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走屍檔案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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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2015-10-13 15:48: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26308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6
第四十章 意外

    我剛打算爬起來往回走,一抬頭,猛然看見了王澤海等人彷彿見了鬼的表情。他們看著我身後,眼睛瞪大,周玄業甚至倒抽了一口涼氣,大叫:「天顧,別回頭,快上來!」

    我身後……有什麼?

    這一瞬間,一股涼森森的感覺從我背後升起來,那種感覺,和當時被黃耀祖纏上時的感覺很像。我忽然想起來林回雪說過的話,陰屍毒會降低人身上的陽氣,最易招惹到不乾淨的東西,難不成……

    該死的,過了這麼久,莫非我身上的陰屍毒還沒有去除乾淨?

    此刻,我能感覺到自己身後肯定是有什麼東西的,但是周玄業讓我別回頭,所以我只能僵著脖子繼續往前爬。便在這時,我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猛然搭上了一個冰冷冰冷的東西。

    似乎是一支人手。

    我不敢轉頭,只用眼角的餘光去瞥,但肩膀上卻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周玄業的神情凝重起來,迅速去翻自己的裝備包,看樣子是想找些法器出來幫我一把。其實,周玄業的專業是煉屍走屍,在抓鬼這方面還真不在行。之前被紅毛捏碎的那面古懷八卦鏡,已經是周玄業最厲害的法器了。

    雖然我知道不能回頭,但黃緒卻不知道,他試圖來拉我,結果一回頭,立刻露出驚恐的神色,猛地發出一聲大叫,腳下一個不穩,便直接朝著我倒了下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是說的這種情況,我被韓緒一撲,兩人當即滾做一團,咕嚕嚕的往沙丘下滾。黃沙在滾動間直往口鼻裡竄,搞得我們連張嘴睜眼都不行。

    我心裡只覺得一涼,心說這下鐵定完了。

    下一刻,滾落的勢頭猛然一頓,我感覺自己滾到了一個稍微平整下的地方。
由於眼睛裡進了沙子,因此睜開眼時,眼中澀痛難擋,眼淚濛濛,一時也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我聽人說,如果被沙塵迷了眼,那麼立時吐一口口水便能好。這會兒眼睛實在難受,我便試了一試,吐完便聽韓緒大叫一聲;「下雨了。」

    囧……

    我知道自己八成吐他身上去了,當即沒吭聲。

    別說,這土辦法還真有用,吐完後我便覺得眼睛沒那麼難受了,視線也跟著清晰起來。

    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黑壓壓的,只有遠處才偶爾有一點微光,周圍的一切,都處於一種黑暗之中。我抬頭往上看,去看我之前滾下來的沙丘,但這會兒,哪裡還看得見沙丘,連譚刃等人的身影都看不見了。

    按理說,即便我這裡沒有光,看不見周圍的環境,但上方的譚刃等人,他們手裡是拿著強力探照燈的,我肯定可以看見他們。然而現在,我和韓緒,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完全和其餘人失聯了。

    我坐在原地,摸出打火機點燃。

    打火機是塑料的那種,幾秒鐘就會發燙,不能點太久。

    就著這打火機的微光,我發現我和韓緒此刻所處的地方,是一條狹窄的『街道』,果然,我們跌入了鬼市裡。

    現在該怎麼辦?

    不等我理清思路,韓緒已經開始害怕了,苦著臉一副快哭的樣子,嘴裡喊著要找姐姐。我心中苦笑,心想要不是你,我們能跌入這鬼城裡嗎?但我自然不好去責怪一個智力有問題的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帶你去找姐姐,不許哭,你要是不聽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知道嗎?」

    韓緒聞言,憋住眼淚狠狠點頭,站起身準備跟我去找姐姐。


    就在這時,打火機有些發燙了,我不得不松開手讓它『休息』,一瞬間,周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韓緒很害怕,攥住了我的衣袖,道:「豬天顧,好黑啊,打火機。」

    我道:「打火機要休息。」

    他道:「我的打火機不用休息。」說話間,便聽呲的一聲響,火光重新亮了起來。我一愣,看向韓緒手裡的東西。那是一款戶外防風打火機,而且德國進口的那一種。據我所知,這打火機大概得一千來塊,和塑料打火機不同,這種打火機全是純銅的,可以一直燃燒到沒汽油為之。

    看了看我手裡一塊錢買的塑料打火機,我忽然覺得心情有點憂傷。

    我道:「你姐給你買的?」

    韓緒點了點頭。

    我道:「我也想要這麼個姐。」

    韓緒頓時緊張起來,警惕的盯著我:「姐姐是我一個人的,你不准搶。你和我搶姐姐,我再也不跟你做朋友了。」說完,遠離我兩步,生怕我要搶他的打火機。

    我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一時間到沒那麼害怕了,說道:「誰要跟你做朋友,我要做你姐夫。」當然,這話我是隨口一說逗他的,大概是人都有這麼一種惡趣味,『欺負』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人,會有種奇特的快感。

    韓緒聞言,幾乎要哭了,我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連忙道:「跟你鬧著玩的,還當真了,不准哭,再哭不帶你找姐姐了。」韓緒憋著兩泡眼淚吸了吸鼻子。

    緊接著,我們倆開始尋找出路。

    關於鬼市這個東西,我唯一的瞭解就是在《聊齋》的小說裡,據說,它在接近天明時,就會自己消失,而誤入鬼市的人,如果天明之前,不能從裡面出來,就永遠也出不來了。


    從這個說法可以看出,即便是無意間走入了鬼市,也是有機會出去的,只是我們得抓緊時間。我摸出手機,打算看一看上面的時間,但手機已經沒電了。

    你問我為什麼不看手錶?

    不好意思,一來買不起,一塊稍微好些的表少說也得一千塊,在進事務所工作前,我每個月兩千來塊的工資,一直是屬於月光族,當然,小朋友戴的那種二十塊錢的米老鼠除外;二來我一直覺得用手機看時間挺方便的,不過現在我有些後悔了。

    「該死的,到底幾點了現在。」正拿著手機自言自語,忽然間,一隻手伸到了我眼前,手上戴著一款明晃晃的帝舵,上面的指針,正指向凌晨兩點。

    手錶的主人韓緒正『天真無邪』的看著我,我深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要仇富,不要仇富,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反正他姐不在,欺負一下也沒關係吧?於是我在他後腦勺來了一下,道:「多管閒事。」

    韓緒縮回手,嘀咕道:「是你問我幾點的嘛。」

    我道:「那你直接告訴我時間就行了,把袖子挽著這麼高做什麼,非要秀一秀你的手錶嗎。」如果我沒記錯,這款手錶應該在兩萬塊左右,深深傷害了我這個貧困人士的心臟。

    韓緒無辜的說道:「可是我不認識。」

    「…………」看不懂還戴手錶?有姐姐真幸福……

    我決定不跟他扯了,再扯下去只會打擊自己。不過說實話,這小子雖然麻煩,但我其實挺喜歡他的,他雖然智力有問題,但有什麼念頭都寫在臉上,心裡沒有那麼多小九九,更不會有什麼齷齪心思。相反,那些所謂的正常人,你永遠看不透他們在想什麼,表面上是笑著的,心裡誰知道呢?

    我小時候,曾經有一次差點兒被領養的經歷,但對方覺得我年紀稍微大了,至今我還記得他們夫妻二人商議的話:「六歲了,應該記事了,養不熟。以後老了能指望他養老嗎?」

    其實,福利院的孩子和那些被拐賣的孩子不同,那些被拐賣小孩子不是自願離開父母的,長大後知道自己的身世,很多都會去尋親。而我們不一樣,我們大多數是沒有親人的,更大多數是主動被親人拋棄的。

    我們又怎麼會想著去尋找拋棄自己的所謂親人?

    所以福利院的孩子大多知道一個道理:生母不如養母重,可惜,那些來領養的人,永遠想不到這一點。

    前一刻還笑著摸我頭誇我可愛的人,轉過一個走廊,就只剩下兩個背影了。

    最後他們抱走了一個嬰兒。

    我甩開這些念頭,拍了拍韓緒的肩膀,接過他手裡的打火機,道:「牽住我的衣服,跟緊別丟了。」緊接著,我開始帶著韓緒尋找出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7
第四十一章 打開的門

    按理說,我們是從沙丘上栽倒下來的,那麼我們的前方,應該就是沙丘。

    然而現在,我倆的前後,卻都是延伸出去的筆直道理,哪裡還看得見沙丘。

    難道又是鬼遮眼?

    我不禁想起了之前搭在我肩膀上的東西,連忙問韓緒:「對了,你之前在我背後看到什麼了,嚇成那樣?」

    韓緒被我這麼一提醒,頓時想起了當時的經歷,神色變得更加緊張起來,縮著身體道:「有一隻手,很長很長……嚇死人了。」很長的手?我估計這大概就是譚刃之前說的,靠遮眼來迷惑人的東西。

    如果只有這種水平,靠著鬼遮眼的把戲來嚇人,那麼想必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

    我在心裡給自己打氣:蘇天顧,你現在好歹也算見過點世面的了,如今還有個韓緒要你照顧,可不能犯慫了。做了一番心裡建設,我膽氣壯了起來,不由在心中琢磨:如果是鬼遮眼,那麼我現在看見的這條路,很有可能是不存在的,就這麼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天知道會走到什麼地方?

    不行!

    我立刻意識到不能在那鬼東西的安排下盲目往前走,這種被遮眼的情況下,待在原地才是最保險的。

    譚刃等人,肯定會下來救我們,如果我倆這麼亂走,豈不是反而添麻煩?

    索性我們並沒有走出多遠,當下腳步一頓,對韓緒道:「咱們就在這兒等你姐姐,她們會來救我們的。」

    韓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雖然他智力有問題,但也知道我們現在遇到危險了,就跟小雞似的,一步也不肯離開我身邊,如果一條尾巴。我倆當即在原地坐下,為了驅除黑暗帶來的恐懼,也為了給譚刃等人指路,我脫下了外套用火點燃。


    熊熊的火光下,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晰起來,在我們左手邊,便能看見一棟拱頂形的建築,像是宮殿的結構。

    我瞟了一眼,忽然覺得不對勁。

    之前我雖然沒有仔細觀察過,但和記得,這裡的門都是關閉的。而現在,這座宮殿的大門,怎麼打開了?

