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走屍檔案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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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2015-10-13 15:48: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26308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5:57
第十章 小黑

    就在香火熄滅的當口,安靜的房間裡,忽然傳來了一聲貓叫,那聲音很刺耳,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發現那隻黑貓這會兒已經弓起了背,渾身的毛都慫立起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最重要的是,它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我。貓科動物的眼睛總給人一種十分冰冷的感覺,我後退了一步,擔心這貓會突然發難,這會兒我體力還沒有恢復,如果被它撈到臉上,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譚刃聽見貓叫,嘴裡吹了聲口哨,那貓立刻就乖順了,豎起的毛慢慢放了下去,看的我大為驚訝。

    我覺得有些好奇,問道:「老闆,平時也沒見你養它,這貓挺奇怪的,就待在這個屋子裡,也不亂跑。」俗話說家狗野貓,貓科動物對於自由的嚮往很強,讓一隻貓乖乖的待在一間房裡哪兒也不去,還真很少見。

    我說完,譚刃起身,道:「這是靈寵,不同於一般的貓。」

    「靈寵?」我這人雖然社會經歷不多,但平日裡喜歡讀些雜七雜八的書籍,自認為知道的東西也不算少,但自從加入這個譚玄事務所後,我發現自己似乎就成了一個特別『無知』的人,譚刃嘴裡說出的一些名詞,我往往都一頭霧水。

    他到是不隱瞞,估計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便跟我講起了靈寵的由頭。

    養靈寵的,一般都是道士和民間的一些術士,和尚之流是不養。所謂的靈寵,便是通靈性的寵物,其中以黑貓黑狗最為常見。黑狗為至陽,黑貓為至陰。養黑狗能闢邪,並且提升主人的運勢,而黑貓屬陰,可以非常敏感的發現周圍不乾淨的東西,並且向主人示警,厲害的黑貓,還能直接抓鬼。

    不過養靈寵和養普通寵物不一樣,就拿譚刃養的這只黑貓來說,它的名字比較俗,就叫『小黑』,估計是譚刃這人比較懶,所以隨口起的。小黑譚刃已經養了六年。

    六年前,譚刃還在湘西的三子觀裡,那一天,在他師父的指引下,他決定養一隻靈寵,於是事先打聽了一下周圍的人家,誰家有貓下崽,然後在貓的預產期那兩天就守著。


    貓咪生出來後不能見陽光,挑選純黑的那一隻裝在盒子裡抱走,然後弄回三子觀飼養。整個飼養的過程中,靈寵不能接觸生人,只能接觸主人,更不能見陽光。

    這樣養,其實寵物非常容易死,長期的抑鬱加上不見陽光,會導致很多寵物疾病,因此,在這種苛刻的條件下,能存活下來的,便是初步的靈寵。

    之所以說是初步,是因為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一隻合格的靈寵,比如譚刃這一隻,用譚刃的話來說,它是有靈智的,智力相當於五歲的小兒,感知陰氣的能力非常強,甚至再過一段時間,就能達到『抓鬼』的地步。

    那麼,什麼是抓鬼呢?

    世界上是不是又真有鬼這種東西呢?

    關於這一點,譚刃沒有細說,只是一語帶過,他將鬼,形容為一種人類死後殘存下來的精神氣場,無形無質,它和活人的氣場相悖,因此人如果遇到鬼氣,就會產生撞鬼的現象。

    而小黑,則可以直接穿透這些鬼。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就是,被普通的貓撈一下,身上最後一個貓爪印,而被靈寵撈一下,撈到的直接是人的精神,也就是所謂的靈魂,那樣的損傷是很大的,一爪子下去,人得萎靡十天半個月。

    譚刃還跟我講了個關於靈寵守靈的故事,當然,這個故事中的靈寵,級別是非常高的。

    說在有一個破落的地方,住了一個老奶奶,年紀非常大了,據說有一百來歲,一個人獨居,平日裡很少出門。

    恰逢城鄉改造,老奶奶所住的房子已經很老了,周邊的住戶也都拆遷了,唯有老奶奶是個釘子戶,不肯走。
開發商先是勸說無用,又請來政府的人員。俗話說,山高皇帝遠,小地方的官員濫用職權是常態,便強行去拆遷。

    拆遷的當天,老奶奶躲在房子裡不肯出來,出來的卻是一隻黑貓,那黑貓很凶悍,對著拆遷人員又抓又撓,最後被氣惱的拆遷人員給一鏟子拍死了。

    黑貓死時,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捨的看著老奶奶所居住的房間,緊接著,老奶奶從房間裡出來,抱著黑貓的屍體痛苦,讓周圍的人覺得很奇怪,死個貓而已,至於嗎?

    哭完後,老奶奶也不管拆遷隊了,找了個背陽的地方,將黑貓埋了,就在她埋完黑貓時,整個人的身體忽然抽動了一下,隨即砰的倒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最為詭異的是,她的屍體,很快就化為了灰飛。

    這種詭異的事兒,自然被壓了下去,只有一些懂行的人,才清楚其中的門道。

    原來,那老奶奶,其實早就該死了,只是因為養了只靈寵,而且是非常厲害的靈寵。這靈寵能遮蓋人的陰氣,也能撓鬼,迷信的說法就是,黑白無常收不了老奶奶的魂兒,因為有黑貓擋著呢。

    而現在黑貓一死,黑白無常自然就來了。

    說到此處時,譚刃看了看我,道:「它剛才對著你叫,看來,那不乾淨的東西,還在你身體裡。」

    不乾淨的東西,自然是指那隻蟲子。我看向角落裡的小黑,頓時覺得有些崇拜這隻貓了,但緊接著,我忽然覺得不對勁。

    如果說,小黑可以感覺到一些『不乾淨』的東西,那麼它剛才對著我叫什麼?我充其量吃了個有毒的蟲子,譚刃可沒有說它還能感應到毒蟲啊?

    很顯然,譚刃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摸了摸下巴,道:「看樣子,你吃下去的那個東西,恐怕不止是蟲子那麼簡單。
」想了想,他囑咐我自己在家休養,這兩天暫時先不營業。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刺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我倆的思路,譚刃這次沒支使我,而是自己去接電話。

    「喂。譚玄事務所。」

    譚刃說了一句,緊接著就沒再說話,似乎是對方那邊在說些什麼,便見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極為難看起來,片刻後,咬牙切齒道:「原來是你搞的鬼。助紂為虐,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聽著這話,立刻明白,打電話的人譚刃不僅認識,而且沒準兒就是這次蟲子事件的主謀。我立刻湊過去,側耳傾聽,便聽電話裡隱約傳來對方的聲音,竟然是個女人的聲音,十分嬌媚,這會兒甚至在電話那頭笑的很開心。

    然而,笑聲一落,她便道:「那人錢財,與人消災,原本那是為你準備的禮物,想不到便宜了你身邊那小子。這只『陰屍蟲』我可是養了好久,用在那小子身上實在是浪費。怎麼,你還想救他?成啊,我們老闆要見你,只要你答應了,我就饒那小子一命。」

    我聽到此處,忍不住罵娘:「臭娘們兒,原來是你搞的鬼,聽你聲音千嬌百媚的,怎麼心腸比蛇蠍還毒!」原來那蟲子叫『陰屍蟲』,光聽名字就已經夠噁心的了。

    電話那頭,那女人聽到我的聲音,忽然嬌笑起來,說:「喲,原來小帥哥也在旁邊啊,喜歡姐姐送你的禮物嗎?蛇蠍心腸?既然你都這麼形容我了,姐姐怎麼好讓你失望呢?」我心裡咯噔一下,剛覺得不對勁,忽然之間,便覺得腹內又是一陣絞痛,昨天那種讓人想死的痛苦,居然又開始了!

    靠,我立刻明白,這女人竟然還可以操縱這隻蟲子!

    這種疼痛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真的,我書讀的少,不知道怎麼形容,總之在絞痛的那一刻起,我雙腿就軟了,整個人根本在站不直,砰得一下先是跪倒在地,緊接著連跪也跪不住,只剩下滿地打滾兒了。

    「啊……」電話還沒有掛,我試圖不讓自己慘叫出來,這種在仇人面前哀嚎打滾的事,是個男人就該忍著。可惜,最終我根本忍不住,聲帶根本不受人的控制。

    伴隨著我的慘叫聲,電話那頭響起了那個女人嬌媚的笑聲。

    「小帥哥,姐姐弄得你舒服嗎?其實呢,姐姐可是很會疼人的,昨天遠遠看過你一眼,長的還挺俊俏,姐姐真不忍心對你下手。哎,可惜啊,你們老闆不懂規矩。要不……你求求他?讓他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放了你怎麼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5:57
第十一章 約定

    「做夢!」我吼了一句道:「譚刃,干死這個臭娘們兒!」說真的,我這人挺少發火的,這和我生活的環境有關。福利院的孩子太多,而且照顧我們的都是工作人員。

    在一般的家庭裡,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但在福利院,調皮搗蛋會使工作人員感到不耐煩,相反的,乖巧聽話,配合他們工作的孩子才更討喜。動不動就發脾氣使性子的孩子,基本上不會有好日子過。

    這樣的生活環境,造就了我比較好的脾氣,但現在我是真忍不住了,有種要殺了那女人的衝動。無冤無仇的,何必這麼害我,就算她本意是想害譚刃,可譚刃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譚刃臉色黑的跟鍋底一眼,看了我一眼,對電話那頭說:「我答應你的條件,時間、地點。」

    電話那頭也不知那女人說了什麼,片刻後,電話就被掛了,也就在電話掛斷的瞬間,那種劇烈的疼痛也跟著消失了。

    這次疼痛持續的時間不長,我沒有昨天那麼狼狽,但也依舊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癱軟在地,半晌都動彈不得。

    直到意識稍微清醒的時候,我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躺到沙發上,道:「這女人、這女人是干什麼的?」

