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走屍檔案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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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2015-10-13 15:48: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26225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1
第五十章 匯合

    在這樣的情況下,周玄業會突然出現,無異於一個救星。當然,這個救星出場的方式有些古怪,這一瞬間,我忍不住想,他手裡那把黑漆漆的劍是哪兒來的?這一路上怎麼沒看見過?

    之前我聽到的聲音,莫非不是幻聽?

    除了手裡的劍和探照燈以外,周玄業也和我們一樣,將身上的皮膚都包裹住了。不過,他顯然是有備而來,所以包裹的比我們都嚴實,手上還戴著一雙白手套。那手套的款式我認識,是譚刃的。

    除了一雙眼睛外,幾乎沒有露出多餘的皮膚。

    可剛才的一瞬間,我卻一下子認出了周玄業的身份,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氣質,有些人的氣質,是很難被掩蓋的。

    周玄業離我們很近,眼光和我一對上後,忽然還劍入鞘,緊接著握著劍鞘開始和那些粗大的根須糾纏,於此同時,他道:「右轉第一個井口,他們在外面接應,快走。」

    以前譚刃跟我說過,他倆在三子觀時,觀主,也就是他們的師父會逼著他們練武,我之前還沒有什麼印象,但這會兒周玄業一動起真格來,我算是見識到了中華武術的博大精深了。

    雖然沒有武俠電視裡那麼誇張,但也絕對讓人震撼。只見他身形靈活,如同遊魚似的,那些根須每當想纏上去,他就跟沒有骨頭一樣,身體柔軟的不可思議,以各種刁鑽的角度躲過去。

    他顯然也知道不能動刀子,所以實在躲不過去的時候,便以刀鞘擊打,往往一劍拍過去,就能拍飛一根。我見此精神大振,知道周玄業是能應付的,便立刻對秋凰兮道:「快,我們走。」

    秋凰兮只是愣了一下,立刻點頭,扶著我拔腿就跑。和周玄業側身而過的剎那,我道:「周哥,平安回來。」

    黑暗中,周玄業包裹的跟著粽子一樣,我也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聽他邊打邊說道:「小事一樁。」這些大傢伙有周玄業抵擋,沒能攻擊我和秋凰兮,但出了這個範圍,外面那些細小的根須就又糾纏了上來。

    我之前被麻痺了一下,身體不利索,就全靠秋凰兮揮舞著匕首拚搏,我雖然想幫忙,卻是有心而無力。這時,後面的周玄業也邊戰邊退,見我和秋凰兮不敵,周玄業重新拔出那把劍,將強力探照燈直接扔給我,道:「拿著。」我雖然身體不靈活,但捧個探照燈還是沒問題的。

    在將探照燈扔給我的這一刻,周玄業的左手頓時騰了出來,於是便左手拿鞘,右手拿劍。

    只見他右手速度極快的挽了個劍花,一大片細細的根須,就那麼斷為兩截。就在他右手挽劍花的時候,左手的劍鞘卻同時拍出去,將左側襲過來的一根大傢伙給拍了回去。

    我幾乎看的眼珠子要瞪出來了,心說左右開弓,周玄業這是開了外掛的吧?

    總以為相處這幾個月,他們有什麼本事我也摸透了,但現在才知道,都還藏著一手呢。我心裡一邊震驚,同時也不敢耽誤,示意秋凰兮趕緊跑,時間緊迫,也不知周玄業能堅持多久。雖然他現在的動作看起來很帥,但想一想都是極耗體力的。

    有了周玄業的加入,我們的境況好了很多,須臾便到了他所說的那個井口。

    井口很高,如果沒有接應,我們是根本出不去的。

    但現在,這裡已經有了一根繩索。

    秋凰兮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終於可以出去了。」

    我道:「快,你先上去。」她卻沒有動作,而是將繩索往我腰上一綁,道:「你動不了,你先。這次多虧了你,否則我就真要死在這個地方了。」井口處探出了韓緒的頭,大叫:「豬天顧、豬天顧,拉繩子。」

    我聽到他略微口齒不清的叫喊聲,感覺到有些親切,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這個總是氣的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韓緒看在眼裡都順眼了不多。


    很快,我被拉了上去,周圍的王澤海等人立刻圍了上來,詢問我的情況。

    我道:「先別管我,把他們拉上來。」一邊說,一邊扯了腦袋上的頭罩,跟著趴在井口去看下方的情況。

    繩索已經被再一次放了下去,周玄業也已經退到了井口下,頭上的衣服罩子混亂中散落了,不知蹤影,強力探照燈打下去,可以看到一團團黑色的東西湧了過來。由於要從井口處逃生,周玄業避無可避,立刻就被堵死了,形成了一個完全的死角。

    無可奈何之下,譚刃沉聲道:「抓住繩子。」隨即對我們道:「把他們一起拉上來。」雖然我沒辦法出力,但畢竟人多,幾下就將兩人拽出了井口。下方的東西跟著要探出來,但似乎有些畏懼陽光,到了井口處,就躊躇不前了。

    在出了井口的瞬間,秋凰兮身體搖晃了一下,猛地暈倒在了旁邊。

    我知道,她太累了,三天三夜緊繃的神經,受傷的身體,無一不是一種折磨。她能撐到現在還沒有暈過去,或者說沒有因為感染而死,實在是一個奇蹟。

    我想起了那個我們全力施救,卻還是死了的人,心中一冷,對譚刃道:「老闆,一定要救她。」

    譚刃皺了皺眉頭,道:「我先看看你的傷。」譚刃這人面冷心熱,通過之前和沈蘭那次交鋒我就看出來,他這人其實是很護短的。所以這會兒他說出這麼一句話,我並不意外。

    我拒絕了,道:「她是女人,先救她。」

    譚刃拗不過,沒說什麼,立刻去查看秋凰兮的傷勢。在她的頭套解開的瞬間,王澤海等人齊齊發出驚呼,這在我的意料之中,陽光下,那張可怖的臉顯得更加清楚,有些地方已經化膿了,顯得極為惡習。


    譚刃不愧是懂藝術的,心理素質過硬,看見這麼噁心的傷勢,也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像王澤海那麼大呼小叫。他道:「得先處理傷口。去那條水源邊上,燒水。」

    水源?

    看樣子,在我掉入井裡的這段時間,他們應該有其它發現。

    韓梓桐雖然面無表情,眼中卻儘是同情之色,立刻收拾裝備。周玄業則扶著我,一行人也來不及詢問彼此的經歷,馬不停蹄的向著水源邊而去。

    到了地兒,只見這是地下水滲出形成的一條小溪,在泥沙的過濾下,溪水雖然淺,但十分清澈,清澈的讓人讚嘆,在陽光下,反射著粼粼波光。

    我們有攜帶便攜式鍋具,立刻升起了篝火,開始燒水。我們攜帶的醫藥有限,之前已經用了大半,而秋凰兮身上的傷面積很大,完全靠消毒水不夠,只能使用燒過的冷水清理傷口。

    在這個過程中,韓梓桐是最積極的,待水涼卻後,譚刃將清洗傷口的事交給了她,我們幾個男人暫時迴避。

    迴避過後,譚刃立刻示意我脫衣服,緊接著便開始給我處理傷口。那麻藥到不打緊,時間過了,會自行消失。身上的小水泡也不要緊,由於不想秋凰兮瘡面那麼大,所以這些小傷,都會自己癒合。

    真正惱火的是腰側以及大腿內側的那一片傷,之前看不到還好,這會兒脫了衣褲一看,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只見傷口處發黑,腐蝕的皮肉糾結成一片。

    都說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神經會來不及感應痛覺,看來這個說法是正確的,因為在逃命的過程中,我雖然感到痛,但還能忍住。這會兒放鬆下來,又真真切切看見自己的傷口,那種疼痛似乎就復甦過來,逐漸增強,讓人不堪忍受。

    我忍不住哀嚎一聲,這時,譚刃卻看了我一眼,沉聲道:「現在叫為時過早,一會兒有的是機會給你叫。」

    什麼意思?

    我愣了一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1
第五十一章 療傷

    譚刃神情老神在在的,平靜道:「傷口的爛肉要割下來,但麻醉劑只剩下一個人的量,是你用還是給她用?」這個她,顯然是只秋凰兮。我嚥了嚥口水,道:「確定只有一個人的量?」我看向王澤海,道:「王老闆,你是大老闆,這次的裝備都是你置辦的,別告訴我就只有一支麻藥。」當時我們撿到包永專時,給他處理傷口的過程中也用了麻藥,但加起來也才兩個人的量。

    難道王澤海只帶了這麼點兒東西?

    王澤海額頭見汗,一垂手道:「我、我這誰能想到這事兒,哪知道這地方這麼危險,我還以為那兩支麻藥都用不上呢。」

    我想哭了,關鍵時刻這麼掉鏈子,王澤海啊王澤海,你也太不給力了。

    這時,譚刃又道:「選一個。」

    選什麼選?難道讓秋凰兮一個女人去受那種苦?

    我一咬牙,道:「麻藥給她上。」

    譚刃嘴角鉤了一下,露出一個一閃而逝的笑容,聲音怎麼聽都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在其中:」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他給周玄業使了個眼色,道:「按住。」

    周玄業於是將我按倒在地,王澤海按住我的雙腳,韓緒在旁邊好奇的看,說:「你們要殺豬?」

    殺你妹的豬!

    我深深吸了口氣,眼睜睜看著譚刃手裡拿著的銀光噌亮的小刀,率先靠近我大腿部位的傷口。

    我是男人、是爺們兒,忍住,忍住。關二爺刮骨療傷尚且能談笑風生,我這還沒有刮骨,只是割一些爛肉而已。

    忍!

    我閉上眼,不打算看。


    但等了很久,也沒感覺到痛苦,我忍不住催:「來個痛快的,趕緊。」

    沒人回答我的話,片刻後,我聽到周玄業嘆了口氣,道:「已經開始了。」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見沒動靜,便睜開眼去瞧,這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事實上,譚刃其實已經動手在割肉了,只是我竟然沒有感覺。

    確切的來說,不是沒有感覺,因為我的傷口本來就一直伴隨著劇痛,不知道是不是兩種痛混合的緣故,總之我現在確實是沒有感覺的。

    周玄業解釋道:「你體內的麻痺素還沒有完全消退,腐肉是沒有感覺的,現在的痛,是新生肉受創產生的痛感。」所以說,麻痺素加上腐肉,等於痛感消失?

