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走屍檔案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

   關閉
BloomCaVod 2015-10-13 15:48: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26308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1
第三十章 善惡之報

    紅毛被拉的後退兩步,嘴裡忽然發出啊啊啊啊的嘶吼聲,兩雙手猛地搭在了繩索上,試圖將繩索個扯斷,按理說,這紅毛的力道是很大的,但不知這繩索是什麼材質的,紅毛一時間竟然沒能崩斷。

    反倒是譚刃得了機會,猛地從腰包裡掏出了兩樣東西,一樣是把綠色的匕首,造型古樸,不像是現代工藝。另一樣,則是顆黑色的珠子,也不知他要做什麼,拿著這兩樣東西就朝紅毛衝了上去。

    就在此時,那黃耀祖卻像是在保護紅毛一樣,猛地衝上去給譚刃使絆子,譚刃猝不及防,連忙躲避黃耀祖的攻擊,整個人身體一扭,打了個半翻,雖然險險躲了過去,臉上卻劃出了一道血痕。

    他猛地吵我喊道:「愣著幹什麼,用你古懷拖住它!」

    無奈,我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猛地翻過八卦鏡朝著黃耀祖照去。這一照,它立刻又躲進了濃霧中,不等我反應過來,這小子已經竄到了我身後,霎時間我便覺得後脖子上一陣劇痛,彷彿被什麼東西咬了似的。

    我心知是被它給偷襲了,連忙又將古懷一翻,鏡罩天頂,霎時間,黃耀祖又從我背後消失了。可我一防守,它就立刻去給譚刃二人使絆子,無奈之下,我只能放棄防守和它硬拚,這此間過程真是苦不堪言,沒多久,我幾乎到處都是傷。

    要知道,昨晚受的傷都還沒有復原呢,我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英勇就義了。

    這當口,我也無暇再去關注譚刃二人的動靜,偶爾看一眼,發現那兩人也不輕鬆,一個個在地上打滾兒,哪有平日裡的精英模樣。那紅毛好生厲害,雖不見它有什麼大動作,但它一出現,周圍便是一片鬼哭狼嚎,陰風陣陣,塵土飛揚,刮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紅毛可比黃耀祖厲害多了,我心裡雖然擔憂譚刃二人的安危,但力量有限,這會兒自顧不暇,又哪裡能幫到他們,只能盡力拖住黃耀祖,給二人爭取時間。

    此刻,我幾乎有些虛脫了,說實話,到不是有多累,因為來來去去,我們都在這個地方打轉。
關鍵是心裡壓力太大,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被黃耀祖給咬斷脖子,再加上昨晚受了傷,如今身上又添了數道血口子,流血不止,體力更加匱乏。

    我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但此刻除了咬牙撐下去,已經別無選擇了。

    就在這時,我瞥到黃耀祖要從左後方偷襲,大概是一直處於緊張和生死邊緣,這一刻,我的感覺變得比平時更為靈敏,如果是之前,我想自己是肯定無法發現它的偷襲的。

    而現在,我提前發現了,因此在這一瞬間,我腦海裡就有了一個念頭,於是不動聲色假裝不知道它的蹤跡。另一邊,卻時刻關注著它的動靜,就在黃耀祖猛地竄過來,想咬我脖子的檔口,我整個人手扣古懷八卦鏡,反身就朝著黃耀祖當頭罩下。

    我心裡是這麼想的,這古鏡如此厲害,光是照一下,黃耀祖就要避退,那麼如果我將古鏡直接壓下去呢?

    這個想法成功了,黃耀祖被我擺了一道,甚至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古鏡罩在它臉上時,黃耀祖那張已經失去人形的臉上,露出了極度驚懼和扭曲的表情。

    「砰!」古鏡扣著黃耀祖,猛地和地面緊貼住。我半跪著在地,一手死死按住古鏡,整個人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

    就在這一瞬間,一聲淒厲的聲音忽然響徹夜空,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猛然對上了紅毛的臉。

    它的臉上全是絨毛,根本看不清模樣,只能看到一對血紅的眼珠子,那對眼珠子看著我,其中透露出來的怨毒,竟然讓我一瞬間,有種被澆了盆冰水的感覺。

    與此同時,那紅毛的身後,忽然噴出一大股紅色煙霧,便見圍攻它的譚刃和周玄業趕緊後退,與此同時譚刃喝道:「不好,它發狂了,怎麼回事!」在這方面,譚刃不及周玄業。


    周玄業急促道:「好像是因為黃耀祖,該死的,天顧把黃耀祖給打沒了,快跑!」最後兩個字,周玄業卻是對著我吼的,一邊吼,他又拋出了那根繩索,試圖去套住那紅毛,然而這時,一直在地面的紅毛,竟然離地半尺由於,雙手成爪,猛地朝我飛了過來!

    那種速度是非常快的,快到我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下意識的,我整個人微微後縮,伸手擋在臉前面。那古懷八卦鏡背面喲個抓手被我扣住手上,這麼一擋,古鏡的鏡面就直直朝著紅毛屍。

    這古鏡對紅毛屍是沒用的,但這會兒,那紅毛屍鋼鐵般的指甲,卻在離我幾乎不到半米的地方,猛然停住了,與此同時,我手裡的古懷八卦鏡猛地被它給奪了過去。

    這一下子我才發現,那古鏡的鏡面上,竟然有一道黑氣在其中遊走,黑氣時隱時現,時而又變化為一張鬼臉,扭曲而猙獰,彷彿十分痛苦。

    我立刻意識到,鏡子裡的是黃耀祖,他似乎被古鏡給吸進去了,而且逃不出來。

    紅毛抱著八卦鏡,忽然狠狠一吸,隨著它的動作,一屢黑氣被它吸入了嘴裡,與此同時,整個銅鏡發出一種呲啦呲啦的聲音,竟然就這麼被它捏成了一團廢銅!

    我幾乎驚呆了,忍不住往後縮,而這時,紅毛卻像是要為黃耀祖報仇一樣,一步步朝我逼近。我後退一步,它就逼近一步,眼神怨毒而扭曲,最後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一串怪異的音調,像是在說話,但具體說什麼,我卻聽不清楚。

    這時,譚刃給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不要動。

    緊接著,他忽然出聲:「張姌。」紅毛女屍猛地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譚刃,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片刻後,聲音竟然慢慢清晰起來,組成了一句話:「殺我夫君,該死。」

    看樣子,張姌是她的名字,應該是周玄業在那石碑上看的。


    夫君?

    難道她把黃耀祖當成她老公了?

    等等……它是一具屍體,一具產生屍變的屍體,它怎麼會說話?譚刃不是跟我說過,屍變出來的東西,只有本能,沒有意識嗎?

    譚刃卻是反應過來,神色吃驚,旋即沉聲道:「殺他的不是我們,是你,你讓他成為了一隻惡鬼!」

    紅毛屍喉嚨裡繼續咯咯作響,雖然她發音非常怪異,但卻並不影響我理解她的意思:「殺了,永遠在一起。」

    難道它的意思是,黃耀祖只有變成厲鬼,它們才能永遠在一起?

    這女屍也太奇怪了,生前是被男人給害死的,死後反倒稀罕起男人來了。不過,被她稀罕的男人還真是慘,直接成了斷頭屍不說,還化為了厲鬼。

    周玄業告訴過我,厲鬼很難被超度,大部分厲鬼最後都是被收服鎮壓,或者直接打散。

    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魂歸六道,凡人如果隨意出手干預,是非常有傷天和的事,很損自身德行。所以大部分高人大能,多是收服鎮壓,然後做法事超度,難以超度的厲鬼,還要供奉起來,經年祭祀做法,以期達到度化的目的。

    這麼一來,香火還有法事的費用,都要自己承擔,所以說,要想當一個無名英雄,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開始有些理解譚刃他們為什麼要開事務所了,如果英雄連飯都吃不飽,誰還肯當英雄?誰還肯扶危濟困,替天行道?

    紅毛屍說完,譚刃道:「你真的是想跟他在一起嗎?你是想找你的仇人,但可惜,當你有能力報仇的時候,卻已經是一百年後,而那個害你的人,一生富貴,壽終正寢,你不甘心對不對?所以……你要找男人,把他當成你的仇人來報仇?」

    紅毛屍聞言,渾身的毛髮忽然慫立,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天道不公!為什麼那些禽獸惡事做絕,卻可以一生富貴,壽終正寢!為什麼!」

    我不由得沉默,想起了一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是啊,我們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這世間,有多少人行善卻沒有善報?有多少人作惡,卻一生富貴,兒孫滿堂,安然離世,毫無報應。

    難道所謂的天理昭彰,真的只是用來欺騙我們在這些愚民的?

    一時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紅毛屍的這句話。那個害她的人,那個打的她血肉模糊,活活慘叫一天一夜才斷氣的人,沒有得到報應,那個人一生富貴,壽終正寢。

    這個可憐的女子,連報仇的對象都沒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1
第三十一章 惡鬥

    現在看來,真相便如譚刃所說,這紅毛屍也並非是喜歡黃耀祖,不過是報仇無妄,找了他做替身而已。只是我實在沒想到,一具屍體,不僅可以開口說話,竟然還會有意識。

    此刻,紅毛屍被譚刃的話刺激的發狂,周圍陰風陣陣,塵土飛揚,譚刃這毒舌卻根本不退縮,繼續火上澆油:「你修行四百年成紅屍,而且得高人供養,退去屍性,漸回人性,只消在過百年,就能殭屍便枯骨,重入陰司輪迴,何必現在大開殺戒?你若是願意,我二人願以香火供你,為你超度埋骨,如何?」

    合著這小子見硬的不行,是打算來軟的,想說服這紅毛屍?