    那大門只開了一半,顯得黑乎乎的,如同一張怪獸的嘴,剛好對著我倆。

    那門裡會有什麼?

    我再怎麼膽大,在這種環境中,也覺得渾身的汗毛倒豎,如果不是還有一個需要我照顧的韓緒在,我可能已經忍不住大叫了。恐懼這種情緒是會傳染的,如果我都不鎮定,那麼韓緒就更加不會鎮定,到時候一害怕起來,天知道這小子又會惹出什麼麻煩。

    我深深吸了口氣,心想:這只是幻視,只是鬼遮眼的幻視,不要當真,看到什麼都不要當真。

    然而,沒等我將行李建設做完,耳邊便忽然響起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是那種大門被打開時發出的摩擦聲,而這時,我視線中的那扇宮門,原本只開了一半,現在卻全部打開了。

    我嚥了嚥口水,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此刻,我身上唯一的武器,是一把插在腰間的匕首,沙漠裡畢竟有很多蛇蠍,所以每人都配備了一把匕首。

    我不知道這玩意兒對付阿飄有沒有用,但這會兒只能將它給拔出來,權當壯膽用了。

    伴隨著宮門被打開,韓緒躲到了我背後,害怕的說道:「豬天顧,裡面是不是有惡龍。」

    我心說,如果是惡龍就好了,龍好歹是活著的東西,大不了拚命就是了。可阿飄卻是死的,拚命也沒用。


    韓緒湊的有些近,整個人幾乎趴在我的背上,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學小孩子縮著身體找依靠,實在讓我吃不消。但這會兒,我也沒空跟他計較這些,只拿著匕首緊緊的注視著那宮殿的大門。

    敵不動,我不動。

    誰知就在此時,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異常。

    韓緒躲在我後面,悄悄冒出頭去看那宮門口,所以腦袋和我靠的很近,下巴擱在我右肩的位置,說話的時候,嘴裡的熱氣直往臉上噴。但現在,我卻感覺,從我的左邊,還有一股涼颼颼的氣息噴過來。

    韓緒總不至於長了兩個頭吧?

    我忍住恐懼,將頭轉向左邊……

    什麼也沒有。

    我看了半晌,猛地鬆了口氣。

    虛驚一場。

    韓緒緊張道:「豬天顧,你看什麼呢?」

    我心裡緊張的很,人一緊張起來,就沒那麼有耐心了,因此說話就有些惡聲惡氣起:「別廢話了,靠我這麼近幹什麼,離遠點兒。」

    韓緒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害怕。」

    我看他那副傻樣,覺得自己剛才是凶了點兒,不由嘆了口氣,道:「行了,隨你吧。」話音剛落,我的左臉邊,猛地又吹過來一陣涼氣。

    這次的感覺,比剛才更加清晰,那涼風甚至直往我耳朵裡灌,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對著我耳邊吹風一樣。

    我猛地又轉過頭去,依舊什麼也看不到。

    但我可以肯定,它就在我們身邊。


    譚刃說過,只有陽氣低的人才能看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我估計自己的陽氣已經回升的差不多了,所以現在才什麼也看不到,或許這會兒,正有一個阿飄在我旁邊。

    想到這一點,我打了個寒顫,心中暗暗叫苦,心說老闆啊老闆,你們怎麼還不來啊,難不成是害怕鬼市,不打算救我了?就算不救我,不還有韓緒嗎?他姐姐難道也不管他呢?

    這個念頭才剛升起,我猛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啪嗒啪嗒。」腳步聲很緊湊和密集。

    緊接著,從那宮殿後的大門中,出現了一個光團。

    那光團越來越近,也越來越亮,我和韓緒驚的連連後退。

    什麼東西?

    鬼市鬼市,肯定有很多鬼,聽這腳步聲,難不成有很多阿飄過來了?

    不對,鬼走路還有聲音嗎?

    就在這時,韓緒忽然歡呼一聲:「姐姐!」只見那宮門後面,赫然出現了幾個人影,不是譚刃等人是誰?

    韓梓桐依舊面無表情,聲音卻是說不出的急切:「總算找到你們了,謝天謝地,快過來,天快要亮了。」

    韓緒立刻準備奔過去,但我一下子拽住了他的領子。

    我不算什麼聰明人,但也沒有蠢到這個程度。

    如果真的是譚刃他們,那麼他們又怎麼會從宮殿內部出來?他們是怎麼進入宮殿的?

    難道說是我的幻視?宮殿其實是不存在的?

    可如果宮殿是幻視,那誰又能保證,眼前這幾個人,不是我們的幻視呢?

    韓緒掙紮著,氣呼呼的給了我一拳:「豬天顧,你抓我幹什麼,我就知道你想跟我搶姐姐,打死你!」打完一拳不夠,還踹了我一腳。這人智力雖然只有五歲小孩的水平,但塊頭卻是實打實的成年人,我被他一腳踹中了大腿,差點兒沒跪地上。

    被他這一踹,我也火了,手腕圈住他的脖子,直接將人往後拖,緊接著膝蓋往前用力一撞,道:「閉嘴。」

    韓緒痛的大叫:「啊,屁股好痛,被你撞的想拉屎,我要拉屎,你放開我。」

    「…………」這種坑爹的心情是難以形容的,和智障交流,是一件考驗人心理承受能力的事。

    對面的韓梓桐看見這情況,面上雖然沒有表情,聲音卻明顯憤怒起來:「蘇天顧,你幹什麼,你和小緒計較什麼!」你以為我想和智障計較嗎?

    我沒搭理她,而是抓住了她之前話語中的一個漏洞。

    她對我們說,天快亮了。可我和韓緒掉下來,不過二十分鐘左右,而二十分鐘前我們看手錶的時候,時間也才凌晨兩點。離天亮其實還有一段時間。

    她這麼說,倒像是可以在引導我們進去那扇大門裡。

    我沒搭理她,立刻抓住韓緒的手腕去看上面的時間。

    然而一看之下,我就愣了,因為指針,竟然已經指向了凌晨的四點五十六分。

    我狠狠眨了眨眼,想確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但再一次睜開眼時,依舊是四點五十六分。

    怎麼會這樣?

    是時間變快了?

    還是這兩萬多的手錶壞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7
第四十二章 幻視

    就在我因為時間而愣神的當口,那邊的譚刃皺起了眉頭,神情顯得很不耐煩:「你到底在做什麼,快過來,時間來不及了。」他們催促我過去,而韓緒見到了韓梓桐,也跟著不消停,他掙脫不開我的手,竟然直接一口咬了下來。

    都是成年人,誰想到他會來這一招,疼痛之下,我猛地大叫一聲鬆開了手,與此同時,韓緒朝著他們跑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我看到對面的幾個人,臉上同時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笑容,那種笑容,給人一種渾身發毛的感覺。我頓時明白,自己剛才的擔憂是正確的,可惜已經來不及阻止了,韓緒已經朝著大門衝了過去。

    這一瞬間,我知道自己喊他是沒有用的,而放任這樣一個智力有問題的人衝進去,他還能出來嗎?這一瞬間,我的身體已經先大腦一步做出反應,緊跟著韓緒追了上去。

    由於離那宮門並不遠,因此追過去也就五六步的功夫,幾乎就在我拽住韓緒的一瞬間,整個世界便猛地陷入黑暗之中,只聽的身後猛地傳來了砰的一聲響。

    門被關上了。

    突然起來的黑暗,讓韓緒驚了一下,腳下一歪,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我手裡的防風打火機,也在這一瞬間熄滅了。

    周圍什麼動靜都沒有,我可以肯定,剛才的那幾個『人』已經不存在了。

    我試著去點防風打火機,打火石發出呲呲的聲音。火星四濺,但火就是打不起來。

    該死的,我道:「是不是沒油了。」

    韓緒從地上爬起來,焦急道:「姐姐,姐姐……」

    我有些怒了,狠狠拽著他的衣領,低吼道:「除了找你姐你還會幹什麼?盡知道添亂,給我閉嘴。」說完,我放棄了這個防風打火機,摸出自己的塑料打火機。

    這一塊錢的塑料打火機,還真的一點就著了。

    就著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我們身後厚重而緊閉的大門,黑色的大門上,繪著極富有古西域特色的花紋。

    除此之外,周圍顯得空空蕩蕩,腳下的地面,是整片整片大地磚,周圍除了我們,一個人影也沒有。很顯然,之前我們看見的幾個人影,就是我們被遮眼後出現的幻視。

    想到此處,我反而放下心來,因為譚刃跟我講過鬼物的分類,只能通過幻視來害人的,顯然並不是什麼厲害的玩意兒,因為它無法直接傷害到人體,充其量會製造一些恐怖的假象來摧毀人的心理。

    但我既然已經知道這一切是假象,自然就沒那麼容易被它給摧毀了。

    韓緒被我一罵,很是害怕,眼珠子四處亂轉,顯然還在找他姐姐。我跟他解釋也解釋不通,原本不想搭理他,但這小子兩次都出幺蛾子,萬一他在亂跑怎麼辦?思來想去,我決定還是盯著他一點兒,道:「你在這兒別動,我看看能不能把這門打開。」雖然知道這是幻視,但之前那些東西非要將我們給引到這座宮殿來,肯定是有什麼用意的。

    我雖然不算聰明,但也知道不能讓它們如意,為今之計,還是先回到之前掉下來的地方再說。

    誰知,就在我的手剛碰上大門時,手裡的塑料打火機,忽然噗的一聲滅了。

    不是因為沒氣,也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火苗往左飄,很顯然,是右邊有風在吹。

    但是此刻,我們是在關著門的宮殿裡,風又是從哪兒來的?