    譚刃道:「老對頭。」

    我想了想,問道:「老闆,你究竟有多少對頭?」要每一個對頭都這麼變態,那我必須得加薪,否則這真是用生命在工作。

    譚刃這個人不喜歡多解釋,他自己的事兒,自然也不用對我這個員工交待,所以我試探著問了一下他和那女人的關係,譚刃並沒有作答。無奈,我只能放棄摸底,轉而想起了二人剛才的對話,看樣子,譚刃是答應了對方的條件了。

    以譚刃的個性,肯定不是個會輕易妥協的人,這次之所以受到威脅,也是為了我。
想到此處,我心下頗為歉意,便詢問道:「老闆,你答應那女人什麼事了?她要約你見面?會不會陰你?她背後的老闆又是誰?」

    通過之前二人的對話,很顯然,這兩人有宿怨,但那女人這次之所以會對譚刃下手,進而誤傷到我,事實上是因為背後有人指使。那麼,這個女人背後的老闆,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人能支使這麼厲害的女人辦事,想來肯定是不簡單、

    我這一連串的問題砸過去,譚刃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揮手道:「這些事情與你無關。」

    又是與我無關。

    也對,我一個打工的,跟我確實沒什麼關係。

    我苦笑一聲,其實心裡頗不是滋味兒,這一個多月來,我其實已經挺習慣事務所的生活,沉默嚴肅但比較好伺候的老闆,休閒的工作環境,再加上這次入院的經歷,多多少少也是有份兒感情在裡面的。

    譚刃的這句話讓我意識到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說白了,我就是個打工的,老闆的事兒,我確實不需要過問太多。

    鬱悶歸鬱悶,但一想到譚刃這次是因為我才受那女人威脅的,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道:「老闆,我雖然沒你們那些本事,但有用的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譚刃雖然脾氣不太好,但作為一個老闆來說,他已經算是業界良心了。

    譚刃聞言倒是沒有反對,點了點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道:「當然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去買包子,早上我沒買到。」

    「…………」我現在有些懷疑,譚刃上輩子是不是被包子噎死的,所以這輩子跟包子有仇,一頓沒吃,非得在晚飯補上?我是個脫水的病號,讓我現在跑十多分鐘,去那家指定的包子鋪買包子,是不是太沒人性了一點?

    算了,老闆就是錢,我不和錢生氣,和錢生氣的人是傻逼。


    買包子去。

    包子鋪的老闆是個女的,三十來歲身材豐滿,凹凸有致的女老闆,長得算不上多漂亮,但總是一臉笑,看起來十分可親可愛,回頭率很高的,周圍的人給她起了個綽號,叫包子西施。

    包子西施似乎還沒結婚,請了兩個員工幫忙,店舖不大,早晚都營業,中午和晚上會搭著賣面條和混沌,味道確實很獨特。

    我每天早上來這兒報導,包子西施已經和我熟悉了,一見了我就笑眯眯的招呼:「小蘇你來了,早上我還在念叨,說今天你怎麼缺席了。」

    她笑起來,平凡的面孔頓時顯得格外美麗,我心裡琢磨著,莫非譚刃是暗戀包子西施,所以才天天吃包子?不對啊,如果是這樣,他應該自己來買包子才對。

    一邊想,我一邊道:「昨天肚子痛,早上去醫院了,這不,我家老闆一頓沒吃你的包子,今天晚上就要補上。」這話說出來,我覺得似乎有些彆扭。

    果然,包子西施笑開了,麻溜的按照平時的份量給撿了四籠屜遞給我,說:「替我謝謝你家老闆。」我付了錢擰了包子正要走,包子西施忽然嘶了一聲,叫住我,說:「來,小蘇,我家鄉的朋友帶了些特產給我,你回去嘗嘗。」她示意我等著,不等我阻止,就自己進了後廚房,片刻後,遞給我一個密封的塑料小碗,裡面裝著一種黑糊糊的東西。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但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闆娘,你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我心裡覺得挺暖和的,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包子西施笑眯眯的說:「以後常來。」

    我擰著包子和那小碗回事務所,兩人開吃,老闆娘送的東西味道很獨特,似乎是藥膳一類的玩意兒,譚刃湊過去聞了聞,便皺起眉頭,道:「什麼怪味兒,扔了。


    我覺得別人好心好意送的東西,就這麼扔了太不應該,便道:「老闆,這樣不太好吧,要不我自己吃得了。」

    譚刃眼皮兒一抬,冷冷道:「你吃死了,我不得賠醫藥費?」

    這話把我給噎的,差點兒沒氣死,最終我還是將那東西給吃了,聞著雖然有藥味兒,但吃起來其實是甜的,有些類似於『龜苓膏』,我當時也沒多想,後來才知道,這東西的不一般,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正吃晚飯,譚刃的手機嗡嗡響了一下,提示有短信,他隨手翻了翻,將手機遞給我,道:「這個地方知道嗎?」

    我一看,發現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上面寫的是一個地址和一個時間:晚上十點,淮南路23號。

    淮南路?

    我在腦海裡快速搜索了一遍,地名有些陌生,於是搖了搖頭。譚刃一邊看地址,一邊拈了個包子慢慢吃,嚥下去後才道:「去百度。」好吧,老闆的話就是聖旨,我放下吃了一半的東西,開始百度。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南淮路不是什麼大路,是一個小路段,位於寶安,背靠一片工業區。那地方原來是老式的居民區,後來新建工業區,由於大部分是工廠,所以白天和晚上都十分冷清,只有在下午六點到九點,工廠裡的人員交接班的時候才會熱鬧起來。

    至於23號是個什麼地方,百度上一時還搜不到。

    那女人約譚刃在那地方見面,有什麼目的?

    我將消息報告給譚刃,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會兒是下午的六點,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四個小時,倒是不用著急。他緊接著晃回了自己的屋子,根本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所以當我打算繼續吃飯的時候才發現,桌子上早已經洗劫一空了。

    …………

    不讓員工吃飽的老闆,不是好老闆。

    算了,老闆就是錢,我不和錢生氣,和錢生氣的人是傻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5:57
第十二章 23號

    晚上八點整的時候,譚刃收拾了東西,準備出門。他平時西裝革履的,但這會兒換了身便裝,顯得年輕許多,看樣子是要去赴約。我心裡還是有些擔心,譚刃雖然看起來神秘,但事實上也只會寫易佔相卜,風水堪輿一類的東西,戰鬥力其實也不算強,這麼單槍匹馬的去,也太勢單力薄了。

    那個女人背後的老闆,很顯然是個有勢力的,譚刃一個人去,不相當於羊入虎口嗎?

    我決定跟上去,跟到車邊時,譚刃問我是什麼意思,我說:「老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譚刃挑了挑眉,道:」不錯,挺有良心,但是先說好,出了事不加工資。」

    我心下一喜,這算是答應了?當下也不多話,鑽進了車裡,車子一路向著目的地而去。由於那地方離我們所在的區域有些遠,因此足足開了四十多分鐘才到地兒。

    我看了看車上顯示的時間,剛好九點整,我們提前到了一個小時。

    淮南路上這會兒人已經很少了,過了周圍工廠交接班的時期,周圍的住戶睡覺的睡覺,上夜班的上夜班,周圍的街道顯得冷冷清清的,道旁的梧桐樹被夏葉裡的熱風颳的刷刷作響。

    譚刃慢慢開著車,車子在路面緩緩滑行,尋找著23號所在地。

    很快,在一個路口,我們發現了十八號的門牌,那麼二十三號,應該是在它後面的位置。

    這是個拐角口,和瀝青馬路比,拐角口的這條路是純水泥的,路面開裂的厲害,而且巷道狹小,屬於車子進去就無法掉頭的那種老式路面。我和譚刃只得將車停靠在一邊下車步行。

    這一片應該是一部分被保留的老建築,都是低矮的獨棟式老居民房,房子大多人去樓空,無人居住,顯得黑乎乎一片。周圍的路燈大部分也壞了,只偶爾有窗戶裡會透出一點燈光,在黑暗中燈影搖曳,顯得格外陰森。


    我還以為對方會約在茶館或者飯點一類的地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淮南路23號,竟然會這麼荒涼。

    俗話說,夜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大晚上的在這種地方會面,怎麼想都覺得來者不善。譚刃看了看這環境,神色也嚴肅起來,快步往前走,

    十九號……

    二十號……

    二十一號……

    二十二號……

    等等。

    我和譚刃停下了腳步,彼此驚訝的對望,因為走到二十二號門前時,這條老路已經到了盡頭,路的後面是一大片未經過開發的山丘,上面長滿了雜草,在昏暗的燈光下,各種灌木的枝幹張牙舞爪的伸張著。

    我不確定的又四下里轉了一圈,確實沒有二十三號這麼個地方。

    面對著譚刃緊皺的眉頭,我有些心虛,心說難道是我把地址給查錯了?莫非還有另一個淮南路?