    就在我疑惑關頭,周玄業衝我使了個眼色,但我們畢竟相處時間不長,沒那麼多的默契,因此我一時也看不懂他這眼神是啥意思。不過這會兒紅毛的注意力全部被譚刃給吸去了,沒有關注我,正是我開溜的好時機。

    我當即開始緩緩往後退,也不敢有大的動作,譚刃說完,紅毛嘶吼道:「什麼陰司輪迴,騙人騙鬼的東西,我要報仇!」

    譚刃反問道:「你怎麼報仇?你的仇人已經死了幾百年了。」

    紅毛靜默片刻,嘶啞的喉嚨裡緩緩吐出一句話:「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殺!」糟糕,溝通以失敗告終,在紅毛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它忽然雙手一握,臨空虛抓,我原本已經退後了十多米,但它這虛虛一握,竟然有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力傳來。這股吸力,彷彿連我身邊的空氣都抽乾了似的,霎時間,我整個人的呼吸就變得困難起來。

    當然,出現這種情況的人不止我一個,譚刃和周玄業也開始同時大口大口呼吸起來,媽的,這紅毛屍的攻擊技能也太變態了,竟然可以將周圍的空氣給抽乾。

    我試圖後退,退到有空氣的地方,但那股吸力太強,讓我根本無法後退半步,反而是一個不穩,就會被吸到前方去。

    而就在這時,譚刃和周玄業同時放棄了抵抗,兩人的身體就跟彈力球似的,猛地被吸了過去,紅毛屍舉手便要去抓二人的脖頸,我大駭,心神一鬆,腳下不穩,也被吸了過去。


    不過我是位於紅毛屍背後的,所以這一吸,我整個人直接就貼到了它的背上,那紅色的毛髮紮著人的皮膚,腥臭*的味道直往鼻腔裡沖,就別提有多噁心了

    眼瞅著譚刃二人要被紅毛屍的爪子給抓住,我也顧不得那麼多,手腕猛的圈住紅毛屍的脖子,將它腦袋往後掰,但人在缺氧的情況下,根本使不出什麼大力氣。

    而譚刃兩人已經被紅毛屍一左一右的扣住了肩膀,那黑鐵般的指甲扣入皮肉裡,鮮血直流,將二人的肩頭的染紅了。一時間,我的大腦嗡嗡作響,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難道我們三人今日就要命喪這紅屍之手?死也就罷了,萬一我們也像黃耀祖一樣,被紅屍控制,化為惡鬼,死後的不得超生怎麼辦?

    就在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的功夫,異變突起。周玄業左手一抬,忽然捏了個法訣,緊接著一口血霧朝著紅毛的面門噴下。一瞬間,我覺得周圍的壓力頓時一鬆,空氣重新回來了,身體反射性的就深深吸了一口。

    紅毛被這麼一噴,整個兒後退一步,我趕緊往後蹦,離它遠遠的,而周玄業的繩索又一次套住了紅毛的脖子。但這一次與之前不同的是,在繩索套上它的脖子後,我竟然隱約看到那繩索上似乎閃過一道金紅色的光,而一旁的譚刃,則猛地抖出一個杏黃色的布袋子,朝著紅毛屍當頭罩去。

    那紅毛被周玄業一套,正努力的掙脫那繩索,十指如鋼針般朝周玄業戳了過去,哪知譚刃這人竟然在這關鍵時刻飛身而起。

    他罩下去的那布袋子也不知是什麼玩意兒,一罩下去,便聽到布袋子裡嗶啵作響,而紅毛也忽然發出一聲嘶吼,聽來讓人毛骨悚然。周玄業立刻在紅毛周圍遊走,他速度奇快,握著繩索的手時左時右,兩三圈之後,便將整個紅毛屍捆的嚴嚴實實。

    與此同時,只聽周玄業手捏一個法訣,叱道:「咄!」霎時間,繩索上的銅錢竟然像有生命似的輕顫起來,每顫動一次,布袋子裡的嗶啵聲就更為密集,紅毛的嘶吼聲也漸漸低弱下去。


    難道已經制服了?

    我抹了抹額頭,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而就在這時,周玄業身形猛然一晃,砰的栽倒在地,嘴裡直冒血,我大驚,趕緊過去扶他:「周哥?周哥你怎麼樣?」

    周玄業悶咳兩下,氣若游絲:「先、先別管我,按計畫,把它送到……」話未說完,整個人已經暈了過去。

    送哪兒?

    譚刃捂著肩頭流血的傷口,身形也跟著搖晃了一下,但勉強撐住了。他示意我背起周玄業,緊接著,自己則咬牙扛起那紅毛,我們二人嘴裡叼著手電筒,匆匆下了山崗離開。

    那紅毛被我放到了車子裡,譚刃喘著粗氣道:「開車。」

    我道:「老闆,我不會開車……」

    譚刃低罵了一聲,道:「開車都不會,你是不是男人。」

    我覺得挺憋屈的,心說你知道現在學個車有多貴嗎?再說了,就我之前那點工資,十年也不夠買車的,我學車幹嘛去啊。譚刃不耐煩,一把將我推開,自己發動了車子。

    一邊開車,他一邊道:「扣工資!」

    我沒搭理他,我記得車裡有個急救箱,便趕緊扒拉出來,準備將周玄業肩頭的傷口處理一下,然而,衣服一解開我才發現,那被紅毛弄出來的傷口,竟然是黑色的,而流出來的血,顏色也逐漸發黑了。

    猛地,我想起了電影裡的情節:紅毛說白了就是殭屍,而且還是個高級殭屍,按照電影裡的情節,被殭屍抓傷或者咬傷的人,如果不及時處理,也會跟著屍變。


    我嚇了一跳,去看譚刃,發現他肩頭的傷也差不多,雖然沒流血了,但發黑的血液包裹著傷口處,顯得觸目驚心。

    我忍不住道:「完了,你們萬一也變成毛屍怎麼辦。」

    譚刃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道:「電影裡那是騙人的,這確實有屍毒,但我們有辦法處理。先得把紅毛送過去。」他這麼一說,我放下心來,只要不變殭屍就好,於是接著問道:「送什麼地方?」

    譚刃沒有回到了,十多分鐘後,車子停在了一棟華美的建築物前。

    和周圍燈火輝煌的商舖大廈相比,這棟建築物顯得黑糊糊的,譚刃直接將車子駛向地下停車場。停車場門口有一個保安,但沒有穿保安服,一見我們,立刻放行了。

    譚刃對他說:「通知你們老闆,可以開始了。」

    開始什麼?

    看樣子,這收屍計畫並沒有完成,譚刃二人應該還有後招,但沒有告訴我。

    地下停車場裡幾乎是空的,連我們的車在內,也只有五輛,這在停車位緊缺的深圳來說,還真是很難見到的場景。

    緊接著,我們扛著紅毛屍以及昏迷的周玄業坐電梯,從負一層坐到了一層。

    電梯門一打開,外面竟然已經有人等著了,而且是熟人,黃山司。

    我微微有些吃驚,但沒有表露出來,這時,便聽譚刃對黃山司道:「先安排他們兩個休息,剩下的我來。」

    黃山司一見周玄業暈倒了,臉色一沉,質疑的看向譚刃:「你一個人能行?」

    譚刃冷冷的看著他:「你沒有資格懷疑我。」黃山司噎了一下,沒有再開口,而是打了個手勢。隨著這個動作,他身後幾個類似於保鏢的人立刻朝我走來,幫我扶著周玄業,甚至還有人來攙扶我,示意我們先去休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2
第三十二章 拔毒

    我這會兒哪有心思休息,但無奈身上的傷太多,被打的,還有被黃耀祖咬的,比起譚刃兩人,我的外傷看起來還要狼狽些。這會兒到了安全的地方,實在也撐不住了,只覺得雙腿發軟,頭暈目眩,便也沒辦法硬撐,沖譚刃點了點頭,便跟著去休息。

    洗漱過後,一挺漂亮的美女醫生給我和周玄業處理了傷口,我的傷到無礙,只是周玄業肩頭的屍毒這美女醫生卻是束手無策,於是只清洗了傷口,簡單包紮,打了支消炎針便離開了。

    我躺在床上,只覺得眼皮兒沉重無比,大腦也因為疲憊而遲鈍起來,根本想不了太多東西,就這麼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在爬山。

    然後失足掉了下去。

    山下有一個溫泉,我掉進了溫泉裡,溫泉的水溫有些高,我試圖爬出去,但卻有什麼東西抓住了我的腳,在這種掙紮著,我精疲力竭,最後甚至喘不過氣來。

    在這種幾乎窒息的感覺中,我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眼前的情況,讓我有些發愣,甚至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我是在浴室裡,並且自己正泡在浴缸裡。

    浴缸的水直漫過胸口,水是褐色的水,散發著一種像是藥材又像是礦物質的味道。

    我不是在睡覺嗎?

    現在是怎麼回事?

    緊接著,我發現,這間浴室,是我們事務所的浴室。

    事務所的洗浴間一共兩個,譚刃那個『人體接觸性潔癖患者』專用一個,剩下的我們其餘人公用。


    這會兒,我就在平時公用的那個浴室裡。說實話,這個浴缸我還沒用過,因為泡澡雖然舒服,但是一件比較浪費時間的事。我這個人時間觀念還是比較強的,一來是福利院制度,吃飯準點,去晚了就沒有;二是進入社會後,為了賺錢養活自己,曾經找了多份兼職,時間過的很緊湊,一來二去,就造成了我比較珍惜時間的毛病。

    除非是在極度放鬆和休閒的時候,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會選擇泡澡的。

    所以現在,我覺得很納悶。

    自己明明是在黃山司那兒,現在怎麼一醒來,就在浴室裡?

    正想著,浴室的門忽然被打開,緊接著,一個清脆的聲音頗為高興的說道:「你醒啦!」

    我轉頭一看,嚇的大叫一聲,趕緊夾住雙腿,護住自己的老二,她、她、她怎麼進來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唐琳琳。

    她瞅見我的動作,哈哈大笑,揮了揮手說:「別捂了,水這麼黑,我又看不到。再說了,你的衣服、內褲都是我幫你脫的,現在才捂,是不是太遲了?」

    我聽完,幾乎有種想哭的衝動,忍不住道:「我、我怎麼會在這兒?到底怎麼回事兒?」

    唐琳琳道:「譚刃和周玄業都中了屍毒,你身上的傷是被厲鬼咬出來的,渾身都是陰氣。你們三個到好,辦完事兒一個個都暈了,本姑娘還是黃花大閨女,搞的要伺候你們三個大男人泡藥浴,拔屍毒,你說,要怎麼補償我!」

    她這麼一說,我慢慢明白過來,合著我當時不是睡著了,而是暈過去了?現在這是藥浴?我聞了聞,反問道:「老闆他們呢?」

    唐琳琳道:「在隔壁泡。


    我想了想,道:「那是譚刃的專用浴室,你該不會……」把他和周玄業扔在一個浴缸裡吧?

