一聲,明遠和王大柱,還有明翰一同前往桃花園林,是要護持住渡劫之人。

    於是雲動而風起,在昆侖的護宗大陣全力開啟的刹那,漫天的星鬥已經黯然失色於那一劍的光景,更有團團的黑雲聚集,並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雲渦,籠罩在昆侖的山巔之處。

    玄德老祖緊緊注視著那天幕垂下的一刻,然後眼眸回轉,若有所思的將目光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穿過了層層的雲霧,是一波碧水蕩漾的湖泊,上麵漣漪波蕩,接連不斷,隱隱有著一股異樣的氣息,流淌在上麵。

    似有感應,妖主也是看向了那個方向,在微微的感知之下,嘴角一動,不由得輕“咦”了一聲,然後和玄德老祖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有了驚愣的表情。

    天際的白光依舊,開了個滿天,將四下的事物給照了個通透,忽然的一聲劍吟鳴動,起自望月峰,直上天際即將垂下的雲渦深處,相對引來的,竟是滿天的雷光暴走遊動,就仿佛在一堆幹柴上點了一把火,熊熊之勢,立即成形。

    “好一個一劍主攻的勢頭,居然有了麵對天怒也不曾劍折氣勢,的確是一把好劍!”站在窗口,呂振南點著頭的讚歎著。

    一聲嬌哼,呂嬌容一臉不悅的回道:“蜀山之上,不知道有多少好劍,如是到了境界,我那些師兄們,絕不比此人差了。”

    似有笑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呂振南也不說話,隻是伸手撫摸在呂嬌容的頭上,良久才又轉頭看向了另一個方向道:“你那個如意郎君也不差啊!”

    雷動如蛇,蔓延如蛛網,雷幕已成,在九天低垂的雲渦上,來回穿梭,時而的一聲炸響,大地山峰也為之震顫的聲響裏,一抹身影升起,在望月峰的上空,那是一抹潔白如花的身姿,璀璨而耀眼。

    回眸凝望,沒有看向漫天的雷動之勢,更沒有因為老天的震怒而有所恐懼的神色,反之則是一臉的淡然,隻是那目光幽幽看向的,也是在大山之間的清水碧湖。

    一位身穿黑袍的青年男子,黑發如瀑布一樣的垂落到腰間,雙腳輕點在漣漪波動的湖麵之上,明亮的眸子裏,閃爍著如九幽一樣的深邃,淡淡的一笑:“一起?”

    恍若回應,女子轉頭看了一眼天空已經漸漸形成的巨大雷錘,然後又瞅向遠方道:“一起!”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0:56
第四百六十八章 斬劫

    昆侖的山上,有很多的眼睛,多如繁星,注視的目光,一直都在此間的女子身上,然而此時憑空多出一人,卻是驚愣了很多人。?

    他是從山水間來,漫步於雲端,一步一緩,速度看似不快,但在轉眼之時,便已經站在了女子的身旁,聞著身旁的淡淡桃花香氣,看著滿天聚集的雷光,咧開嘴角,輕喚了一聲:“師姐!”

    明如神情不動,心下卻是一顫,在那一聲看似尋常的呼喚裏,明如卻是想到了很多,轉目與其對視,不知怎的,忽然的笑了。

    許麟也在笑著,舉手投足間,籠罩在周圍的雲氣波動,一聲輕吟,發自於許麟的腰間,卻是金蛇劍,劃出一道金光,落在了許麟的手上。

    明如的劍幕已經展開,在她和他之間,化出了道道冰蓮,晶瑩剔透的形成了一幕幕冰牆,卻是兩人聯手共抗天劫。

    玄德老祖陰沉了臉,看向許麟的目光包含著太多的憤怒,真人之劫不同於尋常天劫,其威力之法,就連身為化神期的他,也不敢稍試鋒芒,因為劫難一下,觸發之人,如是有外因參與,便會劫上加劫,而玄德老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要控製住整個昆侖大陣的運行,以便能幫助明如多一些遮擋。

    但是二人一同渡劫,這是修行界自有以來,從未聽說過的事情,一人之劫難,便已經足以讓人恐懼萬分,兩人疊加一起的真人之劫,那會是一個怎樣的景象?

