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luetrar 2015-12-5 21:2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7 76836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59
第35章 強國之道(求月票)

    幕色漸沉,天空雖是佈滿陰雲,全不見星月,但總督府行轅卻被電燈照的通亮經過三個月的緊張施工,一個月前,這奉天中央發電廠終於投入使用,除去城中的路燈之外,各官廳自然也隨之通了電裝上了電燈。新奇中文.iniqi.而總督府更是理所當然裝上了電燈,告別了油燈進入了電氣時代。

    在明亮的燈光下,唐浩然翻看著剛剛確立的名單這是一份留學生名單,一份多達千人的留學生名單,這將是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留學生派出,不僅數倍於自鴉片戰爭以來滿清所派出的留學生數量,也超過明治維新前十年所派出留學生數量。

    相比於前兩者,這些學生並非僅僅只有數量上的優勢,他們還是於同校以及同院中幾經考試篩選出來的“精英”,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有英語或德語基礎,且又有著一定專業基礎,而隨後的兩個月中,他們將會被送到歐美各知名大學留學。

    與後世的大學需要考取不同,這個時代的歐美知名大學完全無需考取,而這則為中國的留學生派出帶來了某種程度上的方便只要能拿得出學費,便能的進入世界上第一流的大學學習。

    “赴英國留學,月給費為16英鎊,赴法國留學者,月給費為400法郎,德國為320馬克,美國為80美元,赴俄國為135馬克……”

    在容尚勤提及赴俄國的留學生時,唐浩然的眉頭微微一跳,如果所猜不錯的赴俄留學者應該是情報局派出的幾名學生,畢竟在軍令部的假想敵排序上,俄國已經當仁不讓的超越關內滿清成為第一假想敵,無論是陸海軍的建設,亦或是後備役的建設,以及列入議程的“機動警察建設”,都是針對一假想敵。

    見大帥沉默不語,作為曾經的留美幼童容尚勤生怕其惜財而少派留學生似的。連忙解釋道。

    “大帥,這派出國不同,月給費自然不同,以英國為例。這年給費雖說有192英鎊之巨,扣除相應學費之外,每人每月生活費,不過五英鎊左右,雖每年60英鎊生活費於英國足夠普通家庭養家餬口。但考慮到學生需要購買書籍,旅行以及試驗等各方面的支出,每年60英鎊已經頗為緊張了!”

    在制定留學經費的問題上,容尚勤先後對多個國家進行了仔細的調查,每一個派出國的月給費,都是極為準確的,雖說學費一般都是由相關的管理機構與留學生所在學校直接結算,但因需要對留學經費實施預算,所以就對留學各國制定了統一的給費標準,這一標準中包括有學費。而各校之間的學費或者有多少,但學生的生活費卻是一致的。

    “鶴蘭,留學本來就是一個耗費頗多的事業,自然就不能省錢,更不能為了省錢,而千方百的壓縮開支,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專心致志的學習,就是對國家最大的貢獻……”

    瞧著這位有過留美經歷的教育部長那副緊張模樣。先前思索著俄羅斯問題的唐浩然則笑著說道。

    “我看,這份預算羅列的還不夠詳細,比如學生的治裝費問題,嗯。還有給予學生的體恤費,留學海外的學生眾多,難免有生病或病故海外的情況發生,生病的治療費如何負擔?如若留學生於海外病故,相應安葬或者運柩回國的費用,這些都要有相應的方案……”

    話聲稍頓。對於花錢唐浩然並不擔心,在這個時代,欲實現“富國強兵”這一目標,就必須要求知識於世界,必須要向海外派出留學生,在歷史上,如果沒有日本數十年如一日的向歐美派出數以萬計的留學生,又豈有日本從列強口中的肥肉搖身一變成為列強之一。

    正因為早在兩年前,唐浩然便制定了相應的留學計畫,但因為資金,尤其是人員的制約,使得直到現在,在十餘所同文院校的努力下,才篩選出這麼千人的留學隊伍,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有相對紮實的外語基礎以及數學基礎。

    “既然我們要辦留學,就不要害怕花錢,很多事情都要考慮周全,畢竟……”

    看著容尚勤,唐浩然把話峰一轉。

    “我們不是滿清,不是只把一批人送到國外留學,然後便停下了,現在我們的大學正在的草創之中,包括同院在內,與其說是大學,倒不如說是專科學校,即是如此也是不合格的專科學校,正因為高等人才的不足,我們每年才要花費數百萬元聘請海外的教授、學者,就像同院的經費,60%是教授和學者的工資!”