    唐琳琳猛地倒抽一口涼氣,捂著臉尖叫:「啊啊啊啊,慘了慘了,我一著急把這茬兒給忘了。譚刃那個龜毛變態要是知道了,會殺了我的!小天,天天……你千萬不要說出去,我不找你要補償了。」

    我目光看向門口那個圍著條浴巾,渾身散發出抓狂和暴躁氣息的人,對唐琳琳說:「我不會說出去的,不過你最好還是轉身看一看。」唐琳琳愣了一下,一轉頭,看見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譚刃,哀鳴一聲,道:「老、老闆……」

    譚刃臉上的肌肉扭曲著,渾身冒起了肉眼可見的雞皮疙瘩,很顯然,作為一個潔癖患者,他目前正處於抓狂狀態。不過,好在他還記得不能對女人出手,因此半晌,譚刃憋出了一句話:「扣工資,一個月的工資,把浴缸,給我換新的。」

    唐琳琳崩潰了,大叫:「老闆,老闆開恩啊。」譚刃將浴室門一關,我和唐琳琳相顧無言,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片刻後,唐琳琳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水,眼巴巴看著我,說:「繼續剛才的話題。」

    剛才的話題?什麼話題?

    我看著她,表示不解。

    唐琳琳道:「你看,我一個小姑娘,把你們三個大男人看光了,我的清白和貞操都毀了,是不是該補償一點兒?」

    我道:「是你看我,又不是我看你。再說了,你也不光看我一個人,怎麼就找我要補償。」

    唐琳琳瞪眼,小嘴翹的老高,道:「他們是老闆,你是老闆嗎?」

    我噎了,道:「不是。那你要怎麼補償?」

    唐琳琳聞言,頓時笑著眯了眯眼,道:「買個腎s吧。」那會兒4s剛好出來,正銷的火熱,價格相當於我一個月工資。我覺得肉痛,立刻搖頭拒絕。

    唐琳琳瞪了我半天,緊接著就捂著臉哀嚎:「嗚嗚嗚嗚,我的貞操,你死的好冤啊~~~~~~」最後一個字還帶著顫音兒,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直冒,最後實在受不了,只能點頭答應,說發了工資再買。估計再過一個月,應該能降價了,哎,窮人的生活,就是這麼精打細算。

    唐琳琳滿意了,笑眯眯的道:「這才對嘛,好啦,這個藥浴得泡六個小時,要一直加藥,統統交給我吧!」她像只蜜蜂似的,來來回回,不停的往浴缸裡加各種東西,古靈精怪的,其實挺可愛的。

    不過泡到一半時,我就沒空和她扯皮了,因為藥效開始上來,我渾身就跟有螞蟻在爬一樣,又麻又癢,剛開始,這種麻癢是在人體表面的,可以通過抓撓緩解,但到最後,那種麻癢就滲透到骨肉裡,那種從骨頭開始癢的感覺太難受了,最後我都忍不住用頭去撞浴缸。

    唐琳琳按住我,說:「你的頭本來就受傷了,不能再撞了。」

    我難受的幾乎說不出話。

    唐琳琳有些擔憂,最後忽然眼中一亮,道:「聽說轉移注意力可以緩解疼痛,我跳脫衣舞給你看吧,不過看完你要給我買件新旗袍,要吉祥齋的!」

    我幾乎要哭了,有氣無力憋出一句話:「乖,你閉嘴行不行,讓我一個人待著。」

    唐琳琳聳了聳肩膀,道:「你們男人真難伺候。」說完,蹦蹦跳跳的將浴室門給我關上了,片刻後,門外傳來喜羊羊和灰太狼的聲音,這丫頭,實在是活波過頭了,換個詞兒,大概是腦子缺根筋。

    在這種奇特的麻癢中渡過了三個多小時,整個藥浴終於泡完了,在唐琳琳的指導下,我沖了個澡,重新包紮了傷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就跟去了半天命一樣。

    不過必須譚刃和周玄業,我算是幸運的,他倆的屍毒更難拔除,所需的時間更久,而且還有兩味珍貴的特殊藥材,用唐琳琳的話來說,可以買十部腎s了。

    我休息了會兒,決定去探望一下老闆,一進去,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譚刃躺在浴缸裡挺悠閒的,拿了份報紙在看,但周玄業實在有些慘,被排擠出浴缸,泡在一個很小的木桶裡,只露出一個頭在外面。周玄業頗為無辜的眨了眨眼,做著唇形,說:「不和有潔癖的人計較。」

    周哥,為你這種謙遜忍讓的君子風度點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2
第三十三章 出活兒

    拔除屍毒之後,我才有空詢問譚刃後來的情況,經他一說,才知道了緣由。

    原來,那紅毛屍以周玄業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滅殺,而且他們這類人,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真的痛下殺手,因為那將背上很重的業障。按照道家的說法,人之所以有病痛災禍,皆是業障所致,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會遭報應。

    不過在經歷過紅毛的事件後,我其實有些懷疑,報應這個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當然,這話我沒有問。

    由於知道不能斬殺紅毛屍,所以二人的原計畫,就是重新將紅毛屍給鎮壓,並學習前輩高人,用祭祀之法超度。我們那晚所去的,其實就是黃耀祖所開的那家酒店,他們將紅毛重新斂入棺木中,用一根雕龍的石柱鎮壓,石柱前放置會有陰司的石鼎,每日焚香祭祀,只要時間到位,便能漸漸除去紅毛的戾氣,使之骨肉*,重入輪迴。

    有時候,死亡和*,往往是新生命的開始。

    我聽到此處覺得有些奇怪,那黃山司一心想給黃耀祖報仇,他會甘心乖乖的祭祀紅毛屍?這麼一想,我便直接問了出來。

    周玄業道:「黃耀祖被它所害,又經它引導化為厲鬼,合二為一,超度它,就是在超度黃耀祖。」我想起了當時紅毛對著鏡面吸氣,將那黑霧給吸入嘴裡的情形,有些明白過來,便沒有再多問。

    這事兒過後,日子到是恢復了平靜,我們三人安心養傷,有什麼大事小事,都由唐琳琳處理。我們這事務所冷清,活兒也不多,唐琳琳空閒時間很充足,因此她一干完活,往往就跑的沒影兒。

    我有些好奇,便向譚刃打聽:「她每天大半的時間都不見人影,幹嘛去了?」

    譚刃正拿著份報紙看,聞言不冷不熱的說道:「員工的私事我不管。」

    私事?

    我心中一動,道:「老闆,你的絕活是易佔相卜,周哥是煉屍,那唐琳琳是干什麼的?」她之前出活兒,一去就是一個多月,想來是個比較棘手的差事,如此說來,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應該也是個有本事的,我心裡不禁好奇起來。


    譚刃聞言放下報紙,看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你看她像是干什麼的?」

    這話問的我有些好笑,唐琳琳長相甜美嬌俏,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十分靈動,平時喜歡穿著短裝旗袍,很是清新,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靈氣,在現代都市裡是很少見的。

    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唐琳琳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從一個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走出來的精靈,當然,前提是她不開口說話,這丫頭鬼心思多,一開口說話,有時候真能把人氣的去了半條命。

    我老老實實的搖頭,說猜不出來。譚刃便道:「猜不出來就不要瞎猜,做好你自己的事。」

    我覺得挺無聊的,身上的傷大部分已經好了,事務所裡這會兒加上我一共四個人,確切的說,是四個閒人。其中一個閒人不知道上哪兒溜躂去了,我們剩下的三個,譚刃在看報紙,周玄業關在房間裡上網,我路過他房門口的時候看了一下,發現他大概是在炒股。看不出來,這小子還喜歡弄股票。

    安靜的事務所裡,似乎就只有我一個人無所事事,說實話,在幾個月前,我想不到自己會找到這麼『輕鬆』的一份工作,輕鬆到我甚至感覺有些無聊。

    空閒下來,我開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該學些什麼技能,這家事務所,誰知道會開多久呢?以我的觀察,事務所的活兒實在太少了,給我的感覺一直是入不敷出,萬一哪天倒閉了我咋辦?

    趁著現在有空,不如學個一技傍身,以後也好找工作。

    正打主意呢,事務所的電話忽然響了,我走過去接了起來。


    「您好,譚玄事務所。」

    「你好,請問譚老闆在嗎。」是個男人的聲音,聽音色,年紀應該挺大。我看了譚刃一眼,道:「在的,您有什麼事嗎?」

    那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緊張,道:「那能不能麻煩您讓譚老闆接個電話?我想找人,聽說你們這兒很在行,想諮詢一下。」

    譚刃之前囑咐過我,類似的諮詢電話他是不接的,因為很多事情,在電話裡說不清楚,遇上這類的,直接約在事務所見面。當然,如果對方不願意,那也無所謂,愛來不來。

    於是我道:「先生很抱歉,我們老闆正在開會,您如果要找人的話,最好還是來我們事務所面談。」

    對方遲疑了一陣,諾諾應道:「這樣啊,那、那好吧,我下午來有空嗎?」

    我道:「有的,請您帶上失蹤者的資料。」

    「好,好。」對方掛了電話。我挺欣慰的,心說總算有生意上門了,好在這一次確定是尋人,不是尋狗。

    下午三點多左右,一個人敲開了事務所的門。

    那是個年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大肚子,禿頭,身材微胖,從門外進來,一臉的油汗。他拿出紙巾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連忙和譚刃握手。譚刃看了看那隻手,緩緩從抽屜裡摸出一隻白手套戴上,隨後才和對方交握。

    禿頭男人臉上的肌肉明顯扭曲了一下,我摀住眼睛,不忍心看這個畫面。任誰握手時看見對方戴手套,也絕對笑不起來,這完全就是在狠狠打臉。我以為自己的情商已經夠低的了,現在怎麼覺得,譚刃的情商比我還低?他這麼為人處世,真的沒問題麼?

