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夜寰 作者:守著貓睡覺的魚 (已完成)

 
water80 2015-8-24 23:22: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6 61880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6
第四百八十一章 變故


    夜風冰冷透骨,荒漠的夜晚有著讓人難以言喻的寒冷,耳畔時而響起陣陣寒風呼嘯的聲音,其中還多少摻雜了一些狼吼,而在頭頂的上方,則有著與地麵苦寒截然不同的迥然。

    低垂的仿佛要壓在人頭頂上的天幕,掛墜著點點星光,明亮的似乎已經通透了整個夜空,那一顆顆好似珍珠般的明亮,讓人看的心曠神怡。

    鷹篆真人已經走了多時,麵無表情的許麟,隻是盯著天幕下的夜空看,沒有多言什麼,可在他身後血殺和尚則有些按耐不住,卻又不敢在許麟眼前吆喝,隻能嘴裏不停的罵著天殺的鷹篆真人實在無能,禍害雜家在這裏喝西北風。

    許麟斜眼瞟向他,這位一臉橫肉的大和尚,立即閉緊了嘴巴,並且將身子挪了挪,對著許麟小心翼翼的賠笑道:“打頭的,要不俺去看看,絕對要比鷹篆那鳥道來的幹淨利落,這小子一定是心懷歹意,才將咱們晾在此地受苦。”

    血殺和尚口中打頭的,這一句稱呼,那是市井上的黑話,就是老大的意思,但烏雀營的修士似乎很喜歡這麼叫許麟,而許麟從這一類的稱呼中,也聽出了這幫人對於昆侖本家沒什麼好感,畢竟是昆侖將他們硬安插到烏雀營裏頭的,反而有些喜歡。

    於是故意瞪了血殺和尚一眼:“鷹篆道人,擅養妖物,於暗殺追逐一道最是突出,你覺著你能比他做的更好?”

    血殺和尚見許麟的麵色不善,又想起體內那股莫名的氣息所能帶給自己的痛苦,臉上的橫肉不由得一顫,咽了口唾沫,低頭玩起了沙子,不敢再言語。

    其身後的烏雀營修士,見血殺和尚吃癟,頓時一陣悉悉索索的偷笑,讓其一臉憤怒的回瞪了身後一眼,而就在這時,許麟忽然間站了起來,目光如刀的盯視著腳下的地麵,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其餘的烏雀營修士雖然不解,但這幫人原本都是散修,於修行界,那就屬於大混混級別的人物,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能夠活到現在,可不僅僅是因為一身修為,而更多的是懂得察言觀色,見風使舵那更是行家裏手。

    這時見打頭的麵色有異,連忙跟進身形,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裏三層外三層的將許麟圍在的中間,一副副嚴陣以待的拚命架勢。而這突然的變故,倒是讓許麟神情一怔,隨即有些哭笑不得一揮手,眾人這才稍微後退一點,卻仍不肯讓出身形。

    “兔,崽子,跟雜家玩夜貓子遛狗,雜家看你是活膩歪了!”隨後轉身嚷著大嗓門對著許麟又是叫道:“打頭的,您等著,雜家這就把這喜歡當耗子的家夥給您揪出來!”

    說著也不等許麟回話,血殺和尚一抖手中的血殺大鏟,往地上猛的一刨,轟然一聲碎響,地麵崩裂,亂石飛出之後的灰塵,揚起了一大片,隨後一道黑色的影子,卻如閃電一般的從地上的裂口處彈射了出來,沒有逃跑的架勢,卻是一直奔向了許麟的所在。

    血殺和尚一怔,自己這一鏟子可是使上的八分力道,這死耗子一樣的家夥,竟然能巧妙的躲過自己的攻勢,反而在半空中將身子一縮,如一團黑色的暗鏢一樣打出,委實讓血殺和尚覺著丟了大人,於是這一鏟子再次遞出的時候,卻已是動了殺心。

    但還沒等血殺和尚的這一鏟子完全打出,其腹部丹田突然間一陣莫名的刺痛,這讓全神貫注的血殺和尚,心下頓時就是一涼,腦子裏嗡的一聲,心中暗道:“完了,這是打頭的種在自己體內的那股神秘的力量在作怪啊!”

    可不僅僅是他血殺和尚,包括圍在許麟周圍的諸多烏雀營修士,這時候都是麵色慘白如鬼,豆子大小的冷汗,在額頭直冒,而他許麟,卻是漫不經心的上前一步,手掌微張,那團直射而來的黑色影子,不偏不倚的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眉頭一挑,許麟看到自己的手心裏,這時竟然多了一隻好似穿山甲一樣的一頭小獸,兩眼綠芒閃動的望著自己,心中一動,在身旁烏雀營修士集體倒抽一口冷氣的時候,許麟將自己的神識纏繞到這頭小獸的身上,腦海裏頓時就出現了一個信息,正是鷹篆道人留給自己的,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已經從許麟的禁製中解脫出來的血殺和尚,麵色慘白,擦拭了額頭上的汗水,舔著臉湊近到許麟的近前,一對兒金魚眼死死盯著許麟手心的那頭小獸,並怪叫道:“是鳥道人的妖物?”

    聽見血殺和尚稱呼鷹篆道人鳥道人,許麟不由得一陣莞爾,但一想到腦海裏的信息,臉色又是沉了下來:“事情有變,咱們先找鷹篆道人。”

    血殺和尚一怔,但見許麟麵色不善,硬是沒敢吱聲,而他身後的一名修士,這時候一手拉著血殺和尚的衣角,竟然一下下將體型龐大的血殺和尚拽了個趔趄,險些摔倒,而那人更沒給血殺和尚什麼好臉色:“老實的在後麵呆著,打頭的自有打算。”

    說這話的人,是烏雀營除了血殺和尚和鷹篆道人之外,修行最高的恨天狼,此人乃是武修散家,平常話不多,但是一瞪起眼來,就是血殺和尚和鷹篆道人,也要給著幾分顏麵。

    聯想起之前自己的糟糕表現,還連累大家一起經曆了猶如地獄般的苦楚,血殺和尚耷拉個光頭,氣也沒出一聲的站在了身後,而許麟這時候也不再看身後的這幫人,率先打起了遁光,將手中的小獸,輕輕放開,立時化作一團黑光,重新鑽入地下,許麟則是緊緊的跟在其身後。

    另一麵,原來鷹篆道人從鬼燭點魂的怪陣中走脫出來以後,原本是想馬上回到許麟身邊,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講訴給許麟,但不知怎麼的,即使自己已經從鬼燭中脫離了出來,並且飛行隱匿了一段時間,可那種如芒在背的森然之感,始終甩脫不掉,心下就有了警惕。

    而在早年間,關於這鬼燭點魂的傳聞,鷹篆道人也是聽說過,不過那隻是一個大概介紹,並沒有讓其怎樣的在意,而這時候的想起,不由得心下駭然。

    據說這玩應最是詭異難纏,因為這鬼燭要想亮,如不是陰氣彙聚之地的地段,鬼燭根本不能點燃,而要想讓其點燃,如不是有了地理優勢,那必須是身在鬼燭當中鬼修,有著莫大的修為才能如此,可鷹篆方才去的那片鬼燭之地,可不僅僅是一盞燭火,那裏竟然有一大片,並且在他的感知下,那裏的陰氣不重,這意味著什麼?

    想想自己方才能脫離鬼燭之地,鷹篆在一陣後怕之後,現在想想,無不透露著言語無法表達的詭異,難不成這些鬼將自己當成了餌,想要將烏雀營一網打盡?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鷹篆便不敢直接回身前往營地,而是將自己飼養的一頭擅於鑽山刨地的異獸給放了出去,並在上麵寄宿了一縷自己的神識,相信以打頭的見識,必然會有辦法營救自己,索性帶著這幫暗中跟隨自己的鬼物,開始了漫山遍野的兜圈子。

    而與此同時,身在半空的許麟,帶領著烏雀營的修士,雖然緊緊跟隨著地麵上拚命刨土的鑽山小獸,卻是拉開了一段遠遠的距離,許麟僅以自己纏繞在它身上的一縷神識,來辨別所要去的方向。

    這時候的血殺和尚不同於先前,老老實實的跟在隊伍的最後麵,至於那位恨天狼的武修,則是待在了許麟身側,一步不離。

    他們這些人,原本是被昆侖囚困的如活死人一般,是被許麟幸運的挑選放出,即使有感激之心,卻也被許麟接下來的詭異禁製折騰的欲仙欲死,甚至有幾名修士當著眾人的麵,直接就被許麟吸幹渾身的血肉,化成了一具好似枯木般的幹屍,這樣的手段,頓時讓這群幹慣了殺人放火的凶蠻也是一陣後怕。

    生死之事,尤其在為長生而修道的修者麵前,幾位鮮活的例子,沒有比這更好的震懾手段,所以事情發展的也盡如許麟的心意,但為了防止這幫人狗急跳牆,許麟放出了話,自己在他們體內種植的燃魂血息,與許麟本命相連,如是他死於非命,那麼這幫人也跟著一起玩完吧。

    所以方才眾人見有異物突襲許麟,才有了這樣的本能反應,而這時恨天狼的貼身護駕,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本人話不多,其心思陰沉,想的也就多,於是對著許麟小聲的說道:“打頭的,鷹篆這家夥會不會已經落入敵手,方才的一切隻是一個餌?”

    這一點是許麟沒有想到的,是因為對鷹篆一身詭異功法的信任,不過這時候經恨天狼這麼一提醒,還真是有這種可能。

    身形微微一頓,纏繞在小獸的神識也是一窒,於是這頭小獸也停下了身形,從地麵上疑惑的探出頭來,一臉不解的望向許麟的方向。

    “我還真沒想到這一點。”許麟摸著自己的下巴,讚賞的看著恨天狼。

    後者施身一禮,而許麟卻是接著說道:“那你有什麼辦法?”

