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夜寰 作者:守著貓睡覺的魚 (已完成)

 
water80 2015-8-24 23:22: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6 61888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20
第五百五十章 故人

       陰陽互體,陰陽化育,陰陽對立,陰陽同根,這便是最後的最後,許麟感受著身體內的磅礴生機,體會著意識血海的波濤洶湧,那一片本來殘破的天地,似乎也有了光澤,再不單單是只有死亡的寂靜,許麟感受到了生的氣息。

    一尾龍蛇游離而出的時候,七彩的光影,熠熠生輝的圍繞在許麟的身旁,一念而生?許麟忽然低語著,他的目光不再有不安的意味,突然的平淡,突然的平靜裡,許麟又想念著那個身影。

    一如他當初辟開天地的一劍,許麟伸出了蒼白而毫無血色的手,輕輕的搭在了龍蛇的尾部,於是龍蛇嘶鳴於地底。

    平頂山上,已經沒有了那具渾身金鱗的恐怖僵屍,有的,只是一具端坐雲端山頂的身影,面色安詳,嘴角揚起,有笑意。

    他的長髮,伴隨著山風,飄蕩在天地間,還有頭頂上蒼的一道裂痕,仿佛是他揚起的嘴角,咧開著,有光露出。

    又是一年的春天,徐徐的春風,浮蕩著桃花園裡的桃花,一個紮著羊角小辮的丫頭,亭亭玉立的身姿,在那桃花舞動的時候,劍影飄落,更顯的婀娜多姿。

    一群癡情少年,遠遠的注視著桃花園的那個對於他們來說,可以是“驚心動魄”的身影,卻沒有人敢邁進桃園一步,只是那麼癡情的望著。

    至於少女,似乎是對這樣的事情早已習以為常,當一劍舞完的時候,扭身轉頭掃了一眼這邊在她看來不是癡情而是癡呆的少年們,不由得冷哼一聲,然後如一只白鵝一樣高傲的扭頭就走,心裡卻是美滋滋的。

    而這種自我陶醉的心態,直到那座竹樓屋舍前,便已經蕩然無存,可是少女卻很滿足方才那僅有的一瞬,好像應該喚作“高傲”的感覺。

    不讓自己喊師傅的師傅。似乎在每一次出這桃花園院落的時候,那些自己本來應該極為尊敬的前輩真人,一個個都和園外的那些癡呆沒什麼兩樣,而她自己好像也一種錯覺。(那就是每一次見到自己這位不是師傅的師傅的時候,她好像又漂亮的許多,那種出塵之氣,仿佛不似這個人間該有之人一樣。

    可不似人間之人,那應該是什麼?天人?

    小丫頭又露出了當年初上山時的癡呆樣。完全沒有了方才美感,直至那白衣女子出現的時候,也沒有回過神來,反倒是頭頂被敲了一下之後,小丫頭才反應過來,連忙做了一禮,但那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卻撲閃撲閃的望著自己這輩子除了大哥哥之外,唯一敬愛的人。

    素衣白衣的女子沒有因為少女這看似無禮的直視而有所惱怒,她只是看著眼前新開的桃花芯;。望著滿地已經落下的桃花,喃喃的自語著:“桃花已開,故人不再.。。”

    自魔主蕩天地一劍,開天門而於世間之後,靈氣於朝霞齊飛,猶如雨露一樣,灑落人間,靈氣充盈之處,好像不再是那些靈山寶穴所固有的,而是遍佈了整個人間。

    往常因為一處靈穴寶地而相互碾壓的修行者們。愕然的發現,這個世界,仿佛已經是他們看不懂的了,而在驚愕錯愣之後。更是滿心歡喜,仿佛大道于眼前,修行不再難了一般。

    這一場正魔之間的較量,似乎是沒有贏家。即使魔宗失去魁首而暫退西北,可對於中原門閥的洗劫殺戮,卻是近千年來最為慘重的一次。以昆侖為主的六宗一佛,光是宗主就去了一半,其中金輪法寺的至善大師,更是在這一次魔劫當中,退隱世外,據說是已經圓寂于金輪法寺。

    雖然有人站出來喊話,要趁著魔宗“失其主”的時候,傾盡全力以蕩盡魔宗之輩,卻沒有多少人站出來回應,原因無它,這一次,大家都損失的太慘重了,當年魔主之亂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可最後的傾盡全力的後果是什麼?

    洗劍閣覆滅,萬佛宗覆滅,可魔宗依然還在,所以這一次,只有口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行動。

    而於人間,大漠的雄鷹,仿佛也已經疲累了,即使再能翱翔於天空的神物,也有落地歇息的時候,那場於人間而言,堪稱死戰京城的大戰,竟然是以中原勝利而告終。至此,似乎天下太平,一切都是百廢待興的景象下,平頂山下,卻是再起波瀾。

    究其原因,無疑是魔主的那一劍,太過於石破天驚,而破碎虛空,劍開天門的傳說更是被人炒的沸沸揚揚,即使他是來自大魔宗的魔主,即使他曾經殺人無數,卻還是成為了當下最為經典的傳奇。

    也不知是從何處來的小道消息,魔主曾經出身於洗劍閣的事情,越傳越開,那個早已經被世人所遺忘的名諱,在千百年之後,再一次成為了修行者們追逐的焦點,可即使魔主已然成為了傳奇,大魔宗因為魔主的失蹤而退避於西北荒漠之後,平頂山下,已經聚集了太多的人,在那場大戰之後,這裡已然成為了每一個修行者想要一探究竟的所在。

    但殊不知曾經萬里墳連墳的北邙幽魂,早已經將這裡變成了又一個人間地獄,鬼哭神嚎的陰雲迷霧下,將平頂山團團圍住,曾經就有一個中型門派,由掌教親領,試圖闖入平頂山腹地,但卻沒有人再看到有一個活人從這裡走出來,倒是震懾了不少企圖一試的修行者。

    但是惡狼太多,長生于修行者而言,就是一個最不能逾越的誘惑,魔主活了千百年,早有人說,是因為他已經成道並且證道於天,才有這般無所不能的大神通,並且魔主又是在平頂山一戰之後,消失無蹤,所以這裡便成為了一個天下最為誘人的秘寶。

    而在距離平頂山不遠的一處荒郊小鎮上,昔日裡人煙稀少的村落,已然成為了當下最為熱鬧的集市,各色人等絡繹不絕,到處可聞生意買賣的叫賣聲,雖然沒有大城鎮的奢華客棧,遠近聞名的特色酒家,但在這裡,即使是民用的草屋住房,也是一個只要你有銀子就可以下榻的住所reads;。

    “老闆,來一串冰糖葫蘆。”正在叫賣的中年賣貨郎,一看有生意上門,立馬笑臉相迎,一口爛黃牙,在春日的暖光下,顯得熠熠生輝。

    賣貨郎將一串紅撲撲並粘滿麥芽糖的糖葫蘆遞給眼前這位看似孱弱的小哥,不由得大聲吆喝一聲:“您拿好嘞。”

    身穿一身黑衣錦袍的青年,微笑著接過糖葫蘆,又瞅了一眼那賣貨郎一口爛黃牙,不由得打趣道:“我說老闆,您這些糖葫蘆,不是都被你舔過的吧?”

    中年賣貨郎聞言,面色大變的同時,正要辯解的時候,卻又有一位身著白衣簾裙,面貌美豔的女子上前,低聲道:“我也來一串。”

    賣貨郎哪曾見過如此美豔不似人間女子的女子,正在兩眼發直之際,那女子和黑衣青年,已經走遠了,而自己的手裡,不知何時又多了兩枚銅板,可眼前有的,還是那女子讓人驚豔的面容,不由得就有些唉聲歎氣的嘟囔著:“俺家的婆姨要有這般身段和姿色,讓俺做一輩子糖葫蘆都成!”

    已經走遠了的黑衣青年,不由得嘿嘿一笑,目光落在身邊的女子身上,便已經是挪不開了:“沒想到如此偏遠的地方,也能夠他鄉遇故知,實在是好不驚喜啊!”

    白衣女子冷哼一聲,即使她的纖纖玉手上拿著一串火紅的冰糖葫蘆,可眉宇間的冷色,恰如寒冬臘月裡的霜雪,殺機隱隱若現。

    黑衣青年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大口吃著手裡的糖葫蘆,幾口便已經下肚,目光一轉,便盯上了女子手中的那串,女子似乎被黑衣青年這毫不掩飾的目光有所激怒,殺機升騰,毫不遮掩,而遠處一路尾隨而來的那些富家浪蕩子們,頓時被這股氣勢震的是人仰馬翻,好不熱鬧。

    只有黑衣男子滿不在乎的,走到了一處黃土矮牆下,蹲到地上,笑眯眯的瞅著女子胸前的冰糖葫蘆,就是不知道,是在看那火紅的山楂冰糖,還是婀娜的山峰起伏,讓人頗為玩味。

    不多時,又是一位手提劍器法寶的女子出現在牆角的邊上,明豔動人,而白衣女子見了,更是滿臉寒霜道:“婉如死的不值!”
本帖最後由 bluebrucex 於 2019-5-5 12:21 編輯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21
第五百五十一章 如影隨行

    “或許死亡也是一種延續。”黑衣青年臉上的笑容逐漸的開始收斂,他凝望著不遠處那個已經開始想要殺他的白衣女子,卻沒有看一樣正在走近的她。

    陣陣的黑色煙塵仿佛西北的荒沙,漸漸開始彌漫在白衣女子的四周,一股股陰寒之氣猶如冰霜驟降的突如其來。

    “梔子花啊!”

    黑衣青年沒來由的感歎了一聲,恍惚間,他仿佛想起了那個繁星滿天的夜晚,想起那個夜下澆花人,想起她看自己滿心歡喜的眼神,卻是思念著,空氣裡她的味道。

    “婉如......”白衣女子想要繼續說什麼,卻被黑衣青年突然打斷道:“我都知道的。”

    然後他站起身來,黑色的長衫映襯著他那一臉的蒼白,陰鬱的笑容越發苦澀,卻也僅僅有著一瞬間,讓白衣女子有著恍若夢境的迷茫。

    然而結果始終不會改變,陳婉如還是死了,他許麟還活著。

    黑色的煙氣,蒸騰如火。

    面對白衣女子的滔滔殺意,許麟平靜的站起了身子,凝望著她,伸出五指,他說:“我們算是朋友吧!”

    白衣女子冷笑著雙手揮斬道:“我泓浵何來你這種朋友!”