    我嚥了嚥口水,想將打火機重新點燃,手指剛一挨上去,摸到的卻不是發燙的打火機,而是一個冰涼冰涼的東西。
周圍是黑乎乎的,按理說我應該什麼都看不清,但奇怪的是,現在我卻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隻按在了我的打火機上。

    那隻手浮腫不堪,彷彿隨時會爛掉一樣。

    大多數正常人,如果看到這麼個景象,不知得嚇成什麼樣。但我好歹見識過一些了,而且也知道這些玩意兒是幻視,被三番五次的這麼戲耍,心頭除了恐懼外,更是覺得憤怒。

    憤怒之下,我想到了一件事兒。譚刃說過,這些東西很怕髒的東西,比如屎尿一類的污穢之物。這個念頭一起,我立刻冒出個主意,將拿著打火機的手往下移,打火機上那隻浮腫的手果然也跟著下移。

    與此同時,我快速拉開了拉鏈,掏出老二對著那隻手撒尿。

    一瞬間,那隻手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與此同時,周圍猛的一亮,再一看,哪裡還有什麼宮殿,我們分明還在來時的那條路上。

    而周圍的光亮,則來自於遠近不一的燭光。

    韓緒以為是在變魔術,到不見得害怕,而是盯著我的老二,道:「姐姐說了,不能隨地大小便,你真沒有素質。」

    我氣的要瘋了,將拉鏈拉起來,踹了他一腳,罵道:「站著說話不腰疼,見過傻的,沒見過傻成這樣的。」話音剛落,平地裡忽然捲起一陣狂風,風中夾雜著沙塵吹過古城,發出陣陣鬼哭狼嚎般的聲音。

    與此同時,我們的視線中,出現了大量的黑色的影子,正從遠處,朝著我們慢慢走過來。

    「好多人啊。」韓緒呆呆的說道。

    人?我苦笑,恐怕不是人吧。

    此刻,我真的無法判斷那些黑影究竟是不是幻視,難道是我剛才撒尿,惹毛了它們,所以準備群毆了?

    現在該怎麼辦?

    情急之下,我只能帶著韓緒後退,那些黑影密密麻麻,離得越來越近,漸漸的已經可以看清輪廓,只見它們面目模糊,一個個高額深目,臉上如同罩了一層濃霧般,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韓緒就算再傻也知道害怕了,嘴一扁就要哭,我連忙摀住他的嘴,壓低聲音道:「噓,你一哭,它們就先吃你。
」韓緒最後點了點頭,表示不出聲,我正打算鬆手之時,後背忽然抵住了一個東西。

    我記得這條路後面明明是空的。

    那麼現在站在我背後的是什麼?

    幾乎沒有多想,我抄著匕首的手,猛地朝後反刺了過去。

    而我的手卻被擋住了,緊接著,便聽一個聲音道:「是我。」

    周玄業?

    我大驚,轉過頭一看,卻見周玄業正面帶憂色的盯著那些前進的黑影。除了他以外,周圍沒有其它人。

    這個周玄業是不是真正的周玄業,這可不好確認。

    這時,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看了我一眼,卻沒有解釋。而是從腰間的腰包裡,摸出了一個小瓶子。有點兒類似上次給我噴牛眼淚時的瓶子,但這個瓶子的表面卻是黑色的。

    一邊搖晃瓶身,周玄業一邊道:「總算找到你們了。這是鬼市,只要活人有陽氣在身,就會一直被遮眼,這東西能掩蓋身上的陽氣,噴上之後就不要再呼吸,咱們一口氣衝出去。」

    不給我反應的機會,周玄業一按瓶子口,一陣帶著刺鼻味道的氣體頓時噴了出來。這液體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就跟在冰箱裡凍過似的,噴到身上,但凡接觸到的皮膚,頓時就跟被潑了冰水一樣。與此同時,他伸出雙手,掐了個法訣,迅速在我和韓緒的雙肩一拍。

    這一拍,我只覺得渾身如同觸電一樣,緊接著,胸口便有一股悶悶的感覺,渾身的血液流動速度似乎都變慢了。

    這種感覺十分奇特,難以形容,但卻讓人無法忽視。

    而也就在這個拍肩的動作完成以後,我眼前的景象頓時為之一變。

    雖然還在古城中,但遙遙望去,卻已經能看到遠處的沙丘的。

    而且,周玄業在拍我肩膀時,我察覺到,他的手是熱的。

    這一刻,我終於確定了他的身份,但來不及給我們過多興奮的機會,周玄業示意我們吸氣,然後拔腿就跑。

    在我們繞出古城的過程中,那些黑影其實已經追上我們了,但奇怪的是,它們彷彿沒有看到我們似的,腳步根本就不停留,直直的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很快,我們一口氣跑出了鬼市,當腳踩在黃沙中時,我才猛地舒了口氣。

    周玄業腳下不停,道:「不要停,繼續跑。」

    無奈,我扶著韓緒,兩人吭哧吭哧的繼續往上爬,一口氣上了沙丘,等待著上方的王澤海等人立刻圍了上來。韓梓桐一下子抱住了韓緒,緊張道:「謝天謝地,小緒,有沒有哪裡受傷了,姐姐看看。」

    韓緒指著我道:「他欺負我,掐我的脖子,踹我的屁股,還罵我傻。」

    我正累的跟狗似的喘氣,聞言,差點兒沒被氣的吐血。我他媽兩次救你的事兒你怎麼不說?我自認為脾氣是很好的,跟智障人士交流也有一定的經驗,但韓緒真的是在挑戰我的腦神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8
第四十三章 綠洲

    索性韓梓桐大概也知道她弟弟的德性,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衝我微微點頭,道:「都是小緒連累了你,還好都平安無事,這次多虧了周老闆。」周玄業正拿著水壺喝水,他孤身闖入鬼市救我們,看樣子是累的不輕,因此也沒有回應韓梓桐的話,只仰著脖子喝水。

    我看了看時間,果然天已經快要亮了,而我們前方的古城,在越來越亮的沙漠中,慢慢變得模糊起來,最後便如同輕煙一樣,在黎明時分,緩緩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此刻,哪裡還有什麼鬼市,眼前所見,不過是一片黃沙而已。

    我回想這一夜的經歷,只覺得詭異離奇,如同是做了一場夢。這茫茫沙漠之中,怎麼會出現如此的奇景呢?

    這時,韓緒問他姐姐:「姐姐,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韓梓桐沉默了片刻,雖然面無表情,聲音卻是格外柔和:「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科學尚不能探知的事物,或許有,或許沒有。」

    韓緒又道:「那我們剛才看見的那些是什麼?城堡為什麼沒有了?」

    韓梓桐一時答不上話來,她不想給韓緒宣揚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一時卻找不出藉口。便在這時,周玄業一邊擰水壺,一邊道:「不是什麼鬼。大概是因為這一帶的磁場比較特殊,某些磁場力比較強,可以像磁帶一樣,記錄下某一時期的歷史影像,在特定的時間裡,磁力被激發,這個影像就可能被釋放出來。如果是鬼市的話,我們沒辦法這麼輕易逃脫出來。」

    看他的模樣,倒是說的煞有介事,如果不是我自己親身經歷過,我八成都要信了。很顯然,這不過是周玄業說出來的安慰人心的話,有些普通人不能接受的東西,做太多解釋也是徒勞,不如用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搪塞過去。

    折騰了這一夜,眾人都疲憊不堪,按理說,我感覺隻鬼城裡待的時間其實也並不長,但正如那句老話說的,洞中才數月,世上已千年一般,竟然就已經天亮了。


    按照原計畫,我們這會兒應該已經達到綠洲了,可現在極目望去,還是茫茫的黃沙,又累又困,就別提多慘了。

    王澤海是首先受不了的,他體型較胖,平日裡又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如何吃的消,這會兒屁股坐在地上就起不來了,本來就小的眼睛,因為困頓,更是完全睜不開。

    我也差不多,昨天白天走了一天,晚上又沒闔眼,這會兒黎明時分,天色將明未明,天氣不冷不熱,正是昏昏欲睡的時候,哪裡還走的動。

    可這救人如救火,難道我們一行人就在這兒睡覺?

    我原本想說咬咬牙,繼續趕路,結果一張口,直接就是個打打的哈欠,困得眼淚都出來了,大腦更是又昏又脹。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都尚且如此,更不用說譚梓桐她們了。

    這下該怎麼辦?

    我腦海裡閃過那個人死前所說的話,他的同伴想來情況已經很危急,不行,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還是趕緊救人吧,一天一夜不睡覺死不了。我正要開口,讓眾人再加把勁,譚刃卻將三匹駱駝在的其中一匹解開了,並且調換了一下上面的裝備,說道:「我和老周先趕去綠洲,你們稍作歇息。」他說這話時目光看向韓梓桐,畢竟女人在體力上是有先天弱勢的,我們都這麼頗被,更不用說她了。

    我想了想,狠狠甩了甩頭,道:「老闆,我跟你們一起去。」

    周玄業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也好,多個人有照應。」就這樣,我們兵分兩路,三個大老爺們兒先行在前面開路。

    在沙漠中行進了三個多小時,早上八點鐘左前,前方果然出現了綠洲。

    綠洲的面積並不大,比韓梓桐給我們形容的要小一些,看樣子她這個地質學專家的信息也不是那麼準確。


    站在高處的沙丘上,我用望遠鏡看了看,很快便在綠洲左側的一片區域,看見了建築物的痕跡。

    由於長期沒有人跡,所以綠洲的植被很是茂密,從望遠鏡裡,便能看見茂密高大的芭蕉等植物,左側的區域,植物覆蓋在建築物上,走勢便的方正而規矩起來,因此很容易就被我們發現了。

    我道:「那一帶應該就是居民區,有井的話也該是在那邊,走,去看看。」或許是累過了一定的程度,乍見綠洲的這一瞬間,那種疲憊反而減輕了許多,站在沙丘高處,被沙漠的風一吹,立刻精神了不少。

    周玄業一路上牽著駱駝,沒怎麼說話。他這人彬彬有禮,性情隨和,有我這個員工在,一路上卻沒有支使過我,有什麼事基本上都自己動手。我乍一見他牽著駱駝,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員工當的太不稱職,忙過去搭手:「周哥,你歇會了,我來牽。」

    周玄業笑了笑,道:「駱駝親人溫馴,牽著不費事。我和師兄從小是煉過的,體力比你好,自己歇著吧。」這我到是聽譚刃提過,道家注重養生煉體,在武學上也可謂源遠流長,但凡這方面出身的,多少有些武功底子。