    恨天狼抬起頭看向許麟,似乎早就將這個問題想通了,於是對著許麟回道:“事關生死,打頭的讓我和血和尚先去探探,再做打算不遲。”

    猶疑了一陣,許麟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恨天狼,嘴角一勾:“你確實讓我刮目相看。”

    恨天狼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而許麟下麵的話,卻讓其麵色大變。

    隻聽許麟淡淡的說道:“還是我去吧!”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6
第四百八十二章 破鬼陣


    許麟看著遠處的黑暗,卻是透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魔主有這樣的安排也不奇怪,如果真讓許麟選擇,他寧願魔主為他設置了重重障礙,而不是門戶大開的等著自己。;

    因為前者,魔主便是給他留了後退的餘地,一關不過,可以轉身就走,但如是後者,直麵魔主,即使許麟現在已經是長生真人的境界,卻還是沒有一絲把握能夠全身而退。

    “打頭的,若是你深陷險境,我們這隊人該是如何是好?”恨天狼一臉焦急的說著,還有下麵的話,卻被許麟伸手一擺道:“這裏麵也就我一個真人境,如果遇到我都沒法躲避的危險,那麼死活也就早晚的事兒,相對而言,我自己一人更有信心。”

    恨天狼急的直跳腳,而許麟麵色如常的交代了幾句,也不顧後者一而再的勸阻,便已經閃身消失在了眾人的麵前,至於那頭依然在遠處探頭探腦的鑽山小獸,在得到了許麟的命令以後,一溜煙的又是鑽地而下,向著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許麟剛走後不久,血殺和尚一臉橫肉的湊了過來,瞅了一眼許麟消失的方向,轉頭瞪視著恨天狼道:“你這是做啥?怎麼讓打頭的先上,他死了不要緊,別忘了咱們身上可都有他的禁製吶!”

    恨天狼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橫眉冷對道:“他是打頭的,你有什麼辦法能留住他?”

    “奶奶的!”血殺和尚朝著腳下吐了一口,然後看著茫茫無際的黑夜,臉色猙獰的可怕:“真不明白這小子雜想的,當個領頭的卻沒有領頭的覺悟,難不成想把大家都害死?”

    冷笑一聲,恨天狼眯著眼瞅向血殺和尚:“方才你怎麼不上前勸阻,這時候放屁給誰聞?”

    血蛇和尚頓時漲紅了臉,手下靈氣波動的就有動手的意思,卻聽恨天狼繼續道:“也罷,既然能當咱們這些人的頭兒,如是手底下沒些真本事,咱們也窩囊,這次就舍命看看,他到底有沒有本事過的了這一關!”

    血殺和尚聞言,重重冷哼了一聲,隨即又唉聲歎氣起來,心底的苦楚頓時沒了發泄的地方,想著自己縱橫一世,沒想到臨到末了,竟然混到生死不由己的下場。

    有他這樣的心思,也不止他一人,連著恨天狼在內,一眾的烏雀營修士也都靜的出奇,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的黑暗,似乎是在無可奈何的等待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而許麟這時跟隨著鑽山小獸,卻是來到了一處荒嶺的所在,四周沒有什麼綠色的植被,一樣的風沙,卻是靜靜的掩蓋在黑夜之下,耳邊不時的呼嘯著陣陣寒風龍卷的聲音,直到再往前了一陣,許麟的身形減緩,臉色也隨之沉了下來。

    猙獰一笑,許麟念叨了一聲:“還真是讓恨天狼那小子給說著了!”

    隻見遠處一片片綠光瑩瑩的燭火,飄忽的在黑夜之下,沒有將四周照的透明,反而使許麟感到更加的森然。

    但燭火與燭火之間的間隔,似乎都有著一分玄妙,而對於陣法一竅不通的許麟,看著眼前的景象,難免有些頭大,而那頭鑽山小獸,就在燭火的不遠處,停下了步伐,似乎十分忌憚眼前的詭異景象,來回焦急的跑,可就是不敢再往前邁上一步。

    叮鈴一聲清脆的鈴音,從許麟的一頭黑發中響了起來,嘴角自然而然的勾勒出一抹奇妙的弧度,如果這個世間最不讓許麟忌憚的,四大修行種類中,人族,妖族,魔宗除外,這所謂的鬼門,許麟卻是最無所顧忌的一個。

    淩空一步,似近而遠,再回首,卻已然置身於鬼燭片片的燈陣之中,一身黑袍無法自動,滿頭的黑發飄搖狂舞,一聲聲脆響不時的響徹在黑夜之裏,卻似乎是一種神秘而難以捉摸的力量,居然將一片片綠油油的燈火,搖曳起來。

    是勾魂引,這是許麟第一個對付鬼宗的依仗,類屬於鬼門至寶,用在修者手裏,卻是反其道而行之,是鬼門的一大忌。

    隻見陣陣燈火中開始飄搖上升,尤其是距離許麟最近的幾盞燭火,在鈴音響起的刹那,仿佛一下子就有了熄滅的跡象,可就在這時忽然的綠光大盛,而那燭火中,卻是飄出一縷幽魂。

    鬼麵獠牙,血目膚白,一身白布簾裙的猙獰而出,鬼嘯之音,更是灌了許麟滿耳,卻在臨近其身的瞬間,又是一聲鈴鐺的脆響,頓時仿佛恍惚了時間一樣的就此將那幾隻鬼麵給定格在半空。

    許麟一笑,似乎此中情景,早在其心中所料,手中一抖,一麵青銅古鏡泛著淡淡的金色,對著半空的鬼麵就是輕輕一晃,金色的鏡麵在聞到鬼息靈動氣息之後,光滑的鏡麵又在刹那裏形成了一個淡金色的漩渦,仿佛有著無盡的吸力一般,就此將半空的鬼麵一掃而空。

    許麟這次真的在笑,隻要不是真人級別的鬼修帝君,依仗著手中的魂照鏡,許麟有信心就此一步一走的破了它詭異絕倫的燈火大陣。

    然而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就在許麟接連使用勾魂引與魂照鏡,在燈火點魂的大陣中肆無忌憚的時候,隱秘的另一個盡頭,石坡之上,一個女人,卻是目光詫異的望了過來,而在她的腳下,一位被結結實實捆綁並扔在地上的修者,正吱吱嗚嗚的想說話。

    女子蒼白卻有著濃妝塗抹的臉上,淡淡的瞅了一眼地上的修者,眯起了雙眼,聲音幽幽的問了一聲:“是幫手?”

    而被五花大綁的那名修者不是別人,正是鷹篆道人,此時他不禁被綁的嚴嚴實實,就連嘴裏也被塞滿了白色的布條,還真是口不能言,隻能一臉焦急的看著遠處的綠光大盛。

    女子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鷹篆道人,而是注目遠方,纖細白指的撚了怪異的手勢,淩空一點的在許麟的那個方向,一道若有若無的波瀾,好似水紋一樣的波瀾蕩漾,而緊接著的一聲厲喝之音,猛然如炸雷般的響起,這地麵居然也跟著動了。

    一處處,一麵麵,萬點燭火騰空而起,懸燈於空,然後有綠火靈動的飛出,彙聚一處,那景象,就仿佛是星火點射一樣的砸在了一起,瞬息之間,便已然彙聚成了一個偌大的綠色火團。

    於是有腳踏出,從巨大的綠色鬼火之中,那腳踩的正是許麟。而許麟寒霜滿麵的淩空一躲,卻想不到,還有第二腳一踢而出,瞬時半空化影,由實轉虛的許麟出現另一麵的同時,一拳砸出,竟是當頭砸下,許麟沒辦法,再次成光化影,接連幾次,這地麵早已是坑坑窪窪,大坑不斷。

    終於在一個很遠的地方站定了身形,許麟凝目皺眉的瞅著那巨大的綠火巨人,嘴角一陣抽動,沒想到還真是遇到了真人級別的鬼修,目光轉瞬一撇著另一個方向,嘿然的一笑道:“還請先身!”

    空寂的黑夜裏,隻有那一團劇烈的綠色鬼火燒在半空,許麟甚至看不到這鬼火巨人的頭部,而他的聲音,在夜空裏飄渺了一陣,根本就沒有半個回音。

    “既然你不出來,那就逼你出來!”許麟麵目肅穆的自語了一聲以後,見那鬼火巨人隔空一步,眼看著又要當頭踩下的時候,嘿然一聲:“早想試試這神通了。”

    說著許麟手按金蛇劍的劍柄,目視著那綠火大腳踩下來的瞬間,一劍拔起,爭鳴作響的同時,竟然連帶著一片血光揮灑在綠瑩瑩的鬼火之間,許麟爆喝一聲:“散!”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7
第四百八十三章 戰女鬼


    血煉神光,分光化影,熔煉萬物,無物不破,即使是一片虛無,許麟有信心,自己的這一劍也能給他穿出個窟窿來!

    一劍成光,是將血煉神光發於劍上,早年間,許麟隻能用血影幽身的時候,對上血痕道人,那可是極其羨慕那一身無物不融的血煉神光。

    但他使用血煉神光的方法和血痕道人又有不同,血痕老道是化身血光,直接撲捉之後,熔煉化食,而他許麟自身早已與劍一體,金蛇劍的本身和他自己的主體又有血海牽連其中,所用之力,皆由劍發,這也是他自己功法的一個特點。

    尤其在蓄勢之後的一劍,更是淩厲異常!

    隻見綠色的鬼火大腳,轟然一聲,踩的地麵碎響連連,然而碎石蹦起的瞬間,卻有一道血光從腳麵上透露而出,直上腳踝,然後一直蔓延直上,卻是在一聲厲喝中,立時分光化影般的段段崩裂。

    一劍昂揚,許麟身姿不變的出現在綠光紛紛炸碎兩旁的中間,身形飄渺如霧,黑色的袍子上恍惚了一陣又一陣,而許麟就仿佛一個沒有實體的靈體一般,自在的舉起了自己的第二劍。

    駐足遠處的白衣女子,將眼前的一幕盡收眼底,對於鬼火巨人的這一腳,本是有了足夠的信心,卻沒想到出現了眼前如此詭異的一幕,讓其不僅皺眉的同時,再看許麟身上的黑色袍子,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由的麵色大變的同時,許麟的第二劍已然來了。

    一劍成光化影,兩劍分影成光,一劍斬退卸腳,另一劍卻是直接從鬼火巨人的腰部,橫穿直下。

    許麟的金蛇劍所帶的血色劍光,纖細而綿長,好似一道鞭子一樣,一劍劍不停的抽到在鬼火巨人龐大的身體上,直到那最後一劍,直接由下而上延綿到了其頭頂之上的時候,許麟才又淩空一步的,踏在那鬼火巨人的頭頂之上,而那個大家夥,雖然依舊綠光瑩瑩,卻已然如不動的大山一樣,巍峨在許麟的腳下。

    這一連串的動作,隻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卻看的白衣女子心底發寒。鬼火巨人乃是她所創造,鬼火無實體,幽魂為主的龐大體型,普通法寶即使是打在上麵,如果沒有鎮魂滅煞的功效,那也是白費,可眼前的許麟,竟然能一劍劍像是砍豆腐一樣的,輕而易舉的就將自己的鬼火巨人大卸八塊,那他的劍芒到底是什麼?

