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走屍檔案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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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2015-10-13 15:48: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26309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7
第八十章 海象牙

    這話一出,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王澤海嘶了一聲,看了看那野人,道:「這老頭子能有什麼用?」

    周玄業道:「還記不記得那尊神像?」

    我道:「那個蛇摩女神?」

    周玄業點了點頭,接著道:「那尊神像很是邪門兒,攝人心魄,我下去接應你的時候,也差點兒著了道。」韓梓桐立刻道:「沒錯,多虧了周先生你提早發現。」

    周玄業繼續吃肉,又道:「我發現,那尊神像似乎能攝人心魄,而這野人,想來是長居那個地方,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韓梓桐立刻道:「您的意思是,這個野人會神智異常,和那尊蛇魔女神像有關?」這一路周玄業二人的表現,看來是已經讓韓梓桐等人深深折服了,現在連敬語都用出來了。

    周玄業道:「很有可能,只要他不是醫學範圍上的神智失常,那麼我就有很大的幾率,讓他恢復神智,為我所用。」

    王澤海砸了砸嘴,道:「我聽出來了,不過,這老頭子對你能有什麼幫助?」

    周玄業漆黑的目光忽然看向王澤海,道:「不是對我,而是對你有用。」

    「我?」王澤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反應過來,頓時面露吃驚之色,道:「你的意思是,這野人可能跟我父親有關?」周玄業點了點頭。

    王澤海顯然不相信,眼睛微微瞠大,滿面狐疑的打量那野人,旋即又看向周玄業:「你確定?」

    周玄業沒有答話,而是從褲兜裡摸出一樣東西,扔給了王澤海。

    我順著看去,發現那個是掛墜,像一顆狼牙似的,但比狼牙粗,而且色澤乳白,表面還有很多花紋。
只是那東西有些髒了,顯得油乎乎的,很多細節都瞧不清楚。

    王澤海一看見這個掛墜,大驚,道:「這是我父親的。」

    我忍不住插話道:「這東西怎麼來的?你怎麼確定是你父親的?」

    王澤海深深吸了口氣,道:「你知道這是什麼牙嗎?」不等我回話,他自問自答道:「據說這是『海象牙』,是一對兒的,另一枚在我母親身上。」

    海象牙,不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那種可以在海洋動物園裡看到的海象,而是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一種身受,相傳出雙入對,十分恩愛,不過海象的脾氣很暴戾,一但動怒,就攪得大海不得安寧,能生風起浪。而海象牙,則被譽為海上行船的保護符。

    據說佩戴這種牙齒,海象就不敢靠近作亂了。

    王澤海的父親是個考古學者,為人不壞,但也不是那種特別正派的。考古這東西,只要稍微有些心眼,很輕易的就能私吞下一些古物。這對兒海象牙,就是王澤海的父親再一次古墓的挖掘活動中私吞的,後來當定情信物,和他母親一人一枚。

    人們總是痛恨貪污的,不過這世界上,真正完全沒有貪心的實在太少了。王澤海的父親,還算是很嚴謹的一個人,這對兒海象牙,據說是他父親唯一的一次貪污經歷。

    沒辦法,因為王澤海的母親,早年前出身是很好的,大家閨秀,溫婉漂亮。王澤海的父親,則是農村出來的,又黑又瘦的小夥子,天天跟黃泥巴、古董還有死屍打交道。要追到這麼一位千金小姐,真是不容易。

    別看王愛國黑瘦黑瘦,沉默寡言,平日裡十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但卻是個情痴,為了窈窕淑女,經常輾轉反側,發現這對兒海象牙後,聽說這牙是一對的,能讓人深情相許,便昧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這對兒海象牙真有神效,後來這大小姐,還真就委身下嫁了。


    王愛國是個嚴謹的人,不善言辭,貌不其揚,但他的妻子對他卻是死心塌地。用王澤海的話來說,他父親一輩子,沒對母親吼過一嗓子,兩人日子雖然不算闊綽,卻是溫馨美滿。

    俗話說家和萬事興,眼瞅著生活越來越好了,王愛國卻就這麼消失了。

    王澤海的母親沒有再嫁,如今已經垂垂老矣,住在醫院的病房,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兩腿一蹬,嘴裡念叨著的,始終是自己失蹤的那口子。

    這海象牙哪裡來的?

    周玄業指了指那個野人。

    王澤海傻眼了,嘴唇顫抖,聲音都有些哆嗦:「難道、難道他是我爹?」

    說著,他像是被這個認知給刺激到,猛的竄起來,竄到了那野人跟前,兩隻眼睛瞪大,面貼面的打量對方。

    王愛國是1971年失蹤的,失蹤的時候32歲,那時候,王澤海才兩歲。王愛國因為工作所以常年在外面跑,算是那時候早婚晚育的代表,在那個年代,還是不多見的。

    如果眼前的野人真的是王愛國,那至少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

    當初,譚刃推演命盤的時候,就說過,王愛國還活著,只是當時,我們都弄不明白,一個人,是怎麼在沙漠裡生存四十多年的。現在想來,莫非是王愛國被那蛇摩女神攝去了神智,野人似的在這片綠洲生活了四十多年?

    這個可能性,讓我覺得匪夷所思,而此刻,那野人看著突然湊近的王澤海,似乎受到了驚嚇,頓時大力的掙紮起來,掙扎間小辮子一甩一甩的,抽到了王澤海臉上。

    這一抽,把王澤海給抽醒了,他摸了摸臉,吸了口氣,對周玄業說:「你得跟我說清楚,我老爹都死了四十多年了,你你現在搞出個野人來,說這是我爹?我說周老闆,你這麼辦事兒我可不給錢啊。」

    我覺得納悶,道:「找到一個活人,總比找到死人強,不加錢就算了,怎麼還倒扣啊。」

    王澤海噎了一下,瞪了我一眼,道:「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我覺得在工資的事情上,自己必須要爭取一下,於是道:「剛才不還跟我稱兄道弟嗎,怎麼一下子就改口了。我說王老闆,你別急著不給錢,先聽聽解釋啊。」說著,我看向周玄業,示意他趕緊開口。這次古爾班通古特之行,我們事務所的三人,也算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要是搞到最後,連錢也沒有,那可太不划算了。

    雖說我這次摸了好幾串珠子,看那成色和工藝,即便我不懂古玩,也知道那幾樣東西,價值只怕不低於八位數。現在這麼一比,三百萬還真不算什麼了。不過有句話怎麼說的?蒼蠅……它也是肉嘛。

    周玄業接觸到我的眼神,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不知道。這東西是從他身上掉出來的,不管他是不是王愛國,但他肯定跟王愛國有關。老王,你急什麼?」

    王澤海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又看了看那野人,嘀咕道:「這肯定不是我爹,肯定不是。」

    我心想,據說王愛國又黑又瘦,身材矮小,而我們眼前這個野人,雖然一把年紀了,身上的肌肉卻不是蓋的,仔細一看,六塊腹肌呢!王愛國能有這能耐?

    我實在有些無法理解王澤海這種心理,如果這野人真的是王愛國,莫非他還不打算認這個老爹了?

    說話間我們吃完了東西,一時也無事可做,我問周玄業接下來幹什麼,他道:「等,等時間一到,招魂。」他一說招魂,我想起了之前譚刃突然醒來的事,便問周玄業是什麼情況。

    周玄業聞言,側頭想了想,便跟我講起了其中的門道。

    原來,這走魂和民間所說的丟魂,卻不是一個意思。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2-19 15:29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8
第八十一章 走魂

    民間口語經常喜歡說嚇丟了魂兒,意思是人在受到了某種驚嚇,會變得神志不清,彷彿少了魂魄一樣。過去的農村夜路多,俗語說,久走夜路必撞鬼,早年間撞鬼撞邪的說法實在太多了,有些人走一趟夜路回來,就開始臥病在床,或神志不清,或胡言亂語,或呆呆傻傻,而有些小孩子,更是啼哭不止,或者昏迷不醒。

    據說這就是因為撞了邪,被嚇出了魂兒。

    那麼嚇丟的魂兒在什麼地方呢?往往都是在撞邪的地方。這時候,老一輩的人就會請來一些民間術士招魂。民間術士,是圈子內的叫法,圈子外的叫法,就是神婆神棍。

    神棍兒叫魂的方法很多,常見的的一種,就是在讓家裡人,在丟魂之人常走的十字路口,用碗擺上一碗清水,然後站在路口叫名字。那清水中放上一片兒柳葉。

    水屬陰,可以供魂魄藏匿,一但魂兒叫回來了,水裡的柳葉就會無風自動在水碗裡打轉。這時,家裡人再將那碗水端回去,由術士唸咒做法,將魂兒給人還回去。

    這就是丟魂。

    那麼走魂也是怎麼回事呢?