    潔癖症患者,果然是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存在。


    我沒吭聲,默默扮演者一個小員工的角色,給顧客倒茶。

    譚刃彷彿沒有看到對方扭曲的神情,將手套脫了下來,隨手放在桌案上,這才道;「先生貴姓。」

    禿頭估計是有求於人,嚥了下這股氣,片刻後,道:「我姓王,譚先生,久仰大名。」

    譚刃道:「不知我的大名你是在哪裡久仰的?」

    禿頭噎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麼回答,然而這時,譚刃卻轉移了話題,道:「知道我大名的確實很多,不差你一個,說吧,找什麼?」

    那禿頭臉上的神色從扭曲變為尷尬,最後嘆了一聲,道:「我想找的,是一個死人。」說這話時,他的眼睛盯著譚刃,顯然是在看他的反應。

    正常人聽到別人這麼說,肯定會露出驚訝之類的神情,但譚刃很鎮定,他道;「死了多久。」

    譚刃的鎮定似乎給了禿頭很大的信心,他立刻開始交待起了經過。

    禿頭叫王澤海,是個生意人,今年四十三歲,生意做的還算大,主要從事玉器方面的經營,平日裡經常往來於新疆等地,因為那地方產玉。

    之所以會走上玉器這個行當,是因為王澤海的父親曾經就在新疆工作,後來他父親失蹤後,王家人經常往新疆跑,打聽消息,一來二去,接觸到了新疆的玉業,就慢慢以此為生了。

    王澤海的父親,是在他12歲那年失蹤的,是一位地質工作研究者,失蹤那次,是跟隨著一支考察隊,進入新疆第二大沙漠,也是中國第二大沙漠:古爾班通古特。王澤海的父親作為一名地質考察人員,經常和考察隊穿梭於深山峽谷,或者荒漠腹地,幾個月沒有消息也是常有的事。

    但最後這一次考察,卻是真真切切的失蹤了。王澤海和他的家人,再也沒有收到來自父親的信,後來經過多方打聽,他們找到了當時王澤海父親,也就是王愛國同事的家人。

    一打聽才知道,那批和王愛國一起參加最後一次考察的人,同樣沒有回來。

    也就是說,整支隊伍都失蹤了。

    王家領到了來自國家的補償,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就這兩年,王澤海的母親日漸病重,纏綿病榻,眼看著也沒兩年好活的,渾渾噩噩之中,經常念叨王愛國的名字。母親嫁給王愛國12年後就喪夫,一個人拉扯孩子,一生沒有改嫁,吃盡了苦頭,可謂夫妻情深。

    如今母親離死不遠了,經常念叨說自己的丈夫死在他鄉,或許正暴屍荒野,每每想起來就流淚。王澤海希望能實現母親的願望,畢竟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若能找回王愛國的屍身,讓母親安心。

    現在的王澤海不缺錢,所以他也很痛快,道:「我事先打聽過你們的價格,只要能找回我父親的屍身,事成後,三百萬。」

    三、三百萬?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3
第三十四章 出發

    譚刃眯了眯眼,道:「先交十分之一的訂金。」

    王澤海一愣,大約沒想到譚刃這麼爽快,就和顧欣的媽一樣,帶著懷疑的神色問道:「你們真能找到?」

    譚刃道:「只要他的屍體還在。當然,如果他的屍骨被啃了,我們就無能為力了。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就只收訂金,這個服務很人性化吧?」

    王澤海被說的發愣,跟著點了點頭。

    我這會兒滿腦子還是三百萬在打轉,別嫌我沒出息,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在不中大獎的情況下,三百萬對於我們這種能力普通的人來說,誘惑力是非常大的。

    之前我還在擔心事務所會入不敷出,但現在看來,似乎是我多想了?

    周玄業和唐琳琳二人接活,一去就是十幾二十多天,每筆活兒多少錢,我還真沒瞭解過。來這裡差不多三個月了,唯一接過的正經單子就是顧欣母親的單子,也不過賺來一萬來塊錢,所以下意識的,我就將接活的價格壓低了。

    但現在一聽王澤海的報價,我忽然發現,自己之前的估算完全是錯誤的。

    我可沒忘記王澤海之前說過,他的這個報價,是事先打聽過的。也就是說,這個價格即便高,也是經過市場參考的。

    我看了看譚刃,此刻,他在我眼裡,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疊堆成人形的人民幣。

    足足一個多小時,二人商定妥了出發時間和人手,王澤海才告辭而去。出發時間是四天後,坐飛機去新疆,當然,一切費用是王澤海包的。然後在當地置辦入沙漠的行頭,剩下的路線該怎麼走,屍體在什麼方位,就是我們的活兒了。

    譚刃直言不諱,說這事兒一個人搞不定,自己這邊出三個人。


    這三個人是周玄業、譚刃,我以為第三個名額會是唐琳琳,但我沒想到第三個名額居然是我。我挺吃驚的,畢竟在這方面,我是個門外漢。不過,很快我就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做這個決定了,因為唐琳琳聽說之後,直接表示道:「沙漠風沙太大,對皮膚不好,死也不接沙漠和高原地帶的活兒。」

    看樣子,是譚刃等人對唐琳琳的個性很瞭解,早就知道她不會接這活兒,所以才拉上我湊數。

    話又說回來,拉上我能做什麼?

    這麼一想,我便直接問了出來,譚刃露出一副看白痴的神情,冷冷道:「你知道現在沙漠自費旅遊多貴嗎?免費的還不去?可以把今年的員工旅遊費省下來」

    「……」我發現,自己真是太天真了。所以說,這次之所以讓我去,並不是讓我去幫忙的,而是組織員工旅遊的?老闆,你接一個活三百萬,至於省這點錢嗎?我又發現了他新特徵,不僅龜毛潔癖,而且還摳門。

    不過他這麼一說,我其實挺心動的,我活動的圈子很小,十八歲之前都在福利院,吃喝都是按量分配的,更別說旅遊了。十八歲以後自己養活自己非常艱難,終日裡忙忙碌碌的,也沒有機會出去轉轉,這會兒還真有些期待。

    四天後,我們各自收拾了個小包在深圳機場匯合。這次行動一共六個人,除了我們這邊的三個人以外,王澤海自己也出馬了,估計是怕我們忽悠他,隨便找具屍骨湊數,所以這次他要全程監督。

    我看著他肥肥胖胖的身材,很懷疑他這樣子去沙漠能不能挺住。雖說我自己也沒去過吧,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電視裡,書本上都介紹過,沙漠的環境,體力不好的人是吃不消的,更別說王澤海這種胖乎乎缺少運動的生意人。

    除了王澤海以外,隊伍裡還有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矮矮瘦瘦的,叫韓緒,很年輕,像剛出校門的學生似的,穿著件白體恤,顯得十分靦腆。
他旁邊的女的身材高挑,紮著馬尾,神色頗為倨傲,韓緒一直稱呼她為姐,看起來不怎麼好招惹。

    我們兩撥人在機場會面,互相認識了之後,我才知道,這女的果然很有來頭,她叫韓梓桐,是一位地質方面的專家,她的父輩和王澤海的父輩是有交情的,所以這一次算是來幫忙的,隊伍裡能有個地質方面的專家,對我們會很有幫助。

    說實話,地質考察是個非常辛苦的活兒,經常得穿梭在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所以這個專業的,大部分都是男性,女性的地質專家,著實少見,難怪這女人看起來這麼倨傲了。

    不過很快,我發現自己錯了,

    在互相介紹的時候,她和我們一一握手,雖然面無表情,非常冷淡的模樣,但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得體:「幸會,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她的聲音和外表完全相反,聽起來很是溫和有禮,如果閉上眼睛光聽聲音語調,你肯定會覺得眼前站著的是一個溫婉動人的女子。

    而現在,冷漠和溫柔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特性,卻彙集在了一個人身上,因此有種很強烈的違和感。我有些吃驚,但不好對著人姑娘多打量,於是也沒有多說。

    那個叫韓緒的顯然是第一次出門,顯得極度亢奮,其實我也很亢奮,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坐飛機呢,不過我好歹在社會上混了幾年,所以表現的沒有韓緒那麼慫。

    這小子興奮了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暈機,有些虛弱的扯了扯韓梓桐的袖口:「姐姐,想吐,能不能把窗戶打開……」

    我正在喝水,聞言差點兒沒將嘴裡的水噴出去,開飛機的窗戶?

    見過白痴的,沒見過這麼白痴的。

    韓梓桐依舊面無表情,我覺得她很古怪,一個人就算不喜歡笑,但還是會有其他表情的,可從上飛機到現在,她幾乎都是木然著一張臉,像一個人偶似的。


    但韓梓桐對這個弟弟卻是十分有耐心的,對於韓緒這種毫不靠譜的要求,她居然非常耐心的跟他解釋飛機不能開窗戶的原因,從氣壓一直解釋到平衡和噪音,讓我們刮目相看,連周玄業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六個多小時後,我們站在了新疆這片遼闊的土地上。

    準確的說,我們現在是在烏魯木齊,這是我們的第一個中轉站,要想進入古爾班通古特,還得乘坐幾個小時的汽車,我們下了飛機,沒等我看清楚烏魯木齊長啥樣,便又坐上了汽車,一路出了市區,上了國道,氣溫很是悶熱。

    這裡和我想像的沙漠不一樣,極目望去,草地、湖泊、果園還有成片的胡楊林,顯得綠意蓬勃。

    韓緒驚嘆道:「哇,我還以為沙漠全是沙呢。」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韓緒似乎有問題,也不知該說他童心重還是說他智力方面有毛病,總之給我的感覺特別像一個小孩子。

    韓梓桐確實很照顧這個弟弟,聞言解釋道:「這裡還不算沙漠,只是處於沙漠化邊緣,目前還屬於人類的聚集地,水草豐茂,不過沙漠化如果一直持續下去,或許幾十年,或許幾百年後,這裡就會變成純沙漠了。」

    韓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哦了一聲,旋即打了個哈欠,頭一歪倒在韓梓桐肩膀上開始睡覺。韓梓桐為了讓他睡的舒服些,微微側了側身,她這一側身,領口開了一下,我猛然發現,她包裹在衣領下的脖頸,竟然有一片十分猙獰的傷痕。

    彷彿是感覺到我的目光,韓梓桐忽然看了我一眼,緊接著將自己的領子給收緊了,繼續用那種木偶般的表情看向前方,片刻後,又閉上了眼養神。一旁的王澤海忽然拽了拽我的衣袖,沖了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不要盯著人家看。

    經他一提醒,我才發覺自己有些失禮,頓時覺得不好意思,於是趕緊收回了目光。

    這時,王澤海悄悄對我說:「她弟弟這兒有問題。」他指了指腦袋,看來我的猜測果然沒錯。不過,我們既然是去沙漠尋屍,帶著這麼個腦袋有問題的人幹嘛?