    我頓時明白,自己被譚刃給擺了一道。同樣是當老闆的,為什麼譚刃和周玄業當老闆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算了,老闆就是錢,我不跟錢生氣,跟錢生氣的人是傻逼。

    譚刃雖然嘴上說自己只是略通醫術,但在我看來,他的醫術應該是不錯的,至少割肉的時候很利索,整個過程並不長,幾乎沒流多少血。等瘡面清理完畢,包紮起來後,也不過四十多分鐘的時間,而秋凰兮那邊也清洗完畢,譚刃又過去給秋凰兮處理傷口。

    放鬆下來,我問周玄業:「周哥,你是怎麼知道下面的情況的?」

    不等周玄業開口,王澤海抹了抹額頭的汗,肥胖的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道:「哎呀,蘇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啊,太牛叉了。」一邊說,他一屁股坐到我旁邊,也不擺老闆架子,一手搭著我的肩膀,嘴裡跟抹了油一樣,興奮的說著後來的狀況:「當時我們差點兒也著了道兒,可周老闆真是了不起,反應那叫一個快,立刻就帶著我們遠離進口邊了。然後我們就發現你不見了,哎喲喂,周老闆給急的啊,二話不說,就開始大展神通了。」

    「大展神通?」我道:「什麼神通?」

    王澤海一拍大腿,道:「問路啊!」

    當時,周玄業等人見我失蹤,立刻猜到我八成著了道。二人大驚,譚刃當時手一掐,就打算掐我的八字,看看我死了沒有。不過他一抬手才想起來,我是個孤兒。

    我自然是有生日的,但我的生日,是我進入孤兒院的那一天,並非是我真正的生辰,而我真正的生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更別說他了。

    譚刃一皺眉,對周玄業道;「問路。」

    王澤海等人自然聽不懂他們二人的專業術語,譚刃這麼一說,周玄業立刻點了點頭,從私人包裡拿出了一些東西。一個巴掌大的小爐,一根線香,一張空白的黃表紙。

    譚刃將水袋打開,在小香爐裡灌滿水,緊接著點燃了線香,將線香的另一頭直接插在水裡。

    就在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周玄業則拿出了硃筆,在那黃表紙上畫符。

    畫的是什麼,王澤海自然說不出來,再加上符紙的紋路古古怪怪,所以他也形容不出來。只聽見周玄業一邊兒畫符,嘴裡一邊兒唸唸有詞,說些什麼:上達天庭,下達幽冥之類的話,當時王澤海還覺得有些神神叨叨的,同時也在心裡想:難不成這樣就能找到那姓蘇的小夥子?不知道他們尋找我老爹的屍骨,是不是也是用這些辦法。

    最後關頭,周玄業將畫好的符紙迅速的疊成了一個三角形,將那符扔進了那香爐的水中。他和譚刃的動作幾乎同時完成,緊接著,周玄業便開始盯著香爐,叫起了我的名字。

    「天顧、天顧,你在哪裡?」王澤海學著周玄業的話,不過他大臉小眼睛香腸嘴,聲音嘶啞,學起來很搞笑。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王澤海咳嗽一聲,道:「笑什麼笑,我這不是為了讓你更好的知道當時的情況嗎?」

    我趕緊道:「哈哈,對不住對不住,你繼續。
」其實他這麼說,我便想起了自己在地洞中時聽到的聲音,看樣子那不是我的幻聽,八成就和周玄業當時的舉動有關。

    王澤海接著往下說。

    周玄業喊了數聲,初時沒有任何反應,大約六七聲過後,那水中插著的香,竟然如同時鐘的指針一樣,慢慢滑動著位置,最後指向了一個方位。

    線香怎麼會自己動?

    王澤海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邊兒的韓梓桐雖然面無表情,但微微瞪大的眼眸,明顯洩露了她的情緒。

    隨著線香的移動,周玄業和譚刃二話不說,立刻朝著線香所指的位置而去。

    一邊走,他一邊喊我的名字,而那線仙也時不時的自己緩緩調整方位,如果一個無形的嚮導。

    最後,他們走到了一個井口。

    那個井口並非是我當時掉下去的井口,而是離我和秋凰兮當時位置最近的一個井口。

    井口深而窄,下方的情況不明,周玄業於是先順著繩索下到井口。他是帶著光源下去的,所以幾乎一下子就遭到了圍毆,自然而然的,周玄業拔出匕首反抗,在受傷之後,立刻摸清楚了下面這些東西的特性和狀況,於是順著繩索逃生出去。

    緊接著,他換了裝備,拿出了他那把古劍。

    那劍是干嘛的王澤海不知道,當然,我也不知道,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周玄業用劍應該挺厲害的,他之前在地洞裡的雙手開弓讓我映像深刻。

    在王澤海講述的過程中,周玄業一直沒說話,他手臂上也有傷,是第一次下洞時不明情況受的,不過傷勢不嚴重,這會兒正在擦他那把劍。那是把黑色的劍,不像後世的劍那麼長,相反,劍身略寬,較短,色澤漆黑還帶著規整的靈紋。

    我雖然對古劍沒什麼瞭解,但卻也意識到,這古劍的規格,應該是戰國時的風格,只是具體是哪個朝代就不得而知了。

    我有些好奇,道:「周哥,這劍以前怎麼沒見你拿出來過?」

    周玄業將脫下來的白手套翻了個面,用來擦劍,動作很細緻,顯得極為小心,說道:「這是我觀的鎮觀之寶。」

    「鎮觀之寶?」我暗想:莫非像電影裡放的一樣,這劍能斬妖除魔?彷彿看穿了我在想什麼,周玄業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你想多了。其實這是把古劍,價值不菲,我們三子觀位置偏僻,遊客稀少,香油費不足,也不知哪天就揭不開鍋了。師父原意是,哪天觀中生計維持不下去了,就把這古劍賣了,所以才是鎮觀之寶。」

    我嗆了一下,一時間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不是吧,你們觀窮成這樣?不對啊,我看你和老闆幹這行挺賺錢的。」

    周玄業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這時,秋凰兮那邊的傷勢也處理完畢了,韓梓桐將自己的衣服給她換上,我們不用再迴避,眾人便湊到了一起,商議接下來的對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2
第五十二章 危機夜色

    這會兒秋凰兮還在昏迷中,沙漠的天氣悶熱多變,並不適合傷勢的恢復,按照秋凰兮現在的情況,必須得3盡快會到城裡去治療。

    譚刃二話不說,大手一揮,指著那匹韓緒的專用駱駝,對我說道:「你的傷也需要治療,這匹駱駝給你們,你帶著她回去。」

    說真的,好不容易跟老闆出來幹一次活,我有心想長長見識,就這麼回去,自然是遺憾的,但人命畢竟重要,我也只能忍下這遺憾,點了點頭,決定帶著秋凰兮回程。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的三點多了,我們昨天本就沒有休息好,又折騰了這麼一場,體力全無,便決定就此休息一晚。韓梓桐等人是在中午時分和譚刃二人匯合的,畢竟比我們要休息的多一些,因此韓梓桐示意我們幾人先休息,她和王澤海輪流守著。這綠洲裡植被茂密,難免有蟲蛇,自然還是得守著才安全一些。

    這一放鬆下來,我便睡了個昏天黑地,一時間竟然忘了跟譚刃等人說那黑蛇的事情。

    那些黑蛇數量眾多,而且成群結隊的朝著一個方向而去,其實這種情況是很古怪的。最初遇到那些蛇的時候,我還在想要記得跟譚刃兩人提一下,小心一些。結果這半天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我疲憊不堪,便就這麼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留下了人生中一個巨大的遺憾。

    我睡的很沉,然後是被一聲很大的動靜給吵醒的。這動靜中,包含了韓梓桐的大叫聲以及譚刃的呼喝聲,最後是噌的一聲響,我聽了出來,是寶劍出鞘的聲音。

    這些聲音讓我一下子從睡夢中驚喜過來。

    由於那個聚集地太過詭異,因此未免出現什麼意外,我們並沒有在那裡的房間過夜,而是就近水邊找了個乾燥處紮了帳篷休息。這會兒一睜開眼,便看到了黑乎乎的帳篷頂。

    天已經黑了。


    外面有營燈的燈光透進來。

    出了什麼事?

    我立刻從睡袋裡鑽出來,帳篷的簾子沒有拉攏,因為是雙人帳篷,我旁邊睡著的是韓緒。韓梓桐是個弟控,睡覺時都忍不住要進來看一看她弟弟,這讓我很無語。

    這拉來的拉鏈,應該是韓梓桐忘記拉上的。

    這動靜將韓緒也吵醒了,他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旋即揉著眼睛問:「怎麼了?」

    我道:「不清楚。」一邊說,一邊迅速鑽出帳篷,準備看看是怎麼回事。

    ps:今天的檢查比較多,要弄到下午很晚,所以今天一更。

    然而,出了帳篷後,我只看了王澤海。

    王澤海手裡,正高提著營燈,伸長了脖子背對著我,顯然是在看什麼東西,除此之外,到沒有看見別的人。我目光掃過另外兩頂帳篷,發現拉鏈都是拉開的,而且透過開口往裡看,裡面根本沒人。

    周玄業和譚刃去哪兒了?

    不對,韓梓桐也不見了!

    這時。韓緒也爬了出來,張口就找姐姐。他一開口,王澤海便轉過身,神色也是十分疑惑,問我們:「你們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心說,我才剛出來,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於是搖了搖頭,一邊搖頭一邊問他:「其餘人呢?」王澤海指了指前方營燈照不到的黑暗處,道:「不知道,我就聽到韓小姐叫了一聲,然後譚老闆就起來了。追出來一看,就只看見個人影,都往這邊跑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地面的植物果然有被踐踏的痕跡。


    此刻,四下里黑漆漆一片,夜風下,提在手裡的營燈跟著搖晃,昏黃的燈影搖曳,周圍燈影斑駁,人影樹影交織在一起,組合成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影像。

    此刻,營地裡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並且跟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想起韓梓桐那一聲大叫還有周玄業寶劍出鞘的聲音,我意識到肯定是除了b出了變故,而且這個變故,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可我赤手空拳,身上帶傷,走路都不利索,萬一真有什麼危險,我去了不是幫忙,沒準兒還會拖後腿。

    再看一眼旁邊的王澤海,身形肥胖,常年燈紅酒綠的,身手比我還不如,也屬於拖後腿形。至於韓緒……呵呵,完全可以將之遺忘。想到此處,我猛然想起了昏迷過去的秋凰兮。都這麼晚了,秋凰兮不知道有沒有醒過。

    她睡的是韓梓桐那個帳篷,此刻帳篷的拉鏈也是拉開的,我的目光往那帳篷中一看,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裡面沒有人。

    事實上,我剛才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那兩個帳篷是沒人的。只是人剛睡醒的時候,腦子的反應都沒那麼快,我一時只想著韓梓桐那聲大叫,因而忘了秋凰兮這麼個人。

    此刻我才意識到,原來,連她也消失了。

    王澤海見我一直盯著那個帳篷,便也跟著看了一眼,這一看,他忽然咦了一聲,說:「這個帳篷怎麼有點兒歪?」我只顧著往帳篷裡看,沒大在意外觀,經他這麼一提醒,頓時也發現,這帳篷果然是歪的。

    不過它靠地面的部分歪的並不明顯,明顯的是左側的頂部,下陷了一大塊,看樣子是支架彎曲了,儼然像是有什麼重物砸過一樣。

    我和王澤海不約而同的湊到了帳篷邊上,想看看這帳篷的『傷』是怎麼來的,這一看頓時不得了,只見帳篷周圍,赫然有一片很大的印記。那印記很奇怪,長長的一條,很粗,像是有什麼大型的蛇類爬過一樣。

    我當時立刻就想到了白天看見的那群黑蛇。

    難不成,我們遭遇了蛇群的攻擊?