    走魂和丟魂不一樣,尋常人是丟魂,是一種不自願的行為,往往是受到什麼刺激或者撞邪才會如此。而走魂,則是陰陽術士們修行的一種秘術。

    說的邪乎一點兒,能讓魂離體,與天地鬼神精怪溝通。

    人有三魂七魄,魂魄如果完全離體,那就跟死人差不多了。但走魂術,是走魂而留魄,因此施術者並不會死亡。舉個例子,醫院裡的植物人,情況就和走魂比較類似。

    當然了,植物人據說是有思想活動的,而走魂的人,卻是沒有思想活動的。

    周玄業這時,才將話題引到了那巨蟒身上。
之前說過,蛇摩是一種傳說中的植物,據說有蛇摩生長的地方,就有蛇妖。那巨蟒雖然不是蛇妖,但卻有些道行,很是邪門。

    當時周玄業二人進了蛇洞,被那邪門的巨蟒給陰了,掉進了地下水裡。

    那地下水的水勢何等厲害,千鈞一髮之際,譚刃催動了走魂之術,在很短的時間裡,控制了那條巨蟒。由巨蟒,將二人帶到了落腳處。走魂之術損耗極大,可以說是譚刃的壓箱底。

    這一走魂,竟然就沒能回來。當時的情況太過詭異,周玄業也弄不明白這其中的變故是什麼。而譚刃走魂後,那巨蟒沒多久就有恢復意識的跡象,周玄業擔心這巨蟒醒過來,自己二人就要葬身水底,當下將那枚在半路上撿回來的降神符給用了。

    這一翻動作,被巨蟒吞入腹中的秋凰兮就『活了』,便聽一陣撕拉的聲響,蟒蛇的肚腹被剖開,秋凰兮從中鑽了出來。遭此大劫,蟒蛇焉能活命?當下被地下水給沖走了。

    周玄業看譚刃還沒有回魂,意識到事情不對頭,當下操縱秋凰兮追隨著蛇屍而去。

    然而,那地下河道中有惡魚,巨蟒的屍身很快被啃的不知所蹤,周玄業並不能操縱秋凰兮離開的太遠,最終無功而返。

    這一番折騰,周玄業有些氣力衰竭,站在水中調整了許久才恢復氣力,當時的環境惡劣,周玄業自己無法脫身,就只能等待救援了。我聽到這兒,好奇道:「周哥,你就這麼確信會有人來救你?你忘了,當時你和譚刃下蛇洞的時候可是囑咐過,天亮時如果沒有出來,就讓我們自行離開的。你就不怕我們直接走人了?」

    周玄業聞言,卻是哈哈一笑,自信滿滿的看著我,道:「你不會。」

    我噎了一下,周玄業又道:「我看人一向很準,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和你交朋友,我放心,把事務所交給你,我也放心。」

    他說這話時,顯得理直氣壯,似乎根本沒覺得不對勁。正常人,是不會這麼相信一個認識不久的人嗎?一時間,我說不清是無語還是感動,這一刻我忽然覺得,看起來很靠譜的周玄業,其實有時候也挺靠譜的。萬一我是個壞人怎麼辦?第一天就把整個事務所扔給我,也不怕我把他的事務所給搬空了。

    他說完,聳了聳肩,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當日人數眾多,你沒有注意到別人,偏偏注意到我,這就是一種緣分。我知道他說的是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我不由道:「你往那兒一站,鶴立雞群一樣,想不注意都難。按照你這個說法,那和你有緣的人也太多了。」

    周玄業聞言老神在在的說道:「注意到我的人多,但注意到我施法的人就不多了。而且你當天就看到了事務所的招聘信息,不是緣分是什麼?」

    他這麼一說,還真像那麼回事,我不由得點了點頭,道:「沒錯,很深的緣分。」我以前在一家電子公司上班的時候,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都會遇到一個乞丐老頭,我跟他也有緣分?

    周玄業於是面露喜色,道:「所以,兄弟,就衝咱們之間的緣分,你的工資也不能在加了。」

    我怎麼覺得,周玄業這是被譚刃給附身呢?難不成譚刃走掉的魂是附在他身上的?

    雙目對視,我拍了拍周玄業的肩,道:「周哥,你就是我親哥。但親兄弟,明算賬,小品裡都說了,農民工工資,不能拖欠。」

    周玄業臉都黑了,仰頭嘆了一聲:「我要裁員。」

    我道:「譚刃的那隻貓,光吃肉不干活,還總是撓我,早就該裁了,周哥英明。」

    周玄業嗆了一下,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道:「你小子……算了,說正經事。」他看了看手錶,道:「中午12點,是陽氣上漲最厲害的時候,而陽極反陰,陰及必陽,所以正午12點,反而是一天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候。等到那時,我再給師兄回魂。」

    周玄業雖然這會兒跟我開著玩笑,精神面貌看起來很是不錯,但面容實在憔悴,我有些擔憂,問道:「回魂是不是一件很累的事?你行嗎?」

    周玄業看了我一眼,道:「男人,絕對不能說自己不行。放心,我心裡有數。」說完,他揮了揮手,表示要休息,我心裡雖然還有些疑惑,但也不便打擾,於是走開了。

    這會兒是早上的九點鐘,離十二點還有三個小時。這片綠洲危險太多,眾人也不敢到處溜躂,便坐在原地,說些閒話打發時間。

    韓緒這小子,可以說是我們這幫人中活的最輕鬆的,無尤無怨,這會兒不知從哪兒找了些細碎的花,全部插在那野人頭上,演電視劇似的,對野人說:「親愛的,你真美。」

    韓梓桐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顯然是拿韓緒沒辦法。我有些好奇她們兩人的關係,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韓梓桐察覺到我的目光,抿了抿唇,道:「很感興趣?」

    畢竟是別人的私事,被她抓包,我覺得聽不好意思,道:「有些好奇,你對韓緒可真好,我要有你這麼個姐姐就好了。」韓梓桐聞言,眼神柔和了很多,道:「上一次臨走時我說過,如果你能平安回來,我就告訴你,願意聽嗎?這是個比較狗血的故事。」

    這會兒正無聊呢,一邊的王澤海聞言,立刻一拍手,道:「我早就好奇了,我說梓桐啊,我跟你家也有些淵源,說真的,以前還真沒聽說你們家還有個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梓桐眯了眯眼,目光看向在一邊自顧自和野人演電視劇的韓緒,開始回憶起了關於韓緒的一段往事。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2-19 15:30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8
第八十二章 地震救援

    說起這個話題時,韓梓桐先是反問了王澤海一句:「我一向不信鬼神命理之說,但這次,你找了周老闆兩人,卻又同時請我幫忙,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嗎?」

    王澤海搖了搖頭。

    一個從來不相信鬼神命理之說的人,你告訴他,要在一個神棍的指導下去尋找屍體,並且邀請她同去。正常的情況,這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因為她不相信,所以也根本不認為會成功。

    那麼,韓梓桐卻為什麼答應呢?

    她這一個問題,引的我也跟著好奇起來。這讓我不禁想到了韓梓桐一路的表現,我們進入古爾班通古特後,遇到的古怪之事不少,周玄業和譚刃,也多次使用一些秘術法門。而韓梓桐當時的表現,細細回想起來,卻有些太過於平靜了。

    如果一個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玄門秘術的人,在親眼看到這些東西后,世界觀被顛覆,認知被刷新,怎麼著反應也不該那麼平靜吧?這一點明顯不正常,而我之前竟然沒有留意到。

    見我兩搖頭,韓梓桐便接著道:「那是因為,我經歷過一些很古怪的事情,所以不得不信而已。」

    緊接著,她開始講起了一段離奇的往事。

    故事真的特別狗血,但當故事不是故事,而成為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時,就一點兒都不會讓人覺得狗血,只會讓人扼腕嘆息,不勝唏噓。

    四年前,也就是2008年,四川地震。

    韓梓桐作為地質方面的專家,也到了災區,為救援進行地質預測。

    她所去的地方,是離震源中心汶川較遠的一個村鎮,那個地方,鎮上都是磚房,災情到不是很嚴重,而當地人則告訴救援隊,在鎮子對面的一座山後面,還有一個村子。


    由於沒有通公路,所以那個村子十分貧窮和落後,至今都還點著煤油燈,用的起蠟燭的人家都不多。那裡的房屋,都是過去的泥巴木頭房子,根本不抗震,估計損失慘重。

    不過目前還沒有救援隊進入過那個村子,也不知情況怎麼樣,死沒死人。

    打聽到這一情況,總隊當即劃分了一小隊救援隊,組成了一個小組,連同韓梓桐在類,一行七人進入山裡。由於地震和前不久的暴雨,那座未經開發的原始大山非常難行。

    眾人白天出發,一直到了晚上,才真正的進入了那個村子裡。

    村子非常小,很破敗,房屋也歪歪斜斜,但完全倒塌的卻並不多。村子周圍雜草叢生,似乎根本沒有人居住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那老鄉記錯了?沒準兒這村子的人,早就走出大山生活了,這地方,應該是一片老村落的遺址吧?

    而就在眾人疑惑之時,其中一間老房子裡,卻忽然亮起了光。

    是那種不甚清晰的煤油燈的光,昏黃而微弱,但在被黑暗籠罩的老村落裡,卻顯得難以忽略。眾人面面相覷,立刻朝著那間房走去。還沒靠近,門房就從內部打開了,一個年輕人,舉著一個煤油燈,從裡面走出來。

    他走出來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短暫的驚愕中。

    這個年輕人,穿的還是過去的那種老式的麻木長衫,布是藍色的,老舊,但還挺乾淨的,帶著一種古樸的感覺。年輕人約摸二十歲出頭,短髮,面皮長得挺周正,橘黃的火光印在臉上,讓寒冷的山裡,突然升出了一種溫暖的感覺。

    韓梓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是個很優秀的女人,由於熱愛地質事業,經常到處跑,所以一直還沒找到伴兒,這個突然其來的,帶著濃濃古意的年輕人,竟然讓她有種心頭一跳的感覺。


    年輕人認出了他們,確切的說,是認出了軍服,他笑道:「是解放軍同志啊,快進來。」他將眾人讓進房屋裡。

    屋子非常簡陋,中間有個火塘,架著一支銅茶壺燒水,房間的四壁,被熏的發黑。

    眾人一進去,年輕人忙拾柴禾燒茶,韓梓桐回過神來,忙道:「不用忙了,我們是救援隊的,來接你們下山避難,收拾收拾就走,不多留。」

    年輕人呆了一下,用一種老氣橫秋的語氣說:「遠道而來的客人,一定要喝茶的,解放軍不能怠慢。」最後這一句話,讓披風帶雨,一直在救災線上的六名軍人感到很窩心。

    領隊的軍人叫楊雲開,聞言道:「小兄弟不麻煩,這是我們該做的。對了,這村裡有幾口人?」村子破落,想來人口應該不多。

    年輕人道:「村裡就我和我奶奶,其餘人很早之前就搬走了。」

    韓梓桐道:「那你奶奶呢?」

    年輕人答說在後屋睡覺,他說這話的時候,似乎遲疑了一下。

    楊雲開立刻道:「那趕緊叫老人家起來,收拾收拾東西好下山,你們住在這地方太危險了。」地震加暴雨,往往還伴隨著泥石流和山體塌方,一個老人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住在這地方,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誰知說完,那年輕人卻推辭起來:「我們住在這裡挺好的,也沒有感覺到地震,不用麻煩了,奶奶躺在床上,不能動。」

    韓梓桐一聽,以為是老人家癱瘓了一類的,不由得對這個年輕人大加讚賞。以年輕人的年紀,不該窩在這山裡的,而他一直留在這兒,恐怕就是為了照顧自己的奶奶,實在是孝順。

    於是一行人和韓梓桐,都開始勸導起來,但年輕人卻很執拗,不肯下山,正勸到一半時,黑暗的大山裡,忽然響起了一聲驚雷,門外驟然一亮,一道刺目的閃電劃過,將天地間瞬間照的透亮,又瞬間黑暗下去。


    緊接著,豆大的雨從天空中砸了下來,雨勢大的驚人,手電筒往外打去,密密麻麻的雨幕,將視線阻隔的模糊一片。

    這樣的天氣還怎麼下山?

