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走屍檔案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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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2015-10-13 15:48: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26309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1
第七十章 石像

    一邊想著,我一邊藉著打火機的光芒往裡瞧,往下這一看,只能隱隱約約瞧見地磚,原來這下方,竟然是個很大的空間,看樣子,這個梯形的建築,不止外部結構酷似金字塔,連內部也如同金字塔一樣,是個單獨的空間。

    此刻,我為了往裡看,已經爬上了第八快台階,由於打火機的光芒有限,因此並不能看清裡面的環境,僅看到地磚,已經是極限了。

    很顯然,那野人就住在這裡面,他擄走乾屍,也不知是個什麼名堂。如果說他是將乾屍當成了臘肉,那也不對勁,因為這野人顯然在這地方住了很久,肯定早就發現那乾屍了。

    早不吃,晚不吃,偏偏在我把乾屍帶出洞口後才來搶,明顯透著股貓膩。

    我暗指琢磨該怎麼下去,這高度足足有八米高,若是直接跳下去,那還不得摔死?

    思考再三,我手頭也沒有什麼繩索,乾脆便脫了衣褲,結成了一條約莫四米左右的繩索,剩下的四米雖然高,但只要掌握技巧,跳下去還是不礙事的。從高處往下跳,切忌直跳,那是最容易傷筋骨的,相反,你藉著繩索微微晃蕩一下,給身體一個緩衝期,就不容易出事。

    做好這條『繩索』,我身上就剩下一條褲衩了,所幸這地方沒女人,也就沒所謂了。第八層和土石間的地洞,其實是在第九層石階上打出來的一個洞,看洞口周圍的痕跡,應該是用鑿子一類的東西鑿出來的,我懷疑,這很有可能是那個野人自己的傑作。

    他身上破爛的衣服顯示,他曾經也是一個現代人,當然,現在看起來,他似乎已經喪失人性了。

    我將衣服卡在第九層和第十層的細縫間,又從周圍的土層裡,扒拉出一些碎石片兒,利用匕首給嵌進去,形成上卡下,類似拉鏈的結構,這種方法是我在電視上看的,在沒有掛扣一類的地方,可以最大限度的將繩索固定。

    弄完這一切後,我扯著繩索試了試,果然被卡的很緊,當即也不敢耽誤,立刻順著繩索一路攀到底,加上自身的身高,我離地面的實際高度其實只有兩米左右,輕而易舉的便跳了下去。


    由於我是從洞口直直跳下來的,所以落地的位置,和野人差不了多少,這一著地,便瞅見地面上赫然有一一些褐色的東西,像是滴的油脂。之前在外面曬了曬太陽,我堵塞的鼻子也就恢復嗅覺了,湊上去聞了一下,是屍油無疑。

    留下的痕跡並不多,但也足以為我指路了。其實我心中是有些好奇的,那野人再怎麼說也是人,它是怎麼從接近八米高的地方直接跳下來的?一開始我並不清楚這個問題,但當我順著痕跡往前走了不過四五米開外時,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它真的很大,甚至我根本看不清它的全貌,微弱的火光,只顯露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那是個女人,確切的說,是一尊碩大的女性石雕。

    從我所在的位置平視過去,我甚至只能看到一個基座,石雕所有的石料和這個建築的整體石料顯然不是同一種,她的石料微微發白,我對石頭不太瞭解,也說不上具體是什麼料子,只是看得出,這種石料非常的細膩光滑,有種玉樣的感覺。

    這個女性石雕是*的,順著筆直的小腿往上看,依次是圓潤的大腿,造型逼真,透著一股離奇的美感,而大腿以上的部位,由於光線的原因,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微微凸起的肚子,挺拔的*,似乎低垂著的頭顱,隱藏在昏暗的光線中,讓人捉摸不定。

    然而,最引入注目的,其實並非是這尊碩大的石像本尊,而是她奇特的造型。

    只見從石像的基座處,也就是這女性的腳底之下,有很多彎彎曲曲的石筍冒了出來,如同藤蔓一樣圍繞著這種石雕。我離的近,自然一眼看出,這些『石筍』一樣的東西,其實是由一根根手臂粗的長石條拼湊起來的。

    拼湊藝也很原始,凹凸相接,連接處可以看見一條一條的細縫,我試著用手不去扳動了一下,這玩意兒牢固的很。
從雕塑腳下冒出的石筍很多,每一條造型都不一樣,互相交錯著將這個石雕包裹,而有些石筍則探出去,顯得十分鐘招搖。

    其中一條石筍,赫然離我下來的那個洞口僅僅五六米的寬度。

    五六米是個什麼概念呢。普通人如果跳遠,是絕對達不到那個水平的,而那個野人的彈跳力和速度,我之前卻是見識過的,非常厲害。它下到洞口的方法,應該不是像我先前猜測的那樣直接跳下來,而是借住了石筍做緩衝。

    難怪我一路背著那乾屍,都沒見有屍油滴出來,這野人一背,屍油就撒了一地,原來是他的動作太大了。

    這女性的塑像,雕刻的如此之高大,莫非是滋流國的某個神靈?

    這些石筍一樣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蛇摩的影響,我總覺得這石筍張牙舞爪的造型,很像那些蛇摩捕食時的模樣。

    很快,我的這個猜測就成真了,因為我繞過這座雕像打算繼續尋找野人時才發現,這雕像的背後,竟然另有乾坤。

    這個乾坤來源於雕像的屁股處。

    好吧,我承認,作為一個只談過一次戀愛,只拉過對方小手,只在島國動作片裡見過女性躶體的人來說,這麼一具造型逼真的雕塑在身邊,難免會下意識的去看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這種心理就像是走進商場後,忽然發現了一個沒有穿衣服的女性塑料模特,估計大部分人,都會下意識的瞄一下塑料模特的下體,想看看是什麼樣。

    我現在的心理也是差不多的,繞到石雕後面時,我下意識的舉高了打火機,想看看這石雕的屁股,是不是也同樣的惟妙惟肖,然而這一看我才發現,這女塑像,竟然沒有屁股!

    她的屁股處。
赫然是一條粗而長的尾巴,跟蛇尾巴一樣,前粗後細,與周圍的蛇尾巴攪合在一起,在光線如此暗淡的情況下,讓人特別容易忽略。

    我盯著那條蛇尾巴,一時間吃驚不已。

    人身蛇尾的女性塑像?

    這一瞬間,我首先想到的是女媧娘娘。傳說中造人補天的女媧,不就是人身蛇尾嗎?

    不過也不對啊,女媧有蛇尾時無腿,右腿時無尾,怎麼這尊女性塑像,卻是腿和尾都有呢?

    再者,女媧大神,是漢民族神話傳說中的神祇,古西域的小國,又怎麼會突然崇拜起女媧,並且給她塑這麼大一尊像呢?

    不對,肯定不是女媧。

    這地方空間很大,周圍死一般的安靜,側耳傾聽,也只能聽到我自己的腳步聲與呼吸聲,那野人也不知是躲在何處。

    我手裡的打火機光芒有些暗淡了,火苗不再像之前那麼直挺,這是油快要用盡的表現。自從掉進地下水道裡,這打火機幾乎一直在出力,如果不是它,我沒準兒早已經困死在那個地下水平台上了。

    這會兒,微弱的火光提醒我,不要再耽誤時間,先找到野人要緊。

    因而,縱使心中千般疑惑,我也只得先將這古怪的石雕放在一邊,緊接著,開始尋找野人的蹤影。

    但很奇怪,那滴出來的屍油,只到了這雕像附近,便沒了蹤影,我支著打火機往前看,周圍的地面上卻是干乾淨淨的。

    很快,這地方被我摸了一遍。

    它的面積真的非常龐大,除此之外,還有三條筆直的通道,也不知通向何方。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在周圍的石壁上,發現了壁燈,壁燈裡凝固著黑乎乎的固體燈油,我試著點了一下,竟然點燃了。

    為了節省打火機的燃油,我將周圍的壁燈都點了一遍,可惜,能點燃的只有少部分,大多數還是無法燃燒的。

    隨即我熄滅了打火機,在數盞壁燈的光線下,這個黑暗的空間,頓時變得明亮了一些。

    我將每條入口處都查看了一遍,沒有任何人為行動過的跡象,之前的屍油也丁點兒不見,這種感覺,就好像那個野人只走到了那尊石像邊一樣。

    這個猜測讓我忍不住眉頭一跳,下意識的又去看那尊雕塑。雖然光線強了一些,但由於雕塑是靠左側的,所以光線並不能完全達到那個位置,因此這會兒看過去,石像還是一如既往的朦朦朧朧。

    然而,就在我看過去的瞬間,我忽然發現,那女性雕塑的肩膀上,還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趴著。

    我可以很確定,這東西,在我之前近距離觀察石雕時是並不存在的。

    霎時間,我知道了那玩意兒的身份,肯定是野人!沒想到,這東西竟然躲在那石像上。那石像碩大,再加上視角原因,還真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我立刻衝過去,與此同時大叫:「不許動!把人還給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2
第七十一章 控制

    我大叫著跑過去,擔心那玩意兒速度太快,別又一下給我來個失蹤。

    不過這次估摸是它所處的位置太高,不方便行動,因而我雖然看到那黑影在這瞬間動了一下,但卻並沒從視線中消失。石雕離我所在的位置並不算太遠,跑過去也就十來步的功夫。

    衝到石雕腳下後,那野人仗著身在高處,根本不為所動。我看在眼裡,心下雖然著急,卻並沒有輕舉妄動。一來,這石雕雖然大,但她肩膀上的位置也並沒有太多。二來,我的活動能力遠不如野人,如果是在平地上,我有武器,還能跟他搏鬥一番,但如果爬到石雕上面,位置狹小,又身處高空,只怕動作稍微大些,都有跌落的危險,更別提從野人手裡奪屍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決定轉換一下策略,至今為止,其實我還沒有和這個野人正面接觸通過,或許,可以先試探試探。

    想到此處,我清了清嗓子,對著上方石雕肩頭的黑影道:「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身形微微動了動,他依舊保持著那種通過蛙形的姿態,彷彿隨時會逃跑。

    根據他的表現來看,我感覺這個野人,可能並沒有那麼大的攻擊性,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沒有惡意,下來咱們談一談好嗎?」

    對方依舊沒答話,只是喉嚨裡發出了一種呼呼聲,似乎已經不會說話了。有時候,原始的語言是一種很奇特的東西,即使你不懂它的意思,但卻可以從它的音色裡,很輕易的聽出對方的情緒。

    比如現在,我可以感覺到,這個野人非常警惕,並且隱隱有些暴躁。

    我一邊兒跟它說話,一邊兒想著,該怎麼才能把它引誘下來。想這些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圍繞著石像行走,不由得走到了石像的正面,為了更加清楚的瞭解野人在上面的行動,我又將打火機給點燃了。