    不,那些蛇都很小,沒有個頭這個大的。

    再說了,蛇這東西,又怎麼會主動攻擊人呢?

    我一邊想,一邊不自覺的說出了口。王澤海一聽,搓了搓手,道:「這小蛇當然不會,但你看這痕跡,如果是蛇的話,肯定是條大蟒蛇。這蟒蛇餓了,沒準兒就尋摸著來咱這兒找吃的。」

    我忍不住看了王澤海一眼,道:「有理。」

    王澤海頗為緊張,道:「咱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我看了看傻子韓緒,便道:「我去看看,你在這兒看著他。」雖然行動不便,但我還是放心不下,想去看個究竟。

    然而,沒等我們有所動作,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團昏黃的光暈,光暈中,有三個人影正朝我們靠近。

    雖然看不清模樣,但從身量來看,顯然就是譚刃他們三人。

    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看他們的步子並不快,看樣子沒什麼危險,忍不住快步迎了上去。然而,一靠近這三人,我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

    沉重。

    非常的沉重。

    他們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凝重。譚刃大部分時間是不冷不熱的神情,這會兒眉頭卻打了個結,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周玄業平時挺溫和的,比較愛笑,但現在,長長翹起的嘴角此刻下吊著,凝重的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

    韓梓桐到還好,依舊是木然著一張臉,由於面部神經除了問題,她即使想有其它表情也做不出來。此刻,雖然面上沒有變化,但我卻看到,她垂著的右手在發抖,手指一曲一張的,似乎想抓什麼東西。

    除了他們三人外,我沒有看到秋凰兮。

    出於直覺,我意識到秋凰兮可能出事了,心裡頭不由得沉了一下,忙道:「秋凰兮呢?出了什麼事?」韓梓桐目光直勾勾盯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是抿了抿唇,低下頭,一言不發的繞過我往營地走去。

    譚刃也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沉聲道:「回營地再說。」

    周玄業手裡提著那柄三子觀的鎮觀之寶,這次也沒有多說,兩人朝著營地而去,我只能在後面跟上。

    韓緒照例開始纏著韓梓桐,不過這次,韓梓桐沒那麼有耐心了,不耐煩的說:「小緒,再吵我就不理你了。」大約韓梓桐很少說這種話,所以韓緒扁了扁嘴,露出要哭的模樣。

    連這個隊伍裡最不知憂愁的人,現在也一副苦瓜臉,沒有了他的聒噪和吵鬧,整個營地安靜的嚇人。

    王澤海看了看譚刃等人,又看了看我,給我使了個眼色,顯然是詢問我怎麼回事,我搖了搖頭。王澤海便露出深思的模樣,率先打破沉默:「譚老闆,別皺著眉頭了,有什麼事還是要解決的,你們這到底是……」他指了指那個有些歪的帳篷。

    畢竟是老闆,譚刃還是很給他面子的,說道:「收拾東西,我們連夜撤出綠洲,邊走邊說。」

    我看了看焊錫的手錶,上面顯示是晚上的十一點。

    看樣子我這一口氣就睡了將近七個小時,而韓梓桐聽到譚刃的話,二話沒說就開始收拾東西,王澤海倒是沒有多說,摸了摸鼻子就跟著招照辦了。

    我卻不行,我攔了譚刃一把,心裡有些火氣。這股火氣確切的說不是真正的怒火,而是心中那個不祥的猜測,讓我沒底兒。我拽了譚刃一把,道:「你說清楚!什麼連夜走?秋凰兮呢?她到底怎麼樣了!我們就這樣走了,不管她了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2
第五十四章 蛇摩

    我說完,譚刃沒有再諷刺我,而是皺了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放棄了?」

    我道:「放棄。」

    譚刃冷笑,道:「你忘了咱們事務所是干什麼的了?」

    我愣了一下,道:「找人啊。」

    譚刃指了指王澤海,道:「不只找人,還找屍。」緊接著又道:「如果這件事都解決不了,我這個老闆以後還有什麼威信可言,今晚就讓你見識見識。」一旁的周玄業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接受我回程的建議。

    譚刃這話雖然說的很牛逼,但我知道,如果真有那麼容易,一開始他和周玄業就不會直接走人了。我正打算勸譚刃不必逞一時之氣,周玄業卻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壓低聲音道:「這不僅是為了你的良心,也是為了我們自己的良心。」

    我倆四目相對,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我知道這事兒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於是沒再說話,而是看了看蹦蹦跳跳的韓緒,道:「我們去可以,但總不能讓他們冒險。」這個他們,自然是指韓緒三人。

    王澤海身體肥胖,動作遲緩,韓梓桐是個女人,體力上到底有些弱,而韓緒則跟個五六歲的小孩兒差不多,帶上他們一起去那地兒尋屍,豈不是找死?

    周玄業聞言,笑了笑,道:「山人自有妙計。你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嗎?」他說的顯然是那些根須,我搖了搖頭,心下一動,反問:「莫非你知道?我以為是什麼新的食肉植物。」

    周玄業卻是搖頭,道:「確實是食肉植物,但不一定是新品種。我師門裡有一本《古今雜記卷》,在其中的神物篇中記載過類似的植物,叫『蛇摩』。」

    「蛇摩?」這名字太耳生了。

    「嗯。『蛇摩』性喜陰,多生與地底或潛伏於植被的陰暗處,遇陽光則退,遇月光則出,遇火而動,識溫而行。」

    我忍不住感嘆道:「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植物。」

    周玄業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蛇摩』只記載於傳說中,據說是蛇妖的伴生物,有蛇摩的地方,必然有蛇妖。」

    王澤海也在一旁聽話頭,聞言吃驚道:「蛇妖?世界上真有妖怪嗎?」

    周玄業聳了聳肩,道:「書上記載過,但我沒見過,誰知道呢。」

    韓梓桐有些緊張,說:「咱們遇到的那條黑蟒,不會就是蛇妖吧?」

    譚刃不冷不熱道:「如果它是蛇妖,咱們三個還能活到現在?」

    周玄業接過話頭,晃了晃手裡的探照燈,道:「這只是古書上的記載,古人所知有限,有些記載難免誇大其詞,也不可盡信。不過,知己知彼百戰戰勝,只要知道這蛇摩的弱點,一切就好辦多了。」之前周玄業三人之所以為狼狽逃竄,只是因為措手不及,而現在,他靜下心來,摸清楚了蛇摩的來路,心中便有了對策。

    他對我們說:「蛇摩怕陽光,卻不怕火光。陽,為天地之精;火,為地藏之靈;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韓緒是屬龍的吧?」韓梓桐一愣,點了點頭,道:「是。」

    周玄業道:「龍氣秉天地之正,不出所料,蛇摩對他應該不會有興趣。一會兒到了地方咱們試一試,倘若猜中了,便讓韓緒代我們走一趟。」一邊說,他一邊從腰包裡掏出來一樣東西。

    那東西被裝在一個黑色的小布袋裡,是一枚疊成三角形的符紙,這符和我之前見到的黃色符紙都不一樣,它通體呈朱紅色,符文呈黃色,看起來很是顯眼。

    周玄業捏著符紙道:「只需將這枚符紙扔進那個地洞裡就行,接下來的一切交給我。」

    韓梓桐眼裡充滿了懷疑,道:「就這麼簡單?」其實不知是她懷疑,我心中也懷疑,雖說見識過周玄業二人的本事,但要從那蛇肚子裡弄出來一具屍體,真的用這張符紙就能搞定?

    譚刃聞言,冷冷道:「這是『降神符』,攢了七年都沒捨得用,今天用在這兒,她也算死的不冤枉了。」這名字我聽著有些耳熟,仔細一想,唐琳琳似乎提過這個東西。

    當時我和她閒扯,問她譚刃兩人是怎麼尋找死人的,是不是就像電視裡的趕屍道長那樣,拿個鈴鐺在前面走,屍體就在後面蹦。

    唐琳琳當時摸了摸小下巴,說:「差不多吧,不過屍體不會蹦,用蹦的屍體,那是道行低的『煉屍者』才幹的事,道行高深的『煉屍者』,走屍之時,屍體如同活人一樣,除了不會說話,不能呼吸,其餘的行走坐臥無一不可。」

    我當時聽得十分驚奇,問她:「那周哥在煉屍者中,是屬於厲害的還是屬於不厲害的?」

    唐琳琳攤了攤手,道:「這我哪知道,煉屍一門幾乎都快失傳了,沒有比較對象啊。不過我知道周玄業那兒有一道『降神符』,聽說可牛了,神符一動,祖師送靈,千里走屍都不成問題。這樣說起來,大約算是厲害的吧。」所謂的千里走屍,是指通過降神符,將屍體瞬間運送到很遠的位置。

    這話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事實上,煉屍術,其實就是古代方士根據屍變的原理總結出來的一門技術,煉屍走屍,利用的就是屍變原理,只不過是讓屍體進行暫時性的屍變。

    屍變的屍體稱之為毛屍,而毛屍之上,又有旱魃、魁拔,這些屬於傳說中的高級屍變,屍體能飛天遁地,日行千里。

    而那降神符的作用,便是請煉屍一脈的祖師爺降臨,使得屍體出現短暫性的『頂級屍變』,擁有旱魃魁拔的能力。當時唐琳琳也就是順口一提,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我只有這麼個大概印象,但卻也知道,降神符是很厲害的玩意兒。


    一時間,我不由得緊緊盯著周玄業手指的符紙。

    如譚刃所說,這玩意兒放在周玄業身上七年了都沒捨得動用,想來是十分珍貴和罕見的。

    韓梓桐還是有些懷疑,或者說,她雖然心有愧疚,卻並不想讓韓緒去冒險,所以她道:「有沒有別的辦法,我擔心小緒……」她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卻很明顯。

    周玄業微微沉默,片刻後,低聲道:「你是他的監護人,你做決定吧。不過時間不多了,要想遺體保存完好,咱們最好還是盡快。」聽說被蟒蛇吃進肚子裡的食物,骨頭都會因擠壓而斷裂,我想到那個情形,心裡就沉甸甸的。

    韓梓桐沒吭聲,處在一個猶豫邊緣,而就在這時,韓緒卻蹦蹦跳跳的說道:「小緒要幫忙,小緒要扔符符……」一個大塊頭賣萌的景象實在讓人想自戳雙目。

    周玄業聞言趁熱打鐵,道:「先讓韓緒去試一下,如果蛇摩有攻擊跡象,那我們只能放棄了。」

    韓梓桐聞言,也只能點了點頭,不放心的說道:「就算蛇摩不攻擊小緒,可那些蛇怎麼辦?」

    王澤海立刻道:「咱們有驅蛇藥啊,只是之前不知道有蛇,這才沒拿出來。」一邊說,一邊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塑料袋,裡面是一顆顆龍眼大小的黃色丸子,這玩意兒主要原料是硫磺,味道很刺激,放在兜裡可以很有效的規避蟲蛇。

    一邊說,王澤海一邊撕開塑料袋,將藥丸往韓緒各個兜裡放,嘴裡念叨:「多放點兒,熏死它們。」

    做完這一切,眾人再無顧忌,很快就走到了那片危險區域。

    我們停下了腳步,周玄業將探照燈交給韓緒,細細的囑咐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說的十分清楚。其實也不難,就是將符紙丟進那個蛇洞裡而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3
第五十三章 爭吵

    我一口氣問出來,譚刃的神情不變,依舊顯得很凝重,其餘人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一眼看去,韓梓桐和周玄業都保持著沉默,韓緒則傻愣愣的看著我。王澤海則是個心思靈活的,他估計是想到了什麼,因而並沒有提起秋凰兮,而是打著圓場對我說:「這個……譚老闆和周老闆都說走,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咱們先離開再說。」

    我道:「離開之後呢?」我和秋凰兮認識的時間也不過一天,要說有什麼男女之情那肯定是扯淡,但我始終記得,她當時打算犧牲自己掩護我逃生的事。至少此刻,在我心裡,她已經不是一個陌生人,而是我的朋友。

    一個生死相交的朋友。

    如果就這麼什麼也不清楚的棄她而去,那我還是人嗎?我蘇天顧雖然沒什麼文化,但知恩圖報這個道理還是懂的,秋凰兮沒有對不起我,甚至在我摔下井昏迷之時冒險救了我一命。

    救命之恩,怎麼能說忘就忘?