    眾人頓時急了起來,那個年輕人卻如釋重負的笑了笑,這個小舉動被韓梓桐察覺到了,韓梓桐覺得有些好笑,心想這年輕人,說起話來老氣橫秋,跟個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一樣,沒想到性格卻還跟個小孩兒差不多。

    年輕人一見走不了,順勢就說:「夜黑雨急,大家今晚就在我家住一晚上把,寒舍簡陋,還請不要見怪。」

    韓梓桐聽到他文縐縐又老氣的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年輕人頓時尷尬的撓了撓頭。

    那時候,韓梓桐還沒有面癱的毛病。

    由於房屋不大,因此當晚,眾人打的地鋪。年輕人的奶奶睡裡屋,沒有露過面。他將自己的床讓給了韓梓桐,自己則跟隨行的軍人一起睡地上。

    被子有種潮乎乎的感覺,韓梓桐認床,有些睡不著,睡著了也睡不深,翻來覆去的。

    半夜裡,模模糊糊間,她聽到似乎有人在說話,彷彿怕被人聽到似的,聲音壓的很低,如同蚊蠅嗡嗡作響。韓梓桐本來就沒有深睡,大半夜又聽到人竊竊私語,頓時就醒了。

    醒來時周圍很黑,一盞燈都沒有,外間屋裡的解放軍睡的很熟,那都是一批年輕的士兵,一直參與救災工作,很久沒有正經休息過了。如果不是今晚這場突如其來的山雨,他們根本就沒有長時間休息的機會。

    黑暗中,那竊竊私語的聲音更清晰起來了,韓梓桐那會兒不信鬼神,所以沒有多想,只是好奇,這麼大半夜是誰在說話?莫非是那年輕人和他奶奶?

    這麼大的事,祖孫倆商議一下也是應該的,不如自己去遊說一番?

    這麼一想,韓梓桐便朝著聲音傳來的裡屋而去。

    她家教良好,走路向來聲音很小,所以走到門口時,裡面的人也沒發現。

    裡屋點著煤油燈,年輕人正對著床上的人說話,韓梓桐順著去,床上微微隆起,應該就是年輕人的奶奶。

    韓梓桐故意弄大了聲音,提醒二人有人來了。

    年輕人聽到動靜,猛地回過了頭,神色顯得十分慌張。

    難道是自己突然出現,所以嚇到他了?

    韓梓桐於是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2-19 15:30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9
第八十三章 下山遇險

    「抱歉,我只是聽到聲音,所以起來看看,奶奶還好嗎?」韓梓桐禮貌性的問候了一句。

    年輕人臉上的慌張之色退去了一些,一邊說沒關係,一邊往外走,看樣子,是根本沒有讓韓梓桐進屋的打算。

    韓梓桐不由微微伸長脖子去看床上的人,由於有年輕人擋著,她隱約只看到了一個老人的後腦勺。

    第二天,眾人起床時,外間的大雨已經止住了,難得好好休息一晚的幾個年輕軍人們,此刻都顯得精神奕奕。然而,眾人在房子裡轉了好幾圈,卻發現屋子裡的人沒了。

    不僅是那個年輕人,連裡屋躺在床上的老人也沒了。

    幾人大驚,面面相覷,鬧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楊雲開琢磨說:「難不成是這祖孫二人不願意下山,所以故意躲開我們了?」這舉動,未免太任性了些。

    韓梓桐卻覺得有可能,她想起了昨晚看見的情景,很顯然,那祖孫倆有過一場密談,應該是商議出了什麼計畫。韓梓桐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兩人,對下山這麼抗拒呢?最近地質環境這麼惡劣,他們難道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想到此處,韓梓桐道:「這地方就這麼大,他們能躲到哪裡去,那小子帶著一個老人家,萬一出了事怎麼辦,走,咱們快出去看看。」幾人追蹤出門,原想著,門外道路泥濘,肯定會留下腳印一類的,誰知門外的泥土地上,卻是干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不,確切的說還是有其它痕跡的,是動物的爪印,看爪印,倒像是狼一類的東西。

    韓梓桐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山裡還有野狼,更沒想到的是,這野狼還在門外徘徊過。

    住這地方實在太危險了,不行,一定得找到那祖孫倆,把他們帶下山。


    可他們人到底去哪兒了?房前屋後,沒有留下一絲人行走的痕跡,就彷彿這祖孫二人是突然從房間裡消失的。

    這也太奇怪了。

    隊伍裡其中一個小夥子也是四川人,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說:「我們這邊的老房子,一般都有地窖,冬天的時候存洋芋那些東西,他們會不會躲在地窖裡?」

    領隊的楊雲開立刻道:「快,找找地窖在什麼地方。」

    韓梓桐一時間覺得好笑,明明是來救人的解放軍,現在卻被人當蛇蠍一樣奪著,未免也太奇怪了。

    很快,那個地窖就被找到了,入口是一塊活動的木板,木門的栓子並沒有被拴上。

    眾人試著打開,木板卻紋絲不動,很顯然,是從下面鎖上的。

    如此一來,就更加確定人躲在下面了。

    楊雲開於是拍著木板道:「小兄弟,別躲了,我們知道你在下面。你到底有什麼不願意或者不滿了,可以跟我們說,大家商量商量,我們是軍人,是來保護你們的,不是強盜。」

    下面隱隱傳來一些動靜,緊接著就聽見一個悶悶的聲音從下面傳來:「解放軍,謝謝你們的好意,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但我們不想下山,你們自己回去吧!」

    韓梓桐回道:「不下山就不下山,現出來說話好不好?」她心想,這年輕人怎麼這麼倔,先把人哄出來再說,到時候瞭解下他不下山的原因。那年輕人還是不出來,兩撥人僵持了半晌,最終還是裡面的人熬不住。

    他大概不常與人接觸,架不住韓梓桐等人輪番上陣的勸導,終於打開了地窖的門栓,從裡面爬了出來。

    韓梓桐見了有些生氣,道:「你這人,怎麼不通情理,你知道山下還有多少人等著救援嗎?現在人手很緊缺,我們沒有時間跟你耗,你到底為什麼不下山?」

    年輕人聞言也有些怒氣,道:「與你們無關,這裡不歡迎你們,你們走吧。」

    這下,饒是脾氣再好的人也憋不住了,這一行人走了一天才進山,就為了救人,現在卻被人反打一耙子,實在可恨。楊雲開也來火了,冷著臉道:「我們不強人所難,軍人為人民的意志服務,弟兄們,走。」

    無奈,眾人無功而返,踩著泥濘的山路下山。

    臨走時,韓梓桐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年輕一直站在門口目送他們,神情看起來像是放鬆,又像是有些歉意。察覺到韓梓桐的目光時,年輕人還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嘴裡說了一句話。

    由於距離遠,他聲音也不大,因此韓梓桐聽不見說的什麼,但看唇形,是:一路平安。

    韓梓桐不由低頭想,這個年輕人,或許真的有什麼苦衷。

    回程的山路比來時的更難走,一夜的大雨,還引發了山體滑坡,一行人不得不繞道。陡峭濕滑的山路,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韓梓桐走在最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自己,

    她忍不住頻頻回頭,但只能看到山石樹木,一夜的大雨,使得鳥類都奪了起來,山裡哪能看到什麼東西。

    中途是,意外還是發生了,路過一片滑坡地帶是,韓梓桐腳下不穩滑了下去,整個人順著泥漿山石往下滾,昏天黑地,也不知滾到了什麼地方,就此暈了過去。

    聽後來的人說,她當時滾下去後,又有一道小型泥石流衝了下去。這道泥石流,不僅沖走了她的身影,也沖散了隊伍裡的其他人。等隊伍裡的其餘人匯合時,哪裡還能判斷她的位置,就這樣,韓梓桐被下了死亡判決書。


    緊接著又是大雨,楊雲開等人不得不含淚離去。

    韓梓桐死了嗎?當然沒有。

    她以為自己是要死的,但奇蹟般的,她卻活了下來,並沒有被塌方的山石給咂死,也沒有被泥土活埋,但她的一條腿卻斷了。

    韓梓桐醒過來的時候,腦袋裡嗡嗡作響,那會兒還在下雨,一個女人,斷了腿。爬在一個渺無人跡的山裡,該是怎樣的一幅畫面。韓梓桐慢慢的爬,想找一個避雨的地方,旋即她想起自己身上還有手機,忙摸出手機打電話。

    當地震時,很多地方的通訊信號都受到了影響,韓梓桐的電話當然打不出去,都被水和泥巴裹滿了。

    那一刻,寒冷、疼痛、絕望讓她忍不住大叫起來。當然,韓梓桐常年行走在一些環境惡劣的地方,磨礪出了非常堅毅的性格,再最初的絕望過後,她鎮定下來,咬牙在地上爬,開始尋找生機。

    活下去。

    大不了不要這條腿了,爬也得爬下山去。

    這是個非常痛苦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她根本站不起來,最後想上廁所或者想幹嘛,幾乎都是原地解決。那絕對是韓梓桐這輩子最狼狽的時刻。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忽然從林子裡鑽了出來。