    感嘆著引進“外國智力”昂貴之餘,唐浩然又繼續說道。

    “所以,我們才需要培養自己的人才,我們的大學尚有不足,那麼就把人派出去,派到歐美的大學中去留學,今年我們派出的是1032人,明年我們可能要派出兩千人,後年可能會是三千人,幾年後,我們甚至會上萬人的派出……”

    歷史告訴唐浩然智力資源能夠自給直接決定了的國家的未來,而欲解決智力不足這一困擾中國近代百年的問題,只有一個解決之道,那就是不斷的派出留學生,通過大量派出留學生在短時間內培養一大批高素質人才。對於留學生的派出,唐浩然正是意欲通過大規模派出留學生,以盡快實現智力上“自給”,而不像現在這樣,智力嚴重依賴“外援”。

    “五六年後,這些留學生學成歸國後就能取代一部分僱傭的外籍人員,十年後,現代智力匱乏的局面將會得到緩解,健全的自我培養體系將會建立,到那時,我們才真正為成為強國打下第一塊堅固的基石,至於所謂的工廠……相比於人才,不過只是輔助罷了!”

    這個時代所有的西方資本家都是逐利的,他們會把最優秀的設備以至專利賣給外國,因此工廠只要有錢就能建起來。但是沒有人才,誰來建設工廠、管理工廠呢?

    而這正是洋務運動失敗的根本原因沒有培養出自己的人才,以至於工廠管理像是衙門,工廠生產則完全依賴西洋技師。甚至即便是那些西洋技師亦大都是外行技師,生產出來產品完全不甚適用。

    即便如此,李鴻章、張之洞等人幾十年間所裱糊的那點窗戶紙,在百年後竟然讓許多不明就理的人感嘆“我大清的開化”。“我大清的文明”以及“工業發達”。

    可實際上那不過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甚至就連城堡都談不上。只不過是無根之萍罷了,所造出的那些證明著“我大清工業發達”的武器,不過只是劣質而又無法標準化的“作坊貨”,正如某個特殊時期那些所謂的“獻禮車”、“獻禮飛機”一般。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而“我大清”的江南製造局、金陵製造局等局廠製造的“爭氣炮”、“爭氣槍”,甚至連他的創辦者李鴻章自己都不用,北洋陸水師更是全用洋貨,而那些所謂的“爭氣炮”、“爭氣槍”往往只是用來打發窮省防軍,縱是如此因槍炮不堪使用,退貨亦是經常之事。甚至為窮省所拒。

    是什麼導致了這一切?

    是機器不夠先進,所以生產不出性能優良的武器?當然不是,實際上無論是江南製造局也好,金陵製造局也罷,以及漢陽兵工廠。他們的生產設備至少在當時使用的都是英國或德國製造的先進設備,可就是這些使用著先進設備的工廠,卻生產不出合格的武器。甚至完全是在浪費生產原料,生產許多價格昂貴、質量低下,且不適應現代戰爭的武器。

    究竟是什麼導致了這一切?

    正是人才,正是人才的匱乏導致了直至江南製造局建成半個世紀後,其仍然未能發展成為真正的現代化兵工廠,仍只是一個“工廠式的作坊”。也正是人才制約了洋務工廠的發展,無唸經是江南製造局也好,亦或是規模龐大的漢陽兵工廠。人才是其發展的瓶頸,即便是少數幾名技術人員,亦無法改變其整體上的人才匱乏。

    在許多情況裡, 各個工廠裡的領班和工人都不瞭解進料和生產機具的正常運作速度。 因此機具常常沒有被利用到極至。連最基本的技術工人尚不合格,更何況是其它人才!

    沒有人,一切都是空談!