    再也坐不住的白衣女子,其身形忽然的消失在鷹篆道人的身前,後者臉上的表情相當精彩,目光閃動的看著半空中卓然而立的許麟,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呦!”許麟嘴角一動,看著半空中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目光掃視在女子婀娜的身子上:“還是個女的?”

    白衣女子寒著臉,冷冷的盯視著許麟,下意識的又瞅了瞅許麟手中的金蛇劍柄,卻是不發一語。

    “女人是不是都喜歡大的東西?”說著,在女子極其戒備的目光下,許麟的金蛇劍的劍尖處,輕觸了一下腳下巨大的鬼火巨頭,瞬間,龐大如山丘的綠色身體,猶如山崩一樣的徹底崩塌,連帶著無數生魂慘絕的嚎叫聲,而他許麟,卻是一臉享受在那絕望的嘶吼聲中,似乎是在月下聆聽著撫琴弄月的琴音。

    白衣女子的臉色冰冷,緋紅的目光幽幽的打在許麟的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妄動,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麼,又好像一隻伺機而動的野獸,處處透露著鼓鼓如風的殺意。

    “你和我上一次殺掉的鬼王帝君有些不一樣。”許麟臉掛笑意的瞅著白衣女子,目光不由的落到了她的胸脯上,嘖了一聲:“不過你沒她嫵媚和**。”

    重重的冷哼一聲,這一次白衣女子不再等待,似乎已經磨光了耐性,在許麟輕薄的言語中,她終於露處了她的猙獰。

    豔麗的麵容變得更加豔麗,尤其是那一道紅唇,蠕動著好像在咀嚼著什麼東西,許麟看的眉頭輕皺了一下,隨即劍身一擺,血煉神光對準了女子的脖頸,一劍一橫的就此斬出。

    一道紅色,從女子的口中噴出,硬生生的砸在許麟的身上,而許麟的那一劍竟然在半空中忽然消失,更讓白衣女子心下凜然的,是自己的這一擊,居然如此輕易的就打在了許麟的身上,而從觸感上得知,女子深知,是確確實實的打中了,但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竟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懼。

    一劍摸過,從起脖頸突然出現,那是一道如紅線一樣的印痕,就在白衣女子的脖頸處,憑空生出,淩厲果決的一劍!

    霎時之間,女子忽然想起了什麼,似乎在昆侖,那遙遠的東方,這個宗門有著一劍藏空的本事,正是虛空藏劍術,然而為時已晚。這一劍的橫切,恰到好處,這個頭直接開始掉落,而女子的目光卻始終緊緊盯視在年輕男子的身上,嘴中用力的一扯之際,女子的瞳孔頓時收縮,因為她看到了萬千紅絲,就好像絲蛇一樣,正在猙獰的出現。

    許麟看著近在咫尺的紅色舌頭,不由的一陣惡心,這女鬼生的一副好麵相,怎麼竟做一些如此惡心的事情。

    厭惡的看著女鬼下墜的頭顱,許麟心中一動,從雲袍上泳蕩而出的萬千紅色絲蛇,密密麻麻的開始纏繞撕咬,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裏,竟然將這條很長很長的舌頭,給吞噬一空,而後再回縮到許麟的身上,不留一點痕跡。

    “這就完了?”許麟眉頭一挑,卻見女鬼的頭顱,忽然化空於無形,轉瞬之間,就已消失不見,而在許麟的對麵,那具無頭屍體上,再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身體的最裏麵,延綿生長出一顆新的頭顱,許麟不由得一怔:“你怎麼這麼惡心!”

    白衣女子這次再看向許麟的目光,已經不像是先前一般,周身淩厲的鬼氣,森然於空,寒風呼嘯出陣陣鬼音彌漫,周遭的氣流也仿佛在跟著變化,轉眼之間,就已經形成了一個鬼氣森然的黑色漩渦,而女子的身體早已不見。

    許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玩應兒我見過。”

    白衣女子所形成的淩空黑洞,就好像一個無底鬼洞一樣,數不盡的怨鬼幽魂,恍若猛虎出籠一般,嚎叫猙獰的就已經衝了出來。

    回劍歸鞘,許麟伸手一抹,先前的那麵古銅寶鏡再次出現在掌心,這是許麟自從成就真人以後,第一次全力催動魂照鏡,對著的正是對麵的那個無底鬼洞。

    隻見淡金色的鏡麵,波瀾漣漪輕展,一股龐大如浩然之芒的金光,猛然間從鏡麵中打出,無數的金光閃閃,閃爍在鬼洞中爬出的生魂猛鬼的身上,卻在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將其全部吸入了魂照鏡的鏡麵之裏,悠然不見蹤影。

    一個放,一個吸,一個黑光大冒,一個金光大盛,兩相抵消在半空,可僵持的局麵沒有持續多久,一聲轟鳴炸射的半空的雷音,從無底鬼洞中炸出之後,白衣女子的身形再次出現在許麟對麵,而魂照鏡的吸食之力不變,全部泳蕩到女鬼的身上,在許麟略帶殘忍的笑容裏,白衣女子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無比的驚恐,嘶嘯連連的向後飛去。

    “你還走得掉嗎?”許麟手中的魂照鏡,再次大亮了一分,一股巨大的吸食之力,瞬時全力的展開,金色光芒在半空中馳騁飛舞,無論女鬼躲到何處,這光就好像活過來一樣的跟到哪裏,直到一聲鈴音清脆的響徹一聲,白衣女子的精神突然恍惚了一下,萬道金光,立時如附骨之疽一樣的就此纏了上來。

    隻聽許麟一聲猛喝道:“給我收!”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8
第四百八十四章 收心

    一個“收”字,擲地有聲的落下,天地茫茫之中,便也是靜了下來。許麟高空而站,凝目望著手裏的魂照鏡,卻忽然發現,鏡麵上金光燦燦,渾然一體的光澤裏,竟也是有了變化。

    原本的青銅古色,在光芒的閃爍下,開始有了剝落的痕跡,這不僅讓許麟挑起了眉頭,暗想著,難道魂照鏡以前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想到這裏,許麟沒有動,隻是用一縷神識纏繞在鏡麵上,默默感受著的同時,身體卻是轉了一下,隻見在沒有了鬼燭燃魂的蒙蒙綠光的夜空,不知何時,卻有一隊人馬,靜悄悄的站在自己身後,正是自己的烏雀營。

    先前許麟和鬼王帝君的一戰,聲勢浩大,猶如是茫茫黑夜裏的一盞燈火,將烏雀營的修士引到了這裏,正巧看見許麟將有著真人級別的鬼王帝君收服在手中的寶鏡當中,不僅讓這些人的心中平添出了一分敬畏。

    沒說什麼話,許麟淩空踏步,似乎是在走著階梯一樣,一步一緩的來到了地麵之上,卻是小心翼翼的把持著手裏的魂照鏡,注視著鏡麵上的變化,嘴角挪了挪,立馬有修士飛到前方,將被五花大綁的鷹篆道人解救了過來,後者在來到許麟的麵前,仿佛是鬥敗了公雞一樣,耷拉著腦袋,目光不時的瞟向許麟,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不同於別的烏雀營修士,鷹篆道人可是將許麟與鬼王帝君的一戰,前前後後的都看在眼底,麵前這位看似孱弱的青年,到底有幾分能耐,他心裏著實是有了根底,再聯想自己之前的失敗,實在是沒臉見許麟。

    烏雀營這裏麵有規矩,而規矩就掌握在許麟的手裏,他要你死,你絕對活不到明天,更在了解了許麟的實力以後,這份敬畏之心,卻是變得無比確定,所以此刻的鷹篆道人,心中不僅僅是擔憂著自己下一刻的命運,而是在恐懼著許麟會怎樣懲戒自己。

    “看你的模樣,似乎沒遭多大的罪。”許麟頭也不抬的說了一聲,目光時刻留在自己手中的寶鏡上。

    鷹篆道人微微一愣,似乎沒反應過來,而在反應過來的時候,當下就要跪在地上搖尾乞憐,卻是被身後的恨天狼踹了一腳,立馬明白過來,現在還不是乞求哀嚎的時候,便趕緊的拍著馬屁道:“還是打頭的來的及時,要不小的這條爛命,今日就要交待在此地,此番恩情,小的無以為報,就剩這條命,今日之後,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全憑打頭的一句話。”

    許麟找了一個土堆,正要坐下,卻見血殺和尚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跟在許麟的屁股後頭,衝著滿是黃土的土堆上連吹帶擦的,一臉訕笑道:“打頭的您坐。”

    “就這黃土堆,你把腮幫子吹炸了,它還不是泥土做成的?”許麟白了一眼血殺和尚,後者則是堆起一張比鬼哭還難看的笑臉,嗬嗬的傻笑不語。

    抬頭又瞅了瞅鷹篆道人,許麟歎息一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明白你們這些人在害怕什麼。”

    許麟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一掃而過,眾人的表情不一,有的在傻笑,有的則是露出了一抹驚愣,更多的卻是沉默的不說話。

    頓了頓,許麟又是說道:“我從那麼多的活死人堆裏,選了你們這些人,不是因為你們出身和來曆,也不知道你們以前究竟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會被昆侖如此對待。相對的,我許麟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所以我的規矩很簡單,交代下來的事情,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式,付出怎樣的代價,我要的就是兩個字,完成!”

    烏雀營的修士,包括一項不苟言笑的恨天狼,亦或是滿臉擔驚受怕的鷹篆道人,就連血殺和尚這時候也收起了一臉的訕笑,全都一臉征愣的看向許麟,沉默的氣氛似乎有些壓抑,這也是第一次許麟和這些人說了這些話,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比較複雜。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做起來也容易,你們明白了沒有?”