    我一向是個知進退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如非必要,是不會跟老闆抬槓的,但這次,我沒有顧忌王澤海的面子,直接道:」王老闆,這事對我來說很重要,不能打個馬虎眼就過。」說這話時,我盯著譚刃。

    譚刃雙手環胸,眉宇間的凝重之色退去,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靜,冷冷的盯著我,用一種比較緩的語速,道:」蘇天顧,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所以你不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了?」

    我噎了一下,心裡頭一半是怒火,一半則跟懸了塊鉛一樣。

    沒錯,撇去黃耀祖那些破事兒,事務所的日子確實太逍遙了一些,時間長了,我都忘了譚刃是我的老闆了。他這話將我拉回了現實,我深深吸了口氣,道:「謝謝你的提醒,我已經記起來了。我辭職!」

    譚刃眉頭一皺,面上閃過一抹怒色,王澤海一見,連忙打圓場,拍著我肩膀說:「蘇兄弟,別說氣話。
你失蹤的時候,譚老闆兩個人可是急的不得了,別為了一個外人傷了和氣。」

    王澤海是一番好意,我忍不住道:「王老闆,我知道,對於你們來說,秋小姐只是個外人,可、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管她。」說完,我對譚刃道:「告訴我她在哪兒,我自己去找人,不耽誤你,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譚刃聞言冷笑,道:「不耽誤我?你他媽要是傷了殘了,我還得算工傷呢!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一點兒本事沒有,想救人?我看你……」

    「夠了!」周玄業猛地出聲打斷了譚刃的話,並且瞪了譚刃一眼。譚刃於是住了嘴,只是哼了一聲。

    我心裡苦笑,雖然譚刃說的是實話,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損我,面子還真掛不住。

    周玄業將收拾東西的包往地上一放,走到我旁邊道:「他這人,一生起氣來嘴巴一向很毒,這你是知道的,別往心裡去。」我點了點頭。周玄業又道:「既然她對你有救命之恩,那咱們就不能扔下她一個人。進了我們事務所,就是我們的人,有恩有債,一併擔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時,韓梓桐也將手裡的東西一放,道:「不行,我也忍不住,要真的不管她,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王澤海一見這情況,一垂手,說:「看樣子你們是打算變卦了,既然如此,說說吧,怎麼回事?」

    周玄業道:「既然要救人,那就事不宜遲,邊走邊說吧。」整個情況就在一瞬間改變了,眾人開始收拾裝備掉頭。我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來,韓梓桐湊到我身邊,悄聲道:「你冤枉譚老闆了,這次的事情真的很棘手,他是在為你的安全著想。」

    我心裡有些發虛,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話間,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周玄業開了強力探照燈,走在最前方,眾人開始往他們之前追出的方向而去。


    韓梓桐就在我身側,開始說起了當時的狀況。

    她和秋凰兮是一個帳篷的,但那時候她在守夜,所以帳篷裡只有秋凰兮一人,而王澤海則還周玄業一個帳篷。譚刃有人體接觸性潔癖,沒有睡在帳篷裡,單獨靠在一棵最近的蕉樹下睡覺。

    韓梓桐在守夜,她拿出了一個圖書閱讀器看資料。這種閱讀器待機時間長,使用起來也不耗電,可以儲存圖書資料,在這時候拿出來用是最適合不過的。

    她一時看入了迷,沒能留意周圍的狀況。事實上,我們的營地掛了一盞高功率營燈,方圓十米左右的位置都照的透亮,有什麼危險,一眼就看見了,所以給人的安全感很強。

    或許正是因為疏忽大意,所以等她聽到身後有一陣沙沙沙的古怪聲音時已經晚了,她回過頭,只看見一個黑漆漆的龐然大物蜷縮在自己的帳篷前,那細密的散發這幽光的鱗片,那扭動的身軀,無一不在顯示著,那是一條蟒!

    一條黑色的巨蟒!

    而此刻,那蟒蛇的蛇頭,赫然是伸入帳篷中的。

    「啊!」她大叫一聲,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一個赤手空拳的女人,看到這麼個龐然大物,肯定不可能有勇氣沖上去救人。

    怎麼救?

    拿拳頭揍它?

    這一聲大叫的同時,譚刃猛地醒了過來。他看見眼前的大蛇,倒抽一口涼氣,二話不說,翻身而去,大喝一聲,順手抄起手邊的一塊大石頭,朝著那大蛇砸了過去。

    他是在轉移大蛇的注意力。

    巨蟒果然轉過了頭,而它的嘴裡,赫然叼著一個東西。


    是秋凰兮,她的下半身在蛇嘴裡,上半身在外面,微微掙紮著,顯得虛弱而無力,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這動靜,讓周玄業立刻從帳篷裡竄了出來。周玄業的警覺性是非常高的,而且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大陣仗,反應力非常快。

    在聽到韓梓桐的大叫以及譚刃的呼喝聲時,他就知道出了事,因此從帳篷裡翻身而去的瞬間,已經抄起了手邊的古劍,鏘的一聲寶劍出鞘,衝了出去。

    那巨蟒也不知活了多久,似乎有靈性似的,見了三人,竟然也不力敵,叼了秋凰兮就向著黑暗處竄去。

    蛇類可以吞下比自己身體大很多倍的動物,不過吞下去後,會造成行動緩慢,所以那巨蟒很聰明,在逃跑的過程中,並沒有立刻吞下秋凰兮,而是一直叼著,因而它的速度很快。

    譚刃三人根本顧不得通知我們,便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他們追的並不遠,那大蛇跑了沒多久,便鑽進了一個大洞裡。

    周玄業等人追上的時候,只看到了巨蟒的尾巴在洞口一閃而過。譚刃立刻蹲在洞口,拿著手電往裡看,那洞很深,隱隱約約,洞下傳來水流的聲音,或許下面還是個水洞子。

    「怎麼辦?」韓梓桐氣喘吁吁,焦急道。

    譚刃側耳聽了聽,下面沒什麼動靜,道:「我下去看看。」他說著,拔出了匕首。

    但就在他打算下去時,腳腕的位置,忽然癢了一下。譚刃低頭一看,發現竟然是一根白色的根須纏上了自己的腳腕。而就在這一瞬間,周圍的植被,都跟著簌簌抖動起來,無數的根須從這些植物下竄出來。

    原來,這些根須一直隱藏在下面,只是以這些植物為遮擋物,因此三人之前根本沒有發現。這一霎那,所有的根須都感覺到了人類的溫度,頓時朝著三人撲上來。

    在這些植物群中,赫然還有很多小黑蛇,而蛇是冷血動物,自然無法勾起那些根須的捕食慾,反而成了這些蛇類的保護傘,使得這片綠洲上的蛇類,多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根須夾雜著黑色,哪裡是三人能夠抵擋的。譚刃三人都是聰明人,一見這情況,二話不說就跑。索性周玄業當時手裡拿了古劍,一套劍法舞的滴水不漏,三人這才逃脫。

    這一路跑回來,秋凰兮估計早已經在那巨蟒的肚子裡了。

    三人很是內疚,因此回來的路上,一個個陰沉著臉,根本不願意多提,只囑咐我們趕緊離開。而現在之所以說要回去救人,完全是因為我的原因。

    就如同周玄業說的那句,既然是事務所的人,就有恩有債一併擔了。這話顯然是在表達,把我當成自己人,估計是擔心我會因為譚刃的那番話而傷了玻璃心。

    我聽到此處,不由停下腳步,道:「已經被吃了……等等。」我示意眾人停下腳步,深深吸了口氣,道:「我們回去。」

    譚刃冷冷道:「不救人了?」

    我苦笑一聲道:「為了救一個死人,讓活人去送死嗎?」

    譚刃道:「不是你說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嗎?」他語言犀利,我卻並不想多計較。譚刃這個人,向來毒舌,但細細想來,不管是我當時掉進井裡,還是秋凰兮被巨蟒拖進洞裡,他都是第一時間找人救人,並沒有袖手旁觀,典型的外冷內熱,刀子嘴豆腐心,因此他冷冷的諷刺完以後,我道:「算我的錯,我們回去。」

    秋凰兮,對不起,我沒辦法帶回你的屍體了。我眼前的這些都是活人,讓他們,冒生命危險去搶你的屍體,我承擔不起。

    人既然已經被吞了,要想把屍體弄出來,只能把那巨蟒給剖了。

    我們有那能力嗎?

    自然沒有。

    所以,死人與活人,孰輕孰重,一目瞭然。如果一開始,他們就跟我說清楚,我根本不會提出『救人』這個要求。而這幾人之所以沒有提,八成也是內心不安。

    說白了,都不是什麼見死不救的惡人,同伴在眼皮子底下被巨蟒吞了,他們並非沒有受到打擊。恐怕這其中,打擊最大的是韓梓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3
第五十五章 降神

    那蛇洞很大,也很顯眼,在蛇摩不攻擊韓緒的情況下,也不過二十來步左右的距離,一扔就完事兒,十分簡單。

    最後,周玄業囑咐道:「如果蛇摩來抓你,你就不用扔符符了,轉身就跑知道嗎?」

    韓緒大力點頭,一臉興奮,顯然將這當成了一場好玩的遊戲。

    一邊的韓梓桐雖然面無表情,眼光卻透露著十足的擔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那擔憂之中,似乎還有些別的什麼情緒。

    我忍不住安慰她:「相信韓緒,他其實很聰明,距離並不遠,就算有意外也來得及,別太擔心了。你這個當姐姐的,操心太多了,其實偶爾讓他多鍛鍊一下,是有好處的。」

    不要以為智障兒完全沒有自理能力,他們只是反應和接受能力差,但多經歷一些事情,加強映像,是有助於成長的,在這方面我可是很有經驗的,要知道,在福利院裡,我可是負責照顧著十多個有智力問題的小弟弟小妹妹。

    誰知,我說完後,韓梓桐卻是苦笑一聲,低聲道:「他不是我弟弟……」

    「啊?」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叫韓梓桐,他叫韓緒,一樣的姓,聽名字就是一家人,怎麼又不是弟弟了?我腦海裡轉過幾個念頭,聯想到韓梓桐對韓緒的態度,忍不住揣測:「莫非是組合家庭?」那種組合家庭裡,哥哥愛上妹妹,姐姐愛上弟弟的事雖然少,但並不是沒有。

    韓梓桐一愣,立刻搖頭,道:「你想哪兒去了,不是那樣,這事一言難盡,總之……我對不起小緒,他以前、他以前是個正常人,現在變成這樣,都是我害的。」說實話,這個信息量還真是很大,我一直以為韓緒是天生的智障,現在看來,竟然是後期變成這樣的。

    難道是腦部受了什麼傷?