    王澤海顯然知道我在想什麼,繼續低聲說:「她對弟弟很好,去哪兒都帶著。還有,她之前受過傷,面部神經癱瘓了,沒辦法做出表情,但其實人很不錯。」

    我頓時恍然大悟,猛地想起了她脖頸處露出的那大片傷,原來並不是對方高傲,而是得了面癱?面部神經癱瘓這種病現在不算少見,但大部分都是某一片肌肉癱瘓,導致嘴歪一類的症狀。

    韓梓桐雖然沒有眼歪嘴斜,但也夠可憐的。難怪之前我會覺得她身上有一股違和感,原來是因為這樣。

    我開始有些同情她,這麼年輕漂亮的地質專家,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呢?竟然會受了這麼大的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3
第三十五章 魚骨回折線

    汽車飛馳在國道上,到達最後一個中轉站時,天已經晚了。這裡人口稀少,最近的地方駐紮著一個兵團,周圍全是沙漠開荒下種植的綠樹和果園。

    綠色的風景線被人為規劃的十分整齊,所以綠色的植物群和昏黃的戈壁荒漠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

    由於旅遊業的興旺,這裡開了很多小旅館,街道上店舖什麼的都很齊全。開車的老鄉是新疆人,但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他告訴我們,這地方白天的時候更熱鬧,只是我們來的太晚,所以現在看起來比較冷靜。

    奔波了一整天,眾人都疲憊不堪,隨意找了家小旅館住下,用饃囊就著羊肉和燴面吃了個飽,一行人便各自洗漱。旅館條件簡陋,再加上住房比較少,所以是兩人一間的。

    由於時間尚早,我們都沒什麼睡意,便湊在一起商量明天的行程。經過一天的相處,眾人也混的熟了,王澤海這人還是挺接地氣的,雖然財大氣粗,但卻沒有那種身為大老闆的感覺,很是隨和幽默,一路上時不時蹦出幾個葷段子,逗得我們哈哈大笑。

    他講的葷段子,韓緒聽不懂,而韓梓桐沒辦法笑,譚刃這人笑點太高,所以最終只有我和周玄業捧場。

    這會兒,我們開著電視圍坐在一起,王澤海摸出一根眼,問一旁的韓梓桐:「韓小姐,介意我抽根菸嗎?」

    韓梓桐微微點頭,道:「請便。」

    王澤海於是點了根菸,吞雲吐霧,詢問譚刃兩人接下來的計畫,畢竟這次的帶隊人是譚刃,王澤海自己除了知道個大概方向,別的就一無所知。

    譚刃敲了敲桌面,看著窗外黑茫茫的夜色,道:「進了沙漠再說,現在不急,裝備弄好了嗎?」

    王澤海點了點頭,道:「這邊兒有朋友接應,明天一早去找他,提了裝備咱們就上路。
」消磨了一個多小時,睡意差不多上來了,我們才各自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吃了個早餐,便收拾東西去見王澤海的那個朋友。到地兒時,只見一個戴著新疆帽,穿著襯衫西褲的中年胖子正蹲在地上抽菸,二人一見面,先來了個擁抱。

    「阿爾克,好久不見。」

    叫阿爾克的新疆同胞笑道:「老王,上次的貨怎麼樣。」

    王澤海道:「托福托福,挺不錯的。等這邊的事兒完了,咱們在好好商量合作的事。」看樣子,這二人應該是生意上的夥伴。我聽兩人在那兒寒暄,都是些客套的話,聽了會兒便覺得沒勁,於是轉移目光。

    只見旁邊的樹上,還栓了三匹駱駝,其中一頭駱駝上掛滿了行囊,另外兩頭駱駝身上是空的。這三匹駱駝毛髮濃密,身體健壯,駝峰脹鼓鼓的,顯然是已經喂飽了水糧。

    駱駝向來被譽為沙漠之舟,可以將水分和營養儲存在自己的駝峰裡,沒有水和食物的時候,便會從駝峰中轉化水份和營養,堅持八到十天不吃不喝,在一些沙漠化地區,駱駝被譽為真主胡大的寵兒。

    韓緒興奮的圍著駱駝打轉,試圖爬上去,半晌沒有成功,忽然招手叫我:「豬天顧,推一下。」

    是蘇天顧,不是豬天顧好嗎……

    我一時覺得好笑,自然不會跟一個腦袋有問題的殘疾人計較,於是推了他一把,把他弄到了駱駝上。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和熏的聲音:「謝謝。」我轉頭一看,發現是韓梓桐,她臉上依舊是無法改變的木然神情,聲音卻很是溫和動聽,我不由得暗暗為她惋惜。

    這姐弟倆,一個變成了面癱,一個智力低下,也不知是經歷了什麼事情才會變成這樣。韓梓桐是後天受傷才會如此,那麼這個韓緒呢?他是天生的智力低下還是也遭遇了什麼傷害?

    這些念頭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雖然十分好奇,但由於太過失禮,我卻不方便問。
誰知韓梓桐卻忽然開口,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也是因為受了傷。」頓了頓,她又道:「小緒不懂事,接下來的路途上,還望你能多照應一下。」我看了看韓緒傻兮兮的笑容,點了點頭,道:「放心,這方面我很有經驗。」

    「經驗?」韓梓桐雖然面無表情,語音卻透著疑惑。

    我尷尬的笑了笑,打了個哈哈沒有回答。其實福利院的小孩兒很多都是有毛病的,光智障兒就有十來個,我們這些年紀大些的孩子會負責帶他們,所以跟智力有問題的人相處,我還是挺有經驗的。

    韓梓桐見此,到也沒有追問,看了韓緒一眼,便倚靠這一棵胡楊樹默默出神,似乎在想些什麼東西。時不時的,她的目光會落到韓緒身上,那種眼神,給我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感。

    我總覺得,那不是一個姐姐看弟弟時該有的眼神。

    很快,我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嚇到了,在心中暗暗唾棄自己;蘇天顧,你的想法太邪惡了!

    半個多小時後,二人總算敘舊完畢,我們領了裝備出發。

    駱駝是阿爾克給我們準備的,主要用來馱裝備。我們攜帶的大部分是宿營裝備以及食物和水,剩下一部分是一些繩索匕首藥品一類的東西,畢竟沙漠環境複雜,誰也不知道王愛國那支考察隊是怎麼失蹤的。

    除此之外,便是譚刃和周玄業的私人裝備,東西不多,但嚴嚴實實的,沒露過面。

    這會兒正是清晨,天氣還不是很熱,荒漠上的涼風一陣陣的吹過來。這裡還不是沙漠深處,周邊有水源,所以地上生長了很多草梭梭、芨芨草、沙棘、兔絲兒一類的植物,當然,這些植物我是不認識的,一路上是韓緒問東問西,韓梓桐回答,所以我才聽來的。

    大概走的地方多,所以大部分的動植物她都認識。


    駱駝只有三頭,兩頭馱了裝備,一頭空著的由韓緒騎了。他就跟個小孩子一樣,走累了就不肯走,我們總不能跟個智障人士計較,所以這頭駱駝成了韓緒的專用。

    沿途,我發現韓梓桐時不時會看著韓緒走神,那種目光……那種目光讓我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直冒。

    說實話,我自己就是從福利院出來的,所以很能體會殘障人士的痛苦。韓緒這小子雖然一路上挺鬧騰的,但我沒覺得不耐煩,畢竟變成這個樣子就已經很不幸了,我們這些正常人,如果還去厭煩或者歧視,豈不是太過殘忍?

    只是此刻,韓梓桐的那種目光,卻讓我不由自主產生了一種可怕的聯想……難道她喜歡自己的弟弟?我的天吶,光是這麼想想,我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無奈,我只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會兒我們走的還不深,所以也感覺不到疲憊,眾人的精神頭都很好,只有王澤海因為太胖的原因已經開始有些喘氣。

    按照王澤海當年得到的資料,王愛國的那支考察隊,一行有七人,三女四男,王愛國就是那支考察隊的領頭人。在那個年代,對於古爾班通古特等地方的考察尚未展開,那會兒更加注重工業和生產,很多考察項目的展開非常艱難。

    相比開採石油,尋找金礦等有意義的考察目標,對於沙漠這種地方的考察,意義顯得很小,所以,王愛國他們的任務並不重,所做的考察,也只是很簡單的地形測量。

    說白了,也就是進去看看古爾班通古特的全貌是個啥樣,畢竟那年代裝備什麼的都差,很少人進入過沙漠深處,更不知道沙漠的全貌是什麼。既然走入新時代了,那麼我們就一定要瞭解祖國的每一寸土地。

    所以,這個中國第二大沙漠成為了考察目標。

    您說為什麼不考察第一大沙漠塔克拉瑪干?原因很簡單,因為那沙漠太大了,人手不足,資金也不夠,除非那裡面有石油或者金礦,否則上面是不會撥款給你做這種『不太緊急的考察』。

    那個年代還欠著國債,全國人民都跟著還國債,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沙漠考察在現代看來意義非常重大,因為它關乎著地球環境生態,但在當時,它的意義並不重大。

    出於資金等各方面的原因,所以才選擇了古爾班通古特。

    王愛國等人的行進路線,是『魚骨回折路線』,也就是橫穿沙漠,但在穿越的過程中,會對周邊進行放射狀回折式考察。所以,我們的大致路線,也就是沿著這條『魚骨回折線行進』。

    這條路線是非常漫長的,如果全程走完,恐怕得兩個月。所幸我們不是來考察的,而是來尋找屍骨的,肯定不可能在沙漠裡待兩個月,但具體要花多長時間,就得看譚刃等人的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4
第三十六章 推演

    臨近中午時,天氣開始炙熱起來,目光所及處,植被也變得稀少,腳下原本略顯堅硬的荒漠開始變得柔軟起來,地面的黃沙增多了,每走一步,雙腳都會微微下陷,行走了一上午,眾人都感到有些疲憊。

    初入沙漠的新奇感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了,確切的來講,是由於時間太倉促,所以留給我的記憶就只有走路、走路和走路,雙腳跟灌了鉛一樣。

    韓梓桐看了看大漠的天空,道:「找個地歇腳,避過日頭最毒的時候再動身。」在這方面她是專家,再加上眾人也確實累了,所以都沒有反對,當即紮了帳篷。這是沙漠行進時專用的隔熱帳篷,類似的帳篷比較多,但價位不同,效果的差異很大。

    王澤海財大氣粗,自然買的最好的,縮進去後,火辣辣的陽光頓時就消失了,雖然比不上空調房,但和外間的灼熱比起來,卻是好太多了。

    韓梓桐又看了看時間,說:「現在是12點,我們休息到兩點後再出發,有沒有問題?」

    眾人都沒什麼意見,畢竟我們不趕時間,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作對。吃完東西,我縮在帳篷裡睡午覺,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在說話,勉強睜眼一看,發現是譚刃和王澤海。

    王澤海面上的神情有些焦急:「已經進沙漠了,有沒有算出來?」

    譚刃是一慣的油鹽不進,不冷不淡:「我都不急,你急什麼?」這倒是實話,我們三個是來賺錢的,要想賺到這三百萬,自然得賣力的尋找王愛國的屍骨。

    王澤海一大老闆,估計很少被人這麼對待,有些憋屈的說:「我不急,但你得讓我心裡有個底才行。咱們這一去要多少天?距離目標地有多遠?這次行動畢竟是我組織的,我得對隊伍裡的人負責。」約摸是礙於譚刃強大的氣場,王澤海有些犯慫,摸了摸鼻子,說:「這話也不是我一個人問的,剛才韓小姐也在問我,你說我怎麼回答她?」

    譚刃翹著二郎腿,道:「這是你的事,這點兒事都做不好,你這個老闆怎麼當的?」我原本在睡覺,聞言睡意也沒了,一時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好歹我們是賺人家的錢,能不能對金主客氣點兒?