    黑煙化黑蛇,黑鱗閃閃,立即如決堤的洪水一樣沖向了許麟。他卻不動,也不曾出劍,只是五指間隱隱有紅光隱現,就在無數的黑色蛇頭,即將爭相吞咬到許麟身上的時候,赤芒頓現,一樣的蛇頭,只不過赤色如血。

    雲縷金衣是許麟當年得自仙府的一件秘寶,早已被許麟以血神子煉化。在每一次境界攀升之際,許麟從未忘記將自己這件僅有的防禦型秘寶再加以祭煉,如今這件雲縷金衣,早已沒有了原有的金白兩色,而是赤紅如鮮血,許麟重新命名為赤血。

    於是黑袍變紅袍。無數的赤蛇爭相與撲上來的黑蛇撕咬在一起,兩色相交,金鐵之聲好似雷鳴炸響,就在二人之間,卻是將四周的建築物摧枯拉朽般崩塌碎裂。

    原本還想看熱鬧的修行者們,立刻化10∈style_txt;為鳥獸散,兩大真人交鋒的場面固然難得一遇,但殃及池魚這個畫面可太過難看,所以數十裡之地。頓時再沒有一個人影,就算還有一些抱著僥倖心理的人,想要窺視一觀的,不是被氣流卷走,就是被突如其來的威壓,鎮死當場,至此,再沒有一人願意靠近。唯有她。

    在蜀山,她是蜀山掌教真人的掌上明珠。

    在曾經的六大宗門裡。她是有著仙根道骨的後起之秀。

    在修行界,她有著難以數計的傾慕者。

    她是呂嬌容,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她,無疑是幸運的,老天爺不單單是給了她一個天之驕女的身份,更有尋常人難以企及的修道天賦。

    但可是。她又是不幸的,就在她十六歲的那年,她遇到了他,遇到了一個可以不在乎她無比尊貴身份的他,一個可以在她身上任意妄為的他。

    於是她覺著自己是不幸的。而這種不幸,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又讓她迷失在了地獄裡,那裡有著無盡的和誘惑,就在她茫然無措的時候,他又向她伸出了手,並告訴她,拉著我的手,我帶著你一起走向地獄的最深處。

    於是她笑了。

    而此刻,她還是笑著的,因為她就站在他的背後,望著那孱弱的背影,卻強大的恍若一座高山的力量,將她保護在其中。

    那是他的氣息,即使相隔甚遠,即使不用神識感應,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能知道他的存在,而那些沒有他的日子裡,度日如年般的苦不堪言,直到在那個山腳下,她身旁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莫名其妙的化作了一具具乾屍,她卻是笑著的,因為她知道他是來接她的,至於那個羅浮宗的少宗主,就是在他臨死的一刻,呂嬌容也未曾看上過一眼。

    許麟的劍始終未出,全身絲絲條條的紅繩一樣的赤蛇,婉如蛛網一樣,將泓浵黑耀蛇,緊緊束縛嘶咬,竟然未曾露出一條的間隙,卻是有著越來越盛的氣勢。

    對於許麟的修為,泓浵心中了然幾分,卻未曾想到居然能夠強大如此,就在幾年前的蠻荒之行,許麟對於她來說,就好比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樣,可誰又能料到,短短幾年的功夫,這小子竟然能夠強橫到這種地步。

    說到底這還是《血神子》的恐怖,泓浵眯起細眼,瞳孔微縮,瞬間化成一道豎痕,那是蛇眼,詭異而凶戾,平添在一張美豔的面孔聲,更顯得妖異絕倫。

    “都說妖修最注體修,方才以妖氣化形之屬,倒是有了劍修的劍意化形之態。”許麟不鹹不淡的說著,目光落在了泓浵脖頸處生出的白金鱗片上,身形一抖,血光並起之際,連同身後的呂嬌容一起,只是一瞬,便以遠遁他方。

    泓浵完全沒料到這種局面,一時間愣住了片刻,可緊接著便是被怒火和羞辱感蒸騰全身,厲吼一聲,尋個方向便疾馳而去,這個遠處荒郊的偏遠小鎮,立時靜了下來,只有那殘留的氣息,還在預示方才兩大真人境高手所殘留的氣息。

    平頂山下隱晦陰暗,幕簾一樣的沉沉雲霧,時不時的透出徹骨的陰冷之氣,隨著一股淡淡的紅色霧氣,逐漸的飄散,卻是走出了兩個人影,一個白衣簾裙翩翩猶如仙子,一個紅衣長袍,鮮紅似血,但面貌偏瘦蒼白,給人以一種孱弱的病態感。

    許麟仰頭看向被黑暗所籠罩的平頂山,目光游離,心虛飄然遠外,不發一語。呂嬌容站在他的身後,不看其他,而僅僅只有他的背影,也是沉默無話,她想跟著他,她這樣的想著。

    昆侖,依舊有許麟見過的雲霞遮天,人世間的這場劫難似乎並沒有給這座仙山福地帶來丁點的變化。

    深坐府殿門內的那位老者,已有白髮,卻還是從前一樣的仙風道骨,紫袍玉帶,他的下首有六宗掌教,也有一佛之主,只是有些鬥轉星移,物是人非的意思。

    故去的人,終究是煙塵一樣的不留痕跡。

    “不知清宏掌教今日召集我等所謂何事?”

    清宏真人面帶微笑,目光轉向說話之人,正是龍虎宗的雷心老道,在上一次與魔宗的交鋒當中,正門掌教真人六去其三,這老道卻能活下來,龍虎山的本事不再其師兄徐廣益之下,其傳言果真不虛。

    “魔主已死,這是我等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天下大定,魔宗重回漠北,元氣大傷,百年內不會有什麼大作為。”

    還沒等清宏真人的話說完,羅浮宗的羅清臉色陰戾道:“所以我等正門更應該除魔需除盡,難道放任其羽翼豐滿之後,再來一次席捲中原?”

    清宏掌教臉上的笑意始終不散,並沒有因為羅清突然打斷自己的話而有所惱怒,而是繼續道:“天命在正教,魔宗現如今已經掀不起太大的風浪,本座擔心的反倒不是他們這些喪家之犬,而是南面。”

    羅清聞言嘴角微動,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雷心老道反應最大,忙問道:“南面?”

    清宏掌教點頭不語,而坐在他右首下方的一位僧袍老和尚,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道:“人修妖修兩脈,在千萬年前就有協定,如是此時大動干戈,于修行界來說,絕不是好事。”

    蜀山之主呂振南冷哼一聲:“這一次正魔大戰,妖主臨陣脫逃,論起糾葛的話,使他們不仁在先!”

    “可還有那一方妖物,我們到現在還不知其死活,此時再起爭端,我同意智能大師所言。”

    提起那一方妖物,在座的各位掌教真人,無不皺起眉頭,當初平頂山上,魔主力戰那一方不知為何物的妖物,其場面宏大,更有魔主傾力的劈天一劍,才將其鎮壓在虛無之中,卻不知其所蹤,沒人知道這妖物會不會突然的破開空間再出來,若是論其戰力的話,恐怕在座的,沒有是其對手,大家不免心有餘悸。

    清宏掌教終於收起了笑容,他的目光落在了華衍宗的新任掌教真人君羽先生的身上道:“如今魔主破天一劍,當世之下,恐怕無有能其撼其鋒芒的修者,那妖物也不列外,本座已經請神算子推演過,這妖物的確身受重傷在虛無浮蕩。”

    頓了頓,他目光望向在座的所有人道:“如今修行界的修者大多身處昆侖,號令如一,試問這樣的情況,千百年來有過幾次?更何況,在座的各位,就不曾想想,那妖主不會趁我人族大戰之後的疲累,來一次遠征偷襲?”

    聞聽此言,所有人不由得面色皆是一變,但還有人反對道:“可各宗實力損失慘重,如何再面對十萬大山那些妖物?”

    目光掃向青雲宗的宗主明旭真人,清宏掌教呵呵一笑道:“十萬大山可並不知道我正教劍指何處?如是能趁此良機,將其覆滅,人世間,才能真正的稱謂‘人世’吧?”

    話畢,清宏真人一抖手腕,一道青芒炸射在手掌之間,光暈刺眼,但是在座的都是各宗之首,都有博物之能,立時便有人失語道:“天一權杖?”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22
第五百五十二章 托孤

    密林如海,一眼望去,好像深藍汪洋的一片綠色的林海,高低起伏的錯落在天地間。即使相隔甚遠,也能聞到空氣裡彌漫的花草泥土的濃郁氣息。

    靜寂的山峰,只有風動而起的樹林中,能夠聽見偶爾傳來沙沙的作響聲。在天色昏黃的遠處,一隊遁光悄然的降落在十萬大山最週邊處,便毫無聲息的隱匿不見。

    一對青年男女,緩慢的走在黃昏漸暗的天色下,迎著空氣裡的泥土芳香,眼簾深處,倒映著一片綠意盎然的美景,卻在春風裡有著幾分蕭索之意。

    抬腳跨過地上不知被何種野獸,啃食成一堆白骨的人身,身穿白色連裙的女子微有皺眉,而青年男子似乎感覺到了女子心緒裡的幾許浮躁之意,不由得回頭一笑道:“再往前一些,這樣的屍體會更多,不過屍體再多,也沒有什麼味道,枯骨一具,有何在意。”

    女子撇了撇嘴道:“既然知道,那咱們為何不高空飛行,那樣的話,豈不是眼不見心不煩”

    這對男女,男的俊俏瘦弱,臉色蒼白,卻穿了一身大紅袍,至於女的,貌美如仙,氣質脫塵,正是剛到此處的許麟和呂嬌容。

    “你沒望見六宗的修士聚集此處的越來越多”許麟似有深意的望向了天邊的另一處方向,又駐足等到女子走到並肩處的時候,才又是說道:“你倒是無所謂,六宗的天之驕女,而我呢那可是人人喊殺的舉世大魔頭。”

    呂嬌容故意的嬌嗔了一聲:“唬誰呢僅憑你現如今的修為,就是六宗的掌教在周圍埋伏撲殺,恐怕也殺不掉你這絕世大魔頭的。”

    許麟沒有否認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神兒一瞥的望向呂嬌容的胸前。看著那起伏有致的形態,不由得嘿嘿一笑道:“什麼絕世大魔頭,昨晚兒不也在你的石榴裙下呻吟求饒”

    聞聽此言。呂嬌容面色一紅,但一想到昨晚的“連番大戰”心神不僅微微一蕩。兩朵粉紅的桃花,嫣然的出現在其面如白玉的臉龐上,故作惱道:“那還不是你說失蹤就失蹤,害得本仙子大地乾涸,久不逢甘露春雨,能不饑渴嗎”

    許麟一怔,實在沒想到呂嬌容能說出這種話來,不由得心神再次一蕩的拉起女子的纖細玉手道:“那本座今晚。就再賞賜你一些雨露”

    “奴家多謝大人賞賜,就卻之不恭了”

    許麟哈哈的大笑了幾聲道:“有賞!”