    由於有周圍壁燈的加持,因此這一次我看的更加清楚,也就在打火機點燃的這瞬間,我忽然看到了一雙眼睛。

    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鑲嵌在石像的臉上,就著幽幽的光線,可以看到石像低垂著頭,有一種俯瞰眾生的感覺,而我此刻所處的位置,恰好就在她的正下方,那雙血紅色的眼珠子,就這麼直勾勾的注視著我。

    最初的驚嚇過後我才意識到,那對眼珠子,應該是某種紅色的寶石一類的,而且還有反光的效果,此刻看起來格外醒目。

    這種被注視的感覺非常不妙,我下意識的覺得脊背發毛,於是從她的正面繞開,走到了左側的位置。

    這個位置是觀測野人最方便的地點。

    不過,由於他是以蛙形趴著的,因此反而看的不太清楚,相反,他那蓬起的毛髮更顯惹眼。

    很顯然,這個野人也一直觀察我,時不時的,他的腦袋會朝前探一下,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最初觀察這個野人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心裡總有著緊張感,甚至身上的肌肉丟不由得緊繃了。

    潛意識的,我有種危機感,或許就是人所謂的第六感,它此刻發出無比強烈的信號,讓我有種快要大難臨頭的感覺。而事實上,我的周圍,卻並沒有任何危險。

    在這種古怪的感覺中,我忍不住四下里張望起來,想找到這種不安的來源敢,這時,我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一副之前被我所忽略的畫面。

    是那個石像的基座。

    基座並不高,大約只有不到一米的樣子,上面有很多刻出來的石畫,由於這尊女性的雕像太過於惹眼,因而這個基座真的很難引起人的注意,上面的石畫也一直被我所忽略。


    但此刻一看,我卻立刻被吸引了,原因無他,石畫上赫然是一個很奇特的場景。

    基座有四面,所以石畫也有四面。

    前面三幅,都是征戰的場景。

    而第四幅則出現了一個人身蛇尾的女人,這個女人雙目充血,張嘴笑著,嘴裡吐出一根長長的蛇信子。而女人的身後,則是無數張牙舞爪的蛇摩!

    而這個女人,正在從一個地洞裡爬出來,周圍的大地,附近的城池紛紛倒塌甭離。

    蛇摩女神!

    不知為什麼,我心裡竟然猛地閃過這四個字。

    周玄業說過,相傳,只有除了蛇妖的地方,才會有蛇摩滋生,而這人首蛇身的女人,不正是蛇妖的化身嗎?最主要的是,石畫上城池傾塌,土地迸裂的場景,和筆記中記載的黃巢古國覆滅的情形,竟然十分相似。

    我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難道黃巢古國傳說中生活在地下的神靈,其實就是這個蛇摩女神?

    看著造型,狗屁的女神,女妖還差不多。

    不過,那個傳說,只說蛇摩女神從地裡被挖出來,導致黃巢滅亡,但卻沒有交代蛇魔女神後來的下落,世界上究竟有沒有蛇妖這種東西?如果蛇摩女神真的存在,那她是否還生活在這片土地中?

    看著石畫上蛇魔女神那詭異的笑容和伸出來的蛇信子,我突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雞皮疙瘩層層往外冒。

    來了!

    那種危險的感覺又來了!

    這次我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看,不是野人,而是一種更危險的東西。那種目光如有實質,讓人根本無法忽略,我猛地順著視線傳來的位置看去,霎時間,我有看到了那對兒血紅色的眼睛。

    此刻,我是站在石像的側面的,按理說是看不到那對眼睛的,但此刻,石像的眼珠子卻動了,側到一邊,斜斜的盯著我看,那邪惡的、詭異的目光,瞬間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擊打在了我的腦袋上。

    在這一瞬間,我什麼都看不到了,光線、溫度、野人,通通從我的腦海和視線裡消失。那對血紅的眼珠子,如同有某種邪惡的力量,將我的心神完全的控制住了。

    我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這對寶石很值錢。

    正常的情況下,在這麼詭異的境地中,只要不是傻子,就絕對不會想到這方面去,但此刻,我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就如同被蠱惑一樣,無數在平時絕對不可能升起的念頭,這會兒竟然一股腦的冒了出來。

    這對寶石很值錢。

    挖出來。

    可以賣很多錢。

    有了錢可以幹嘛?能幹的事情太多了。這一瞬間,無數誘惑的念頭在我腦海裡打轉,我試圖去壓抑它,但沒用,那對血紅色的眼珠子一直盯著我,膠著了我的視線,甚至我想移開眼睛等不行。

    最後,那種瘋狂的、強烈的、邪惡的念頭佔據了上風,我腦子裡只剩下那兩顆血紅色的寶石了。我開始往上爬,並且將匕首叼在嘴裡,打算用匕首將她的眼珠子給摳出來。

    由於周圍有很多糾纏的石筍,因此往上爬並不困難,速度也很快,沒多久,便和那張巨大的臉相遇了。

    石雕沒有將她的嘴巴雕的很大,只是雕的很豐滿,兩邊露出兩支尖牙,看起來竟然有種古怪的美感。

    我已經完全被那種瘋狂的念頭給引誘了,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拔出匕首就要去撬那對血紅色的眼珠子。

    然而,就在我的匕首剛要靠近它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道忽然從旁邊撲了過來,我現在雙腳是站在一根石筍上的,被這力道一撲i,整個人重心不穩,腳下頓時打滑,身體往後一仰,就朝下跌了下去。

    也就在打滑的這瞬間,我的眼睛終於擺脫了那對血紅色眼球的視線膠著,幾乎就在這瞬間,我的意識和大腦恢復了清明,再想起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幾乎忍不住要抽自己一個耳光。

    奶奶的,真是鬼迷了心竅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2
第七十二章 砸暈了

    跌下去的這一瞬間,我從那種怪異的力量在清醒過來,十分清楚的看到,那股推倒我的力量,赫然就是那個野人。它估計以為我是要襲擊它,所以先下手為強,把我給撞開了。

    這一撞,雖然讓我清醒過來,但卻陷入了性命攸關的境地裡。這石像足有十多米高,地磚又極為堅硬,這麼掉下去,不摔個腦袋開花,也得摔個半殘廢啊!

    伴隨著下墜的恐慌,我的心彷彿提到了嗓子眼,而也就在這時,我的後背狠狠的磕上了一個東西,不是別的,而是橫亙的石筍。我這一撞,雖然痛的內臟都發抽,但卻也讓我意識到,周圍的石筍很多,我只要隨便抓住一根兒,就算是得救了。

    整個過程,幾乎就在頃刻間,我磕在石筍上,身體緊跟著一翻,改成了面朝下,也就在這瞬間,我猛地伸出雙手,抓住了離我最近的一根石筍,止住了下墜的趨勢。

    這一抓雖然救了我的命,雙臂所承受的衝擊卻著實不小,我只覺得手臂上的筋腱彷彿都繃到了極限,痛的肌肉發抖,別提多難受了。

    不過比起摔成殘廢,現在這樣的情況已經好太多了,我喘著粗氣,暗道這石像太他媽邪門,居然能攝人心魄,差點兒就著了道了。我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匕首倘若真的挖下去會發生什麼事,但用腳丫子想也知道,準不會是好事就對了。

    看樣子,那野人歪打正著,反而救了我一次。

    想到此處,我抬頭往上一看,發現那野人將我撲倒後,身體也跟著抓住了一根石筍,當相比我吊在半空中的狼狽,它則輕鬆許多,如同猿猴攀樹一樣,穩穩當當的。

    這時,那野人趴在石筍上觀察我,喉嚨裡咕嚕作響,聽這音色,也知道他現在很惱怒。果不其然,就在我和他對視的這片刻,野人身形猛地移動起來,靈活的在石筍間移動,一路向下,儼然是朝我的位置而來。

    現在我可是處於半空中,又不是在平地上,哪有可能是他的對手?再說了,剛才那一幢,我的匕首也掉地上去了,赤手空拳的,這不是等死嗎?

    我頓時大驚,不敢耽誤,立刻瞄準了最近的一根石筍,腳踩上去,也跟著往下。
其實這個動作是比較危險的,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下,肯定得多次校準距離才敢邁腿伸手。

    但這會兒,我哪有時間去校準啊,只能豁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人的應激反應起了作用,一路下去,竟然沒有失手的時候。最後幾步時,我索性跳了下去,就地打了個滾兒。到了地面,二話不說就開始找自己的匕首,索性那玩意兒離的不遠,就倒在地上,我趕緊將匕首拿起來,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隻有力的大手,狠狠抓住了我的肩膀,將我往後拽。

    我心知是那野人,當下一矮身、一縮肩,側身而過,轉頭就握著匕首刺了過去。

    我當然不可能殺人,就算是野人,那也照樣是人啊,我只想著嚇唬嚇唬他,給他見點兒血,讓他知道害怕。

    誰知我這一匕首送過去,那野人竟像是知道厲害,身體猛地往後退,緊接著居然拔腿就跑!

    又想逃!

    我發現這野人其實挺慫的,看起來塊頭大,身手靈活,速度也彪悍,但實際上凶性其實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強,這不?已經開始退縮了。人都是欺軟怕硬的,我一見著情況,精神大振,心說這麼慫的野人,看樣子從它手裡搶回乾屍不是難事。

    當下便拔腿追了上去。

    這野人像是對這裡的地形很熟,轉頭就朝著其中一條通道衝了進去。那野人速度雖然快,但我現在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倒也沒落下多少,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手中的打火機,跑步的情況下,火苗忽閃忽閃的,彷彿隨時會熄滅一樣。

    這樣的光線下,那野人的身影顯得模模糊糊,最後我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影兒就沒了。


    該死的!

    我忍不住狠狠一跺腳,提了提因為跑動有些往下掉的褲衩,其實我褲衩是很合身的,這會兒往下掉,完全是因為之前下了水跟本沒有干,有些墜,再加上最近幾天在這沙漠裡吃了太多苦頭,估計我人已經廋了幾斤,所以現在穿著,還真顯得微大。

    眼瞅著這打火機堅持不了多久了,我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追,心想,自己必須得在打火機燃油耗盡之前出去,屆時如果搶不到乾屍,就只能先出去再做圖謀了,但願它不會被野人給啃了。

    想起那野人剛才躲避匕首的模樣,我又覺得不對勁。按他剛才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還殘有人性的,既然有人性,那麼對著自己的同類,應該下不去嘴吧?

    那野人搶走乾屍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麼?

    很快,我就知道了這個原因,因為通道一下子到了盡頭。

    盡頭處是一間挺大的石室,靠牆的一邊,竟然還有東北老炕一樣的石床。看樣子,這間石室,以前是用來住人的。

    我的目光被那石床吸引了,原因無他,因為那石床上,赫然躺著很多人。

    應該說躺著很多屍體,而那具乾屍,就放在最靠外的邊上。

    但我的目光並沒有注視乾屍,而是注視著幹屍後方的另一具屍體。那具屍體*的,身上穿著戶外服,此刻側臥著,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光是這身形和打扮,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了。

    譚刃!

    我激動的渾身發抖,一時間什麼也顧不得,猛地跳上了床,下意識的喊道:「老闆!」當然,譚刃不會回答了,這一瞬間,我對上了他蒼白的臉。


    譚刃的神情很安詳,看的我眼眶發熱。

    我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清晰的疼痛顯示,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屍體,怎麼會在這裡?

