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夜寰 作者:守著貓睡覺的魚 (已完成)

 
water80 2015-8-24 23:22: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6 61887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8:57
第五百零一章 回來


    一抹詭異的虹光,從天邊掛起,直去西北的深處,就在中原和西北荒漠的交界處,鮮紅的血色,已經染紅了大地,比起夕陽西照,來的更加的鮮豔,卻沒有一絲的暖色,有的隻是殘軀倒下時的冰冷。

    目視著鬼皇殺的興起之際,鬼霧遮天,翻雲覆雨的半空,浮雲灰霧連連,層層疊疊的將這一片四周罩起,就好像一個隻有鬼皇一人可以主宰生死的屠宰場,那人在笑,在雲霧的深處,身形虛薄如無物,卻隻是一個隨風而動的影子。

    好像是在伸手,摻合進掛在天邊的一抹虹光裏,瞬時一股猶如實質的氣,灌入而進,從其手臂開始,直至蔓延到他的全身,那臉才開始有些凝實和顯現,正是一張恐怖陰森的疤麵。

    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加的慎人,歹毒的眼眸深處,全是難掩的興奮與喜悅,而在一絲血光忽然迸射而出之際,這張剛剛成形的臉上,表情也隨之一僵,目光裏有的,則是一絲訝然之色。

    因為那是一道無比熟悉的氣息,從方才的地麵深處,在金色的佛光之裏,居然有著一絲絲淡淡的血氣摻雜其中,疤麵上所顯現出的血痕道人的臉,越來越難以置信,為什麼會會如此的熟悉?

    一絲不加掩飾的貪婪,立時掛在了血痕道人的臉上,就好像野狗聞到了肉腥兒的氣味一樣,饑渴難捱的食欲,在腸胃裏反複的蠕動,血痕道人的眼裏已經隻剩下一人的身影,正是在眾多正門子弟中輾轉騰挪的鬼皇。

    又是西北,還是魔荒殿,也是那位魔臨天下的魔主,一身寬大的絲綢白袍,散落的一頭三千煩惱絲,恍若銀色的瀑布一般的掛在身後,已經及地。

    空空的魔荒殿之中,隻有一位魔主,亮如星辰的眼眸,看向了他想看向的地方,然而一縷紅色的血氣,忽然好似彩虹鋪天一樣的飛來,被其一把捏在手裏,掙脫不得。

    魔主的嘴角翹起,想起身後的那一位端莊的女子,便又鬆開了緊握的手,於是紅色的血氣,頓時仿佛脫韁的野馬一樣,奔赴到了青銅巨鼎上,緩慢流轉的又進入到了女子的體內,循環不休。

    “一隻老鼠,很大的一隻啊!”魔主一邊漫不經心的自語的說著,忽然又是一笑道:“真的也隻是一個巧合,這隻老鼠這麼快就能被你發現,倒是有些意外。”

    與此同時,正與至善交手一擊,而立時分身而出的鬼皇,眼波流轉之中,卻是有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喜色,他的嘴角,自然而然的咧開的一瞬間,那位隱藏在雲層之巔的身影,立即一驚的拔身而起,竟不料鬼皇早有後手等著。

    漫天鋪灑的灰色鬼霧,瞬時好像一張收縮的大網一樣,緊緊裹纏住那個掙脫欲飛的身影,卻聽鬼皇一聲大笑道:“來!”

    慘叫聲中,夾雜著一絲不甘與憤怒,漫天的鬼霧,忽然被一股大力所吸食,而那個起點,正是來自鬼皇的口中,就仿佛是一個可以鯨吞天地的凶獸一樣,一口而吸,漫天而起。

    中原的徐州,也是雲層的上空,不管不顧地麵上修者之間的慘烈廝殺,亦或者是妖主一人力敵魔宗四主,以及北邙的眾多鬼王,那一臉疤麵的人,正一臉愕然的看向了西北,滿臉的不可置信。

    血影分身,修煉到血痕道人這個層次,就算魔主親臨,想要立時發現自己,也不是一般的難,那個鬼皇,怎麼就能如此簡單的,將自己的分身吞噬殆盡?

    是早有所準備,還是自己的行蹤早露,血痕道人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著,因為想不通,更想不明白,方才自己的分身所感受到的那股熟悉氣息,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現在仔細想想,血痕道人的臉色又是一變的暗叫了一聲,血海?可自己的血海分明是被那人搶奪走了,怎麼會出現在鬼皇的身上?

    血痕道人一邊吸食不斷飄向上空的魂絲血氣,一邊兒皺眉沉思,難道那小子被鬼皇給幹掉了?

    越想越有可能的血痕道人,表情立時變的古怪至極,真是不知道該拍掌歡慶,還是暗罵晦氣才好。

    如果血海還在許麟那小子的身上,血痕道人想要取回,雖然有著不小的難度,但起碼還有少許的機會可言,但如果那狗崽子真死在了鬼皇手裏,而想從鬼皇的身上搶回自己煉製的血海,血痕道人頓時有了幾分想哭的衝動,這不是要在虎口裏拔牙嗎?

    一股難掩的無力感,已經疲憊了血痕道人的雙眼,心亂如麻的惡感,讓其雙目充血的再次狠狠盯視了西北一眼,狡猾如血痕道人的這般人物,頓時便摒棄了方才的一切雜念,並開始算計今後的布置了。

    攝取人間之氣的煞魂絲,這本來便是煉製血海的一種法門,適逢魔主亂世,這對於血痕道人來說,乃是千百年難遇的一次良機。

    如今的他,在得到了初代血魔的大半串血靈珠鏈以後,又加上自己練就的血海,雖然最後被許麟搶奪了一些,兩相結合,也讓他步入到了真人境的後期巔峰,距離那虛無的化神之說,也僅僅隻是一步之遙。

    所以血痕道人想到了地上的人間,再看到魔主攝取人間之力的手法,血痕道人不僅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上,以無上血魔之力,分他魔主一杯羹又如何?

    不同於許麟專注於劍,這血痕道人可真的將《血神子》修煉到了極致,說他現在為妖魔也不為過,實體如血,一身幽影可化萬千,血色魂絲於天地間,所以隻要戰事開啟的地方,都能看見他遊離如無物的分身血影,隻待人間的生機被他抽取夠了,化神一說就不再是夢。

    在心裏將許麟一十八代的祖宗,無論男女,從頭到尾的草了一遍,血痕道人又看向那咕咕如泉水湧出的魂絲血氣,臉上則是呈現出一抹狠厲的兇戾,大口的開始吞噬的同時,不敢再將分身派往西北鬼皇的附近,那家夥現在就是一隻聞見魚腥的貓,自己的主體可萬萬不能再被暴露,現在還不是報分身被滅之仇的時候,一邊汙言穢語的罵著,一邊為自己找不去撼動鬼皇鋒芒的由頭,血痕老道倒也是舒爽自在,隻等著那臨門的一腳了。

    而在昆侖山上,落霞滿天飛的夕陽紅光裏,許麟正望著近在咫尺的那個人,熟悉的體香,是這樣的近,但讓許麟茫然若失的,是再沒有了過去那份緊張的心情,而眼下的這份平靜於淡然,許麟不知怎的,卻是有著一抹淡淡的傷感摻雜其間。

    明如望著許麟,她的目光輾轉到了許麟腰間,卻不見那把金蛇劍,空空如也,卻不知幾時被許麟收在了體內,倒是起眉宇間的那條金蛇,猙獰盤踞,栩栩如生。

    “那桃林再也不能花開花落了。”不知為何,靜默半天以後,明如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許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曾經無比熟悉的桃花園林,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師姐招我來,就是為了這事兒?”

    明如的目光流轉,瞅向了許麟的眼眸深處道:“本想著,是為了讓你再見見師傅的。”

    許麟愣了一愣,實在想不到明如會說這到這裏,而再聯想方才的情景,許麟的臉色不由得冷上了一分的冷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說話。

    二人的目光都瞟向了天邊的落日夕陽,明如輕走了一步,然後邊看漫天的暖暖紅光,一邊對著許麟又是說道:“老十三最常念叨的,就是老十四,說著懷念從前有你陪他一起,聞著飯香一邊看夕陽西下的時日,而今天我把你喚上山來,就是為了讓你想起那些日子。”

    仿佛是被戳到了軟肋,許麟臉色有些發白,說實在的,自從他無家可歸以來,這昆侖山的日子,也可以說是許麟最為溫暖的一段時光,而眼下再看眼前的風景,許麟卻實在再難感受到從前的那般溫暖。

    等了許久,見許麟依舊的沉默,明如走到許麟的麵前,拉起了那隻冰冷的手道:“同渡天劫,我不怪你,相反卻還有感激。”

    許麟看著明如的溫情眼眸,這手不知怎的變得更加冰冷,卻依舊被明如緊緊的握住道:“小時候師姐就教過你,凡是以自家性命為重,昆侖的那套規矩,不能說不好,起碼我看著就不是很好,所以每次下山我都希望你能活著。”

    明如露出了一絲笑容,看著許麟,手握著他的手,那一絲的溫暖的輕柔,讓許麟的臉色有了回溫,這才又溫聲的說了一聲:“至於現在,我隻希望你能回來。”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8:58
第五百零二章 算計

    許麟別過臉去,在明如滿懷期待的目光下,他忽然間發現,原來自己也有害怕的時候,或者說,是他許麟心虛的可以。

    清茗,那位現在以青山綠水共為鄰的女子,可就是死在她的懷裏,而要說整個昆侖能讓明如最為在意的,自她那死鬼弟弟以後,清茗是絕對要排在第一位的。

    但這之後呢?

    許麟忽然露出了一絲難掩的苦澀,對著明如,亦或者是他自己,他笑出了聲,搖著頭的後退了一步,再看向明如的時候,許麟的心緒再一次變得波瀾不驚,而隻是淡淡的說了一聲:“你待我如姐弟,可知在我心裏的那朵蓮花,早已花落心間,就如眼前這滿園的桃林樹幹,再也開不出一朵來。”

    明如一怔,許麟的這番話她又如何聽不懂,卻不曾想到被許麟當麵給說了出來,她還是始料未及。

    也就是這一段的靜默,許麟卻已經轉身,伴著那已經逐漸暗淡的天際,再沒有清香滿溢園亭的芬芳,許麟的身形在消散,就如眼前呈現的白霧輕紗,緩緩而走,再沒有回頭看上一眼的走了。

    茫然若失的心痛,沒來由的在心痛滋生出來,明如看著那個消散的背影,臉色蒼白的顫抖著。

    猶記得那年花開時節,一個少年人的羞澀,如含苞待放的花蕾,讓人滿懷期待,明如就在那時見到了青澀的許麟,被其輕輕的喚了聲:“師姐!”