    “隊長,那邊似乎有些不對勁。”一個面白如玉的青年道士,望向夕陽落下的方向,皺著眉頭的說道。

    被喚作隊長的,乃是一位中年道士,臉色紅潤,氣息平穩,他望瞭望年輕道士所指出的方向,小心的用神識探查過去。卻是如若無物,但又好像是深陷泥沼一樣的,自己神識被淹沒其中。可又能將神識收之回來,不僅也是輕咦了一聲。

    “是有些不對勁。”良久,中年道士這才有些凝重的說道。

    “那是不是該過去探查一番?”年輕道士起了一些心思的說道。

    中年道士深思了一陣,這才搖頭道:“不可妄動,咱們這次有重要任務在身,如是為此招惹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便得不償失了。”

    年輕道士有些不以為意,依然看向那個讓之疑惑的地方,再瞅瞅面前的中年道士。心中不免有些不滿,自己的這位師兄什麼都好。就是做事情太小心翼翼了,完全是一個很無趣的人。很不和自己的胃口。

    “張師兄,我覺著咱們應該過去看看,畢竟那裡距離咱們太近了,如是那裡有位強者,咱們行動的時候,恐怕會有麻煩。”

    說話的是一位面色較好的年輕女修,看起來也不過是二三十歲的樣子,卻已經有了還丹的修為,其修煉資質非同凡響,並且她所說的話,確實也有幾分道理。

    被稱為張師兄的中年道士,皺了皺眉,看向身旁已經有些躍躍欲試的林姓師弟,深思熟慮了一會兒,這才勉強的點了點頭道:“那麼就由你二人過去看看,務必要謹慎小心一些,只是探查一番,如有強敵,不可力敵。”

    林姓道士和那位年輕女修聞聽此言,頓時大喜起來,連忙稱是的時候,便已經身化遁光,小心翼翼的飛了過去。

    至於那中年道士,則是對著身後的剩下之人,悄然的一揮手,這股人馬也不知道施展了什麼隱匿功法,便悄然的消失在了原地,沒有了一丁點的痕跡。

    十萬大山的深處,樓閣殿宇內,一名頭戴金冠,身穿金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寂靜無聲的大殿之內,手托金盞,一口口飲著杯中的酒釀,也是默然無聲,可是其眼眸深處,卻是綠光大盛,猶如兩團烈焰一樣,熊熊燃燒著。

    而在這大殿之外,一名身穿白色羅裙的年輕美婦,卻是在一陣白光濛濛中,悄然走出,抬頭凝望了一眼大殿正中的金色匾額,看著上面獸王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不由得幽幽一歎,然後伸手一推,將門打開,踏步而入。

    大殿之內,金碧輝煌,一根根恍若擎天之柱一樣的石柱上,雕龍刻鳳,栩栩如生,而在大殿的兩側,則是一排排玉石座椅,上面也是空空無人,女子信步而入,直到走近中年男子的所在,這才停下腳步,並深施一禮道:“見過妖皇陛下。”

    “你回來啦。”妖皇淡淡的一笑,將手中的酒杯輕放到一旁的酒桌上,然後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女子,這才又是說道:“當年本座果然沒看錯人,你比你姐姐強多了。”

    面對妖皇的誇讚,女子的面部並沒有什麼特別在意的表情,而是淡淡的回道:“其實,我還是羡慕姐姐的。”

    妖皇的眉頭一皺,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又將桌前的酒杯拿起,一飲而盡的同時,目光再次望了過來,卻是多了一分讓人不易覺察的柔色,然後似有疲累的說道:“你走吧。”

    女子驀然一驚的抬起頭,卻又聽到妖皇自嘲般的嘿嘿一笑:“當年你的姐姐也是站在這裡,面對我,卻和你一般無二,雖然交談的話題不同,但是那股倔強的味道,卻是一樣的。”

    “我族即將遭遇大難,陛下為何要讓我離開?”女子臉上似乎多了一絲掙扎。

    “人魔之戰,無論勝負是哪一方,今日的局面,則早已是必然的,這一點本座看的比誰都明白。”

    似乎是猜到了女子心中的疑惑,妖皇又是嘴角一動,好似自嘲一般的說道:“只是我卻猜錯了結局。”

    目光似乎又再次飄向了遠方,妖皇緩緩的起身,將白玉酒壺也一同拿起道:“人族大敵,我以為是修魔者,這一點是正確的,也僅僅是這一點而已。”

    泓浵似乎聽明白了什麼,不由得想起當日一戰,自己曾遠遠的看過一樣,那位高大男子的身影。

    “天下人或許都錯了,也說不定。”

    聞聽此言,妖皇嘿嘿一笑,並沒有否認,而是繼續道:“本座從沒有看清楚那個人,就跟著天下人一樣,而那些自以為勝利了的傢伙們,恐怕也僅僅只有那幾個人知曉其中的原因,就是不知道,每當他們想起這次正魔大戰時,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所以本座想你走,一同離開的,還有族中那些未來可以寄以厚望的年輕子侄,他們是我們妖族的希望,也是未來這個世界的希望。”

    說到這裡,妖皇意味深長的笑容裡,冰冷異常。

    泓浵離開了,當她回頭凝望的時候,那個男人的笑容,很溫暖。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23
第五百五十三章 托孤 (二)

    一陣急促的嬌喘過後,呂嬌容渾身疲軟的趴在許麟的胸膛上,任由輕風拂起已經極為散亂的長髮,兩朵粉紅的雲朵,早已爬上了她的嬌容之上。⊥

    許麟嘿嘿一笑,一手依然不老實的婆娑在呂嬌容的光滑後背上,眼光卻是輕瞄遠處,聲音有些懶散的說道:“二位道友看了這麼久,難道不該出來打聲招呼?”

    聞聽此言,還趴許麟身上的呂嬌容嬌軀一震,想要起來,卻是渾身疲累的沒有一絲的力氣,不由得用牙死死的往許麟的肩頭咬去。

    而在許麟布下禁制的週邊,一男一女一聽到許麟的聲音,下意識的就想要駕馭遁光逃跑之際,卻沒來由的渾身一僵,體內的法力仿佛被什麼東西牽制住了一樣,根本沒法調動分毫。

    就在二人面色大變,想要呼救的時候,許麟卻是抱著全身赤裸裸的呂嬌容出現在二人身前,笑容依舊,只是冰冷異常。

    至於那呂嬌容索性放開自己想要掙扎的心思,任由許麟擺佈,而她也不再羞澀,似乎豁出去的心思一般,目光玩味的在對面那位頗為年輕的修士身上掃來掃去,大大的眼眸深處,秋波暗送,倒是讓對面的那名年輕修士一下子變成了大紅臉。

    沒有說什麼,許麟伸手沖著對面一抓,那兩名年輕修士,頓覺兩眼一花,眼眸裡充斥著的,全是鮮豔赤目的紅。

    許麟根本就沒給他們任何反抗或者說話的機會,舉手投足之間,便已將兩人滅殺在此,然後又是一招手,兩團青色仿佛火焰一樣的光團,又被許麟抓在手中。紅芒再次一閃,青光暗淡,如煙塵消失一樣的,這次算是連魂魄也徹底的泯滅掉了。

    冷哼一聲,呂嬌容終於逃出了許麟的“魔爪”,快速的穿著自己的衣服的時候。許麟依舊在原地一臉沉思之色,只是偶爾飄過來的目光,還是充滿著玩味。

    青鋒山,這座坐落於十萬大山最南端的山峰之上,以清宏真人為首的各大宗門之主,此刻全部彙聚於此,而在山下,各宗弟子彙聚如潮,原本那些本著打完正魔之戰就走的散修。此刻竟然也聚集在山下的不遠處。

    “這些妖修我看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這所謂十萬大山,修者墓場的說法,此去經年,也沒這個說法嘍。”

    一名拿著酒壺的糟蹋道人,望向十萬大山的方向,一臉得意的壞笑著。

    “我看可不見得。酒道人,別忘了十萬大山裡頭。可是還有著一位妖皇。”

    “妖皇?”酒道人斜著眼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中年儒士,又是嘿嘿一笑:“妖皇就交給清宏掌教就好了,至於那些別的妖修,只要不是步虛以上,老道可還是想要會上一會的。”

    “俺看你是看上妖修那一身的材料了吧?”這時候一名光頭大漢徑直走了過來,站在中年儒士的身側。瞅著地上的酒道人,又是大聲嘖嘖了兩聲:“妖修,那身上可全是寶呦!”

    青鋒山,一名頭髮斑白的道人,與一眾掌教真人一起望向遠處山巒起伏的十萬大山。不由得歎息一聲:“原本想著偷襲一次,沒想到妖皇竟然如此的警覺,這一次可有得瞧了。”

    冷笑一聲,蜀山掌教真人呂振南,目光同樣的看向遠處道:“十萬大山,如此最好,正面對決,這不正是咱們正教的長處所在嗎?”

    “但就怕這些妖修窩在十萬大山裡不出來,而那十萬大山,可不是什麼善地。”

    聽著眾人的議論,清宏真人始終沉默的不發一語,直到天際最後一縷陽光暗淡下來的時候,這才回首對眾人說:“明日一早,就麻煩各宗將壓箱底的絕活都施展出來吧,明日起,大戰起!”

    清宏真人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勢的威壓,讓一眾掌教真人頓時面色大變,而更多的卻是多了幾分惶恐和焦慮之色。

    如此修為,說是當今世上人族第一修士也不為過,更別說此人還執掌著天下第一宗門的昆侖。

    只是幾息的時間,在清宏的真人咄咄的目光掃過眾人之後,眾人這才一起拱手齊應了一聲:“是!”

    只有站在眾人身後的清虛真人,望向清宏掌教的背影,目光中閃動不已,而一眾的昆侖門徒,見到此情此景,臉上無不洋溢著興奮的神色,反倒是各宗修士的臉色都不是太好看。

    一處偏峰上,在一處空地上,一個個頭不高的小丫頭,正一手舞劍,劍息時而崩騰如潮,時而若有若無,端得詭異無比。

    清虛真人回山的時候,見小丫頭鼻頭見汗,不由得一笑,這時看見明如就站在不遠處微微對著自己一禮,小丫頭也是反應迅速,連忙收劍並恭敬的喚了一聲:“師公好!”

    清虛真人點了點頭,徑直的走向住處,而明如卻是跟了進來,清虛真人目光望向她道:“明日一早,與妖族的大戰便開始了。”

    明如的目光閃動,神色上多少有些詫異的看向自己的師傅,自己的這位師傅,向來剛硬如鐵,明如幾乎未曾見過如此的清虛真人,恍如一位垂暮老者一般,說話的語氣,竟然如此的低沉。

    似乎是看出了明如的心中想法,清虛真人自嘲一笑:“我這一生,一共收了十四名弟子啊!”