    韓梓桐為什麼說是她害的?

    這二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又發生過什麼?

    我雖然好奇,但這畢竟是二人間的私事,我不好多問,便沒開口,而這時,韓緒已經拿著『降神符』,朝著黑暗中那個蛇洞走去。


    我沒再跟韓梓桐說話,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韓緒,確切的說,是盯著韓緒的周圍。

    探照燈的光芒很強,因此前方的一切,我們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些蛇摩都躲在植物的下方,因此表面上是看不出什麼的,我們只能留意著,有沒有蛇摩出來。

    韓緒走了十來步開外,便已經是危險區了,我們站在蛇摩寄生地外的安全區張望,瞧見這情況,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周玄業笑道:「太好了。」

    譚刃接話道:「看樣子可以準備降神術了。」

    周玄業點了點頭,開始準備東西。

    他準備的東西並不多,一支香,以及一張畫好的符紙。這符紙和之前的降神符是裝在一個小袋子裡的。

    而這時,韓緒已經走到了那個蛇洞邊,由於我們所處的位置較遠,因而是看不見那個洞口的,但韓緒明顯已經找到了,他站在原地,彎著腰半晌沒動,頭顱歪來歪去,顯然是在好奇的往裡面張望。

    王澤海忍不住提醒道:「抓緊時間,扔進去,別瞎看了。」韓緒還是很聽話的,聞言也不瞎看了,將手裡的降神符給扔進了洞裡。與此同時,周玄業點燃了那支香,隨意往地上一插,手中的符紙在香頭上一掃,立刻燃起了一簇火苗。

    「上達天庭,下傳幽冥;子弟有請,祖師降靈!」夾在指尖的符紙,似乎在這瞬間閃過了一絲藍色的火焰,下一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周玄業柔軟的身體以奇怪的角度轉了一圈,腳尖順著地上的香,虛空劃了個古怪的圖案,腳尖落地的剎那,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他手裡才燃了一半的符紙,忽然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瞬間爆發出火光,將剩下的半張符紙燒成了灰燼,這一刻,那火彷彿是從他手掌中冒出來的一樣,顯得十分驚豔。

    火焰的出現只是一瞬間,周玄業凝視著空中的飛灰,隨機低下頭去看地上插著的香。

    這時,韓緒也跑了回來,挺著胸膛向我們表功:「放進去了,厲害吧,要獎勵。」

    除了韓梓桐連忙誇獎他以外,我們其餘人都沒那個心思,目光完全被周玄業吸引過去了,此刻,眼神也隨著他的視線去看那地上的香,一看之下,我不禁愣了。

    斷香。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降神具體是個什麼步驟,但譚刃跟我說過,修行之人,溝通天地鬼神,多以香燭為媒介,香忽然熄滅,就是斷香。不管在哪種情況下,斷香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王澤海等人不懂這其中的門道,見香滅了,嘴裡嘶了一聲,說:「怎麼滅了,是不是回潮了?」

    周玄業盯著香,眉頭逐漸皺了起來,緊接著,他抬起頭注視譚刃,道:「師兄,你看是怎麼回事?」

    譚刃雙手環胸,神情依舊是不冷不熱,但目光卻是炯炯有神:「降神失敗。」

    周玄業神色顯得十分不解:「怎麼會這樣。」

    我也好奇,要知道,周玄業之前拿出降神符時,可是十拿九穩,顯得很有信心的,怎麼這就歇菜了?莫非是那降神符留的太久,過保質期了?

    譚刃微微側頭,顯然也是在思索,緊接著,我發現,他垂著的一隻手,手指動了起來,幅度不大,但明顯是在掐算什麼東西,於是我沒吭聲。片刻後,譚刃像是想到了什麼,摸出匕首,順手在地上畫了個『井』字圖案,

    這個圖案畫完後,他順手將匕首往天空一人,匕首在空中翻轉著,隨即呲的一聲扎入了地上。那匕首剛好紮在井字圖案的其中一個格子裡,筆直筆直的。

    「傷。」譚刃和周玄業盯著匕首掉落的位置,同時說出了這個字,兩人旋即詫異的對視,皆是一臉的震驚之色。

    我看不懂他們在幹什麼,但估計是占卜一類的。之前譚刃給王愛國推演命盤的時候,得出的結果也是傷。

    我在事務所工作有一段時間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方面的知識,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也不像之前那樣完全摸不著頭腦了。奇門遁甲術中,門有分為排門法與飛宮法,排門有八門,而飛宮有九門。

    剛才周玄業在地上劃的井字,實際上應當是飛宮法的一種,飛宮九門為休、死、傷、杜、中、開、驚、生、景,傷門的意思很明顯,周玄業隨手一排,排出個傷門,讓我不由得聯想到了王愛國,心想:莫非秋凰兮還沒有死?

    如果她死了,那就不該在傷門,而該在死門了。

    可她不是已經被巨蟒給吞了嗎?難道她還能從巨蟒口中逃生?

    到底是有奇蹟出現,還是說周玄業和譚刃失手了?排門占卜這事兒,本身就很玄妙,兩個原本該死的人,結果都推出傷門,讓我不得不懷疑譚刃和周玄業的技術。

    王澤海幾人卻是完全聽不明白,他嘶了一聲,道:「這……到底咋說的,給個準話兒。」

    周玄業這才轉移了目光,抿了抿唇,沉聲道:「她還活著。」

    王澤海一愣,瞪大了眼,道:「開玩笑吧?」

    周玄業道:「降神入屍,沒有死人死屍,降神自然失敗,而且排門的結果也顯示人沒死,看來……我們得到那蛇洞裡走一趟。」

    王澤海一聽這話,目瞪口呆,額頭上汗都出來了,半晌說道:「這個周老闆,我說句話你們別嫌不中聽。不是我不相信你們的技術,但是、但是我覺得,這個秋小姐活下來的可能性,真的非常小。還有啊,那蛇洞你們怎麼進去?那蛇洞裡有什麼,你們知道嗎?這些蛇摩不攻擊小韓,可不代表不攻擊咱們。我不是一個見死不救的人……但我覺得,進蛇洞的事兒,太不靠譜了,三思啊。」

    王澤海為人挺不錯的,這話說的也中肯,進入蛇洞實在是太危險,而為了一個『占卜』的結果,就冒著生命危險進蛇洞,正常人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這就好像你走在路上,一個算命的攔住你,說你最近有血光之災,要想免災就得破財,把財產捐給福利院。

    正常情況下,你會捐嗎?

    肯定不會。

    王澤海請我們找王愛國的屍體,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事實上對於周玄業等人的本事,他心裡估計也是拿不準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算命的,讓他去幹冒生命危險的事,他怎麼可能同意?

    他要是這麼容易就被人支使,別人讓幹什麼就干什麼,那他就不是王澤海,是王傻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4
第五十六章 挖牆腳

    王澤海說完,周玄業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人還沒死,我輩之人,豈能見死不救。其次,我那枚降神符還在洞裡,這東西是我師父傳下來的寶貝,不能白白浪費了。」說著,他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不要耽誤時間,轉而對我道:「我和譚刃進去,你們在外面守著。」

    這回我們有準備,拿出了辟蛇蟲的藥丸帶在身上,周圍那些小黑蛇到是不用怕,唯一要對付的,也就是這些蛇摩了。周玄業此刻拿出了那把古劍,順手挽了個劍花,顯得十分的瀟灑,我忍不住道:「周哥,別就顧著耍帥了,你有把握嗎?」

    他反問道:「如果沒把握,就不做?」這話把我給問住了。沒錯,難道沒把握,我們就不救人了嗎?頓時,我心中升起一股豪氣,道:「我能幫什麼忙!儘管吩咐。」我不是啥牛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本事,這會兒,也只能盡自己能盡的力。

    周玄業笑了笑,用眼神示意韓梓桐、韓緒以及王澤海三人,擠了擠眼,道:「保護好其他人。」頓了頓,他又道:「如果聽到什麼異動,你就帶著他們先走。」

    我心裡沉了一下,很顯然,周玄業現在也是冒險一試,沒有太大的把握。其實,如果只是單獨拿降神符,以周玄業二人的本事,並不會太困難,但如果還要從蛇口救人,那就……

    我忍不住道:「那降神符應該掉落的不是很深,你和老闆在外面幫我擋著蛇摩,我下洞去拿符救人。」要弄出那枚符,只要周玄業二人擋住那些蛇摩,那就挺容易的,至於救秋凰兮的事兒,還是我自己來的好,即便出了事,也不會連累其他人。

    周玄業聞言愣了一下,旋即搖頭,神色嚴肅起來:「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我說過了,救她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們自己的良心。」不給我再開口的機會,他和譚刃兩人收拾了東西,便朝著蛇洞而去。

    這一路過去,隱藏的蛇摩果然聞風而動,紛紛探出來。譚刃兩人早已經事先做好了防護,將攜帶的衣服全部穿在身上,手上也帶了手套,臉部的位置照舊做了個頭套。一路殺過去,蛇摩雖多,卻並沒有造成什麼損害。

    到達蛇洞口,譚刃一馬當下鑽了進去打探情況,周玄業則暫時抵擋著蛇摩為譚刃護航。而站在我們所處的位置,只能看見前方那片聚集地,所有的蛇摩似乎都活了過來,鋪天蓋地,如同群魔亂舞,看得人膽顫心驚。我急的跺腳,只恨自己沒有能力去幫忙。

    王澤海一邊看,一邊頻頻嘆氣,說:「哎,怎麼攤上這事兒,我說,小蘇,這都怪你。」

    「怪我?」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覺得不解。

    王澤海臉上的肥肉一抖,道:「你要是不掉進井裡,咱們沒遇上秋凰兮,那不也就沒這事兒了麼。」我聞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我們來綠洲本來就是為了救人的,按照你這個邏輯,最大的罪人豈不是韓小姐?要不是韓小姐發現包永專,我們又怎麼會莫名其妙跑到這綠洲來救人?再往前追溯,要不是你要找你父親,我們一大幫人,至於大夏天的跑到沙漠來嗎?」

    「你、你……」王澤海被我給噎住了,指著我一時說不出話來。我心裡正擔憂譚刃兩人的安危,也不知秋凰兮的生死,哪有心情和王澤海多說,一時間口氣便沖了一些。

    我道:「我什麼我,難道我說的不對。」

    王澤海憋著一口氣,最後反而嘿嘿嘿嘿的笑開了,身上的肥肉跟著一抖一抖的,笑的我莫名其妙。

    緊接著,他說:「你這小子,平時看起來溫吞吞好欺負的模樣,沒成想還是個有脾氣的,這嘴可夠利索的。行了,我也不是真的怪你,就是心裡沒底隨口說兩句。哎,我問你個事兒。」他一邊注視著蛇洞口的動靜,一邊兒朝我靠近,顯得一臉神秘。

    我不由警惕起來,道:「你要幹嘛?」我發現王澤海這人的脾氣特別怪異,有點兒喜怒無常的感覺,和你混在一起的時候,跟哥們兒似的,但端起老闆架子的時候也是收放自如,我有些吃不消了。


    他盯著我笑眯眯的說:「我觀察了一下,發現你在事務所其實就是個打雜的吧?」

    …………

    這種事實被人一語道破,還真是不爽。

    我道:「對,就是個打雜的,你怎麼看出來的?」雖說我是個員工吧,但員工也是分等級的,比如唐琳琳,她就不屬於打雜的一類,同樣是管人家叫老闆,怎麼我就一眼被人瞧出是打雜的?