    一位長生級別的真人,對於現階段的昆侖來說極其珍貴,因為在後期的與魔宗對戰中,決定著戰場勝負以及生死的,必然是真人級別修者的數量,所以玄德老祖在看到一位真人即將誕生之時,才會如此這般的重視。

    可許麟的突然出現,似乎是在撩撥著玄德老祖的底線,這個本就被他視為外人的門人,這時所做出的舉措,讓其深深的厭惡不說,更是達到了一種痛恨的地步。

    妖主則是不以為然的站在玄德老祖的身邊,與其截然不同的是,他現在的臉上,更多的是呈現出一種好奇,倒是多了一些看戲的心思。

    一道雷光彙聚,成錘狀,滋滋作響於天幕之中,漫天的雲氣翻湧如浪,層層裹起,雲渦旋轉,然後豁然大開之際,青色的重錘,轟然而下,萬籟俱靜中,隻有這一道重錘,閃亮了整個天際。

    隔空遠望,似近非遠,又仿佛,下一刻裏就會炸開自己的周圍,那是一種霸然於天的氣勢,天怒如此,許麟卻是凜然不懼,抬頭,凝望,一劍扶空!

    似有萬劍齊發,一劍化針芒,是以劍息落雨的反轉使出,又融合了舉重若輕的劍意,劍劍如山嶽重壓,直刺上空恍若流星的青色重錘,炸響在半空之上,成就了一道青金兩色的雲河。

    “好一劍如萬劍!”呂振南的目光炯炯,不由得看了一眼身旁的呂嬌容,卻見其兩腮緋紅,一臉的興奮,哪有半分緊張之意,不由得皺了皺眉:“你不擔心?”

    呂嬌容回眸看向自己的父親,嫣然一笑,嫵媚異常道:“區區天劫而已!”

    呂振南再次皺眉,轉眼瞅向遠方的天際,有些感歎的說道:“累加疊起的天劫,不同尋常,就是爹爹處在他那個位置,也不能有如此的氣魄和膽識!”

    “那是生,還是死呢?”呂嬌容笑了,下麵的話她沒再說,因為其父已經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自己的這個女兒,難道想著未來的夫婿身死在這裏?

    而在另一個方向,就在許麟這一劍,剛剛將垂落砸下的錘形青雷一劍斬破之際,高樓之內,一位女子淒然的站在那裏,目視著半空的兩個身影,臉色蒼白,其身後跟著的,是一位高貴婦人,容貌豔麗,一點不見歲月過後的風霜。

    陳婉如很痛,自許麟帶著呂嬌容離開自己身邊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這個男人,不是她所能把持的,更不屬於任何人,即使是呂嬌容,亦或者此刻站在他身旁的那個女子,他始終是一個人。

    可她忘不了,即使在心裏呼喚和提醒了無數次,總有那麼一絲期待,抹不去,消不盡,他就站在那裏,心裏最重的那個位置。

    許麟嘿笑著,目視上蒼,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肆無忌憚的看著頭頂的這一片天,心頭劃過了兩個身影,他知道她在看著,他知道她也在看著。

    於是轉身踏步,看向了那個方向,再次回身,又看向了另一個方向,再次回眸的時候,天雷再落!

    那一刻裏,陳婉如恍如對視了這個男子,兩人的距離,確實真的近在咫尺,有仿佛遠在天涯,而後他轉身,就再也不曾看她,那個雷再落,她忽然很期待,渴望著能劈死他!

    也許是感應到了憤恨在許麟身上的某人的心思,這一次的落雷,比之先前更加粗了一倍不說,其色通透呈白,就好像一條白龍墜落半空,呼嘯著撞向了許麟。

    身形四轉,腳踏七步成北鬥,金蛇劍蕩在胸前,又是遙控一指,許麟輕喝一聲:““天不滅,地不動,人以元氣而為之,是為刑天之法,束!”