    聽到此言,明如渾身一震,目光中難得不再清冷,而是有了幾分柔色。

    卻聽清虛真人繼續道:“老七老十,在與魔宗弟子爭鬥中隕落,為師憤怒,但不悲傷,因為老七和老十,沒有墮了我望月峰的威名,更對得起昆侖這兩個字。”

    不知何時,小丫頭也出現在明如的身側,老實的站在明如的身後,卻聽清虛真人繼續道:“老三和老四,還有老五和老六,在魔劫中隕落,為師也不曾悲傷,因為他們與老七和老十一樣,同樣是為了斬妖除魔,也對得起咱們昆侖。

    夜風徐徐,一股莫名的涼意讓小丫頭打了個哆嗦,至於明如,面色如水,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她,猶如一朵冰蓮,在漆黑的夜色裡,靜靜的綻放著。

    “老大,以及老十三,為師悲傷,他們的死,卻是因為為師自己。”

    說到這裡,這位昆侖四大首座真人之一的清虛真人,眼中竟然泛起了一層霧氣,如漫天星辰一樣的晶瑩閃爍。

    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仿佛已經蒼老幾十歲一樣,原本黑白參差的頭髮,居然就在這一瞬間裡,變成了滿頭白髮。

    小丫頭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耳畔卻是又響起清虛真人有些疲累的聲音道:“老二重傷在望月峰上,需要有人照料,你便帶著她一起回去吧。”

    “那師傅你呢?”明如抬起頭。

    清虛真人望向她的目光,有了一絲笑容,然後又是說道:“這些年苦了你了,其實為師知道,為了老七和老十的事情,你一直在怪罪為師,而作為一個師傅,我似乎並不稱職。”

    看向已經一頭白髮的清虛,望著這位從小將自己撫養長大的老者,明如第一次落淚了。

    一堆篝火,徐徐燃燒在地面上,時而飄起的火星,好似茫茫草叢裡偶爾泛起的螢火蟲一樣,很是好看。

    呂嬌容默不作聲的依偎在許麟的懷裡,而許麟則看著篝火發呆,他的目光沉靜異常,卻偶爾有寒光閃爍,也不知是在想著什麼。

    “明日的大戰,你真要摻合進去?”呂嬌容有些不安的問道。

    許麟嘴角一翹,而後嘿嘿一笑,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望著篝火,不發一語。

    見許麟如此,呂嬌容同樣沉默了,將頭深深的埋在許麟的懷裡,仿佛是要尋求一絲溫暖和安慰,而許麟只是將其抱得更緊了一些,這才重新往火堆了又添了幾根新材,似是呢喃的低語道:“有些事情,終究是要解決的。”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24
第五百五十四章 秘辛

    過往裡,人來人往繁花似錦的京畿重地,如今卻是殘壁斷牆,很少能望見街道上有什麼人影,就是偶爾有一陣鐵蹄踏過,也是巡城兵甲的往來疾馳,這在草原鐵騎還未踏上這片土地之前,是看不到的。

    這要是擱在從前,偶爾有雄兵鐵甲過往在街道上,少不了尋常百姓的熱鬧駐足,可如今這再新鮮不過的事情,讓人們看到了,更多的卻是畏懼,因為在現在的這個城裡,最容易找到的,就是屍體。

    沒人再去關心那些甲胄鮮明的騎兵,更沒有人理會那些高頭大馬上的人兒,是否長相俊俏,有未婚娶。

    不說這京城裡那些在殘牆碎瓦裡翻找親人屍體的尋常百姓,也不去說那位坐在龍椅上正大發雷霆的皇帝,卻是要說這日的皇陵後山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位腰掛碧玉酒壺的白衣老者。

    眼前的皇家陵園,守衛森嚴,按照風水上講,這是皇朝存在的一條至關重要的龍脈之地,更是關係到一個王朝的興衰與否的重中之重。

    然而眼下那些身穿重甲的守衛,好像看不到老人一樣,任憑白衣老者徑直去往那山陵的所在。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衣老者喝了幾口壺中酒,又一覽眾山小的駐足觀望了好一陣,這才伸手摸了摸鬍鬚上的酒水,嘿了一聲,隨之,眼眸深處精光大盛之際,身形一閃。卻是消失不見了。

    十萬大山,一早的霧靄沉沉,早已被陽光穿透,還能僅存下來的霧氣,只有在遠處的深山老林之中,緩緩飄蕩著。

    而在這十萬大山的週邊草場上。一隊隊修者模樣打扮的修士,整齊的劃出一塊塊四方四角的方陣,就連往日裡懶散慣了的那些散修,居然也是如此。

    相對於這邊的嚴陣以待,十萬大山的那頭兒,卻是安靜異常,甚至連一隻地鼠也看不見,只有那如浩瀚海洋的林海,靜靜的屹立在那裡。卻是能讓人清楚的感知到,一股森嚴的蕭殺之氣。

    清宏真人以及各宗的掌教真人,紛紛站立在雲端,面沉似水的望向十萬大山的林海方向,靜默不語。

    “掌教真人們是在等待妖族大軍?”

    也不知站了多久,一位華衍宗的門下弟子終於有些忍不住的向身旁的同伴問道。

    那人抬頭望瞭望天空上高掛的烈日,又向身旁之人翻了一道白眼兒:“誰知道呢?我看妖族的那些傢伙,是不可能跟咱們真刀真槍的正面決戰。肯定是窩在十萬大山裡設伏好陷阱,等著咱們送上門呢!”

    就在一眾修士議論紛紛的時候。站在雲空上方的清宏真人眼角微眯,兩點寒光也是閃爍個不停,又在片刻之後,他才冷笑一聲道:“眾位道友,妖主待人而不知禮,我等也不必在等待什麼了。吩咐下去,殺進十萬大山!”

    最後一句“殺進十萬大山!”其語調生寒,猶如寒冬臘月裡的淩冽寒風,幾乎吹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至於站在清宏真人身後的眾位元掌教真人,面面相窺了一陣之後。便紛紛傳音給各宗的門下的弟子,而幾乎同時,在這廣闊天地間,一陣喊殺聲,頓時仿佛雷鳴般突然的炸響在天地之間,好像驚濤駭浪的呼聲,聲聲不絕於耳!

    碧玉色澤的酒葫蘆,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皇陵之中,隱隱閃爍著幽幽的光芒,卻能照亮身前四周,那琥珀色的液體,更是不斷的湧進白衣老者的口中,終於在喝完最後一口的時候,老者無比舒暢的長出了一口氣,一臉陶醉的向著黑暗的前方,朗聲道:“道友可也是來上一口?”

    漆黑如墨的大殿裡空蕩蕩的毫無生氣,更沒有哪怕是一丁點的聲息,來回應老者的問話,就好像這老頭是在這裡自言自語一樣。

    嘿了一聲,白衣老者一手提著碧玉葫蘆,一手向胸前一點指,頓時一陣白光亮起,耀眼奪目的仿佛九天之月,清冷中,隱隱散發出一股清純的劍意,直射前方的黑暗處。

    哧哧聲,好似爆豆一樣的瞬間炸開,又是幾輪仿佛明月一般的光球,遊弋在大殿的四角,並大放光芒起來,算是徹底的將這本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皇陵給照的大亮。

    白衣老者不看四周牆角堆放的無數金銀寶器,更是瞧也不瞧那石壁上的雕龍刻風,而是直視前方的最上端,在一塊一塊漢白玉堆積而起的石玉高臺上,一把九龍金椅放置正中,其上正端坐著一個好似人形的人。

    白衣老者笑了,眼睛微眯,直視對面忽然亮起的兩團綠火,竟是滿不在乎的又上前了幾步道:“天上人間,一尺之隔,卻也不是胡亂說的。”

    綠火幽幽而燃,沒有一絲的晃動,緊緊盯視著閒庭闊步的白衣老者,不發一語。

    老者輕舉碧玉酒壺,又是喝了一大口酒,這才又是說道:“當年那個人一劍斬天門,算是徹底的將之毀去,此舉不但斷絕了天上與人間的聯繫,更是斷了人世的長生之道,先賢前輩每每想到此處,無不痛心疾首。我宗長輩,更是花去了無數年月,就是為了能重開天門,想不到終於得以完成夙願的時候,洗劍閣,卻已經不在這個世間了。“

    綠火微動,似有閃爍,卻仍是沒有言語,白衣老者也不在乎,嘿嘿一笑,又是上前一步,竟是已經走到了白玉高臺的近處,起腳踏步,便上了一階臺階,仰首而望道:“登天門,尋長生,乃是我輩中人畢生之夙願,那人為何要一劍斬天門?”

    似乎已經知道,坐在九龍金椅上的那個似人非人的人,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白衣老者又是一連上了數十階臺階,這才又是問道:“千萬年裡,我輩修道中人,天縱之才無數,其中佼佼者,當屬我洗劍閣一脈,劍指天門,曾有無數的先賢大能,起劍問長生,卻無不被你打落凡塵,又是何故?”

    依舊是寂然無聲,空蕩蕩的地下皇陵中,白衣老者的身影越發的刺目耀眼,劍意爭鳴,從老者的身上震盪而出,卻是再上數十階臺階,朗聲道:“天門既然已毀,我輩修道之人,當是再開一道天門,長生與眾生,夙願與眾生之念,你落凡塵,也是理所應當!”

    這“理所應當”四字擲地有聲之時,白衣老者一身劍意勃然而發,身形一動,卻是已經站到了白玉石台之上,九龍金椅面前,白衣老者神態肅穆,殺意盎然的直面對方。

    “呵……”這聲音來的突然,似笑非笑,又好像金屬摩擦的錚錚作響,端得是怪異無比。

    白衣老者一身的劍意,突然一窒,然而卻在一息之後的時間裡,再次勃然而發,卻是沒有再有所異動,猶如蓄積的一個“勢!”

    “天上,人間?”

    聲音刺耳尖鳴,卻正是端坐在九龍金椅上的那個人所發出的,而在白衣老者兩眼精光閃爍間,其目中卻是出現了一個頭生四目的怪人。

    許麟的目光裡平淡如水,見過無數的生死廝殺,也曾追尋過臨近死亡快感的他,此刻的臉上卻是波瀾不驚的。

    在那些血液迸發盛開的時候,在那些肢體破裂而爆的時候,還有那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呼喊怒駡聲中,許麟的神念裡,一顆顆鮮活的生命,恍若墜地而落的流星,留下的只有一抹很快便消失不見的痕跡。

    這便是生命,無論曾經有過怎樣的尊崇的地位,亦或者無盡的財富,終究會如那盛開的血色紅花一樣,消失在茫茫天地間。

    許麟抬頭看天,看著無盡的天際上,那一道猙獰的“傷口”上,正有充溢的靈氣,散落人間。

    “你不跟著攪合攪合?”