    譚刃在一旁聽了,挑了挑眉,道:「周玄業,當著自己人的面兒,你累不累。」他這話說的有些蹊蹺,我一時沒明白是什麼意思,當然,後來我明白了,不過那時候已經晚了。

    當時聽了譚刃這話,我並沒有多想,三人開始朝著綠洲而去。

    成片成片的芭蕉遮擋了炙熱的陽光,大面積的植被鞏固了泥沙,從使得地面堅硬而平整,從一片荒蕪的黃沙進入一片鬱鬱蔥蔥的翠綠色環境中,讓人頓時覺得鬆了口氣。

    據進化論的說法,人的祖先是猿猴,來自於大自然,所以人的眼睛和大腦天生就親近綠色,看樣子這個說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那片居民區看著近,走起來卻要小半個時辰,等到終於走入其中時,周圍的環境便沒有那麼讓人舒心了。
地面由於有很多人工打磨過的石料,所以路面高低錯落,很多地方都有積水形成的小水窪,水窪是蚊蟲滋生的天堂,行走其中蚊蟲飛舞,一個不留神,就飛到人的嘴裡,實在是噁心、最後不得已,我們只能將防沙巾罩在口鼻出做遮擋,三人看起來顯得很奇怪。

    由於這裡的地形高低錯落,不適合駱駝前進,因此在進入居民區入口時,我們便將駱駝拴在了一顆芭蕉下,三人進入居民區後,由於這一帶面積較大,我們決定兵分三路尋找,一但有所發現,就吹消息哨互做通知。

    這種消息哨是戶外常用的東西,聲音尖利,穿透力強,聲音不僅可以傳的很遠,在遇到一些小型動物時,也可以做震懾驚嚇之用。

    「你去那邊,我去北面,天顧,你去東邊。」周玄業劃分了一下任務,三人便各自分開。之前三個人在一起還不覺得有什麼,可一但分開,一個人穿梭在這遮天蔽日,蚊蠅亂飛,渺無人跡的地方,還真有些滲人。

    周邊的房屋,都是那種過去新疆地區常年的平方,結構簡單,但空間大,由於時間久遠,大部分房屋的木製大門都已經腐朽了,露出黑乎乎的門框。陽光從芭蕉樹上投下來,斜斜的照進門框裡,可以看見其中堆積的沙土,也沒有留下什麼家具,大約是在搬家時都帶走了。

    我要找的是井,自然對這些破舊的房屋沒什麼興趣,但很快,一個發現讓我心裡咯噔一下,心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其中一間房屋的門口裡,有腳印。

    由於長時間沒人,所以這些敞開門的屋子裡,都集聚了風帶來的大量沙土,所以腳印兒顯得特別明顯。

    那很顯然是幾雙人的腳印。

    我立刻想到,難道是那人的同伴的?

    他們是不是進過這間屋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8
第四十四章 古井

    我盯著門口的腳印兒,心下一喜,立刻跟進去查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進入房屋之中,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地面一堆黑乎乎的篝火堆,灰燼周圍,還能看到一些塑料包裝袋,除此之外,內部的腳印非常雜亂,看樣子,那批人曾經在這間屋子裡駐紮過,大約是過夜。

    之前我們推測,那夥人要麼是遊客,要麼就是考察隊或者盜寶團夥,現如今在這綠洲裡發現他們的蹤跡,那麼後者的可能性就可以排除了。

    這年頭,很多有時間的人喜歡探險來尋找生命的意義,韓梓桐說過,這樣的人她遇見過很多,靠譜的也就算了,很多不靠譜的,往往出現危險或者被困在深山老林裡才開始後悔,然後報警,調動大量的警力去營救。用她的話來說,沒有兩把刷子,就別學外國人組建探險隊。

    我估摸著這批人應該就是探險隊無疑了,在房間裡逛了一圈,除了些垃圾外,再沒有他們留下的信息。

    我撥弄了幾下灰燼,有些失望,便在這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聲音立刻將我的思緒給拉了過去,此刻,我是背對著大門口的,門外就是密密麻麻的植被,這窸窸窣窣的聲音,倒像是什麼動物驚動植被時的響聲。我立刻回身往後看,果然看見地面上的植物簌簌抖動。

    這裡的地面植物,多是蔓藤類和籽兒草類,還有很多各種各樣的仙人掌,由於地表被植物覆蓋,因此出現了很多空洞,在其中行走,一個不留神,絆倒踩空不用說,還就很容易被仙人掌一類的植物給扎到。

    此刻,那蔓藤和籽兒草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動,使得表面的植物葉片抖動,摩擦間簌簌作響。

    這動靜算是很大的了,我暗想,是什麼動物?能在植被下方爬行的,莫非是蛇?還真讓我猜對了,觀察了片刻我就發現,植被下面果然是蛇。我也不是什麼生物學家,除了認識比較常見和比較出名的幾種蛇以為,其餘的我可不認識。

    眼下這蛇在草叢裡時隱時現,只露出黑色的帶著菱形花紋的後背,究竟是什麼品種我不得而知,只是雖然沒有露出全貌,但至少也有嬰兒手臂粗,算是大蛇了。

    這綠洲無人居住,動植物繁茂是很正常的,因此我也沒有太過驚訝,為了不驚擾到那菱花蛇,便蹲在原地沒有動彈,打算等它走遠了再說。

    但很快,我覺得不對勁。

    這蛇怎麼這麼長?

    由於植被豐茂,所以我只能透過植被間露出的縫隙看到那蛇背,它一直在向前遊走,按理說一條蛇估摸也就一米長左右,可我蹲在原地半天,那黑色的蛇背雖然一直在遊走,卻根本沒有消失。

    我有些緊張了,心說這什麼怪蛇?

    為了看的清楚一點兒,我輕手輕腳的站了起來,站的高了,視線的覆蓋面自然就廣了,這一看,我差點兒沒嚇出聲來,只見那植被群裡,赫然全是黑影兒,儼然不是一條蛇,而是一大批蛇在成群結隊的往前遊走。由於它們身體顏色較黑,數量又太多,一條連著一條,挨挨擠擠,所以之前我甚至沒有覺察出來,還以為是一條蛇。

    蛇類是非常敏感的動物,我相信它們肯定發現我了,但索性,卻沒有攻擊我的動向。蛇類一般不主動攻擊人,相反,它們其實是怕人的,所以才有打草驚蛇這麼個詞。古時候的人走山路,雜草多的地方,就拿根棍子在前面打,蛇察覺到動靜,不等人靠近,自己就溜了。

    當然,大部分蛇咬人的事件,無外乎兩種情況,一是有些人見到蛇就害怕,害怕之餘,自然想要除去,蛇在反抗之餘,會增加咬傷事件。二是蛇雖然喜歡遷徙,但領地性同樣很強,人蛇正面相遇時,要麼原地不動,要麼跑,當然,前提是你得有信心跑的過它。如果貿然進入它的領地,激起了它的領地保衛意識,蛇就會主動攻擊人。


    我現在的情況比較規矩,沒有處於蛇群中央,規規矩矩的站在屋子裡,既不出聲,也沒有打的動作,大概因為這些原因,所以它們對我沒興趣。

    感謝動物世界,否則我還真得被嚇軟了。

    見它們沒有傷害我的意思,我鎮定下來,打算靜觀其變,等它們都走了再作打算。與此同時,我心下也覺得奇怪,這麼多的蛇怎麼會聚集到一處?蛇可不是群居動物啊。

    它們如今成群結隊的往東而行,難道東邊有什麼吸引它們的東西?

    我的搜索範圍,就是在東面,如今和這幫蛇同路,豈不是得改變計畫了?這些個念頭在我腦海裡也只是一瞬間,大約五分鐘左右,蛇群終於離開了,我鬆了口氣,走出房門,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東走。

    此刻,站在我所處的位置,一眼望去,還有很多被植物覆蓋的房屋,由此可見,東邊的居民區範圍是很廣的,再加上在這間屋子裡發現了人類的蹤跡,那麼那幫人往東而去的可能性非常大。

    思來想去,我決定還是跟上去查看,只要不離蛇群太近,應該就沒問題吧?

    這麼一想,我在地上找了根木棍子攥在手裡,一邊探路一邊往前走,由於擔心遇到你蛇群,所以我走的不緊不慢,這樣一來,搜索起來到也更加細緻,果不其然,大約走出百來米開外,還真讓我發現了一口井。

    那口井的表面,同樣被植被覆蓋,藤蔓類植物爬在上面,乍一看,是根本無法發現這口井的。如果不是我走的慢,所以看得格外仔細,沒準兒還真漏過了。

    看到這口古井,我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那個人的同伴會在井裡,莫非是踩漏腳,跌進古井裡的?

    按照這古井的偽裝程度,這種可能性還真挺大的。


    這麼一想,我蹲下身,觀察了一下井口,發現井口的植物裹的密密麻麻,如果真的有人從這裡掉進去過,或者從井裡爬出來過,那麼這些植物肯定不會這麼完整和緊密。

    看樣子不是這口井。

    我起身打算離開,便在這時,我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從古井裡傳來上來,像是某種回聲,聽不太真切。

    谷穴不來風,空谷不回音,如果井裡沒有東西,又怎麼會又回聲?