    是那個年輕人,他喘著粗氣,跑到韓梓桐身邊,驚喜道:「你沒事吧?」

    突然看到個活人,韓梓桐別提多驚喜了,在這種巨大的喜悅中,她緊繃的神經和疲憊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模模糊糊間,她感覺有人背著自己走,走了很久,風大雨大,顫顫巍巍,不知多久,雨終於停了,緊接著,她感覺自己身上冰冷的衣服被脫了下來,一塊乾布在身上擦來擦去。

    潛意識裡,她知道要反抗,但沒什麼力氣。

    再然後,她被放進了熱水裡,有人在幫她洗澡,再多的就不記得了,斷腿加上淋雨的高熱,使她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昏迷。

    真正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渾身*窩在床上,身上蓋子的被子老舊但挺乾淨的。那條斷腿,被人用綠呼呼的草藥包裹著,還上了木頭削成的夾板。

    韓梓桐四下看了一眼,認出來這是那個年輕人的房間。由於之前是半夜打擾,因此連對方的名字都忘記問了。她細細回想著整件事情的細節,最後忍不住摀住了自己的臉哀嚎一聲。

    一個女人屎尿都在褲子裡,最狼狽的狀態,被另一個男人看光了,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絕對是巨大的打擊。

    韓梓桐臉紅的充血,跟柿子餅一樣,不停的打著自己的腦袋:「天吶,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9
第八十四章 奶奶是……

    就在韓梓桐要崩潰的時候,那個年輕人端著一碗肉粥走了進來,見人醒了,驚喜道:「解放軍,你醒了?」

    韓梓桐沒臉見他,低著頭,捂著額頭不去看對方,道:「我不是軍人,我姓韓,謝謝你救了我。」

    年輕人估計和人相處的不多,不太會說話,特別的沒眼力勁,他道:「你的衣服,還有褲子裡的髒東西我都洗掉了,這兩天天氣不好,衣服不容易干,你先穿我的吧。」說完,走到旁邊的櫃子裡給韓梓桐找了一套衣服。

    韓梓桐更加抬不起頭來了,接過衣服鑽在被子裡往身上套,做完這一切,她激動的心安定了一些,便想起了一些事,不由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年輕人道:「你們走的那天,山路的情況很不好,我有些擔心,所以後來就跟著下山想看看情況,結果就發現山裡有你們丟的東西。」他預料到可能有人遇難了,便四下搜尋,這才找到了韓梓桐。

    韓梓桐看了看自己的斷腿,嘆了口氣,道:「你有力氣把我背上山,怎麼不乾脆把我送下山,我這腿斷了,得去醫院才行。」

    年輕人立刻道:「沒關係、沒關係的,用我的藥腿就能長好,這是奶奶的方子,我小時候調皮也摔斷過手,奶奶就是這麼治好的。」說著,他挽起長袖,露出自己的一隻手遞給韓梓桐看,說:「看,恢復的多好,根本看不出來對不對?」韓梓桐盯著他的手看了看,發現還真看不出什麼毛病。

    但她更相信現代醫學,還是懇求道:「拜託你送我下山行不行?或者你下山去通知救援隊也成。」

    年輕人卻是面露遲疑,搖頭道:「對不起,我不能下山,你在這裡安心養傷吧,我會照顧你的。」接下來,韓梓桐就留在了山上養傷。後來的發展情節很老套,孤男寡女,日久生情。

    這個年輕人非常的單純,心思很簡單。年輕人才二十歲,韓梓桐那年二十六,韓梓桐是個美女,兩人在外貌上還是很般配的。但有時候,韓梓桐會忍不住想,如果對方下山生活,認識了這個花花世界,對方還會像現在一樣對自己嗎?

    韓梓桐的腿果然一天天好起來,在這個過程中,始終有一個疑惑在她心裡。那就是,她從來沒有見過年輕人的奶奶。她知道對方住在裡屋,但每次想去看,都會被年輕人給擋住,裡屋那扇門,對她,永遠是上鎖的。

    對方有一個秘密,不願意讓她知道。

    這種感覺,讓韓梓桐心裡不痛快,但她不是十*歲的小姑娘了,她清楚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和空間,即便兩個人再相愛,也應該有適當的距離。

    於是這點疑惑和不痛快,被她壓在了心裡。

    在養傷這段時間,年輕人會抱著她去山頂看日出,她坐在山頂,俯覽落日煙雲,對方則在後面的一小塊地裡耕作,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讓愛情萌芽的更加濃烈。

    年輕人姓孫,叫孫緒。

    也就是現在的韓緒。

    王澤海聽到此處,砸吧著嘴,看了看韓梓桐,又看了看一邊兒傻兮兮的韓緒,忍不住道:「那、那你最後咋變成他姐了?難道他是你失蹤多年的弟弟?」

    韓梓桐面無表情,道:「我是獨生女,哪來的弟弟?」頓了頓,她嘴角扯了一下,接著往下講。

    在傷勢好了之後,韓梓桐決定要下山了,那一個多月的相處中,韓梓桐已經瞭解了孫緒的家境,沒什麼親戚朋友,就是孤寡的祖孫倆。韓梓桐心裡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兩人感情濃厚,孫緒雖然一貧如洗,但為人單純善良,周圍有沒有親朋,不如一道下山,兩家合成一家,是水到渠成的事。

    如果兩人要在一起,孫緒是肯定要下山的,這山裡的日子雖然清靜,但韓梓桐總不可能扔下老父母,扔下自己的夢想事業,跟著孫緒在山裡住一輩子吧?

    她將自己的想法給孫緒說了,孫緒的情緒顯得很低落,道:「奶奶不能下山,我得留在山裡照顧他。梓桐,非得要下山嗎?山下的生活真的有那麼好嗎?」

    韓梓桐噎了一下,其實人這一輩子很短暫,怎麼過都是過,只是舒心就好。之所以要下山,並不是因為山下和山上的生活哪個好,而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要承擔的責任。

    韓梓桐勸道:「咱們一起照顧奶奶不好嗎?」即便是個癱瘓的老人也無妨,韓梓桐的家境還是不錯的,多奉養一位老人,毫無壓力。

    孫緒神情很糾結,似乎在掙紮著,他看著韓梓桐,眼神中是濃濃的不捨,最後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梓桐,你自己走吧,別管我了。」

    韓梓桐氣的眼睛都紅了,她可以理解孫緒的孝心,但就因為如此,兩人的感情就變得隨時可以放棄,一文不值嗎?

    兩人冷戰了一下午,晚上時,韓梓桐冷靜下來。

    她到底年紀大些,所以更顯得穩重,也很懂得為他人著想。韓梓桐想:孫緒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深厚,若為了自己,不顧奶奶的意志,那也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善良的孫緒了。解鈴還須繫鈴人,看樣子得從孫緒的奶奶身上下手。

    當晚,趁著孫緒睡著後,韓梓桐悄悄爬了起來,由於兩人已經住在了一起,所以孫緒的鑰匙放在哪兒她很清楚。當晚,她偷了鑰匙,打開了房門,走到床邊,叫道:「奶奶。」

    就著煤油燈昏黃的燈光,床上哪裡有什麼老人,分明盤著一隻碩大的白毛老狼!

    那老狼睜開眼睛,一雙眼珠子在黑暗中青幽幽發亮。

    一聲驚叫劃破夜空,韓梓桐大叫著轉身就跑。而就在這時,一陣詭異的陰風從身後吹來,緊接著,那扇打開的門,砰得一下子被關上了。

    「嗷嗚……」一聲狼嚎悠長的響起,黑暗的大山深處,無數的狼嚎爭相應和。

    韓梓桐搞地質的,經常山裡跑,見過的猛獸挺多的,狼自然不是第一次見,但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它,並且被困在房間裡,卻還是第一次。她嚇的腿都在發抖,而床上的白毛老狼則抖了抖毛髮,跳下床來,死死盯著她,一步步朝著她走過來。

    奶奶的房間裡怎麼會是一隻老狼?

    難道奶奶已經遇害了?

    當時,深信唯物主義的韓梓桐,並沒有往別的方面深想,只以為是房屋破敗,讓野狼給鑽進來了。一面害怕,一面想著如果奶奶被這惡狼給害了,孫緒該有多傷心。

    那老狼給韓梓桐的感覺非常不妙,感覺特別的邪惡。

    它猛地撲了過來,房間狹小,韓梓桐連跑的地方都沒有,猛地被撲倒在地。與此同時,那老狼嗷叫一聲,張嘴便朝著韓梓桐的脖頸咬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狼嚎,伴隨著這一聲狼嚎,老狼停止了動作,側頭往門外看去。就這時,孫緒竟然從門外衝了進來,猛地抱住老狼的脖子,叫道:「奶奶、奶奶你不要咬她。」

    奶……奶奶?

    他管這一隻狼,叫奶奶?

    韓梓桐瞪大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渾身發涼,彷彿第一天才認識孫緒一樣。她發現,對於這個自己已經認定了一輩子的男人,自己竟然感到如此的陌生。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們已經完全被韓梓桐的故事給吸引過去了。

    一個人,為什麼會管一隻狼叫奶奶?