    聲音的出處,是來自許麟身旁的呂嬌容的口中,此刻的她,臉上隱約有著一絲焦急,不由得引起許麟一陣輕笑。

    呂嬌容回頭看他,一臉不悅,而許麟也是適時收起笑聲道:“你是想讓我大殺四方呢,還是擔心你的父親?”

    哼了一聲,呂嬌容沒好氣的回道:“我父親乃是蜀山掌教,天下第一劍的呂振南,我不相信,區區一個十萬大山,真有人能殺得了他。“

    “哦?”許麟嘿嘿一笑道:“那咱們就先看著,等到他們彼此殺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再出手也是不遲。”

    呂嬌容再次哼了一聲,但是面色顯然已經不是太好看,因為眼前的十萬大山,已經是她見過最為慘烈的戰場,到處有死人,時時刻刻在死人,無論是人族修士,亦或者妖族的妖修,生死面前,全部一樣。

    許麟卻是悠悠然的模樣,但是目光遊弋不定,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嘴上卻是嘀咕道:“那玩應呢?”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27
第五百五十五章 出手

    地下的宮殿中,四目怪人咄咄的目光裡,似乎有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嗤笑,他望著面前的白衣老者,一動不動,而對於老者周身所散發著的,能攝人心魄的逼人劍意,卻是熟視無睹的若無其事。

    “破界飛升求長生,是為個人所願吧?”四目怪人尖利的聲音,摩擦一般的說出來,不僅讓白衣老者皺緊了眉頭,卻聽對方又是繼續道:“天下眾生,世間萬物,都渴求長生之道,然而又有幾個能夠有修道資質?”

    嘿嘿了一聲,見白衣老者不語也不回答自己,四目怪人又是說道:“天上,有上界,你們所在的這個介面,不過是仙界管轄的眾多小界之一,雖然介面眾多,但是對於仙界來說,這些小介面卻是好比人間的州郡差不多,而仙界本身,你可以看做是中央皇朝,而對於一個皇朝來說,它會允許它所管轄的地方出現什麼皇朝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嗎?”

    這一次白衣老者,首次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卻不是因為四目怪人的怪異語調,更不是驚懼于四目怪人的思維縝密和清晰,而是在乎他所說的話,對於像白衣老者這樣的修仙者來說,問道求長生,然後飛升仙界,卻是理所應當的,就好比讀私塾時先生講的人之初性本善一般的道理,這本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在四目怪人的口中。似乎變成了不應當的事情。

    “一個王朝,在建立之初,固然好處多多,然後經過鼎盛之後,腐朽的制度就像人世間的各種枷鎖一樣,你們這些修仙者。不也是看不慣,或者準確的來說,不願意插手世俗上的事情嗎?”

    四目怪人的這番言論,算是徹底的將白衣老者本是勃然而發的劍意,擊打的搖搖晃晃,而白衣老者本身就是這個世間最為頂尖的修仙者,在一陣遲疑之後,目光刹那間又重現變得淩厲起來,不由得冷哼道:“你以為就憑藉你的幾句話。我便不會抹殺於你?”

    四目怪人哈哈一笑,笑聲說不出的怪異,讓人聽了渾身都不舒服,而他卻是回擊白衣老者道:“我的主人,便是看不慣仙界的種種,不管下界如何的生靈塗炭,卻始終要按照仙界的要求來做,而退一步講。即使仙界仍插手人世間的事物,能夠給尋常人家一個安穩的日子來過。也說的過去,但是下界對於上界來說,就好比一個畜牧場,當一個危險出現,或者豬羊肥到一定界限的時候,面臨的只剩下無窮的抹殺!”

    四目盯視著白衣老者。未等白衣老者再說什麼,他卻是有些憤恨的繼續道:“拋出一個尋道求長生的餌食,便給人間無數的希望,卻不知隱藏在背後的全是虛妄,世間萬物。數以億年計,又有幾人真能飛升仙界?怕是一隻手也能數的出來吧!”

    “天道迴圈,人世得有方圓,要不如何能有規矩,而無規矩,人間豈不是要大亂?”

    這話,白衣老者幾乎是憤怒的吼出來的,可聽在四目怪人的耳朵裡之後,又是譏諷的哧哧笑聲道:“天意?仙界也有天的,這片天可不僅僅是只有這個介面這麼大的。”

    瞅著白衣老者漲紅的臉,四目怪人嘴角上翹道:“這所謂的天意,怕也是狐假虎威而已,那些所謂的仙人,不過是仗著拳頭大,便大言不慚的說自己的意志,就是老天的意志,糊弄誰啊?”

    這一次白衣老者算是徹底的無語了,卻聽四目怪人繼續嘲諷道:“遠的不說,就說當今天下,這所謂的皇帝,還告訴愚婦愚民們自己是真龍天子,而草原的那位可汗,則號稱自己是長生天的兒子,這些話,你信嗎?”

    白衣老者張著嘴,發現自己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而四目怪人也不說話了,二者目光對視在這個地下皇陵之中,氣氛詭異無比。

    十萬大山,人族修士在大戰之前,便連番暗地裡部署過一番,原本以為這個戰場會在這片週邊草場,哪曾想像妖族真的龜縮不出,不得不將戰場搬到了妖族最為熟悉的十萬大山之裡,開始的艱難推進,到後來由步虛級別的修士參戰,到最後的真人級別的修士出手,終於將戰場推到了十萬大山的中部,而這時候的許麟,目光炯炯的正盯視著一處混亂的戰團。

    由蜀山的一位真人級別的長老和清虛真人,兩人聯手下,正對付這一位元頭生三目的上古巨猿。而這頭上古巨猿也好生了得,在兩位真人級別的大能修士聯手夾攻下,居然絲毫不落下風,那巨大的頭顱之上的第三目,時不時的射出一道黑白兩色的光柱來,讓清虛真人以及那位蜀山長老,吃了不少的悶虧。

    “到底是十萬大山妖王級別的存在!”看著這頭三目巨猿,許麟不僅回想起了那一次的蠻荒之行,當時的自己……只能用太過年輕來敷衍,誰還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

    然而就在許麟在這邊略微走神的一瞬間,那三目巨猿忽然一聲大吼,猶如霹靂般的渾身骨節,劈里啪啦的紛紛炸響,周圍不遠處那些正在互相爭鬥的修士,無論人修還是妖修,聽此吼聲,紛紛發出一聲悶哼的倒頭掉落半空。

    至於清虛真人更是一個閃身飄到了週邊,而那位元蜀山長老,卻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因為就在方才,這名真人級別的長老,忽然使出了人劍合一的大劍術神通,距離上古巨猿最近,所受聲波的波及最深,身形頓時一晃的凝滯在空中。

    而趁此機會,那上古巨猿出手更快,原本再次暴漲的身形,忽然一縮,竟然變成了人族修士般大小,在躲過蜀山長老人劍合一的一擊之後,瞬間化為一道黑白兩色的遁光,撞向了蜀山的那名劍修長老。

    這一大一小的變化幾乎在眨眼間完成,就算蜀山的那名劍修長老有真人初期的修為,一時間也是反應不過來,但是其身為劍修的爭鬥經驗也算是老道,就在那上古巨猿所化遁光即將撞過來的時候,周身本能的一陣閃爍,出現了一層灰濛濛的光罩,將其籠罩在裡面。

    見此情況下,上古巨猿忽然咧嘴,露出一口猙獰的獠牙,額頭上的第三目,猛然間爆發出一道黑白二色相間的光芒,率先炸射在蜀山長老的護體光罩上,但還沒等眼前的光罩和黑白二的光芒互相炸射的時候,巨猿便已經到了。

    掄起兩隻猶如巨錘的鐵拳,轟然砸下,蜀山長老的護體光罩幾乎在一個瞬間,就好比水晶碎裂,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響。

    而緊接著,黑白二色的餘光,根本不給他躲避的機會,忽然射在蜀山長老的身上之際,一股青煙冒起,一聲慘烈至極的吼叫接連發出的時候,清虛真人,身劍合一便要前來搭救,可那上古巨猿身形變小,力量卻絲毫沒變,而速度確是更快。

    鐵錘一般的拳頭,在那蜀山長老還未發出第二聲慘叫之際,再次砸下,頓時,蜀山長老的腦殼崩碎,元神閃出之際,卻再次被早有準備的上古巨猿有所預防之下,黑白二色再次亮起之時,那蜀山長老的元嬰,立時化作了一股青煙,被黑白二色席捲至上古巨猿的第三目之中,沒有了蹤跡。

    再次轉身,妖猿一臉意猶未盡的神色,目光咄咄的盯向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的清虛真人,咧嘴一笑,森然至極。

    從滅殺蜀山真人級別的劍修長老,幾乎就是幾個呼吸間的事情,清虛真人神色陰沉,並且凝重無比,方才二人聯手,才將將的和這妖猿打了個不分上下,而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情況恐怕要往最糟的方向發展了。

    但清虛真人是什麼人,昆侖的四峰首座之人,為人剛強,一生經歷的大大小小的戰役無數,此刻面對這上古妖猿,要想讓他做出轉身逃走的事情,簡直比殺了他還難。

    清虛真人將手中跟隨自己無數年月的劍器法寶,在半空一抖,一股淩冽的劍意,頓時彌漫在半空,劍吟輕響,隱隱有龍鳴之音,而那妖猿見此,再次咧嘴森然一笑,頭頂的第三目,黑白二色的光芒一閃,頓時便破光而出之際,清虛真人冷哼一聲,劍意心轉,再到劍意化形,幾乎是一個息的時間裡,龍鳴炸響在半空,正是其最強神通,一劍滾龍碧!

    然而就在那一劍成龍形的蛟龍將要與妖猿的黑白二色光芒相撞對峙的時候,上古巨猿周身黑光一閃,突然不見其蹤跡的消失在半空中,而這時候的清虛真人正全力催動一劍滾龍碧,見此一幕,心下一沉之際,周身劍光護盾亮起,卻在一聲森然的嘿笑聲中,發出了一聲碎響。

    清虛真人臉色鐵青,劍意想要再轉,可已是來不及,因為黑白二色的妖芒已然和一劍滾龍碧的光芒糾纏撕咬在一起,就在清虛真人以為自己將要和那位已經隕落掉的蜀山長老落得一樣下場的時候,一聲冷哼突然炸響在耳畔之間:“孽畜,你敢!”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28
第五百五十六章 滅殺

    皇陵之中的氣氛詭異難測,白衣老者身上的劍意飄忽如風,似乎不再似先前的那般堅定。至於四目怪人,兩團綠火忽然的從額頭上飄出,正對著白衣老者,後者的臉色冷峻,而後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不由得將碧玉酒壺拿起,喝了一口壺中佳釀,忽然一笑道:“你可知道這酒叫什麼?”