    這會兒沒有風,所以也不可能是風的回聲。

    我聽到這兒,已經打算走的腳步頓了一下,萬一人在這井裡呢?還是多確認一下比較穩妥。

    當即,我扒開了井口表層的植物,探頭往下看,井裡頭黑乎乎的,似乎已經沒有水了,井壁很是干燥,只是井很深,陽光透不下去,所以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我叫了聲:「有人嗎?」霎時間,這聲音在古井中迴蕩開來。

    沒等回音消散,黑暗中,一個黑影忽然從古井中探了上來,那玩意兒速度太快,我甚至來來不及驚訝和害怕,整個人已經猛地被它給捲住,直接朝井裡拖了去。

    下一秒,我就往井裡倒栽下去,栽進黑暗而狹窄的井口裡,這種感覺是很恐怖的。井這個東西,給人的第一感覺是深,其次是窄,掉進這樣的地方,便意味著不見天日。

    當然,井裡如果有水那就更慘了,腳朝下掉下去的,會游泳還可以堅持會兒,甚至能順著井軲轆爬上去。可要是頭朝下掉入井裡的,就算會游泳,你在井裡也翻不了身,只能活活淹死。

    所以這一瞬間,我甚至沒有去想抓住我的是什麼東西,只是本能的對掉入井裡感到一陣極大的恐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9
第四十六章 毀容

    在第一個同伴慘死後,所有人都瘋狂了,掙紮著想要逃出去。這些東西的麻醉效果並不是很強,越是掙扎,它們就纏的越緊,好在隊伍裡有一個叫袁正海的,身材瘦的跟竹竿一樣,手指挺長的,掙扎間夠到了腰間的多功能軍刀,立刻使用軍刀將身上的那些玩意兒給割斷了。

    在割斷自己身上的根須後,他開始救其它人,被割斷的根須處,冒出一種乳白色的漿液,一濺到人身上,便是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袁正海一邊割那些根須,一邊喊道:「快,往井口跑。」

    其中一個人跑到了井口,大喊:「沒有繩子,上不去怎麼辦。」

    所幸這井並不深,幾人立刻想到了搭人梯的方法。

    送上去的第一個人,必須是個體力比較強的人,這樣他上去之後,才能放繩索將其他人拉上來。於是隊伍裡一個叫包永專的大塊頭被送了出去。這個大塊頭,也就是後來被我們所救的那個人,至於他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秋凰兮就不太清楚了。包永專被送出去的時候,身上也確實有傷,那種根須的粘液沾染到人的身上,就會起一種水泡子一樣的東西,很疼。

    包永專出去時,身上只有一些水泡以及擦傷,我們後來看到的咬傷,大概是出去之後,他又經歷過什麼危險,但人死已矣,當時發生過什麼,就沒人能知道了。

    最初,包永專被送出去,是指望他用繩索救人的,但誰知道,那些根須就跟有生命似的,不等眾人再搭一次人梯,根須延伸開來,已經將上方的井口,堵了個嚴嚴實實,越來越粗壯的根須,從泥土中延伸了出來。

    無可奈何之下,幾人被根須逼的在地洞裡逃命,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發現這些古井竟然是相通的,而這些大小不一的地洞是怎樣形成的,就無從得知了。

    在這個過程中,幾人逐漸掌握了一些這些根須的習性,它們全都深藏在地洞的泥土中,越靠近外面的越細,攻擊力也越小,只需要點燃一小團火把,就可以驅除它們。
而埋的越深的就越粗,同樣也不怕火,甚至喜歡光,一點火,就會吸引它們從深處探出來。

    一但遇上那些大傢伙,幾乎就是死路一條。

    在這個摸索的過程中,餘下的兩名同伴,先後遭遇不測,而秋凰兮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完全得益於她嬌小靈活的體形。在這個過程中,她無意間發現了現在所處的這個小洞窟,由於洞窟四周都是石頭,所以那些根須無法探進來,這才勉強支撐到現在。

    在我掉下來時,秋凰兮是聽到動靜的,一開始她不敢出來查看,後來抵不住內心的渴望,點燃了打火機。對一個被困在地下好幾天,沒有再見到其它活人的人來說,再一次聽到人類的動靜,這種誘惑力是很大的。

    所以,秋凰兮最終戰勝了恐懼,點著打火機找到了我。

    當時我是昏迷的,她看到我時,我已經被那些細細的根須給纏住了。秋凰兮不敢點太久的火,擔心把那些大玩意兒給引出來,於是迅速砍斷了我身上的根須,將我給拽到了這個洞裡。

    這個過程她沒有多說,但我想像了一下也知道,必然是艱難無比。一邊要讓自己不被那些東西給纏住,一邊還要來救我這個完全昏迷的大男人,肯定是非常艱難的。

    我沒有見過她嘴裡所描述的那種東西,心裡只覺得很不可思議,那到底是植物還是動物?世界上還真有那麼古怪的東西?我想起之前把我拽下井的東西,也不得不相信。這麼一來,我反而有些擔心起譚刃他們,好歹我現在是被秋凰兮給救了,知道這地方的情況,譚刃他們一無所知,萬一也著了道怎麼辦?

    於是我問道:「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秋凰兮想了想,道:「大概有三個多小時了吧。」

    三個多小時……

    譚刃等人應該已經發現我失蹤了。


    不行,我得想辦法出去,我一失蹤,他們肯定會四處尋找,萬一也被拽進井裡就糟了。

    可我剛才掉下來的井很深,在沒有繩索的情況下,就算達到了井口,又怎麼出去?

    我問秋凰兮:「這個洞窟,離我剛才掉下來的井口有多遠?」

    秋凰兮聲音嘶啞道:「不遠,二十米左右吧。你、你打算從那兒出去?不行,太高了。」

    確實,那麼高的距離,我們根本沒辦法出去,只能等外面的人來救我們。可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下面的狀況,他們過來,沒準兒反受其害。不行,我得想個辦法通知他們。

    我問秋凰兮:「你手機還有電嗎?」

    問完我覺得自己太白痴,如果手機可以通訊,她們也不可能困死於此了。果然,秋凰兮說道:「在地下,信號很低,電話打不出去,現在已經沒電了。」

    我忍不住嘆了口氣,黑暗中,我倆蜷縮成一團,一時間陷入沉默,然後,我聽到了咕嚕咕嚕的聲音,是肚子在叫。當然,聲音不是我發出來的,應該是秋凰兮那兒發出來的,我這才想到,她應該好久沒吃東西了。

    我於是小心的側著身體,從兜裡摸出了一根火腿腸遞給她,我感覺到秋凰兮先是一愣,緊接著就如同餓虎撲食一樣,猛地從我手裡將火腿腸搶了過去,接著是包裝被撕開的聲音,然後是狼吞虎嚥。

    看樣子她救了我之後,並沒有搜過我的身,否則早該發現了。

    片刻後,她吃完了東西,聲音似乎都有力氣一些,問我:「你身上怎麼會帶這些東西?」我明白她的意思,一般戶外探險的,除了裝備包裡的東西以為,身上的小袋子裡也會攜帶一些吃的,多是一些高能量的壓縮食物,防止出現意外的時候使用。


    正常人,就算帶難吃的能量棒,也不會帶火腿腸。

    我沒回答她的問題,之所以會養成這個習慣,是因為小時候的一次經歷,不過那個經歷實在算不上好,我也懶得多說了。秋凰兮見我沒開口,她於是也沒有多問。

    在黑暗中待了片刻,我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去,於是對秋凰兮道:「這樣下去不行,我出去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有其它辦法。」畢竟我剛才聽到的一切,都是秋凰兮口述的東西,很多事情,還是要自己親身經歷了才知道。

    我摸出打火機,打算出去,然後就在這時,秋凰兮又一次抓住了我的手。

    她就這麼抓著,但卻沒有開口。

    我一時間不清楚她是什麼意思,緊接著,秋凰兮道:「打開吧。」她示意我點燃打火機。

    我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將打火機給打燃了。這打火機是韓緒那一塊防風打火機,當時出了鬼市後,情況太過緊張,因此一時也忘了還給他,現在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我突然意識到,一支好的打火機其實挺重要的。

    然而,就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幕讓我失聲大叫的情景。

    是一張臉,一張坑坑窪窪,表面還有液體流出的臉。

    是秋凰兮……

    天吶。

    在大叫的一瞬間,我用另一隻手摀住了自己的嘴。

    那張臉幾乎已經看不出模樣了,在黑暗中乍一看見,簡直比鬼還恐怖。

    深深吸了口氣,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這時,秋凰兮醜陋無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緊接著,她的頭顱低垂下去,道:「你還打算出去麼?我的身體就是這樣被毀的。」說著,她抬起了手,手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燎泡,就像是被水燙出來的一樣。

    這些燎泡是新鮮的,而她臉上的傷,應該是燎泡破了之後形成的,大約是幾天前的舊傷。

    一時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片刻後,我盯著她手上的新傷,艱難的開口:「是為了救我弄上去的?」

    秋凰兮扯了扯嘴角,醜陋如鬼怪:「身上的傷夠多了,不在乎添一點。」緊接著,她放鬆身體,兩眼無神的看著我手裡打火機的火苗,忽然道:「我有辦法讓你出去。」

    話題變得太快,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9
第四十五章 秋凰兮

    「啊!」下墜的瞬間,我只能下意識的大叫,雙手亂抓,以期可以抓到什麼東西穩定住身形,但古井幽深而下窄,幾抓之下,丟只摸到了乾燥的井壁,最終,我只覺得後背一痛,大腦嗡鳴一聲,整個人就此失去了知覺。

    說實話,這麼摔下來,沒有直接摔死,實在是我的運氣,因為我是倒栽著掉入井裡的,如果頭先著地,那就必死無疑了,而且死像一定會很難看。但所幸在掙扎的過程中調整了一下姿勢,最終才是後背先落地。

    這一暈,便不知時間幾何,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蝸居在一個黑狹窄的地方,非常黑,往四下里一摸,可以摸到乾燥的沙土塊兒。

    此刻,我的後腦勺還陣陣脹痛,剛醒過來的那片刻,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狀況。足足十多秒後,大腦似乎才恢復了思考能力。我這才想起,自己是掉進了井裡。

    緊接著,我覺得不對勁,我暈過去多久了?

    那個把我拖下井的是什麼東西?

    我覺得很可能是某種動物,比如蛇一類的東西,但為什麼它沒有傷害我?

    這些疑問在我腦海裡打了個轉,我立刻去摸打火機,但無奈,這會兒我呈現出捲曲的姿勢,處在一個非常狹窄的地方,甚至連手都張不開,無奈之下,我準備挪動一下身體,但就在這時,一雙冰涼的手,忽然從我背後探過來,並且按住了我的手。

    瞬間,我就打了個寒顫,因為我根本沒有意識到身後竟然有人!

    而且這冰冷冷的觸感,再加上最近經歷的一些離奇古怪的事情,我甚至有些懷疑這雙手是不是屬於『人』的。隨著我渾身一抖的動作,那人出聲了:「小兄弟,別動,這裡很危險。」說話的人離我極其近,腦袋就在我脖子後面,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竟然是個女的!

    我大驚,立刻問道:「你是誰?」確認對方不是鬼以後,我心下稍安,心情一放鬆,立刻便察覺到了一些之前被我忽略的東西。


    比如氣味兒。

    氣味兒是從我身後的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是那種長期沒有洗澡的人散發出來的味道,酸臭味兒,很難聞。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些排泄物的味道。

    我開始琢磨,這個女人的來歷。

    古井,以及古井下的女人,讓我立刻聯想到了死去的那個人。

    莫非這個女人,是他的同伴?