    這真是意外之喜,我以為譚刃已經被大魚給啃了。

    而譚刃的後面,還有四具屍體,三具同樣是干屍,還有一具……應該說半具是骷髏。

    五具屍體,依次被放在石床上。

    難道,那野人有收集屍體的癖好?除了這個原因,我想不出別的解釋。由於眼前的突發情況,所以我甚至沒來得及過多的打量石室的環境。

    那野人不在,不知是不是躲起來了,又或者是躲在某個地方伺機而動。

    我燃料不夠,不打算多耽誤,再加上此刻見到譚刃的屍身,我就更加急著想出去了。當即,我將譚刃扶著坐起來,猛地發現,這小子身體並沒有死人的那種僵硬感。

    倒像是……暈過去了?

    不會吧!

    這個念頭讓我心臟狠狠一跳,我嚥了嚥口水,激動的手都在發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一陣微熱的呼吸掃過手指,雖然微弱,但卻讓人難以忽視。

    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不這樣做,但估計得激動的大叫。

    「老闆,我就知道,禍害遺千年,你肯定不會這麼容易死!」一邊激動的瞎說兩句,我一邊兒去摸他的肚腹,想看看有沒有嗆過水。

    譚刃的肚腹有些微微鼓脹,呼吸也較為微弱,我如果再來晚一步,八成就真得死了。當下,我立刻給他做起了人工呼吸。當然不是嘴對著的那種,是雙手交疊要胸口。做這種人工呼吸的時候,雙手往下壓的時候,切忌雙臂要打直,肘關節不能彎曲使力,否則那不是救人,是殺人。

    我開始有規律的給他做胸腹按壓式人工呼吸,足足做了十多分鐘,譚刃開始慢慢的吐水,但人還是沒有甦醒過來,做完這些,我再去探他的呼吸,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因素,我感覺他的呼吸有力了一些,不由得鬆了口氣。

    緊接著,我打算裂開將人給帶走,然而,就在轉身打算背人的時候,一個東西,猛地朝著我額頭砸了過來。

    我只覺得腦袋一痛,緊接著,便有熱熱的液體從頭上流下來,然後流進眼睛裡,視野變得鮮紅而模糊。

    那野人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抄起了一個古老的陶土罐子,對著我當頭砸下。

    我心裡咯噔一下,大腦卻暈的厲害,身形根本站不穩,渾身的力道一抽,跌倒在了石床上,和那堆屍體混在了一處。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2-19 15:26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2
第七十三章 回魂

    倒下去的瞬間,一大股屍臭直往我鼻子裡沖,將我被砸暈的腦袋,熏的更暈了。我下意識的摀住腦袋,說真的,被砸懵了,感覺不到有多痛,只覺得嗡嗡直跳,啥也看不清。

    血紅色的視線中,我只能看到野人模模糊糊的生身影,他手裡似乎還舉著什麼東西,一步步朝我走過來。

    這要是再被他砸一下,我不得死翹翹了?我想爬起來反抗,但命門被砸中,渾身也跟著失力,別說反抗了,這瞬間,我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連忙往後縮。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現在的場景,有點兒類似於被皇軍逼到床腳的花姑娘。

    我腦袋陣陣脹痛,腦袋不停流血,我用手捂著,使勁兒往後退,但效果甚微。

    我有些絕望,難道今天就要這麼死在此處?後退之中,我的手忽然摸到了一個滑溜溜的東西,赫然就是另一具乾屍,噁心死了。然而,下一刻,我忽然想到了個主意。

    這個念頭一升起,我頓時覺得找到了生存的希望,二話不說,順手抄起身邊的乾屍,朝著野人扔了過去。這乾屍脫了水的,並不重,我這一扔,雖然沒有完全扔出去,但那乾屍卻朝著床邊倒去,剛好倒在了床前的野人身上。

    整個過程就在片刻間而已,下一秒,我立刻將倒在旁邊的打火機撿起來,往那乾屍身上點。那乾屍看起來滑膩膩、濕乎乎的,但事實上那全是油,我這一點,火焰頓時呼的一下就燒起來了。

    野人沒料到這一幕,估計也是很久沒見過火,被這大火給嚇的嗚哇亂叫起來,連忙往後退,而那具燃燒著的乾屍,則砰得栽倒在床前,燃燒出大面積的火苗。

    野人受此驚嚇,一時到不敢朝我靠,屍體燃燒的氣味兒,頓時充斥在石室裡。

    熊熊的烈焰,將這間石室照的分外清楚。


    但現在我卻沒有功夫去觀察周圍的環境,一邊伸手擦臉上的血,我一邊將另一具乾屍抓在了手裡,心裡已經有了計較。燒屍這種事兒,我還真是第一次干,不過是在危急情況下幹出來的,沒有什麼心裡準備,剛才沒覺得不妥,這會兒卻有些後怕了。

    但願這位被我燒了的兄弟不要往心裡去,就當是我幫你火化了。

    緊接著,我去扒譚刃的衣服。沒辦法,頭上的傷口我也看不見有多大,但砸的我渾身乏力,想來傷的很厲害,得快點兒包紮起來。而我現在渾身上下就一條褲衩,總不能脫了褲衩包紮吧?

    當然,我腳上還有鞋襪,但那雙襪子已經四天沒換過了……

    趁著野人不敢靠近,我扒拉譚刃的衣服,用匕首割開,匆匆將頭給包上,雖然那脹痛和暈眩感依然存在,但好在流血是止住了。

    我將之前那具乾屍打包掛在譚刃身上,緩緩的從石床上坐起來,試著挪動譚刃離開這地方。但一使力,腦袋就跟要炸開似的,渾身的血液也都往頭上湧。

    我心一寒,心說完蛋了,難道我要拋下譚刃一個人跑?我忍不住去拍譚刃的臉,用了很大的力氣,希望他趕緊醒過來跑裡,兩巴掌下去,啪啪作響,也不見人有動靜。

    另一頭,那野人在最初的驚嚇過後鎮定了下來,屍體是在石床的正前方燃燒的,那野人這會兒開始往側面饒,我這會兒根本使不得大力,自己跑路或許還行,但譚刃難道不管了?

    情急之下,我看了眼手裡抓著的乾屍,心裡拜道:大哥,你別見怪,我這就幫你火化,雖然不知道你是哪個民族的人,但現在各個民族都流行火化了,天下同胞是一家嘛!緊接著,我一咬牙,用匕首割下來這乾屍的一條手臂,用火給點燃了。

    在那野人繞過來打算跳上床的瞬間,我揮舞著手裡的『火把』擋過去。


    他嚇的退了回去,有些氣急敗壞。

    我安下心來,心想自己這兒還有三具屍體,夠燃燒很久了,屆時我應該也恢復的差不多了。這麼一想,我決定跟他打持久戰。

    然而很快,我的願望就落空了,那野人見靠近不得我,立刻轉身就跑,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這石室左右兩邊還各有乾坤。東邊是我來時的那條通道,南邊也就是我所在的石床,北面的位置,牆上還掛著壁燈,是個馬頭的造型,壁燈旁邊赫然還有一個出入口,只不過裡面黑乎乎的,也不知後面是個什麼情況。

    此刻,那野人轉身就想著那個出入口跑去。

    他想幹什麼?

    沒等我多做反應,他有快速的從出入口後鑽了出來,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而這一次,他手裡赫然舉著個碩大的陶土罐子,跟個大米缸似的。他這高舉大缸的模樣,分明是要砸我。

    這大綱和剛才那個可不一樣,這要砸下來,別說我,連譚刃一起砸也綽綽有餘了!我嚇了一大跳,眼瞅著那野人手臂一彎,大缸已經砸了下來,我情急之下,猛地抓住譚刃往石床下跳。

    大約是人的爆發力起了作用,我這一拽,兩人立刻滾出了三五米遠,那大缸砰的一聲砸在了石床上。大缸太過堅硬,這一咋竟然還沒碎,順著石床滾下來,砸到那具已經快要燒完的乾屍上,頓時將最後一點兒火苗也給砸滅了。

    此刻,我腰間拴著譚刃撕了一半的外套,打火機放在外套口袋裡,唯一的光源,便是我之前扔出去的那條手臂,還在地上頑強的燃燒著。這野人一擊不中,頓時狂性大發,竟然直接就朝著我撲了過來。

    我這會兒受了傷,還帶著譚刃這麼個人,哪裡躲得過,只覺得眼前一花,那野人便騎到了我身上,下一秒,一雙大手便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那種感覺就別提了,我立刻掙紮起來,雙手推拒著,可惜此刻缺氧又受傷,力氣更是大打折扣,縱然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又哪裡掙扎的過。


    窒息的感覺太痛苦了,我真是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人用諸如上吊一類的方法尋死,我即便要自殺,也肯定選個舒服一點兒的,窒息和被火燒,絕對是最痛苦的兩種死法。

    強烈的痛苦下,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眼前陣陣發黑,掙扎的力道也小了下去。

    或許,我根本就沒有掙扎?

    不知道了,在這種痛苦的生死邊緣,人的思想和感覺,似乎也變得似是而非,我感覺自己是在掙扎的,但身體卻根本沒有動。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瀕死體驗,玄之又玄,確實難以用語言形容。

    接下來短暫的時間裡,我失去的意識,等到再一次能呼吸的時候,我耳朵裡先是聽到了砰的一聲響。睜開眼時,眼前卻是一片黑暗的。如果不是自己大口大口的在喘息著,我真的會以為自己是不是已經到了陰曹地府了。

    周圍雖然一片漆黑,但我知道自己並沒有死,我的身下就是冰冷的地磚,黑暗中,還有不斷傳來的砰砰砰的聲音以及那野人喉嚨裡咕嚕咕嚕的聲音。

    那種砰砰聲,就像是有人在搏鬥一樣。

    這聲音是怎麼來的?

    難道這野人在和什麼東西搏鬥?我立刻想到,會不會是有人來救我了?

    為了弄清情況,我連忙摸出了打火機點燃。就著微弱的火光,我看到了一個只穿著黑襯衫的背影。會在戶外服內穿襯衫的,搞出這種奇特裝扮的,除了譚刃那個龜毛還能有誰!