    我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九點二十分,離約定的會面時間還剩下四十分鐘,現在百度還來不來得及?我打開了移動數據,打算臨時抱佛腳,手機剛掏出來,便聽砰的一聲,緊接著,一陣冰涼的水,將我從頭淋到腳。

    …………

    人倒霉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我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居民樓裡,一個老太太正端著一個水盆,老臉上露出尷尬,迭聲說:」哎喲,怎麼還有人,對不住、對不住。」

    我抹了把臉上的水,看了看陪伴了自己三年的老款諾基亞,此刻,它正滴滴答答的掉水,試著按了一下,發現屏幕已經不亮了。


    譚刃這丫兒也沒有躲過,平日裡梳理的很精英的髮型,這會兒被一盆水給澆的亂七八糟、

    但願這不是洗腳水……

    那老太太急急忙忙走下樓來,一邊說對不住,老眼昏花沒看清下面有人,一邊請我們進屋子裡擦一擦,不過我們的衣服都濕透了,根本沒法穿,她於是找了自己兒子的舊衣服給我們換上。

    一邊擦頭髮,我一邊打量這屋子裡的佈局,很簡潔,家具也特別老舊,牆上有很多塗鴉,畫著奧特曼一類的東西。察覺到我的目光,老太太也跟著看牆上的畫,說:「是我小孫子畫的。」

    我進來後沒有聽見別的動靜,看樣子老太太是獨居,於是我問道:「這麼大年紀了,老人家你一個人住?」這地方是工業區,周邊配套不健全,其實不太適合居住。

    老太太估計是很久沒跟人聊天,一邊給我們泡了熱茶,一邊嘮叨起來,大意就是在這裡住了大半輩子,捨不得走,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的年輕人也不喜歡和老年人一起住,乾脆就自己住了,好在兒女都孝順,平時經常會來探望,只可惜,再過不久這一帶就要拆遷了。

    看樣子老太太自己還是挺樂意住這邊的,擦完頭髮,我想起了23號的事情,便向老人家打聽,老太太姓夏,身材還很硬朗。我問完後,夏老太想了想,說:「23號……噢。」她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旋即問我們:「你們找23號啊,是來找人的吧?這都是十多年前的叫法了,怎麼不白天來?」

    我心說還不是那個變態女人約在晚上,不過看樣子,夏老太是知道這麼個地方的,於是我問道:「怎麼我們沒看到房子?」

    夏老太說:「看到那個土丘了吧?以前是沒有土丘的,是個平地,那些堆成山丘的土都是搞開發挖出來的,全都堆積在這裡,所以擋住了。你們翻過這個土丘就是,不過大晚上的去是不是不太好?你們要是急,可以在我這兒先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去也成。


    我看著夏老太慈祥的臉,心下感動,這年頭的人,防備心都很重,陌生人哪裡會讓人在家裡借宿的。反倒是這些沒什麼文化的老年人,心眼兒倒是不多,於是我說:「不打擾你了,我們弄完就走。」

    由於要翻山丘,於是我們找夏老太借了兩支手電筒,二人開始翻閱那個山丘。

    人真的是一種脆弱又偉大的生命,一個沒有武裝的人,毒蛇可以毒死他、狼可以咬死他、牛羊可以踩死他,一但回到自然環境中,人就顯得特別無力。但同時,人所擁有的智慧,賦予了他們移山填海的能力。

    深圳這地方地處沿海,原本就是個群山環繞的地方,最初深圳的原住居民所住的,也就是很小的一塊土地,改革開放以後,見山推山,見海填海,才將它改造成現在的模樣,一馬平川。

    我們眼前這個所謂的山丘,如果不是夏老太提前告訴我們,我幾乎無法想想,這是由人堆積出來的,因為它面積確實很大。

    我和譚刃摸著黑翻越山丘,這黑燈瞎火,荒山野嶺,我有種要被謀財害命的感覺,於是道:「你說,她把我們約在這麼偏僻的一個地方,不會是想……」

    譚刃道:「她想殺你,千里之外亦可。」

    我被他這句話給噎住了,確實,那女人似乎可以操縱我肚子裡的蟲子,隔著電話就能讓我痛的死去回來,要想殺我還用得著這麼麻煩?但問題是,她要下手的對象根本就不是我,我純粹就是倒霉而已,她真正想謀殺的,是譚刃還差不多。

    這麼一想,我便直接說了出來:「……你身上帶武器了沒?老闆,你除了會占卜看風水以外,還會不會別的?電影裡那些人,不都有絕活很能打嗎?」

    譚刃抹了抹額頭的汗,讓我閉嘴,再屁話就扣我工資。

    好吧,扣什麼都好,別扣工資,我摸了摸鼻子,打算不再多問。誰知,就在這時,黑暗的林子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叫聲。

    「噫……!!!」

    這聲音不像是人,也不像是貓狗,而像是某種不知名的動物的叫聲。

    這一帶靠近自然保護區,深圳這邊自然保護區的管理做的很好,時不時確實能發現一些罕見的野生動物。

    不過,這聲音也太奇怪了,聽著怎麼這麼瘆人?就像是什麼動物在遇到危險時,發出的嘶叫一般,讓人耳根子都酸了。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5-10-13 15:59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00
第十三章 求救

    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周圍全是高低錯落的灌木,手電筒的光芒有限,我和譚刃正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猛然聽到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一時間都停下了腳步。

    我的聽力其實是很不錯的,現代人喜歡重音樂,長時間生活在嘈雜的環境中,又或者長時間戴耳機一類的東西,其實聽力多少有些下降。我在福利院生活環境比較簡單,或許是因為如此,所以我的聽力比大多數人敏銳,這聲音響起兩三秒的時間,我便鎖定了它的位置。

    來自於我們右手邊的地方。

    會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叫的這麼慘?

    當然,大半夜的,我和譚刃自然不會跑過去查看,比較發出慘叫的是動物,不是人,如果是人,我們就要去救援了,而如果是動物,八成是被什麼天敵給狩獵了。

    狩獵這個詞兒,往往是伴隨著血腥的,我心下雖然好奇那是什麼動物,但也沒有打算往前湊。譚刃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只看了看聲音傳來的方向,便沒有再多做理會,而是給我打了個手勢,示意繼續往前走。

    那陣古怪的慘叫聲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五六秒左右便戛然而止,伴隨著周圍的安靜,剛才瞬間繃緊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了。我剛剛鬆了口氣,正打算和譚刃離開,忽然間,從之前慘叫傳來的方向,猛然又傳來一些動靜。

    這次,似乎是個人聲。

    「救、救命……」

    我停下腳步,支起耳朵細聽,片刻後,終於確認這不是自己的幻聽。雖然那聲音很小,但我還是能聽出來,似乎是個極其虛弱的人在求救,聲音不大,如果不是我耳力比較好,還真容易錯過。

    這聲音譚刃似乎並沒有聽到,我於是拽了他一把,示意他跟我走。


    譚刃皺眉道:「你幹什麼。」

    我道:「有人在求救。」

    我拽著譚刃,朝那地方走了沒幾步,鼻尖便猛然聞到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就著手電筒一看,我這才發現,在我前方的地面上,赫然有一灘血跡,血跡來源一隻已經死去的動物。

    那玩意兒像貓,但體型有普通家貓的三倍大小,棕色的毛,帶著黑斑,皮毛很硬。我認出來,這東西叫豹貓,分佈地很廣,以前在中國的山野間常見,不算什麼稀罕物種,但後來經濟發展,開始做皮毛出口,再加上領地侵襲,豹貓的數量到現在為止已經集聚減少,並被列為保護物種。由於深圳山林管理做的不錯,因此近幾年來,時不時便有關於野生豹貓的報導。

    我眼前的這隻,應該是一隻成年豹貓,但此刻,它的整個兒被開膛破肚了,血腥混合著內臟的味道,在夜風中朝我鼻子裡直灌,熏得人幾乎想吐。

    看樣子,剛才發出那種奇怪慘叫的,應該就是這只豹貓,但是,它是被什麼東西殺死的?

    如果是狩獵,為什麼它死了,屍體卻沒有被狩獵者拖走?

    而且,動物捕獵,習慣於一擊致命,多以咬脖子或者咬腹部為主,但這只豹貓……

    說實話,仔細看一眼,我就覺得頭皮發麻,因為它從脖子到腹部,被整齊的一分為二剖開,裡面的內臟流了一地,我想不出有什麼動物捕獵是用這種方法的。

    順著豹貓的屍體往前看,前方是一片凌亂的灌木,遮擋的嚴實,也看不清後面的情景,而剛才那若有若無的求救聲,這會兒也沒了動靜。

    「有人嗎?」

    殺死豹貓的,應該是個極為厲害的猛獸,那人會不會也遭殃?

    我打算往前走一陣,這時,肩膀上猛然搭上了一個東西,嚇了我一跳。


    我轉頭一看,發現是譚刃,他微微搖頭,道:「附近有猛獸,別靠近。」

    我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但有人求救,難不成我們見死不救?我道:「那個人應該就在附近。」

    譚刃皺了皺眉,神色帶著懷疑:「我沒有聽到聲音。」他的語氣很篤定,對於他的反應,我一點兒也不奇怪,笑了笑,道:「我聽力比大多數人好,相信我。」平時在生活中,有個什麼小動靜,我往往是第一個發現的,所以在聽力方面,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肯定有人,不會錯。

    我饒過豹貓的屍體,開始謹慎的在周圍搜素,當然,我也不會赤手空拳,而是先在周圍找了根手臂粗的木棍子,要真有什麼危險的東西,也能抵擋一二。

    繞過豹貓,往前的灌木叢走了沒幾步,那消失的人聲又出現了:「救命,救救我……」這一次我可以很肯定,他就在我前面!當下,我也顧不得其它,立刻撥開灌木竄上前,然而,灌木接開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因為在灌木的前方,是一片低窪地,大約前幾天下了雨,所以低窪地積了一灘的爛泥,而那個人就陷在爛泥中向我求救……但、但這個人,他、他只有一個頭!

    只有一顆人頭!

    慘白慘白的人頭,沒有頭髮,就陷在爛泥裡,朝我喊救命,聲音如同漏風的口袋,一直喊著救命。

    我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強烈的恐懼下,幾乎發不了聲,喉嚨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掐住了一般。我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所以狠狠的眨了一下眼。

    這一眨眼,再睜開,那顆人頭還真不見了,爛泥坑裡哪有什麼人頭。


    我猛地鬆了口氣,只覺得渾身的壓力驟然一鬆,大驚大喜最是傷身,這一放鬆,便覺得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空了,我想自己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麼毛病,剛才聽到的聲音,莫非也不存在?或許也是我的幻聽?

    這麼一想,我有些害怕,便不打算再找那個人了,決定返回,然而,一轉頭,我卻猛然發現,身後的灌木叢消失了。

    身後跟著的譚刃也消失了。

    哪裡有什麼灌木,哪裡有什麼山丘,在手電筒昏黃暗淡的光線中,只見周圍的林木赫然一空,變成了一個空空蕩蕩的地方,周圍浮動著灰色的霧氣,視線變得極其狹隘。

    我生活的環境一向簡單,見識也有限,所以在這一瞬間,我真的想不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最初的怔愣過後,我腦海裡冒出個想法:難道是撞鬼了?