    刹那間沒有湮滅之後的爆裂雲霧,那恍若白龍一般的雷電,似有所引,被許麟的手中的金蛇劍,一劍竟然就此定在了半空之上。

    目視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昆侖山上一片鴉雀無聲,就連呂振南的臉色也是為之一變,而不僅僅是他,玄德老祖,妖主,包括昆侖山上的每一位大宗師在那,都為之失語不言,一臉驚疑的看著那再次扶空上指的一劍。

    “是洗劍閣吧!”良久之後,妖主才緩緩的吐了一口氣。

    玄德老祖陰著臉沒有再出聲,目視著蕩空的那一劍,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在此刻,一朵冰蓮,忽然的出現在停滯不前的白色雷光周旁,隨著明如手中長劍的擺,劍意化開,蓮花散落於空中,頓時一片冰氣霜凍,將白色的雷電,由內而外的凝結成一塊冰雕,再在明如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的刹那,冰雕碎裂,散落成點點滴滴的冰屑,煞是好看。

    雲層收縮,低垂的天幕上,凸出的雲渦好似人的呼吸一般,一吸一放,而後更是將偌大的一個渦眼放下,從中再次迸射出一道絢麗的雷花,紫色的電芒將整個天上染成了一片紫色,仿佛天塌了一般的又一次砸了下來。

    這一次的雷卷翻騰不休,就好像無數條紫色的電蟒相互纏繞,在距離許麟不遠的距離,突然的渾然一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紫色電柱,墜落如流星火雨,轟然而下。

    目光變得淩厲,金蛇劍舞動於空,手中指訣不斷,注視著巨大的紫色電柱,許麟冷哼一聲:“天為上,地為下。人歸元,以為引,可代天而行之,震!”

    金芒飛灑,一道道間,憑空就是出現紫色雷電的周旁,在不到一息的時間裏,劍芒化開,一聲巨大的嗡鳴,連帶著無數的振幅,一蕩在半空之上,巨大的紫色電柱就此頓住,整個空中,彌漫著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就如水簾一樣,化開在天際之上。

    所有人都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劫臨之時,每一個觸發天劫的修者,其擋雷滅災的手段,無外乎,法寶齊上,手段盡出,可從未聽說過,有能將天劫震住,或者如許麟先前的一劍,仿佛凝結住了時間的流逝,如此神通,不可謂不逆天,猶如神人。

    長長的歎息一聲,妖主的目光閃動,瞅了一眼身旁的玄德老祖道:“有此手段,鬼神難測,難怪當年洗劍閣能獨領,這兩劍,算是真的讓本座徹底的開了眼。”

    玄德老祖沒有任何回應,隻是目光始終流轉在許麟的身上,這時又見,巨大的紫色電柱在接連的振幅泳蕩中,消失於無形,再也不見。

    一壺好酒,陳釀的酒香,散於空氣裏,看著那一劍的震蕩於空,看著那紫色的巨大電雷就此消散,搖了搖手中的酒壺,老者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意,而隨之而來的,就是痛苦,苦於想喝不能喝,想殺又不能殺,一劍兩式,倒是真讓這小子撿了個大便宜!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0:57
第四百六十九章 與劍一體


    一劍兩式,許麟已經用的極其嫻熟,有了當年老者在其麵前使用時的妙意,但是讓其本人再看,卻有些不倫不類的,但是哪裏不對,老者一時間又看的不太明白。

    搖晃著手裏的酒壺,聞著陳釀的酒香,老者眯起了眼睛,不禁喃喃自語道:“九九歸一,雷劫九落,這才過了三個,剩下的六道,你要怎麼辦?”

    半空之上,劫雲再卷,巨大的漩渦,居高臨下的仿佛遠古的惡魔,嘶吼著的陣陣雷音,震顫著山川河流,疾風驟雨間,毫不停歇的又是一道光雷落下,而這時候的許麟,劍式剛收,抬頭看天:“還真快啊!”

    就在雷光即將把許麟的身影淹沒之際,半空中的黑暗裏,忽有一點閃光,淅淅瀝瀝的如狂風中不能自己的細雨露珠,卻能閃爍出本身的色澤,那是一朵幽蓮,在黑暗裏綻放,在雷光即落的光華裏,渲染了一點黑色。

    。。

    明如的劍在飛,旋轉在許麟和她自己的周圍,而那一朵幽幽的蓮花,開在二人的腳底,花瓣輕合,仿佛一個花骨朵一樣的將二人包裹在內,於是雷光落下,在下一刻裏,就是不絕於耳的雷鳴炸音,響徹四野。

    明如的劍還在飛,是在幽蓮閉合的一瞬間,是在劫雷砸下的頃刻,那一劍的帶起,是漫天的黑色,在半空中,就好像能將無盡的黑暗一同掀起,一劍而斬,一劍而碎!