    韓緒……或者說孫緒一直不肯下山,竟然是為了一隻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40
第八十五章 人狼衝突

    孫緒擋在韓梓桐面前,而她整個人都是懵的,腦子裡全是孫緒剛才叫的那一聲奶奶。

    那老狼當時離的很近,韓梓桐可以看到它一身的白毛沒有絲毫雜色,唯有額頭中間,有一縷黑毛。韓梓桐猛地想起了自己以前聽到的一些民間傳說。她經常走南闖北,和各地老鄉打交道,聽見的奇聞異事和民間傳說非常多,其中一個,便是關於白毛狼的。

    據說狼如果活的久了,通了人性,一身的皮毛就會慢慢變淡,等到渾身都變白的時候,狼就可以化為人形。而她眼前的這條白狼,渾身毛白如雪,只有額頭中間還留著一縷黑色,她都忍不住懷疑,眼前這碩大的老狼,是不是傳說中的狼精。

    那老狼似乎能聽到孫緒的話,聞言喉嚨裡發出低低的一聲嚎叫,孫緒聽了,也跟著嚎了一聲,那聲音和真正的狼嚎一般無二,一人一狼,用這種狼語對話。

    韓梓桐呆坐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須臾,那白毛浪猛地竄出門去,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孫緒滿臉愧疚的將韓梓桐從地上拉起來,擔憂道:「嚇到你了?」

    韓梓桐揪著自己的頭髮,深深吸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隻狼……那隻狼……你說的奶奶,就是它?」

    孫緒點了點頭,道:「梓桐,我知道這件事太匪夷所思,所以一直不敢讓人知道,你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好嗎?」韓梓桐到底是愛孫緒的,最初的慌亂和抓狂過後,她冷靜下來,開始聽孫緒講起了事情的起因和經過。

    這個存在,在二十多年前,其實是有人居住的,那會兒人還挺多。

    山裡人沒有什麼避孕的認知,懷了就生,每家每戶孩子都特別多,遇上生下來有毛病的孩子,就只能扔了。孫緒生下來的時候,估摸是在娘胎裡憋得久了,渾身發青,出氣兒多,進氣兒少,所以也被扔了。

    一件髒兮兮的布包著,就被扔進了一個叫霞光洞的地方。那地方古老相傳,住著山精,其實村裡也有人去探過,就是一個空洞,後來扔孩子都喜歡往哪兒扔,久而久之,村裡人就叫它『孩兒洞』。

    孫緒能活下來,自然是被救了,他有記憶開始,就是和奶奶一起住的。奶奶白天躲在山洞裡,從來不出門,晚上才出來。它白天是狼,晚上就是人,當狼的時候,偶爾天氣好,會馱著孫緒在山裡玩,夜晚變成人的時候,會給孫緒講故事,教他讀書寫字。

    孫緒沒有接觸過其他的人類,自然不知道,一個可以變成狼又可以變成人的老奶奶,是一件讓人多麼驚悚的事。

    其實那時候孫緒並不知道,那狼並沒有真正的變成人,每晚他所以為的和人類奶奶相處的過程,其實都是在夢裡完成的。狼始終是狼,只是到了夜晚,會以一個老奶奶的形象進入孫緒的夢裡,交給他做人的一切。

    這種精怪入夢的傳說,在民間數不勝數,因為精怪不能直接變成人形,所以很擅長迷惑人,所謂的迷惑,就是通過幻覺或夢境一類的東西。

    孫緒漸漸長大了,也越來越好動,玩的時候,也越跑越遠,終於有一天,他闖入了這個村子,見到了除了奶奶以外的其它同類。孫緒這個陌生小孩的到來,自然引起了村裡人的注意,紛紛詢問他的來歷。

    孫緒一一作答,說自己是奶奶在洞裡撿的,和奶奶住在某地,村裡人一聽,頓時變了臉色,那個洞,就是村裡人扔孩子的洞。莫非,這孩子是哪家僥倖不死的娃娃,被老人撿去養了。

    當下就有人問孫緒多大,孫緒答十一歲。

    十一年前村裡扔過兩個孩子,一個是生下來就死的死胎,還有就是老孫家的男嬰,而這孩子又姓孫……

    眾人越想越離奇,如果是老人家撿來的孩子,又怎麼恰好姓孫?莫非那老人家,其實是知道這孩子的真實身份的?再說老孫家的那對父母,見孫緒出落的身體硬朗,不禁又是喜又是愧。


    有句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並非是歧視窮人,而是一種貼切的生活現狀。越是生存困難的人,越是看重生存的利益,許多賣兒賣女,或者為非作歹的,往往都是條件不好的,條件好的,誰幹這個?

    所以孫緒的父母也是對很現實的人,這山村裡太窮了,十一二歲的男孩子,已經可以當勞動力了。不行,這玩兒得認回來,當即,就現場上演了相認的一幕。

    孫緒被嚇壞了,忙擺手,道:」不行、不行,我得回去陪奶奶,不然奶奶該生氣了,奶奶生氣可害怕了。」奶奶生氣的時候,會叼著他的衣領將人甩來甩去,然後把他從山披上甩下去,摔的他鼻青臉腫的。

    再說了,這個村裡有這麼多人,而洞裡只有奶奶一個人,自己如果不回洞裡去,奶奶該有多孤單啊。

    韓緒堅持要回去,孫家的父母便商議著,不如去拜訪拜訪那位老奶奶,看看是什麼來路。在這個過程中,孫緒一直沒有提過奶奶是狼的事情,因為他認為,。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正常到根本不需要特意說明的事情。

    然而,就因為如此,當孫家的家人,跟著韓緒回了洞裡,看見洞裡臥著一隻老狼時,驚嚇的程度可想而知。老狼沒料到孫緒會帶外人來,憤怒之下撲起身來,直接狼爪銳利無比,將幾人都給抓傷了,並且趕出了洞。

    其實,老狼完全可以咬死他們,但它並沒有這麼做。

    據說越是道行久的精怪,就越忌諱殺生,那白毛狼,早在孫緒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吃素,經常啃草或者吃山裡的野果,更遑論去咬人了。將人趕走後,老狼離開帶著韓緒搬家了,到了山另一頭的一個洞裡。

    然而,孫家人卻並不打算善罷甘休,一來是受傷嚥不下氣,二來人心都是肉長的,再怎麼無情,畢竟也是自己的孩子,難道真放任他跟一隻狼在一起?三來,那會兒皮毛買賣還很流行,山裡人動起了歪心思,想打狼皮。


    這山裡的野狼其實不少,但像白毛狼那麼好的皮子,卻是頭一次見。起了黑心後,孫家人便開始在村裡遊說,遊說的過程是怎樣的就不清楚了,反正最後是組成了一隻打狼小分隊。

    這些山裡人,在山裡待久了,很懂得搜尋動物的線索,兩天後,他們堵在了孫緒的新窩。孫緒見此,老氣橫秋的大喊:「此洞是我的居所,你們速速離開。」

    孫家父親說:「你個不要命的娃兒,快點過來,我們這次帶了獵槍,保證殺死那頭老狼。」一聽要殺死奶奶,孫緒嚇了一跳,忙往洞裡跑:「奶奶、奶奶,外面有壞人要殺你。」

    臥在洞裡的老狼起身,抖了抖一聲白狼,森冷的狼眼盯著洞外,一步步朝外走去。孫緒要跟上去時,老狼扭頭朝他吼了一聲,示意他在洞裡待著。

    緊接著,老狼走了出去。

    孫緒聽著外面的動靜很大,他到底是小孩子,架不住好奇心,便竄了出去。誰知那幫村民被老狼『戲弄』,各個負傷,分分殺紅了眼,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平日裡在村裡就橫行霸道,一身蠻力,打起自己的孩子來,都是大巴掌一塊血印子,更別說別人家的孩子了,還是個跟狼廝混的野孩子。

    這人紅了眼,見孫緒竟然在一旁給老狼助威,氣的大喊一聲,趁老狼對付其它人時,猛地繞過去,一腳朝著孫緒踹過去。

    接近一米九高的成人,當胸一腳踹向了孫緒胸口,那結果可想而知。孫緒被踹出去三五米,腦袋猛地磕在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頓時血流如注。

    老狼大驚,離了眾人竄到孫緒身旁,伸出舌頭去舔,誰知剛舔了一下,便聽砰砰兩聲槍響,全都打在了老狼身上。

    那開獵槍的是對兒父子,經常在山裡打獵,準頭極佳,兩人不約而同,瞅準了老狼的命脈打,也就是狼頭的位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40
第八十六章 陷阱

    這要是一般的狼,兩槍中頭,肯定就一命嗚呼了。但這老狼不同凡響,兩槍下去,身體要黃了兩下,血流如注,卻並沒有倒下。它仰頭嚎叫一聲,目露凶光,不僅自己受傷,養的孫子也受了傷,狼畢竟是狼,被逼到這個份兒,再忍那就是兔子了。

    當下,老狼撲了下去,狼嘴大張,哪還管殺生不殺生,一幫行兇的村民,當下就被咬死了,有兩個沒死的,那也殘了,跑回家後就要報警,說讓警察解放軍來打狼。軍隊的槍,再怎麼也比獵槍高一個檔次不是?不信還打不死那老狼。

    卻是老狼大開殺戒,叼著頭破血流的孫緒,自己也受了傷,無法走太遠,便臨時打了個洞藏進去。精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法,也有自己療傷的法門,它怎麼給孫緒療傷的,昏迷的孫緒也不清楚,總之做夢的時候,奶奶對他說:「那幫惡人,要將我狼子狼孫趕盡殺絕,等到軍人上山,就晚了。」

    從軍之人,身上煞氣很重,如果人數眾多,便是一些精怪也要避讓的。如果這幫村民真的舉報了,地方派軍隊上山絞狼,那可如何是好?要知道十多年前,人們保護動物的意識可還沒有這麼高,管它什麼動物,只要傷害到人,一律處死。

    當晚,老狼出了洞,進了村裡,將所有的雞鴨牲畜都咬死了。村裡人派人下山報警,中途就會被其它野狼給攔截,不咬死也咬傷。整個村子,就這樣被困住了,山裡的人根本出不去。

    狼殺人,人殺狼,兩方劍拔弩張,誰也不相讓。老狼的意思倒也簡單,不要報警,兩方各自安分,互不相擾。但人是一種記恨心很強的動物,。你都把我家親人咬死了,不殺了你和那認狼做親的小畜生,我們還是人嗎?

    這時,就有人出了一個損招,說先答應那老狼的要求,等它放鬆了戒心,想辦法把那小畜生弄過來,設下陷阱,引誘那老狼。那次打狼行動,出動的都是村裡的壯勞力,死了他們,可以說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誰還理會孫緒是個小孩子?