    咄咄的目光,逼視著麵前的每一個人,許麟有意這樣做,就是想讓這些家夥們明白,自己現在說的話,有多認真,於是再看向身前的鷹篆道人,忽然的展顏一笑,許麟接著道:“這一次,其實對於你的能力而言,便已經做的很好了,所以沒有什麼好愧疚的。”

    鷹篆道人抬了抬頭,見許麟正盯視著自己,有些慌張的跪了下去,許麟也不去扶,而是讓鷹篆道人幹幹淨淨的磕了一個響頭,便又是笑道:“救了你一命,這也是我該得的。”

    像個傻子一樣,鷹篆道人重重的“嗯!”了一聲,便又像以前一樣,重新站在許麟的身側,腰板兒挺得很直,直到血殺和尚一臉鄙夷的望過來,鷹篆道人卻是狠狠的回瞪了一眼,後者又是略帶嘲諷的嘴角一撇。

    一下子,仿佛緩解了方才緊繃的氣氛,許麟卻是接著說道:“等以後,你們與我接觸時間長了,就會明白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不過現在,卻不是思量這些的時候,上麵交代下來的任務,這次有些難辦,而且有了先前的經驗,我決定先把我們這些人分為五組,從五個不同的方向,來搜索清羽師伯的蹤跡。”

    既然話鋒又轉到了這次的任務上,又有了先前鷹篆道人的經驗,對於許麟這時的提議,眾人也沒有任何的意見,便由著許麟分別劃分人次,直到五組人馬都定下來的時候,許麟這才滿意的點頭道:“至於聯絡方式,就用昆侖的飛劍傳信,並且在你們的身上,都有我的燃魂血息,所以你們的生死,我能感覺到。”

    提到燃魂血息,方才還頗為放鬆的烏雀營修士,頓時臉色一變,任誰知道自己的命運時時刻刻的都被拿捏在他人之手,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揮了揮手,許麟示意眾人散了吧,接連五隊人馬,分別向著五個不同的方向遁空而起,轉眼之間,便在無聲裏,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而許麟這時也站起身來,看著已經變成一麵金光閃閃的魂照鏡,微微搖了搖頭,似有感歎的出聲道:“隊伍不好帶啊!”

    遠在中原的徐州城,其風蕭瑟,雖然已經四月的天氣,但是這風中的血腥氣息,混合著那一股難以言喻的屍臭,並沒有以往春風拂麵的溫暖,反而讓人有種不由自主的渾身發寒。

    自王大柱和明翰回歸到清玄真人的身旁,修士陣營便按照清玄真人,蜀山掌教呂振南,以及羅浮宗的宗主羅清的布置,有條不紊的分別以三個陣營為根據,又以一字長廊的陣型,從三個陣營的三個方向,分別向風裂穀挺進。

    而在風裂穀的另一側,一隊隊毫無生氣的士兵,這時竟然搖晃著殘缺不全的身體,紛紛拿起了帶血的兵刃,仿佛行屍走肉一樣的搖晃著向前推進。

    徐州城的殘破城頭上,這時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一手折扇輕敲在另一隻手的手背上,對著身旁一位容顏俏麗,卻是一臉蒼白的美豔女子道:“這一戰,怕是修行界正魔兩門正式開打的序章,你我有福,能目睹眼前的一幕,也算是個見證人。”

    容顏俏麗的女子,慘白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表示,對於中年人的話更是沒一點的反應,目光所望,正是遠處天空那一陣陣靈氣波動的破空之音,而中年人此刻也看向那裏,嘴角掛笑的不再多言。

    也就是此日,仿佛是應征了中年儒士的那句話,風裂穀之戰,正式拉開了修行界的第三次浩劫的序幕。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09
第四百八十五章 面對鬼皇   
    漫天的黃沙依舊,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大西北一個永遠不能改變的風景,而在烈日炎炎之下,卻又被灰塵所遮掩的天空上,一抹極速飛行的遁光,一如黑夜中閃亮奪目的流星一般,劃出了處處破空之音,一直延續的向東駛去。

    但就在這道極光之後,一個高大的人影,忽然而然的出現,卻是一位頭頂金冠,一身龍袍加身的,猶如人間帝君的王者,他微微皺起眉頭,也不看一眼方才遁光飛去的方向,而是看向身後,良久之後,其雙目之中,在猛然之間,突然爆發出一股驚人的殺氣,嘴角則已經掛上了一抹冷笑。

    而疾馳在遁光中的那個人,此時一頭長發散落的在身後飛舞,一身紫色的道服,到處掛滿了血漬與破洞,蒼白的臉上,早已疲憊的滿眼通紅,而他不能停,盡管已經累的不行,卻還是用盡渾身最後一絲氣力,瘋狂的向前狂行。

    一處山坡,延綿在陡峭的山峰之下,全是土黃的色澤,上麵雜草不生,卻是站了一個人,迎風而立,正對著,正是老道的疾行而來的方向,他在笑,露出了一嘴森白的牙齒,卻是先前那位頭頂金冠的王者,也不知他是如何突然的出現在這裏。

    老道已經看到了那個人,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驚訝,似乎已經是習慣了這位的神出鬼沒,臉上沒有絲毫遲疑的一咬牙,身形一轉,還想再轉一個方位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在這黃沙滿天的半空之上,自己的四周赫然的出現了四抹身形,全都一個表情的在對著自己笑。

    老道士也笑了,卻是淒然至極,而後一揚手,一個玉瓶出現在其掌間。老道士想也不想的,將一瓶丹藥全部倒入口中,咯吱咯吱的咬碎吞咽,一臉憤恨的望著周邊的四個人形身影。

    “能勞鬼皇親臨,貧道還真是有麵子。”將嘴中的丹藥咽了個幹淨,老道士的目光聚焦在了遠處的鬼皇所在的山崖上。

    眼睛微眯,被稱為鬼皇的人物,輕步上前,竟是一步千裏,隻是一個瞬間,便已經站在了距離老道的不遠處,冷冷的看著對方:“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五杆五色旗幡,霍然的出現在清羽真人的手中,東方屬木,南方生火,西方成金,北方出水,而在最中間的位置,也就是清羽真人的頭頂上方,則是中央土性大旗。

    光離變化的五色,幻化成陣,圍繞在清羽真人的四周,而那些從光影中脫離而出的,霹靂閃電,以及如刀的風刃,還有冰魄凝刺,在一陣陣目眩神離的光暈中,疾馳各方,分別纏上了鬼皇的四具分身的衝勢,但鬼皇還在那裏,優哉遊哉的看著。

    清羽真人心中一寒,尤其在對上四具分身以後,才知道這幾具分身的構成,居然全部是用頂階的銀甲屍煉製而成,盡管自己已經在拚命催動五色旗幡,可在那些雷光和風刃裏,這些銀甲屍儼如人間的武者戰神一般,盡然能全部硬抗下來,而沒有太大的損傷。

    眼看著圈繞自己的四角陣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縮小著,清羽真人的心,確實已經沉到了穀底。再看向鬼皇的目光,戾色頓顯。

    五杆五色旗幡,在清羽真人一陣快如閃電的指訣中,迎風而漲,並有五團顏色各異的雲霧氣團,從旗幟中剝離出來,彙聚到清羽真人的頭頂上方,漸漸成就了一個彩色的霧團,緊緊的聚攏在清羽真人的身上。

    鬼皇眯起了眼睛,盯視在清羽真人身側外圍的陣陣彩光,而後心念一動之際,四具鬼皇分身的身上,突然升騰出滾滾的黑煙,其間夾雜著鬼哭狼嚎一般的聲嘯四野。那天幕也仿佛一下子低垂了下來,無盡的黑氣,擋風遮日。並有森然的幽魂鬼冥之氣,散播在四周的方圓天地,似乎已經隔絕了外在的一切,死死的將清羽真人困在了此處。

    遙望東方,清羽真人目光堅毅的看著,那遠在天邊的方向,也隻是一眼,而後再看四周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片鬼域的天地,目光聚焦到鬼皇的身側上,順手一指,彩雲猛然便蒸騰出一道霹雷雷火,轟然而下。

    鬼皇冷笑,漫天飛舞的幽魂,也在這刹那間,仿佛是無數的飛蝗一樣,集聚的衝向了清羽真人。

    兩相對撞,在轟然的雷響與鬼鳴當中,這個天地也好像在震顫,而那空間驟然形成的褶皺,也仿佛是一道道波紋一樣,向著四周無聲的擴散著。

    鷹篆道人恰巧看見了遠處天邊的異樣,也驚駭於這一幕所爆發出的元氣波動,竟然有了恍如天劫降臨人間的聲勢。

    沒敢靠近,鷹篆道人帶著身後的幾名烏雀營修士,倒身急退,順便將早已準備好的飛劍傳書打了出去,目光冷冽的看著天際的變化,心中不由得暗想,這是人力所能企及的事情嗎?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陣陣彩光忽然從陰暗的天際上,一如煙火雷射,絢麗無比的光彩,似乎已經照亮了那一片本該是陰霾滿布的黑色,卻也隻是一個極短的瞬間。

    “是不是要過去瞅瞅?”鷹篆道人有些糾結的想著,卻在這時,一道飛劍疾馳而過,順手一勾,就已經落在了他的手中,神識一掃之下,竟是許麟的留言傳書,隻有一個字,等!

    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子,鷹篆道人帶著身後的幾人,閃避騰挪的悄然而走,卻是躲到了一個自認還比較安全的地段,隨後便隻是眼睜睜的看著遠處天際的急驟變化,幹咽著口裏的唾沫。

    也不知等了多久,眼睛裏有的,隻是遠處的忽暗忽明,而後卻是一陣輕輕的歎息,在耳邊響起的時候,鷹篆道人驚訝的抬起頭,卻見一抹幽影,不知何時的出現,然後又悄然的消失。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鷹篆道人咬著牙的站起身來,耳邊又是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響起道:“等著!”