    四目怪人瞅了一眼老者手中的碧玉葫蘆,眉頭略微皺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

    “一壺香!”老者似乎自問自答一般的說著。

    然後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往事一樣,默默的注視著自己手中的碧玉酒壺,歎了口氣:“千餘年前,我忘憂於江湖,醉生夢死,我那位曾經將整個人間界攪合的天昏地暗的師弟,以為我就此墮落,才自閉于琅琊秘境當中。”

    淡淡自嘲一笑,白衣老者的目光轉向四目怪人,見其臉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表情,又是繼續道:“在我那位心高氣傲的師弟心裡,這天下本就沒有什麼人能夠有資格作為他的對手,包括你在內。”

    四團綠色的幽火忽然的晃動了一下,而四目怪人的嘴角也終於忍不住的抽動了一下。

    見此情形,白衣老者終於忍不住哈哈一笑:“看來你也認同他。”

    四目怪人沒有回應,白衣老者也不以為意,而是自顧自的說道:“當然除了喝酒之前的我。”

    這話說完,本是飄忽如風的劍意,霍然間在白衣老者的身上重新凝固,爭鳴的劍吟,哧哧作響的同時,白衣老者臉上的笑容收起道:“一壺香。又叫忘憂酒,喝了千餘年,我的確忘掉了很多事情,而酒醒的那一年,我又想起了很多事情。”

    被這股無形的劍意逼迫的,四目怪人終於緩慢的站起身來。其身形高大的竟然有兩個白衣老者那麼高,至於身後的那把九龍金椅,則是在其起身的刹那,轟然炸碎。

    “的確,包括氣息,你已經不是那個在昆侖山上踏空而來,並與我一戰的劍修,眼下你的身上雖然劍意凝厚,卻又有屍氣摻雜其中。已經不是全盛時期的你,如何再與我一戰?”

    白衣老者冷笑一聲:“那你呢?被我的師弟一劍斬落天際,掉落人間的你又能有幾分實力?”

    四目怪人的眉頭再次皺起,這是他第二次皺眉,沉吟一陣,然後盯視著白衣老者道:“我的主人當年傾盡生命而一劍斬天門,為的就是能夠使兩界不再有任何的牽扯,而我的使命就是維護主人的意志。即便我已經掉落凡塵,沒有先前的實力。眼下你我,真要生死相搏,恐怕也是五五之數。”

    “你的主人啊!”白衣老者歎息一聲,再次看向四目怪人高大的身軀道:“他以為一劍斬碎天門,便能斷了人間連年不斷的征伐?”

    白衣老者搖了搖頭,而後又看向四目怪人道:“這些年你在天上。看這個人間,你覺著你的主人當年的做法真的對嗎?”

    四目怪人沒有回答,白衣老者卻是替他回答道:“不對,人總要有個念想,人也應該有所希望。而無論人族或者妖族,包括這世間萬物,總要有個機會,哪怕是微乎其微的。”

    四目怪人似乎不能理解白衣老者的話,那四盞綠色火焰,有些變得遊移不定起來,而白衣老者卻是繼續道:“作為你主人當年的劍靈,有些事情你始終不能理解,而在上古之時,上界是如何擾亂下界,我也未曾看到過,而我出身於洗劍閣,那麼便要替宗門把最後一件事情給做了,也想看看,當天門重開的時候,這個人間,是不是會比現在還壞!”

    十萬大山,戰局迷亂,除了幾位掌教真人還未親自上陣之外,幾乎所有的戰力已經全部投入到戰場之上,至於妖族一方,妖主卻是始終還未出現,清宏真人神態平和的看向遠方,直到那一抹赤紅如血的雲團忽然出現的時候,才臉色冷峻的眯起了眼睛,而在眼眸深處,卻是閃爍著冰冷的寒芒。

    就在清宏真人所看的那個方向,三目巨猿無比凝實的雙拳,卻是狠狠捶打在那團突然出現在清虛真人身前的血雲,然而血雲之中,劍息如潮湧的氣浪,居然硬生生的接下了三目巨猿的全力之擊。

    三目巨猿臉色猙獰,頭頂的怪目,再次微微閃爍,即將有黑白光柱再次噴出之際,忽然發現自身四周,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多出無數的紅絲細線,而在每根細線的頭部,都有一顆獠牙遍佈怪口的三角蛇頭。

    三目巨猿猛然間,將頭顱換了個方向,朝著身前一擺,額頭的怪目之中,立時噴出一道黑白光柱,將身前的紅色絲線蛇頭紛紛湮滅其中之際,一道冰冷的劍意,突然從血雲中勃發而出。

    暗叫了一聲不好,三目古猿怒吼一聲,周身的肌肉頓時霹靂啪啦的爆響不斷,口中更是嘶鳴於天,發出一股股無形的音波,將那股即將斬向前胸的劍意阻隔其中,趁此機會,古猿身形一轉,便消失在原地的同時,一個淡淡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古猿原本站立的位置,手中提著一柄龍蛇盤繞卻尚未出鞘的古劍,正是許麟。

    “孽子!”一聲爆喝,突然的從許麟背後傳來,幾乎在一瞬間,滾滾巨龍便已經轟然而至,許麟心中苦笑,面色卻是不變,周身的血袍大動飄舞,一團炙熱的血光,忽然從其全身爆裂而出的時候,竟然硬生生的將那頭由劍意所化的巨龍給擋了下來,也就是那一個呼吸的時間裡,許麟借此機會,身形一動,卻也是消失在原地不見,與此同時的出現在另一個方位,至於那頭三目古猿,則是看的目瞪口呆,有些不明所以,他倆難道不是一夥兒的?

    因為是由縷金衣為胚胎而煉製成的血袍,有無比強大的防護作用外。更是因為對於一劍滾龍碧無比的熟悉,許麟這才能夠借力打力的抽身而出,但是其臉色卻有些發白,畢竟是清虛真人的憤怒一擊,那滋味絕對不好受。

    至於清虛真人見一劍斬其不中,心中雖然憤恨。但卻不至於昏了頭,他沒有忘記,就在他的對面還有一頭對自己虎視眈眈的三目古猿,所以劍意一收,警戒的望向那邊。

    三目古猿見漁翁做不得,不由得撇了撇嘴角,卻是一臉忌憚的望向許麟出現的方向,三目的目光有些猶疑不定起來。

    “師……”還未等許麟將那個“傅”字喊出口,便瞅見清虛真人的目光如劍。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模樣,不由得硬生生的改口道:“你我聯手,先將這古猿打發了,你我再戰如何?”

    清虛真人雖然恨透了許麟,但是其提議不無道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情他可是看過不少,當下壓下心中的憤恨,冷哼一聲。便目光不善的望向古猿。

    至於那頭古猿則是心中大罵許麟不要臉,而見其劍器法寶已經舉起。還有那老道士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當下不再猶豫的身形一轉,就想瞬移而走的時候,頭頂上的虛空一閃,無數的劍影居然突然而然的出現,瞬間將其籠罩其內。正是許麟暗中使出的虛空藏劍術和劍影幽落,時機恰當好處。

    若是擱在平常,三目古猿依靠妖族特有的強悍身體,似乎不懼這劍光和劍影凝結而出的劍術神通,但是方才與許麟交手。其劍意詭異難測,每每觸及劍意所化的血雲血光之時,隱隱都能感覺到一股吸魂之力,更有一股就連他這上古妖猿之軀,都隱隱感覺到恐懼的腐蝕之力,所以當下不敢再有遲疑,連忙撤去遁光,周身妖氣一滾,竟然直撼許麟的劍術神通。

    而站在另一側的清虛真人也沒閑著,手中劍器法寶嗡鳴大作,又是一劍滾龍碧,其聲勢比起先前還要強大幾分,古猿見此,心中大罵的同時,額頭上的妖目一閃,黑白相間的兩色光團猛然噴出,在轟然幾聲巨響之下,半空中氣浪滾滾,隱隱有龍鳴之音,而妖猿的周身在虛空藏劍術以及劍影幽落兩擊之下,傷痕累累,卻又在瞬間,傷口紛紛癒合起來。

    妖猿雙拳捶胸,似乎是被疼痛激起了凶性,仰天怒吼,身形再次暴漲起來的瞬間,耳邊忽然響起了一聲淡淡的冷哼。

    萬縷紅蛇,忽然連同許麟一起出現在妖猿的背後,猶如紅色的浪潮一般,立時將巨猿正在不斷膨脹的身體包裹其內。妖猿大驚之下,回首就是一拳轟砸而出,正好命中許麟的面門,妖猿大喜之下,想要再一拳將其身體也一同砸碎的同時,忽然兩眼一暗,而許麟的身體也就此消失不見。

    而當妖猿怒目圓睜想要看清楚的時候,眼前所呈現出的,卻是一片無盡的汪洋血海,而在血海之中,數以千萬的生魂,嘶吼著噴湧而出,妖猿心中大駭,想要運起妖力將纏繞周身的血絲撕開的時候,頓覺周身的氣血一滯,接著源源不斷的朝著外面噴湧而出,妖猿大喊了一聲:“不!”的時候,血海中的萬千生魂,已經纏繞而上,紛紛撕咬在妖猿的身軀之上。

    而在週邊,將妖猿的黑白之光硬擊而碎的清虛真人,此刻卻是靜靜的立在半空,一臉凝重的注視著眼前這片突然出現的血海,目光閃爍個不停。

    心潮起伏下,清虛真人握緊了手中的劍器法寶,猶豫著要不要趁此機會出手,但是以清虛真人對許麟的瞭解,眼前的這片血海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但是因為當年和上一代的血魔在昆侖山下對戰過,清虛真人卻還是有著幾分把握的。

    可就在其猶疑不定的時候,懸浮在半空之上的血海,忽然大放血光,見此情形,清虛真人失口叫道:“血煉神光!”

    身形連忙暴退數十丈的清虛真人,堪堪躲避出血煉神光籠罩的範圍之際,那片血光卻是忽然一收,連同那無盡的血海一起,在片片光芒散碎的時候,一個淡淡的人影卻是從光幕中走出,正是許麟無疑,至於那頭上古妖猿,竟然已經沒有了蹤影,見此情形,清虛真人的臉,再次的冷了下來,卻沒有說什麼,反倒是許麟這邊,躬身一禮道:“師傅!”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28
第五百五十七 再相見

    好像劃破夜空的流星隕石,不單單只是照亮的黑夜的黑,還有毀滅那靜謐如水的靜。

    清虛真人面色難看,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蕭殺,這不僅僅是表現在他那冷冽如寒風的眼眸中,更確切的表現在他手中的長劍之上。

    許麟沒有看向師傅的劍,而是又施一禮:“師傅,別來無恙。”

    似乎沒有比這個更加讓人刺耳的了。

    當年許麟昆侖山上斬龍蛇,並就此叛門而出的時候,他清虛真人在昆侖門中,似乎就已經成為了一個笑話,然而他不願意這樣去想,也沒有這樣去想,因為他覺著,他清虛真人問心無愧。

    而有愧的,是對於老十三,還有老大明遠!