    很顯然,譚刃的字典裡,沒有謙虛客氣這四個字,王澤海吃了個悶憋。或許是大部分尋常人,對於這些身懷秘術的人都有所忌諱,所以王澤海顯得十分能忍,被譚刃擺了一道後,灰溜溜的走了。

    我見帳篷裡沒其他人了,立刻翻身而起,湊過去問道:「老闆,你到底算出那屍體在什麼地方沒有?」

    譚刃瞟了我一眼,好歹是自己人,他到沒有像打發王澤海那樣打發我,而是說道:「如果算命真有那麼靈驗的話,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去算命了。」

    我聞言一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的易佔相卜之術這次不靈了?

    這麼一想,我直接問道:「老闆,你之前算命的事兒,難道是騙我的?莫非你其實是個神棍?」話音一落,譚刃順手就朝我後腦勺來了一下,我這才想起來,這小子是很討厭別人把他和神棍相提並論的。

    「易佔起卜所得的結果,只是一個大概的整體,俗話說,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人不謀事,天都不幫。」這話在理,就算老天爺要讓你中彩票,那你也得先買彩票不是?哪怕是撿張彩票,不也得出門嗎?

    我道:「你的意思是說,只能算出大致的位置,具體還得我們自己去找?」

    譚刃嗯了一聲,眼皮兒也沒抬一下:「傳說中有高人大能,易佔起卜精確無比,但那畢竟只是傳說。你要知道,在現代來說,這方面,你老闆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說到此處,頗為惋惜的說了一句可惜。

    大約是在可惜在那十年浩劫中所斷掉的傳承?或許曾經的易佔之術,真的能如傳說中那般的窮通古今,可這一切誰知道呢?畢竟現在所能流傳下來的東西,已經很少了。


    譚刃不是個喜歡吹牛的人,他說自己牛,那想必就確實很牛。

    既然沒有精確位置,那麼大概位置總有一個吧?我繼續追問。

    譚刃道:「東南。」

    我道:「東南方?」

    他點了點頭。

    我覺得無語,道:「可是,東南方的範圍也太大了一點吧?沒有更精確的?」

    譚刃拿出了一張紙,紙上是一個生辰八字,下方是一個手繪的命盤排演圖,以前我是看不懂這方面的東西的,但好歹也跟著譚刃他們混了幾個月,很多以前叫不出名字的,現在也都能說上些門道了。

    這命盤排演圖就是一種比較精確的演算法,一個人的生辰八字裡,蘊含的信息量非常大。一般人去演算批命,也就批一些比較淺顯的東西,諸如開運、災禍、婚姻等等,通常有些本事的人,基本上不用在紙上寫,閉著眼睛在心裡算,斷五行,合局補缺,沒幾下也就出來了,民間所說的掐指一算,多是指這些人。

    而如果要批的更全面更準確,則需要一層一層往下推演,這就是一個極度考驗記憶力和驗算能力的活兒。批的越精準,需要考慮的因素就越多,往往憑藉人自身的記憶力是做不到的,所以最終返璞歸真,老老實實的在紙上畫命盤圖挨個兒往下推。

    我雖然看不懂上面具體推出了個什麼結果,但我也知道,命盤圖的層數越多,代表著越細緻,我數了數,譚刃一共推了十五層,上面密密麻麻排列著天干地支,星宿屬相,五行八方,生驚九宮等等,而十六層的位置上,卻什麼也沒有填。

    這讓我暗暗吃驚。

    老話說,字如其人,一個人的字寫的怎麼樣,往往表現出這個人的行事風格或者當時的心境。


    譚刃的字我是見過的,端正有力,而且幾乎不會有塗改的痕跡。他為人沉穩,做事向來不驕不躁,所以寫的字也格外利落。相反,有些人做事毛毛躁躁,寫字就經常容易出錯而導致塗改。

    而此刻我眼前的這個命盤,從十三層開始,就已經出現了塗改的痕跡,到十五層,塗改的地方已經非常多了,而十六層更直接什麼也沒寫,只有幾個被塗掉的痕跡。

    難道這個命盤很棘手?

    我大為詫異,看了半天,問譚刃:「推不下去了?」

    譚刃點了點頭,道:「命格里顯示,三十二歲犯驚傷,但是……」

    「但是?」我道:「但是什麼?三十二歲……嘶,王澤海昨天跟我說過,他老爹失蹤的時候就是三十二歲!我的天吶,老闆,你太牛逼了!」譚刃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你拍馬屁的功夫實在不怎麼樣,不會給你漲工資的。」

    其實,我壓根沒指望他能給我漲工資,不扣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漲工資這事兒,還是得從周玄業那兒下手。

    譚刃接著說道:「但是犯驚傷不等於死,也就是說,按照命盤來看,王愛國應該還活著。」他一邊說,手中的筆敲了敲紙面,喃喃道:「可是……一個還活著的人,怎麼會……」他說話說一半,聽得我著急不已,連忙追問,譚刃卻冷冷看了我一眼,道:「說了你也不懂,閉嘴。」緊接著,這丫就蒙頭睡覺了。

    看樣子,譚刃之所以沒有對王澤海明說,是因為現在這件事情,還有一些連他也不確定的因素。

    畢竟,王愛國已經失蹤四十一年了,而命盤顯示,他又確實在沙漠裡,一個失蹤了四十多年的人,一直生活在沙漠深處?這可能嗎?這話即便說了,王澤海恐怕也不會相信,而我如果不是因為見識過譚刃的本事,恐怕我也同樣不會相信。

    霎時間,我意識到,這次的活兒,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4
第三十七章 迴光返照

    由於中途被打斷,我一時間沒有了睡意,便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離出發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外面日頭正大,即使縮在帳篷裡,也可以聽見荒漠上沉悶的風聲。

    伴隨著風聲,還有一陣若有似無的笑聲,我拉開帳篷的拉鏈往外看,發現笑聲是韓緒那小子發出來的。他不消停,這會兒正在外面玩駱駝,用一根繩索將駱駝的嘴纏起來,說道:「駱駝駱駝,我們來玩不說話的遊戲。」

    我覺得有些好笑,駱駝在沙漠裡的時候為了保持水分不流失,是很少張開嘴的,自然也很少會發出叫聲。人家本來就不說話了,你還多此一舉把人家的嘴給纏上?

    我看了看外面的日頭,太熱了,也怪我們運氣不好,接這個活兒的時候偏偏是夏季。那韓緒渾身都是汗,但傻乎乎的,不知道避太陽,估計再這麼曬下去,非得中暑不可。

    我覺得奇怪,韓梓桐不是看他看的很緊嗎?怎麼放任他一個人這麼亂來?

    韓緒腦子有問題,我們自然得多照應著一些,眼瞅著韓梓桐也不知道幹嘛去了,我於是走出帳篷,過去把可憐的駱駝嘴上的繩索給解了,駱駝打了個響鼻,八成是在感激我。

    韓緒很不樂意,神情委屈的看著我,說:「豬天顧,你做什麼。」

    「蘇。」我糾正他。

    韓緒看了看駱駝,又看了看我,最後轉身往帳篷裡跑,看那模樣,似乎是要找他姐告狀?

    然而,他爬進帳篷片刻,又跑了出來,滿臉疑惑的對我說:「豬天顧,姐姐不見了。」好吧,智障人群一般伴隨著發音不準的問題,豬天顧就豬天顧吧,懶得糾正他了。

    我心說,八成是上廁所或者幹嘛去了吧,畢竟在沙漠裡,都是避開人挖個坑上廁所的,難怪她會把韓緒一個人扔下。

    韓緒吵著要去找姐姐,我把他拽進了帳篷裡,哄智障兒是我的老本行,於是我道:「我給你變魔術,你看,這兒有一枚硬幣,我把它放在左手上,然後捏住,猜一猜,硬幣在哪裡。」

    韓緒很容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立刻高興的猜道:「左邊。」說著便來掰我的左手指頭,這種弱智的『魔術』一般只能欺騙五歲以下的小孩兒,很顯然,韓緒的智力也就那樣了,事實上,硬幣只是被夾在指縫裡,這小子看不見而已。

    攤開左手後,他發現沒有硬幣,頓時露出震驚和不可置信的神情,緊接著,看我的眼神霎時間就變了,變得充滿了崇拜,問我:「你是超人嗎?」

    超人?就是美國片裡,把紅內褲穿在外面的那個?

    我道:「是,我是超人。」

    韓緒道:「那你能飛嗎?」

    我道:「我要充完電才能飛,現在沙漠裡沒有電。」

    「哦,」他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說道:「超人,你能治好我姐姐的病嗎?」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道:「面癱?你希望治好你姐姐的病?」

    韓緒立刻點頭,看來這小子並非真的傻,誰對他好,他還是清楚的。

    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我還是不要騙他的好,正想著要怎麼把話題給哄過去,忽然外間傳來一陣大喊:「有情況,快出來。」是韓梓桐的聲音!

    她上廁所回來了?

    有什麼情況?

    由於只有我和韓緒沒有午睡,所以我倆也是反應最快的,立刻從帳篷裡竄了出去。

    韓梓桐雖然面無表情,但卻是氣喘吁吁,一見了我,立刻道:「那邊、那邊有個人受重傷昏迷了,太重,我抗不動。


    昏迷?

    難道是受了傷的遊人?