    我想起了剛才那顆人頭,渾身有些不自在起來。

    「老闆?」我試著往回走,並且在黑暗中尋找譚刃的身影。夜色中浮動著一層灰霾般的霧氣,手電筒的光芒無法將其穿透,一時間,我只能看到自己眼前一兩米左右的距離。

    「譚刃、譚刃!有沒有人……該死的!」

    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隨即又狠狠罵了一連串髒話,以此來抵消心中的恐懼。這種方法確實有那麼一些作用,至少讓我不至於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中崩潰。

    我確信自己肯定是撞邪了,但凡是中國人,肯定都聽過一些神鬼之類的東西,比如什麼鬼打牆、鬼吹燈一類的東西。我自然也不例外,我想,自己是不是遇見鬼打牆了?

    難道是剛才那顆人頭在搞鬼?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頭,那個叫救命的聲音又冒了出來,這次,我清晰的聽到,聲音是從我頭頂響起的。

    我脖子僵硬了一下,身上的肌肉忍不住繃緊,旋即緩緩的抬起頭,然後,我看到那顆慘白的人頭,就懸在離我頭頂無米高左右的位置,慢慢的漂浮著,那對慘白的眼珠子,就那麼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原來……它一直都在我頭頂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00
第十四章 鬼打牆?

    這一瞬間,那種恐懼的感覺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渾身的寒毛都豎立了起來,只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如同有寒氣在不停的往骨頭縫裡鑽。

    下一刻,我的反應是拔腿就跑。

    這大概是每個正常人都會有的反應,我不知道該朝著哪個方向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擺脫這顆跟蹤我的人頭!一邊跑,我一邊抬頭往上看,那顆人頭就如同在我手中牽了線的氣球一樣,飄飄蕩蕩的在我頭頂,不管我朝那個方向跑,它都失蹤如影隨形。

    而那對慘白的眼珠子,就彷彿黏在我身上一樣,時時刻刻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我幾乎要被逼的發狂了。由於沒怎麼看路,因此跑著跑著,腳下便絆了一個東西,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絆倒我的是個石頭塊兒,腳下的泥土路面,夾雜著很多碎裂的山石,跌倒下去,膈的人生疼,一時間,我又是害怕,心中又是惱火,脾氣也上來了,心說既然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你,那老子就跟你拼了,當下隨手抓起塊石頭,猛地朝著上面那顆人頭砸過去。

    這一砸,它猛地往旁邊一躲,躲入了黑暗中浮動的灰霾裡,霎時間沒了蹤影。

    此刻,我的手電筒也因為摔倒而咕嚕嚕的滾落到了一邊,周圍的光線更顯得壓抑,天地一片昏黑,冷風嗖嗖,陰氣入骨,令人頭皮發麻。不過,這一跤到是讓我剛才激動的神經冷靜下來。

    我撿回了手電筒,拿在手裡,向著四下里照了照,入目之間衰草黃土,濃雲慘霧,和我來時的山丘完全不一樣,很顯然,我陷入了一個怪圈,或許就是民間所說的鬼打牆。

    鬼打牆的說法大夥兒肯定不覺得陌生,老年間有種現象,有些人晚上走夜裡,會忽然開始找不到方向,不論怎麼走,最後都會繞回原地,或者始終在一個地方打轉,當然,天亮以後,這種現象又會消失,民間將其稱之為鬼打牆,也就是在路上遇到了不乾淨的東西,被鬼迷了眼,所以走不出去。


    現代科學則認為,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很多時候,是因為天黑路暗,參照物不明所以引起的迷路,當然,真相如何,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我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迫使自己因運動和恐懼而劇烈跳動的心臟平穩下來,緊接著,便開始思考對策。

    我現在遇見的情況,顯然很邪門兒,不管是不是鬼怪,遇上了就是遇上了,總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裡。我沒有手錶,現在手機也被夏老太一盆水給潑壞了,一時間也無法看時間,只是估算了一下,大約應該在凌晨十二點左右。

    如果就這麼等天亮,還得等六個多小時。

    況且,還有那麼個人頭藏在附近,天知道它會不會傷害我?

    不行,我得想個對策。

    聽說,遇到這些不乾淨的東西,罵髒話或者撒泡尿很有用,我不如試試?我好幾個小時沒有放水了,這麼一想,到真有尿意,當即站起身,解開褲子,一邊兒放水,嘴裡一邊破口大罵,黑暗中,除了風聲便是我的叫罵聲,罵著罵著,忽然,後脖子上吹來一陣涼風,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我身後。

    我想起了那顆人頭,頓時一個激靈,猛地一縮脖子,抄著手電筒轉身就往後砸,便聽砰的一聲,手電筒砸中了一樣東西。

    「唔。」那玩意兒哼了一聲,捂著被砸的額頭。我一看愣了,譚刃?他、他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最初的症愣過後,我心下一喜,有種見到組織找到紅軍的感覺,趕緊過去扶他:「老闆,你總算來了。」剛一扶他的手,譚刃渾身猛然抖了一下,抽回手,平日裡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十分古怪的表情。

    這種表情怎麼形容呢,就像是一個人忽然發現自己手上沾了屎一樣,扭曲、厭惡、還夾雜著一種急切想要清理的勁頭。
我頓時想起了,忍不住一拍腦袋:媽的,這丫有人體接觸性障礙,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所謂的人體接觸性障礙,是潔癖的一種,潔癖大夥兒都知道吧?但潔癖是分類別的,譚刃這人平時生活在和正常人無異,唯獨有一個毛病,就是不讓人碰,你隔著衣服碰一下可以,但如果挨上皮膚,他就會立刻狂化。

    比如現在……

    我好心去扶他,也就不小心碰了一下,這丫就像是看到皇軍的花姑娘一樣,臉色扭曲。

    此刻,譚刃正將那隻手使勁兒的在泥土上蹭,似乎我碰了他一下,就沾上了什麼不得了的細菌。我在想,這小子以後還怎麼過性生活?他是不是不用娶老婆了?這輩子是打算和仿真充氣娃娃過日子?

    直到活脫脫蹭掉了一層皮,這小子才舒了口氣,也沒理我,逕自從背包底下里摸出了一雙手套戴上,似乎才安心了,指著我:「你、你很大膽……扣工資。」

    臥槽,自己有毛病憑什麼扣我工資?

    老闆摔倒了,員工去扶一把,這不挺正常的事兒嗎?不漲工資就算了還倒扣?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情況太過詭異,我真的很想和他深刻討論一下:怎麼當一名合格的老闆。

    當然,這個念頭被我暫且抑制下了,我不和人格有障礙的人計較,於是說道:「老闆,這周圍的環境怎麼突然變了,還有,你剛才怎麼不見了?咱們、咱們是不是撞邪了?」

    譚刃在剛才歇斯底里的狂化過後,現在已經恢復了正常,又變會了不苟言笑的模樣,聞言皺了皺眉,道:「還不都是因為你。」緊接著,他說起了剛才的經過,然而,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和我的經歷差了十萬八千里。

    據譚刃說,我執意要去救人,所以他一直跟在我後面,在灌木叢裡鑽,誰知鑽著鑽著,我就跟發了瘋一樣,嘴裡大喊大叫,忽然加快速度。
由於周圍的環境太過複雜,我這一跑,譚刃沒反應過來,很快就將我給跟丟了。

    他心下有些著急,想著我剛才的狀態不對勁,便打著手電筒四下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就在譚刃有些著急,尋摸著要不要現場起一卦時,忽然間便聽到前方傳來一陣人聲。

    「老闆。譚刃……你在哪兒。」

    譚刃一聽是我的聲音,立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來,越往前,樹木越見稀疏,直到遇見了我。

    剛才我背對著譚刃在撒尿,他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麼,只覺得我一個人在站原地破口大罵的情景十分詭異,他擔心是有什麼狀況,便沒有驚擾我,而是小心翼翼朝我靠近,卻沒有想到我感覺這麼靈敏,翻身就用手電筒砸了過去,在他額頭上砸出了一塊烏青。

    說到此處,他才皺眉問我:「發什麼瘋。」

    我聽完,只覺得目瞪口呆,為什麼譚刃所說的情況,和我所遇到的情況差了十萬八千里?我分明是一晃神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方了,怎麼說我是自己跑進來的?

    譚刃察覺我神色不對勁,便問道:「你剛才到底遇見什麼事了?突然之間亂跑什麼?」

    我理了理腦海裡的思緒,才將自己剛才的經歷說與譚刃聽,這事兒在我聽來,是相當不可思議和難以理解的,但奇怪的是,譚刃聽完之後,卻並不驚訝,只淡淡的說道:「原來如此。」

    聽他這語氣,看樣子是肯定知道些什麼,我忙問道:「老闆,你知道那人頭是怎麼回事?」

    譚刃瞟了我一眼,卻不答話,微微低頭想了想,忽然從刀裡掏出鑰匙。那鑰匙掛上有一把多功能瑞士軍刀,譚刃彈出其中一個刀片,在自己中指上一劃拉,連帶著割破了手套,頓時指頭冒血,將手套給染紅了一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01
第十五章 見面

    我大吃一驚,道:「老闆,你怎麼自殘了。」話音剛落,譚刃伸出那隻帶血的手指,忽然在我左右眼皮上各抹了一下,這個動作,讓我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然而,再睜開眼時,我卻發現,周圍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還是這片佈滿衰草的空地,但黑暗中,那種浮動著的陰暗霧氣,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怎麼回事?