    為什麼當初沒有一劍殺了他?

    就在昆侖山下,就在他重傷之後,身為師傅的他,為什麼就沒有拚盡全力殺了這個孽畜,以至於明遠還有王大柱命喪此子手中?

    截然不同的,是站在對面的許麟,此刻的眼眸裡再沒有他這位曾經的師傅,而是在那遠方,隱秘在一片沉沉的霧靄下面,猶如山水畫一樣的景致當中,那裡似乎是有他想要去的地方。

    呂嬌容不緩不急的升上半空,眼簾當中秋水。略有蒼白的臉龐上爬上了一抹嫣紅之色,嘴角微微上翹之際,呢喃了一聲道:“十分有趣?”她在看著自己的男人背對著他的師傅,直到看到那個人舉起長劍,順手而刺的時候,自始至終,呂嬌容不發一語。

    “花香啊!”許麟笑臉如花。

    “有客來!”妖主起身。

    “有惡客欺門?”妖主一臉不屑!

    望著半空的迷霧散去,望向那幾團破開迷霧的霞光,妖主不由的冷笑出聲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滄海桑田,這天地間,妖主可曾見過亙古不變的事物?”

    話音落下之際,只見霞光漫溢如水,又好似一朵蓮花綻放開來,其中一人身影孤立其中,不是清宏真人又是何人?

    妖主仰望,好似看向清宏真人,卻又不似看向他,而是他的身後。

    清宏真人不由暗怒於心,嘴上卻是淡淡的笑道:“睹物思人,卻不是用在此處!”

    這一句不著邊際的話,看著似是而非,也只有當世的兩人最為清楚,站在清宏真人的呂振南這時早已眉頭皺緊,想要出聲,可面對著如今天下第一妖修的面,即使他這號稱修士中的第一劍,也不敢輕易出言不遜。

    “玄德老祖已死,鬼皇則是連鬼都做不得,這個世間也只有魔主的破天一劍,也許在後世會傳為佳話,而本座,嘿嘿冷笑了一聲,妖主的目光這一次終於落到了清宏真人的臉上。”

    清宏真人到也乾脆,並沒有接下話茬,而是一揮手,身後的幾位掌教宗主,則以七星排位而立,手中的各色法寶已經蒸騰而出的各色霞光,頓時將這一座大殿照的通透。

    妖主巍然不懼,起身踏步,猶如登天,好似君臨天下一樣的就此迎上。

    山谷間劍意縱橫,附近混戰的人妖兩族皆不敢靠近此地分毫,一襲白影曼妙如仙女飛天,身旁的冰色蓮花朵朵綻放,屢屢輕煙的嫋嫋升騰於蓮花之上,縱橫百部糾纏如線,將一道虹影裹在其中,不得而出。

    許麟望向那熟悉的臉龐,再看向她白皙的臉龐,舉手投足之間,似乎都能勾動起自己早已塵封的記憶,雖然看似狼狽不堪,每次都是堪堪躲過那輕煙襲人,可許麟的臉上,始終掛帶著一抹笑意。

    “師姐的劍,已是如此?”再一次躲過猶如密網一樣的輕煙劍意,許麟的大笑著再次出聲道。

    明如不言也不惱,臉上淡然如故,手中的冰蓮劍意再次揮灑如雨,仿佛細雨濛濛,如霧,如畫一樣的輕落而下的時候,守護在身旁的四朵冰蓮花,忽然旋轉而飛,引得空氣中一陣嗡嗡的震盪之聲驟然響起。

    還沒等許麟臉上的笑容收起,一聲崩鳴之音猶如雷雲炸響,轟然而至,許麟的身形端得一顫一陣之際,就連身形也一併停頓不前,而在密密麻麻如網線的輕煙,這時忽然而至,眼看著就要落在許麟身上之時,卻聞聽一聲輕歎道:“師弟,師姐一直在想著你啊!”

    接連四聲猶如驚雷般的炸響,仿佛是將要整個山谷都轟然炸落的響聲中,密織如網的輕煙,將一動不能動的許麟整個兜住,然後好像細絲密線一樣的從許麟的身體各處劃過,許麟臉上笑容還未來得及收住,一滴血珠就此從蒼白的額頭上落下,卻是那樣的緩慢。

    明如的劍始終不曾停過,即使已經將許麟碎屍萬段,可她知道,她的劍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

    於是四朵蓮花旋轉如飛的轉動,好像比之剛才轉的還快,幾乎已經看不到蓮花的本來面貌,只有四朵銀色的光帶在許麟的身體四周,不停地攪動糾纏,直到那一滴本要落下的血珠,一併凍在了許麟的臉上的時候,明如才又道:“我帶你回家!”

    就在這一瞬間,山谷之中,似乎變得安靜下來,即使那四朵冰蓮依舊旋轉如飛,牽連著周遭一切的細絲密線,許麟的身體卻是僵立於半空,隱約可見的萬千道傷口,密密麻麻的交織在臉上,而許麟本人,更加好似一個被拚湊起來的人形傀儡一樣,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呆立在半空之上。

    明如沒有靠近許麟,只是遠遠的看著,身下的小師弟,看著他熟悉的臉龐,看著他熟悉的壞壞的笑,望著他的一切,雖然近在咫尺,卻又好似遠在天涯的不真實感。

    因為這種不著邊際的感覺,明如第一次皺起了眉頭,她望著他,凝神的瞅著他,是“含情脈脈”的?

    而同樣是在山谷之內,清虛真人的臉上雖然是波瀾不驚,可在目光流轉間,卻隱隱透露出一股深深的戒備之意,因為他看到,她在笑,不是那個她,而是眼前的她,那個因為他而可以背棄整個宗門的她,呂嬌容。

    沒有太長的時間,一呼一吸而已,半空中那個本來已經被凍住的人,其身體上突然響出了一聲清楚的碎響,好像瓷器碎裂的聲音,又好像水晶破裂的輕響,也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聲低不可聞的聲音,卻讓在場的兩人無不驚駭,即使他們的表情依舊,其心卻是驚濤駭浪一般,而只有她在笑,她看著他,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因為在她的心裡,一直有個疑問,如果這一刻,他真的就此碎裂如塵歸土,自己的心境究竟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懼,而正是這樣的未知,卻讓呂嬌容更加的期待眼前景象之後的景象,又是如何?

    直到那一聲輕歎,然後是嘿然的一聲冷笑,這兩聲入耳的時候,呂嬌容的內心似乎有些難過,但又有些莫名的興奮。

    難過他還沒死,興奮著的,是他還活著。

    那一團如火焰一般的豔紅之色,那一團好似炙熱岩漿一般的火熱溫度,同時在半空中四散而開,再不見許麟的身影,卻有一陣狂風刮起,卷飛了明如的四朵依舊旋轉如飛的蓮花,吹散了山谷中密密麻麻的劍意輕煙,只有遠處的那個人,依舊飄飄如仙,只是她的臉上冰寒一片,卻聽一聲入耳道:“師姐,如何?”
本帖最後由 bluebrucex 於 2019-5-5 12:31 編輯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29
第五百五十八章 另一方天地

    明如冰冷的目光望向不遠處,那一抹似乎能將眼前所見的所有景象全部染紅的一抹姹紫嫣紅,變幻不定的七色光暈裡,有一個淡淡的人影,隱約可見其臉上的笑容,明如無比熟悉的笑容。

    然而變得似乎又有些陌生,明如望著他,他看著明如,幽谷寂靜無聲,至於遠處不斷傳來的喊殺聲,似乎已經變得若有若無,那兩個人,靜默相望。

    “如此良機,你不殺他?”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悄無聲息的傳入到了清虛真人的耳中,他微微皺起眉頭,在聽到這聲音之前,他確實有這個意思,然而聽到之後,清虛真人竟有猶豫了。

    “殺了他!如果你能殺得了他!”

    清虛真人眯起雙眼,兩點寒光淩冽的瞅向近處的呂嬌容,似乎想從對方美麗的俏臉上,看出些什麼?

    這又是一張人皮,一個披著人皮的鬼!

    清虛真人轉過臉來,依舊瞅向深谷中的兩個人,手中的劍器法寶,則是發出一聲聲的嗡鳴。

    一步一驚雷,四目巨人的雙腳就仿佛開山大錘一般,在十萬大山的週邊震盪開來,所過之處,無論人畜亦或者是妖修人修,皆化為一縷青煙,好似黃昏之後燈火人家的炊煙一般,再無聲息。

    這般聲勢終於還是引起了人族和妖族一些大能之輩的注意,心中雖然驚駭於此人的聲勢驚人,卻也只是猶豫片刻,便有一隊修士,化為一道虹光而來,打頭的赫然正是昆侖首座真人之一的清玄真人。

    冷哼一聲,四目怪人看都不看,已經快要欺身壓來的這一隊修士,揮手一指,便有一道冷冽的劍氣,扶搖而生,似是要斬天劈地的一劍,讓清玄真人的臉色一白,驚呼一聲:“不好!”連忙展開四象挪移之法,將自己和身後的昆侖修士一起包裹其內,仿佛瞬移一般的在空中忽然消失,然後又突然出現在距離四目怪人不遠處的地面上。

    四目怪人額頭上的兩目似有一絲訝色閃過,隨手又是一劍斬出,土石崩裂,恍若一道巨浪一般的劍氣,更勝先前。

    清玄真人這時才明白,自己這回算是踢到鐵板上了,心中一橫,手中霍然多出了一面流轉著七彩霞光的小旗,雙手一搓,小旗迎風而漲的同時,立時爆發出萬丈光芒,將這一片區域統統籠罩其內,四目怪人卻是發出一聲聲嘎嘎的怪笑,十指如電,劈里啪啦的劍氣好似狂風暴雨一樣的紛紛斬落在光罩之上。

    清玄真人臉色頓時一白,而在其身後的眾修士,更是紛紛露出一絲慌亂的神情,與此同時,一聲高亢的聲音響起道:“七星劍斬!我等助師叔一臂之力!”