    救人如救火,我顧不得細問,立刻讓韓梓桐在前方帶路,也沒有等譚刃幾人,三人走了不過幾十米開外,便在一個沙丘下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這會兒我們還沒有進入沙漠深處,所以周圍的地形是黃沙夾著碎石的戈壁地貌,那個人就倒在亂石和黃沙中,身上可以看到很多血跡,還有飛舞的蚊蠅。

    蒼蠅這種神奇的生命,無論多麼惡劣的環境都能生存下來。

    我看著那個人,有些懷疑他是不是還活著。

    韓梓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直接道:「還有呼吸。」

    一邊說,我們一邊朝著那人靠近,韓緒搶在最前頭,蹲在那人旁邊喊:「喂、喂,醒一醒。」

    我走過去一看,這人面上全是污跡,看不出面貌和年紀,身材挺魁梧的,只是這會兒身上全是血,大腿處還有腐爛的傷口。仔細一看,傷口儼然已經化膿了,看起來非常的噁心,也不知他在沙漠裡究竟遭遇了什麼,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還有氣,便也顧不得多看,將人給背了起來,返回沒幾步,便遇到了跟過來的譚刃等人。

    眾人將人弄回了營地,立刻開始給他處理傷口。

    譚刃懂一些醫術,因此這事兒就交給他去辦了。由於這人的衣服太髒,為了清理傷口,我們將衣服給他脫了下來,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他的衣兜裡,竟然什麼都沒有。

    正常人的話,兜裡總會有一些東西,特別是男人,一般會有煙或者打火機,可他的身上,真的是一無所有。


    由於傷口太多,處理起來相當的費時間,因此也無法按照原計畫行動了,等一切處理完畢,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

    這個看起來隨時快要死的人,在譚刃的處理下,頓時換了個模樣。

    不過,我們所攜帶的大部分外傷用品,幾乎都用在這個人身上了,紗布層層包裹著他,像個木乃伊似的。

    譚刃動完手術,摘下了手套,開始咕嘟咕嘟的喝水。

    你問我手套哪兒來的?笑話,譚刃的身上,可以沒有任何東西,但絕對隨時都有一雙手套,『人體接觸性潔癖』患者的世界,普通人是不懂的。

    在動手術期間,我們詳細詢問了韓梓桐發現這個人的經過,一切和我想像的差不多,韓梓桐找了個僻靜處上廁所,上完之後準備返程時,隱隱約約聽到周圍似乎有人的呻吟聲。

    她覺得奇怪,便順著那若有似無的聲音尋摸過去,拐個彎兒,便見地上趴著一個人。當然,這個人當時並沒有完全昏迷,他在地上爬,非常艱難的爬,整個人的意識似乎已經陷入了混亂,只剩下機械性的爬動。

    韓梓桐驚呼一聲,立刻走過去:「你怎麼了,天吶,好多血……」

    「救、救命,救救我……」那人虛弱的張嘴,只吐出了這麼幾個模糊的字,便徹底暈了過去。

    韓梓桐當然不可能見死不救,她於是架著那人走,但那人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左右,韓梓桐扶著他走了會兒,就被腳下的石子兒絆倒,無奈之下,才先回頭來找我們。

    我翻動著這個人的衣服,裡面別說吃食,連基本的證件都沒有,沒有錢包,沒有銀行卡,沒有鑰匙。

    那麼,他是干什麼的?

    在譚刃手術的過程中,我試著去觀察他的傷口,發現那些傷口,似乎是被什麼動物咬出來的,但有些,又像是被什麼尖利的東西割出來的。

    看『醫生』動手術是一件考驗人心理素質的事,那翻捲的傷口,那傷口上的蟲卵,那渾濁惡臭的膿液被擠出來,又用雙氧水消毒,冒著黃色的氣泡。

    整個過程血淋淋伴隨著惡臭,韓緒嚇的躲在韓梓桐身後。王澤海則直接不敢看,周玄業看樣子見怪不怪,坐在一旁到是沒吭聲,時不時的給譚刃遞些工具。

    做完一切,我問譚刃這人有沒有生命危險,譚刃慢慢抿水喝,片刻後才點了點頭,神色頗為沉重,道:「嚴重脫水,傷口感染,而且這裡的環境太惡劣,死亡率非常高,得把他送出沙漠去正規醫院,或許還有救。」

    送出沙漠?

    那豈不是意味著我們得走回頭路?

    這實在不算什麼好消息,但眾人都不是見死不救的人,總不能讓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在眼前吧?回頭就回頭,反正我們進的還不是很深,也就五六個鐘頭的路程。

    做了回程的決定,我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返回,誰知就在裝備收好的檔口,那人居然醒了,而且看起來精神不錯。

    我頓時覺得挺高興的,有精神就好,不枉我們救他。

    誰知我身邊的周玄業卻輕嘆了一聲,壓低聲音道:「迴光返照。」

    我吃了一驚,看向他,周玄業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有瞎說。

    迴光返照,迷信的說法,是閻王爺留給活人最後一口氣,用來跟親人道別的。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此殊榮,據說那些一輩子少做虧心事的人死前就會有迴光返照,相反,虧心事做的多的人,死前容易大驚大恐。

    用現代科學的話來講,迴光返照就是生命體細胞死前的最後一次爆發,這次爆發過後,細胞就徹底走向衰亡了。

    這個人是迴光返照?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他幾乎就沒有救活的希望了。我知道周玄業見多識廣,肯定不會看錯,原本高興的心情,瞬間沉了下去。畢竟是一條生命,誰也不希望看著他死在我們面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5
第三十八章 救人

    那人臉上的血污已經被處理乾淨了,因此可以看清他的容貌,年紀大約在三十多歲左右,臉型看起來有些凶悍。此刻,他從隔熱墊上撐起身,看到我們一群陌生人,神色也並不慌張,直接開口道:「是你們救了我。謝謝。」他用的是陳述句,顯然很確定自己的判斷。

    王澤海抹了把頭上的汗,道;「兄弟,怎麼回事,身上的傷哪兒來的?」王澤海看起來挺高興的,他顯然沒有聯想到迴光返照這麼個情況,以為這人有好轉,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那人感激的笑了笑,喃喃道:「我時間不多了。」說這話,猛地咳嗽了一聲,這一咳,竟然還出血了。我雖然不懂醫術,但也知道,這往往是內臟受傷的症狀。

    王澤海大驚,趕緊收回自己的手,八成以為對方的血是被自己給拍出來的。

    那人這一口血咳出,神色頓時萎靡下去,周玄業微微搖頭,道:「迴光返照的時間過去了。」

    「啊?」我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就這麼短的時間?」

    周玄業微微點頭,道:「每個人都時間都不一樣,大部分其實都很短。」果然,隨著他話音落地,那人像是支撐不住身形似的,猛地躺回了隔熱墊上,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息。

    韓梓桐雖然面無表情,看起來高傲無力,實則卻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一見這情況,連忙扶住對方,聲音焦急的對譚刃說:「譚先生,您快看看是怎麼回事?」

    譚刃也是個中行家,只號了號對方的脈,便沒有理會韓梓桐,而是衝倒下的人問道:「你可有什麼後事要交待?」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死寂。

    王澤海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麼,最後看著地上面色慘白,嘴角流血的漢子,最終只是抹了抹額頭的油汗,什麼也沒說。

    韓梓桐吃驚的張了張嘴,最後道:「譚先生,你的意思是,他……我們現在立刻趕回去,來得及嗎?」她顯然是想說,趕緊會烏魯木齊,沒準兒還能搶救一下。


    譚刃即便面對韓梓桐這麼個大美女,也是油鹽不進的,不冷不熱的看了韓梓桐一眼,道:「來不及了。」彷彿是為了驗證譚刃和周玄業的話,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要不行了,張了張嘴想交待後事,一張嘴,冒出來的卻是血沫子,便是想說話也說不了了。

    我覺得可憐,試圖去拍他的背,讓他順氣兒,卻被譚刃一手擋了過去,緊接著,便見他用雙臂在那人肋下一勒,那人哇的噴出一大口血,嚇了眾人一跳。

    不過,這一口血噴出,他那彷彿被堵住的嗓子眼兒卻是能說話了:「我……咳咳,我還有同伴,他們被、被困在……咳咳井裡,救、救他們。」

    同伴?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吃驚不已。聽他這話,他的同伴似乎被困在了某個地方。

    井裡?

    哪兒來的井?

    這地方是沙漠,怎麼會有井?

    我連忙追問道:「你說的井在哪兒?」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神智似乎有些不太清醒了,嘴裡開始說起了胡話,根據他的這些話,我們連猜帶蒙,推導出了一個大致的情況。

    他的同伴,應該有三個人左右,被困在一個井裡,但這個井具體在哪兒,我們卻不知道。那地方應該是有什麼危險,一行人根本出不來,而我們眼前的人,在同伴的幫助下,先行逃離出來,試圖來搬救兵。

    但他受了太重的傷,回程的途中,身上的血腥味兒引來了沙狼,他用盡了一切力量才擺脫那頭老狼,自己也體力不支,倒在地上,在沙漠了爬行了整整一個天一夜,如果不是遇到韓梓桐,那麼可能已經無聲無息的死了。


    我立刻問譚刃:「有沒有讓他意識清楚一些的辦法?我們必須得救人,可是,我們得知道那口井在哪兒!」

    譚刃搖了搖頭,只說了四個字:回天乏術。

    接下來的十多分鐘,這人一直在說胡話,似乎是出現了幻視或者幻聽一類的,彷彿在跟什麼人對話一樣。幻視和幻聽也是人死前很容易出現的狀況,而所看到的情形和所聽到的東西,往往也因人而異。這人究竟看到了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只能看到,在他死前的最後一秒,神情是扭曲而痛苦的。

    一滴眼淚滑過眼角,這人停止了動靜。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眼前,這和你直接看到屍體是不一樣的,屍體擺在你眼前時,它已經沒有了生命。而現在,我們所看到的卻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從掙扎到死亡的過程。

    這一刻,我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個怪異的念頭:每個人死的時候都是這樣嗎?我以後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痛苦?死亡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眾人圍著屍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片刻後,周玄業道:「先埋了吧。」

    韓梓桐道:「就埋在這裡?」

    「否則呢?背著他上路?」譚刃不冷不熱的說了句。

    韓梓桐沉默了,緊接著沒再開口,畢竟這個人身上沒有任何證件,我們即便現在把他的屍體送出了沙漠,又能怎麼樣?給他料理後事?除了就地掩埋,似乎沒有別的辦法,可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他的親人不知道他的去向和生死,或許會一直尋找他。我見過電視上很多尋親的人,總有那麼一些人永不放棄,會一直一直的找下去。

    我想了想,對譚刃說:「老闆,要不我們回程的時候,把他的屍體帶回去吧。咱們可以交給警察。」我知道譚刃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趕緊加了後一句話。

    譚刃沒回話,周玄業倒是點了點頭,隨即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心地倒是淳厚,先埋起來吧。」說著,他從自己的私人背包裡摸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枚三角形的符紙,脹鼓鼓的,裡面似乎還包了什麼別的東西,周玄業一手扣住了那人的下巴,雙手一捏,便捏開了他的嘴,隨後將那枚疊起來的符紙,壓在了對方的舌根下面。

    我不由得好奇,問道:「周哥,這是干什麼的?」

    比起譚刃什麼都懶得解釋的態度,周玄業倒是個十分有耐心的人,道:「鎮屍符。七日之內,可保屍身不腐。」小小一枚符咒,用紙做的,真的有這功效?