    不等我發問,譚刃便解釋了其中的緣由。他雖然只會些易佔起卜,堪輿風水之類的東西,但好歹也是道門出身,比起我這個普通人,對於撞邪這類事兒,知道知道的多一些。

    譚刃說,我這種情況,不是什麼鬼打牆,而是『遮眼』,是被一些不乾淨的東西給盯上了,它們讓我看到了一些假象,然後利用這個假象,將我引到了這麼一個地方。

    這個所謂的不乾淨的東西,自然就是指鬼物了。

    我心下有些發悚,聽說傳言是一回事,真真切切見識到這些東西又是一回事。以前對於鬼神之說,我都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但現在真實經歷擺在我面前,還真讓我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這時,譚刃又道:「所謂的鬼物,你可以見它看成是一種能量,人的精神,其實也是一種能量,兩種能量互相排斥,如果撞在一起,就會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也就是撞邪。」

    他這麼一說,到是變得容易理解一些,讓鬼神也顯得不那麼可怕了,於是我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道:「你的意思是說,那顆人頭故意引我到這兒來的?那我剛才看到的那些霧氣又是怎麼回事?」

    「陰氣。」譚刃道:「很濃厚的陰氣,這地方應該有很多死人,奇怪……」說著。他看向我,道:「你一個普通人,怎麼會看到陰氣?」頓了頓,他反問我:「你有陰陽眼?」

    陰陽眼,民間俗稱的鬼眼,據說能看到鬼物陰煞一類的東西,但我活了二十多年,我可以確信自己沒有陰陽眼這類玩意兒,在進入譚玄事務所工作之前,我的生活十分平靜,甚至是平淡而乏味的,做著時間長工資低的工作,去不起酒吧ktv,唯一的娛樂是看看電視,或者用手機上上網。


    而自從進了譚玄事務所,這些怪事兒就接連而至,那些被火活活燒死卻在原地繞圈子的人,那可以讓我生不如死的陰屍蟲,還有現在這古怪的情況。

    我發現,自己似乎已經走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所接觸的一切都顯得詭異離奇,讓人費解。

    見我搖頭,譚刃死死的盯著我的眼睛看,片刻後,他也跟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詢問我陰陽眼之類的事。事實上,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如果說要有陰陽眼這類東西才能看到鬼物陰氣,那麼我剛才為什麼會看到陰氣?

    為什麼譚刃拿血在我眼皮上一抹,我就又看不到了?

    察覺到我的目光盯著他帶血的手指,譚刃將血跡擦了擦,順口解釋了一句:「中指連接著心臟,直通心血,心血為人一身的至陽之血,破百邪。」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電影裡的道士,最後關頭總喜歡割手指放血,原來還有這麼個講究。

    這麼說來,我和譚刃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麼,那個人頭,將我們引到這兒來,是想幹嘛?

    正疑惑間,我忽然發現,在我們左前方的黑暗中,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點昏黃的光暈,像是有什麼人開著手電筒一樣。我眯著眼看了看,也看不真切。

    這大半夜的,除了我和譚刃,這地方莫非還有其它的活人?

    我想到了約我們見面的那個女人,心說莫非是她?

    這時,譚刃也發現了,他沒有多做遲疑,立刻朝著光源處而去,手裡的瑞士軍刀,彈出了最大的刀片,如同一把小型匕首。
那光源離的並不遠,沒多久,我們便到了它的跟前。

    矗立在我們跟前的,是一層兩層樓的水泥建築,燈光是從二樓的窗戶裡透出來的。

    老舊的建築外層,爬滿了藤蔓類植物,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這地方……居然還有人居住?

    我立刻想到了23號,當即移動著手電筒,往上一打,可視範圍中,立刻出現了一個門牌:23號。

    果然就是這裡。

    媽的,怎麼約在這麼一個陰森森的地方。我看了譚刃一眼,心說還好我們是兩個人,這要是單獨一個人來,嚇也要嚇死了。

    譚刃手裡的瑞士軍刀轉了個圈兒,插回了腰間,用外套遮住了。緊接著,他走在前方開道,直接伸手去推門。

    門是那種老舊的鐵門,沒有內鎖,一推就開了,伴隨著吱呀的聲音,猛地抖落一層灰燼。

    我立刻覺得不對。

    怎麼會有灰?

    難道這扇大門很久沒有打開過?

    那麼樓上的燈光是怎麼來的?

    莫非居住在這裡的人很久沒有出門了?

    這一連串問題在我腦海裡閃過,就在我們推開鐵門的這一瞬間,我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張巨大的人臉,慘白慘白的,如果被壓扁了的人臉標本,就在門後直勾勾的看著我們。

    「我操。」我嚇的後退一步,連譚刃都跟著後退,顯然也被駭到了。


    但很快,我們便反應過來,那並非是什麼鬼怪,而是一幅壁畫。

    我摸索著打開燈,房間裡的燈似乎大部分都壞了,我按下了大約五六個按鈕,但真正打開的燈只有一盞,是靠牆角的一盞綠色的裝飾燈,陰慘慘的綠色光芒,將整個房間照射的模糊不清。

    就這慘綠的燈光,我發現門後面很空,幾乎沒有什麼家具,僅有的一架沙發,都已經破爛不堪,積滿了灰塵。正對著的壁畫上,畫著類似畢加索風格的壁畫,線條簡單,扭曲,透著一股灰濛蒙的色調,牆上那個大臉的躶體人形,顯得很詭異。

    譚刃的目光巡視了一圈,開始往樓上走,蹬蹬蹬的腳步聲在空蕩的房間裡迴響著,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不是寒冷,畢竟這會兒是夏天,深圳的夏天很熱,和冷是沾不上邊的。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陰冷,直往四肢百骸竄。

    我觀察譚刃,發現他似乎並沒有感覺。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感覺到了?

    我的身體,似乎是發生了什麼變化,這個變化是什麼引起的?那隻陰屍蟲嗎?

    很快,我們到了那個亮燈光的房間,房門是打開的,靠窗戶的桌案處,已經早早的坐了一個人。我以為是那個約我們見面的女人,誰知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個男人。

    那男的側對著我們,頭髮半百,有些長,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襯衫。察覺到我們的到來,那人側過頭,霎時間我嚇了一大跳,因為這人太瘦了,瘦的皮包骨,幾乎脫了形,大半夜的猛然一見,就跟見鬼了似的。

    那人看了看牆上的鐘錶,道:「我們約在十點鐘見面,現在已經12點四十五分,你們遲到了。」

    譚刃逕自朝著房內走去,我只好跟上。

    「就是你要見我?」

    譚刃說著,坐到了那個人的對面,我也跟著坐在了譚刃旁邊。

    那人點了點頭,道:「之前邀請過您一次,但您不肯相見,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還望譚先生不要介意。不知道我送的禮物,譚先生滿不滿意。」

    譚刃挑眉,冷笑道:「那隻蟲子?」

    那人消瘦的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道:「當然不是,是那把火。」

    我心頭砰的一跳,失聲道:「那六個人著火跟你有關。」

    那人看了我一眼,道:「小兄弟,老闆們說話,你就不要插嘴了。」

    我噎了一下,心中覺得陣陣發寒,我也不是傻子,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人和譚刃究竟有什麼糾葛,但就衝他剛才這幾句話,我已經可以斷定他的目的。

    這人應該是和譚刃有什麼恩怨的,而他之所以會提到那六個人,很顯然是一種威脅,明明白白的告訴譚刃:你在做什麼,我都知道,甚至還可以隨時插一手。我能讓那六個人不明不白的死,也能讓你不明不白的死。

    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他是怎麼做到的?

    我看向一旁的譚刃,果然,他的臉色黑了下來,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動,顯示出他的內心也正處於憤怒的邊緣。像譚刃這樣的人,一定無法忍受自己的行蹤動作被人掌控。

    他願意是讓那兩個小混混和那六個人幹一架,狗咬狗給顧欣出口氣,誰知那六人會活活葬身火海。

    沒想到,居然是眼前這個人在插手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01
第十六章 爭鬥

    我大為吃驚,打量著這個消瘦到有些脫形的人,想不出他有什麼能力可以辦到這一點。

    看他的樣子,身體似乎不好,也不像是個有本事的,莫非是他身邊有幫手?我立刻想到了那個給我下陰屍蟲的女人,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這時,譚刃鐵青著臉,目光森然的盯著對方,片刻後,道:「這份禮物,我很滿意。那麼,你約我來,又是想幹什麼呢?」譚刃之前跟我說過,那些古老相傳的秘術,有很多奇特的力量,這些力量,是普通人難以抗衡的,一但用來為惡,後果將不堪設想。

    假如人人都仗著身懷秘術而為非作歹,又該如何?

    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用些秘術為非作歹的,遲早都要遭到報應,拿最常見的來說,那些算命算的准,頻頻洩露天機的,往往都身帶殘疾,或瞎或聾,據說就是因為洩露天機太多而遭到的報應。

    那六人若說起所犯的罪行,便是死了也不冤枉,而譚刃之所以沒有下死手,正是因為有這層忌諱。所以,他願意是準備製造一場鬥毆,引來警察的注意,誰知眼前這人推波助瀾了一把,反倒一下子剝奪了六個人的生命。

    這筆人命債,雖然不是算在譚刃頭上的,但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影響。

    越是懂行的人就越信這個,所以譚刃的臉色很難看。

    那瘦子喉嚨裡發出一聲古怪的笑聲,道:「之前我請過您一次,想必譚先生肯定還記得,我這次請您來,目的和上次一樣。」

    譚刃摸出煙點燃,吸了一口,眯著眼道:「找你兒子。」

    那瘦子臉色的薄薄的肉皮抖了一下,聲音跟著低啞起來:「對,找到他,我知道,他就在這個墳地裡,我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見他,我兒子在受苦啊,我不能看著他這麼受苦。」

    我聽到這兒,立刻明白過來,難怪譚刃說這地方陰氣重死過很多人,合著這裡是一片墳地?可我之前怎麼沒看到墓碑一類的東西?

    這老瘦子所說的兒子又是什麼?

    從他的話來看,他兒子顯然已經死了,屍體應該也在這片墳地裡,既然如此,他讓譚刃找他的兒子,又是指什麼?