    深知在過去的兩年間公司以及府中的發展一直制約於智力資源不足的唐浩然,自然將如何培養人才作為一直以來的工作重點,現在自然也不例外,甚至相比於過去又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和財力。因為現在他不需要再去考慮是培養朝鮮人還是中國人的問題。

    “現在……”

    話聲稍稍一頓,從思緒中回覆過來的唐浩然,從窗上的雪茄煙盒中取出一根雪茄煙,然後把菸頭切掉,現在唐浩然已經將吸菸的習慣改為抽雪茄,在雪茄煙點著之後,房間內頓時瀰漫起一陣雪茄的香味。品味著雪茄的香味,唐浩然將視線投向窗外,

    “鶴蘭,有一些人看不清教育部的重要性,在他們看來今後每年總督府的財政支出的20%用於教育,實在太多了……”

    視線始終在窗外的唐浩然唇角微揚,確實有些太多了,以明年的預算為例,教育經費足有700萬之多,以東北的人口計算,平均每人多達一元以上,而這僅僅只是總督府提供的經費,如果疊加省級30%,市縣鄉50%的地方支出,人均教育經費將超過1.5元,這無疑是許多人無法理解,尤其是在總督府財力本身就不寬欲的情況下,支出上千萬元的教育經費是否適當。

    但無論他們是否理解,他們卻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人才資源的匱乏制約著政治經濟軍事工業等方方面面的發展,所以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支持,而在支持之餘各部門都有自己的留學計畫,軍令部有向德法英美派出軍事留學生的計畫,至於總務、民政等各個部門也都有類似的專業留學進修計畫。

    在中國被滿清奴役兩百餘年後,相比於西方,中國的落後是全方面的,非但要向西方學習軍事、科學,甚至就連最基本的民政市政管理都需要向西方去學習,以改變中國官府以百姓為魚肉的傳統施政方式,並將現代市政管理理念引入中國。

    全面的學習導致了一個必然的結果大量派出留學生的必然,至於在未來的十幾年間這些留學生會把中國帶往何處,並不是唐浩然所需要考慮的,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那些對留學國充滿好感的留學生把持政局是一個後世國家在近現代社會崛起時,不可避免的需要面對的事情,至於會帶來什麼後果,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現在中國需要的是抓住最後的機會把歷史欠帳找回來!

    “可他們並不知道,我們在教育上的歷史欠帳,足有兩百年之多,還記得東亞日報的《臨床建議》一文嗎?”

    面對大帥的詢問,容尚勤立即想到了那篇轟動一時的文章,自然也知道大帥所指的答案。

    “求知識於世界,挽文明之淪喪以為正道,正規學校之教育最大量、補習教育最大量、幼兒園最大量、圖書館最大量、讀報社最大量。”

    不過沒有人知道那篇《臨床建議》是何人所作,而以容尚勤看來十之**是大帥所做,因為即便如他一般有過留美經驗的,亦難以理解大帥對教育的那種近乎偏執的重視,而在這一方面那些日裔學者官員反倒能與大人取得共識。

    “對,表面上這一《臨床建議》,是為了恢復民族元氣,可實際上,卻是殘酷的現實要求,現在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各國之間激烈地位角逐,表面上看似軍事實力的競爭,但實際上軍事實力又是建立在經濟競爭和科技競爭的基礎上,而歸根到底又是人才與教育的競爭。可以說……”

    話聲微微一沉,將雪茄煙夾於指間的唐浩然沉聲道出了一個事實。

    “教育是唯一的強國之道!”

    ( “你看書,我買單”。五天後,一次任性到底!群裡每天派紅包……帝國的朝陽讀者交流群:150536833你看書,我買單……倒記時第五天!歡迎加入搶紅包哈哈快快搶起……)(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59
第36章 翅膀(求月票!)

    “教育是唯一的強國之道!”

    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唐浩然便默默的叼著雪茄煙,不再言語了,而他那看似平靜的表情中卻又帶著一絲淒涼之意。    ..

    教育強國!