    莫非我身上有打雜的氣質?

    王澤海哈哈一笑,道:「我估計你在事務所待遇也好不到哪兒去,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幹?」

    我想了想,道:「你是想挖牆角?」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被挖牆角的情況,著實意外,甚至以為他是在逗我。

    挖牆角,不都是挖人才嗎?挖我這個打雜的幹什麼?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王澤海頓時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道:「小兄弟啊,你別看王哥我一身肉,但這身肉在社會上可是摸爬滾打幾十年了,沒有一兩是白長的。再看我這一雙眼睛雖然小,看人那可是一看一個准。」說著,他清了清嗓子,道:「就拿你們譚老闆來說,外冷內熱,而且很有魄力,原本是個做大事的人,但你知道他失敗在什麼地方嗎?」

    我搖了搖頭,一時搞不清楚話題怎麼變得這麼快,忍不住轉頭去看那蛇洞口的動靜。

    可惜,那些蛇摩太多,周玄業也已經跟著進入了蛇洞裡,此刻我所能看見的,就是那些在地上穿梭的蛇摩。失去了目標,它們開始縮回土裡。蛇洞口在黑暗的燈光中,只露出一個隱約的輪廓,哪裡還能看到人。

    王澤海見我分神,便說:「別看了,人都鑽地下去了,咱們又救不了,看也白看,只能等他們自己出來了。
咱們接著說。」

    我被他聒噪的沒辦法,只能無奈道:「說什麼?說我老闆失敗的地方?大概是有些毒舌吧。」就譚刃那不說話則以,一說話就含槍帶棍夾冰渣的個性,氣量狹窄些的人,還真容易得罪。

    王澤海聞言,道:「差不多吧,不過你沒有看到問題的本質,你想想,你們老闆為什麼毒舌?」

    我道:「我想這個幹什麼?我就是一打醬油的,又不研究人類心理學。」

    王澤海頓時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想賺錢嗎?想升職嗎?不把領導伺候好了,怎麼賺錢怎麼升職?要想把領導伺候好,就得摸清楚領導的脾氣。」

    我道:「我不想升職,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王澤海道:「沒出息,男人,胸懷要大,眼界要寬,你難道就甘心一輩子做個打雜的嗎?」

    「男人要那麼大的胸幹什麼,王老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當然不希望一輩子當個打雜的。事實上,所有像我一樣的人,都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是個打雜的,可是大部分人,最後還是只能打雜。我是個知足的人,你就別挑撥我了。」胸懷大志固然好,可這世界上大部分人,不都在過著普通的生活嗎?人生需要努力,盡力,但不需要不自量力。前不久我還看一個新聞,小兩口為了在上海買房,雙方的父母都將房子給賣了給兒女湊首付,這就是典型的不自量力,兒女固然可恨,當父母的也是自作自受。

    我很清楚自己的份量,沒家底,沒學歷,目前來說,打雜才是最適合我的。

    王澤海聽完,洩了口氣,道:「好吧,你是個比較特殊的年輕人。我有一個分店,正好缺個掌店的,我說了,我看人十拿九穩,小兄弟,你這個人,其實我是佩服的你知道嗎?」

    我依舊盯著蛇洞口,沒看他,隨口道:「王老闆你逗我,你都說了,我就是個胸無大志的打雜的,有什麼能讓您佩服的?」

    王澤海嘆了口氣,道:「等你混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你小子這一路上的所作所為,王哥我都看在眼裡,你知道自己身上最討人喜歡的兩點是什麼嗎?」

    王澤海豎起了兩根手指,不等我答話,便道:「一,講良心;二,有骨氣。」

    我搞不清楚他跟我說這些是什麼用意,隨口道:「我拍我家老闆馬屁的時候你是沒看見吧?什麼骨氣,太抬舉我了。」這個社會,捧高踩低,我雖然不是踩低的人,但捧高拍馬為五斗米折腰這種事兒還是經常做的,否則也不會每天顛兒顛兒的跑二十分鐘去給老闆買包子,說我有骨氣,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王澤海卻是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道:「什麼叫有骨氣?始終端著一副架子不肯低頭就叫有骨氣嗎?錯了,那叫傻逼,那叫冥頑不寧。木堅易折,這樣的人,在社會上是混不出個好來的。真正有骨氣的人,對下能低頭,對上能彎腰,不管是低頭還是彎腰,心中自有一股正氣。我問你,你缺錢嗎?」

    我道:「缺。」

    王澤海又道:「好,出沙漠後,我單獨給你一百萬,你跟著我幹,我的鋪子裡,缺一個有良心有正氣的人,幹不幹。」

    幾乎是沒有停頓的,我脫口而出:「不干。」

    王澤海一笑,像是早有所料,反問道:「為什麼?」

    我一愣,因為他這話還真把我給問住了。

    是啊,我為什麼不干?換老闆這種事很正常,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嘛。

    我為什麼要拒絕王澤海的提議?

    一百萬,對於譚刃二人可能不算什麼,但對於我這樣一個普通人來說,足以改變自己的命運了。

    這一瞬間,我發現自己找不到答案。

    王澤海跟著追問道:「我並不是跟你開玩笑,一百萬對我來說,還真不算錢。跟著我比跟著他們有前途,我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掌店才放心,要拒絕,也得有個合理的理由吧?」

    我開始用心去思考他的話,很快,我梳理出了自己剛才之所以會產生那種反應的原因,旋即對王澤海道:「老話講: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兩位老闆對我,有雪中送炭之恩,一直以來又對我照顧有佳,有兄弟之義,我不能忘恩負義。」

    王澤海掏了掏耳朵,道:「書沒讀幾本,說起話來到是文縐縐的。這要是一般人,哪有不心動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只怕早就把什麼恩義和骨氣忘到一邊了,所以我才欣賞和佩服你。不過佩服歸佩服,作為過來人,王哥我還是得提醒你:混社會,就別太講良心和恩義,有句老話說得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太講良心了,吃虧的只會是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他最後幾個字拖了個高音兒,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沒再多說。

    一邊的韓梓桐靠在一棵蕉樹邊,目光雖然看著蛇洞口的位置,但眼神卻是放空的,似乎在想什麼別的事,而她旁邊的韓緒則蹲在地上玩沙土,掏出了一隻蟲子在手裡玩,弄的挺噁心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4
第五十七章 蛇洞

    我們四人站在安全區外,只亮著一隻探照燈,形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一點光明,在那些蛇摩逐漸安靜下去後,黑夜就顯得格外寂靜,大漠的綠洲裡,連動物都變得謹小慎微,不發出一點兒聲音,一時間,我似乎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此刻,大腿和腰側的傷口從白天的疼痛變得有些麻癢,這是受損細胞在修復的好兆頭,我忍住想撓的*在心裡計算著時間。由於手機沒電了,所以我隔一會兒,就去韓緒那裡看一看他腕上的手錶,四十多分鐘後,周圍依舊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那個蛇洞安安靜靜的,將洞內和洞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韓梓桐終於有些穩不住了,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打破了沉默的氣氛:「怎麼還不出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王澤海坐在一棵蕉樹下,雙下巴緊繃著,道:「這要是出了事兒,我還得賠錢,嘶……這趟生意虧大了。」我忍不住道:「別亂說,老闆他們會平安出來的。」這賣玉的,都這會兒了,怎麼盡潑涼水。

    王澤海聞言,舉著雙手,嘖了一聲,道:「得、得,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這員工當的也太敬業了,回頭我跟你們老闆提意見,讓他給你漲工資啊。」說著,便沒皮沒臉的笑了一下。

    韓梓桐側頭問我:「臨走時,譚老闆他們是怎麼跟你說的?」

    我想了想,道:「說是有什麼意外,讓咱們先撤退。」

    韓梓桐面無表情,聲音卻透著凝重:「可現在什麼反應都沒有,難道我們就這麼一直等下去?」

    我心裡也覺得沒底,卻又沒有其它辦法,只能道:「先等著吧,有情況再說。」我們四人只能接著等,等到後來,王澤海這賣玉的都睡著了,韓緒手裡也捏著個蟲子睡的口水直流,只有我和韓梓桐沉默不語的守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王澤海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時分了,天色灰濛蒙的,霞光未破,手錶的指針,指向了凌晨的五點二十多分。韓緒還在睡,我們三人面面相覷,沒一個人開口。

    最後王澤海率先道:「壞了,肯定出事了,我就說不該下去。」

    韓梓桐道:「可現在計較這些還有什麼用?」

    王澤海看向我,道:「小蘇,你怎麼說?」

    我看了看天空,快要亮了,於是道:「太陽一出來,我就進蛇洞找人。」蛇摩怕日光,我沒有周玄業那麼厲害的身手,要想躲開這些蛇摩,只有等太陽出來。

    說實話,這會兒我的心臟就跟掉了一塊鉛似的沉重,腦海裡冒出了各種不詳的猜測,可我面對著眼前的三人,一個五十好幾,走幾步就喘的胖子,一個智障兒童,一個柔弱的女人,這種時候,我只能保持自己的鎮定,否則我一亂,估計他們更亂。

    王澤海聽我這麼一說,大驚道:「你小子不要命了!你兩個老闆下去都沒能上來,你下去不是送死嗎!」

    我道:「否則呢?我們就這樣等著?整整七個小時了……我不能再等了。」

    韓梓桐沉默了一下,抬頭看著我,柔聲道:「天顧,抱歉,我不能跟你去,我不能出事,否則小緒沒有人照顧,我不能冒這個險。」她雖然面上做不出什麼表情,但眼神卻明顯很是愧疚。

    我打心里根本沒希望她能幫忙,一來她是受王澤海之邀來給王澤海辦事的,自然不需要為了譚刃二人冒生命危險;其次,她畢竟是個女人,體力方面先天弱勢,這種危險的事情,又怎麼能靠她?於是我搖了搖頭,看了看一邊兒睡的流口水的韓緒,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我知道韓緒需要你,有你這麼個姐姐,是他的福氣。」

    韓梓桐目光中的愧疚之色更濃,道:「你真的要去?」

    「義之所在,當仁不讓,我必須去!他們是我的老闆,我不能不管他們。」更確切的說,我其實是將這二人當成朋友。或許別人不清楚,我自己卻是清楚的,譚刃雖然看起來毒舌了一點,似乎是個刻薄的老闆,但事實上,對我這個員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除了早餐喜歡搶我那份包子以外,就其它方面來說,絕對可以發個模範老闆的牌子。

    平日裡泡咖啡時,都會給我送一份,而且是端到桌子前面。

    你有見過這樣的老闆嗎?