    “劍影幽落!”一名昆侖長老這時候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而在他周旁的昆侖的弟子,更是一臉驚色,不僅麵麵相窺。昆侖的劍訣神通一共四式,劍鳴崩音,虛空藏劍,劍影幽落,劍之湮滅,其中最後兩式不是早已失傳了嗎?但在今天,明如一劍斬劫雷,用的無疑就是其中之一的劍影幽落,如何不讓眾人驚訝?

    花瓣碎裂,化成點點的光屑,晶瑩剔透的在劫雷的餘光中,紛紛散落半空,許麟和明如完好如初的依舊站在原地,但是天上的雲渦旋轉不止,在還不到一息的時間裏,早有一道雷霆蓄勢待發,瞬息裏,又是轟然而落,根本就不給人任何的喘息時間。

    就在觀戰的眾人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許麟上前一步,手中的金蛇劍錚錚作響,立時化成一道金光,直射半空,與此同時,腳踏七星的許麟,目視上方,嘴中詠咒,卻是要再一次施展天元的一劍兩式?

    白衣老者微微皺起了眉頭,一劍兩式固然強悍無比,可此時的天雷早已不是先前可比,這一次他就這麼有信心能將劫雷定在半空?

    有些相同疑問的不止是白衣老者一人,遠處的玄德老祖還有妖主,都有些疑惑不解,難道許麟黔驢技窮了不成?

    可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疾馳向上的金蛇劍芒,在猛然間,忽然就此定在了半空,恰巧是劫雷落下的必過之處。

    隻見許麟齜目欲裂的猙獰裏,忽然爆喝一聲:“合!”

    振幅不止於空中,漫天的肉眼可見的震蕩紋理,如水紋一樣的霍然散開,空蕩蕩的天上,頓時就漣漪一片,一道金光開合在黑暗裏,仿佛天地初開的一縷陽光,揮灑著無盡的熱。

    一劍兩式,終究原本隻是一劍,天元的字訣,遠不止震,束兩字而已,但在許麟融合功法的時候,將之一切不必要的因素,統統排斥在外,與上一次明悟閉關中,許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契機,一個字,斷!

    功法的融合便是取舍,取舍的難點,就是一個字,斷!如何斬斷,如何選取,許麟做了很多的文章在裏麵,而此刻他要做的,就是一個舍。

    一劍兩式,不需要了,許麟要的是《天元》劍訣本身的真諦,融合萬物的融字!隻有這個字是和《血神子》相合契合的,隻有這個字,能讓許麟一字一劍,使用的毫無顧忌,

    會源源不止的將天地元氣轉化在丹府之內,更能吸收外在的一切力量。

    《血神亦劍真解》便以《天元》的融萬物為本,《血神子》為利齒爪牙,《靈犀劍訣》為化物法門,三位一體,方能成就真人相。

    而畫龍需點睛,這一個“斷”字是舍棄,這一個“融”字是本意,一劍出龍,金蛇劍一劍九劍,九劍成三,三可合一,是為化龍!

    金色的龍甲騰挪出那一點天地初開的光暈裏,但龍頭猙獰,卻有隱隱的血息渲染出無盡的殺意和冷冽。

    那一道雷落下了,那一條初成的金龍,舞動金鱗龍尾,順勢的一扭,狠狠的抽打在巨大的閃電當中,在雷光炸碎的爆音中,龍鳴狂嘯不止,一如此時的許麟,瘋狂的嘶吼著,猙獰如魔頭再臨天下,一頭黑發狂舞空中,卻又有兩個大陰陽,循環體外。

    搖晃在手裏的酒葫蘆掉在了地上,白衣老者僵硬的神情,有著難以言喻的意外和驚訝,一劍成龍,更為顯著的兩個大陰陽,卻有著合二為一的征兆,這是什麼?難道真讓這小子成了?