    似乎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現在的人也好,後世的人也罷,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至少在人們的口頭上,無不是一致的強國之道在於重視教育。只是重視各有其不同罷了,自然的結果也是自有其不同。

    似乎國人總在重視與忽視之間走來走去,從未曾做到“始終如一”的重視,甚至在許多時候,所謂的“重視”,不過只是存在於口頭罷了,甚至唐浩然本人的也是讀著交納學雜費的“義務教育”。

    相比之下,唐浩然反倒有些嫉妒作為近鄰的日本人,甚至韓國人了。這兩個東亞國家,在另一個時空中,對教育無不是持之以恆的重視,生怕一不留神,因忽視了教育導致了國家以及民族的失敗。

    尤其是日本,其在明治維新早期派出旨在考察西洋、修訂新約的岩倉使團考察,儘管沒有達成修訂新約的目的,但卻找到了他們眼中的強國之道教育。

    明治政府為了把日本建成一個既能抵禦西方列強入侵,又能與列強相競爭的國家,從維新伊始,便強調教育的重要。更把是否重視教育,作為考察各級官吏政績的重要依據,一些地方官吏因未能辦好地方教育而引咎自裁。因此日本只用了50年的時間,就走完於英法等歐美國家在教育上用200多年的時間所走過的路,為後來日本的振興與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近代日本的成功與其說是維新的成功,倒不如說是教育的成功。在二戰結束後,從日本殖民統治下獨立的韓國,在朝鮮戰爭結束的第一時間,一方面恢復在戰爭中受創的日本殘留的殖民地教育體制,並在其基礎上倣傚日本本土的模式,建立六年強迫義務教育。並如日本一般將教育作為振興國家民族基礎,雖然期間歷經多次的軍事政變,但即便是軍事獨裁亦未曾改變其重視教育的根本。經過數十年教育積累後才有了其後來的“漢江奇蹟”,教育正是韓國後來居上的起跳板。

    兩個國家。相似而又相同的歷程,無不是以教育為國家發展的突破口,而教育並沒有辜負他們,對教育的重視使得他們獲得了豐厚的回報。

    想到“知識越多越反動”以及所謂的“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的荒誕不經,一聲苦笑之後。唐浩然將變得有些浮燥的心思收回,衝著容尚勤滿是歉意的一笑。

    “鶴蘭,又走神了!”

    大帥歉意的笑容,讓容尚勤連忙客氣了一下,在贊同大人對教育的看法,感嘆大帥對教育的重視實是東北之福之後,又一一將留學生派遣國加以匯報。正如唐浩然初時料想的一般,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千餘名留學生中的半數都是派往德國。

    如果在後世二十一世紀,對於絕大多數學生來說。首選的留學目的地肯定是美國,而對於志在理工的學生而言,以科技教育獨步全球地著名學府—麻省理工學院,才是全世界大多數理工科學子們的“第一志願”,這座在當時被稱這歷史上把科學界創新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的學校,是全世界理工科學校中的N0.1。

    但這也只是在二十一世紀,而且那還是二十世紀中晚期之後的事情。在十九世紀末,全世界最好的大學並不在美國。而是在歐洲,在德國,那怕是美國最聰明、最有抱負的年輕人都會遠到德國像海德堡、萊比錫和哥根廷這樣城市中的大學去攻讀博士學位。德國的每一所大學。對其它國家的青年而言,都無異於其心中地聖地。他們學習著德國的科學、教育以及德國的一切,並試圖於本國複製德國高等教育,如美國。其19世紀晚期的高等教育即是全面學習德國,在整個19世紀,德國大學對美國高等教育產生的影響是巨大而持久的。從1815年到1914年美國留德學生達一萬之多。這些留德學者回國以後,大多成了美國高校教學與科研的主力,成了傳播德國學術思想的領頭人。

    甚至正是大量的留德學生締造了美國未來的高等教育,可以說。正是向德國的學習才使美國這個暴發戶打下了堅實的教育基礎,為其崛起奠定了智力基礎。

    正因如此,向德國大量派遣留學生,自然就成了教育部的首選。對此唐浩然當然不會有任何疑問。但如若是沒有二戰前後的歐洲的智力外流,又豈會有美國二十世紀中晚期高等教育的崛起,所以在派遣留學生的同時,還必須重視智力的引進。

    “我相信這些留學生未來所取得的成績一定會讓素來輕視我中國人的西洋人驚嘆,但他們首先會讓他們的教授為之驚嘆。”

    驚訝!