    昆侖一脈的弟子,立時驚醒過來,手中的劍器法寶紛紛亮出,以為首一白衣男子為首,劍吟猶如龍吟一般,直指護盾之外的四目怪人的同時,清玄真人則是面色大變,剛想喊出的:“不可!”二字尚未吐出,只聽一聲猶如劍身折斷的清脆響音,其身後的昆侖弟子紛紛倒地吐血,手中的劍器法寶更是破碎淩亂了一地。

    四目怪人嘎嘎怪笑一聲,十指如電的勾勒出一副詭異的圖畫,如此撚氣成符的手法,則讓清玄真人面色一緊,不僅暗道一聲:“不好”同時,只見四周的天地雲氣,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牽引一般,聚攏彙聚之際,劍鳴崩響,只待四目巨人最後的一筆勾畫,那劍便成,而清玄真人是否能擋住這一劍,心中忐忑,已有死志萌發之際,那四目怪人的手卻是忽然一頓,四隻怪眼全然是訝然之色的望向遠方,全然不顧下方的清玄真人。

    只見一道紫光好似流星一般的從遠方直沖而來,其身後更有七道氣勢磅礴之氣緊追不捨。四目怪人嘿了一聲,大手順勢一揮,劍氣方向一轉,隨即手指輕點在雲氣彙聚而成的巨大苻劍的劍柄處,順勢一推,動作雖緩,卻有驚雷之音劃破天空。

    直射而來的紫光,似乎也被眼前突然而出的巨大劍氣所震懾,身形頓時停頓之後,全身紫光驟然如太陽一般的爆發而出,身形不前反而暫態拔高的數丈之高,而在其身後另外七道遁光,卻是不退反進,直面於此道足以石破天驚的劍氣。

    血光炸射,許麟的身形霍然出現在峽谷的上空,他轉頭凝望方才天地突變的方向,那一聲炸響,仿佛滅世之雷一般,就算是已經過了半晌,遠處的空氣亂流依舊不止於眼前,席捲著四面八方。

    明如的劍卻是不停,包括清虛真人的劍,雙劍似有合碧的趨勢,一劍一崩音,劍花流轉,寒光淩冽,配合的恰到好處。

    許麟的身形再次化為一道虛實難測的血光,呼嘯著再次躲過了兩道劍光,但是清虛真人的劍鳴崩音卻是再響一聲,這種接連兩式的劍鳴崩音,當年在昆侖一戰的時候,將血痕老道打的手忙腳亂,但不知為何在許麟面前,卻是沒有太明顯的效果。

    一絲厭惡的情緒在許麟的臉上緩慢呈現的同時,虛實之間暫態轉化,由虛凝實的許麟,周身的雲縷金衣,萬縷紅蛇滋滋而出,其勢如電,清虛真人連同明如一起,連忙抽身而走,深怕沾染到哪怕一絲的紅線蛇頭。

    但這紅線蛇頭卻是連綿不斷的從許麟的身體各個部位,不斷鑽吃,眨眼之間,整個山谷都被這漫天的紅色絲線一樣的蛇頭所佔據,那些方才躲過四目怪人驚天一擊的修士,慌張的剛想靠近山谷,以躲避空間亂流的席捲,卻連一聲慘嚎也沒發出一聲,就被無數的紅色絲蛇鑽入體內,立時一命嗚呼,懸掛於絲蛇之間。

    見此一幕,清虛真人厲喝一聲,身形不再退避,手中的劍器扶搖而上,一聲龍鳴炸裂天際,正是一劍滾龍碧,轟然而下的同時,明如的身體,七朵蓮花流轉不休,也是一同而下。

    手中的龍蛇劍早已蓄勢待發的許麟,目光冰冷的瞅著上空墜下的兩團光霧,似有飄渺的思緒,不知怎地忽然停了下來,兩個大循環啊!

    許麟嘿笑了起來,那聲音猶如鬼哭,周身的紅光更勝先前,一股股血腥之氣,直撲天地四方,有潮汐湧動的聲響,在許麟的身體外開始無限的蔓延,直到那兩團光霧紮進紅絲彌漫的血海開始,許麟身體忽然炸出一道亮麗的大血花,一併消失在這個仿佛只有紅色的世界裡。
本帖最後由 bluebrucex 於 2019-5-5 12:32 編輯

bluebrucex 發表於 2019-5-5 12:29
第五百五十九章 入海

    四目怪人周身的氣勢在不斷的攀升,即使此刻他面對的是當今人族修士裡最強的幾位,也沒有絲毫的退卻之意,反而戰意昂然。

    但以清宏真人為首幾位元,則是面容蕭然,再看一眼四目巨人身下的清玄真人,以及上方淩然而立的妖主,清宏真人的腦海裡正快速的思量著該怎樣應對對此之局的同時,四目怪人,雙手成掌,毫無徵兆的對著清宏真人一方,就是毫無顧忌的劈砍過去。

    清宏真人面沉如水,對著身後的幾位掌教宗主就是一揮手,隨即展開陣勢,一抹七彩光暈立時將幾人罩在其內,伴隨著一聲霹雷般的炸響,清宏真人的臉色卻是更加的難看。

    漂浮在最上空的妖主見此情景,嘴角勾勒,嘿嘿的冷笑還未發出聲,頓時臉色大變,想也不想的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而在他剛剛出現的位置,四目怪人不知何時從虛影中走出,四隻怪目裡有著一絲驚訝的瞅著妖主踉蹌的出現在不遠處。

    “道友何人,為何阻我道門行事?”

    四目中的兩目飄向清宏真人的身上,又打量了一眼其身後的一眾修士,不由的嘿嘿冷笑,卻不回話,身形一飄,再次消失在原地,與此同時,清宏真人大喝一聲:“不好!”

    就好似一顆巨大的隕石的衝擊一樣,在清宏真人的聲音剛剛落下之際,四目怪人已然出現在七彩光罩的近前,雙手如刀,直插光罩之上,在一眾掌教宗主不可置信的目光裡,四目怪人的雙手居然生生的插入到了光罩之裡,然後隨著其臂膀稍一用力,這個陣法的最強防禦,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被四目怪人摧枯拉朽一般給撕裂了兩半。

    清宏真人見狀不妙,並沒有運用化神修士獨有的瞬移神通,反倒是運氣全身道力,似乎準備迎面硬抗四目怪人的全力一擊,然而讓其想像不到的是,四目怪人卻是再次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見此情況,清巨集真人連忙抬頭上觀,妖主依舊在不遠處全是戒備著望向自己,沒有走開,清宏真人心下一沉,剛想轉身的時候,一聲淒厲的慘叫立時在其背後響起。

    只見龍虎宗的雷心老道,這時一臉慘白,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逐漸乾癟的身軀,繼而目光由眀轉暗,再未發出一聲,身軀乾癟的如同老樹皮一樣的從高空直墜而下,四目怪人嘎嘎的怪笑一聲,目光流轉著其他幾位早已散開的掌教真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與自己近在咫尺的清宏真人身上,身形一晃,化為一道黑光,直向清宏真人而去。

    就在此刻,一聲爆炸般的劍鳴,震顫於此,恍若昆侖的劍鳴崩音的神通一般,竟然將四目怪人化為的黑光一震,就在這一息的時間裡,清宏真人連忙抽身急退,身形一晃,便瞬移了出去。

    四目怪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那一劍的主人,卻見不遠處,一身劍意淩然的中年男子,兩點星目冷冷的瞅著自己,身形再動的同時,清宏真人的身影霍然出現在使劍之人的前方,朗聲道:“呂兄再助我一劍!”

    妖主在天空的最上方,雖然是冷眼旁觀眼前的一切,但自從被四目怪人詭異的一擊之後,緊繃的神經從來就沒敢放鬆過,而在此時,一股森冷的寒意不知為何從背後冒起,卻是想也不想的,直接便從原地瞬移而出的同時,四目怪人一臉詫異的出現在了妖主方才的所在,反觀清宏真人,蓄勢的一擊不得而出,這時的臉色通紅,雙目有火,對著四目怪人剛剛顯形的方位,就是毫不猶豫的一擊而出,也連帶著呂振南的一聲劍響。

    霎時間,整個天空為之扭曲,出一層一層的漣漪,向著四面八方不停的湧現出去。

    而那四目怪人,面對如此能將空間扭曲的兩劍,卻是絲毫不慌不亂,雙腳站定半空,四目圓睜,筋肉緊繃的雙臂,鼓蕩出陣陣黑色的劍氣,更伴有一股滔天的殺意,隨著他雙臂猛力揮出的瞬間,整個天地似乎都為之一沉。

    至於那剛剛躲避一旁的妖主,卻趁此機會身形再動,早已瞬移而出數百里,卻是不敢稍有停留,接連幾次閃爍,便就此消失,直到在一個靠近山谷的地方,剛剛站穩腳跟的妖主,忽然聽到接連幾聲,好似石破天驚的巨大聲響,連綿不絕的響徹四方,更有雲氣翻湧鼓蕩,妖主的嘴角不自然的動了一動,就想再次瞬移而出之際,卻猛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駐足在了一片血海之上。

    “這裡是?”妖主猶疑著四下打量,心念一動的瞬間,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因為他的神識竟然立體不到十裡的距離,這一片看似無邊無際的血海,十裡的神識範圍意味著什麼,未知!

    而更讓妖主心中起疑的是,這裡可是十萬大山,也就是他妖主的地界,幾乎每一寸土地,對於他這個生存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老妖來說,都是無比的熟悉,況且方才四目怪人和當今的昆侖掌教,驚天一戰,卻沒有波及到這裡分毫,如果說此地沒有絲毫的怪誕,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臉色越加難看的妖主,又試了試自己的一身修為,好在靈力運轉上沒有絲毫的阻礙和不適,但目光所及,一片猩紅,更伴有陣陣刺鼻的血腥之氣,妖主的眉頭不由得又皺緊了一分,腦海裡不由得蹦出了一個名諱,血魔!

    對於這個名字,妖主不是很陌生,更是直到如今這一代的血魔是誰,可就憑藉那血痕老道的一身修為,能達到如此境界?

    然而深知血魔傳承一系的妖主,又想不到別人,所以當他運起一身妖力一探究竟的時候,又想起自己的放出的神識只有區區十裡之數,不免心中泛起了一陣久違了的忐忑。

    這真是一葉扁舟入海流,讓妖主有種似是而非的感覺,苦笑一聲,小心翼翼的向著遠處飛去。

    而就在妖主身形剛剛消失在海平面的時候,本是波瀾不驚的血海之上,突然間有浪濤湧現,浪花泛起層層迭迭的猩紅之色,一張似笑非笑的人臉,詭異的隨著波浪起伏不定,一對兒血紅的眸子,陰沉著望著妖主消失的方向,直到其身形徹底的不見蹤影,這人臉,卻是又悄然的隱匿在猩紅的浪濤之中,隨之海面也逐漸的平靜了下來,回到了先前波瀾不驚的狀態。

    但是在十萬大山之中,也就是血海之外,這片泛著猩紅之色的血海,卻好似活了過來,悄無聲息的化成了一陣陣血紅的濃霧,隨著一陣陰風吹過,濃霧散開,並且緩慢的向前推進著。所過之處,只有一具具修士和妖修的森森白骨,沒有一個活物,甚至就連一聲慘叫也未曾發出,只有那詭異的靜,猩紅的好似殘陽的紅。
本帖最後由 bluebrucex 於 2019-5-5 12: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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