    一時間,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喊道:「老闆!」謝天謝地,這尊大神總算醒了。

    但很快,我意識到不對勁,譚刃的鬼魂,不是在那顆珠子裡嗎?周玄業曾經說過,譚刃是走魂了,我估摸著,應該就是民間常說的丟魂兒,而譚刃走丟的魂兒,不知為什麼,鑽進了那顆珠子裡。我原以為,要找到周玄業,才能把魂兒給他裝回去,現在他怎麼自己好了?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2-19 15:25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3
第七十四章 怪物

    譚刃背對著我,而他的前方,就是那個體型高大的野人,那野人半邊的頭髮燒焦了一部分,八成是被譚刃給偷襲了。我立刻放下了心,覺得安全感暴漲,譚刃在身形上雖然不如野人魁梧,但到底是練過武的,肯定比我強。

    不過,我聯想到他也是剛剛才甦醒,想必體力上也是不敵的,便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走到譚刃身旁,兩人並肩而立,我道:「老闆,一起!」說這話時,我看向譚刃,只見他面無表情,聽到我的聲音,連眼皮兒都沒有動一下。

    這人,八成根本就看不上我。

    也對,我現在頭破血流的,確實幫不上什麼忙,充其量湊個人數。想到此處,我摸了摸鼻子,道:「老闆,別這樣,你昏迷的時候一直是我在保護你。」反正我把譚刃弄丟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我決定保守住這個秘密,否則太丟人了。

    不過,譚刃回魂了,不知道他的魂魄,還記不記得中途發生的事情?

    那野人使勁兒的甩著頭,用手狠狠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又欲故技重施,朝著出入口跑去。我大驚,立刻道:「攔住他!」說話間,自己也沒閒著,身形就要堵過去。

    但譚刃比我更快,一下子堵在了那出入口前,擋住了野人的動作,看起來,這野人有點兒被我們逼的走投無路的感覺。我立刻道:「老闆,把他弄暈就行了。」雖說這野人幾次三番招惹我,但畢竟是一條生命,只要他不再擋我們的路,也就沒有下狠手的必要。我擔心譚刃出手太重,會把人給農殘了。

    話音剛落,譚刃就朝著野人撲了過去,而他手裡,赫然還拿著一把匕首。匕首所刺過去的方向,竟然是自朝著野人脖頸的。我大吃一驚,腦袋頓時就當機了。

    我想過以譚刃的性格,肯定會下狠手報復,但我沒想過,他竟然會下殺手!

    他居然想殺人?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我根本連阻止的時間都沒有,幸好那野人躲的極快,譚刃這一刺,卻是刺空了。我不由得鬆了口氣,但這時,那躲過去的野人,卻猛地一矮身,朝著譚刃的下盤撞過去。

    這一下,譚刃猝不及防,卻是沒有躲開,猛地被撞到了地上。

    那野人立刻故技重施去掐譚刃,我哪裡會讓他得逞,正要上前將他撞開,忽然間,卻見那野人猛地轉過了頭盯著東邊兒看,似乎發現了什麼。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注視的,是我們來時的那個通道口。

    通道口有什麼東西?

    我舉高打火機,張大眼睛看,只見那通道黑乎乎的,哪裡有什麼東西。我一時疑惑,回轉目光去看那野人,卻見這大塊頭騎在譚刃身上,竟然瑟瑟發抖起來,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

    怎麼回事?

    這野人莫非是發羊癲瘋了?怎麼突然抖起來了?

    他還是在看東邊的通道口,這一瞬間,我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而地上的譚刃,瞅準了這個機會,猛地一腳就將那野人給踹開了。那野人沒有防備,更沒有躲開,被譚刃一踹,當下摔倒在地。但接下來的一瞬間,他做出了一個讓我目瞪口呆的舉動,他並沒有爬起來反擊,而是爬起來就跑!

    在譚刃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他已經轉頭就朝著之前搬缸的出入口而去。那裡面黑乎乎的,他的身形一閃進去,立刻就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這野人……到底搞什麼鬼?

    譚刃欲要去追,我喊道:「等等!」

    他停了下來。


    我道:「跑就跑了,只要他不招惹咱們就行了,老闆,咱們趕緊出去吧,我總覺得不對勁,再在這地方待下去,肯定得出事兒。」我說完,譚刃依舊不理我,臉上的肌肉跟僵了似的,連個多餘的表情都不給我。

    我有些火了,將人一拽,道:「你又沒面癱,別學韓梓桐行不行!人家韓梓桐是大美女,面癱了也漂亮。這兒就咱們倆大老爺們兒,你裝逼給誰看啊!」這一急,就把真心話給說出來了。這類型的話,我平時都只是在心裡嘀咕的。

    原以為譚刃要發火,誰知他還是一動不動,雙手垂著,握著匕首,黑漆漆的目光直視著那個漆黑的出入口,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似的。我看了他片刻,忽然發現他一直都沒眨眼。

    一個人,就算是面部沒有什麼表情,但肯定是會眨眼的。

    譚刃這個異常的情況,讓我內心打了個凸,我於是走到了他的正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闆?」他沒動靜。我一咬牙,伸出手又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當然,這一巴掌並不重,但如果譚刃沒問題的話,正常情況下,他絕對會反擊的。

    「啪。」巴掌雖然沒用大力,但在死一般寂靜的地底,還是顯得格外清新。

    譚刃依舊沒有動。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腦子裡發僵:這他媽的是怎麼一回事?譚刃這模樣,怎麼跟個傀儡似的?

    傀儡!

    這個詞讓我立刻聯想到了周玄業。

    難道又是周玄業動了什麼手腳?

    思來想去,我一時也弄不明白,於是一咬牙,覺得先不去想這麼多,先出去再說。

    那包裹乾屍的衣服還在地上,我將它重新打包了一下,掛在譚刃的背上,緊接著,我打算背起譚刃離開。


    然而,就在我彎腰打算背人時,黑暗中,忽然響起了一串詭異的腳步聲。

    腳步聲是從東邊的通道口傳來的,也就是那個野人之前一直看著的方向。

    之所以會說那腳步聲詭異,是因為那聲音輕飄飄的,你說像人吧,聲音也太小了,你說像動物吧,那種啪嗒啪嗒的聲音,又實在很難有動物對上號。

    之前為了方便打包,也為了節約燈油,我將牆壁上的壁燈給點燃了,不過能點燃的只有一盞,所以光線並不強。此刻,我超人的聽力,可以清晰的聽到,那個發出腳步聲的不知名生物,正朝我越來越近。

    幾乎幾秒鐘的時間,那東西就從黑暗中冒了出來。

    那是個……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東西。

    它是個人形,但身上,卻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猶如蛇一樣的鱗片,這一瞬間,我甚至懷疑它是不是蛇妖變成的人。而此刻,這個渾身長滿了蛇鱗的怪物,雙手伸著,如同殭屍一樣,直直的朝著我和譚刃走來。

    它的臉上沒有鼻子,只有眼睛和嘴巴,嘴很小,兩顆尖而粗的獠牙露在外面,與它的小嘴完全不成比例。這要是被咬一口,那還不血流如注?

    猛地,我想起了乾屍脖子上的那兩個洞口,忽然意識到,這人生前,八成就是被這怪物給咬死的!

    在見到這怪物的一瞬間,我的雞皮疙瘩就已經冒起來了,更別說等他靠近了。情急之下,我故技重施,順手抓起石床邊那具被我看了手燒的屍體,直接砸了過去。

    人的潛力果然是無限的,在這危機和恐懼的刺激下,我原本已經體力耗盡的身體,竟然又有了力氣。

    但是……這一具屍體扔過去後,那可怖的生物,搭著的雙手猛地抓住了那具乾屍,最後只聽撕拉一聲,整具乾屍,頓時一分為二。

    一些屍油濺了出來,有些濺到了我的臉上。

    它的眼睛青幽幽的,直勾勾注視著我們,嘴角處赫然有口水一樣的東西流出來。這一刻,我不爭氣的腿軟了,也終於明白那野人為什麼會忽然發抖並且逃命。

    我們的戰鬥力,和眼前這個怪物,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我意識到,如果被它抓到,我和譚刃,很可能就會步那具乾屍的後塵!

    跑!

    立刻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4
第七十五章 藏寶室

    此刻,那玩意兒就堵在東邊的通道口,所以我們唯一能跑的地方,就只有之前那個野人離開的出入口。

    那雙青幽幽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特別的邪門兒,伸出的雙手上,手指甲又尖又長,如果十支鋼針一樣。我猛地拽著譚刃想跑,但他根本不為所動,而我本身就沒什麼力氣,如果背上他,根本不可能跑的掉。

    這一瞬間,我頭皮發麻,渾身如同被潑了一層冷水似的,從頭涼到了腳。

    隨著對方的接近,一種難以忽略的,酷似蛇類的腥味兒撲鼻而來,我忍不住後退了兩步。然而這時我發現,那怪物似乎對譚刃比較感興趣,在我退後的時候,它的眼珠子依舊一動不動,直勾勾的盯著原先的方位。

    那個位置上只有譚刃。

    我心裡頭咯噔一下。此時的譚刃,還是那副模樣,一動不動,如果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儡,絲毫感覺不到害怕和恐懼。已經很近了,再這樣下去,他會被這怪物給咬死的!我腦海裡閃現出那具乾屍脖子上的傷口。

    不行……我不能讓譚刃死在這個怪物手裡!

    我必須得把它引開!

    但剛才那具乾屍被撕碎的模樣讓我知道,絕對不能靠這個怪物太近,我的眼角瞥到了離我腳邊不遠處,有一堆碎陶片,小的只有指甲大,大的則有巴掌大。

    那是之前那個野人用來砸我的陶罐子。

    我不敢耽誤,以最快的速度抓了一把在手裡,直接朝著那怪物扔過去。

    碎裂的陶器,體積比較小,但邊緣卻很鋒利,我這麼射飛刀似的扔過去,直接就削到了對付的額頭。

    這玩意兒的鱗片雖然密集,但看起來卻並不厚實,沒什麼太大的防禦左作用,我這麼一扔出去,那玩意兒吃痛了,那對青幽幽的眼睛,頓時就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一見它的注意力被我吸引過來,我當即拔腿就跑。那玩意兒果然跟著追了上來。

    我跑入了那個通道口裡,手裡的打火機防風蓋朝前,跑動間雖然可以護住火苗不滅,但光線實在太小了,除了能看清腳下的路以外,其餘的真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這後面是一間相連的石室,目光所及處,有很多陶罐,而且不是那種裝飾性的,而是實用性的,有大的水缸,還有斗形的米缸,看樣子,這一片八成還是個儲藏糧食的地方。

    石室很大,但空間全都被一個高的大缸給隔開了,闖進去後,就如同闖入了一個大缸形成的迷宮。我沒有回頭看,或者說根本沒有時間回頭看,在這種體力不支的情況下,我將自己的一切精力都用在跑路上了。

    雖然沒有回頭,但我敏銳的聽力可以清楚的聽到,那玩意兒追了上來,而且它的速度很快!非常快!

    馬上要靠近我了!

    千鈞一髮之際,我猛地拐了個彎朝左跑,緊接著,我聽到了砰的一聲響,原來是那東西準備來抓我,但我這突入起來的一轉彎,讓它失了准頭,原本插向我的十根手指,全都查插到了其中一個大缸裡。

    那大缸霎時間碎了一半,一些黑乎乎的塊狀物從裡面滾了出來,散發出一種刺鼻的惡臭。

    這都不知道幾百上千年了,裡面儲藏的食物,全都腐爛成了炭塊狀的東西。

    這大缸一碎,卻是啟發到了我。這玩意兒速度雖快,但我卻可以仗著地形的優勢為自己爭取時間。接下來,我一邊跑,一邊無規則的轉彎或前進,跑到最後,連我自己都已經迷失了方向。

    那玩意兒就如同我料想的一樣,它雖然追的緊,但無法預料到我下一步會怎麼走,所以沒有了先機,總是頻頻碰壁。
只可惜,雖說如此,但它速度上的優勢是很明顯的,我還是無法擺脫它。

    就在這時,我視線的前方忽然出現了一條通道,與此同時,整個『缸陣』也被我闖到了盡頭。

    這一番折騰,我其實已經體力不支了,也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如今一下子跑到頭,更沒有了和那怪物周旋的籌碼,整個兒心都涼了大半截。

    完了!