    再沒有了下文,鷹篆道人征愣一會兒,隨即像是想通了什麼,便又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隻能等待著其他幾隊烏雀營的修士的到來。

    清羽真人披頭散發,渾身血跡斑斑,五色大旗依舊迎風招展,但那七彩的虹光,不似早先,已經暗淡了很多,但他依然在堅持著,不為別的,隻因為他有昆侖人的堅持,唯有戰死一途。

    許麟不明白這樣的人,卻也佩服能有這種堅持的人,尤其在他看到了鬼皇之後,心中不禁有了淒然之色,但他還是來了,隻因為他想來。

    鬼皇還是站在先前的那個地方,一步未動,不過這時卻是有些訝然的轉過身來,目光直視著一片空無的天地,就再也沒移開目光。

    不久,鬼皇笑了,不久,許麟出現了。

    藏無可藏,麵對天下最為頂階的四人之一的鬼皇,許麟心裏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僥幸,但他沒有跑,而是平靜的直視著鬼皇,一語不發。

    鬼皇在笑,遠在魔殿的魔主也笑了,他在看著這有趣的一幕,在看著他一直不忍采摘的果實,此刻終於是熟透了。

    許麟有意或者無意的摸了摸腰間的金蛇劍柄,鬼皇的目光隨著許麟的手在移動,也看在了那劍柄之上,而後再瞅瞅許麟,嘴角則是劃出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依然被困在猶如鬼冥地獄的天地之間,清羽真人這時也看見了許麟,而後許麟看向了他,眼角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於是又轉頭看向鬼皇,說出了一句讓清羽真人險些吐血的話:“能不能不打?”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0
第四百八十六章 鬼冥獸

    鬼皇在天上,清羽真人的不遠處,站在高處,望著下方,麵色詭異,卻有笑容。

    許麟仰頭而視,臉上有了敬畏和苦澀,鬼皇站的太高,太高,高的他已經有些看不清楚,可他還在努力的看著。

    “蚍蜉撼樹,亦或者是螳臂擋車?”鬼皇的麵色,笑容裏的詭異更加陰森了一分。

    許麟搖著頭,看了一眼依舊被萬鬼困住的清羽真人,然後很誠懇的回道:“是真的打不過,無論是蚍蜉還是螳臂,那都是沒有什麼好下場,在下想當聰明人,卻是在做著愚蠢至極的事情。”

    “那不如一起死?”指了指清羽真人的方向,鬼皇的眼睛裏的笑意明顯,而聞聲而動的萬張鬼臉,竟然在眨眼的功法,將那一張張扭曲猙獰的麵容,齊齊對向了許麟這裏。

    許麟裝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樣子,但其右手隨著鬼皇的目光,又是不自然的摸起了腰間的金色劍柄。

    鬼皇嗤笑一聲:“你那劍是拔不出來的!”

    許麟一挑眉,又是黯然一歎道:“到底是鬼皇,瞞不住啊!”

    鬼皇點了點頭,然後又有些好奇的看向許麟:“不過區區一真人初境,卻能殺了朕的帝妾,你手上有寶貝吧?”

    許麟訝然:“鬼皇前輩也稀罕那寶貝?”

    鬼皇皺起了眉頭,許麟則是很乖巧的從六寶指環當中去取出一麵金色小鏡,刹那光華,接連天地,陣陣金色,仿佛如有靈動一樣的向著鬼皇卷去。

    而在看到許麟手中金鏡的一瞬間,鬼皇的目光卻已然冷到的冰點,周身戾氣衝天而發,霍然間,地動天怒的陰森鬼氣,卷起了道道氣旋,將那些金光,全部擋在外圍。

    “鬼冥古鑒?竟真的是鬼冥古鑒?”鬼皇的聲音驚詫中卻是有著難掩的興奮,但聽在許麟的耳朵裏,卻另有一番味道。

    他早就知道自己這麵魂照鏡,有著不小的來曆,但是能讓天下最頂尖的四人之一的鬼皇,都如此興奮的寶貝,許麟忽然間有些後悔起來。

    本是可以依仗的驅鬼利器,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塊散發著無盡香味的香餑餑,許麟眨巴著嘴兒,魂照鏡依舊照向鬼皇的位置,可在層層鬼氣雲煙翻卷的上空,這金色的光芒就照不進去,反倒是一對兒血紅的雙眸,猛然間在鬼霧森森的雲煙中探出,直勾勾的盯視著許麟。

    心神間的一縷神識,在腦海的深處,忽然蕩出一抹漣漪,是一種外來的意識,而握住魂照鏡的許麟,也這意識裏的手中一緊的同時,金鏡的萬道金芒,仿佛恍惚了一個光景一樣的,有爪探出,

    活生生的金爪,爬出鏡麵,開始不大,甚至比起許麟的手臂,還要來的細小了許多,然而直到一顆鬼麵人臉的金色頭顱探出的時候,許麟才感到周身都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兒。

    不是因為這鬼麵人臉的怪獸長相慎人,而是自從此獸出現以後,四周泛起的層層寒氣,一如來自九幽般的冰寒,透骨入體。

    淡金色的狐狸臉兒,卻有恍若人的神態,周身密布的金鱗甲片,好似麒麟一樣的身體,卷縮在半空裏,而許麟手中的魂照鏡,卻早已是暗淡無光,就仿佛一麵人世間最為普通的金鏡一樣。

    這玩應兒呢喃的聲音,和嬰兒啼哭很像,伸出鮮紅的舌頭,看也不看許麟一眼,而是一臉貪婪的盯視上空浮懸的萬千生魂,許麟有些無語的想著,這玩應兒會不會反噬其主?

    還沒等這個念頭消失,上空的鬼霧呼嘯如風一般的開始陣陣翻滾,而在眨眼間,一片迷迷蒙蒙的景象卻恍惚如夢的浮現在眼底,許麟看著眼前的劇烈變化,卻又無比的熟稔。

    早先就有傳說,說是陰靈密布之地,容易出現鬼市,可鬼市的浮現,是要有生魂無數的怨念而成,但一聯想鬼皇所能控製的鬼魂的數量,許麟又一下子釋然了。

    頭頂上灰蒙蒙的一片世界,的確是一個真實的鬼市,據說如若生人入內,如果沒有辟邪之類的秘寶,很容易迷失其中,再也出不來,繼而也化為鬼市的一部分,所以許麟有些猶豫的摸著下巴,看了看身旁已經逐漸適應外在空間的金鱗小獸兒,從其內心傳給許麟的神念來看,這家夥早已經躍躍欲試,似乎餓了許久的野獸一樣,不時委屈的看向許麟,然後再眼紅的盯視著上空浮動不定的鬼市。

    “那就試試看?”許麟想著的嘀咕一聲,而身旁的金鱗小獸兒,早已經歡愉的叫喚一聲,一個閃光,便已經從許麟的身邊消失不見,直射入鬼市之中,沒了蹤影。

    許麟有些猶豫的看著手中早已暗淡無光的魂照鏡,直到現在他也沒弄明白,這玩應孕育出來的東西,到底算是器靈,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反正似乎克製生魂陰靈的作用,應該更勝從前才對。

    想到這裏,許麟摸了摸腰間的金色劍柄的同時,眉宇間的金蛇印記,更顯猙獰的金光炸射的瞬間,身形便已經模糊在了原地。

    鷹篆道人臉色慘白的隱藏在暗處,方才的那係列的變化,盡入其眼底,而在他的身旁,血殺和尚以及恨天狼,這時候也早一步到了這裏,和鷹篆道人一起,將此間發生的事情,看了個通透。

    “鳥道人,方才打頭的祭出的那頭狐臉兒金鱗的小獸,你可識得?”

    鷹篆道人瞪了一眼血殺和尚,似乎對於鳥道人這個稱呼很不滿,於是冷笑一聲:“你個禿頭曉得什麼,打頭的那頭小獸兒可是大有來曆,相傳是生於九幽之下,是陰間的鎮魂古獸,專噬生魂陰靈,是夜魂孤鬼的生殺克星,也就在民進的傳說裏有這玩應兒,沒想到打頭的竟然有一隻。”

    血殺和尚翻了個白眼,直勾勾的盯視著上空突然狂風大作的鬼市道:“那咱們怎麼辦?”

    鷹篆道人可是識得鬼市的厲害,並且對於那位身份未名的存在,似乎打頭的也很畏懼,自己這幫人到裏那裏,還能有活路?

    雖然心裏這麼想的,可鷹篆道人卻沒敢說出來,倒是一直在旁邊不做聲的恨天狼這時候走上前一步道:“打頭的若是完了,咱們也是沒活路,與其坐以待斃的等死,不如闖它一闖。”

    血殺和尚咧了咧嘴角,將手中的血色大鏟掂量一番,嘿了一聲:“這話說的實在,那還等啥?”

    “不急!”鷹篆道人將手一擺道:“既然大家夥都有這麼個念想,那咱也不藏私。”說著將手一抖,一隻通體雪白的巨鷹,忽然的出現,然後鳴叫一聲展翅於上空的同時,鷹篆道人連忙起身道:“都跟進我,這鬼市裏要是迷了路,哼哼!”

    接下來的話鷹篆道人沒再說,卻已經閃身上了半空之中,而恨天狼盯視著那隻通體雪白的白鷹道:“這是道人的本命靈獸,想必有些神通,都跟緊了。”說著一躍而起的同時,血殺和尚嘿笑著也是跟了上去。

    西北的西北,魔荒殿裏,魔主身前的大銅鼎上,那個嫣然白衣的女子依舊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隻不過蒼白的臉上,始終籠罩著一抹血光,而魔主的眼睛,卻早已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嘴角掛笑的看向遠方。

    真的是鬼冥古鑒,沒想到許麟這小子手裏,居然還有這麼好的東西!魔主眼睛裏的笑意更濃,這次鬼皇怕是真的有麻煩了。

    世間之物,都存著相生相克之理,其存在便有存在的價值,便是不在五行內的東西,也有異物相生克製,那麼鬼皇又該如何作為?