    這時,便聽譚刃道:「我早就說過,你這個活兒我接不了,而且,你也找錯人了,真正能幫到你的,不是我。
」說著,譚刃指了指我,道:「讓那個女人把陰屍蟲弄出來,這件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

    那老頭子的雙手,緊緊扣著座椅兩側的扶手,一字一頓道:「我沒有找錯人,聽聞你的易佔之術精妙,而且我還聽說,譚先生面冷心熱,宅心仁厚,四年前在川地……」

    「住口!」譚刃忽然出聲打斷了他,我聽這老頭說起譚刃的往事,正來了幾分興趣打算聽下去,卻沒想到譚刃的反應如此大,我不由得詫異的看了譚刃一眼。

    譚刃閉上了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三下,道:「你怎麼會知道那件事。」

    老頭子笑了笑,道:「自然是沈小姐告訴我的。」

    譚刃冷笑了一聲,道:「你和那個女人攪合在一起,遲早玩命。」

    那老頭攤開了雙手,艱難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怪笑道:「玩命?我是在玩命,你看看我還剩下什麼,我什麼都沒有了,老婆、兒子、連我自己都快沒有了……對,我還有錢,很多錢,有錢能使鬼推磨不是?只要你幫我,錢不是問題。你們三子觀不是講究入世行善積德嗎?你幫我做事,我給你很多很多錢,你再用這些錢去積德,你會有大福報的。」他的身材幹瘦,似乎隨時會油盡燈枯,兩隻眼珠子不知何時有些充血。

    譚刃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道:「為虎作倀,能有什麼福報。
既然你不願意合作,那我們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譚刃示意我起身走人,其實聽到現在,我已經聽出了端倪。無非是這老頭想借用譚刃的能力去找他的兒子,但譚刃應該是有自己的顧慮,所以不願意接這個活兒。

    他一起身,我也立刻跟著起身,走到門口時,那老頭陰鬱的說:「譚先生,你不管你身邊這位小兄弟的死活了嗎?」

    譚刃轉過頭,看著老頭子:「他死了,我會讓你給他陪葬。」

    老頭子似乎被噎了一下,沒吭聲。

    譚刃於是笑了笑,道:「這個世界上,能威脅我的人還沒有生出來。」

    說完,示意我走,然而,我才剛走了兩步,忽然就覺得腹內絞痛。

    該死,又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我整個人就再也站不住,雙腿一抽,砰的跪在了地上,與此同時,空空蕩蕩的房間裡,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譚老闆,這才剛來,別急著走啊。」那聲音嬌柔入骨,比在電話裡聽起來更讓人覺得悅耳。可惜,這女人卻是蛇蠍心腸。

    我痛的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譚刃蹲下來扶了我一把,讓我不至於在敵人面前滿地打滾。這會兒,就是痛死也不能在對方面前慘叫,我咬緊牙,感覺嘴裡都有血腥味兒了,勉強睜開眼睛去看,卻見樓道口走來一個紅色的身影。

    那女人穿著紅色的長裙,一頭微卷的長發,臉龐精緻,美豔不可方物,此刻眼角眉梢儘是笑意,只讓人覺得風情萬種,即便明知道對方是敵人,初見這麼漂亮的臉,我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她察覺到我的目光,衝我眨了眨眼,直接走到我面前,修長細白的手指在我鼻子上點了一下,笑道:「小帥哥,怎麼躺在地上了,要是著涼了姐姐可是會心疼的。」媽的,如果不是身體劇烈的疼痛在提醒我,我沒準兒還真得被這女人給蠱惑了。


    不等我反應,譚刃猛地伸出手,將那女人的手給擋開,冷冷道;「小姐請自重,我的員工沒什麼錢,你這種高級貨,他嫖不起。」我如果不是疼的冷汗淋漓,幾乎要為譚刃喝彩了,別看這丫平日裡跟面癱一樣,這毒舌的本事可是絲毫不落,一句話,直接把對方羞辱成下海的小姐了。

    那女人果然臉色變了一下,漂亮的嘴唇一抿,眉毛微蹙,抱著雪白的雙臂冷笑:「哼,我倒是看你們還能得意多久。」說話間,她忽然動了動手腕,這時我才發現,她手腕上帶了個鈴鐺一樣的東西。

    隨著她手的這一抖,那種痛感更強了,我幾乎忍不住要慘叫出聲,完蛋了,難道我今天就要這樣被活活痛死?譚刃眉頭緊皺,壓低聲音問我:「忍不忍的住?」我原本想爭口硬氣,說自己忍得住,但一張嘴,發出的卻是咕嚕咕嚕的聲音,是那種因為劇烈疼痛而變調的聲音。

    譚刃臉色嚴肅起來,架起我就打算離開,這時,那女人冷笑道:「姐姐我可是很喜歡這個小帥哥的,譚刃,你就這麼帶走,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說話間,那陣鈴鐺的聲音響的更厲害,而且是一種有規律的響聲,這一瞬間,我忽然感覺肚子裡有個什麼東西在竄動,那種感覺很清晰,似乎正在一路往上爬。

    我有種可怕的直覺,這玩意兒會不會鑽進我的心臟裡?

    那種劇烈的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東西爬過的地方,立刻變得陰冷無比,這一瞬間,我渾身幾乎都被凍僵,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就在這時,那女人忽然說道;「殺了他。」我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已經不受控制的猛地掐住了譚刃的脖子。譚刃顯然也沒有料到,立刻劈手過來想要擋開我的雙手,他下手有些重,在將我雙手擋開的瞬間,我忍不住道:「老闆,手要斷了,工傷啊。」

    這話一出,身後那女人忽然驚呼一聲:「你還有意識?怎麼會這樣……」她話音剛落,我忽然覺得從小腹的位置猛地生出了一股熱流,這股熱流霎時間湧便全身,我那僵硬的不受自己控制的身體,也瞬間奪回了主動權,與此同時,我胃裡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噁心感,忍不住張口一吐,胃液連帶著一個黑糊糊的東西被吐了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02
第十七章 毒犬

    那玩意兒挺大個的,像一個泡漲了的海參,所以剛吐出來的時候,我都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玩意兒。直到這東西在地上蠕動起來,我才意識到,這就是我之前吞下去的那個黑色的蟲子,這玩意兒竟然在我肚子里長的這麼大。

    一時間,我心裡別提多噁心了,一旁的譚刃卻是反應極快,腰間那把瑞士軍刀忽然被他查出來,隨機狠狠往地上一盯,那隻蠕動著的大黑蟲,霎時間被戳了個對穿。

    那那人驚呼一聲,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將蟲子給吐出來:「怎麼會這樣!」

    譚刃卻是冷笑一聲,道:「看樣子你這陰屍蟲養的不到家啊。」說著話,猛然拔出了瑞士軍刀,一腳朝著那黑蟲子肥胖的身體踩了下去,我耳裡清晰的聽到了吧唧一聲,與此同時,譚刃的鞋底流出了一灘黑色的液體。

    那女人氣的抓狂,精緻漂亮的臉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齒道:「別得意。」而這時,我的身體也恢復了正常,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忽然之間能看到陰氣了,而且剛才小腹處還升起了一股熱流,難道我就像那些小說中的主角一樣,根骨清奇,體質特殊,潛能爆發了?

    當然,這會兒的情勢,讓我沒有太多心思去思考這個,和譚刃並肩而立,譚刃手裡拿著軍刀,壓低聲音對我說道:「你先走。」我知道,我們雖然是兩個大男人,但眼前這個女人不是普通人,並非打架動粗就能解決的,在這方面,我是個門外漢,因此也只能先撤退,否則無異於給譚刃拖後腿。

    然而,那女人卻是冷笑一聲,道:「休想,姐姐辛辛苦苦養的陰屍蟲就這麼被你給弄死了,不這麼容易就讓你走,當我沈蘭是好欺負的!」說完,沈蘭本人忽然後退一步,緊接著手腕一抖,手裡已經多了一樣奇怪的東西,約莫只有筷子粗細,手指長短,她將那玩兒放在嘴裡一吹,立刻便發出了一種極為尖利的聲音。

    伴隨著這種聲音。房間裡忽然傳來了一種極其難聞的味道,是一種腥味,騷腥味兒,像是什麼動物的體味。


    我眼尖,猛然瞧見,沈蘭身後的樓梯出不知何時,俯趴了一個黑影兒,看那身形,像一隻大狗的模樣。譚刃立刻推了我一把,說:「跑。」身轉身想下樓,卻在這時,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犬吠,緊接著,沈蘭身後那隻大犬猛地跳了出來。

    那大狗乍一看,就是十分普通的土狗,毛有些枯燥,脖子上還有一個脖套,不知道的,肯定以為它就是一隻普通的狗。然而,這隻狗的速度,卻十分快,一張開嘴,嘴裡連舌頭帶口腔壁,都是烏黑烏黑的顏色,顯示十分噁心,猛地便朝譚刃撲將過來。

    它速度太快,譚刃一時也只來得及用軍刀揮砍,這一砍,那大狗卻一擺狗頭躲了過去,身體落地的瞬間,張口往前一咬。我看的頭皮發麻,心說這狗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怎麼照著譚刃的老二咬啊。

    譚刃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但是由於離得太近,卻反應不及。我一直注意著這邊的情況,見此猛地一拽譚刃的肩膀,將人往後一扯,與此同時一腳就朝著那狗脖子踢了過去。

    脖子幾乎是所有動物的要害,我這一踢,那狗就被踹飛到一邊,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趁著這玩意兒倒下,我和譚刃立刻拔腿就跑,三步並作兩步下了樓梯,而那姓沈的女人,卻還在吹動那支竹哨子,等我倆跑到門口時,那隻惡犬又追了上來。

    這一次,它卻是警惕了很多,不在只盯著譚刃了,而是連我也算計在內,赤紅色的狗眼睛,在我和譚刃身上移動,它的身體也慢慢接近,保持著隨時發難的姿勢。

    此刻,我們唯一的武器就是譚刃手裡的瑞士軍刀,而那惡犬赤紅的眼睛還有烏黑的嘴巴都清楚的顯示著:這玩意兒有毒。它不是普通的狗,肯定是用什麼特殊方法養出來的,被它咬一口,只怕就要玩兒完。