    桃園對劍而練,多少次憨厚的笑容裏,有著怎樣的靦腆,少年人在期許著,而她則是在心裏等待著他的長大。

    那裏有他的影子,死去的明石,她的弟弟,曾經有過一樣的舉止神態,於是她本已無根的心,重新找到了歸處,是對過去的懊惱,明如輕咬著嘴角,依舊看著早已沒有了那個身影的方向,良久不語。

    當一隻滿是老繭的手,搭在她的肩頭之時,明如轉過了身,眼裏有的,是一層薄薄的的霧氣,清虛真人看在眼裏,不由得歎息一聲:“覆水難收,歸途難覓,浪子回頭難啊!”

    “師傅我再去勸勸......”

    沒等明如把話說完,清虛真人一擺手,苦笑道:“既然他不願,你又何須強求呢?”

    明如還想說什麼,卻見清虛真人的眼眸深處,隱約可見一絲不易覺察的寒光,而後又是對著明如說道:“就當我清虛,從未收過他這樣的弟子!”

    說罷,轉身離開,也隻剩下明如一人,望著那滿園落盡桃花的桃木,一臉憂傷。

    連霞峰的後山,血殺和尚正四處打量著周圍這些正在閉目打坐的烏雀營修士,好生無趣的一撇嘴。

    青湖這裏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但也隻是一眼可以瞅到邊際的地方,對於剛出牢籠不久的烏雀營修士,比起幽暗地宮裏的囚禁,大部分人是可以滿足的,況且這昆侖山,乃是修煉一途的仙家寶地,這也就夠了。

    然而此刻的血殺和尚可不這麼想,被囚禁之時,也許現在的這種日子,是其最為向往的,但是和許麟走了一遭以後,血殺和尚的心思又開始活躍了起來,再聯想人世間的花花綠綠,血殺和尚的歎息,是一聲接著一聲。

    “怎麼著,覺得此地無趣?”鷹篆道人將手中的一塊肉,扔向了地上一條渾身金毛的小狗嘴裏,冷笑著說道。

    血殺和尚瞥了一眼鷹篆道人,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佛爺,現在沒心思和你鬥嘴,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鷹篆道人還想回嘴繼續刺激這禿驢和尚幾句,而坐在不遠處的恨天狼,突然睜開雙眼,並插言道:“打頭的回來了。”

    立時,鷹篆道人緊閉上了自己的嘴巴,血殺和尚更是連忙跳起身來的伸頭張望,不多時,果然見山下的階梯上,一個淡淡的虛影,不緩不快的走了過來,正是許麟無疑。

    可見到了這時候的許麟,本是將脖子伸得老長的血殺和尚,連忙縮回了自己的脖子,老老實實的坐回到了原地,而其餘烏雀營修士,更是極有默契的集體靜默的呆在原地,沒人敢吱聲,隻有恨天狼站起了身,走向了許麟,並且落落大方的行了個禮道:打頭的,可有事?”

    許麟瞅了一眼身前的恨天狼,知道這人在問什麼,還是在為先前入山門的事情擔心,便擺了擺手,然後又看向不遠處的鷹篆道人,後者連忙起身過來,身邊還跟著一條全身金毛的小狗。

    下意識的,許麟掃了一眼這狗,再看向鷹篆道人:“你可有法子瞞過我的神識探查?”

    鷹篆道人一下子沒太聽明白的,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打頭的意思是......”

    “這些人裏麵,你最擅長隱匿追蹤與控物之術,可有法子深入到一個連真人也不能進去的去處?”

    許麟這話就說的很明白了,然而他說的這句話,看似簡單明了,但裏麵所包含的意思,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覺。

    凝眉沉默著,鷹篆道人苦苦思量了好一陣,卻還沒個準確的話回給許麟,而許麟也不著急的又是說道:“你好好想想,這對我很重要。”

    說完這話,許麟也不再說什麼,而是走到了青湖湖畔的一塊兒平整的青石上麵,順身而坐的開始閉目打坐起來。

    血殺和尚用自己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瞥了一眼許麟,然後又看看還杵在那邊兒的鷹篆道人,搖頭晃腦的想起身,又不好意思過去的,別扭了半天,在終於下定決心的時候,卻被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恨天狼一把按住肩頭道:“別去打擾他,可別壞了打頭的的大事兒!”

    一句話,就把血殺和尚又給整蔫了,老老實實的和恨天狼坐在一起,隻是這目光,一會兒瞟向許麟,一會兒又看看愁眉不展的鷹篆道人,暗自歎息一聲,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兒啊!

    對於烏雀營修士們的修煉,許麟從來不管不問,按他之前的說法,隻要這幫人能做到他許麟要求做到的所有,其餘的事情,則是一切好說。

    而現在坐在青石板上的他,雙目微眯,時不時的看著漣漪不斷的青湖湖麵,看著月光灑向那些冰冷光輝,再聯想白天的事情,許麟的身體,有些不自然的開始繃緊,並指而出的瞬間,一道青紅兩色的劍息,凜然的出現在近前,許麟看著那一劍兩色的氣息,輕輕一歎,轉而又是不語的閉緊雙目了好一陣,再次睜開眼眸的時候,則是邪氣凜然於全身,一笑天下,全置之的冷然神態。

    聲音更是透露出一股霜凍寒天的冷氣道:“回個屁!”

    隨著這一口混濁之氣的吐出,許麟的臉色總算是有了一絲緩和之色,凝眉再看依舊不散的身前劍氣,眉宇間的金蛇閃閃,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隻覺心中一輕,如山嶽倒塌之後的如釋重負,讓許麟不禁意外一喜。

    修身再修神,是步虛之境以前的說法,而到了許麟這個層次,任何心境上的進展,都可以算是極為的難能可貴,如今想通了長久以來積壓在心裏的事情,再沒有任何包袱的他,頓覺渾身通透氣爽,不由得又是笑了。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8:59
第五百零二章 亂

    昆侖養了很多狗,吃肉啃骨頭,吃人不掉渣,就像他許麟這樣的,內門的那些弟子,對於許麟的這個烏雀營,就是這種念想,許麟明白,烏雀營的那些人更加知曉。

    之前闖下的種種名頭,亦或者什麼“舍身取義”都在這一朝裏給毀了,但許麟不在乎,烏雀營的修士盡管心裏不痛快,卻也沒怎麼上心,因為他們本身就不屬於昆侖。

    許麟則是把自己定位在烏雀營裏麵,同榮共辱?許麟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身前的這道青紅劍氣,逐漸開始發生了莫名的轉變。

    青色漸弱,紅而轉盛,竟然在幾息的時間裏,就將那那青色全部給吞噬掉了,進而全化成了血紅的色澤,許麟看得皺眉,然後又是一笑道:“分離血海,到底不是一件易於的事情。”

    是有了他日之因,才又有了今日之果,自得到血靈珠鏈的那一刻起,自許麟運用化器融血的那一日之時,便已注定了今天好似頑疾的不可去除。

    血海化在許麟身體內的日子太久了,許麟頗為感慨的想著,繼而一指再出,卻是迸射出一顆血色的紅色圓珠,與此同時,許麟額頭上的金光一閃,一條迷你血蟒,遊離在外,一口吞了這顆血珠,討好似的在許麟外側又遊蕩了一圈,便再化金光閃人到了許麟額頭上的那條金蛇印記之裏。

    “公子以煞蓄養劍意,再以人血喂養劍靈本體,是不是走了歧路而不自知?”

    這聲音來的好不突然,烏雀營的修士,集體一驚,卻在剛要蓄勢而起的瞬間,便被許麟一手擋住,嘴角掛笑道:“窺他人之法,於世間是武道大忌,於這修真門派,更是大逆不道,前輩就不能留點忌諱嗎?”

    一襲白衫,在輕輕薄霧裏,顯然而現,卻是一位身著素衣簾裙,淡妝濃抹的嬌柔女子。

    血殺和尚看的兩眼法直,那張橫肉滿布的臉上,竟然全被方鋼之氣所充斥著,恨天狼在一旁看不過眼,一巴掌拍過去,才將這廝給拉回到現實裏。

    許麟緩緩站起身來,對著來人見禮道:“自十萬大山之後,前輩依然傾城於世,就連晚輩看了這絕世容顏,也不免道心萌動。”

    嗬嗬一笑,女子伸手一指許麟的額頭笑道:“你這人,許久不見,不僅道法精進神速,就連著嘴皮子,也是大了天去,而這張麵皮上,就屬那金蛇印記最為好看。”

    “這可不是因為看了前輩,所以喜歡上了,也就想著法子,要在額頭上弄上一個,隻待再見著前輩時,好給前輩看看,人間有情!”

    女子似乎極為喜歡許麟這套說辭,但聽到最後一句,不知怎的,這臉上的笑容,隨即也就不見了蹤影。

    “前輩虛體實化,以意念傳送千裏,不是隻為了與晚輩敘舊吧?”

    見許麟話鋒轉的極快,女子明眸一眨,又憑添了幾分嫣然與嬌豔,許麟心裏暗讚一聲,這蛇女好大的媚功,卻聽見蛇女緩緩而道:“我這不是來求援了嗎?”

    原來徐州戰事頗緊,而這蛇女也是深受重傷,不得已隻能以遠水解近渴的念頭,還是因為身邊的陳婉如使然。

    這妮子性命垂危,卻是要臨死也要看上許麟一眼,蛇女幾日和陳婉如相處下來,甚是喜歡這丫頭的溫柔體貼,與其在人間仙逝的姐姐極為相像,所以才動用了藏在昆侖的一處自身脫下來的蛇皮,化成一縷分身神魂,來到此處,是想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打算。

    聽完蛇女的說辭,許麟的眉頭皺了皺,而蛇女看到許麟的猶豫不決,立時就沒了先前那般的“溫情脈脈”而是有了幾分寒了臉道:“你不願?”

    許麟搖了搖頭,裝出一臉誠懇的回道:“不是在下不願,而是不能去,前輩委實來錯了地方,應該先去找老祖,再讓其派遣我這烏雀營的一營修士才對。”

    蛇女一怔,然後才又搖頭苦笑:“你們這些人,都到了這時候,還認這番死理,就不怕為時已晚?”

    許麟再次搖頭道:“清玄師叔在,晚輩還真就不相信那丫頭命比紙薄,再說既然有前輩護持,即使晚輩晚去個幾日,一條命總該還有。”

    蛇女眯起了眼睛,忽然的笑了起來:“看來真是不願!”

    許麟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其內心如何做想,怎能說與這蛇女聽,她一番好意,是為了成全陳婉如,而自己的一番心意,則是為了魔主能夠成全自己,所以這昆侖山不能離,即使要走也不是現在。

    轉身就走,仿佛是不願再與許麟多說,蛇女的身影連閃幾下,卻是直上連雲峰的最頂端,看來真是要找老祖的模樣,許麟不禁一笑:“這人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話音剛落,一邊的鷹篆道人,忽然走到了許麟的近前,並在其耳邊輕語了幾句,許麟的臉上,立時露出了一絲喜色道:“那就這麼辦!”