    黑暗中,我看不見她的長相。也無法得知她的年齡,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十分的虛弱和嘶啞:「我是一支探險隊的隊員,這個井底很危險,被困在這裡好久了……你、你呢?」

    我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於是道:「你們是不是派了個同伴出去求救?」

    這女人和我貼的很近,因此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身體猛然抖了一下,緊接著她道:「是、是,你怎麼知道?你遇到他了?莫非你是警察?」

    我道:「我不是什麼警察,我們也是一支考察隊,半途遇到了你的同伴,他受了很重的傷,不治身亡了。臨死前,向我們求救,所以我和我的同伴就來了。」頓了頓,我想起件事兒,道:「這裡就你一個人?」

    對方點了點頭,額頭剛好貼著我的脖子蹭了一下,涼涼的,我覺得有些尷尬,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和姑娘靠的這麼近,而且脖子又是人比較敏感的部位,所以蹭的我僵硬了一下。

    不過她似乎沒有什麼感覺,聞言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片刻後,我聽到了一陣抽泣聲,聲音很壓抑,似乎不敢大聲哭。我頓時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兒,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我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心裡雖然著急,但嘴上去不知該怎麼安慰。

    她抽泣了一會兒,深深吸了口氣,安靜下來,道:「我們一共五個人,但是現在,只剩下我了。」

    我心裡頓時明白,其餘的人,八成已經遇難了。想到此處,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把我拽下井的東西,難道他們所說的危險,就是那玩意兒?我不由問道:「你們究竟出了什麼事?是你救了我?」

    她點了點頭,片刻後,道:「算不上救你,是我們連累你們了,這片居住區,很危險。」緊接著,她開始講起了自己的經歷。

    她姓秋,叫秋凰兮,秋姓是個比較少見的姓,最早出於姬姓,據說是皇帝后裔少昊的後代。而凰這個字,其實特別有意思,中國人喜歡說龍鳳呈祥,夫妻結合,也稱為龍鳳之喜,其實鳳和凰,鳳是雄鳥,凰才是雌鳥,龍鳳呈祥這個說法,細緻考究起來,其實頗有歧義,兩個都是公的,怎麼呈祥?

    而中國人給女兒取名,也喜歡用鳳,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嘛,不過一般考究些的,是不會用鳳這個字的。所以我聽到她叫秋凰兮時,不由問道:「你爸是不是特別有學問?」普通人取,肯定會取秋鳳,不會取秋凰,一字之差,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文化底蘊。

    我猜的倒是沒錯,秋凰兮的家境一般,但往上數三輩,家裡都是讀書人,所以算是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大學中文系的教授,她自己也是一名老師,凰兮這個名字,來自於《鳳求凰》中的: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這次是放暑假,幾個朋友組織穿越沙漠徒步體驗生活,她就跟著來了。

    這個綠洲是在他們的體驗範圍之內的,但沒想到,這綠洲地下,會寄居著一種奇怪的東西。

    進入綠洲時,是晚上,他們在一間民房裡過了一夜。第二天,他們在綠洲中遊玩、拍照,中午時分,玩的熱了,隊伍裡的男性便想找個古井沖沖涼水消暑。


    誰知道到了井邊,就發生了變故,和我差不多,也是被那奇怪的東西給拉下去的。

    當然,她們掉下來的井,和我掉下來的井是不一樣的。而現在之所以我們倆會在一起,是因為這地下有很多地下通道,井和井之間是相連的。

    我聽到這兒時是非常驚訝的,井和井是想通的?這些地下通道是哪兒來的?要知道,井水就是地下水,一但鑿成功,水就會上溢,是不可能互相打通的。

    當然,利用現代的技術,多增加些成本也可以打通,但在幾十年前的沙漠,誰會幹這種事兒?就算想幹,也根本沒這個技術。

    秋凰兮虛弱道:「這些通道不是人打出來的,是它們。」她口中所說的它們,便是將我們給拽下來的東西,

    那究竟是什麼?說實話,我沒有看清,但秋凰兮她們確是接觸過的。她們掉下來的時候,並沒有攜帶太多裝備,因為當時她們在休整,大部分裝備都脫了下來堆放在一邊,所以幾人被拖下去時,身上的東西並不多。

    他們掉下去的那口井並沒有那麼深,所以掉下去時也沒有暈,不過幾人沒有我這麼幸運,用秋凰兮的話來說,我是被她給救了的,而他們當時還不太瞭解那種生物,所以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它,因此一掉下去,就遭殃了。

    那是一種像是某種植物根須一樣的東西,纏繞在泥沙中,並不起眼,但那東西,卻可以從土里長出來,如同有生命一樣,將人給纏繞住。那玩意兒會分泌一種麻醉物質,被它纏繞後,就類似於被蜘蛛給麻醉。

    蜘蛛是怎麼吃東西的?

    獵物被困在蛛網上,蜘蛛會分泌一種激素,這種激素,會讓獵物從內部液化,然後蜘蛛去吸取液化的汁液。

    當時,他們就被那些根須一樣的東西給纏住並且麻醉了。

    這東西似乎一次無法進食太多,所以它先挑了隊伍裡塊頭最大的人下手。那個人叫劉開亦,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根須慢慢刺入劉開亦的皮膚,然後劉開亦的神智開始渙散,最後開始掙紮起來,不停的慘叫。

    整整一個白天,劉開亦體內的肉,彷彿化成了水,慢慢被那些東西給吸收,最後只剩下了一張皮。

    秋凰兮講述這些的時候,身體一直在發抖。

    用一天的時間,見證一個伴同痛苦的死亡,那種感覺,絕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簡直讓人要發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19
第四十七章 溫度

    我下意識的問道:「什麼辦法?」她如果有辦法出去,為什麼自己還會被困這麼久?

    我問完,秋凰兮平靜的說道:「你掉下來的那個井口,我看過一眼,很窄。」我點了點頭。她於是打量了一下我的身體,接著道:「你現在還有力氣,而且長手長腳,其實是可以自己爬出去的。」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雖然沒有繩索,但其實要爬出那種窄井口,並不是不可能,兩腳蹬著井壁,利用四肢移動,完全是可行的,只是這種方式,非常的消耗體力。

    最主要的是,地洞裡有那些吃人的玩意兒,我們一出去,它們就會圍上來,哪裡會給我們時間,讓我們慢慢的爬?如果這個方法可行的話,秋凰兮和她的同伴,早就該利用這個方法逃出去了。

    看見我眼中的懷疑,秋凰兮又笑了笑,說真的,我不知道她原本的模樣,但她現在的模樣,真的是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恐懼,再加上傷口裡時不時有水樣的液體流出來,散發著惡臭,更顯得噁心不已。

    我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但當一個人恐怖到一定程度,真的很讓人難以直視。

    她笑完,平靜道:「被困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她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臉,緊接著說道:「你自己跑,我在後面幫你擋住它們。」我終於理解了秋凰兮的意思,她其實已經沒有求生欲了,現在是想犧牲自己,讓我逃出去。

    我幾乎不假思索的說道:「不行!」

    「為什麼?」她反問了一句,又慢吞吞的說道:「我這樣活著,以後還有意思嗎?」

    我不太會勸人,心裡別提多著急了,腦子裡一片混亂,也顧不得自己說出來的話靠不靠譜:「別這樣想,你只是毀容了而已,或許、或許不會有什麼好姻緣,但人活著一輩子,還有很多追求對不對?你還沒缺胳膊斷腿,還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你看那個……那個什麼,我忘了她叫啥了,人家也長得醜,可人家不活的好好的麼,而且致力於醫學研究,為人類做出了多大的貢獻,多受人尊敬啊,你、你冷靜點。


    大概是我勸人的功夫太水,秋凰兮愣了愣,隨即笑了一下,道:「人家那是科學家,我就是一個小老師。」

    我道:「老師好!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老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多偉大的職業啊。」

    秋凰兮歪了歪頭,道:「可我出去之後,還有學校願意用我嗎?我還能教學生嗎?」

    這話問的我啞口無言,是啊,這個社會總說不能以貌取人,不能有相貌歧視,可人人都知道,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就秋凰兮現在這個模樣,學生見了,估計得整宿整宿的做噩夢。

    沒錯,她不僅毀容了,而且事業也基本上毀了,愛情也可以判死刑了。我自己就是男人,我很清楚,就她現在這模樣,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可能對她有感覺了。

    我撓了撓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半晌只憋出一句:「不行,我不能讓你死,媽的,要死一起死。」

    秋凰兮又笑了笑,道:「咱們什麼關係啊,你就要跟我一起死?」

    我道:「我嘴笨,說不過你,但是你剛才說的辦法無效,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秋凰兮聞言,撇了撇嘴,沒開口。

    打火機重新被蓋了起來,火光消失了,我們不敢讓火光燃燒太久,擔心惹來更厲害的東西。

    黑暗中,空氣中的惡臭顯得更清晰,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心裡覺得挺難受,忽然想到,人的一生,到底該追求什麼呢?我在福利院見過太多沒有未來的人,智障、失明、小兒麻痺,他們不僅身體殘缺,而且也得不到後天的教育,他們的人生,注定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

    而秋凰兮呢?

    按照她現在的狀態,她的未來又在哪裡?

    深思熟慮後,我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不做老師,還可以做別的。
你還有父母,他們會幫你的。你可以做點其他的,不用拋頭露面的,現在不都流行開網店嗎?不如你去開個網店吧,我聽說挺賺錢的。」

    「其實,身上的傷是可以用衣服遮起來的,至於臉上的,現在雖然看起來挺嚴重,但回去後治療一下,應該會好一些,平時出門戴個墨鏡或者口罩啥的,別人也就不知道了。電視裡那些大明星外出的時候,都是裹得嚴嚴實實的。」

    「還有,你這次會到沙漠來探險,肯定是個特別喜歡溜躂的人吧?你還這麼年輕,肯定有很多地方沒去過,你以後多賺點錢,就可以到處去溜躂了,對不對?有時候換個角度想一想,生活其實挺美好的。還有好多殘疾人根本站不起也看不見呢。」

    我說完,洞裡沉默了一陣,緊接著,想起了秋凰兮的笑聲,她頭微微往我這邊靠了靠,道;「你這個人真是有意思,被你這麼一說,好像毀容並不是一件特別慘的事情。」

    我看她心情確實好了一些,便道:「老話說,人生事,十之*不如意,人就這麼一輩子,得讓自己儘量活的好一些對不對?」

    秋凰兮點了點頭,道:「你剛才給我規劃的未來挺好的,可我還是想要一個愛人,還想要個孩子,我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過一輩子。我這麼醜,肯定沒人要我了,要不你湊合著跟我過吧?」

    「啊……」我大驚,腦海裡閃過秋凰兮比鬼還恐怖的臉。真的,我就是個普通人,雖然不以貌取人,但我光是看到她的臉,也沒辦法升起喜歡或者愛的感覺,讓我怎麼湊合啊!