    同樣的一幕,比比皆是,修者們的目瞪口呆,看著天空中依然叫戰不休的金色龍體,那樣的神物,卻能一劍而就,甚至連兩位化神期的修者,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實在難以想象的一劍,就此屏蔽掉了世間的一切,萬物俱靜,隻有那一尾神龍,疾馳翱翔於天,一展其霸氣本色。

    呂嬌容的眼睛發亮,在看到許麟瘋狂的一劍,在看到許麟猙獰如惡鬼,在看到天上的霸氣神龍,她的臉色潮紅,一身的熱血沸騰,仿佛快要融化之後的快感,早已席遍全身。

    陳婉如也在看著天上,但她的臉色蒼白,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那一個男人還不會死,也許沒有人能殺死,這樣的念頭一直在心裏延續著。

    而最為驚訝的,則是許麟身旁的明如,因為距離最近,所以看到的,感受到的則是最為真切實際的東西。

    一劍成龍,化掉的則是無盡的煞氣,可這麼多的煞氣,許麟終究如何得來,難道為了化龍一劍,他已經殺掉了很多人?

    眾人的心頭,有著疑惑而成的陰雲密布,難見陽光雨露的真實,可現實是,許麟這一劍的威力遠不止於此。

    因為有龍成,因為方才的一擊落雷炸散在龍尾處,上蒼的憤怒似乎已經蓄積到了一個頂點。

    於是有第五道劫雷落下,這雷不粗也不大,但卻是如細雨連綿一樣的落下,從那洶湧旋轉的雲渦深處,漫天的落雷好似潮水打開一般的奔襲而來,給人的感覺,這天仿佛也要塌陷了一樣。

    但有著金鱗龍甲的金龍不懼,是因為許麟的瘋狂,所以搖頭擺尾的巨大龍身,牽動起風起雲湧的大勢,狂吼著迎麵撞上,再次的掀動起,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

    無數的紫色雷電,密密麻麻的不停的敲打著那偌大的金龍身體上,但是金光中,金龍擺尾搖晃,周身迸射出森然的劍息,瘋狂如潮湧的將雷電之力紛紛卸掉,卻好似劍息落雨的神通,在巨大的鱗甲裏遊走。

    但紫色雷電已經構成了一以天地為根本的大網,無論金龍遊走在那裏,始終有紫色的雷電在奔襲,許麟的雙眼已經變紅,於是金龍的瞳孔中,也散發出猙獰的血光。

    而這一幕,恰巧無疑的落在了白衣老者的眼中,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慵懶,直身挺立的望著半空中,眼眸裏的深邃難掩道:“原來是與劍一體,想必那劍便是金蛇界主的金蛇劍,而這龍,就是能將三種功法融為一體的象征,不僅僅是劍訣《天元》,就連老友的金蛇劍陣也被你小子竊取到了真諦,還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白衣老者摸了摸腰間的三尺青鋒,忽然不由得一笑:“但天怒如此,縱使僥幸能讓你有如此成就,可若是一起來呢?”

    就在白衣老者的話音剛剛落下,遊走在雷電大網中的金色巨龍,忽然間仰天咆哮不止,與此同時,一身的金色鱗甲,猛然間爆發出無數的金色火焰,好似銀河傾瀉世間一般的,彌漫了整個天空,在幾息的時間裏,居然將這雷電大網給燒了個幹淨。

    可還沒等金色龍身再做出任何的反應之際,一道九落,層層翻卷的雲渦深處,紫色與白色交織在一起,那雷層中更是有重錘聚集滿天,頃刻間,當空砸落,卻是將第六第七道與第八道雷劫一同降下。

    而見此一幕的修者,無不心驚膽寒,就連玄德老祖和妖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真的是天禍要來,人力難擋的景象。

    但許麟依然不懼,與劍一體,讓他能將自身的所有神通,全部展現在金龍的身上,這賊老天要收為許麟,勢必還早的很!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0:58
第四百七十章 借勢

    枯樹無果實,空話無價值!許麟嘴上這麼說,可心裏著實空的慌。.