    遠在徐州城,青峰峽口,一道蜿蜒的河流,涓涓流淌,而在清澈的河水之上,一條通體雪白的龍蛇,躺在其上,偌大的軀體,好似一道白色的堤壩一樣,橫在上麵,而在蛇盤的中間,一位麵貌慘白的女子,則是依靠在巨大的蛇身之上,其嘴角還一絲血跡未幹。

    白色的猶如龍頭一樣的蛇蟒之首,忽然的探過來,用其血紅的蛇信,添了一下似乎已經奄奄一息的女子道:“別急,他快來了?”

    女子勉強的睜開久閉的眼睛,而在眼眸的深處則有一絲喜色閃過,聲音已經若不可聞,但白蛇還是聽見了,她是在說:“真的?”

    蛇身蠕動,白光陣陣,繼而化為了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然後一把攬過臉色慘白女子的肩頭道:“真的!”

    陳婉如再次閉上了眼睛,但在其眼角,卻有一絲淚痕滑落,慢慢的滴到了蛇女的白皙手指上麵,清冷的讓人憐惜不已。

    清玄真人對上的,是魔宗十二鏡天的天魔宗高手,一共三人,兩人為真人初境,一人為真人中期,而清玄真人隻是中期境界,但依仗著道法通玄,神通徹地的手法,堪堪與這三人戰了平局的局麵。

    然而在此刻,其腰間掛佩的玉環,爭鳴作響不斷,卻是牽連著其愛女的本命神魂,知道她現在已經身處險境,生命就在旦夕之間,卻脫身不得,早已漲紅了臉,道法砸出的時候,居然已經有了拚命的架勢。

    事到如今,戰局已亂,也可以稱為一片混戰,道魔鬼妖,死的修士不知繁幾,而其愛女身處險境,身為人父,不能盡其力而救之,這對於一向清高的清玄真人,卻是最為致命的打擊。

    但是對於道門一脈來說,是其妖主居然能被魔宗四大門主,和鬼門十二大鬼王帝君給拖住,卻是始料未及,另一麵馳援不來,讓其士氣已臨低估,適逢這時,呂振南手中的山尺青鋒,嗡鳴大作,連斬兩名步虛級別的鬼修,又臨近清玄真人這一邊兒,與其裏外聯手,一劍再殺一名真人級別的魔修,頓時威懾全場,道門一脈,士氣大振。

    然而就算如此,清玄真人依舊有兩名對敵,即使他現在可以施展八門挪移之法,脫得戰圈,可大局為重的理念,讓其心中糾結,隻能將情緒全部發泄在對手身上,隻是期望著,陳婉如能躲過此劫。

    另一邊,魔宗四門與鬼門**真人境高手,一齊聯手共抗化神境界的妖主,卻也是隻能勉強將其困住,這還要借助早先布置的先天大陣,才沒有什麼太大的傷亡。

    就算如此,在妖主竭盡施展天殊令之後,局勢立變,大陣被毀一半還多,更有三名鬼王帝君就此隕落在妖主的手裏,天魔門的門主史逸才,此刻又見正門一方,士氣大振,不僅陰沉下了臉色,心中再想,難道大魔主真要自己這些人與正門一方同歸於盡不成?

    但在此時此刻哪裏是容他多想的時候,又是一道綠光猙獰,恍如荒古巨獸,騰挪而出,轟然一聲碎響,史逸才臉色大變道:“陣法要破!快散!”

    一股衝突奪目的綠色光芒,映射天際,妖主之軀渾然其間,發出一聲呼喊:“天地為時,蠻古洪荒,巨獸現!”

    雷光煉獄,天幕低垂,漩渦出,其深處,一顆猙獰好似龍頭的的巨獸之首,探爪扒開層層雲霧,龍燈一樣的綠色眼眸,卻已是俯瞰世間。

    而就在此刻,鬼哭大嘯,一席灰光大盛,遠渡天邊,轉瞬即逝的立時出現在天幕巨獸之下,抬頭仰視的一聲冷笑:“給本座回去!”

    妖主一驚,再看那灰光朦朧如紗的回蕩天際,好似一把看不見的灰色巨劍,一劍而蕩九州的架勢,揮刺半空,正中剛剛彈出頭來的巨獸之首,一聲不甘的嘶吼,頓時響徹天地間,卻更有萬鬼齊哭的衝天之勢。

    “鬼皇!”妖主咬牙切齒的狠狠一句,已經引來鬼皇的回眸一瞥道:“正是!”

    遠在西北,魔主悠然的正坐在一處山坡上,望著滿空的星河日月,一臉笑意,而在其周遭左右,以金輪法寺的至善大師為首,卻是盡數無力的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呻吟不已。

    緩緩起身,魔主仰視滿天的星鬥,一頭白發飛舞飄揚,睥睨之眸,能使天地失色,激蕩飛揚的聲音,立時響徹整個西北大地道:“亂世如浮空星辰,總有耀眼閃亮的奪目之星,亦然有掛空滑墜的流逝之辰,要看日月山河,就看誰主沉浮!”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8:59
第五百零三章 傳承

    飛空流逝的盞盞流火,點亮了漆黑的夜空,從西北,從昆侖,以及無時無刻不在有人死去的徐州,都望見了此刻此景的天地異象。

    而那個聲音,也與此同時的響徹在中原大地上,沉悶如雷音環繞,久久不歇,仿佛是要這個天下的人都知道,亂世已來,千百年前的人間浩劫,由他而起,此去經年,魔臨再來!

    昆侖山上,連雲天的秘境之裏,在那個聲音過後,玄德老祖睜開了久閉的雙眼,一臉冷笑的目視西北,轉而再看徐州,眉頭皺起的瞬間,不由得臉色立變。

    於昆侖山的各宗門派,還有那些以天地為居的散修野道,自靜寂了幾日之後,再次喧鬧起來,就是連霞峰的後山的青湖秘地,也能聽到前山的動靜。

    “嘿!”了一聲,血殺和尚一臉佩服的看向山外道:“天下大勢,似被一人而推動,然縱觀修行界千百年,世間也隻有一位魔主!”

    恨天狼正望著遠處的天邊,靜靜出神兒,這時聽了血殺和尚的話,卻也是歎了一聲:“亂世梟雄,人世雄主,修行界裏的各宗各門,還有最後的四座天人一般的大山,要論高低,古往今來,僅魔主一人足矣!”

    又將一枚血紅的珠子從身體裏逼了出來,還是眉宇間的金蛇遊離而出,再一口吞進血珠之後,誌得意滿的回歸到許麟眉宇間的金蛇印記之裏,這時的許麟才斜眼看向了正在那感歎人世無常的兩人,沒好氣兒的哼了一聲:“狗屁不通!”

    聞聽是打頭的一句不屑,烏雀營的修士不由得一起望來,再看臨近的血殺和尚更是一臉漲的的通紅,而恨天狼則是若無其事的一笑道:“願聽打頭的指教。”

    許麟第一次注視自己手下的這幫人道:“你們隻看今世之魔主攪起人間風雨,似有一人而帶天下之氣勢,卻不曾問過,過往萬年之前,修行問道之行,又是何法。”

    頓了頓,許麟一眼看向漫天的流星火雨道:“我登天問道於穹頂,便有劫法之雷轟之,而在這之前呢?一如你們,井底之蛙看天,隻有一方天地,再待登天之後,方可明白,天外真的有天!”

    這一番言論,卻是再說許麟渡劫之後的感悟,與這些沒經曆過此劫的步虛修者,實有莫大的好處,而烏雀營的這些修士更是豎起耳朵,靜靜的聆聽著,深怕落下一字。

    “心境之為,是為體天察地,再觀天地之所為和不違,是為規則。而在這規則之裏,無論自然之道,還是通達自我的魔宗行徑,亦或者是感化世間,萬世輪回的佛門之論,一切使然,又不契合,實在隻是擦邊之屬,人世一生,飄渺一世。”

    許麟言閉,包括恨天狼在內的一眾烏雀營修士,均是凝眉不語,露出一臉的苦苦思索狀,而許麟再看西北天邊的時候,卻是嗤笑一聲道:“魔主要問道,是問自在之道,打破原有的心境,再立個新的天地,這話說的很大,這做法更是托大,要知道,就算咱們這些求仙問索的修行之人,尚可不明白真正的天地大道,你魔主一意孤行,就真的以為自己一家之言,便是天地之規則?”

    “打頭的意思,咱們這些人修行一輩子也無法通達天地的頂峰,就是在麵前畫了一塊隻能看不能吃的餅?”

    這話是恨天狼問的,而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已然有了幾分蒼白,似乎無法接受許麟先前的那番言論。

    很是理解的看了恨天狼一眼,許麟卻是露出了一絲冷笑,任誰得知,在為了一個目標而拚搏一生之後,才恍然發現,自己先前一直鍥而不舍的那個追求,卻隻是鏡花水月一般的虛無縹緲,這都是無法接受的一件事情。”

    “我登天之前,已然有人在先,無論你信也不信,那個老家夥,可是確確實實的活了千百年,而後一劍問天之後,卻似給後來人打開了一道很是實際的門檻。”

    這話說的,眾位烏雀營修士紛紛來了精神,就聽許麟接著說道:“天道可為,亦或者不可違,隻這一劍,卻讓世間的那幾個明白人看了個通透。”

    此言一完,許麟的臉色也轉為了一種說不出的冷漠,而接下來的話音裏,更是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冷意。

    “北邙封山千百年,那鬼皇老兒在萬千墳頭上自成大王,卻在登天的老頭之後,毫不猶豫的加入道了魔宗陣營,再不與魔主虛與委蛇,你說這是為了什麼?”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許麟卻是接著又問:“妖族一脈,十萬大山之裏,與北邙一樣,卻不得不被咱們老祖拉出來,就真的有所謂的好生之德?”

    許麟冷笑了一聲:“都是屁!”然後又伸手指了指天道:“那上麵有人!”

    連雲天,虹光彩虹連接天地一線,萬千霞光並射的時候,似有人間仙境之屬,而在這一天,玄德老祖終於閉關而出,站在通天橋上,俯瞰氣雲萬千的景象,身後則有清宏掌教恭敬而站,再看腳下的山石雲霧,玄德老祖原先一頭黑發,不知何時,卻已經是白發蒼蒼。

    魔主一聲,響天震地,一個西北,一個昆侖,隻要魔主不出西北,他玄德老祖就不敢出昆侖山一步,做這一輩子的守山奴。

    所以玄德老祖看向了清宏掌教,昔日裏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卻再沒有那種威望,而依舊對自己卑躬屈膝的站在那裏。

    玄德老祖緩慢的又閉上了眼睛,早已在權利的鼎峰之處徘徊百年,他如何體察不到清宏掌教心中的怨氣,更何況先前魔主攻山的一戰,他清宏掌教為之付出了一切,卻得到了如此落魄的下場,玄德老祖如何看不清其種種的心態。

    “化神一境,便可看天動地,你與此地止步,再難邁出那一步,心中可有恨意?”