    接下來我還跑的掉嗎?

    這個問題,只是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眼下的情況太過危急,所以我連多餘的思考時間都沒有,只得順勢一頭紮進了通道里。

    這條筆直的通道,兩壁上還有很多裝飾性的雕刻,都是一副五穀豐登,殺羊屠牛的場景,這些石畫,我也只是在跑路的過程中一掃而過,更多的場景也不得而知了。

    果然,一拋入這條通道,沒了之前的地形優勢,那玩意兒很快就追了上來,那越來越近的聲音,啪嗒啪嗒,如同就在耳邊響起的腳步聲,簡直是一種折磨。

    這種折磨,讓我在最後關頭忍不住回頭一看,這一看,便看見一雙鋼針般的手,直朝著我腦袋插過來,巨大的驚嚇之中,我腳下一個踉蹌,身形往旁邊的石牆上倒去。

    這一倒,卻不知是觸到了什麼機關,那石牆竟然跟電視劇裡的情節似的,猛的翻轉過來。我的身體頓時被轉了個面兒,推到了石牆後的一個空間裡。

    由於重心不穩,整個人跌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打火機也不知摔倒了何處,光線滅了。

    四下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見,我慢慢爬起來,在地上摸索著我的打火機。

    最後在約莫三五米開外的地方,我摸到了它,隨後將之點燃。


    然而,打火機一亮起來,我就忍不住要罵娘,原因無他,因為那隻怪物,赫然也被帶到了這石門後面!

    那玩意兒顯然也有些犯迷糊,估計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忽然換了個地方,而在我亮起打火機的瞬間,它那雙青幽幽的眼睛,就又一次鎖定在了我身上。

    我嚥了嚥口水,猛地後退,然而這一退我才發現,原來這石門後面,竟然是個藏寶室一類的地方。確切的說,我更加懷疑,它會不會是國庫,只見目光所及處,珠玉遍地,更多的則是黃金器皿和銀器,一人的銀製鑲藍寶石的水瓶,黃金打造的盆盞,簡直耀人眼目。

    難怪這地方會有機關,合著是個國庫啊,國庫裡搞點兒機關,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由於光線太過於微弱,因而我看不見這間國庫的全貌,也不知道其餘的地方有沒有出口。

    但此時,那東西咧了咧嘴,身形一動,就要撲上來。我哪裡敢和它近身接觸,情急之下,順手抄起身邊的一樣的就砸了過去、砸完我心痛的眼睛都紅了,那玩意兒是個薄如蟬翼的乳白色寶玉瓶。

    上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

    這些東西不僅材料值錢,而且還是西域古國的寶貝啊!

    可我現在為了活命,卻不得不拿它們當破瓶子砸。

    這就相當於一個人被困在一個寒冷的地方,只能用身上的人民幣烤火取暖一樣讓人揪心。

    砸了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了,懷著一種豁出去的心情,我抓到什麼就砸什麼,一邊砸一邊後退,阻止著那怪物的靠近。我懷疑,如果那個考古學家的屍體在這裡,看到我這麼使用文物,肯定能氣的再活過來。

    就跟那種投圈兒似的,我無意間抓起過一些翡翠項鏈砸,結果好幾條項鏈都掛在了那怪物的脖子上,看起來別提多可笑了。

    這國庫再大,終歸也是有盡頭的,更何況,這個庫房其實並不是很大,所以很快,我被逼到了牆角。

    手頭邊再也沒有可以供我打砸的東西了。

    那怪物身上好幾處被我砸傷了,裂開的鱗片下,露出的竟然是有些發黑的肉,甚至根本沒有流血。

    這一刻,我很懷疑它到底有沒有生命?如果是生物,怎麼會沒有血呢?

    此刻我被它逼到牆角,退無可退,心裡頓時絕望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5
第七十六章 絕境

    沒有了

    手裡的打火機彷彿也承受不住這股壓力,火苗更小了,孤零零的如同一顆豆子。隨著對方的接近,它身上打砸出來的傷口,也越發清晰的呈現在我的眼前。

    越看我越加覺得,這玩意兒不像是活物。

    它露出的肌肉發黑,沒有血,反而像是干屍。

    而且它的眼睛是青碧色的,根本看不見瞳孔。有什麼生物會是這樣的?這讓我想起了那具紅魃女屍,莫非眼前這個怪物,也是屍變後的產物?可周玄業跟我說過,屍變的屍體,身上都會長毛,所以也叫毛屍,可眼前的東西,身上可一根毛都沒有!

    該怎麼辦?

    我不想等死,但眼下卻別無他法,那雙鋼針般的手指,彷彿下一刻就會插入我的大腦中。人在絕望關頭,總是會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事,就比如我現在,被逼到了絕境,腦子裡反而想起了一些電影裡的情節。

    電影裡,如果遇到毛屍一類的東西,據說只要屏住呼吸裝死就行了。因為毛屍是循著人的呼吸判斷方位的。我病急亂投醫,腦子裡一生起這個念頭,便長吸一口氣,迅速憋住。

    那怪物的動作果然頓了一下,我心頭大喜,心道: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沒想到這法兒真的有用。然而下一秒,我的喜悅就落空了,原來這毛屍頓的那一下,並非是被我給唬住了,而是被腳下一串珠子給絆了一下。

    它歪了歪頭,直接踩著那串翠綠色的掛珠,離的太近,我甚至可以聞到它的呼吸。沒錯,這玩意兒是有呼吸的,它根本不是什麼毛屍一類的東西!我頭皮一炸,渾身僵硬,甚至有種想跟它拼了的衝動。


    但現在怎麼拼?就我這身板,只要一靠近,就能直接被它撕成兩半。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耳邊忽然聽到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那聲音不大不小,音色模糊卻又透著一股莊嚴。

    「降神!」這聲音彷彿就在我耳邊響起,但我明白,我身邊此刻沒有任何人。

    隨著這兩個字鑽入我的腦海裡,一股忽如其來的熱氣,猛地朝我當頭罩下來,瞬間從頭罩到腳,將我身上僵硬的、冰冷的肌肉給融化的暖洋洋的。只這一瞬間,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憑空生了一股力氣。

    整個過程,只是在眨眼間,伴隨著這股暖意,我的意識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就這一瞬間,竟然十分舒爽的睡了過去!

    我知道自己不該睡,但那種疲憊過後極致的放鬆與舒爽,實在是常人難以抵擋的,因而到後來,我的意思就完全消退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甚至有些發懵。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我會倒在地上?

    那個怪物呢?

    黑暗中,我側耳傾聽,周圍什麼動靜也沒有,但我卻聞到了一股特別重的腥臭味兒,比之前強烈多了。

    我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因此也不敢亂動,只在腦海裡回憶著之前的經歷。當時我確實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了兩個字:降神。

    我想到了周玄業的降神符,可那符八成早就在水裡泡爛了。

    再說了,之前周玄業想要對秋凰兮使用降神符,還得將符咒送到離秋凰兮最近的地方,現在,我離周玄業不知道又多遠,他又怎麼對我使用降神術?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怪物又去哪裡了?這空氣中濃烈的腥臭味兒,讓我意識到,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為了弄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我下意識的去摸打火機,一摸之下摸了個空,我這才想起,睡著之前,確切的說是暈過去之前,打火機一直是被我拿在手裡的。

    這一暈,八成是掉在附近了,我爬在地上開始朝周圍摸索。摸著摸著,我摸到了一些冰冷的器物,也摸到了掛珠一類的東西,但就是沒用摸到我的打火機。

    我有些急了,只有當一個人完全陷入黑暗時,才會明白光與火的重要。我整個人趴在地上,計算著距離,繞著我剛才醒過來的地方慢慢的摸索。足足摸了十多分鐘,謝天謝地,終於被我給摸到了。

    我立刻準備點燃打火機,然而打了好幾下,除了有火星以外,火苗卻根本沒有亮起來。

    我堅持不下的打了十來下,大拇指都發疼了,還是沒打起來。

    我靠,這種關鍵的時刻,居然沒油了!

    我不死心,忍著大拇指火辣辣的痛繼續打,但除了打火石冒出的火星外,啥都沒有。最後我不得不放棄了,頹然的坐在原地。

    這下該怎麼辦?

    黑暗讓人顯得特別脆弱,我沮喪了半晌,最後安慰自己:還活著就好,剛才我折騰了半天,也沒見那怪物的動靜,那怪物八成已經走了,如此一來,我的生命暫時是沒有危險了。

    想到此處,我精神好了許多,決定墨黑跑出去!

    雖然現在看不見周圍的環境,但來時的路畢竟是走過的,在我腦海裡還有很深的印象,只要周圍沒有危險,我就可以慢慢的摸回那間石室裡去!那地方的牆燈之前可是被我點燃的。


    想到這兒,我心裡頭忽然咯噔一下。

    我暈過去後,也不知中途發生了什麼事。那怪物為什麼沒有傷害我,它離開了此地,又去了哪裡?如果那怪物也原路返回了,會不會對石室裡的譚刃下手?

    想到這種可能性,我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哪裡還敢耽誤,當即開始摸黑。

    這會兒不辨方向,我決定先摸到一堵牆再說,在地上爬直線,很快我就摸到了牆壁。緊接著,我開始找準一個方嚮往前,以期摸到那個自己之前進來的地方。

    人的視力一但消失,其餘的感官就會變得很敏感,我順著石壁摸索著往前走,轉過了四個牆角,摸了一圈,又回到了第一個牆角,但卻並沒有摸到出入口。

    我記得,那個機關,是個翻轉的石門,在我們進來之後,那扇石門就關閉了。

    或許,我得找到那個觸發的機關才能打開?

    該死的,我一不懂機關,二來,這裡又黑燈瞎火的,讓我怎麼找!

    等等……

    我忍不住嘶了一聲,暗想:那怪物又是怎麼出去的?莫非它會尋找機關?那怪物能在黑暗的環境中行走,很顯然是能夜視的,條件可比我好太多了。

    我不信,自己一個接受過文明洗禮的人,還比不上一個怪物!它都能找到機關出去,我肯定也行!

    只是,這需要時間……

    我已經被困太久了。也就無所謂再浪費一點時間了,因此,我開始重新摸索起來,沿著牆壁走,從上到下的細細摸索。這是個需要耐心而又漫長的過程,沒有鐘錶,沒有參照,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摸索了多久,但再一次回到第一個牆角時,我還是一無所獲。

    我有些慌張了。

    因為上一次的摸索,我確實是用盡了極大的精力,那麼認真、那麼專注、那麼仔細都一無所獲,難道我真的找不到出路了?