    許麟能否反客為主呢?魔主想著,笑著,然後歎息著,又看向了遠處的天空,目光如九天垂落的星辰,直視雲層之裏的所在,嘀咕出聲道:“瀟灑的登天直上,而在那天上,你又看見了什麼?”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1
第四百八十七章 對壘

    掀開一抹輕紗薄霧,在雲霧裏,有著漂浮起落的黑,如有實質一樣的粘稠,那些是魂魄,好像雲團緊湊而形成的。

    沒有想象中羊脂玉一樣的滑膩肌膚,也沒有妖嬈勾魂的嫵媚眼眸,許麟想象著呂嬌容的美好,卻又被眼前的景象所掃了興致。

    麵對鬼皇,這個天地間最為頂尖的修者之一,許麟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少了一絲覺悟,又或者是丟失了自己原本該有的敬畏,因為在如此緊要的關頭,他竟然想到了女人,不隻是呂嬌容,還有清茗真人。

    從他登天而來,自他感受著鬼皇那一身的修為之始,不知為什麼,原有的恐懼,好似沙漏一樣,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著。

    一滴鮮豔的紅,從他白皙的指尖滑落,蕩在空中,紅的猙獰,正映著那些忽然撲之而來的無盡惡鬼。

    紅色的血,上麵的光澤暗淡,卻能看見一張張醜陋的鬼麵,許麟看過很多,也感受過扭曲的整個過程,那是令人心動的瞬間,在折磨中瀕臨的快感,仿佛點燃了他心間的一絲星火,於是他的目光放亮,輕指彈開了那一點鮮紅的血珠。

    而與此同時,鬼冥獸的身體,迎風而漲,從小變大,從弱不禁風變得強壯的好似一頭古猿,有著結實的肌肉,那一條條青筋,恍若一條條惡龍膨脹起的身體,貫穿著它的整個軀體,猩紅的雙眼,正貪婪的注視著這些湧向許麟的惡鬼們。

    許麟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擋在自己身前的鬼冥獸,在它巨大的軀體麵前,自己居然變得好似落葉一樣,所以在下一刻裏,他轉移了那滴血液的流轉的方向,依舊漂浮在原地,耳邊響起的,是鬼冥獸興奮的一聲嘶吼。

    大嘴一張,吃盡八方,就好像是一個無底黑洞一樣,隨著鬼冥獸在空中甩頭一吸,黑雲翻滾中的生魂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抵抗力,很快的就進了鬼冥獸好似黑洞一樣的口中。

    許麟看的高興,鬼皇瞅的則是那叫一個驚心動魄,但到底是活在這個世間可謂是年頭最久的老怪物,即使心底訝然的不行,麵皮上卻依然是波瀾無驚的一副冷酷模樣。

    看著鬼皇頭頂的金冠,瞅著那一身黃袍隨風而蕩,許麟的目光不再有所漣漪,卻是再平常不過,而就是這樣的轉變,依然躲不過洞若觀火的鬼皇,於是有了一聲冷哼,卻似雷鳴。

    還是黑色,仿佛鬼皇本身就是黑暗的代表,即使他身體還是先前一樣的金光燦燦,但在這樣的色澤下,金黃蔓延到其本身一丈距離之後,光影變化,衍生而出的,卻是黑色的魂魄,一張張慘然的麵孔從那些光影中浮現出來,然後無所畏懼的重新撲向了許麟。

    千帆浪頭,疊起如潮,那是無盡的藍海才有的景象,許麟曾見過波濤之下有著怎樣的洶湧,而這次從鬼皇身體分離而出的無盡鬼麵,就好似一浪高過一浪的滔天之水,轟然之勢,如有山倒地裂般的奔襲而來,許麟看的皺眉。

    鬼道一脈,自古便有傳承,也可以說是修行界最為悠久的一脈,其鬼者,是人死而不入輪回者,偶有成之,謂之生魂。

    其上者,是惡鬼,乃含冤而死的亡靈,有莫大威能,尤其是幻化之術,天生便有,可比這更狠的,則是煞。集天地之聚陰之地而成就的煞,堪比修者當中還丹修者,而再往上的則是大煞,鬼王帝君,以及最後的,也是這世間唯一的一位鬼皇大人。

    許麟看著那些疊浪而出的鬼頭,這些該有惡鬼級別的實力,卻是比之先前的那些鬼麵要高出一個等級,不僅心有所想的看向擋在自己身前的鬼冥獸,它能行嗎?

    還是從左往右的一擺頭,鬼冥獸猙獰的獸臉上,閃爍著猶如狐麵的狡黠,但做的動作單一的有些傻,極不相稱的表情和動作,卻有著和之前一樣的效果。

    許麟眉頭挑起的看著那張猶如黑洞的獠牙巨口,看著他好似遠古惡獸饕餮一樣的吞雲吐霧,心中訝然的想著,這玩應還真鬼道一脈的天生克星啊!

    可是讓許麟有些皺眉的,是鬼皇的表現,還是波瀾無驚的死人表情,沒有任何的痛惜,而那些被鬼冥獸吞噬的惡鬼,就仿佛是被丟棄的棄子一般,毫不憐惜。

    於是又有波浪升起,從鬼皇的身上,許麟看到的,是一麵巨大無比的黑幕,是有生鐵一樣的原質的黑,鋪天蓋地的有著席卷之勢,許麟目光一凝,這是他戰鬼皇以來第一次的心悸。

    不由得又瞅了瞅鬼皇的身後,有一個黑色的圓圈,正在逐步的縮小,四周纏繞著的則是鬼皇的四具分身,不停敲打著清羽真人最後的堅持。

    許麟挪了挪嘴,這人還有得救?

    似乎是想回應著許麟的猶疑,那本來已經被黑色侵染的光圈,在恍然間,突然爆發出一抹鮮豔的紅,炙熱的氣息,就連許麟也感覺到了,這老東西還沒死。

    許麟有些可惜的歎息一聲,然後再看鬼冥獸,這時的它,周身的甲片,片片立起,閃爍出黑幽幽的光澤,透徹出的則是比冰寒還要陰冷的寒氣。

    看來這小家夥也覺著辣手了,許麟看著鬼皇那一幕掛起之後的黑色,再一瞅隱藏其中的隱約麵孔,嘴裏念叨著:“這回是煞魂了吧!”

    一團雲,忽然無聲無息的出現,就在許麟不遠的距離,上麵有著斑斕的光彩,所以很容易便能區別出這不是鬼皇的作為,而在許麟詫異的目光下,血殺和尚的那柄大鏟,這時已經亮了出來,怒吼一聲的,便杵在了原地,仿佛是豎起了一麵旗幟一樣。

    許麟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這些玩應兒,也有了應景兒的念頭?心裏不由得也有了一絲心安,看來自己的隊伍,已經成了!

    煞魂所形成的鬼潮,翻滾著層層疊疊的黑雲,浪高如天,遮天蔽日的轟然而來。血殺和尚那張本事兇戾的臉,頓時就是一顫,而在他身邊的鷹篆道人,也是目光陰沉的目視前方,卻沒有了後退的意思。

    許麟嘴角一撇,又是一笑,也不說別的話,再看鬼潮臨近,鬼冥獸嘶吼一聲,竟是蓋過了漫天的鬼鳴之音,身體後縮,就好像一張拉緊了弦的鐵弓,崩鳴一聲,居然嗖的一聲的竄了出去,直入鬼潮的最中心。

    那血液還在飄,就在其胸前,許麟看著它滾遠的紅色,思量著該不該彈出這一滴血液,於是又看了一眼忽然停滯不再向前的鬼潮,漫天的魂魄影光,正在爭先恐後的撲向鬼冥獸巨大的身體。

    而甩身蹦跳,互轉騰挪的鬼冥獸,似乎無懼那些無法數盡的煞魂,就好像被狼群圍攻的惡虎,張口撕咬,舞身碾壓,好不淋漓。

    許麟縮回了手,轉眼又瞅向了身旁不遠處的彩雲,正對上一臉橫肉胡亂抽動的血殺和尚,許麟努了努嘴,對著鬼潮的方向,後者臉上一僵,包括所有的烏雀營修士在內,遲疑的目光裏,滿是複雜難以言喻的矛盾,卻在許麟再次冷笑的時候,血殺和尚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怒吼一聲,舞者那柄比他身體還要龐大的大鏟,已經衝了上去。

    有了牽頭的,就沒有落後的,烏雀營去了,衝著鬼潮,如一把利劍一樣,橫插其上,然後又是勢如破竹般的轉眼衝了出去,這次的目標,已經換成了鬼皇身側的不遠處,而許麟身體上升,緩慢的一步,離著鬼皇的距離卻是又近了一分,兩相對望,一臉冷然。

    鬼皇打量著許麟,許麟目光平和的回視,指尖不由自主的劃過腰間的金色劍柄,於是鬼皇的目光也落在了那裏。

    “這劍,我還真想拔拔看!”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2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戰鬼皇

    鬼皇笑了,笑的很是開懷,似乎許久沒有這麼笑過了一樣。

    一位真人初境的修者,居然要在自己的麵前拔劍?

    荒天下之大謬!

    可許麟的表情很認真,認真到足以止住了鬼皇的笑,因為他的右手已經摸在了腰間的劍柄上,並拔出了一寸。

    鬼皇的臉,瞬間便寒了下來,從未有有過的冰冷。

    一寸,兩寸,許麟拔劍拔的很是緩慢,因為他的劍有三尺,所以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放慢,可就是這樣的緩慢,在那劍鋒每出一寸的時候,劍吟輕響,鳴動的也就越大,這是在蓄勢劍意。

    真人初境,化神之境,鬼皇的眼裏有了難以置信,但更多的是憤怒,似乎是已經到了頂點的火山一樣,目光裏滿是冷冽的殺意。

    許麟不懼?

    說實話他在害怕,可他必須這樣做,自從入境真人,天人感應即使無法融會貫通,但許麟有種直覺,在鬼皇的身上有他許麟必須得到的東西,即使現在他還不知道那是什麼,可就是有這樣的感覺,所以許麟拔劍,所以許麟將恐懼化成了生死一線的興奮。

    幹涸的雨露是血液,無論是自己亦或是別人的,總有種甘甜讓人難以抑製,許麟便不再抑製。

    一劍出,寒光如芒,有風雷之勢,劈向的,正是擋在自己麵前的那位鬼皇,沒有一絲的猶豫,而在這一刻裏,鬼皇也終於明白了,原來眼前的這個家夥,是個瘋子,一個自尋死路的瘋子。

    不見鬼皇有所大的動作,隻是輕指一彈,渾然不在意的,依舊冷冷的注視著對麵的那個青年。

    許麟沒有任何的意外,自己蓄意的一劍,便被鬼皇如此輕描淡寫的化解掉,於是他抽打出了第二劍。

    而任由許麟擊出第二劍的鬼皇,還是一如先前一般,自在的站在不遠處,又是一手輕彈,將許麟的這一劍,也是這般的輕易化解。

    第三劍,許麟的目光凝視在鬼皇的身上,不見他有何動作,但在鬼皇自身所在的方位,忽然而然的一息劍雨,劈裏啪啦的瓢潑直下,鬼皇微微一怔,隨後嘴角冷冽的一笑,周身之上,黑煙蒸騰,那無數的劍雨,就仿佛被黑煙給吞沒了一般,沒有一絲的剩下。

    許麟長呼出一口氣,這鬼皇還真有前輩高人的架勢,就這麼等著自己一劍劍的斬劈,而不做任何的還手?