    就這樣相安無事半年多,孫緒和老狼到底不知人心多險惡,半年一過,孫緒就又開始滿山溜躂了。但他這次長了個心眼,不往村民的聚集地跑了,但村民卻在有意的留心狼的動靜,還是和孫緒『偶遇』了。

    孫緒很警惕。

    對方卻笑的很和藹:「孩子,事情都過去了,別害怕。頭上的傷好了嗎?」說話的是個老太太,滿臉的皺紋,拿著個籃子在采蘑菇,笑的很是慈祥。

    孫緒摸了摸自己的頭,道:「奶奶敷了草藥,已經好了。」在孫緒的人生中,幾乎沒有謊言這個詞兒,老狼不撒謊,也沒有教會他撒謊,所以他也不太清楚,人其實最會撒謊。

    老人家說:「對了,餓不餓,我這兒有包子,要不要吃點兒?」她掰開包子,香味兒頓時散發出去。孫緒沒吃過這樣的東西,聞著味道,不禁傻兮兮的嚥了嚥口水,伸出髒兮兮的手去拿包子,就在他低頭咬包子的時候,便覺得頭上一痛,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被拴在一根柱子上,周圍的空地,被挖了一個很大的圓形溝渠,村民們都在忙回,用木棍子和浮土以及穀草鋪滿地,遠遠看起來,就像孫緒被捆在打穀場上一樣。

    孫緒嘴裡被塞在布,說不了話,村裡人動作很快,似乎在爭取時間,做完這一切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到孫緒面前,取了他嘴裡的布,惡狠狠的說道:「小畜生,一會兒叫大聲點。」

    沒等韓緒明白過來,一條臨時編出來的鞭子便猛力的抽打在身上。

    「啊……」大部分的村人都進了屋,冷冷的看著。

    他們的計畫,是用孫緒的慘叫將老狼引過來,而一但過來,壕溝裡的陷阱就會要了老狼的命。

    但打了很久,孫緒叫的嘶聲裂肺也沒見老狼來救他。抽鞭子的人怒了,道:「打開水來!」當下,一盆滾水當胸澆了過去。這種巨大的痛苦讓孫緒再次叫了出來,但這次出口的卻是狼嚎。


    潑開水的人一愣,旋即罵道:「果然是個畜生養的。」說著,直接用手去按那塊被燙爛的肉。

    「嗷嗚……」

    就在這時,周圍傳來了陣陣狼嚎,包括那老狼在內的三十多只野狼,紛紛朝著村子衝了過來。孫緒大喊:「不要過來!」但為時已晚,狼畢竟不是人,頭腦裡沒那麼多道道,還是中招了。

    三十多只野狼全部掉進了壕溝裡,被下面埋著的竹刺、大獸夾弄的腸穿肚爛。

    那老狼卻並沒有死,血淋淋的從壕溝裡爬了出來,接著,便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如果說老狼第一次咬人的時候,還留下了活口,那麼這一次,就是屠滅。

    事情過後,整個村子血氣衝天,滿地的屍體,大人、小孩、老人、還有野狼。

    老狼搖搖晃晃的咬斷捆住孫緒的繩索,盤在地上不動了。

    被血腥和痛苦刺激的孫緒愣了很久,才搖著老狼的身體喊:「奶奶。」老狼沒有動靜。孫緒受了傷,根本沒辦法將老狼搬回洞裡,便直接搬進了村子裡,回憶著老狼給自己治傷采的草藥,給老狼和自己療傷。

    沒一天,整個村子都是蚊蠅飛舞,屍體正在開始*,孫緒思考過後,將屍體全部扔進了壕溝,用鏟子剷平泥土表層的血土填入壕溝裡。狼屍和人屍埋在了一起。

    老狼醒過來後,就再也沒有入夢了,它變得精神萎靡,很長時間,都縮在床上一動不動。這村子很少有外人進來,即使偶爾有來探親的,孫緒便稱村裡的人搬走了。

    畢竟是一大村子的人,沒人會懷疑到他頭上,更沒人會想到,整個村都被滅村了。

    老狼不知是元氣大傷,還是大開殺戒,損了自己的修行,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孫緒覺得,老狼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他道:「只要奶奶活著一天,我就不能離開它。」

    韓梓桐聽完,大口大口的灌著水,不停的喘著粗氣,最後道:「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告訴別人嗎?」

    孫緒目光深情的注視著她:「梓桐,你會告訴解放軍嗎?」

    韓梓桐沉默著,半晌,閉了閉眼睛,道:「你剛才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一句話都不信,這些荒唐的話,不值得我對別人講。」這已經是韓梓桐能做的最大讓步了,她只能當自己聽了一個故事,只有如此,她才能忽視這個村子下面,埋著的無數死人。

    韓梓桐要準備下山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

    孫緒是不可能離開老狼的。

    而那老狼,也是十分仇視人類。

    韓梓桐想過,老狼通人性,可以毫無障礙的偽裝成一隻狗,自己照顧它,也同樣可以。但老狼願意嗎?其次,萬一它再次凶性大發怎麼辦?

    或者,自己退讓一步,就這樣和孫緒在山裡過一輩子?

    韓梓桐做噩夢了,夢到地底下伸出了無數腐爛的手,掙紮著要爬出來。

    她對於孫緒的愛是深沉的,否則不可能在聽說了這麼恐怖和詭異的『故事』後,還能和孫緒在一起。但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人的內心再強大,也是有承受極限的。

    這件事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所以韓梓桐就這麼下山了。

    然而,下山的那一刻,一件更像是噩夢般的事情再等著她。

    山上沒有鏡子。

    韓梓桐一直沒有照過鏡子。

    等她下山後,注視著周圍人頻頻回頭的目光,不禁有些奇怪。她打了個電話,聯繫到了當地的警察局,在他們的安排下,住進了當地的一家賓館,等人來接。

    然而,當她照鏡子的時候,看著鏡子裡那張臉時,卻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那是一張已經扭曲的臉,臉上沒有什麼傷痕,但肌肉卻彷彿有些移位似的,顯得怪異而醜陋。

    韓梓桐之前在山裡也有感覺,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緊繃,但她並沒有在意。

    但現在……

    回到北京後,她去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是面部神經受損,應該是那次跌下山崖之後造成的。

    韓梓桐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腦海裡回憶了很多,最後不顧一切,又回到了山裡,猛地推開了孫緒家的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41
第八十七章 故事的結局

    孫緒正呆坐在火塘邊上燒水,老舊的房屋,橘黃的火光,身影孤獨的讓人想哭。

    他看著門外的韓梓桐,驚喜的叫道:「梓桐,你終於回來看我了!」

    韓梓桐撲到孫緒懷裡,淚流滿面,道:「我的臉一直都是這樣是嗎?」她想起了那一個多月恩愛的日子,他抱著自己看日出,給自己編花環、對著這樣一張醜陋扭曲的臉,對方卻溫柔的像是在對待一位公主。

    孫緒拍了拍她的後背,道:「梓桐,你在我心裡是最漂亮的,你比她們都好,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最溫柔的女人,別哭了,是不是山下的人欺負你了,我、我去給你報仇。」孫緒嘴裡的她們,應該就是村子裡原先的女人們。

    韓梓桐一邊哭,一邊又忍不住笑了,道:「你、你才見過幾個女人啊,等你以後見的多了,肯定就不這麼想了。」

    孫緒撓了撓頭,道:「不會的,你最漂亮。」

    韓梓桐道:「瞎說,我醜死了。」

    孫緒道:「以後我只對你一個人說漂亮,我要是對別人說,你就咬死我好了。」

    「…………我又不是狼。」韓梓桐說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奶奶呢?」

    孫緒剛才還高興的情緒,頓時低落起來:「奶奶走了。」

    「走了?」韓梓桐不太明白,這個走是什麼意思。

    孫緒道:「我們狼,在快要死的時候,都會離開狼群,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離世。奶奶殺了太多人,變不成人了,狼的壽命很短,它、它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韓梓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想,如果自己這一刻沒有回山裡來,孫緒又該過著怎樣的生活?就像剛才那樣,一直孤獨的活下去嗎?

    她深深吸了口氣,道:「我陪你。」

    孫緒看著她。

    韓梓桐道:「你喜歡在山上,咱們就在山裡,你保護我;你如果想看外面的世界,咱們就下山,我保護你。」

    孫緒道:「你還有父母,他們對你,就像奶奶對我一樣重要對嗎?」

    韓梓桐沉默了一下。

    孫緒道:「奶奶已經走了,我陪你下山去。」

    韓梓桐緊緊的抱住了孫緒,道:「奶奶下輩子,肯定可以變成人的。」

    孫緒道:「變成人,真的好嗎?」

    這個問題,韓梓桐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回答。

    又在山裡待了幾天,孫緒鎖上了山裡的大門,和韓梓桐下山了。臨別時,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回身仰頭發出一聲悠遠的狼嚎。下一刻,群山之間,無數狼嚎應和。

    或許,那聲音中,就有老狼。

    它的尊嚴,讓它不願意在最後的時候與孫緒在一起,但它一定感受到了孫緒的思念和道別。

    下山後的日子應該是很快樂的,韓梓桐積極治療,肌肉復原了,恢復了曾經的容貌,只是臉上,再也做不出多餘的表情了。孫緒一天天的適應著外界的生活,唯一不變的是說話時之乎者也,老氣橫秋的腔調。這是老狼交給他的,屬於一隻老狼對於一個時代的記憶。或許,在老狼還沒有老的時候,還是一隻小狼精的時候,它曾經下山過。

    那會兒是哪個朝代呢?明朝還是清朝?