    至少我以前沒遇到過。

    我不知道譚刃二人有沒有把我當朋友,但我知道,自己無法將他們當成那種隨時可以跳槽或者可以換掉的老闆。

    韓梓桐聞言,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等你平安出來,如果有興趣,我就跟你說說小緒的事,有興趣聽嗎?」

    我笑了笑,道:「那就說好了,等我回來。」

    王澤海見我下定了決心,嘆了口氣,滿臉為難的說:「你王哥我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可你看見了,我太胖了,那蛇洞我也鑽不進去。這麼照吧……」一邊說,他一邊將身上大部分辟蟲蛇的藥丸掏出來往我衣兜裡塞,隨即還給我拉上了拉鏈,做完這一切,他道:「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我一時覺得好笑,道:「行了,王老闆,他們就交給你了。」他找的這個藉口,還真沒騙我,以他的體型,確實鑽不進蛇洞裡,估計鑽到胸口的位置就得卡住。

    接著,我開始裝備自己,戴手套,穿衣服,儘可能的多帶了一些裝備,收拾好一切的時候,天光已經亮了。

    此刻,太陽光雖然不強,但我試著走入了危險區,發現那些蛇摩並沒有動靜,於是我沖王澤海三人揮了揮手,韓緒咧嘴傻笑,道:「豬天顧你去哪裡,我要跟你玩。」他想衝過來,被韓梓桐一把抓住了。

    我們約定好,等一天。如果今天晚上,我沒有從蛇洞裡出來,就說明那蛇洞裡確實是有很棘手的情況,如果是那樣,韓梓桐三人也不用想辦法救我們了,直接回程便是。

    安安穩穩的走到那蛇洞前,我打著燈光往裡看。

    蛇洞並非是直上直下的,而是呈現出一個傾斜的弧度,燈光打進去,並不能看的太遠。入口處有些浮土,此時,還能清晰的看到譚刃二人爬入蛇洞時留下的痕跡。

    我深深吸了口氣,在心裡默念了句祖師爺保佑,便一低頭開始往蛇洞裡鑽。

    雖說我不是煉屍人,也不會走屍的本事,但好歹也給祖師爺上過幾柱香了,看在大家都混熟了的面子上,祖師爺應該會照顧一下我吧?

    我的體形屬於比較標準的,不胖不瘦,鑽進蛇洞裡差不多剛好,不過整個人在地上爬的感覺並不好受,洞裡一大股蛇類的腥味兒徘徊不去,聞的人作嘔。

    一邊兒往前爬,我腦子裡一邊兒思考著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譚刃他們為什麼沒出來?被蛇給吞了?

    這蛇洞狹窄,只能容人爬行,在這洞裡人的身手難以施展開,但蛇類卻不會有這個限制。我腦海裡不由得出現了譚刃和周玄業被那巨蟒一口一個吞掉的情形,頓時心裡發緊。

    很快,我將這個念頭甩出了腦海,心說那巨蟒雖大,但還不至於連吃下三個人,它哪來那麼大的肚子?所以,譚刃二人一直沒有動靜,肯定是因為出了別的情況。

    這麼想著,我開始繼續往前爬。

    這蛇洞比我想像中的要長很多,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蛇洞的走勢很奇怪,它的入口處是向下傾斜的,但爬了十多米時,蛇洞的走勢便平緩起來,並且變得彎彎曲曲的,而且越往前越寬。

    二十多分鐘後,竟然還沒有看到蛇洞的盡頭,我開始覺得驚訝了。

    這蛇洞到底有多長?

    這麼長的蛇洞,怎麼看也不可能是那巨蟒打出來的,這洞裡肯定另有玄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5
第五十九章 譚刃死了?

    哨子聲一共響了三下,一短,一長,緊接著是急促的兩次連響。這是我們隊伍中約定的危險和求救信號!我立刻意識到,周玄業他們還活著,估計是看到了豎洞裡透出的光,所以才吹響了求救信號!

    這一瞬間,我的大腦先是被喜悅的充滿,緊接著就迅速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激動的時候,人在激動的時候,往往容易做出很多蠢事,而現在,我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哨子聲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這說明豎洞下面的人還活著,並且在向我求救!

    他們很可能是掉入了豎洞中,現在上不來了。

    冷靜、冷靜。

    我得想個辦法把人給弄上來。

    對了!

    這一瞬間,我想到了植物。這片綠洲長久沒有人跡,動植物十分繁茂,地面上有很多葛蔓類的植物,莖桿柔韌,完全可以充當繩索。想到此處,我將腦袋伸入動作,用哨子吹出了一個接收的信號,緊接著大喊:「等我,我想會拉你們上來的!」哨子聲富有穿透力,他們應該能接收到信息,至於我喊出去的話,對方能不能聽到,那就不一定了。

    做完這一切,我不敢耽誤,立刻準備返回,往蛇洞外面爬,然而,就在我剛把腦袋從豎洞裡探出來的時候,忽然之間,探照燈的光圈中,驀地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影子位於光明和黑暗的交界處,模糊一團。看不真切,但我可以確定,就在上一秒之前,它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說,那玩意兒是個活動,而且是剛剛冒出來的!

    這什麼玩意兒?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扯動了一下手裡的繩索。這一扯,繩索下方連接著的探照燈便跟著搖晃起來,霎時間,豎洞裡光影交錯,而與此同時,那東西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


    是個人形的輪廓!

    他正在往上爬!

    這地方,除了譚刃等人,還會有誰?我心中大喜,叫道:「老闆!」

    對方並沒有回答我,而是保持著那個姿勢,繼續朝上方爬來,這一瞬間,我猛地發現不對勁。

    豎洞是直上直下的,而且四周光滑,也沒有什麼可以攀爬的地方,他是怎麼將自己的身體固定在上面的?這麼一想,再去看他的姿勢,頓時就顯得更加古怪了。只見下方的人影,雙手向前,雙腳打開,如同一隻壁虎似的,怎麼看也不像是人類。

    可這輪廓,又分明是個人形。

    我疑惑了,忍不住懷疑下面那個人的身份:「老闆?是你嗎?」對方依舊沒有回答我,它繼續往上爬,所以,面目也逐漸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雖然距離隔的很遠,但我還是看清了它的模樣。

    我不能確定它是不是一個人,那是個血淋淋的人形,渾身的皮似乎被剝了一樣四肢如同壁虎一樣扒拉著打水口的石壁,正一步一步往上爬,雖然隔的很遠,但我彷彿已經聞到了它身上那濃重的血腥味兒。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只覺得頭皮一麻,嗓子眼兒發緊,一時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為什麼會有這麼個東西從下面爬上來?

    譚刃呢?周玄業呢?他們怎麼樣了?

    「啪嗒、啪嗒……」人形爬動的速度並不慢,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能聽到它爬動時發出的動靜了,像青蛙的腳掌擊打在荷葉上的聲音。

    這時,它已經爬到了與探照燈齊平的位置,離我也不過十多米左右,身體的一切,纖毫畢現。


    這時,我忽然發現,它的脖子上,竟然掛了個東西。

    是一枚哨子。

    一枚信號哨子。

    為腦海裡嗡鳴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難道、難道這個恐怖片鬼怪一樣的東西,是、是譚刃或者周玄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覺得自己的常識和理智一次又一次的被刷新,這種感覺幾乎讓人發狂。

    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人』,它正在朝我靠近。說實話,面對著這樣一個怪物,不怕是不可能的。但看到它脖子上的哨子,想到它有可能的身份,我就無法一走了之。

    我必須要弄清楚它的身份。

    一個人如果變成了這樣,他還能活嗎?他還是人嗎?豎洞中的那東西,顯然不可能是活人了,可他為什麼能動?一瞬間,我想起了和周玄業初次見面時的場景,想起了那個洋娃娃,以及從倒塌的牆下自己爬出來的屍體。

    難道是周玄業在操控它?

    如果周玄業還活著,那麼眼下這個人……是譚刃?

    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覺得眼眶一熱,忍不住想哭:「老闆……」

    「啪嗒!」它終於完全爬了出來,濃烈的血腥味兒直往我鼻腔裡沖,一顆血淋淋的,帶著不知名粘液的頭顱,就這麼和我直勾勾對視著。它的眼眶裡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色的眼窩。

    這一刻,恐懼和痛苦齊齊湧上心頭,一方面是正常人看到這種『東西』時都會有的害怕情緒襲擊了大腦,另一方面,一些點點滴滴的畫面,卻不停的往我腦子裡湧。


    我想起了事務所,想起了事務所裡永遠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加鎖文件,想起了譚刃一邊諷刺中傷我,一邊兒卻將咖啡放到位桌面上,露出那種大爺雖然很瞧不起你,但有吃的還是不會忘了你的神情。

    我覺得自己眼眶灼熱的厲害,喉嚨如果哽了一塊鉛,胸口發漲,對方爬出來後,便不再有其它的動作,這讓我更加確定了,它是被周玄業所操控著的。周玄業自己沒辦法上來,卻用了走屍之術,將譚刃的屍體運送了上來。

    近距離的觀察,我已經看出來,這屍體並非被剝了皮,而是被胃液一類的東西腐蝕過。

    惡臭在洞穴中瀰漫著,足足十來分鐘,我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壓下那種想流淚的衝動,深深吸了口氣,沒再看眼前血淋淋的屍體。我擔心自己再看下去會崩潰。

    我無法想像,在那個豎洞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現在周玄業需要我救命。譚刃已經出事了,我不能再讓他出事!