    清宏掌教實在難料,玄德老祖出關以後,對自己說的一句話,竟是這麼一句,心裏泛起波瀾,卻又被其按下,聲音裏更是平穩的回道:“有過,也沒有過!”

    玄德老祖轉頭看向清宏掌教,然後露出一抹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本座與你一樣。”

    清宏掌教不明所以的抬起頭,正視著玄德老祖的目光,卻又聽到後者又是說道:“與我,你有怨,與昆侖,你在還恩,與天下,蒼生該謝你,所以本座可以給你一切。”

    清宏掌教忽然變得有些迷糊起來,而他玄德老祖的似笑非笑,則是透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神態。

    “一代傳一代,不似北邙鬼皇,千百年隻有一人成皇,更不似十萬大山的妖主帝君,有先天傳承,咱們昆侖自然也有秘法。”

    就算如清宏掌教這般涵養與心機極重之人,再聽聞玄德老祖方才的一番話,也不由得呆立當場,好半天沒回過神來,而他玄德老祖卻已經走近了清宏掌教的近前,低聲細語。

    昆侖山上,鳥雀很多,多到,就連許麟曾經養的那頭黑驢,一直很煩,所以踏鳥驚鳥,就成了它今後生命裏,唯一認為值得有追求的事情。

    而在這一日裏,有一隻鳥飛進了連雲天,或者說這可以算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因為連雲天的屏障禁法,始終不曾對於這些身不著靈氣的鳥獸,總是沒有拒之門外,但就在這隻鳥之後,連雲天的外圍,卻是多了一位蓬頭垢麵的老道士,嘿嘿傻笑,並流著一嘴哈喇子的,對著連雲天的外在禁製嗬嗬傻笑。

    與此同時,連霞峰的後山,再和烏雀營的修士說完,自己曾近看到過,萬古之時,有人提劍戰天的時候,便已經緊閉了嘴巴,而是目光閃爍,一臉興奮的看向青湖之底,說出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找到了!”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9:00
第五百零四章 幾步之遙

    “清羽師叔?”就在清羽真人剛剛出現在連雲天不久,卻是被一隊巡山的昆侖門人所發現,而在聽到這一聲呼喚的清羽真人,隻是一臉傻笑的回頭,雙眼已紅,炯炯閃爍著冰冷的殺意。

    怎麼看都給人一種不對勁兒的感覺,可礙於清羽真人在昆侖宗的地位,這一隊巡山修士,也不敢就此動手,反而恭敬的對著一直傻笑的清羽真人行了一禮,也就是這一刻的空檔,清羽真人忽然掏出了一枚,紫光內斂的古拙玉佩,順手一撚,頓時,紫光衝天,猶如皓月之輝,直上昆侖山巔。

    能被安排在連雲天巡山的昆侖門人,各個不凡,當屬昆侖內門弟子中的精英,立時感覺到事態不妙,卻也是愣在當場,一個個麵麵相窺,不知個所以然。

    紫光上天,並沒有好像流星一樣的一閃即逝,而是浮遊當空,在靜寂的夜色裏,卻仿佛點燃了一盞通明的燈火,照亮了四方。

    這一異動,立馬便引起了有心人的覺察,望月峰上,清虛真人正眉頭緊皺的注視著連霞峰上的異常景象,還有已經落盡了桃花的桃花林,明如也是一臉的茫然。

    隻有許麟悠然的望著,看那天光泛亮,看那紫光染天,嘴角自然而然的一咧,一腳踏出之際,卻又是久懸於半空,是落下,亦或者收回?

    又看了一眼望月峰,那裏有煙雲彩霞,那裏也有桃林,卻沒有了桃花。

    於是這一腳終於落下,從此再也沒有了回頭路,許麟反而有了意氣風發,心胸豁然之感。

    與此同時的連雲天,再沒有了清羽真人的身影,就好像他的身影,已經隨著那一道紫極之芒一同上了天,一隊昆侖門人,抬頭望天,又四下打量,卻一無所獲。

    而在連霞峰的正殿,一身破敗道袍,蓬頭垢麵的清羽,卻是忽然的出現在這裏,依舊是一臉傻笑,口水已經打濕了前胸,莽莽撞撞的直往殿門的深處裏走。

    一名步虛級別的昆侖長老,這時突然的橫在清羽真人的麵前,見其這副模樣,也是一臉的愕然,可隨即清羽真人在一聲不響之際,突然而然的撲身而上,委實讓這名昆侖長老吃了一驚,但手下卻也是不慢。

    一聲聲的呼喝聲裏,戛然而止,即使已經瘋癲了的清羽,也還是真人境的修為,即使那名昆侖長老頭腦清明,也還是步虛的修為,又在猝不及防之下,死於非命,也是理所應當的結果。

    而在這一路上,清羽的傻笑,不時的回蕩在空蕩蕩的大殿裏,再有三名昆侖長老蹦出來的時候,還沒等這幾人站穩腳跟,一道猶如黑色閃電的身影,接連幾次閃爍,便又有血水肉醬迸射半空,再次落下之時,早已不再是完整的屍體。

    黑影站在了清羽真人的身前,周身冒著陣陣濃烈的黑煙屍氣,一手提來,清羽真人絲毫不加以阻擋,任由那黑色的利爪,抓在自己的胸前,兩人一齊,衝向了殿中的最裏邊。

    一路上神擋殺神,如入無人之境,兩人聯手,風雨不透,竟然沒有一合之敵,而直到一座圓形大殿的中心,黑影止步不前,卻是一甩手,將清羽真人丟進了刻滿符籙陣法的裏邊,卻依然能聽見清羽真人毫不畏懼的傻笑。

    隻見他接連幾手,指訣嫻熟,完全不像是一個瘋子應有的舉動,法術使來,倒是有模有樣的,並在這繁瑣的指訣一停之際,整個圓形大殿忽的一震,更帶有一陣陣機括轉動的聲響,瞬時便在清羽真人的前麵出現了一道長長的門廊,通向一個未知的所在。

    許麟所在的連霞峰後山,這片青湖的地界兒,向來少有人來,一向被視為昆侖的第二大禁地,但在此刻,卻來了一位讓許麟為之皺眉的人。

    這老頭兒,許麟認識,正是當日與自己爭奪烏雀營主的那一位,而此刻老頭兒麵色陰沉,後麵漂浮的一抹虛影,卻是白蛇神識的分身。

    許麟樂了,然後迎麵道:“你真見到了老祖?”

    白蛇所化的女子,再沒有先前的嫣然,冷臉相向,卻讓許麟看到了別有一番風味兒的韻味。

    “老祖有令,烏雀營立刻下山,助陣徐州!”

    那是一麵金光閃閃的令牌,華麗至極,卻是昆侖山僅有的日月雙令中的大日令符,至於另一麵銀月令符,則是由曆代的昆侖掌教才能擁有。

    許麟心中雖然不以為意,麵子上卻得裝出恭敬的樣子來,拜首稱“是”的時候,卻聽老者又加重語氣的說了兩字“立刻!”

    裝出一副頗為無奈的表情,許麟又瞅了一眼,灰袍老者手中的大日令符,眼裏刻意表現出一絲的忌憚,然後對著身後的烏雀營修士一招手,又是對著白蛇顯化的女子道:“一起?”

    密道不是很長,但是一臉傻笑的清羽真人,帶著身後的一抹黑影,走的卻是極慢,而他的手,指訣不斷,兩壁四周的符篆,隨著他每一個動作的接連不斷,而不時的熄滅了本是閃爍的印光。

    直到一人一影走出這條密道的時候,又是來到了一處地底深潭的所在,幽幽光澤的水麵上,則是透露出一種冰冷透骨的寒意,四周皆是原始的岩壁,沒有經過人工雕琢的痕跡,自然而然中,鬼斧神工的竟是有著龍騰虎踞的形態。

    清羽真人站在潭水的邊緣邊上,蹲下身來,伸手揚起了一片水花,至於那道黑影,卻是露出了兩點猩紅的眸子,盯視了一陣四周,又把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幽水深潭之下,突然的,抬起一腳,正踹在清羽真人的屁股上,卻是將其踢進了水潭之裏。

    但恰在此刻,一道劍吟崩鳴,由黑影的身後響起,在其剛想轉身之際,前身一道的虛影忽然凝現,劍吟再響,黑影仿佛被震住了身形,以極其緩慢的動作想要再正過身來的時候,一腳前胸,頓時身形倒飛,狠狠撞在了一旁的岩壁上。

    “是你!”來人似乎剛看清黑影的真麵目,聲音了透出一股驚疑,可隨後又是怒不可遏的大聲斥責道:“你可知這是昆侖的命脈所在,來到此刻,意欲何為?”

    黑影的身體從一堆碎石中拔地而起,沒有一句廢話的,竟然就此撲向了清虛真人的麵前,身形如電,快到讓人匪夷所思,卻沒曾想到,清虛真人的劍更快。

    劍鳴崩音再響,黑影的身行再次一頓,清虛真人又是一擊邊腿,正中其臉部,將其又踹向了石壁邊緣,順手一劍,劍芒吞吐,冷冽如風,直取再次意欲起身的黑影的頭部,但沒想到這一劍的劈斬,竟然在黑影的脖頸上迸射出一道激烈的火花。

    清虛真人一怔,隨即冷下臉來,厲喝道:“苦厲,你還不清醒?”

    西北,大漠荒沙,漫天卷起,風聲如鬼哭,陣陣呼嘯中,卻是猶如被分開的卷簾,往兩旁肆無忌憚的猛刮著,而在那居中的位置,一人身穿寬大的古意大袍,一頭白發及地,一步一走,好不悠然。

    他從西北的西北而來,要往哪東方的東方而去,每一步落下,似乎都走出了一個道理,是天地至理,能使自然而然的避之其身形,那廣闊無垠的天地,仿佛隻有他一人。

    一個偌大的西北,也就是他幾步的距離,再走,則已是踏入了中原,那邊兒的地界上,還有無數的屍體,都是他先前所殺,那邊兒的地上,還躺著天下六大宗門之一,華衍宗的掌教的屍體,而在他的身旁,則是端坐了一位老和尚,金輪法寺的主持方丈,至善大師。

    “你還要擋我?”高高大大的白發男子,忽然笑著問道。

    “一念成魔,亦可一念成佛,施主何必不能放下,又何必再去執著。”至善的嘴角已經流出一道鮮血,在說完這話的時候,臉色慘白,顯然先前的傷已是極重,這時隻是強弩之末。

    “我不殺你,是因為你有萬佛寺的傳承。”這話說完,白發男子已經走到了至善大師的近前,隨後再是一步,便已經掠過了他的身子,隻有一個背影相對,那聲音卻依然平靜道:“我不想殺你,是因為萬佛寺於這世間,你是僅剩下的傳承者。”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9:01
第五百零五章 大陣

    幽靜,碧綠色的深潭,因為清羽真人的突然落水,而蕩起了一片漣漪與水花兒,隨後更有望月峰首座真人和被許麟煉成鐵屍的苦厲之間的寸步不讓。

    一個不大的地下洞府裏,在苦厲和清虛二人之間,幾次猛烈的對撞之後,已經是落石如雨,反倒是清羽真人入了水之後,竟然沒什麼動靜兒。

    而清虛真人先前的突然而至,恰巧瞅見苦厲一腳將清羽真人踢下水裏的景象,這一路上,更是見到了昆侖正殿裏那些守護長老的屍體,此刻又見苦厲冥頑不靈,於是怒氣橫生,恨不能一劍斬下其頭顱,這手下,就再沒有了留情的餘地可言。

    反觀苦厲,就好像一具沒有情感的行屍走肉,說他全按本能行事,那是在與清虛真人戰鬥上表現出的,可方才一腳踢清羽下水,此刻又毫不顧忌自己一次次受傷的身體,拚命的死死纏住清虛真人的作為,又仿佛被人控製住了,完全不能自己舉止,便以讓清虛真人看的真切。

    “是誰!”清虛真人一劍再次將直撲上來的苦厲逼回去,厲聲又是大喝道:“你到底是誰!”