    也許用這個詞更準確一些,就像同院成立前,唐浩然對於那些只會之乎者也的學生,或許還有的輕視,更準確的來說是偏見。可在國內的東亞同校,以及仁川的學院建成後,面對那些只用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學會了外語,並能用外語上課、讀寫的學生,當年為了學外語,累得像條狗似的唐浩然自然只有驚嘆的份了。

    當然對於那些人迅速掌握一門外語,唐浩然還能將其歸於他們年復一復背誦“聖賢書”的“訓練”。但他們在學習數學物理等理科知識時,也表現也超出後世大學生的水平,至少其學習速度極快,其由國內的同校考入同院後,其數學水平便不下國外大學預科或高中水平。儘管其數學水平仍不能與後世學生相比,但已經足以讓唐浩然刮目相看。

    別說是那些24歲以下的童生、秀才,在學習上令刮目相看,甚至達到駭人聽聞的地步。甚至就是師範學校中那些 “高齡速成師範生”,儘管其於學校中接受軍體訓練,過兵營式的生活,看似相比學業更注重兵營式的紀律。

    實際上在一定程度上確實如此,因為速成師範生只是初小教員,儘管他們的課業較少。但那些普遍在三十歲左右的學生,也展現出其驚人的智力其能在短短數月內,將小學水平的數學提升至中學水平,其中一些有語言天份的。甚至能用簡單的外語進行對話。

    正因為瞭解這一切,所以唐浩然才真正體會到,這個時代讀書人的“智商”,難怪如此“邑聚千數百童生,拔十數人為生員;省聚萬數千生員。拔百數十人為舉人;天下聚數千舉人,拔百數十人為進士。復於百數十進士,拔十數人入於翰林。”如此好似難如登天的篩選之下,剩下的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正是這種看重,才使得唐浩然對這些童生、生員以至舉人出身的留學生充滿了的期望,準確的來說,對他們未來所能取得的成就充滿了期待,也許在他們之中將會誕生許多名振中國的專家學者。

    “而在讓他們的教授驚嘆之餘,也可以邀請他們的老師來中國做訪問學者。畢竟東北大學明年就會開學,至少在我們的學生於國外學成歸國前,我們還是離不開那些外國學者!”

    相比於帶著濃濃的專科氣氛的東亞同院,東北大學才是一所真正的大學,但這所真正的大學之中,除去幾名國學教授外,再也沒有中國教授,想解決教授的問題,只有如同院一般聘用外籍教師,而外籍教師的作用並不僅僅只是任教學。還能起到政府“顧問”的作用。

    “大帥所言極是,相比於我們在西洋聘請,那些學生到了西洋各國,通過教授講習。旁聽自然能分辨出教授的優劣來,如此一來倒更容易請來有真才實學的教授!”

    雖說府中對外籍僱員以及教授的聘請考核極嚴,但總難免有一些魚目混珠之輩或名不副實之人,對於前者自然是解僱,對於後者往往是降級使用。

    接下的談話倒是很簡單,容尚勤更多的是就諸如小學的設立等問題加以匯報。現在對於教育部而言,除去留學生選派之外,又數教員培訓以及小學設立最為重要,畢竟小學教育是基礎,是整個教育大廈的基石。

    “……小學校舍大約百分之四十是利用舊官舍、公舍,百分之三十三利用民宅,當然,大帥,這只是暫時應急之策,畢竟按計畫三省地區所有六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兒童都必須入校學,接受四年完整初級小學教育,明年整個東北需要建立超過一千八百所學校,聘請7000名教員……”

    當容尚勤解釋著小學的規劃時,唐浩然只是不住的點著頭。對小學教育的重視,是唐浩然吸引後世教育的經驗,當然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受日裔教育專家的影響,一定程度上小學比大學更重要,因為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接受大學教育,而所有的人幾乎都要接受小學教育。中國的文明高度是由最頂尖的知識分子決定的,但在底線的意義上,一個民族整體的文明水準則是由所有的中國人決定的。所有的中國人受到一個什麼樣的小學教育,這個民族基本上就是什麼樣子。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把狠抓小學教育作為迅速普及國民教育改造國民素質的著力點。

    “學問堪稱立身之資本……”

    在容尚勤的話聲落下之後,唐浩然緩聲說道。

    “國家之所以富強安康,無不緣於國家人才的發展。而文明之為文明者,實有賴於一般人民之文明,而我們求知識於世界,再現華夏勃然生機最根本的一點,就是要用近代的科學文化知識和技能從少兒時期起就武裝國民的頭腦,所以,我們一定要辦好小學教育,而且……鶴蘭,這也是我們未來區別於關內的根本!”