    如果故事就這麼發展下去,應該是個挺好的故事,應該有個溫馨的結尾。但人生往往就是在不經意中,失去一些最寶貴的東西。

    有些東西,注定要敗給現實,被現實磨礪的千瘡百孔。

    孫緒不具備什麼現代知識,心思又太過單純,說話也直接的讓人啼笑皆非或氣的跳腳。

    韓梓桐的父母,到底還是不願意女兒和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過日子,並且按照現代人的眼光,這個男人不會來事兒、沒有學歷、沒有正經工作,可以說除了臉,一無是處。

    吵的最厲害的時候,韓父說:「你是不是就看上這小白臉了,和我們老韓家門當戶對的有的是,比他長得好看的有的是,你到底是讓什麼鬼迷了心竅了!」

    最終,韓梓桐不得不搬了出去,家裡也斷了她的經濟來往。

    兩個人在外生活,總是得要錢的,孫緒要出去找工作,韓梓桐鼓勵他,希望他能融入這個社會,但每一次,都是灰頭土臉的回來。對於現代社會,他的認知太貧乏了。

    韓梓桐教會他用電腦自學,但這需要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韓梓桐得擔起養家的任務,

    她是搞地質的,錢到不缺,但長久得在外面跑,這種時候,孫緒就一個人在家裡學東西。他沒什麼朋友,為了韓梓桐下山,離開了自己所熟悉的環境,每次看到韓梓桐匆匆回來一趟的疲憊模樣,孫緒總會感覺壓抑。

    別人的家庭,都是男人在賺錢,鄰居家的太太,每天都無憂無慮的,可自己真沒用,要讓梓桐這麼辛苦的奔波,還害的她和家裡人吵架。

    咬咬牙,在韓梓桐又一次出門幹活後,孫緒決定出去找工作,要文憑的工作找不到,出力氣還是可以的。他瞞著韓梓桐,找到了一份建築工地的活兒,然後沒多久,就出事了。

    那本來就是個高危的活兒。


    從醫院醒來後,孫緒就神智受損了,他看了看周圍,問周圍的醫生極韓梓桐:「我是誰?你們是誰?」

    韓梓桐忍著淚,道:「你在工地上摔下來了。」

    孫緒道:「你是我的親人?」

    韓梓桐點了點頭。

    孫緒於是叫道:「姐姐。」

    姐姐?

    韓梓桐愣了一下。

    「你叫我什麼?」韓梓桐問。

    孫緒有些緊張:「你不老,應該不是我媽媽,那就是我姐姐了,難道不是嗎?」韓梓桐摸了摸自己的臉,才意識到,自己和孫緒的年齡差距已經到了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地步了。

    盯著孫緒年輕而無辜的面孔,那一刻,她的腦海裡想了很多,究竟想了多少,現在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最後,她對孫緒說:「我是你姐姐。」

    孫緒道:「那我叫什麼名字?」

    「韓緒。」

    …………

    ………………

    韓梓桐扯了扯嘴角,道:「是不是特別狗血。」

    我和王澤海面面相覷,之前聽故事的想法,已經完全沒有了。王澤海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道:「你咋想的?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呢?」

    韓梓桐道:「告訴他又怎麼樣?讓他再愛我一次嗎?我對不起他,如果他從來就沒有遇到我,或許……我說過帶他下山會保護他的,可是我真沒用。」

    我只覺得不忍,道:「不,你做的,已經很好了,真的。」

    韓梓桐道:「不好。這一切都是我害的。我想過了,韓緒還年輕,我不能再耽誤他了。」

    王澤海忍不住道:「那傻子還能有什麼未來?」正常姑娘,根本已經看不上韓緒了好吧?

    韓梓桐立刻道:「他不是傻子。」

    王澤海意識到說錯話,只打了一個嘴巴,道:「我嘴賤,說錯了。」就在這時,韓緒編了個花環往韓梓桐頭上一罩,道:「姐姐,你們在講什麼?王老闆怎麼打自己了?」

    韓梓桐道:「我們在講故事?」

    韓緒頓時一副好奇的模樣,規規矩矩坐在地上:「我也要聽故事。」

    韓梓桐道:「這是一個恐怖故事,不好聽。」

    「講什麼的?」

    「狼外婆的故事。」

    「就是吃小孩那個狼外婆?」

    韓梓桐搖了搖頭,說:「是狼外婆撿了一個小孩兒。」

    見她們兩人說話,我和王澤海對視一眼,默契的沒有再插嘴,而是轉移陣地,去了另一處。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精怪嗎?那個狼奶奶,群狼應和的大山,那地底雕塑著的蛇摩女神像。

    我忽然覺得,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認識,還是太小了。

    朝菌不知回溯,蟪蛄不知春秋,有時候,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並不一定不存在,只是以我們的能力和時間,無緣見識到而已。韓緒和韓梓桐的未來會怎麼樣,誰也說不清楚,但至少這一刻,他們應該是幸福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41
第八十八章 回魂

    人活著,並不一定要擁有一份愛情,有些感情,經過沉澱,會轉化為另一樣東西,不一定是親情,而是一種習慣。

    習慣愛你,習慣保護你,習慣和你一起幸福的生活。

    或許,這就是感情的最高境界,不管以什麼身份,不管以怎樣的狀態,幸福的在一起。

    我想,自己這一路上始終堅持著不讓女士冒險是對的,因為我不知道,失去了韓梓桐的韓緒,會是一種怎麼樣的狀態。王澤海這死胖子,竟然把這兩人,都拉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了。

    我捅了捅他的腰,道:「王老闆,回頭再有什麼危險你打頭陣,可千萬別讓人姑娘衝在前頭。」

    王澤海苦笑一聲,道:「那韓小姐精著呢,這一路上,你看到她冒險了嗎?」這麼一說,我回憶了一下也是。韓梓桐給我的感覺,應該是個勇往直前的女人,但或許是有了牽絆,所以這一路上,她到是最謹慎的一個,一有危險,溜得還挺快。

    想到此處,我不由笑了一下。

    有句話還是說的不錯的:人一但有了牽掛,就捨不得出事,捨不得死了。而那些沒有牽掛的人,最自由,往往也最可怕。

    我和王澤海隨意瞎扯幾句,時不時的看看表安排時間,十一點半的時候,一直閉目養神的周玄業睜開了眼,開始做準備工作。在他的指導下,我們將譚刃從帳篷裡搬了出來,放到了附近最大的一棵蕉樹下。

    大樹將陽光遮擋的嚴嚴實實,周圍的溫度逐漸變成了一種悶熱。

    周玄業摸出一炷香,插在正南邊的位置點燃了,又將那一刻柱子,放到了譚刃的胸口處,隨機開始看時間。做完這一切,已經是十一點四十分,周玄業不疾不徐的等了十來分鐘,才對我們道:「男性迴避。」

    王澤海正等著看熱鬧,聞言頗為鬱悶,道:「為啥?」

    「男為陽,陽氣太重會衝撞魂魄,你們退到東邊去,背過身。」無奈,我和王澤海便擰著韓緒以及那個野人,退到了東邊的位置,背過身,也不知道周玄業是怎麼給譚刃回魂的。

    回魂這事兒,聽起來顯得太過神秘,人多少都有一些好奇心,我們幾個迴避的男人,個個兒豎起了耳朵,聆聽著身後的動靜,心裡跟有小貓在撓似的難受。

    由於離得有些遠,我們也聽不見啥動靜,韓緒根本是個閒不住的人,不停的動來動去想到後面去看熱鬧,反正這會兒韓梓桐也不在,於是我大方的踹了他一腳,道:「規矩點,再鬧騰揍你。」

    又足足等了二十來分鐘,便聽韓梓桐喊道:「可以了,你們過來吧。」

    我和王澤海立刻跑回去,只見周玄業正在給譚刃喂水,我蹲下一看,發現譚刃還是昏迷著,不由問道:「周哥,人怎麼還沒醒?」

    周玄業道:「離魂一天一夜了,恢復的慢一些,得讓他休息一天,今晚上應該就差不多了。」

    王澤海道:「那咱們今天還得留在這綠洲裡?」

    周玄業點了點頭。

    王澤海於是坐在帳篷前,目光緩緩看了我們一圈,最後停留在我身上,確切的說,是我頭上。這會兒,我頭上纏著紗布,身上也帶著諸多傷,特別是大腿和腰處的傷,之前在那地下水裡凍的麻木了,到還不覺得怎樣,現在一安定下來,別提多痛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坦的。

    如今,王澤海的父親還沒有找到,按照隊伍現在的狀態,我們的行動還能不能繼續?

    我知道王澤海是在擔憂這個問題,我不想因為自己一個人的狀況,耽誤這次的行動,但現在有問題的不止我一個人,還有昏迷的譚刃,接下來到底要怎麼做,還得等譚刃醒來才能做決定。


    而現在,那個野人的情況也顯得撲朔迷離,我們還得想辦法弄清楚他的身份才行。

    就在這時,韓梓桐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拍額頭,道:」對了,你帶回來的那具屍體要怎麼處理?」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她說的是那具乾屍。之前一出來,就直接累趴下睡過去了,醒來又是這一番折騰,還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之前許諾過那乾屍,要將他的屍身帶回給他的妻兒,鬼神不欺,答應了的事就得做到,於是我摸出了那個皮夾子,掏出那張照片,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番。

    王澤海原本就是來尋屍的,到不介意多背一具屍體回去,說道:「那具乾屍你們隨便處理,先把這個野人的事情弄清楚。」說著,他問周玄業:「你之前說,這個野人會變成這樣,和那蛇摩女神有關?」

    周玄業微微點頭,道:「那尊神像能攝人心魄,通俗點兒講,就是讓人神智紊亂,這是一種精神創傷,或許換一個環境,有一條能自行修復,但是,他的時間應該不多了。」這個野人,身體看起來很硬朗,但畢竟已經是一位老人了,他還能活多久?在他活著的時候,他的精神還能恢復正常嗎?