    他這一劍成龍,的確是融合了金蛇劍陣最後的化龍一途,因為是第一次使用,其威力幾何,他心裏可是真沒個根底,尤其在見到劫雷如此之勢,說不怕,委實有些過頭,即使瘋狂如他,可許麟畢竟不是真的瘋子。

    金龍舞動半空的滿身金炎,是利用《血神子》中的血焰光鏡衍化出來的,並用《天元》融合催化,金蛇劍本身的屬性加以遮掩,才有了金色火焰,但其實質,還是血焰無疑。

    許麟的一劍化龍,更是以血海為根本,並以全身靈力為引,金蛇劍陣才得以成形,可無論是血焰還是一劍化龍,其本身都是來自許麟與血海之間的兇戾鬼煞,這時候的蒼天之怒,卻是源自於此。

    明如看著許麟,許麟對視上蒼,隨後明如的一聲歎息,在雷霆的襯托下,顯得幾乎不可聞聽,然而許麟聽到了。

    他咧著嘴,一臉凶相的轉頭看向明如,卻沒有說話,隻是這一眼,讓明如不由得想起了十萬大山的那一次。

    九天神雷於須彌間,那一刻裏,許麟也沒有說話,瘋狂如他,不知死活的一頭撞向漫天的雷霆,竟是為了自己。

    然而時過境遷,今日的昆侖山上,明如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許麟就此魂滅道消於此地。

    一劍崩鳴!

    刹那的年華,在這漆黑的天幕中爭鳴作響,其白麗的身影一如劃過天際的璀璨流星,直射雷暴的中心,許麟齜目欲裂,卻不肯上前一步。

    也正是為了這一刻,瞞天過海就在此時,當年骷髏老祖能讓白蛇擋劫,他許麟為什麼不能讓明如替自己消災解難?

    《血神亦劍真解》本身就是大凶之作,更有初代血魔的血海融合自身,其本身的真人之劫,絕不是尋常真人的四九天劫那麼簡單,所以許麟要選擇和明如一同渡劫,一是為了明如能幫自己擋災不說,就是擋不了,最起碼許麟篤定明如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在劫雷之下。

    更何況這裏是昆侖山,有那麼多的老不死的映襯兩旁,他們真的能看著明如就此玩完兒?

    仿佛是為了應征許麟的猜想,昆侖的混元大陣,在渾然的轟鳴聲中,拔起無數道七彩虹光,由天邊的四個方向而起,夾帶著一抹肉眼可見的七色光罩,就在明如連續兩劍,以劍鳴崩音,將聚集四周的雷光電爆接連震碎的刹那,光罩並起,四方合一,完全的將許麟和明如罩在其中,包括那條劍意真龍,都在其內。

    嘴咧的更開,掃了一眼天邊山中,玄德老祖的臉上,陰沉的幾乎已經可以滴出水來,而一旁的妖主,隻是笑眯眯的注視著許麟,那目光難測,卻是看不出其心境中的真實想法。

    “喝!好大的陣仗!“白衣老者撫須冷笑,眼睛死死盯緊著許麟,忽然之間,對於這個年輕的後輩,白衣老者竟然有了一分心悸之感。

    如此心計,如此狠毒,不由得讓白衣老者想起了自己的一位老熟人,難道小林正是因為看到了他這一點?

    皺起眉頭,思索了好一陣兒,白衣老者臉色一暗,有些黯然的重新坐了下來,低頭不語的看著地上的酒葫蘆,再瞅瞅天空大口喘氣的許麟,清澈的目光裏,第一次裏有了複雜之色。

    “俺的乖乖!”王大柱張大了嘴巴,兩眼直勾勾的盯視著上空的兩人,再回頭看向清虛真人道:“師傅,那真是俺的小師弟嗎?”

    與王大柱沒有看出許麟的狠辣的心計不同,清虛真人可是瞅的清清楚楚,對於方才的一幕,明如仗劍飛天,已有死意,然而許麟卻是無動於衷的站在原地,這一幕對於活了幾百年的清虛真人來說,猶如一盆涼水澆在臉上,半晌沒再出聲兒。

    自己的這個最小的徒弟,讓清虛真人覺著越來越看不透,或者從一開始,他就沒明白過許麟到底在想些什麼,再從今日的表現來看,相信閱曆豐富一些的真人境高手,怕是都看了個通透,這讓他老臉往哪擺?