    我立刻開始往外爬,繩索,必須得有足夠的繩索。

    我爬出洞外時,韓梓桐三人驚喜的站了起來,韓緒衝我招手:」豬天顧你回來啦,洞洞裡面好玩不?」我深深吸了口氣,走出蛇摩所在的區域,對三人道:「收集藤蔓做繩索,至少需要五十米長,立刻。」說完,我率先拔出匕首開始收拾起了地面上的蔓藤類植物。

    韓梓桐和王澤海面面相覷,都愣住了。

    王澤海忍不住蹲下身,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道:「蛇洞通向一股地下水,他們掉入了地下水岩層裡,得用繩索將他們拉上來。」

    「哦。」王澤海應了一聲,目光卻直勾勾的盯著我,道:「沒有別的事了?」

    我道:「你還希望發生什麼?」口氣有些沖了起來,真的,我已經儘量讓自己平靜了。

    王澤海噎了一下,道:「你現在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嘴裡說的這麼簡單,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現在的樣子?

    我現在是什麼樣子?

    周圍沒有鏡子,我也看不清楚,不過在那土洞裡鑽了那麼久,想來必定是狼狽不堪。

    這時,一隻雪白的手,拿著一面小小的化妝鏡,直直擺在了我的眼前,鏡子中,恰好映出了我的一雙眼睛。

    通紅、充血,血絲爬滿了眼球,看起來分外駭人。

    遞鏡子的是韓梓桐,但凡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少了鏡子。她到沒有多問,只是遞出鏡子,然後沉默的望著我。

    我覺得渾身的力氣頓時被抽空了,道:「老闆死了。」

    王澤海和韓梓桐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神情凝重卻並沒有太過驚訝,王澤海頓了頓問道:「哪個老闆?」

    「譚刃。」一般情況下,我說的老闆都是指譚刃。周玄業這個人很客氣,不太喜歡我這麼叫他,一般都是兄弟相稱。

    韓梓桐動了動嘴皮,最後嘆了口氣,道:「那麼周先生還好嗎?」一邊說,她和萬澤海也開始收集地面上的藤蔓。

    我道:「不清楚,但至少還活著。」

    由於三個人一起動手嗎,因此採集藤蔓的時間並不長,我們用死結將它們串聯起來,做成了一根很長的繩索,應該足夠搞定那個豎洞了。緊接著,我攜帶著這些繩索開始二進宮。

    再次回到洞穴時,譚刃的屍體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動作,跪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將繩索掛靠在一邊兒凸起的岩石上,又將匕首打進去,加了一層保險,隨即將這條長長的繩索扔下了洞。當然,這一次,在繩索的末端,同樣綁了探照燈。

    我看到了水流。

    幽深的、崩騰與地下的水流,在燈光下,它呈現出一種琥珀色。豎洞直徑有限,因此我能看到的地下水環境也有限,不過探照燈顯示,地下水的水面和豎洞口之間有一定的距離,也就是說,目前地下水應該處於一個水量比較少的時期,所以中間有一層空洞。

    如果沒有這一層空洞,周玄業等人估計早已經淹死在下面了。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周玄業很可能是在空洞層一類的地方躲避著,此刻我將繩索放下去,他應該就會繩索繩索爬上來。做完這一切後,罵我吹響了哨子,示意他行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5
第五十八章 打水口

    到後來,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爬到什麼地方了,因為蛇洞的走勢太過於古怪,深處已經,已經讓人連方向都模糊了,唯一的好處是,我此刻所處的蛇洞已經變得比較寬,人在其中不用再全身貼地的爬行,可以屈膝爬行,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直接掉頭。

    爬的久了,四肢的關節屈太久,都跟僵了似的,就在我有些支持不住,想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忽然間,我聽到了一陣很細微的動靜。

    我說過,自己的耳朵很靈,那動靜很小,如果是王澤海等人處在這個環境中,肯定是聽不見的,可卻沒能逃過我的耳朵。

    細細聽了一會兒,我驚詫的發現,那居然是水的聲音!

    這蛇洞裡,怎麼會有水聲?

    我驚了一下,一時間也別忘記了疲憊,立刻順著洞口繼續往前爬,越往前蛇洞越寬,最後,整個蛇洞忽然擴展到了足足有一人高,與此同時,我感到腳下的泥土,變得十分堅硬,由於是爬著的,所以這種堅硬的感覺很明顯,膝蓋跪趴在上面很疼。

    我用手扒拉了一下地面,一層薄土被扒開,露出了下面的岩石。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沙漠的黃沙只是岩石風化後的表層,一般來說,沙漠下面是少量的土層,然後是岩石圈,深一些的地方,據說還有『古地下水道』,但我沒想到,自己居然已經爬到了岩石圈上?

    而這時,我也發現了水聲的來源。

    蛇洞的盡頭處終於到了,盡頭處是一個圓形的洞穴,直徑約有三米左右,全是岩石的結構,最主要的是,這個洞穴,已經可以看到很明顯的人工痕跡,因為上面有很多刻出來的壁畫。

    洞穴中央的地面,還有一個洞口,直上直下,燈光打下去看不到底,而我之前聽到的水聲,就是從這個直上直下的豎洞裡傳出來的。


    除了眼前的豎洞,周圍再沒有別的洞口,連那條巨蟒也不見了蹤影。

    我一時愣住了,心想:難道那巨蟒還在這豎洞下面?這豎洞莫非連接著地下水?譚刃他們呢?難道也在這下面?這個『蛇洞』是什麼人弄出來的?

    我滿腦子霧水,只覺得這事兒古怪至極,目光掃過那岩石上刻的圖案,便忍不住細細觀摩起來。或許從這些圖案上,能夠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這岩石上的圖案看上去極其古老,因為線條和畫法很簡單原始,感覺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由於這個原因,上面刻畫的很多東西,我都認不出來,連猜帶蒙,才大致蒙出了其上的內容。

    這應該是記錄性質的岩畫,具體的時間沒有顯示,但根據上面的內容透露出,這片綠洲,包括綠洲周圍的很大一片面積,曾經是某個文明古國的領土,由於一次非常嚴重的災害,所以在當時開展過一次『打水』運動。說白了,就是挖掘地下水。

    古爾班通古特,屬於半固定半流動型的沙漠,它不像塔克拉瑪乾沙漠一樣全是寸草不生的沙海,相反,地面還是有很多諸如梭梭一類的植物,含沙量的深度遠遠不及塔克拉瑪干,也就是說,它的實際形成時間,其實並不長,因此沙漠地下的各種資源還很豐富。

    韓梓桐是搞地質研究的,一路上我聽她說過這個沙漠的狀況,其實對於古爾班的考察,在1949之前就開始了,但不知為什麼,突然中斷了一段時期,而王澤海的父親王愛國當時所做的考察,就是沙漠考察復甦的初期。

    現在的古爾班通特,擁有一大片石油田,防沙護林也在積極展開,效果很顯著。但在眾多的考察結果中,關於古地下水的資料是很少的。韓梓桐當時並沒有提起過這方面的事,想不到在古時候,竟然已經有人開始打古地下水的主意了。

    我不由揣測,莫非那些地洞,其實都是古人『打水』的產物?

    可這岩畫看上去已經年代久遠,如果地洞是古人的產物,為什麼至今還沒有坍塌?要知道,我現在所處的位置,其實並不深,因此表面沙土結構鬆軟,即便打了地洞,再不加固的情況下,地洞也不可能維持太長的時間。


    難道,我所看到的這些地洞,並非是古人挖掘的?如果是今人挖掘的,那麼又是誰搞出了這麼大的工程?

    此刻我所處的洞穴,和我來時所爬的『蛇洞』,顯然是兩種風格,這讓我更加確定了這個猜測:蛇洞和現在這個洞穴,並非是同一撥人挖掘出來的。我現在所處的洞穴,應該是古人挖掘出的一個『打水』洞穴,而來時的蛇洞,則很可能是近些年由其他人挖掘出來的。

    這樣一來,這條『蛇洞』古怪的結構也就能解釋了,運用現代技術,挖掘這樣一條地洞並不是太難,甚至也不需要用太長的時間。

    現在眼前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

    究竟是什麼人,會挖掘這樣一條地洞?而這條地洞,又恰好連著著古人所挖的『打水口』,這顯然不是一種巧合。

    難道挖這地洞的人,真正的目標是這個『打水口』?

    我不敢再耽誤時間,將視線從岩畫上移開,爬到了豎洞處,將燈光往下打。

    依舊是黑洞洞的,看不見東西,只能聽見水流聲,從聲音判斷,這豎洞下面連接著的地下水,水量應該很是充沛。這地方沒有別的出入口,巨蟒和譚刃兩人都不見了蹤影,顯而易見,他們肯定都下到了這豎洞下方。

    下面是個什麼情況?

    我不知道,但既然來了,不可能就這麼回去,人還沒看到影兒呢。

    索性進來的時候裝備帶的充足,我解下來腰間的繩索,在繩索的末端,綁上了照明用的便攜探燈,然後將繩索放入了豎洞裡。


    這繩索的長度約在十二米左右,而使用的小探照燈,是聚光型,雖然因為體型的原因打了折扣,但照明距離,比起普通的手電那也是高了好幾個等級,燈光打出去,一小簇筆直的光線,可以照到三十米開外。

    但剛才,我用這小探照燈往下打,都沒能看到頭,所以現在只能再加十米的繩索,探一探下方的情況。

    很快,繩索放到了底,探照燈已經接近地下四十米。

    這個深度是非常驚人的。

    越靠近地殼內部的岩層越是堅硬,同樣,越深的地下水,質量也越高,而目前為止,這麼深的地下水,即便是現代,也還沒有進行過資源開採。但古時候的人,竟然挖出了一個這麼深的洞去開採地下水對抗旱災。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豎洞的直徑,約莫有一米左右,直上直下,人如果下去,必須要借助繩索或吊籃一類的東西。我覺得很奇怪,如果是為了打水,那麼這豎洞的結構,根本不方便取水,古人既然有能力開鑿出這個打水口,為什麼不乾脆弄出石階或者水軲轆一類的東西?

    四十多米的深度,從我所處的位置看下去,細節一類的東西都已經看不清了,可依舊沒有到底。

    我的心涼了一下。

    這麼深的打水口,譚刃他們如果掉下去,肯定是掉進地下水裡了。

    地下水如果是流動的,那麼他們就很可能被衝向更深的地層。

    天吶。

    我忽然覺得,他們生還的可能性太低了。

    這個極大的可能性,如同一盆涼水潑下來,讓我從頭冷到了腳。

    現在該怎麼辦?

    下去看一看?

    可這打水口到底有多深?

    我現在的繩索明顯是不夠用的。

    如果要下去一探,就必須得出去取繩索,這個念頭剛一動,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即便我們所有的繩索加起來,恐怕都不夠用。因為我們是進沙漠,不是登山探險什麼的,所以攜帶的繩索,並不是那種很長的專業登山索,而是那種綁東西扎扣子的繩索。即便我現在出去一趟,把剩下的一起扣起來也湊不齊四十米。

    更何況,這豎洞顯然不止四十米。

    我焦躁起來,忍不住抓頭髮,感到一陣無力和狂躁。

    該怎麼救人?

    這五個字在我腦海裡打轉。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思考一個對策,而就在這個空檔裡,卻忽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聲音。

    這聲音突兀的響起,讓我一個激靈。

    聲音同樣是從豎洞裡傳來的,但這不同於水聲,這是哨子聲,也就是我們每個人脖子上都掛著的那個信號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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