    是托大,還是自信滿滿?許麟再次舉起了金蛇劍,對著鬼皇,再次的一劍斬劈,劍光直閃,能使星芒黯然的劍芒,在快要臨近鬼皇的那一刻裏,分光化九,一劍九劍,但沒有就此罷休,而是轉瞬又是化成九條金蛇,張牙盤身的猶如離線之箭,直衝鬼皇而去。

    “金蛇劍?”鬼皇冷笑一聲,抬起一臂,五爪前伸,炸射出五道黑芒,頓時變化出五張鬼麵,死死的將許麟的九條金蛇給纏住,在森然的鬼氣之中,金芒就仿佛是風中殘燭一樣,轉瞬即逝,不見了光影。

    許麟瞅著那五張鬼麵也一並散去的一刻,手中的金蛇劍再次揮舞出九道劍芒,卻在半空裏,九成六,六化三,三而為一,之後便有一聲龍吟九天的震動,卻使鬼皇的臉色也是為之一變,那是真龍之身?

    金光燦燦的漫天輝映,將四周被陰雲籠罩的一方天地,給閃了個通透,讓人不能直視的龍身,其甲片如金鏡,再次龍鳴一聲,其身盤繞直上,穿梭在雲端,再次俯頭低看,一對兒龍目,好似太陽一般的直照在鬼皇的身上,威壓如重嶽一樣的就此壓下。

    冷哼一聲,鬼皇直挺上身兒,目光毫不畏懼的直視著探出雲端的金色龍頭道:“金蛇劍,相傳,乃是金蛇界主在得到了上古遺留下來的四分殘破龍靈以後,又以九天直墜的寒冰金鐵所練就而成,沒想到還真能化龍。”

    目光一轉,再次看向許麟,又是一陣冷笑:“若是有九分龍性的真龍化成一劍,興許還真能與本座一戰,你這隻有四分殘破的上古龍靈,就是你能向本座拔劍的依憑?”

    沒有鬼皇介紹,許麟真就還不知道這金蛇劍的來曆,如今被鬼皇如數家珍的說出來,心裏卻是有著一絲訝然。

    感受著金蛇劍與自身的息息相通,對於鬼皇的後半句話,許麟完全置若罔聞的將劍鋒一壓。

    龍鳴再響,崩徹天地的響音,將還在拚命廝殺的烏雀營修士,與鬼皇風四具分身都是一震,而在不遠處的鬼冥獸正和煞魂鬥的難分難解的這一刻裏,也都是齊齊一怔的忘記了搏命拚殺,仿佛能使天地靜止的金龍,金光大盛的龍吞直下。

    這一劍的“龍吞”之術,當初在渡真人之劫的時候,許麟就用過一回,上一次也許還有些生澀,而在這一次裏,天地元氣的掌控,卻已經被許麟發揮到了極致。

    眯起眼睛的鬼皇,兩點寒光狠狠盯視在那巨大的金色龍頭之上,雙手齊出,十指碾壓成拳,瞬時間,兩顆巨大的鬼頭就是憑空而現,鬼氣森然的與鬼皇一起,直視上空,張嘴嚎叫,又是鬼哭神嚎一般的迎風而漲,在不斷變大的過程中,更是直衝金龍真身。

    龍口如黑洞,有吞噬萬物之威,卻不知為何,在如此龐大的吸力之下,兩顆猙獰的鬼頭,竟然能夠迎身直上,絲毫不受那磅礴的吸食之力所影響,這一點讓許麟看的訝然至極,不禁再看鬼皇,其嘴角咧開,竟是冷笑連連。

    那兩顆猙獰的紅臉兒鬼頭,必定是這老匹夫的異寶,雖是口中不斷的譏諷自己,其手段上,竟是下了猛料,許麟心中誹謗的同時,目光凝視在自己身前的一滴漂浮的血珠,然後左手彈出,飄然無聲的飛向了鬼皇的位置。

    而恰在此時,鬼皇仿佛是如有感應一樣的,竟是將目光轉了過來,正和許麟對視上,這不僅讓許麟暗呼一聲:“糟糕!”的同時,連忙將虛空藏劍的本身應有到那滴血珠之裏,立時將其隱遁在了鬼皇的視野之內,就是不知這老匹夫是否體察出如此細微的變化。

    一聲激烈的碰撞,恍若兩顆天墜流星的激烈對撞,金紅兩色,立刻蔓染了整個天地。金龍身體盤旋,不斷的狂舞金身,而那兩顆猙獰的紅臉兒鬼頭,卻已經緊緊的撕咬在龐大的龍身之上,這不僅讓許麟臉色一白,可轉眼,許麟目光又忽然變得淩厲起來,左手凝成劍指,一指指地,右手金蛇劍,橫移胸前的劍芒一斬,霎時間,金龍盤旋舞動身軀,竟猶如蛇盤一樣,翻卷不休。

    看這勢頭,這金龍似乎是想要將兩顆嘶咬在身體上的紅臉兒鬼頭,給生生的絞碎,但奈何,無論龍身如何盤旋扭曲,紅臉兒鬼頭,竟是順勢倒勢的在每一次金龍翻轉身體的時候,轉移一下位置,恰好落在龍身所不能觸及的地方,如附骨之疽一樣,再次貼服在龍身之上。

    一聲哀鳴,是許麟手中的金蛇劍所發,那龍身的金色,也在這一聲裏,開始暗淡下來。許麟雙眼生寒,看向那兩顆在不斷膨脹,就好像吸足了血的水蛭一樣的紅色鬼臉兒。

    劍鋒一轉,《血神亦劍真解》將自身端坐在丹府之內的嬰孩兒,整個染成了赤紅之色,至於許麟的雙眸,更是閃爍出如血芒一樣的鮮紅之色,一劍再揮,許麟對著半空,又是一聲厲喝道:“給我散!”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3
第四百八十九章 血海

    亢龍!

    金色的龍身開始泛起層層疊疊的詭異紅色,幾乎在一瞬間裏,不再有先前的金光曼舞,而是有了一分陰鬱的味道。?

    偌大的一具金龍身,就此在半空中轟然炸碎,淋淋漓漓的血雨,沒有就此落下,而是延生出幾道黑色的裂縫,在漫天的紅色裏,這幾條黑色裂縫,猙獰的好像爬蟲一樣的身體,曲折蜿蜒。

    於是有了亂流倒灌於空,包括那兩個紅臉兒鬼頭,無聲的嘶叫聲中,似乎想要飛回到鬼皇的身邊,可奈何於亂流裂縫的無盡吸力,掙紮了半天,最後在亂流裂縫即將消失的一瞬間,一並被一股龐大的拉扯之力,一起拽進到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半空之上,再也不見任何的蹤影。

    依仗?許麟嘴角掛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自無數處生死困境中爬出來的他,從來不會把自家的身家性命全部賭注到一招一式的神通上。

    目光瞅著不遠處的鬼皇,許麟的聲音不冷不淡的忽然說道:“前輩更是好手段,以一抵三的戰力,晚輩真是打心眼兒壓力佩服!”

    言語上的不敬,似乎比殺人的手段還要來的淩厲,但鬼皇明顯聽出許麟話裏有話,不由得凝眉感應了一下四周,頓時臉色一變,怒哼一聲道:“豎子!”

    還沒等鬼皇的話音落下,霎時間,陣陣鮮血的腥氣,不知從何處,忽然的迷蕩而出,並且有一絲血色從鬼皇的腳下,好似水紋一樣的渲染出來。

    而在這一絲的漣漪之後,鋪天蓋地的血色,恍如海水朝天的大浪一般,以鬼皇為中心,無邊無際的,並且不停的蔓延起來。

    許麟的嘴角始終掛出一抹奇異的冷笑,看向鬼皇,是血海的海眼中心,連帶著遍布四周的煞魂厲鬼,以及鬼皇分身和烏雀營的戰局一起,全被這漫天的血海圈在其中,而在血海之上,更有一層迷霧蕩起,淹沒了眼前所能見到的一切。

    許麟淩立於血海之上,手中的金蛇劍也仿佛是感受到了血海的兇戾氣息,雀躍歡呼的聲音,陣陣回蕩到空寂的一方天地上。

    而在血海翻騰的漩渦裏端,鬼皇正一臉陰沉的置身其上,好似陷入到了泥潭沼澤一樣,身體在血海的洶湧之下,一如被大海吞噬的一葉孤舟,不停的向下沉沒著。

    這個速度不可謂不快,許麟看著鬼皇,鬼皇直視著許麟,雙方再沒有任何的言語,直到許麟將感知擴散到無盡的煞魂身上,卻感受到了來自這些兇戾鬼物的恐懼,那些情緒不停的蔓延著,自從血海浮現於空以後,煞魂們恍如綿羊遇見了惡狼,再不複先前的氣勢。

    再看另一邊鬼皇的四具分身和烏雀營,在被血海有選擇性的阻隔開來以後,從血紅的海水中,突然衍生出無數雙慘白如紙的人手,,一並拉拽在四具銀甲分身的周身百脈,無論銀甲分身怪力如何,還是隨著這些人手,緩慢的開始下沉。

    一股炙熱的氣息,突然而然的出現,就在烏雀營的不遠處,從一個本是黑色的光罩裏頭,突射出來。再然後,一個身影淩亂不堪的出現在血海之上,目光詫異至極的掃視四周,也不知為什麼,在看到許麟的時候,本是同宗一脈的清羽真人,臉色瞬時就陰沉了下來,而那許麟則是一臉無所謂的笑著叫了一聲:“師伯!”

    目光盯視在許麟一身漆黑的道袍,再看其胸口有別於其他烏雀營修士的金色烏雀,聲音有些發冷的問了一句:“這血海是你的?”

    許麟沒有回答,目光更是早已離開了清羽真人的身上,而是落在了鬼皇先前站立過的位置,那個老匹夫,真的就此完了?

    許麟不信,是因為不敢相信,這個天下,早已經被那四個身影所占據,先前有六位,一位因為魔主而死,另一位則是登天去了,而眼下的這個鬼皇,那可是和魔主並駕齊驅的人物,許麟的這點手段,那老匹夫真能看在眼裏?

    “師伯,看來咱倆這次是要一起死在這裏了。”

    許麟這話說的風輕雲淡,聽在清羽真人的耳朵裏,可是刺耳的很,但畢竟是站在高位多年的人物,哪頭重哪頭輕,他還是分的很清楚,於是轉視四周,波濤時而蕩起的漣漪,就好像人間之海一樣,可這是有別於他所認知的那個世界,這是獨立天外的一方天地。

    對此,清羽真人開始仰視上空,紅色的天空,殘破的有著道道紋理裂紋,或者更為準確的來說,目光所及的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殘破的世界,倒是和秘境有著幾分的類似,所以清羽真人就更加不敢肯定,如此的一方天地,其造就者真的是許麟?