    這時,那老頭子站在二樓居高臨下看著我們,面無表情,只是目光顯得極為陰鬱:「你們覺得能跑出去嗎?」

    沒錯,人是跑不過狗的,更何況還是這麼一條速度比一般狗更快的毒犬。


    我看了眼譚刃,一咬牙,壓低聲音道:「老闆,一會兒你先跑,我來拖住它。」

    譚刃微微動了動嘴唇,說:「你拿什麼困住它。」

    我道:「我身上帶了火腿腸。」

    「……」

    事實上,我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譚刃這個老闆對我不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雖說他毒舌了一點,面癱了一點,但我蘇天顧不是傻子,什麼人對我好,什麼人對我不好,我還是分的清楚的。

    如果這會兒我們兩個一起跑,肯定是跑不了的,與其如此,不如讓譚刃跑,他能力強一些,認識的人也多,即便我真出了什麼意外,他也有辦法救我。相反,如果譚刃落在這女人手裡,我自認以我的能力,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我說完,譚刃沒吭聲,我以為他不信,便摸出火腿腸狠狠一撕,朝著那惡犬扔過去。

    火腿腸在地面滾了一圈,沾了些灰,那惡犬目光果然移向了火腿腸,並且舔了舔嘴,但它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即便如此,身形卻根本動也沒有動一下。

    我心說美食計失敗,看來只有硬拚了,於是不動聲色的移到譚刃身前,放在背後的手朝他做手勢,示意他先跑。

    譚刃卻並沒有動,我給他遞了個眼神,他便皺眉道:「我的員工,不是什麼人都能拿捏的。」我心裡頓時覺得特別感動,誰知譚刃又接著加了一句:「只有我可以。」老闆,如果你不加這句話,我會更感動的。

    這麼說來,譚刃還有另一個優點,護短。

    看他的神情,我知道這小子是不可能自己跑的,嘆了口氣,抬頭對沈蘭說:「姐姐,你這麼漂亮,為什麼要干這種事呢?」

    沈蘭冰冷的臉上,聞言微微解凍,這才笑了笑,道:「小帥哥,想通了?想通了就勸勸你們譚老闆,識時務者為俊傑,陰屍蟲的事,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我轉頭問譚刃:「老闆,你怎麼想的?」

    譚刃冷冷道:「做夢。」說著,他掏出了手機,按了一下,對沈蘭道:「你是打算殺人?」

    沈蘭笑了笑,道:「殺了你又奈我何?人家只會認為你是被什麼猛獸咬死的而已。」說完,盯著譚刃的手機道:「你還打算報警?不好意思,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譚刃道:「不,我只是一直在錄音而已。」我一看,這才發現,譚刃不知何時開了錄音,而根據上面的時間顯示,儼然已經錄了十多分鐘。而此刻,錄音已經結束,旁邊有一個發送的選項,我心中一喜,立刻知道了譚刃的意思。

    果然,譚刃接著道:「我已經將錄音發送到備用機裡,那麼我們出了事,你們兩個的身份立刻就會暴露,確定還要繼續下去?」

    沈蘭一愣,眯了眯眼盯著譚刃的手機,這個距離很遠,沈蘭當然看不清手機上面的信息,譚刃也不多說,將手機往前一拋,那隻惡犬立刻跳起來叼著。

    深蘭吹了聲哨子,毒犬便將手機給她叼了過去,沈蘭一看手機裡面的內容,頓時狠狠的一跺腳,猛地將手機摔了個四分五裂。

    譚刃卻是笑了笑,說道:「沈小姐,你們『萬獸門』說起來走的也是煉屍的路子,追根溯源,拜的還是同一個祖師爺。我看你是在萬獸門養狗養傻了吧?時代不同了,閉門修行是沒用的,還是得多瞭解一下高科技,你說對嗎?」

    萬獸門?我聽譚刃說這些話,心說一會兒三子觀,一會兒萬獸門,這是要拍武俠片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02
第十八章 高人

    「你……!」沈蘭氣的直喘氣,胸口起伏,看的我有些發呆,目光留在她渾圓堅挺的胸口一時沒能移開,這時,譚刃這個毒舌又補了一刀,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說:「走吧,別看那胸了,裡面塞的是硅膠。」

    說完,便真的大搖大擺走出去,沈蘭氣的渾身發抖,臉都青了,卻並沒有再教唆那隻毒狗發難。我想了想,安慰道:「胸不胸的我不在意,不過蘭姐姐,女人生氣太多容易老,你眼角的皺紋都出來了,要好好保重啊。」沈蘭一聽,下意識的摀住了自己的臉,我立刻跟著譚刃身後,出了門,二人拔腿就跑。

    其實沈蘭真的美豔不可方物,臉上哪有什麼皺紋,我只是忍不住想氣氣她而已,看她以後還會不會這麼囂張。

    一口氣跑下山頭,譚刃打開車,我倆上了車就往回趕,離了那陰氣森森的地方,這才覺得舒坦些。

    一安全下來,我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猶然帶血的眼皮兒,忍不住道:「老闆,你說,為什麼我突然能看到鬼了?為什麼那陰屍蟲會從我肚子裡吐出來?」

    譚刃開著車,回答說:「我怎麼知道。」

    我有些急了,說:「這方面你們是行家啊,我以前很正常,但現在覺得自己特別不正常,難道我真的有陰陽眼?」

    譚刃聞言,透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不冷不淡的開口:「陰陽眼是天眼,這世界上,真正有天眼的人很少,只有修道之人,能憑藉術數秘法借天眼,你以為天眼是那麼容易就有的?」

    我覺得他這話說的有些不對,因為我聽說很多小孩子或者老年人都有陰陽眼,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或者死亡才會消失,這麼一想,便問了出來。

    譚刃聞言顯得有些不耐煩,說:「什麼叫陰陽眼?活物為陽,死物為陰,人只見陽,鬼只見陰。人生而有陰陽二氣,年歲越長,陽氣越重,所以就只能見陽,到老年,年老體衰,陽氣漸退,陰氣漸盛,所以見陰。
小兒和老人都是陽氣弱而陰氣旺的人,偶爾能見陰,不算陰陽眼。真正的天眼,生來就有,沒聽說過半途才有的,它不止見陰陽,還能洞悉未來,這樣的人鳳毛麟角,你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他難得說這麼長一串話,最後卻又是以毒舌結尾,不過我也習慣了,沒有在意,只是聽譚刃這麼一說,我確實不像是陰陽眼,那麼,為什麼我今天忽然就能夠見陰了?

    車子一路行駛回了事務所,我和譚刃折騰這大半夜,也都累了,匆匆洗漱過後,已經是凌晨的三點多,便也沒有再多說,倒在床上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也不過睡了四個小時,我就被鬧鐘給鬧醒了。

    八點是事務所開業的時間,我只睡了四個小時,這會兒還頭暈腦脹,根本就沒有睡醒,說實話,我挺想繼續睡的,但一想到譚刃逮住機會就扣工資的毛病,我只能強打起精神,洗漱過後,去包子西施那兒買包子。

    她那兒生意特別好,還得排隊,等了十來分鐘,終於輪到我了,照例四籠屜包子,包子西施笑著給我裝好,一雙如點漆的眼睛顯得明亮而溫柔,小時候我幻想過,如果我有個媽媽,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當然,包子西施年紀並不大,現在我也不是小孩子,所以大概也只能叫姐。

    裝包子的時候,我們照例閒聊幾句,她問我:「上次的東西好吃嗎?」

    其實不太好吃,那東西應該是屬於藥膳的一種,我不愛喜歡吃藥膳,不過出於禮貌,還是稱好吃。包子西施撲哧一笑,道:「你啊,就是老實。我知道那東西不好吃,不過比較補,吃了多身體有好處。」

    我被她拆穿,到也不覺得尷尬,看樣子她自己也知道,那東西的味道不適合大部分人的口味。提著包子回事務所時,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整了,於是我去叫譚刃起床,照例被扔了一個枕頭後,撒了一通起床氣後,譚刃懶洋洋的開始吃包子。


    吃到一半時,他半眯著打瞌睡的眼睛忽然睜開,猛然說道:「我明白了。」

    一大早就神神叨叨的,我看了譚刃一眼,隨口問道:「明白什麼了?」

    譚刃道:「我明白你的陰陽眼是怎麼來的了,早該想到這一層。」他這麼一說,我頓時來了勁兒,忙放下包子支起耳朵聽。之間譚刃夾起了一個包子,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吃這家的包子嗎?」

    怎麼又轉到包子的話題上了?他到底是有多喜歡吃包子啊?

    鬱悶歸鬱悶,我想了想,如實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你暗戀包子鋪的老闆娘?」

    譚刃夾包子的手抖了一下,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說老闆八卦,扣……」我趕緊搞了個包子把他那張臭嘴給塞了,道:「當我沒問,老闆,你吃包子。」

    「哼。」譚刃重重的哼了一聲,嚼了兩口嚥下去,這才道:「我略通醫術,這老闆娘家的包子滋味獨特,是因為配方多變,應時節而改,有千金方,我雖然吃不出具體配方,當絕對有益無害。我懷疑,她也是同道中人,上次她莫名其妙給你送東西吃,怕是那東西中有什麼古怪。」

    我大為吃驚,回憶著包子西施的模樣,心說她一個賣包子的老闆娘,被譚刃這麼一說,倒成了一個世外高人了?不等我開口問話,譚刃三兩口吃了包子,道:「走,跟我去拜訪拜訪那位老闆娘。」

    我連忙攔了他一把,道:「這會兒正是包子鋪生意最好的時候,人哪有空見咱們啊。」

    譚刃嗤笑一聲,說:「是沒空見你,但見我肯定是有空的。」

    「為什麼?」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譚刃冷冷的瞥了我一眼,道:「因為我高、富、帥。


    這個理由……確實足夠了。

    我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跟著去了包子鋪。果然,包子西施見了譚刃,立刻讓兩個員工打下手,請我和譚刃到了店舖後面的隔間裡,給我們倒了茶水,笑道:「譚老闆,今天怎麼有空親自來?」