    光、我需要光。我摸出打火機又打了一下,迎接我的只有火星。

    剛才在摸索的過程中,我有摸到過這個庫房的壁燈,也試著用打火機去點燃。雖然沒有火,但好歹還有火星,原始人鑽木取火,靠的不就是那一點火星麼?

    但那壁燈裡的油脂,有些保護的好,有些卻已經結成硬塊,所以大部分都不能點燃。這個庫房裡的壁燈,我一盞都沒有點起來。

    黑暗,如同一張大網,將人給緊緊的包裹住。我的身體靠著牆壁滑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頭一次感到了一種恐懼。

    我會不會就這樣被困死在這個地方?

    譚刃是不是已經被那個怪物給啃了?

    我想到了那些干屍,那些無聲無息,不明不白死在這地方的乾屍。

    我是不是也要步它們的後塵?

    它們死了,或許還有人牽掛,還有人記得,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個人,它只是失蹤了。

    如果我死了呢?

    我死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有誰會知道,世界上曾經有我這麼一個人?有誰會試圖尋找我?

    這一刻,我腦子裡閃過的進入是周玄業的影子。

    其實,我們三人認識,也不過是這幾個月的時間而已,或許是與這段時間的經歷有關,我竟然這麼快的信任了一個人。我想,如果我真的死了,周玄業應該還是會記得有我這麼一個人存在過的。

    或許會……

    時間再久一點,還是會被忘卻在記憶裡的。

    這真是個可悲的認知。

    我不想死,螻蟻尚且偷生呢。所以在休息了片刻後,我站起來,不死心的繼續找,一遍一遍,直到精疲力竭癱軟在地。受傷的身體特別容易疲勞,最終抵不過疲憊,又一次睡了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6
第七十七章 離開

    睡過去前,我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自己一覺醒來,還在事務所的沙發上。

    我也確實夢到了一些和事務所有關的夢境,這個夢境說起來很可笑,我居然夢見譚刃幫我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而我的父母,卻是兩個人身獸頭的形象,嘎嘎怪笑著朝我撲了過來。

    在他們撲過來的瞬間,形象猛地變成了那個長滿鱗片的怪物,朝著我張口咬了下來。霎時間,我感到一陣劇痛,這股劇痛從夢中傳到現實中,一下子將我給痛醒了。

    我睜眼一看,霎時看見了一張在我眼前放大的臉。這臉湊的近了,還真分辨不出是誰,愣了一下我才反應過來,這人居然是王澤海!

    他、他怎麼在這裡?

    此刻,他正掐著我的人中,怪不得做夢都痛,合著是被他給掐醒的。

    周圍有光,是手電的燈光,比較亮。我目光轉了一圈,發現自己還是在之前的庫房裡,唯一不同的是,庫房的那扇翻轉石門是打開的,而在庫房裡,還有另外一個窈窕的身影,赫然是韓梓桐。

    她似乎在尋找些什麼,這會兒見我醒過來,也就走到我旁邊,問道:「感覺怎麼樣?」

    我摸了摸頭,頭上包裹的還是我自己之前包紮的布條子,腦袋有些渾渾噩噩的:「有些頭暈,但沒什麼大礙,你們……」

    話未說完,王澤海便打斷我,臉上的肥肉一抖,說:「可算找到你們了,這把人給折騰的。」眼前的情況一目瞭然,很顯然,在我睡過去的這段時間裡,王澤海等人找到了我,能一下子找到這個地方來,想來也是周玄業用了什麼特殊的法門。

    我看了看,卻沒有發現周玄業,於是問道:「周哥他人呢?」

    王澤海道:「我們來的時候遇到一個野人,一直搗亂,周老闆逮他去了。」

    以周玄業的身手和能力,對上那野人,應該不成問題。我翻身坐了起來,想到了譚刃,立刻道:「譚刃呢?你們有沒有看見他?」

    韓梓桐依舊是那張萬年不變的臉,聲音卻很是柔和:「他很好,我們之前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你,就先把他給弄出去了,小緒在外面守著他。」

    她這麼一說,我驚了一下,道:「也就是說,這地方現在就咱們三個?」

    王澤海聞言,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道:「沒錯,就咱們三個活人,小蘇兄弟啊,你這是什麼表情,怎麼跟見了鬼一樣?」我當然沒見鬼,但我知道,這地方有一個跟鬼差不多恐懼的東西。

    王澤海兩人現在好端端的,很顯然還沒有遇到過那個怪物。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立刻掙紮著站起來,道:「那咱們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這鬼地方還有個妖怪一樣的東西,身上長滿鱗片,遇到它就是個死。快、咱麼快走。」

    我這一說完,王澤海和韓梓桐,卻是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我,我被他們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道:「看我幹什麼,我臉上又沒長花。」韓梓桐嘴角動了動,也跟著起身,拔出腰間的一支狼牙手電打開,緊接著,她拿著手電的手,將燈光打向了我右手邊的位置,道:「你說的妖怪,是不是那個東西?」

    我不由得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一看,頓時驚得倒抽一口涼氣:「嘶……我操,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只見在距離我大約十米開外的位置,也就是一堆金銀銅器中間,赫然倒著一具渾身長滿鱗片的屍體。

    那屍體身上全是一道道傷口,脖子更像是被什麼東西削過一樣,只剩下一半還掛著,腦袋拉聳著,成了一百八十多,看起來別提多驚悚了。

    我說完,韓梓桐卻搖了搖頭,道:「這不是我們幹的,我們找到這間庫房,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一邊兒的王澤海也接話道:「是啊,我們還以為這事兒是你幹的呢。」

    我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之前我一直以為,這怪物已經離開了,沒想到,它竟然一直和我同出一室。

    它是怎麼死的?

    它身上的那些傷是怎麼回事?

    我忍不住搖頭,道:「不是我幹的,我沒那本事。」

    韓梓桐頓了頓,從腰間抽出一支匕首遞給我:「可是,這支匕首,是在它的屍身上發現的。」我的視線落在她遞過來的匕首上,有些移不開。原因無他,因為那支匕首,是我的。

    難道……這個怪物,竟然是被我殺死的?

    可我自己為什麼一點兒映像都沒有?在那個怪物快要弄死我的時候,我明明是暈過去了的。

    猛地,我想起了當時的異狀。當時我耳邊有個聲音,說什麼降神。難道是因為那個原因?莫非我暈過去的那段時間,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昏迷,而是有另一股力量掌控了我的身軀?

    思來想去。這事兒鐵定和周玄業有關,這會兒瞎猜也沒用,於是我道:「死了就好,這東西活著的時候太牛叉了。算了,咱們先出去再說,我在這個鬼地方,真是待夠了。」

    說話間,韓梓桐好意扶了我一把,我們兩人打算往外走。王澤海卻忽然道:「哎、哎、哎,我說你們倆也太實誠了,就這麼走啊?」一邊說,他一邊指了指滿地的金銀珠玉。

    經由他這麼一提醒,我們才反應過來,有無主的寶貝就放在眼前,當然得撿啦!不過這兒的東西太多,我們也不可能拿完,金銀器皿一類的玩意兒不好拿,所以我們三人選擇了一些翡翠掛珠、金串寶涵一類方便攜帶的小件兒,緊接著便離開了這間庫房。回程時,王澤海還不停念叨著,寶貝不能浪費,有機會得把這裡給搬空。

    我和韓梓桐聞言,都頗為無奈。我們這次順手拿一些,就我們三個人知道,也不打緊,若下一次特意來取這些寶貝,那就是盜寶賊了。盜寶的和盜墓的,都不是什麼光彩的行當,而且抓到了,是要坐牢的。

    我這人不算貪心,雖然我不瞭解古玩的市場,但我知道,自己這次拿的掛珠,肯定是值錢貨,那顏色翠的都能滴出油了,光是這,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了。

    我們三人一路往外走,走會正殿時,我又看到了那尊蛇摩女神像,折尊像,總給我一種邪惡和不好的預感,有了之前的經驗,我不敢再多看她,立刻順著繩索爬了出去。

    繩索是韓梓桐等人重新排好的,而我自己製作的那條繩索,則被他們收了起來。衣服已經幹了,我將繩索解開,重新套在身上,一行人開始往外走。

    出了地洞回到外面時,外面的天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洞口不遠的地方就有一頂帳篷,韓緒在外面守著,一看見我們出來,興高采烈的撲了過來:「豬天顧,你去哪裡玩了。」我趕緊躲開,現在渾身都痛的厲害,被他這麼一個熊抱過來,還不得吐半斤血。

    韓緒撲了個空,愣了一下,打算掉個頭再來,被韓梓桐給阻止了:「小緒,別鬧了,譚老闆醒了沒有?」

    韓緒搖了搖頭,道:「韓老闆一直在睡覺。」

    我看了看天色,問韓梓桐:「我失蹤了多久?」

    韓梓桐道:「你凌晨進入蛇洞,然後周老闆從蛇洞裡出來,我們一直在想辦法營救你們,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一直到現在。」我聞言有些感慨,這一路回想起來,真是九死一生,彷彿是過了很久,而實際上,也不過才十多個小時而已。

    說著,韓梓桐又道:「你頭上的傷得重新處理下,先進帳篷吧。」

    我沒急著處理傷勢,而是先去看了看譚刃的情況,他直挺挺的躺在帳篷裡,臉色蒼白,情況顯得很不妙。也不知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裡,那個野人有沒有折騰過他。

    接著,韓梓桐開始給我處理傷口。所幸沒有傷到骨頭,痛自然是免不了的,但沒有什麼大礙。

    我吃了些東西,喝了些水,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緊張的時候,時間過的特別慢,而放鬆的時候,時間又過的特別快。處理完傷口,弄完吃喝,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周玄業還沒見回來。

    我身體的疲憊,並沒有因為之前短暫的睡眠而得到緩解,堅持了這麼會兒,便有些支撐不住。王澤海大手一揮,對我說傷號先休息,剩下的交給他和韓梓桐。

    我確實有些受不了,便縮進帳篷裡休息了。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2-19 15:28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6
第七十八章 因果循環

    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睜開眼的時候,看著透入帳篷的天光,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

    怎麼就一覺睡到大天亮了?

    等等……周玄業回來了沒有?

    我一屁股翻坐起來,便聽到帳篷外,傳來了韓緒沒心沒肺的笑聲,一邊笑一邊數數:「……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這小子,大清早的,數什麼呢?

    我搓了搓眼睛,立刻拉開帳篷的鏈子鑽出去。這一出去才發現,嚯,外面可真熱鬧。

    正中的地方升著一堆篝火,火上還架著肉在烤,具體是烤的什麼肉我也沒認出來。另一邊坐著的則是周玄業,真靠著一棵蕉樹閉目養神。而在離周玄業不遠的地方,赫然還綁著一個人。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一直搗亂的野人。

    此刻,他被五花大綁捆在一棵樹上,韓緒那不靠譜的,將野人濃密的頭髮和鬍子,編成了一條條小辮子,這會兒正在數辮子呢!