    而更加讓清羽真人意外的,是許麟現在的修為,居然已經到了真人境,其進境之快,真的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恐怕在昆侖的三代弟子當中,這家夥,怕是已經穩居第一人了吧。

    就在清羽真人在這胡思亂想之際,本是平靜下來的血海,又是一陣的翻騰,清羽真人便看到,那些散播在外的煞魂厲鬼,卻是被血海每一次大浪擊打之後,便又是少了許多,而仔細再看這些翻天如滾雷陣陣的血浪,其裏,居然有著數不盡的凶魂鬼麵,嘶吼扭曲的臉上,真的是如惡鬼拂麵,讓人渾身戰栗難安。

    這是得殺了多少人,才能造成的景象!

    “許麟!”清羽真人終於有些忍不住,竟然直呼許麟的本名,而後者卻是有些冷淡的,掃了一眼清羽真人已經漲紅的臉道:“師叔,你讓人覺著有些煩!”

    這一句話,將清羽真人說的一愣,而在不遠處的諸多烏雀營修士也是愣在了原地,自己這位打頭的,在視尊師重道如命的昆侖,居然能有如此的舉動和言語,何其的另類。

    可許麟的話剛剛落下,還沒等清羽真人有所作為,腳下的一方血海,頓時有了泳蕩之意,波濤蕩起了一個漩,然後疾馳旋轉,漸漸的形成了一個漩渦,而許麟在看到這一幕,臉色忽然的就是一變,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因為和血海有著本命相連的關係,許麟能清晰的覺察出,充斥在丹府之內的血海之力,開始有了鬆動的跡象,一股股力量,竟然從自身散出,流入到一個想抓也抓不住的地方。

    許麟略顯陰沉的目光,再次移動到了那個突然冒起的漩渦上,血海之力,能融萬物,其腐蝕毒殺的特效,這個世上恐怕除了同修血道一脈的血痕道人以外,就屬許麟最為了解。但是,如此霸道絕倫的力量,竟然在被某一物給反噬吸食,這個結果是許麟難以接受的,也是他所不能承受得了的。

    一抬手,金蛇劍化虹而出,金色的劍光,在即將墜入到血海之裏的時候,突然化作成了一條搖尾擺動金色蛇蟒,一頭紮進了漩渦之裏,許麟閉目,並以神識嫁接在金色的蛇蟒之上,卻在血海的深處,卻是見著一人。

    那人逍遙自在的站在血海深處,目光恰好也落到了剛剛出現在視野之內的金色蛇蟒,嘴角莞爾一笑道:“你有沒有聽過,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這句話呀?”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0 11:14
第四百九十章 魔荒


    這片海很大,反照著頭頂上的天空,天空上有很多的裂痕和窟窿,就像一個在暗中窺視的別人的眼睛,許麟從海底收回了自己的神識,而是看著眼前不能見人的迷霧。

    一方天地,自然會有一方霸主,但是許麟突然間覺著,這裏很小,小到讓自己難以忍受,就仿佛被憋屈在籠中的野獸,而下方中的鬼皇,更是在加劇著許麟這種感覺的變化,不由得讓其升起了一股難以掩壓的煩躁。

    一吸百融,一納百川,鬼皇一身煞氣,許麟一身血氣,可無論是煞氣還是血氣,都是殺人而來,眾生有百靈,皆可融靈而化器,再用之己身,便能以身為器,以靈為根本。

    這是一個道理,也是恍然間的一個明悟,突然之間許麟明了自己當初的那份感應,頓覺心中一鬆,卻又想著與天地,與自己,那份應有的東西,許麟應該拿回來。

    但是鬼皇就像一座山,高山隻可仰視,需要攀爬,需要等待,而許麟等的起,人間亂了,天下亂了,還有什麼不能等?

    西北的西北,是一個契機,與鬼皇一戰,即使是對方有意放水,或者根本就是在玩弄自己,無論如何,許麟今日的收獲,是一個道理,一個很大的道理。

    於是順手一擺,在下方還與鬼皇對峙的金鱗蟒蛇,恍然之間,彎曲了身子,在一個彈射的時候,又在鬼皇很是詫異的目光下,這玩應兒竟然跑了。

    許麟拿回了他的劍,重新插入腰間,而鬼皇還在被血海鎮壓,或者說是,鬼皇自己有了念想兒,不想自己出來,所以許麟起身離開。

    你要這片凶煞的血海,那就送給你,隻不過在離開之前,許麟用自己的指尖,插入了自己的心髒,從中撚壓出一點金紅色的血珠,滴落了在這片海上。

    許麟的忽然起身,讓眾人包括清羽真人在內,都是一陣的莫名其妙,就這麼放任鬼皇不管了?

    還有這片血海呢?

    “想死的都留下!”這麼一句不冷不淡的話,讓人聽了心寒,但眾人再看一眼那正開始波浪流轉的海麵,便又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沒人再猶豫,也跟著許麟一起,衝破了那一方天地。

    魔荒殿上,魔主看的正起勁兒,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不是結果的結果,許麟扔下了一片血海,鬼皇視之為寶,不願再離開,於是他們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又走了,可魔主又不願意了。

    再一出現的時候,那一頭飄逸的長發,回蕩空中,即使是一眼,也讓人可以記住一輩子的男子,就這麼突然而然的出現,然後背著雙手,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站在了眾人的麵前。

    這個天空不似先前的血海,無邊無際的,可自從這位白頭男子出現以後,天地浮沉起落,似乎全是為了映襯著眼前的這一位。

    清羽真人臉色早已變得蒼白無比,也難為了這位昆侖老真人,獨身一人深入大西北的西北,先是被魔宗與鬼門的眾多高手,圍追堵截不說,最後更是對上了天下四位中的一位,鬼皇。

    而眼下,再次麵對魔主的時候,強弩之末的他,頓感周身的氣力早已被抽了個幹淨,這真是前有惡狼後有猛虎的慘境,壓下了一位強大無比的鬼皇,又來了一位魔臨天下的魔主,清羽真人不由的一陣苦笑,卻是把目光看向了身旁的許麟。期待著這家夥,是不是還能砸下一大片海?

    許麟的臉色慘白如紙,眉頭早已皺成了一個“川”字,方才放棄的那片血海,是許麟從血痕道人那裏搶奪而來,丟擲出去,當然心神大損。並且這次的西北之行,對於眼前的這位老相識,他確實有想過最壞的境地,就是和眼前這位見一次麵,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然而事先眾多的打算,或者是事先準備好的說辭,當麵對魔主的時候,千言萬語終成空,半個字都吐不出來的許麟,更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那是本能的一種畏懼。

    魔主不說話,許麟不說話,烏雀營裏最能叫囂的血殺和尚變成了啞巴,清羽真人則是陰沉的不想說話。

    空中無飛鳥,隻有遠處淡淡飄來的血腥氣息,這裏距離許麟扔下的那片血海不是太遠,但魔主在這裏,而他的目光始終隻看向許麟一人。

    摸向了腰間的金色蛇頭,那是他的劍,許麟的目光對視在魔主的目光上,還是不說話,一如既往的沉默裏,殺意凜然。

    魔主風輕雲淡,白發披肩,許麟一臉謹慎,按住劍柄上的手,鼓起了青筋,而在他身後的烏雀營早已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嘿笑一聲,冷寂的天空,如此不經意的一聲輕笑,卻是如此的刺耳,竟然有種黑夜遇鬼的感覺。

    “走了!”

    魔主的話音一落之時,許麟的腰間並起了一道逼人的金光,但這道金光,真如人們常說那句話,米粒之光,也敢爭皓月之輝?

    所以當許麟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入眼簾的,是大山,山連著山的大山,還有一座座大殿,可在那個最高的位置,卻是猶如一柄利劍一樣的直插天際。

    許麟沒有多少的震驚,他的腰間還別著他的金蛇劍,仿佛方才這劍根本就沒有動過,而在他前方,那個白發滿肩的男子,卻依然在前,一步一走的,就好像在遊花園一樣的輕鬆自在。

    許麟沒有回頭看向身後,因為身後沒有任何人,他的烏雀營,還有他的那位所謂師伯,早就不知被前麵的那個人給瞬移到哪裏去了。

    麵對鬼皇,自己尚可臨危不懼的與其對敵,為啥換成了魔主以後,許麟這心裏麵,竟然一絲戰意也提不起來?

    他自己也很困惑,於是目光重新回到了前麵的高大背影上,一行石階,在有意而為之的情況下,兩人看似走的很慢,卻在幾個呼吸之間,便已經來到一處大殿的所在,正是這座黑山峰的最頂端。

    “魔荒”兩個字,真是筆走龍蛇,當許麟看向這兩個字的時候,隱約能感受到一股特別熟悉的氣息,那劍鋒之間的崢嶸之氣,有著滄海的大氣蓬勃,卻在筆畫遊走的空隙,又是渾然一轉的消失不見。

    魔主早已經走到了大殿的裏頭,外麵天空的殘陽,將這處大殿的裏外布置染成了一片金黃,而當魔主轉過身的時候,許麟卻依然站在殿外,愣愣的瞅著那兩個字。

    沒有打擾許麟,魔主轉頭看向端坐在青銅巨鼎上方的白衣女子,目光輕柔,再看看四周流動的血氣,似乎也在神思著什麼。

    終於,在過了不知多久的時間裏,許麟的視線移開了那片牌匾,但在他的心裏,原本平靜的心潮,卻是漣漪不斷,尤其是丹府內的氣機,充斥出一股異樣的劍息,那是有別於他的本命劍意,可又似乎有所牽連。

    恍然之間,許麟想起了渡劫的那一日,白衣老者的確是給自己留了一劍,可為什麼在這西北的西北,原本最不應該生出任何感應的地方,竟然有了一絲相互契合的意思?

    強壓著心頭的疑惑,許麟將目光轉向了魔魂殿的整體布置上,這裏很簡單,既沒有雕欄樓閣,也沒有精心玉屏擺設,僅有一個許麟見過的青銅大殿,和一個容貌清雅的美麗女子。

    魔主看向許麟,指了一指地上空無一子的棋盤道:“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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