    譚刃平日裡一副面癱臉,這會兒見了美女就換了副模樣,也跟著微笑道:「來向你道謝,謝謝林老闆對我員工的關照。」包子西施姓林,具體名諱我到沒有打聽過。

    她聞言,看了我一眼,眉宇間溫柔似水,一笑之下,便讓人如沐春風。

    「我和小蘇很是投緣,譚老闆不必客氣。」

    她這麼一說,我心裡突的一跳,難道真是包子西施動了手腳?假如不是她動的手腳,那麼譚刃忽然上門道謝,感謝她對我的照顧,正常人的第一反應肯定是納悶兒,比較她沒有照顧過我,而單純只為了一份碗口大小的吃食上門道謝,又不免誇張些。

    因此,包子西施大方了接受了譚刃的道謝,很顯然是承認了自己在這件事情中有插手。我不由得吃驚,問道:「老闆娘,你上次給我吃的是、是什麼東西?」

    包子西施溫和的笑了笑,道:「我祖上一直是行醫的,前些日子你過來,我看見你眉宇間黑氣不散,體內積有陰屍之毒,便拿了一些解毒的吃食給你,舉手之勞,你們也不必掛在心上。」

    譚刃目光閃動了一下,出聲道:「林老闆原來是一位高人,是我失敬了。只是,你是怎麼看出他體內有陰屍蟲的?」

    「陰屍蟲?」包子西施反倒露出驚訝的神色,像是並不知道這回事一樣,搖頭道:「我到沒有看出他體內有陰屍蟲。不過你該知道,陰屍蟲這並非正途上的東西,聽說是萬獸門的獨門絕活兒,須放在死屍中滋養才能長成,自然而然,若它進入人體,便會使人帶上陰屍之氣。我當時還以為小蘇是跟你學些什麼『功課』,見他心性醇厚,不忍他被陰屍毒氣纏身,這才送了些吃食。」

    通過這二人的對話,我已經確定,這個包子鋪的林老闆娘,絕對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她說自己會醫術,恐怕也不是普通醫術,普通的醫生,哪裡能看一眼,就知道我身體裡有陰屍毒氣?

    這麼一想,我想起自己昨晚能『見陰』的事兒,立刻問道:「老闆娘,我昨天好像遇到些不乾淨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跟你給我吃的東西有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03
第十九章 不速之客

    這話當著別人問,人肯定以為我是神經病,但很顯然,老闆娘也是個中高人,並不覺得奇怪,微微搖頭,道:「陰屍蟲,能吞噬人體的陽精之氣,陽氣一退,自然就容易『見陰』,若能看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是正常的,我看你現在的起色,陰屍毒已經退了大半,接下來的日子,多多修養,多見些陽光,自然就看不見了。」

    頓了頓,她又和熏的笑了笑,說:「不過這些日子,你晚間還是不要出門的好,如今陽氣未足,確實容易招惹些不乾淨的東西。」

    她這話一說,我頓時就明白過來,難怪昨晚那顆人頭不去糾纏譚刃,卻來糾纏我,合著是因為我體內陽氣衰敗的緣故。譚刃在我眼皮上抹的血是至陽的心血,難怪一抹之後就看不見了。

    我大為感激,連忙向包子西施道謝,她溫和的笑了笑,微微點頭,便不再提起此事,身上那股風流婉約,溫和柔美的氣質,足以讓人忘記年齡和身份的差距。這一剎那間,我有種心頭砰然一跳的感覺,心說蘇天顧啊蘇天顧,你難不成還想來個姐弟戀麼?不成不成,人家林老闆是多麼妙的人物,哪是你這個爹不疼娘不愛,要什麼沒什麼的癩蛤蟆能肖想的。

    一時間,我心裡有些發悶。

    離開福利院後,我其實處過一個對象,是個很平凡的姑娘。認識她後,第一次有人給織我圍巾,第一次有人給我買衣服,當時,我覺得自己很快就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但可惜,這段關係並沒有處太久,當我告訴她自己的家世後,這段戀情就結束了。

    哪個姑娘願意跟一個孤兒在一起呢?

    孤兒意味著什麼?

    一無所有。

    我身後沒有父母的依靠,自身又沒什麼文化和財力,光是孤兒這兩個字,已經足以嚇走一批人了。畢竟,大部分人都有這種想法,那就是找對象要找家庭健全的,家庭不健全的孩子,心理性格往往有問題。


    所以,這種孤兒歧視和單親歧視,確確實實是存在的。

    說實話,我這人還是挺自卑的,當然,這話我沒對任何人說過,我一無所有,除了強撐著的自尊,也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了,如果連自尊都沒有了,就太可悲了。

    話說到這兒,我沒有多少興致了,接下來便是譚刃和包子西施二人在聊。這兩人坐在一起,年齡相仿,郎才女貌,看的我心裡更是酸溜溜的,忍不住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暗罵自己不爭氣。

    正掐著,包子西施溫和的目光忽然看向我,神情中露出一絲擔憂,關切的問道:「小蘇,怎麼了,不舒服?」說著話,她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冰冷細膩的觸感覆在額頭上,讓我霎時間僵硬了一下。

    一邊兒的譚刃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麼,面色冷冷的,只是嘴角卻勾起了一個古怪的微笑,雖然微不可查,卻還是被我給捕捉到了。

    包子西施收回手,道:「沒事啊。」

    我有些心虛,忙道:「我沒事,剛才就是有些癢,我在撓癢呢。」看了看天色,我實在不想再插入其中,便起身對譚刃道:「老闆,你們聊,我回去看店。」譚刃點了點頭,沒搭理我,示意我自己滾蛋。

    回程的途中,我心情比較低落,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有些是成雙成對的情侶,有些是夫妻,有些是父母帶著兒女,有些孤身一人卻滿臉笑容的接著電話,這一刻,那種孤獨感又一次襲了上來。

    我的家又在哪裡?

    我的未來又在哪裡?

    我這樣的人,正常姑娘都只肯跟我做朋友,不肯跟我共度一生,是不是要一直這麼孤獨下去?

    如果我可以向譚刃他們一樣,有那樣的能力,有那樣的財力,是不是我也可以離幸福近一點?

    心煩意亂之下,我回到事務所打開了大門。
這家事務所,據說才開了半年,生意十分冷清,我來了一個多月,正經的活兒就接了一宗,我挺懷疑這麼下去,事務所會不會倒閉?

    根據包子西施的說法,那天她給我吃的,就是壓制陰屍蟲的藥物,吃完藥效也就消失了,等陰屍毒徹底根除後,我也就不會再被那些不乾淨的東西糾纏了。

    我暗自鬆了口氣,心說只要不是陰陽眼就好。我就是一個普通人,過著普通的生活,要是讓我天天見鬼,隔三差五就被一些阿飄糾纏,我肯定得瘋掉。

    正想著,突然有生意上門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來第二樁生意,我立刻打起精神接待她。

    這次來的也是一位女士,大波浪捲的頭髮,緊身短裙,體態豐滿過度,腰間的肉堆疊在一起,走路一顫一顫的。她衝進來就拽著我的手,大喊:「我聽人介紹,尋找失物很厲害。」

    我想了想,糾正道:「確切的說,不是尋找失物……」話沒說我,她打斷我:「不管你們尋找什麼,只要能幫我找到小海,小海……嗚嗚,小海他才兩歲,就這麼丟了。萬一被壞人拐賣了怎麼辦,萬一有人殺了他怎麼辦?天吶,你一定要幫我!」

    我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心說又是一起小孩兒失蹤的,我估摸著譚刃應該也快回來了,就沒有登記,讓她坐在這兒等著。這大姐一邊抹眼淚,一邊跟我講她家小海:「我們小海可乖了,從來不打架,對人可有禮貌了。他喜歡吃蛋黃,我每次都是做蛋黃給他吃,已經失蹤一週了,你說,他會不會挨餓。」

    我只能儘量安慰這位母親,說道:「別把一切想的太壞,我們會儘量幫助你的。對了,你有小海的照片嗎?」

    她連忙點頭,說有有,隨後從包裡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打開相冊給我翻,隨後指著上面那隻捲毛的泰迪犬,說:「這就是小海,兩歲了。


    我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問道:「小海……是隻狗?」

    她糾正道:「學名應該是犬,泰迪犬,有血統證書的。」

    我只覺得哭笑不得,說:「大姐,我們只找人,活人死人都行,但我們不找狗。」譚刃找人是靠四柱八字,易佔相卜的,難不成要去問一隻狗的生辰八字?

    再說,這玩意兒用生辰八字有用嗎?

    我話一說話,對方就給我扣了一頂帽子下來:「為什麼?你們歧視狗?狗是人類忠誠的朋友,你連一個小動物都不能包容,你們的心眼兒太狹隘了!」

    我被她這通話砸暈了,我這才說了一句話,就被扣上了歧視和狹隘的帽子,這要是再交流下去,我恐怕就得被說的一文不值了。但顧客就是上帝,深圳這邊的服務行業非常注重這個,所以我只能耐著心給她講我們的難處。

    好不容易將這位找狗的大姐打發了,我覺得就跟打了場仗似的,今天有人來找狗,明天不會有人來找貓吧?

    貓?

    我想到這個,目光不由得看向了東南角的大門,小黑應該就在那門後面,它天天待在那麼一個地方,難道不覺得無聊嗎?

    我好奇心起,便推開門走進去。房間裡依舊黑乎乎的,打開燈後,我發現小黑就臥在神案的邊緣,我一進門,它就睜開了眼睛,黃色的貓眼中間有一條豎線,冰冷的看著我。

    「小黑?譚刃有沒有給你喂吃的?你要吃什麼?」我就是無聊,所以自言自語,心裡琢磨著要不給它弄盤牛奶,誰知話音剛落,這黑貓忽然撲將起來,猛地伸著爪子朝我的臉抓過來。

    霎時間,我想起了譚刃之前所說的話,靈寵能抓傷人的靈魂。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靈魂這玩意兒,但還是嚇的趕緊往後退,無奈貓這玩意兒,別看身材小,靈活度卻是非常高,後退這兩步卻根本無法避開。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它抓傷時,身後忽然想起了啪的一聲輕響,緊接著,這靈寵猛地收回了爪子,輕巧的落在地上。

    我轉身一看,發現是譚刃回來了。不過,這次譚刃身邊,還跟了一個不速之客。

    沈蘭。

    她居然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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