    我一時間只覺得哭笑不得,王澤海正烤著肉,見我出來便招呼道:「蜥蜴肉,洗剝乾淨了味道還不錯,就快烤好啦。」之前在地下水道裡,我感覺到的是冷,現在回到裡面,又一次被沙漠灼熱的氣溫籠罩,只覺得熱的厲害。

    王澤海在火邊烤熱,把他自己也烤的大汗淋漓,我覺得挺過意不去,便道:「我來烤,王老闆你歇著。」

    王澤海哈哈大笑,身上的肉亂顫:「傷號就好好待著,別什麼王老闆王老闆的,叫哥。」

    韓梓桐面癱著一張臉,聲音卻帶著挪揄:「王老闆,您都這一把年紀了,讓天顧叫你哥,是不是太占人便宜了?」

    王澤海一瞪眼,道:「我年紀大嗎?我這是人老心不老。」緊接著對我說:「你王哥我是人老心不老!永遠二十八的花季爺們兒!快叫,不然這肉沒你的份兒。」

    說真的,我對蜥蜴肉還真不感興趣,不過還是順勢叫了聲王哥,王澤海人胖,所以皮膚皺紋不明顯,胖的人一般不顯老,再加上他生活額的滋潤,頭上連一根白頭髮都沒有,不知道的人,還真的猜不出來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王澤海具體五十幾我不知道,但已經足足大我一輪了,還跟個老頑童一樣,性格倒是挺可親的。當然,我心裡清楚,這只是表象,王澤海做生意能做到今天這個份兒上,心眼肯定是不少的,前不久不還挖周玄業牆角來著?

    他不讓我幫忙,我也就沒去湊熱鬧,一邊兒的周玄業睜開眼看向我,我忽然覺得,僅僅一天不見,周玄業的神情變得憔悴了許多,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一樣。

    他衝我招了招手,道:「過來。」

    我走到他旁邊蹲下,道:「周哥,你身體不要緊吧?」原本我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他,但現在看到周玄業這個模樣,多餘的話卻是問不出了,只擔心他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周玄業聞言,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頗為唏噓,道:「這次動了禁術,損耗的元氣是補不回來了。我是不是特別老了?」

    我仔細的看了看,道:「大概像是老了三四歲,不過還是很帥。」

    周玄業鬆了口氣,說:「還好,看樣子還能娶上媳婦兒。」我一時間哭笑不得,道:「周哥,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剛才說的禁術是怎麼回事?」周玄業說自己損耗了元氣,元氣這個說法,我是聽說過的,那次拔屍毒泡藥浴的時候,唐琳琳就跟我聊起過這事兒。

    道家還有中醫都認為,人一出生,體內就有先天元氣,先天之氣決定了一個人的體質強弱、壽命長短,是從娘胎裡帶來的。
而後天元氣則是人從食物中攝取的,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營養。

    後天元氣可以通過後天補養起來,先天的卻不行,所以在道家,先天元氣乃是人身的瑰寶。

    我上一次中的屍毒,其實就會損傷先天元氣,但那種損傷是非常微小的,用藥物就可以去除。而周玄業這一天的時間,面容上一看就憔悴了這麼多,顯然是先天元氣受到了極大的損耗。

    他究竟發動了什麼禁術?

    我潛意識覺得,這事兒和我有關。

    此話問出來,周玄業也不隱瞞,直言不諱,道:「那降神符只有一道,之前為了對付那黑蛇,用在了秋凰兮身上,但是那黑蛇……不是一般的蛇。」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道:「那蛇是有些道行的,害的譚刃都走魂了。」

    我想起了自己兜裡的那顆珠子,立刻道:「走魂是不是就是丟魂兒?我知道老闆的混在哪裡,在我這兒。」一邊說,我一邊去摸自己的口袋,卻猛地發現,口袋裡的珠子沒了。

    我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放錯了地方,趕緊去摸其它的口袋。周玄業伸手擋了我一下,道:「在我這兒,我拿了。」

    我鬆了口氣,道:「你能讓老闆醒過來嗎?」

    周玄業點了點頭,道:「能,但得等時機,現在時候未到。」他說著,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錶。我見周玄業胸有成竹的模樣,便鬆了口氣。周玄業繼續道:「後來我下去找你們,卻發現人沒了。說起找人,其實是譚刃的專長,我在這方面是比不上的。還記不記得你和秋凰兮在地洞裡,我是怎麼找到你們的?」

    我道:「問路?」這事兒王澤海跟我提過。

    周玄業點了點頭,道:「被問路的人,在三天之內,和施術者是有感應的。
我當時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說著,他指了指我,道:「你的生辰八字是假的,關於你的真實命格,誰也不清楚。當時那種死亡的感覺非常強烈……」

    我嚥了嚥口水,道:「周哥,你什麼意思?」

    周玄業抿了抿唇,嘆道:「其實,當時應該就是你命中的死期。」

    我被噎住了,腦袋裡嗡嗡作響,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難道說,我蘇天顧,命中注定,其實是個短命鬼?

    周玄業接著道:「所以,情急之下,我以自身元氣,請了三壇降神術。元氣大損,是我逆天改命的代價,但是,你活了下來,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什麼代價?」我下意識的問道。

    周玄業抬頭看了看天,道:「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你命格短,運到自然好不到哪裡去,至於風水,又有山川風水和陰陽大小風水之分,在你身上,也很難體現出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積陰德了,否則日後,隨時都會有死報上身。」

    積陰德?

    我道:「就是多做好事對嗎?」

    周玄業搖了搖頭,道:「有些事,你認為是好事,你卻做了,但其實,它可能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這話說的有些饒,我聽不太明白,周玄業於是道:「你覺得,譚刃當初幫忙找到顧欣,這是做好事嗎?」

    這還用說嗎?解救被拐賣的兒童,這當然是好事了!

    周玄業卻道:「天理循環,陰司輪迴,生死報應。有些人生下來,就是為了償還前生的罪孽,天道因果注定她一生合該有此苦難。而我輩中人,以諸般秘術偷窺天機,違背天意,看似做了好事,實際上卻是大損陰德。所以,積陰德和做好事,是兩個概念。」

    做好事,是從個人主觀角度出發,而積陰德,則考慮的是天道循環的大角度。

    「真正的大能,願意為人解厄的極少,即便有,也是專為達官貴胄服務,索取巨額酬勞,用於積德行善。剩下的,不過隱於世俗,偶有不忍之事,方才出手。我和師兄也是今年來才開始做這家事務所,所得錢財,大都用在扶危濟困,行善積德上了,這些年來,身上也別無長物。」

    頓了頓,他語重心長的對我說:「所以天顧,你的工資,真的不能再加了。」

    ………………

    ……………………

    說了半天,我怎麼覺得他真正想說的是最後一句話?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2-19 15:27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13 16:37
第八十章 海象牙

    這話一出,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王澤海嘶了一聲,看了看那野人,道:「這老頭子能有什麼用?」

    周玄業道:「還記不記得那尊神像?」
第七十九章 元氣

    周玄業語重心長,正兒八經的說完這句話,我只覺得哭笑不得,道:「周哥,你這些話,不會是為了拒絕漲工資說出來忽悠我的吧?」

    他聞言正色道:「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

    我道:「不像,但你說的話我不明白。」

    周玄業坐直了身體,道:「我覺得自己說的很清楚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按照你的說法,如果這世界上所有受苦的人,都是罪有應得,那麼還要警察幹什麼?警察解救被拐賣的孩子,難道反而是在干缺德事?」我將自己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

    周玄業搖了搖頭,卻是微微一笑,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舉個例子。我們將天道因果比喻為一座監獄,關在監獄裡的犯人,各自有各自的服刑期。服刑期滿,被警察放出來的人,是正當行為;而服刑期未滿,被警察放出來的,那就叫瀆職,如果警察是因為收了錢才在中間做手腳的,那就是瀆職加受賄。明白了嗎?」

    他這麼一說,頓時如同醍醐灌頂,我在心中細細一琢磨,便明白了這二者之間的區別。假如顧欣命中有此一劫,就算被人所救,也不該是我們救,也不該提前被救出來。而我們,則相當於收了對方的錢,讓顧欣提前出獄的警察。

    這就是因果。

    理解了這一點,我頓時沉默了。按照周玄業的說法,如果我命裡合該是個短命鬼,那麼現在活下來了,這個因果又該怎麼算?周玄業三十出頭的年紀,平日裡瀟灑倜儻的,這會兒憔悴不已,年紀似乎瞬間就大了三四歲。如果這是上天對於他的懲罰,那麼我呢?

    我這條因為三壇降神術撿回來的命,老天爺還會不會收回去?

    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很不公平。什麼因果,我蘇天顧這輩子還沒幹過一件壞事兒,為什麼我就有這樣的因果?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具紅毛女屍,想起她當時大聲嘶吼的模樣:天道不公。


    深深吸了口氣,我問道:「你損失的元氣,還能補回來嗎?」

    周玄業搖了搖頭,道:「先天的東西,沒了就是沒了。不過,用幾年的壽命,搶回你這條命,倒也划算。只是你今後要切記。」他的神色突然嚴肅起來:「不管未來你是榮華富貴還是貧賤卑微,切記積德行善,莫要為非作歹,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這個世界上有鬼,那麼有沒有神?至少我沒有見過真正的神,但這一刻,周玄業鄭重的神情感染了我,我於是回道:「周哥,我記住了。我蘇天顧答應的事,一定做到。」

    周玄業聞言鬆了口氣,似乎十分疲憊,後背又重新靠在了蕉樹上,一邊兒閉目養神,他一邊兒說道:「這次的活兒虧大了,真不該接啊。」我摸了摸鼻子,心知他說的是大實話,不僅用了唯一的一張降神符,還損耗的先天元氣,害的譚刃也跟著走魂兒。一幫人裡,除了韓梓桐三人外,我們事務所的三人,真的算損傷慘重。

    一想起降神符,我便想到了秋凰兮,忙問道:「秋凰兮的屍身呢?」

    周玄業道:「埋了。我身上的符咒不夠用,也護不住她的屍身,更遑論『走屍』了,現在看來,她的屍身,也只能留在此處了。」說著,他手指了個方位,將秋凰兮埋葬的地方只給我看。

    這地方的土質太過鬆軟,其實並不適合埋人,估計要不了多久,屍體就會重新被一些野獸給挖出來。

    我心裡挺難受的,沒再多說,而是朝著秋凰兮的埋屍地而去。

    轉身時,只聽周玄業輕嘆了一句:「所以,我不喜歡找活人,還是找死人划算一點。」如果以前他對我說這句話,我肯定不理解他的意思,但現在卻是明白了。找活人,稍不留意,就會扯上因果,損己損德,而找死人則沒什麼關係了,一具屍體而已。