    大帥的讓容尚勤先是一愣,而後他先是一陣猶豫,隨後又說道。

    “大帥,可知日本前貴族院議員加藤弘之等人已經抵達天津?真不知道,他們會給關內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提及加藤弘之時,容尚勤不禁想到了最近一段時間,那些逃離日本的日本人,他們中的一些人來到了東北,成為公司職員甚至政府僱員,但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去了關內,而又以天津為首選,他們在關內或多或少的總給那裡帶來了一些改變。

    “改變……”

    沉吟片刻,唐浩然想到了之前獲得的一份情報,大名鼎鼎的天津機器局在一週前,聘請了一位新總辦村田經芳,這位前東京兵工廠的顧問在一個月前,與家人一同離開日本,抵達天津,向李鴻章上呈了一份整理天津製造局的條陣。

    其曆數了製造局的各種不足,並指出如果有恰當的現代式管理,天津製造局可以在同樣的經費下,達成三倍的生產能量。在他看來天津製造局有很好的機器,現在產能低下、成本昂貴完全是管理不當所至。

    不過李鴻章並沒有直接把天津製造局交給他,而是先將火藥廠交由其管理,其不過只是上任半個月,工廠產能便迅速增加,成本亦下降50%以上,火藥廠的成功使得李鴻章放手將天津製造局交予其村田經芳管理,至於這個日本人能給天津製造局帶來什麼,唐浩然並不清楚,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天津製造局將會擺脫舊時的管理混亂,實現有序發展的同時北洋陸水師極有可能率先實現武器上的自給。

    或許這就是蝴蝶的翅膀吧!

    想到許多日本官員、學者進入北洋衙門,唐浩然不禁感嘆著變化的無常,最初制定引進日本智力的是自己,可現在看來,李鴻章卻憑著他在東亞的名聲,拾到了一個大便宜許多人更願意投靠李鴻章,而不是自己!

    “這個……加藤弘之……”

    話聲稍稍一頓,唐浩然用有些好奇的口吻問道。

    “是什麼人?很重要嗎?”

    (“你看書,我買單”,沒錯,你沒看錯就是“你看書,我買單”。五天後,一次任性到底!群裡每天派紅包……帝國的朝陽讀者交流群:150536833你看書,我買單……倒記時第……今天開始發紅包!歡迎加入搶紅包哈哈快快搶起……)(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59
第37章 新生之地(求月票)

    當輪船沉沒的時候,有人與選擇與船共存,有人會選擇逃亡。

    儘管炮火已經漸漸於東洋大地上熄滅,和平似乎即將到來了,但這和平卻不是許多人所嚮往的和平,對於許多日本人來說,至少在情感上,他們無法坦然的面對這一切。

    在日露兩**隊因聖彼得堡談判的開啟,實施戰場停火之後,很多日本人選擇了離開,搭乘著輪船離開了日本,他們清楚的知道,很快,日本將不會再是他們熟悉的日本了。甚至就連同日本,也將成為歷史的名詞。

    在帝國的隕落中,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逃離,不過大都是富人、學者,相比於窮人,他們所接受的教育使得他們明白,離開也許是更好的選擇,而他們選擇的目的地則是中國。如果非要說這場戰爭教會了日本什麼,就是告訴他們西洋鬼畜的不可信任。

    而比於西洋鬼畜,中國人無疑更可靠一些,畢竟日本人與中國人同文同宗,在那裡自然不會受到中國人的歧視。前往中國的班輪一共有三班,每週一班,一班前往上海,一班前往營口,還有一班是前往天津。

    實際上,這三班目的地不同的商船又決定著人們截然不同的選擇。前往上海大都是商人,而前往營口的大都是學者,而政客往往選擇天津。商人到上海,是為了更好的從事生意,至於學生前往營口,則是因為東北的各個學校都需要大量的教授學者,至於政客嘛。他們之所以前往天津。那是因為天津有一位亞洲偉人在那裡。