    指著漫天的七色光暈,被一層層又一層層的雷光,不停的敲打,電蛇遊走在光罩的外圍,又形成了一個仿佛是雷光煉獄的景象,讓王大柱驚叫連連,挽著衣袖,看那架勢,是要上去幫忙,卻反被一股大力抽打在地上。

    摔了個狗吃屎的王大柱,莫名其妙的看向自己的師傅,見其一臉怒容,剛要喊出來的話,就此硬是咽了下去。

    而就在此時,原本固若金湯的七色光暈,終於在漫天的雷霆煉獄中,開始不停的顫動起來,其光罩的外圍,不知有多少雷光正在緩慢的消磨起那淡淡的七色光暈,眼看著隻剩下一層窗戶紙的光景,許麟卻是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並拿出一瓶白色的乳液,自己先是喝了一口,然後又給了明如。

    明如先是皺眉,但見許麟在瞬息之間,周身的氣息又像先前一樣,不由得有些驚訝,於是順手接過,喝了一口之後,異樣的表情更加明顯。這神秘的液體,竟然比自己事先準備好的靈丹妙藥還要來的好,居然能在轉瞬之間,將自身消耗的靈氣一下子補了個完全。

    許麟也不廢話的將裝有乳液的小瓶接過,順手甩進了六寶指環當中,目不斜視的盯著漫天的捶打的雷光道:“要來了!”

    轟然一聲碎響,伴隨著玄德老祖的一聲咳嗽,混元大陣的光罩,就此破碎,而隨即崩鳴的卻是明如的劍,那是震懾四野的悸動,即使遠比不上雷霆來勢的凶猛,卻能讓其微微一頓的停止不前。

    借著這個時機,金龍騰飛,指訣不斷的許麟,指使著自己的劍意真龍,再次衝向了那滿天的雷電。

    金光閃耀的金色火焰,也重新從金龍的全身蔓延開來,瞬息之間就和無數的雷霆交織纏繞在一起,此消彼長,彼長此消,許麟張紅了臉,雙目圓瞪,似是拚了老命,可心中仍有一大遺憾。

    如是此地旁若無人,定然可以將血神賓天,融合在金龍內裏一並的使用出來,讓金龍炸裂漫天的雷霆,再成就一方血池,抵擋下麵的雷劫,最後幹掉將這一切看在眼底的明如,可眼下老不死的修者下麵全是,自己縱使有如此的霹靂手段,也不敢在眼下施展,實在是有一利必有一害,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有了混元大陣的緩衝,麵對滔天大劫,許麟和明如也有了喘息之機,而一簾幽落花開,這時在將周身兩旁的黑暗牽動下,明如的劍影幽落,則是再次催發,花瓣輕展,寒意逼人的九幽之氣,將一部分的雷劫霜凍冰藏,另一邊心有靈犀的許麟,連忙與之配合,二人之間,倒是一時無憂。

    可人力終有極限,抵不過浩瀚之天,蒼穹低垂的最底處,雲渦旋轉,雷光不停的傾瀉而下,好似沒有盡頭,這讓許麟越加鬱悶的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瞥向了昆侖山巔,正好看見玄德老祖一手高抬,四方立即漫布了七色虹光,卻是其將混元大陣再次催發啟動,許麟看的不由大喜過望。

    “這老頭兒,還真是稀罕明如啊!”

    頃刻間,虹光便已經遮擋在許麟和明如的頭頂,並且再看漫天如雨落的雷光閃電,雖然還是劈裏啪啦的砸個不停,其勢頭已經明顯沒有先前那般凶猛,許麟再次將白玉靈乳取出,有些心疼的再次喝了一口,並遞給了身旁的明如,後者沒有猶豫的仰頭就喝。

    許麟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接過瓶子,看見隻剩下小半瓶的量,心中又是一痛的將其拋入六寶指環當中,再次抬頭看天,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這一次,要把這賊老天,捅出個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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