    誰也不能確定。

    王澤海手裡拿著那個海象牙的墜子,最後一咬牙,道:「活人要緊,這樣吧,咱們先回去,我帶他做個dna,雖然時間久一些,但也只能這樣了。」話雖如此的,但王澤海的眉頭皺的很緊。我聽他說過,他的母親在醫院住院,隨時可能撒手人寰,要確定這個人的身份,得花很長的一段時間。

    周玄業道:「也好,如果不是他,到時候我再來一趟。」

    王澤海有些意外,畢竟這次行程危險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大約是沒想到,周玄業竟然還有二進宮的打算。像是明白王澤海在想什麼,周玄業微微一笑,道:「我接過的活,還沒有半途而廢的,更何況……」接下來的話,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忍不住追問道:「何況什麼?」

    周玄業揮了揮手,道:「現在一切都還不確定,以後再說吧。」說著,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時間一晃便到了夜幕時分,為了防止在出現什麼大蛇一類的東西,我們用一下午的時間,移動到了綠洲的邊緣,只等晚上看看譚刃的情況,第二天就直接回程。

    當天晚上八點多左右,譚刃果然悠悠轉醒了,我們一行人圍著他,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看起來有些迷茫,眼睛很長時間都沒能對焦,半晌過後,譚刃突然渾身抖了一下,面上的肌肉都跟著扭曲起來。

    我大驚,以為出了什麼事,忙道:「老闆?老闆你怎麼樣了?周哥,是不是你的方法出問題了?」我這一問,才發現周玄業抱著雙臂,退到了十多米遠的位置,臉上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沒等我反應過來,譚刃便一邊抖,一邊盯著我咬牙切齒道:「你打了我多少個巴掌?」

    我傻眼了,臥槽,難不成譚刃昏過去的那段時間,是有記憶的?

    對了,那顆裝有他魂的珠子,一直在我胸口放著啊!

    「老闆,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啊……啊,你幹什麼,你拿匕首幹什麼,老闆你要冷靜啊。」接下來的事情我真不想多提了,譚刃拿著匕首,追了我足足十多分鐘,嘴裡喊著:「打我就算了,你他媽的打我之前還用那隻手挖過鼻孔。蘇天顧,老子今天不砍了你那雙手,我這三十年就白活了!」

    我頭皮一炸,他奶奶的,連我挖過鼻孔的知道,這也太明察秋毫了!

    要不是譚刃剛甦醒,身體素質不佳,半途倒在地上沒爬起來,我估計真得被他給廢了。

    王澤海完全沒有幫我忙的意思,只是感嘆道:「珍愛生命,遠離潔癖患者。」

    韓緒嘴裡則喊道:「老鷹捉小雞,我也要玩。」

    韓梓桐道:「他們腦子有問題,小緒乖,不跟他們玩。」

    「…………」原來韓梓桐顛倒黑白的本領也挺高超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42
第八十九章 夜話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不得不遠離處於暴躁狀態的譚刃。他剛醒,挺長時間沒吃東西的,這會兒歇下來,就開始吃喝。譚刃這人平日裡裝成一副精英模樣,但餓的狠了,吃起東西來也是狼吞虎嚥的。

    韓緒注意到了那顆我從巨蟒裡挖出來的黑色珠子,那珠子一直放在譚刃的口袋裡,這會兒譚刃脫了外套,珠子就咕嚕嚕滾出來了。韓緒拿在手裡,好奇道:「這是什麼?仙丹嗎?」這話,一聽就是神話電視劇看多了。

    周玄業靠坐在樹下,聞言若有所思道:「仙丹到不是,倒像是妖丹。」

    「妖丹?」王澤海道:「這玩意兒不是蘇兄弟從那大黑蛇肚子裡挖出來的嗎?難不成那大黑蛇,真是一條蛇精?」

    周玄業道:「民間雖然有諸多精怪之說,但真正能見到的卻寥寥無幾,說實話,連我自己包括我的師父,都沒有見過什麼真正的精怪。那大黑色算不上精怪,充其量活的年頭久,有一些人性罷了。」他這一說,我不由得想起了韓梓桐白天講的那個『故事』。

    精怪不同於鬼怪,魂魄鬼怪,由人而化,往往也出現在人多的地方,而精怪則大都遠離人世,難以見到,也是自然了。不過,一說到精怪這個話題,我腦海裡便冒出了那個長滿蛇鱗的人,它又算什麼了?

    他是人還是精怪?

    如果是精怪,又怎麼會是人形呢?這麼一想,我忍不住便問了出來。當時譚刃也在,所以這事兒,他也是清楚的。我一問,譚刃估計是回憶起了我當時引開怪物,自我犧牲的那份情義,臉色總算是緩和下來,搖了搖頭,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們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那東西倒更像是人,但那身上的蛇鱗,實在古怪。」

    我立刻趁熱打鐵,修復關係,道:「老闆,還好當時你突然醒來,大發神威,要不然我早就被野人給撕了。」

    譚刃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說道:「現在拍馬屁還有用嗎?打了四巴掌,一巴掌一千,你這個月的工資沒了。」

    我怒了,道:「說好的一個月四千塊呢!除了第一個月以外,我就沒拿全過工資!你不是說善惡終有報嗎,你這樣做,祖師爺知道嗎!」

    提起祖師爺,譚刃默然了,片刻後做出讓步:「扣一半,不能再少了。」

    什麼精怪、什麼野人、什麼蛇摩女神,我就是一打工的,還是工資最實在。

    被扣了一半的工資,就如同被抽了一半的血一樣,我整個人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也沒心情繼續跟他們扯了。原本還想問譚刃,當時怎麼會突然醒過來,但為了防止另外一半的工資也被扣掉,我決定保持沉默。

    眾人今天一天沒什麼大動靜,所以也不累,譚刃昏迷了這麼久,更是精神。一行人便聊起了接下來的計畫,當然,我沒有參與,為了剩下的工資著想,安靜的扮演著透明角色。

    譚刃醒了過來,身體有些虛弱,但沒有什麼大的外傷,精神狀況也挺好,這一點出乎眾人的預料。眾人的原計畫是明天一早就回程的,由王澤海帶著野人回去做dna鑑定,但如今譚刃狀態太頗佳,王澤海便打起了另外的主意,問道:「譚老闆,我之前請您,您可是說過,絕對萬無一失的。現在怎麼辦?這個野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您弄不弄得清楚?」

    周玄業皺了皺眉,像是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最終卻是沒有出聲。

    譚刃也沒吭聲,看了王澤海一眼,從小腿上拔出了那支剛才用來追殺我的匕首,緊接著,就地劃了個九宮格,這方法他之前用過,是一種最基本的奇門遁甲占卜術。

    但是我覺得很奇怪,因為周玄業跟我講過,這種方法,是屬於比較簡單的,只能得出個大致結果,大部分是用來應急的。但凡有兩把刷子的人,都會推命盤,精準度較高。

    譚刃之前已經推過一次命盤了,這會兒,怎麼還本末倒置了?

    我心中雖然疑惑,卻並沒有問這話去拆譚刃的台,畢竟他才是我老闆,我們三個才是同一條船上的,就算有問題,也還是等沒外人的時候在問吧。


    他閉著眼睛,嘴裡念叨了一陣祝禱詞,手裡的匕首往空中一拋,匕首打著旋兒落下來,筆直的插在地上,入的是『傷』門。

    這和他之前排命盤的結果很相似,代表著人受了傷,但還沒死。

    王澤海的父親已經失蹤了四十多年,如果真的在這沙漠裡活了下來,那麼必然是在一個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沙漠中,這樣的地方,除了綠洲,不做他想。

    而現在,我們人就在綠洲裡,又遇到了一個老頭子,身上帶著王澤海父親的海象牙。

    這一刻,那老頭子的身份,幾乎百分之九十九是錯不了的了。

    我跟著譚刃兩人混了這麼久,好歹還能看懂一些,王澤海卻是完全不明白,問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譚刃慢悠悠的說道:「急什麼,還沒完呢。」緊接著,他以傷門為中心,拔出匕首,劃了兩個交錯疊加的十字架,如此一來,十字架便分出了八個空檔。

    譚刃將匕首橫著放回去,嘴裡唸著祝禱詞,猛地將匕首一轉,就跟抽獎似的,匕首最後停在了其中一個空檔上。

    這個我就有點兒看不懂了。

    王澤海更是兩眼摸瞎,說:「完了?」

    譚刃道:「完了。」

    王澤海道:「有沒有結果?」

    譚刃道:「人還活著,但不是他。」說著,他指了指被我們綁起來的野人。說真的,這句話一出,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驚訝,連周玄業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道:「師兄,沒弄錯吧?」

    譚刃抬了抬眼皮,頗為倨傲的反問:「我幾時弄錯過?人在東南方。」說著,他指了指地上的匕首,我這才明白過來,這八個空格,原來是代表的八方。

    這裡,不得不提一下起卜的神奇之處。當初譚刃推演出來的命盤,便是東南方位,而現在,隨手將這匕首一轉,停下來後,竟然也恰巧對準了東南方,由此可見,譚刃的易佔起卜之術,還是非常靈驗的。

    如此說來,這個野人,真的不是王澤海的父親?

    那麼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這條海象牙的掛飾,又怎麼會在他身上?

    莫非這個人神智失常之前,是見過王愛國的?

    這些問題在我腦海裡打轉,卻完全想不出頭緒。如果這個野人,以前真的見過王愛國,那麼是不是意味著,王愛國離這個綠洲,其實並不遠?就算王愛國沒有在這個綠洲,也必定離的很近!

    其餘人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王澤海搓了搓手,道:「我爹沒死?我說譚老闆,你別嚇唬我。」

    譚刃反問道:「你爹沒死,難道對你來說,是件很嚇人的事?」

    王澤海嘿嘿的笑了一聲,道:「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從小就沒爹,這要真突然冒出個活的爹來,你說嚇人不嚇人?不過,如果我爹真活著,沒準兒我媽一高興,病就好了。」

    我忍不住好奇,道:「阿姨得的是什麼病?」

    王澤海道:「癌症,晚期。」

    「…………」我覺得,她一高興病就好這事兒,肯定是不可能實現的,不過之前我看電視,電視上說了,癌症病人如果心情和精神狀態好起來的話,確實是可以增加壽命的。

    沒準兒王澤海的母親,還真能多活兩年。

    想到此處,我說:「本來是找屍體的,現在發現是活人,算是意外之喜了。」

    韓梓桐道:「人應該就在綠洲附近,咱們不如找一找,免得今後再跑一趟。」

    王澤海等的正是這一句,立刻一捶手,道:「就這麼定了,譚老闆,周老闆,你們二位沒意見吧?」

    周玄業卻道:「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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