    這一次,苦厲在被震退之後,沒有立即在死纏爛打的意思,反倒是站立在了原地,赤紅如血的眸子,冷冷的掃在清虛真人的身上,一張灰白的臉上,麵無表情,真就跟一個死人一樣。

    突如其來的,在剛剛安靜下來的地下洞府內,一聲冷笑忽然響了起來,漂浮在潭水上方的清虛真人端得就是一怔,隨即眉頭緊皺,目光森寒的盯視在苦厲的身上,可他的表情,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一絲的變化,隻有那赤紅的目光,不時的閃動在清虛真人的身上。

    忽然的一爪,卻是苦厲再次在毫無征兆中的突然暴起,清虛真人麵寒似水,手中的長劍崩鳴作響,一劍金光,卻已是難掩殺意。

    然而就在此時,剛剛安靜下來的潭水底部,忽然水星四濺,一道蒸騰而出的巨大水柱,怦然而響。

    一個麵目邋遢的白發老道,正好被這道巨大的水柱給崩了出來,狠狠的摔落到牆邊一腳,生死不知。至於方才站在潭水上方的清虛真人,早已躲避一旁,這時見到水潭異動,不由得麵目大變一聲:“不好!”

    一聲恍若龍吼蛇嘶的聲響,突然的響徹在地下洞府之中,震得兩旁的岩壁,巨石塌落,更有一道偌大的水卷,居然已經衝擊到了地洞的頂端,又是一聲轟鳴之音,清虛真人麵色一白的再也顧忌不了苦厲的糾纏,接連兩次閃身,才又是到了那巨大水卷的正下方,恰好看見一條巨大的身影,已經盤踞而出,龍首卻是單角,目炬如星辰,長須飄然的下端,則是猙獰的凶口,長若蟒身的巨大身體上,則有恍若遁甲銅盔一樣的青色鱗片。

    這不是龍,卻是一條修煉不知年月,已經快要化龍的龍蛇!

    飛行途中,許麟的臉色都變了,從寄居在苦厲識海中的血影分身來看,許麟實在難以想象,這昆侖竟然藏了這麼一件,天地至靈的寶物,難怪昆侖可以立於修行界之魁首無數年月,原來是有了這一份龍運在其中。

    萬物龍為首,天下氣運,更和這地理龍運有關,昆侖山裏有龍蛇,如果說出去,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在一旁窺視,和羨煞死多少人來。

    一座大陣,一條龍蛇作為陣眼,許麟的目光開始變得炙熱起來,而在他的神識作用下,苦厲周身,頓時屍氣大盛,而跌落在一邊兒的清羽真人,這時竟然也是彈地而起,目光炙熱的瞅向那挺身而出的巨大龍蛇身體。

    “師兄!”清虛真人見清羽真人這時站了起來,還誤以為這人已經清醒過來,連忙招呼一聲,卻發現清羽理都不理會他一聲,身形化成一道箭矢一樣的光芒,直射龍蛇而去,一並的,還有那苦厲一起。

    立馬想到了什麼,清虛真人頓時大驚失色,橫劍在胸,想要阻擋,卻再次被苦厲給纏了上來的同時,清羽老道毫不畏懼的直衝龍蛇之身而去。

    一聲轟然的炸響,地動山搖,龍蛇嘶鳴,更有清虛的一聲怒喝,以及兩聲沉悶的悶哼之聲之後,昆侖山上的外在,一片光影晃動,亂流並起的瞬間,似乎處處山峰都是地動山搖,亂石飛起,更有一聲聲驚詫莫名的響動,已經連成一線,亂作一團。

    但在連雲天的秘境當中,昆侖老祖巍然不動的站立在通天橋上,相對的,還有昆侖的掌教真人清宏一起,兩人眼對眼,麵對麵,而在額頭之間,竟然牽連出一道七色的氣紋彼此相連,沒有一絲聲響,似乎外在的任何變化,都不能讓這二人動彈分毫。

    而在連雲天的外圍,剛剛踏入真人境的明如,連同門中一眾長老,紛紛踏入雲霧彩雲之裏,洞若觀火的探查昆侖護宗大陣的變化,以及應對這時門中的各種突然之勢,看似亂成一團的昆侖,在接連的幾聲命令,以及在各峰的內門精英弟子的帶動下,迅速便穩定了下來,並由明如下令,立即布置山下防禦,以防小人窺探的心思。

    如今的昆侖,掌教真人清宏和玄德老祖閉關在連雲天不出,清玄真人和清黎真人更是戰在徐州,清羽真人現在是“下落不明”,以及清虛真人在地下洞府內生死未知,就她一個明如現如今是昆侖的唯一真人修為,所以即使她是三代弟子,在有眾位長老的幫助下,其地位迅速的上升,並且在有效的下達一道道命令之後,儼然已經成了現在昆侖的主心骨。

    許麟在歎息,歎息他的傀儡不行,他實在想象不到,龍蛇竟然有如此的威勢,竟然一個大尾巴,就將自己的控製的清羽老道,給打飛了出去,並且這傷極重,差一點就徹底毀了。

    也後悔當初,應該讓渾身銅皮鐵骨的苦厲上去才對,而不是以道法聞名於世的清羽老道。

    這一擊大尾巴,真好像一個大耳刮子一樣的狠狠扇在自己的臉上,方才眼中的炙熱,早已被冷水所熄滅,但他方才利用苦厲和清羽的一番作為,委實已經動搖了昆侖的護宗大陣,那麼這也就足夠了。

    想到這些,又有些心滿意足,許麟不僅嘴角掛笑,而就在他身旁的蛇女,這時看見,又是皺了皺眉頭的冷哼一聲:“你到底按的什麼心,這時候還能笑出來。”

    許麟搖了搖頭,無奈的瞅向身旁的蛇女道:“英雄要救美,方能成為千古佳話,我這不是一想到,自己立馬就要成為千古傳說,冷不丁的,有些自鳴得意,就忍不住笑了唄。”

    蛇女實在想不到許麟竟然這麼實誠,卻是將其心中的那點兒心思,一股腦兒的都說了出來,毫不隱瞞,倒是愣了一下,不知許麟這話裏有幾分是真話,便不由的又是冷哼一聲:“你以為先前去的那些人都是紙糊的不成,魔宗與北邙也是拿泥捏的?”

    許麟吐了口濁氣,嘿嘿一笑:“事事如意,事事又不能盡如人意,一切聽天命,盡人事兒得了,不管這魔宗與北邙,我要去,也是先救人,以後那些打打殺殺,都在後麵。”

    這話說的,蛇女倒是愛聽,可一想到許麟這小子尤為滑頭,目光又是一凝:“那就先救人!”

    隊伍最後的灰衣老者,顯然也將許麟和蛇女這番話盡數聽在了耳朵裏,可卻是一副無動於衷,泰然自若的神態。

    下意識裏,許麟的眼角瞥了一眼灰衣老頭,後者似有覺察的正好轉過臉,對著許麟看過來的眼神兒,齜牙一笑,那表情,委實如惡鬼纏身一般的森然駭人。

    心底冷笑一聲,這玄德老祖不知葫蘆裏又賣什麼藥,在昆侖剛有異變之前,倒是找了個借口把他們這幫人給支了出去,難道早有所預料?

    而就在許麟在這兒胡亂揣摩玄德老祖隱藏的心思之際,忽然一道神識,毫無征兆的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識海當中,並且還遊離而下,直到自己的丹府之內,許麟木然而驚,卻是極力掩飾表麵的神態,因為他忽然發現,這股神識極為的熟悉,卻是來自一位老相識。

    與此同時,昆侖山下,青山晃動的地界兒,一位身穿上古大白袍,一頭白發及地的高大中年男子,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目光由遠而近的看在自己的身前,然後嘴角掛笑道:“我來了!”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9:02
第五百零六章 踏昆侖

    這聲音很輕,就好像偶然間的山風吹過,緩緩而綿長,清晰的響徹在昆侖山巔。△卻讓好多人莫名所以,甚至有些人還沒從方才的動蕩中緩過神來,以為是自己的某個錯覺。

    而正處於昆侖大陣之中的明如,以及一眾的昆侖長老,不由得麵色大變,如臨大敵一般的,甚至有些驚慌失措,但因為有明如此刻的肅穆與安靜,才又勉強的強自鎮定下來,不過這臉色上,怎麼看,都是不太好看的樣子。

    揮蕩衣袖,便有一陣勁風卷起,狠狠的刮在麵前空無一物的所在,可在恍惚裏,魔主的眼中,竟然蕩漾出一抹漣漪,這紋理清晰可見,一直在向著遠處飄去。

    然後在一步邁出之際,麵前再無所擋,魔主就如此輕而易舉的踏入山中,來到了昆侖,也看到了那漫天起伏的雲霞,更看見了波瀾壯闊的山峰連綿,還看見了那遠處正在往這裏極快趕來的人。

    於是嘴角勾起,眼眯一線,一頭及地的白發飄起的瞬間,那些人卻已經到了,而為首的,正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竟是如此的年輕。

    搖了搖頭,是對著麵前的眾人,魔主不由得感歎一聲道:“他日來時,尚有各宗掌教真人在此等候,時隔幾年,昆侖卻已是換了光景兒。”

    言語之間,甚是有些瞧不起的意味在裏麵,當然引起明如身後一眾昆侖長老的不滿,而後再趕來的其它宗門的弟子,以及那一些無根的散修,更是義憤填膺。

    即使有人不知道這白頭的中年男子是誰,可觀其氣度,也可算是世外高人之列,可就是沒有人將其視為西北魔宗的那一位。

    直到參加過上一次魔宗攻昆侖的其他門派的長老認出之時,才有驚呼與低語傳來,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般的,喧鬧不止。

    有人開始悄無聲息的的後退,也有不怕死的,想要目睹一下那位曾經腳踏修行山巔的這一位的真顏。然而無論如何,局勢散亂,卻是對此刻的昆侖百害而無一利,隻有一人站出,可以直麵眼前的這一位,方可解局,可誰又有勇氣呢?