    我雖然知道周玄業等人的手段,但畢竟沒有親眼見過,對於一些太過離奇的說法,還真的難以相信。周玄業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咱們往回運屍體,總不能運一具腐屍吧?」

    我們挖了個深坑,將屍體埋了下去。相救一場,卻連這人叫什麼都忘了問。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下午的六點,用韓梓桐的話來說,沙漠的晚上不太平,不適合趕路,但救人如救火,根據這個人死前的情況,我們已經可以想像出,他的那幾個同伴,必然也陷在危險中,晚去一分,就多一份危險。

    我們決定連夜出發。

    但是,那個井在哪裡?

    這時,韓梓桐掏出了一份古爾班通古特的地圖,道:「他說的井,只有兩種可能。古爾班通古特,地處西域,古時候還沒有沙漠化時,也是文明興盛的地方,後來環境變遷,這些文明消失後,就只剩下一些被黃沙掩埋的古遺蹟。所以,他說的井,很有可能是某些古遺蹟的古井。」頓了頓,她又道:「但是一般人,不可能去古遺蹟,所以,他們的身份很可能是探險隊或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5
第三十九章 鬼市

    她話說了一半,我不明白,王澤海卻是見多識廣,立刻接話道:「或者是一些盜寶的。」

    韓梓桐點了點頭。

    所謂的盜寶團夥,其實就和盜墓賊差不多。不過盜墓賊一般挖墓偷取墓中的陪葬品,而盜寶的,則喜歡尋找一些古遺蹟,盜取裡面的古董。

    這個人,會是盜寶的嗎?

    緊接著,韓梓桐又道:「當然,還有第二種情況。」她說著,拿出筆在地圖上點了一個小點,道:「這是我們現在大概所處的位置。」她指著那個點,緊接著,手指向左前方一動,停留在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圈上,道:「這是一片綠洲,離我們最近的綠洲,按照他之前的說法,他受傷後又在沙漠裡爬行了一天一夜,根據距離來算,他古井也可能是在綠洲裡。」

    王澤海點頭說:「嗯,不錯,我聽說這綠洲以前是有人的。」

    「對,不過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那綠洲的位置畢竟太過偏遠,經濟發達之後,新疆的同胞們又是賣水果又是賣玉的,條件好起來,就沒人願意再綠洲裡待了。他們紛紛遷出了沙漠,到了條件相對好的半沙漠地區生活,所以,這個綠洲早就沒人了。

    雖然沒有人,但之前的房屋什麼的還在,所以,那裡也肯定有井。

    古遺蹟並不好找,所以,我們決定先去綠洲所在的位置。

    王澤海這人很仗義,這次他才是老闆,但並沒有阻止我們想救人的念頭,反而是大力支持,自己渾身是肉,體力最差,卻咬牙堅持。

    這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在之前那家公司上班的時候,有一天來了個富二代,大約是家裡想讓他來鍛鍊鍛鍊,所以把他搞到我們那個小公司待著。每天上下班開著寶馬,我們吃八塊錢的盒飯,他一頓飯將將就就也得一百來塊。


    當時公司裡的同事,背地裡使勁兒罵他,看不慣人家開寶馬,也看不慣人家吃的好,有一回正罵著,被我給撞見了,於是拉著我一起罵。

    我這人比較死心眼,當時不肯隨大流,因為那富二代人其實挺不錯的,經常看到同事有什麼困難,都會搭把手,還幫我搬過東西。人家自己有錢,花自己的錢,咱們嫉妒個什麼勁兒?

    就因為這事兒,同事連帶著也排擠我,問我是不是想拍人家馬屁。

    其實有時候,盲目仇富,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的面目可憎,你仇恨別人,其實只是自己想有卻又得不到的東西。

    大部分人,真正該仇的,應該是那些為富不仁的人,而不是盲目的憎恨所有比自己過得好的人。

    我們吃了些東西,開始趕夜路。這會兒是晚上七點左右,大漠裡日頭落的晚,這要在深圳,只怕早已經黑麻麻一片了。此刻,天邊一輪紅日落下一半,瑰麗的晚霞璀璨綿延,如同錦繡鋪撒在天際,真應了那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好吧,這裡沒有煙,也沒有長河,但至少有大漠和落日,我書讀的少,也只能想出這麼一句。

    索性白日裡休息了幾個鐘頭,所以這夜路趕起來也不是太累,按照計畫,明天早上六點多左右,我們應該就能到達那片綠洲。

    當然,這只是計畫,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到天完全黑下來時,沙漠的溫度驟降,如果說白天裡是曬的人脫皮,那麼晚上就冷的恨不得能多穿件襖子。我們沒有趕夜路的計畫,所以根本沒有攜帶厚衣物,只有睡袋,但也總不能把睡袋套在身上趕路吧?所以到了晚上,眾人都冷的不行。韓緒原本是坐在駱駝上的,最後禁不住冷風吹,從駱駝上跳下來自己步行了,好歹可以暖和暖和身體。


    就在韓緒下來沒多久,變故發生了。

    他就跟出來玩兒似的,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頭,韓梓桐時不時的會叫他等一等,這小子也根本不聽。不過好在大漠開闊,我們又打開了一盞強力探照燈,所以雖然韓緒蹦跶的有些遠,但也依舊在我們的視線範圍內,除了韓梓桐有些緊張外,眾人到沒有多關注。

    誰知下一刻,韓緒的身影猛的一停,緊接著,忽然啊的大叫起來。

    聽那叫聲,就像是見到了什麼極為興奮的東西一樣。

    「啊……姐姐、姐姐快來看!」他一邊興奮的大叫,一邊蹦蹦跳跳的朝我們招手。我們走的疲憊,都有些精神不振,見他這模樣,我不由心裡奇怪:這小子是看見什麼了,居然這麼興奮?

    這麼一想,眾人不由得都加快了腳步。走到韓緒身邊後,眼前展現出來的景象,頓時讓所有的人瞠目結舌。

    我忍不住道:「老闆,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按理說,現在是黑夜,即便我們手裡有探照燈,可視範圍也是有限的。但此刻,我們的視野卻變得極為開闊,因為在我們前方的沙丘之下,竟然有一片綿延而去的古西域風格的建築群!

    沒錯,是一大片建築群,亮著昏黃的燭光,一眼望不到頭,其中最大的圓蓋尖頂形建築,很顯然是王宮一類的地方。

    整個古城靜默在夜色中,顯得古老而神秘,點綴其中的亮光,將古城的夜色給點亮了。

    不、這不正常!

    就算我這個人沒什麼見識,我也知道這絕對不正常。

    這是沙漠,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就算是有古遺蹟,也不可能出現這麼大面積完整保存的,並且還有火光的古遺蹟!

    我說完,譚刃回道:「不是幻覺。」

    王澤海嚥了嚥口水,推測道:「難道是海市蜃樓?」說完,他自己立馬否決了:「海市蜃樓跟陽光有關,晚上怎麼會有海市蜃樓?媽的,不會撞鬼了吧?」說著話,他立刻將目光轉向周玄業和譚刃,畢竟在這些古怪的事情方面,他們倆才是專家。

    相對於我們的震驚,韓緒這小子卻興奮非常,大喊:「哇,有城堡,姐姐,裡面會不會有惡龍,我們去殺惡龍把公主救出來好不好。」

    對於他的天真無邪,怎一個囧字了得。要知道,現在我腦海裡只有兩個字:鬼城。

    大半夜,在沙漠裡冒出這麼個東西,不是撞鬼了是什麼?

    王澤海問完,譚刃摸了摸下巴,他和周玄業對視一眼,兩人像是有了眉目。這二人一起在學藝,又是師兄弟關係,應該相處很多年了,默契十足。

    便聽周玄業道:「可能是鬼市,大家不要去前面,繞過去。」

    古典鬼怪小說《聊齋》裡就多次描寫過鬼市。鬼市,又叫山市。荒山野嶺間,忽然出現道路屋宇,商販人流,宛如城郭鬧事,燈火惶惶,到了一定時間後,又忽然消失,恢復原狀。這種現象,就稱為鬼市,據說是地底的陰魂回到陽世,回味陽間的生活,陰魂所在的地方,周圍的風物,也會變化為曾經的面貌。

    活人要是無意間撞著了鬼市,無需懼怕,因為它們不會害人,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活人不可進入鬼市,因為你進去了,不一定能出來。

    然而,周玄業這個提醒,卻提醒的晚了,因為興奮的韓緒,已經朝著『城堡』衝了下去,準備去救他的公主。

    童話故事真是害死個人!

    我大驚,由於離韓緒比較近,下意識的就趕緊去拽他。但我們現在所處的,是個沙丘,我這一拽,韓緒沒拽到,自己倒是摔了一跤,順著沙丘就咕嚕嚕往下滾。

    「天顧!」周玄業叫了一聲。緊接著,我聽到譚刃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該死的,快把他們拉上來。」老闆,原來你還是挺關心我的。譚刃緊接著又加了一句:「要死在這裡,我可不算工傷事故。」

    好吧,剛才那句話我收回。

    好在這沙丘並不是太陡,滾到一半,我險險的停了下來,往下一看,這要是再下去個二十米,就滾進鬼市裡了。此刻由於離的進了,我可以看到那黑乎乎的城樓街道,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死寂一片,陰森森的。

    我打了個寒磣,感覺往上爬,而這時,韓緒跑來拽我:「豬天顧,你摔的痛不痛。」

    我心說要不是你小子亂跑,我能摔嗎?但對著韓緒,我發不出脾氣,見他挺緊張的,便安慰道:「不痛,快,咱們回去。」韓緒點了點頭,雖然戀戀不捨的看了看『城堡』,但還是轉身往回走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