    秋凰兮聽我那一聲忘記掩飾的哀嚎聲,咯咯笑了起來,道:「逗你的。」緊接著,她似乎鬆口氣一樣的嘆息了一聲,道:「心情突然好多了,對,我要活下去,不就是毀容嗎,沒什麼好怕的。人生可以有很多種活法。」

    我趕緊點頭,趁熱打鐵,道:「是啊,書上不是說嗎,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另一扇窗。」

    秋凰兮又道:「謝謝你,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嗎?」

    我道:「當然算。」只要不是男女朋友就好……我是個普通人,一個俗人,沒辦法做到因為同情一個人而去『愛她』。

    秋凰兮又道:「說了這麼久,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道:「我姓蘇,叫蘇天顧,在深圳打工。」

    秋凰兮反問道:「你們家是干什麼的?」

    我道:「我是福利院出來的。」其實我不太喜歡回答這個問題。

    秋凰兮立刻道:「抱歉。」頓了頓,她忽然湊近,說:「福利院啊,那就是孤兒,沒有親人是不是?我是北京本地的,獨生女,有一套價值四百多萬的房子和一輛五十多萬的寶馬,存款到是沒多少,但你不說以後開網店可以賺很多錢嗎,真的不考慮一下?帶著全部嫁妝嫁給你哦,會做飯,會暖床,其實關了燈,不看臉都一樣。」

    我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才發現這個秋凰兮其實很不靠譜,於是道:「不要。」

    秋凰兮哦了一聲,拖了個長長的尾音,道:「沒關係,第一次見面就談婚論嫁,確實著急了一點,咱們以後可以慢慢來。」

    「…………」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以後。

    為了不打擊她,我決定不出聲,轉而開始思考逃出去的對策。

    很快,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問她:「你們沒有想到用火攻嗎?」

    「火攻?」她慢吞吞的吐出這兩個字,道:「不行,這裡沒有可燃物,它們會縮進泥土裡,而且火焰會引出躲在深層的大傢伙。」

    我道:「不需要傷到它們,只要把它們逼近泥土裡就行了。」

    秋凰兮明白了我的意思,道:「可是,那些大傢伙怎麼辦?」

    我道:「我得弄清楚,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依靠什麼來捕獵的,才能想到對策。」自然界確實有一些食肉植物,比如捕蠅草、豬籠草、瓶子草等。在巴拿馬原始森林裡,還有一種叫『捕人藤』的植物,表面生有倒刺,一但有人觸摸到它,捕人藤就會將人給緊緊纏住,直至死亡,最後在慢慢將人消化,以此來提供養分。

    這些食肉類的植物,都是有捕食特徵的。比如捕人藤,需要人先碰到它,才會激起反應,而豬籠草一類的植物,也是通過氣味兒吸引昆蟲,是昆蟲自動落入陷阱。

    那麼捆住我們的那些根須又是什麼?它們是根據什麼來攻擊我們的?植物不可能有眼睛,它們總不可能是看見我們,所以才攻擊的吧?

    難道是氣味兒?

    植物還會聞味道?

    我這麼一提,秋凰兮像是想到了什麼,啊了一聲,道:「我知道了,是溫度!」

    沒錯,那些植物,是感應到了人體的溫度,所以才能準確的捕獵,而那些埋藏在深處的東西,感應到火光的溫度,就會竄出來攻擊,儼然是形成了一個保衛系統。

    那麼,我們如果降低自身的溫度,是不是就能躲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0
第四十九章 拚命

    我倆一鼓作氣往前衝,但哪有事事隨人願的,電影裡的主角走到哪兒,哪兒就有武林秘籍,跳個崖都不會死,運氣好到爆棚。但那畢竟只是電影,我們是現實中的人,所以當秋凰兮忽然停下腳步,當我倆的視線中,忽然出現一條死路時,我和秋凰兮都愣了。

    要不怎麼說現實永遠是殘酷的,現實不是電影,也不是小說,隨意我們隨意選的這條路,並不是通往地下水的那條路,而是條死路。

    好在我們事先有心理準備,所以在看到死路的瞬間,失望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過,立刻便又振作起來。我掉轉頭,道:「走。」原本我是在後面的,現在一轉頭,就變成我打頭陣了。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古人這話說的太經典了,我一轉頭,看到的不是那些纏上來的白色根須,而是一條黑色的,看起來滑溜溜的,如同章魚觸手一樣的東西。

    「嘶。」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怎麼把這大傢伙給引出來了?

    媽的,還能不能更倒霉一點!

    秋凰兮忍不住大叫一聲,道:「完了。」昏暗的光線中,我們一前一後,雖然無法看到彼此的表情,但完全可以想像對方的恐懼。

    現在該怎麼辦?

    這玩意兒看起來似乎很不好惹。

    這東西堵在我們前方,將我們的退路完全堵死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它一出來,那些小根須倒是縮了起來。我將匕首橫在胸前,心裡琢磨著把它砍斷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惜,那玩意兒足有手臂粗,而且目前看來,似乎還不止一條,只是光線的可視範圍有限,更黑暗些的地方,我們看不到而已。

    那東西立刻朝著我們探了過來,我和秋凰兮不斷後退,揮舞著匕首試圖抵擋。
一刀過去,這玩意兒表面就被我劃了一道口子,順著傷口,頓時流出一陣白色的汁液。

    秋凰兮大叫:「躲開,別讓它沾上。」我之前聽她說過,這大傢伙流出的汁液更毒,如果那些小根須流出的汁液,只是起個水泡的話,那麼這大東西流出的汁液,就如同硫磺一樣,所到之處,整塊皮肉都會被腐蝕。

    第一個同伴的慘死換來了這個消息,所以在後來,秋凰兮幾個人遇到大傢伙,根本就不敢動刀子了,只能逃命。

    另外兩個同伴是男的,大約是由於男性在運動時產生的熱能比較大,所以成了主要的攻擊對象,也因為這個原因,秋凰兮才饒幸找到了那個洞窟活了下來。

    我見那大傢伙伸過來,一時情急,動了刀子,那白色的汁液雖然沒有濺出來,卻順著往下流,也就在這時,那玩意兒纏住了我的腰,傷口處恰好對著我的腰側。

    霎時間,那液體流到了我的腰上,一陣讓人頭暈目眩的劇痛從腰側的位置傳來,我忍不住慘叫出聲。

    就在這時,我忽然覺得自己的雙耳有些發燙。

    不,是非常燙。

    民間有個說法,就是當一個人耳朵無故發熱發紅時,就是有親人在念叨你,當一個人無故打噴嚏時,就是有人在罵你。

    這個說法准不准我不清楚,但這一瞬間,我的雙耳確實火辣辣的熱了起來,彷彿處於火焰的邊緣似的。

    與此同時,我竟然出現了幻聽。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天顧,天顧,你在哪裡。」

    是周玄業的聲音。

    廣東人有一個特性,他們很遵守傳統文化,待人也相當有禮貌。很多傳統的廣東人,在認識新朋友時,都不會連名帶姓的叫,第一次見面,互通姓名之後,基本上就只叫名,不叫姓了,這樣會顯得比較親近,很能拉近人和人之間的關係。

    周玄業八成是經常和廣東的本地佬打交道,所以也有這個習慣,其實他第一次這麼叫我的時候,我還覺得挺彆扭的,後來習慣了,反倒覺得這樣挺親近的。

    這會兒,我明知道周玄業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地方,卻忍不住在心裡回答: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為什麼會出現幻聽呢?

    難道說潛意識裡,我將周玄業當成了救星?

    這陣劇痛過後,我的意識清醒了一些。立刻掙紮起來,雖然手中有刀,卻不敢對這玩意兒下手,掙扎間,腰部受傷的地方貼著這東西摩擦,痛的人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秋凰兮立刻上來救我,她同樣不敢用匕首,只是試圖將捆住我的大傢伙給掰開。一邊掰,一邊忍不住哭:「不要死,不要再死人了……」我知道,她的夥伴當初慘死在她眼前,肯定是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我心裡難受,勉強說道:「不會死,它想要我的命還沒這個資格。」當然,這只是逞強的話,事實上,這東西想要我的命太簡單了。我掙扎不開,只感覺這大傢伙的頭部,慢慢的往我身上鑽,從它頭部的地方,似乎探出了一根針一樣的東西,猛地扎入了我的肉裡。

    剎那間,我腦海裡閃過了那張人皮的模樣,一種巨大的恐懼侵襲而來。

    我想像中自己身體內部的肉被腐蝕成液體的模樣,強烈的恐懼,讓我猛烈的掙紮起來。與此同時,我的耳朵也越來越熱,幻聽依舊沒有消失,我依然聽到周玄業在喊我:你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

    我忍不住大叫:「在這裡,救命、救命……」

    風度?風度是什麼?人在強烈的恐懼下,是沒有什麼風度的。
我想,任何一個人經歷我這種情況,都不可能鎮定的下來,我掙紮著,秋凰兮哭喊著,小小的地洞,似乎就要變成人間地獄。

    緊接著,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了,逐漸開始失去知覺。

    看來,那針頭一樣的東西,注射進來的麻醉物質?

    這一瞬間,我甚至閃過這樣的念頭:還好是麻醉之後在腐蝕,要是活活的腐蝕掉,我不如就這麼自殺。

    自殺?

    對!