    千百年前,魔主滅世,以洗劍閣為首的各宗大派,沒落如一葉扁舟入那滔天之海,早已湮滅在歲月的長河裏,不見一絲塵埃,而今天,再有魔主再來之時,偌大個昆侖山,無數的六宗精英弟子,卻無一人敢站出來,而隻有她,一劍,一白衣,輕走一步,卻是真的上前了一步。

    瞬息間,明如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手中緊握的劍柄,亦然在不住的顫抖,但她還是站在那裏,一臉倔強的看著魔主。

    有些意外,甚是奇怪,魔主樂了,忍不住的點了點頭:“你是那傻小子的師姐?”

    沒有豪言壯語,更沒有譏諷挖苦,明如實在想不到,魔主竟是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而他所用的言語,卻是傳音秘法,隻有他和她能聽得見,甚至那些場外之人,根本就沒發現魔主的唇角在動,隻是看著魔主,在一臉“淫邪”的盯視著衣著飄飄如仙子的明如。

    沒等明如回答,是因為魔主不想給對方這個機會,亦或者魔主早已習慣了自問自答,所以這話再說的時候,明如的臉色卻是變得更加古怪。

    “你那身子上,有他的味道。”魔主笑了笑,然後又說了一句讓明如更加莫名其妙的話道:“所以我不殺你了。”

    天上,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談不上,卻一如雁南飛一般的錯落有致,打頭的,是頭雁,而許麟無疑就是這群烏雀的頭雀。他在飛,他身後的人在跟著他飛,然而他的目光,卻時不時的飄向了遠處,那個西北。

    想起了他的一頭白發,想起了他不怒自威的神態,也想起了他始終壓在心裏的那塊石頭,很大很沉,於是許麟變得很煩。

    然後他的目光變了,開始有意或者無意的看向身後的身後,隊伍的最尾端,那個灰衣老者,目光中,恍然裏,淩厲如劍芒。

    這是個不遠的距離,許麟在衡量著,又看了一眼緊隨身後的那抹白影,這又是個很近的距離,許麟在思量著。

    突然之間......

    與此同時的南方,徐州城外的很遠處,那條山澗的溪流裏,本是靜坐不動的蛇女,忽然睜開緊閉的雙眼,嘴角一條血線流淌在嘴角,目光在徒然裏,變得陰森可怕,尤其在那蒼白的臉色下的映襯下,分外猙獰。

    索性的是,陳婉如依舊昏迷不醒,並沒有看到這一時的蛇女,隻是在那長長的睫毛上,依舊有淚珠閃動。

    許麟笑了,就在他突然出現在灰衣老者身旁的瞬間,就在他如豺狼捕食的那一刻裏,萬千紅絲蛇,鼓蕩猙獰,絲絲如線,線線似尖針一樣的,直透灰衣老者的全身。

    一絲愕然,猶在老者的臉上,瞳孔裏的驚恐亦未散去,就聽許麟在笑,就感覺許麟在緊緊的抱住他的軀幹,一如那久未見麵的老友一般,不肯放開。

    烏雀在南飛,依舊的方向,依舊的身影,黑色的影子,長長的劃過天空上,卻有血雨飄落,滴在半空,落在落在地上,許麟還是在笑,額頭上的金蛇印記,仿佛是活過來了一般,時時的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魔主走了,他的步伐還是那麼慢,就像先前一樣,從西邊步行至中原,那身影一晃,似慢卻快,似快卻慢,而人們所看到的,也隻是一個影子而已。

    明如在追,昆侖的修士在追,那些各宗各派的弟子,以及無根的散修也在緊忙快趕,可能看見的,也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子。

    漫天的雲霞在翻滾,從昆侖的山巔之上,扶搖而下,傾灑如雨一樣的籠罩在前方的那個人的身上,卻有了披霞戴月的感覺,但事實上,昆侖大陣因為陣眼被人觸動,此刻又無真人修者主持,陣芒雖然依舊淩厲,可對於魔主來說,卻真的是有形無質一般,毫不在意。

    直到他上了連霞峰,才一覽昆侖全境,比起當年的洗劍閣也是不多讓,魔主很是滿意的再次點了點頭,目光再落處,竟是之前忽然爆發出的紫色光華所在的方位,然後眉頭一挑的,有些詫異的往山下又是一眼。

    黑氣翻滾中,是一股熏人耳鼻的惡臭,魔主自然識得這是屍氣化氣味實質才又的境界。

    而在那屍氣中裹著的,卻是兩個身影,一位拎著另一位,正慌不擇路的到處亂竄,至於他二人的身後,則有劍吟輕動,很熟悉的韻律。

    嘴角一撇,魔主想起了曾經名動天下的洗劍閣,最為出名的,自然是那四式劍訣真意,想過早先就曾見過,可無論何時,再次麵對,心思難免不起波瀾。

    瞅著那團黑氣越來越薄弱與危險,似乎下一刻就能被劍芒穿透,不由得幹笑一聲:“這事兒不能不管,可是許麟那小子的鐵屍分身,虧得他能練就出真人級別的,得之不易,也不能就此毀在你手不是?”

    揮手一蕩,鍾鳴昆侖山,好似古刹鍾聲一般的,瞬時就此壓住了那劍鳴再響的可能,而與此同時,一聲悶哼,和隨即爆發出的淩厲劍意,勃然與山下。

    很是滿意的一笑,魔主並沒有理會山下那道直欲而來的淩厲劍意,步伐再起,卻已是一步千裏,下一刻的身影,已然在了那一片連雲天。

    “你來了!”橋上有老祖,昆侖最後的化神修者。

    橋下有魔主,身影高大,發絲雪白已經及地,卻是咧開嘴角道:“我來殺你了。”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9:02
第五百零七章 回山

    當年的雲縷金衣,如今可化蛟蟒的萬千紅絲蛇,許麟的周身鼓蕩,瞬息裏已經完全將灰衣老者的全身包裹,一股股目力可見的鮮血,正在不斷湧向許麟的全身。

    這時的烏雀營修士已經停下了半空中的身形,集體沉默的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隻見不斷有絲蛇從許麟的身上揚起猙獰的蛇頭,接著又快速的紮進到許麟身下的血色大繭之裏,至於許麟的臉色,早已如喝醉酒一般的潮紅與嫣然。

    這段時間過的不可謂不快,但在烏雀營修士的眼中,慢如龜爬,煎熬無比,就算司空見慣了生死搏殺的這幫人,對於如此血淋淋的生吞活剝,仍不免有些難以適應。

    而至於此刻的許麟,一方麵正陶醉在無比鮮美的血食,另一麵方則念著那條已經快要化龍的龍蛇,還有那傲立四野八荒的魔主。

    所以當他終於誌得意滿的時候,萬千紅絲瞬時一抖,原先的灰衣老者,此刻的枯骨幹屍,許麟瞅也不瞅一眼,隻是收回那還在蠢蠢欲動的萬千紅絲蛇,然後目視來時的方向道了聲:“回!”

    連雲天上,魔主一手遮天,全使漫天的雲霞不能盡透而來,如夜的黑暗當中,玄德老者,一手持劍,劍芒吞吐間,便有了三式劍訣真意,正是當年洗劍閣名震天下,如今昆侖鎮山四劍中的三劍。

    魔主啞然失笑,看著那一抹抹的幽暗吞吐,如地獄張開的裂口,吞噬上空的真靈元氣,魔主雙手倒背,巍然不動,隨著笑容收斂的刹那,一道白色的虛影,猛然間,從魔主高大的身形裏衝將出來。

    也是劍花一抖,卻不是四式三劍,而是四式四劍,劍指玄德老祖的是一抹倩影,快到無法捕捉到其麵容,而就是那一劍劍,則是一氣嗬成,沒有玄德老祖劍勢中的飄逸出塵,卻快的淩厲如電芒。又在轉瞬之間,一道巨大黑色裂口,由女子的劍式而起,到玄德老祖的身前為止,驀然裏,老祖驚疑道:“劍之湮滅?”

    虛空劃破,淩厲如芒的氣流,立時倒轉卷來,將玄德老祖那抹迸射出的幽芒,順勢壓下的同時,女子劍勢再變,隔空畫弧,玄德老祖欲起身躲避,奈何莫大的牽引與吸嗜之力,早已將其全身籠罩,就算他老祖有化神之境,居然也是在一時間難以掙脫。

    “劍鳴崩音,劍影幽落,虛空藏劍,劍之湮滅上古洗劍閣不傳之秘劍,你可知為何到了你手上,如此恢弘詭異的劍式,卻落得如此不入流?”

    玄德老祖這時正運起全力,阻擋那突然出現的詭異女子的劍之湮滅,何曾還有氣力和魔主拌嘴,而那魔主竟又是嘿嘿一笑的自說自道:“昆侖即使傳承了這四式劍訣的法門,但不能得其真意,也是在於那《天元》一途。”

    一語點醒夢中人,玄德老祖終於明白為何昆侖一直無法將四式劍訣一並使用,而能用出那最後一式的劍之湮滅,原因是在功法本身的真元之上,但這時知曉也是無用,他玄德老祖就算不能這四式劍訣真意又如何?

    眼看著圓弧已成,並將玄德老祖圈在黑色裂口當中,就在女子再換劍勢之際,玄德老祖呼嘯一聲,聲如雷鼓,魔主也不由的驚疑了一聲,隻見原本被魔主遮擋在黑魔氣之外的雲霞,恍若有外力牽引,直撞黑魔氣的外層,立時便有土崩瓦解之勢,順時崩塌落下的,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獨角龍頭。

    “好大的氣魄,為了你自己的小命,你這是要賭上昆侖的氣運?”

    不管魔主如何說,昆侖老祖須發皆張,再次厲喝山嘯,巨大的青光一閃,下一刻裏,卻是已經出現在女子用劍之湮滅圈起的圓弧當中,龍身一擺,一股大力翻卷,女子劍勢一蕩,忍不住的顫抖一時之時,昆侖老祖一手掛上龍蛇的獨角,翻身而上龍身,龍鳴再響,扶搖直上九天。

    “想走?你走的了嗎!”

    隨著魔主這一聲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個大鼎,突然而然的從天而降,並且倒扣而下。那鼎大的出奇,似乎已能填裝山河日月,竟然將整個連雲天都籠罩了下來,見此一幕,玄德老祖麵色巨變道:“山河日月鼎!”