    埋屍地並不遠,可以沒有堆土,畢竟眾人沒有趁手的工具,從表面上看,只能看到沙土被翻新的痕跡。

    連一塊墓碑都沒有。

    「福利院啊,那就是孤兒,沒有親人是不是?我是北京本地的,獨生女,有一套價值四百多萬的房子和一輛五十多萬的寶馬,存款到是沒多少,但你不說以後開網店可以賺很多錢嗎,真的不考慮一下?帶著全部嫁妝嫁給你哦,會做飯,會暖床,其實關了燈,不看臉都一樣」

    不知怎麼的,我想起了這句話,想起了她當時笑著的模樣,那會兒覺得很恐怖,現在卻只覺得心酸。

    「凰兮,對不起……我以為可以救你,但是,很抱歉。」我跪在這個簡單的墓前,緊接著,便在周圍找了些石頭和乾燥的蕉葉壓墳,一來防止屍身被野獸挖出來,二來,壓墳石的葬俗,很多地方都有。

    最後,我捧了三把土撒上去,和這個短暫相交的朋友道別。

    走回營地時,心情難免低落,正好王澤海已經烤好了蜥蜴肉,正用匕首割分,一邊兒擺放著新鮮的蕉葉,當做乘肉的工具。如果不去想我們這一路的經歷,還真有種戶外活動的感覺。

    我雖然對蜥蜴肉沒什麼興趣,但抵不住肚子餓,再加上好多天沒見油葷了,因此看見這烤的黃澄澄、油滋滋的獸肉,還真難以抗拒。反正生蛇肉都吃了,也不在乎再吃兩個蜥蜴了。

    我一閉眼,咬了一口,味道沒我想像中的那麼糟,只是肉比較粗,但吃起來還是不錯的,韓梓桐搞地質的,經常在外面跑,認識很多天然得到佐料。她在綠洲裡找了些調味的植物,搗碎了塗在肉上,味道竟然非常不錯。

    眾人這幾天都吃的很差,動不動就是壓縮餅乾,這會兒哪裡忍得住,一個個狼吞虎嚥的。

    我們正吃著,那個野人醒了。由於蓬鬆的頭髮和鬍子,被韓緒紮成了一條條小辮子,因而之前被擋著的臉反而露了出來。那是一張飽經風霜,佈滿深壑皺紋的臉,很明顯,這個人年紀已經很大了,真的無法想像,他居然還擁有如此強健的體魄。

    大約是肉香吸引了他,又大概是被我們綁起來所以感到驚恐,野人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掙紮著。越掙扎,那些打了活動扣的繩索扎的越緊,一道道勒進肉裡。

    說實話,對著這樣一張蒼老的,飽經風霜的臉,你是很難硬下心腸的,於是我將自己手裡的肉用匕首分出一半,割成一條條,用蕉葉包著,走到那野人身邊,開始給他喂食。

    吃東西的時候他到是很配合,也沒有掙扎,吃的狼吞虎嚥的。吃完後還舔了舔嘴唇,顯得溫馴許多。韓梓桐還是比較心軟的,雖然面色看起來很棒冷酷,但聲音中卻透露著一股不忍,道:「綁的也太緊了,要不給他鬆一鬆?」

    王澤海道:「你們女人就是心軟,忘記周老闆是費了多大的勁兒才逮住他的?昨晚半夜才回來呢。」我昨天睡過去了,因此周玄業到底是什麼時候帶回野人的我也不清楚,但聽王澤海這麼一說,肯定是不輕鬆的。

    畢竟他用了三壇降神術後元氣大傷,又跟著去追這野人,肯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我原本也覺得把這老野人捆得太緊,聽王澤海這麼一說,便也不打算鬆了,萬一他跑了怎麼辦?可是,這個野人接下來該怎麼安頓他?很明顯,這人應該是個現代人,也不知神智受了什麼刺激,幾乎已經喪失了人性。

    如果不管他,他恐怕就要在這綠洲裡老死,可如果管他,又該怎麼管?

    讓他跟著我們回去?

    誰來照顧這個充滿野性的老人?

    周玄業慢慢吃著肉,開口道:「這個人有用處。」
    我道:「那個蛇摩女神?」

    周玄業點了點頭,接著道:「那尊神像很是邪門兒,攝人心魄,我下去接應你的時候,也差點兒著了道。」韓梓桐立刻道:「沒錯,多虧了周先生你提早發現。」

    周玄業繼續吃肉,又道:「我發現,那尊神像似乎能攝人心魄,而這野人,想來是長居那個地方,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韓梓桐立刻道:「您的意思是,這個野人會神智異常,和那尊蛇魔女神像有關?」這一路周玄業二人的表現,看來是已經讓韓梓桐等人深深折服了,現在連敬語都用出來了。

    周玄業道:「很有可能,只要他不是醫學範圍上的神智失常,那麼我就有很大的幾率,讓他恢復神智,為我所用。」

    王澤海砸了砸嘴,道:「我聽出來了,不過,這老頭子對你能有什麼幫助?」

    周玄業漆黑的目光忽然看向王澤海,道:「不是對我,而是對你有用。」

    「我?」王澤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反應過來,頓時面露吃驚之色,道:「你的意思是,這野人可能跟我父親有關?」周玄業點了點頭。

    王澤海顯然不相信,眼睛微微瞠大,滿面狐疑的打量那野人,旋即又看向周玄業:「你確定?」

    周玄業沒有答話,而是從褲兜裡摸出一樣東西,扔給了王澤海。

    我順著看去,發現那個是掛墜,像一顆狼牙似的,但比狼牙粗,而且色澤乳白,表面還有很多花紋。
只是那東西有些髒了,顯得油乎乎的,很多細節都瞧不清楚。

    王澤海一看見這個掛墜,大驚,道:「這是我父親的。」

    我忍不住插話道:「這東西怎麼來的?你怎麼確定是你父親的?」

    王澤海深深吸了口氣,道:「你知道這是什麼牙嗎?」不等我回話,他自問自答道:「據說這是『海象牙』,是一對兒的,另一枚在我母親身上。」

    海象牙,不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那種可以在海洋動物園裡看到的海象,而是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一種身受,相傳出雙入對,十分恩愛,不過海象的脾氣很暴戾,一但動怒,就攪得大海不得安寧,能生風起浪。而海象牙,則被譽為海上行船的保護符。

    據說佩戴這種牙齒,海象就不敢靠近作亂了。

    王澤海的父親是個考古學者,為人不壞,但也不是那種特別正派的。考古這東西,只要稍微有些心眼,很輕易的就能私吞下一些古物。這對兒海象牙,就是王澤海的父親再一次古墓的挖掘活動中私吞的,後來當定情信物,和他母親一人一枚。

    人們總是痛恨貪污的,不過這世界上,真正完全沒有貪心的實在太少了。王澤海的父親,還算是很嚴謹的一個人,這對兒海象牙,據說是他父親唯一的一次貪污經歷。

    沒辦法,因為王澤海的母親,早年前出身是很好的,大家閨秀,溫婉漂亮。王澤海的父親,則是農村出來的,又黑又瘦的小夥子,天天跟黃泥巴、古董還有死屍打交道。要追到這麼一位千金小姐,真是不容易。

    別看王愛國黑瘦黑瘦,沉默寡言,平日裡十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但卻是個情痴,為了窈窕淑女,經常輾轉反側,發現這對兒海象牙後,聽說這牙是一對的,能讓人深情相許,便昧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這對兒海象牙真有神效,後來這大小姐,還真就委身下嫁了。


    王愛國是個嚴謹的人,不善言辭,貌不其揚,但他的妻子對他卻是死心塌地。用王澤海的話來說,他父親一輩子,沒對母親吼過一嗓子,兩人日子雖然不算闊綽,卻是溫馨美滿。

    俗話說家和萬事興,眼瞅著生活越來越好了,王愛國卻就這麼消失了。

    王澤海的母親沒有再嫁,如今已經垂垂老矣,住在醫院的病房,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兩腿一蹬,嘴裡念叨著的,始終是自己失蹤的那口子。

    這海象牙哪裡來的?

    周玄業指了指那個野人。

    王澤海傻眼了,嘴唇顫抖,聲音都有些哆嗦:「難道、難道他是我爹?」

    說著,他像是被這個認知給刺激到,猛的竄起來,竄到了那野人跟前,兩隻眼睛瞪大,面貼面的打量對方。

    王愛國是1971年失蹤的,失蹤的時候32歲,那時候,王澤海才兩歲。王愛國因為工作所以常年在外面跑,算是那時候早婚晚育的代表,在那個年代,還是不多見的。

    如果眼前的野人真的是王愛國,那至少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

    當初,譚刃推演命盤的時候,就說過,王愛國還活著,只是當時,我們都弄不明白,一個人,是怎麼在沙漠裡生存四十多年的。現在想來,莫非是王愛國被那蛇摩女神攝去了神智,野人似的在這片綠洲生活了四十多年?

    這個可能性,讓我覺得匪夷所思,而此刻,那野人看著突然湊近的王澤海,似乎受到了驚嚇,頓時大力的掙紮起來,掙扎間小辮子一甩一甩的,抽到了王澤海臉上。

    這一抽,把王澤海給抽醒了,他摸了摸臉,吸了口氣,對周玄業說:「你得跟我說清楚,我老爹都死了四十多年了,你你現在搞出個野人來,說這是我爹?我說周老闆,你這麼辦事兒我可不給錢啊。」

    我覺得納悶,道:「找到一個活人,總比找到死人強,不加錢就算了,怎麼還倒扣啊。」

    王澤海噎了一下,瞪了我一眼,道:「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我覺得在工資的事情上,自己必須要爭取一下,於是道:「剛才不還跟我稱兄道弟嗎,怎麼一下子就改口了。我說王老闆,你別急著不給錢,先聽聽解釋啊。」說著,我看向周玄業,示意他趕緊開口。這次古爾班通古特之行,我們事務所的三人,也算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要是搞到最後,連錢也沒有,那可太不划算了。

    雖說我這次摸了好幾串珠子,看那成色和工藝,即便我不懂古玩,也知道那幾樣東西,價值只怕不低於八位數。現在這麼一比,三百萬還真不算什麼了。不過有句話怎麼說的?蒼蠅……它也是肉嘛。

    周玄業接觸到我的眼神,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不知道。這東西是從他身上掉出來的,不管他是不是王愛國,但他肯定跟王愛國有關。老王,你急什麼?」

    王澤海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又看了看那野人,嘀咕道:「這肯定不是我爹,肯定不是。」

    我心想,據說王愛國又黑又瘦,身材矮小,而我們眼前這個野人,雖然一把年紀了,身上的肌肉卻不是蓋的,仔細一看,六塊腹肌呢!王愛國能有這能耐?

    我實在有些無法理解王澤海這種心理,如果這野人真的是王愛國,莫非他還不打算認這個老爹了?

    說話間我們吃完了東西,一時也無事可做,我問周玄業接下來幹什麼,他道:「等,等時間一到,招魂。」他一說招魂,我想起了之前譚刃突然醒來的事,便問周玄業是什麼情況。

    周玄業聞言,側頭想了想,便跟我講起了其中的門道。

    原來,這走魂和民間所說的丟魂,卻不是一個意思。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2-19 15: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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