    我怎麼忘了這個。

    老子都要死了,還管它腐蝕不腐蝕,拼了。

    我喝道:「你往後退。」這話當然是對秋凰兮說的。

    緊接著,便將匕首一橫,猛地朝捆住我的根須砍了下去。

    這一下子,無論是力道還是準頭,都非常精準,霎時間,整個兒根須斷為兩截。

    同樣的,那液體四處飛濺,我臉上即便是包著衣服,也還是感覺到了一陣灼痛、只不過有衣服擋著,灼痛感沒有剛才那麼強烈而已。剩下的液體,更多的順著我的大腿流了下去。

    痛。

    非常痛。

    可痛覺反而能激發人的凶性,與其就這樣被它弄死,不如臨死前多砍幾根,也不算死的太冤枉。抱著這樣的想法,我發起狠來,大叫一聲,抄著匕首就衝了上去。

    老子這次不躲了,老子跟你拚命。

    但我高估了自己。

    確切的說,是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身體。

    麻藥開始起作用了,我雖然可以動作,但動作根本不利索,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顯得越來越僵硬。因此,當我爬起來朝著那那根斷掉了卻還在撲騰的根須衝過去時,直接就因為身體麻木而摔倒在了地上,別提多狼狽了。

    而就在我摔倒的瞬間,整個黑暗的洞穴,忽然間變得驟亮,就彷彿有人打開了一盞強力探照燈的感覺。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光是怎麼來的,而當我抬起頭一看才發現,居然真的有一盞強力探照燈。

    這盞燈,正握在周玄業的手裡。

    「周哥!」我下意識的叫出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視。

    幻視和幻聽都出現了,莫非我這是要迴光返照了?

    然而,當秋凰兮對著周玄業大叫你是誰時,我就知道,這不是幻視,而是真的。

    周玄業左手打著強力探照燈,右手卻……拿著一把劍?

    沒錯,是一把劍。

    現代的探照燈和裝束,與古代的寶劍結合在一起,竟然沒有絲毫違和感。

    等等,周玄業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他居然還敢開燈?要知道,探照燈也是有熱量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20
第四十八章 尋找生路

    有了這一層推討,我和秋凰兮頓時找到瞭解決問題的辦法。可怎麼降低人體的體溫,卻是個麻煩的事,即便能降低,又該降低到多少度合適?降的太多,豈不就成了自殺了?

    再往深一想,我不禁有些氣餒,在這個地方,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降低自己的溫度,想了也是白搭。

    黑暗中,秋凰兮卻道:「我倒是有個辦法,可是……」

    聽她這話,似乎有什麼辦法,我立刻道:「都這種地步了,就別可是了,有什麼辦法說出來商量商量。」

    這會兒熄滅了火,也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能聽見秋凰兮的聲音,顯得有些遲疑:「我們如果能在地下水裡泡一段時間,是可以短時間降低體溫的,之前路過一地洞時,那地方有地下水,只是當時太過匆忙,我忘記了那地方的具體位置,如果就這麼盲目的回去找,只怕要走很多彎路,萬一在這期間發生什麼意外可怎麼辦?」

    她這麼一說,我確實有些遲疑,如果說我之前還有勇氣硬闖的話,那麼在見識過秋凰兮身上的傷以後,這點兒勇氣就化為灰燼了。誰說男人不注重外表的?即便沒有女人那麼注重,但也沒人有勇氣把自己弄成一個醜八怪。

    一時間,周圍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試圖去找別的辦法,但在黑暗中待了大半個小時,也沒有其它的收穫,最終我不得不咬牙,心想:在這麼耽誤下去,萬一譚刃等人也著了道怎麼辦?我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外面的人著想,算了,拼了。

    「我們去找地下水。」我直接對秋凰兮這麼說。

    她的反應倒是很快,立刻道:「無所謂,我已經醜的不能再醜了。」

    頓了頓,她道:「你最好用外套把臉包起來,我之前摸到,你的外套料子挺厚的,應該可以抵擋一陣子。


    我二話不說,將外套脫了,在臉上打成了一個頭罩,只露出了雙眼,緊接著,我點燃了防風打火機,周圍的一切,再一次出現眼前。

    秋凰兮手裡拿著一把匕首,匕首的兩側,可以看到乾涸其上的白色物質。她道:「這裡我比你熟,你跟在我後面。」她雖然已經毀容了,但為了臉上不受到二次傷害,也做了個頭罩罩在頭上。

    我倆爬出這個狹窄的石洞,我才發現,秋凰兮原來只穿了一件戶外衫,這會兒脫了戶外衫穿在頭上,上半身就只剩下黑色的內衣,下半身則是一條戶外運動褲和黑色的防沙靴,如果不去看身上那些傷,身材是非常好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轉移了視線,便聽秋凰兮說:「沒關係的,天天大膽看,反正我遲早是你的人。」

    天天……天天是在叫我嗎?這個叫法倒是跟唐琳琳不謀而合,我沒跟女人打過太多交道,不知道她們是不是都喜歡這麼叫人。

    我囧了一下,道:「別調戲我好嗎。」說著,我打算將身上的背心脫下來給她穿,結果剛撂了個邊,秋凰兮趕緊道:「別、別,我不穿你的,全是汗,臭死了。」

    我嗆了一下,就差沒對著她吼:我們倆到底誰比較臭!她在這地洞下面待了大約三天多,這些天就靠著身上的救急食物,人躲在那石洞裡,身上的汗液血跡混合在一起,臭不可聞,估摸著這些天的排泄也是在那石窟裡解決的,論起來,現在她比我臭多了。

    我忽然發現,女人就是一種自己可以邋遢,但不允許別人邋遢的生物。

    雖然她這麼說,但我還是不能看著一個姑娘穿著內衣在我眼前晃,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傷已經夠多了,雖然一件背心的效果有限,但總比沒有好吧?

    我於是自顧自的脫下來遞給她,道:「穿上。」

    秋凰兮蒙在頭罩裡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明顯是愣了一下,緊接著道:「真不用,我已經受傷了不要緊,我不希望你受傷。」

    我這才明白,她剛才的話是說笑的,並非真嫌我臭,而是不想讓我受傷,一時間,我心裡反而挺感動的,道:「是不是我身上添了疤你就嫌棄了?」

    「當然不是。」秋凰兮立刻反駁。

    我道:「既然如此就別婆婆媽媽的,趕緊穿上,看,那些東西在動了。」這會兒,我們站在那個石窟的洞口處,剛出來時,它們很安靜,就這說話的十多秒功夫,那些東西已經開始蠕動起來。

    就著微弱的火光,只見周圍的土洞其實很鬆軟,泥土呈現出很多的孔洞,隨手一摳,都能摳下很多泥土,至今這些洞都還沒有塌陷,估計也和那些根須一樣的東西有關。它們長在泥土裡,根系將泥土包裹住,反而形成了固定泥土的能力。

    現在很多地方,因為水土流失而形成的泥石流,其實就是土層植物根系太少,無法將土層固定抓牢,才導致大雨一沖就滑坡。

    那些根系安靜的待在泥土裡,其實很不起眼,不過一但蠕動起來,就如同是一條條白色的蠕蟲一樣,看起來十分噁心。

    秋凰兮見此,也不在多說,立刻將背心往身上一套。緊接著。我們兩人拿出了匕首,不敢再耽誤,由秋凰兮在前方開路,立刻朝著前方狂奔。

    這些東西來勢果然很快,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就開始攻擊我們了,秘密麻麻從土層裡探出來往人的身上纏,凡是被觸碰的地方,都會輕微的麻一下。

    一根觸鬚的麻痺效果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當你被無數的根系捆起來時,那種麻痺效果就比較大了。我和秋凰兮一路往前衝,一邊砍著纏上來的根系,它們較為有韌性,砍起來並不是那麼容易,所幸我手裡這把匕首挺鋒利的,一路往前衝,只是身上受了些傷,起了零零散散的水泡,到不是很痛,只是看起來有些滲人。


    我們速度很快,不敢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擔心火光的溫度會引出藏在深處的東西,如果把那玩意兒引出來,我們就慘了。

    就在這時,前方的秋凰兮忽然停了一下,卻是前方出現了一條岔道。

    我問道:「走哪邊。」

    秋凰兮道:「誰還記得當時走的是哪條啊,算了,隨便選一條,走左邊。」說著,身形往左一閃,鑽了進去。我早就做好了走冤枉路的準備,也不多說,跟在了秋凰兮身後。

    約摸二十來步開外,秋凰兮忽然啊的大叫了一聲,我以為出了事,驚道:「怎麼了?」難道是那些大傢伙出來了?

    秋凰兮的腳步只是頓了一下,緊接著,她道:「掩護我。」說完便蹲下身,似乎在扒拉什麼東西。

    我立刻湊過去一看,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只見在秋凰兮蹲下的地方,赫然有一團黑漆漆的東西。是人的衣褲,秋凰兮正在收集這些衣褲,將它們一抖,剎那間,一張黃色的東西從衣服中抖落下來。

    那是一張人皮。

    完完整整的人皮。

    人皮內部的東西,都已經被消化了,只剩下外面的皮膚以及頭頂部位的頭髮。

    在秋凰兮停下來的瞬間,周圍的根須立刻就纏了上去,我甚至連恐懼都來不及,就趕緊去掩護她。說真的,正常人看見這麼一幕,肯定得嚇的不輕,但我八成已經被嚇的麻木了,再加上情況緊急,所以也來不及害怕。

    秋凰兮拿了衣服遞給我,道:「穿上。」

    讓我穿這張人皮的衣服,心裡還真是挺有壓力的。但當我看見秋凰兮頭套下露出的那雙水汪汪幾乎要哭的眼睛,頓時什麼想法也沒了,立刻將衣服套在了身上。

    這是她的同伴。

    而此刻,她還將死去同伴的衣服給扒了。我相信,她的心裡,現在肯定是很不好受的,否則也不會哭了。

    我迅速套上衣服,和秋凰兮繼續往前,其實我們能這麼順利,很大的功勞在秋凰兮身上。別看她是個女人,但現在已經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再加上掌握這些東西的習性,之前也和它們打過交道,所以在地洞中穿梭,真是有一股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

    我被她這麼一帶動,頓時覺得我一大老爺們,哪能躲在姑娘後面,所以也是豁出去,兩人一路往前衝,除了身上多了些水泡子外,一時間倒也沒受什麼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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