    昆侖山腳下,一行黑衣悄然落下,打頭的年輕人,眉宇間有一枚栩栩如生的金蛇印記,正是馬不停蹄趕回來的許麟等人。

    隻見其這時緊皺眉頭的目視麵前的昆侖山,依舊的雲霧落霞齊飛,卻再沒有以往的山不見山的虛無縹緲,一眼過去,昆侖五峰,皆在眼底。

    大陣已破,許麟嘴角抽動了一下,隨即心念一動的時候,山口不遠處的一堆人高一般的灌木當中,隨即稀碎作響,不多時便出現一位周身黑袍罩體的高大男子,隻見那件黑袍上,全是血漬不說,就連其胸口上也有幾處慘不忍睹的猙獰傷口,不過就算如此,其手裏還提著一個耷拉著腦袋,不知生死的邋遢道人。

    許麟上前一步,苦厲連忙閃現身前,不動聲響,兩眼直勾勾的盯視著許麟,而許麟在檢查了一番其傷勢後,不由得搖了搖頭,這次的苦厲,傷的未免太重,就算痊愈,必定要跌境,與其如此,不如......

    想到這裏,許麟伸手指了指那耷拉著腦袋的邋遢道人:“他是你的了。”

    說著許麟一拍腰間的藏屍袋,不見苦厲有任何表情,黑光一閃即逝,連同那不知死活的老道一起,在許麟的腰間消散,而許麟再回頭的時候,臉色已經冰寒道:“上山!”

    這一次,許麟沒再躲躲藏藏,亦或者小心翼翼,而是直往連霞峰行去,一路上撞上不少其他宗門的門人弟子,但這些人見到許麟這行人如此的殺氣騰騰,不由得有些驚慌失措的連忙讓路,而有那些不開眼的豪閥子弟,亦或者仗著自己有幾分修為的無根散修,許麟不動,早有血殺和尚與恨天狼,將其打落到一邊,就此暢通無阻的,一路上了連霞峰上為止,卻是見到了不少昆侖門人。

    一名身穿白衣道袍的昆侖長老,這時瞅見了烏雀營,再看為首的許麟,眉頭頓時就擰成了一個“川”字,對於烏雀營,這名長老自然是識得的,而他卻不知道玄德老祖對烏雀營所下達的命令。

    但因為許麟是真人境的修為,這名昆侖長老無權指使,反而倒是想要命令一旁的門人弟子去通知明如和清虛真人,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許麟早已到了他的麵前,驚的這名昆侖長老,險些從半空中跌落到萬丈山崖之下。

    也不廢話,許麟毫不客氣伸手在老者的胸口一推,順勢將其推到了一旁,一馬當先的已入那連霞峰的所在。

    後麵的烏雀營也是一同前往,那名剛剛從驚愣中回過神來的昆侖長老,目視許麟等人消失的背影,額頭上頓時就有汗水凝出,連忙對著身邊的一位門人道:“快去通知清虛首座,烏雀營來了!”

    那名弟子,頓時露出苦相,可還是不敢違背長老的意願,連忙起身飛去,至於那名昆侖長老,則是眯起眼睛,緊盯著許麟等人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忽然間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卻是招呼一眾門人,向著山下布防而去。

    再說許麟,剛到連霞峰,便被一股衝天的魔氣所震了一下,而麵前豎立的那麵巨鼎,竟然將連霞峰的後山整個罩起,已經有無數的修者,無論是用法寶飛劍,亦或者道法符篆,竟然絲毫動彈不得這巨鼎分毫。

    立時想起魔荒殿上見到的那個古怪大鼎,又聯想在琅琊秘境當中,親眼所見這古鼎的巨大威能,許麟也一時間不免頭疼,心中暗罵了一聲魔主的八輩兒祖宗,這老鬼是想吃獨食?

    但一想到那條龍蛇,許麟心中更是著急,手中一蕩之際,金蛇而出,劍鋒顫栗風中,伴有風雷之音,對著那巨大銅鼎,許麟毫不猶豫的就是一劍道:“給我破!”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9:03
第五百零八章 好劍

    輕微的一聲嗤響,在許麟對麵的巨大青銅鼎上,奮力而為之的一劍,卻是如此輕描淡寫的消散於雲煙,而許麟手中再無劍,麵色上不由得也是難看至極。

    身後的烏雀營修士不僅麵麵相窺,初時,驚歎於許麟出劍之迅捷快如風雷,至於眼下,則更加驚懼於此鼎之堅固,就好像在半山雲霧的連霞峰上,築起了一座雄偉厚重的城牆。

    一劍散,許麟心有不甘,而蘊養在體內的金蛇劍,取之以意養劍的路數,這時又用全身的血海戾氣再養,那一劍,許麟不想出,因為舍不得,但眼前的這座好比堅城一樣的巨大青銅巨鼎,如是不用盡全力,許麟還真就一點辦法也沒有。

    望向身後,包括血殺和尚和鷹篆道人在內的一眾修者,則是一臉幽怨的看向許麟,那表情好像在說,您老真人境都不行,難道要把希望寄托在我們這幫隻有步虛級別的修者身上?

    許麟一撇嘴,但再一想到那被大鼎倒扣在裏麵的那條龍蛇,許麟伸出濕潤的舌頭,舔舔發幹的唇角,剛想說什麼的時候,眉頭沒來由的就是一皺,然後轉臉看向天邊,一道劍光飛馳,正是向著許麟這裏,而那道劍芒所散發出的氣息,許麟則是再熟悉不過了。

    一閃即來的明如,並沒有和許麟太多的客套,相反作為曾經師弟的許麟,也沒有對身旁的這位師姐寒暄什麼,竟是直直的說道:“可有辦法進去?”

    明如搖了搖頭,然後又說:“師傅在那邊,正讓天幕峰和風嵐峰的那些長老們試圖以陣擊之。”

    許麟有些意外,心下嘀咕著,那條龍蛇都被魔主大鼎一並收了進去,事到如今的昆侖大陣還有個屁用,但表麵上卻不能這麼說,隻是問了句:“那結果呢?”

    明如沒有再說話,許麟轉過頭來,看著青銅巨鼎背麵的天空上,時而閃爍出的各種光芒,不僅眉頭一跳的想到,難道是以像白龍滅殺陣那樣的小型陣法破之?

    然而就在此刻,本是一動不動的青銅巨鼎,整個鼎身,忽然間有了一絲輕微的顫動,許麟麵色動容道:“真的有用?”

    明如沒有回答,但是眉宇之間卻有著一縷陰霾,許麟的目光緊盯在巨大的青銅巨鼎上,再又看了一眼明如,心下誹謗著,自己這位師姐不在那邊幫忙,偏偏跑到這裏,難道是為了監視自己?

    答案顯而易見的在許麟心裏,有些不痛快,卻也無法說什麼,因為他本來就有所意圖,那還裝什麼謙謙君子?

    又是一絲異動,這一次的鼎身搖晃,已然讓人有了地動山搖之感,可隨後的一聲龍鳴嘶吼,好似春雷一般,突然的炸響在整個連霞峰的上空。

    至於隨後,那個巨大的青銅巨鼎,迸射於空的景象,則沒有多少吸引許麟的注意,而他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青光閃閃的龐大龍身上,目光炙熱,一身的熱血更是蠢蠢欲動的有些欲罷不能。

    一襲白衣,淩亂在空中的滿頭白發,赫然相對於高空遊弋不停的青鱗龍蛇,那身影何其的熟悉,許麟嘴角勾起,目視著那個人踏空而上,至於龍蛇之頂,則有玄德老祖俯視下方,一手指著魔主的身形道:“去!”

    龍蛇身體弓起,就仿佛一枚即將射出的箭矢,卻是青芒爆射一樣的疾馳而去。魔主腳下的步伐不停,但在他的身形前端,已經縮小的青銅古鼎,竟是嗡鳴輕響,而恰在此刻,一劍斬下,卻是從高空突然而出,與那疾馳而來的龍蛇身體平行,一劍爆芒向玄德老祖的後心。

    龍頭偏轉一寸,已經漲紅了老臉的玄德老祖,目視著那一劍的擦肩而過,雙手用力扭動龍蛇獨角,龍身方向不變的再次砸下魔主之時,本是已經劃過在玄德老祖身旁的一劍,不知何時,軌跡一轉,再次襲殺而來。

    老祖爆喝,龍蛇嘶鳴,巨大的龍身再次壓住衝勢,玄德老祖忍不住嘴角滲出一絲鮮血的同時,龍蛇盤繞,氣息流轉,雲團環繞,卻是緊緊的將那一抹劍痕壓製到龍蛇的身軀之內。

    眼瞅著,那一位嫣然白衣的女子,即將被龍蛇巨大的身體積壓碾碎之時,魔主近前的青銅古鼎,忽的消失不見,而下一息的時間裏,卻又正好出現在女子的腳下,一罩既不見的女子身形,竟是完全的淹沒在一道道蕩漾而出的青色符文裏。

    古篆鳥文,那一枚枚恍若活過來的奇妙符文,竟然牽起一線,順著龍蛇盤踞的軀體,一繞如山路的一條線一樣的順勢而上,盤山之體,卻是在刹那間形成,而見此一幕的玄德老祖,暗叫不好的同時,古鼎再次嗡鳴而響,一股磅礴如鯨吞的吸力,突然襲來。

    魔主在登天,一如當時的白衣老頭兒,隻不過那時候的登天老者,全然灑脫的光景,到了魔主這裏,卻凝現出一股子睥睨眾生的霸氣,即使是那條龍蛇,靈動的蛇目裏,居然也有異光閃動。

    許麟看著魔主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再看那拚命想要掙脫巨鼎吸力的龍蛇,又看了看已經陰沉下臉色的玄德老祖,許麟扯了扯嘴角的嘿了一聲道:“可不能這樣!”

    這話音很輕,就連站在許麟身邊的明如也沒聽明白,幾乎所有連霞峰上的修士,都將目光聚焦在半空中的龍蛇身上,而他許麟這突然的一聲,竟是被人清晰聽見,也是有些訝然的轉過頭來。

    可迎向這道目光的,卻是一道血紅的劍息,薄如紅紗,鋪開如幕,噴射而出的一刻裏,漫天血霧,狂卷如風的化為一劍,頃刻間,便已經利落的斬殺在那巨大的青銅巨鼎之上。

    魔主搖頭笑了,然後再現半空的一道虛影,卻是恰好落在剛要起身欲逃的玄德老者的身旁,一手搭在後者的肩膀上,往下一壓,猶如山嶽的重擊,立時讓玄德老祖臉色一白的瞬間,似乎整個盤踞的龍蛇之身也是頓了一下。

    扶搖直上,借著方才的一劍,許麟的身形虛無如無物的已經站在青銅巨鼎的下端,目光冷冽的看著鼎身上的一道血痕,一劍蕩起,金蛇印記已然從其眉心消失的刹那,一柄金光四射的金蛇長劍,赫然被許麟握在手裏,再斬一劍。

    不同於方才的血神賓天,而是四式三劍中的最後一劍,劍之湮滅!

    幽落如影,刹那半空的劍影,一閃即逝,再次凝現的一刻裏,崩鳴劍響於昆侖之巔,扶搖直上的劍息冷冽如風雷,卻又有來自地底九幽的吞吐雲霧,一息炸開半空,一息四射四方,許麟一劍,驚昆侖!

    連同玄德老祖在內,山下天上,修者的目光迷醉於那劍花的接連閃落的瞬間,卻更加精絕於此一劍的三式化一,一氣嗬成的猶如渲染紙上的妙筆生花,也讓魔主不由得讚了一聲:“好劍!”

    崩鳴一聲,就好像天空裂開的一道巨大的黑色長鞭,狠厲的抽打在青銅古鼎上,疾馳旋轉的鼎身,就連那一枚枚騰空的神秘符文一起,突地一凝,許麟身影一閃,一劍再次探出之際,卻又有一劍出現,於此相對,真有劍尖對麥芒的針鋒相對,那一股的鋒銳冷芒,卻是有了一劍兩式的劍意。

    許麟一劍是為劍意化形,又有金蛇劍本體神通的一劍九劍,再配合金蛇劍陣中的龍吞一劍,聲勢浩大,接近於劍體鋒芒本身的龍蛇,也似乎在跟著一體顫抖之際,那憑突出現的女子,一劍刺出,似乎有著與許麟劍勢截然相反之勢,卻是極為簡單的一劍凝刺。

    兩相對刺,半空中竟是淩冽出一道刺眼的爆芒之光,嗡鳴若道道風雷炸響的劍鳴,勁射四方,魔主看他一劍,卻是再讚了一聲:“好劍!”
water80 發表於 2015-9-27 19:04
第五百零九章 斬昆侖

    連霞峰上,一眾修者,無論是不是昆侖本宗,連同那兩位真人境界修者的清虛首座,和現如今的明如真人,一同目不轉睛的盯視著那兩劍的絕決相對。

    至於那些修為差了些層次的修者,卻隻能掩目而觀,能看見幾分,就是不知道,但魔主的聲音,卻是清楚無比的響徹在整個昆侖。

    “今日要叫天下知道,天下之劍,唯有洗劍閣可堪此道之巔峰,餘下,皆不值一提!”

    那聲音在響,環繞於九天雲上,響徹在昆侖境內,一眾修者卻一並露出或是茫然不知,亦或者是恍然大悟的神色,隻有那清虛首座看的真切,隻有明如真人體會的最深。

    那兩劍,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月,一則是化簡為繁,劍息化霧的路子,卻已是走到了極致,另一則,是由繁化簡,一劍附上的,是大道取其直,劍走化虹之路數。

    兩脈劍勢成一脈,一脈集聚如火,爆發四射,許麟恍然不動,女子嫣然而立的麵無表情,可許麟竟是兩眼泛光的直視手中之劍。

    就在方才的那一刻裏,兩劍對衝,似乎是刹那的永恒,連並燃起了許麟心裏的那一劍,是那位登天老者留在自己體內的一劍。然而心思不動,大腦自明的許麟,下意識裏運控著在不久前,魔主傳承事先承諾的一道法門。

    法由心生,相由劍承,一並自然而然,劍勢再顯,許麟居然感悟到了渡劫時的那一刻裏的明悟之法。

    不僅再看魔主,魔主在對著他笑,不僅再看玄德老祖,老祖在對他寒著臉,而再看天上地下,許麟蕩起手中的金蛇劍,白衣女子默然離開,連同著那青銅巨鼎一起,卻僅僅是留下了那條龍蛇。

    空之靜寂!

    一劍而動,天下皆靜!

    一劍而起,萬物皆鳴!

    許麟灑然一劍,許麟一劍斬龍,許麟是在劍斬昆侖!

    渾然木訥的一刻裏,天上地下皆是如此這般,就連清虛首座,連同那明如真人一齊,都不明白方才的一劍。

    但魔主明白,於是釋然,但玄德老祖知曉,於是憤怒悲鳴,是龍蛇之音,就在龍頭在頃刻而下的瞬間,似乎真的有悲鳴環繞耳旁。

    許麟沒聽清楚,因為他早已在這一劍裏沉醉,也早已在這一劍裏恍然,那白衣老者留給了自己什麼,他魔主又為自己做了什麼。

    也是在下一刻裏,天下修者皆恍然,因為他們看到了許麟一劍斬龍蛇,清虛首座憤怒咆哮,明如真人緊要嘴唇,卻已經是咬破出血,還在狠狠的咬著。

    一枚紫色玉符,渾然天成的紫意盎然,被玄德老祖緊緊的捏在手裏,卻迸射出一道紫然如雷霆的劫雷。

    魔主適時的鬆手,玄德老祖身影如風的疾馳奔向許麟,而他許麟卻是依然不懼的,一劍再殺,大蟒吞天龍。

    三條血蛇蛟蟒,適時奔出,從劍息血霧裏探頭而出,可那魔主一聲斷喝道:“走得了嗎?”

    一劍再凝刺,一劍附天道,與胸而過,劍尖透血的穿透而過。

    玄德老祖似乎早已預料此一劍的必殺之勢,雙手成爪,前胸用力的一挺,再踏一步,便已經雙手抓在了女子肩頭,拚命之勢已然成就的再次連同此女一起,奔向許麟。

    魔主冷哼一聲,巨鼎浮現,從天上墜落,置於許麟不遠的距離,卻是將玄德老祖和那嫣然女子一並罩了進去。

    見此時間,許麟順勢劍勢再轉,三條血蟒,張牙舞爪的奔著那條墜空急落的兩截龍蛇之體,就是撕咬而去。

    而他許麟卻沒有就此收手,在魔主眼皮一跳的同時,許麟身形一閃,再次出現的時候,竟是正好落在了那枚紫色玉符落下的位置,剛好接到了手裏,對著魔主一笑道:“我的!”

    魔主揮手一轉的同時,山河古鼎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好似山崩的沉默炸響,但山河鼎身,也隻是外圍的符文晃動了幾下之後,便再無聲息的被魔主收到了手裏,對著許麟,顯然是心情極好的嘴角一撇。

    白發飛揚的魔主又是轉頭,目光睥睨於昆侖山巔,瞅著從山峰盡頭無數的遁光泛起,好似夜空下的汪洋大海,點點反射著漫天的星鬥之芒,悠然一笑道:“風緊,扯呼?”

    三條猙獰的血蟒,彼此相連的盤繞在兩截龍蛇之體的身上,許麟皺著眉頭的看著這一幕,然後再看魔主輕揚的眼角餘光,狠下心來,有些肉疼的順手一揚,卻是將那枚玉符扔了上去。

    魔主嘿笑著順手一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看你如此,就幫你擋上一時三刻。”

    許麟心底咒罵著的同時,手中金蛇劍再次一轉,三而唯一,再次龍吞一劍,緊緊裹纏在龍蛇身上的兩截身軀的血色蛟蟒,頭尾相連,就此一片,然後在金光大射之中,渾然一體的一聲龍嘯九天。

    金龍抬頭,搖尾起身,龍口一吞,卻是將兩截龍蛇之體,一並的含在口裏,再次一合之際,卻是真的吞入到了口腹當中,頓時金色的龍身裏,卻是泛起一片血霧於四周八方,迷迷茫茫了一方天地。

    恰在此時,魔主注視腳下,嘴角一動的舉手揮動,滾滾黑魔氣頓時遮雲蔽日,猶如一道黑色凝實的城牆,從魔主目光所到的地方鋪砌天地四周,一並降下在許麟和他的腳底,立刻擋住一片寶光遁光的衝勢。

    再舉手,天魔梵音舞動於黑色的城牆之下,便有一大片心智不堅者的一片失心瘋一樣的瘋狂怒吼,卻是在毫無征兆下,便掩手襲殺到身旁的同伴身上。

    又舉手,九幽開合,幽冥地煞中羅刹幽魂,一並而起,卻是從修者的身後突然而來,在前者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頓時又有大片的修者瞬時慘死。

    就算貴為一峰首座的清虛在場,就算各宗亦然有很多的長老高手存在,但在魔主眨眼的功夫裏,四處開花的半空之下,也是損失慘重的自顧不暇之際,卻有許麟一聲道:“收!”

    金龍化一氣,卻真的是氣勢磅礴如虹的被許麟一劍而收,至於那半空上,哪裏還有龐大的金龍之體,更早已不見兩截龍蛇的屍首。

    哈哈一笑,誌得意滿的許麟對著力戰天下眾人的魔主高喊一聲:“風緊,扯呼嘍!”

    一閃身影,血煉神光,化虹而去,卻聽魔主也是一聲大笑:“走!”

    徐州城,哪裏還有什麼徐州城,一座城池,一個地名,而曾經無比雄壯的那座大城,早已不見蹤影,廢墟之中,森然一片的,是鬼氣,坦蕩一片的是妖氣。

    而其中摻雜著的,卻更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氣。

    如今的血痕道人,早已不再是當年許麟所見到的那個年邁的老雜毛,青如壯年,渾身體魄飄忽如鬼魅,但一張陰森的臉麵上,至今還有一麵恐怖猙獰的紅斑。

    他居於萬裏高空之上,俯瞰腳下的血染戰場,不斷吸食著那不斷飄忽而上的幽魂與血息,卻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甚至好幾次,在看到兩大化神修者,毀天滅地一樣的相互攻伐之下,有了轉身就走的心思。

    但又貪婪於那如此難得的修者體魄,隻能硬著頭皮,提心吊膽的俯瞰腳下的這般彼此廝殺。

    然而在某一個刹那裏,血痕道人陰沉的麵孔上,忽然呈現出一抹驚訝,然後又是疑惑,再然後,就連他的腳下,兩大化神修者,也是瞬時閃身兩旁,臉色上同樣是精彩至極。

    不約而同的,他們的目光都望向了那遙遠的東方,似乎看向了昆侖的山巔,也好像在看西北的某處,鬼皇笑了,兩點綠火的鬼瞳,閃爍出耀眼異常的興奮。

    至於那妖主,臉色上卻是露出了一臉的悲愴,可一看見鬼皇,立馬又變得極為陰沉。

    突然的,鬼皇有些驚訝的咦了一聲,目光詫異的抬頭,看向了那高高在上的雲層深處,而與此同時,血痕道人似有感應的心中一驚,想也不想的身形立時化為血光,朝著一個方向,瘋狂疾馳而去。

    森然一笑,鬼皇瞥了一眼妖主,冷哼一聲:“來日再戰!”

    說著也不等妖主回話,便已經身化幽光的消失不見,而魔宗四大門主,以及北邙的鬼王帝君,見此之際,彼此相視一眼,身形也在瞬間迸射而出,連帶著那些還在酣戰的魔宗弟子,一並飛離了徐州城。

    妖主目光陰沉的注視四周一息時間,隨即又看向了遙遠的東方,目光裏滿是複雜之色,竟是沉默的久久不語,直到天際一點亮光泛起之時,他的四周已經聚集了不少正門與十萬大山的妖修,卻是各個帶傷,這才黯然一歎,用誰也聽不到的聲息,再次歎息一聲,卻是良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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