    不過。在這個當口,輪船已經是一票難求。從露軍攻進關東平原,欲逃出日本的人便越來越多。除去那些於清國公使館中得到護照的學者和他們的家人,其它人按照票面印刷的價格已經很難買到船票了,再加上日本紙幣每天貶值,想買一張船票,往往要動用黃金才行。

    在離開日本的時候人們心裡有莫名的恐懼,也有對未來的期盼和想像。但對期盼中卻不得不面對船上嚴重超員的事實。為了掙取船費,船運公司超量賣出了船票,因湧上船的人太多,以至於甲板上也滿是人,躺都躺不下,就連上廁所都很難挪動。上了船的人們沒有棲身處,很多人只能窩在過道邊的一角,因為暈船而吐得死去活來……

    在擁擠的船艙裡和甲板上,經過漫長的旅途之後乘客們終於能深深體味戰爭年代特有的緊張和慌亂。船一直平穩地行駛,但為了避免被露**隊攔截。它一度關了燈,也不鳴笛。還不時改變航線,抄小路行駛。

    直到商船駛進渤海灣的時候,那些被戰爭弄的有些神經質的人們才真正的放鬆起來。

    “快看,大陸!”

    突然,隨著一聲激動的喊聲,擁擠於甲板上的人們紛紛抬起頭往陸地的方向看去,滿是期待的望著那片陌生的卻又熟悉的陸地,那是中國的陸地啊!

    懸掛著龍旗千噸的蒸汽輪,緩緩駛進天津港的時候,在擁擠而的喧嚷的甲板上方,在寬敞多的艦橋邊,加藤弘之用複雜的眼光打量著天津,這裡難道就將是下半生的落腳之處嗎?

    “父親,到了天津後,我們可以先住在三井會社內,會社的社長曾是開城學校的學生。”

    加藤弘之身邊的長子加藤照麿這位醫學博士已經為一家人安排好了一切。與其它人不同,加藤弘之既然貴族院議員,同樣也是一名學者,他曾是東京學士院會長,也曾是東京帝國大學總長,其門生故舊自然極多,這也是他不需要擠站在甲板上的原因。

    甚至那需要用黃金購買的船票也是別人親自登門相送,作為一個大人物,即便是在國家覆滅在際之時,加藤弘之依然享受著大人物的權力。

    “住在什麼地方都無所謂,最重要是將來……”

    話聲稍稍一頓,加藤弘之將視線的投向甲板上的那些人,這些對未來既恐懼又期待的人們,他們的命運又將是在何處?

    但現在加藤弘之卻無從去關心這些普通人的命運,對於他來說,此行還有更為重要的使命,他之所以來到天津,而未來如同其它人一般,前往仁川或者東北,卻是因為相比於唐浩然,他更看重李鴻章。

    在加藤弘之看來,現在的東亞最值得敬重的人物,也就只剩下李鴻章,這個憑藉一已之力挽清國於不失的大人,才是未來能夠解救日本的人物,至於東北的那位銳意進取的年青人,不過只是在重複著日本的舊路罷了。

    李鴻章……

    於心底念叨著這個名字的同時,加藤弘之的雙手扶著欄杆,默默的注視著前方,注視著這座陌生的城市,這裡非但是他今後的棲身之處,同樣也將是數以萬計的日本難民的棲身之處。

    但等待大家的又將是什麼呢?

    雖說作為一個大人物,加藤弘之不可能像其它的日本難民一樣,在狹窄的房間中生活,更不可能於會社倉庫改建的難民營中苟且偷生,但在另一方面,他同那些難民的命運卻是相通的,他們現在都是喪家之犬,都將於天津寄人籬下。

    甚至即便是那位他眼中的東洋豪傑,又將如何對待他呢?想到這些問題,加藤弘之的心思不禁一沉,甚至如同許多普通的難民一樣開始對未來的命運擔憂起來。

    “到了清國又能如何呢?”

    在汽笛聲中古川的話鋒一轉,卻又突然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中村等著古川的下文,看他不說話就說道,

    “至少在這裡沒有露國人的乒吧!”

    沒有露國人的乒,這是他們逃離日本的原因,作為帝國大學的大學生。他們深知伊藤博文前往露國談判的結果。極有可能是以日本的滅亡作為代價。日本將會成為另一個印度,而他們都將如印度人一般,在露國的殖民統治下生活。這無疑是他們所不能接受的,也是其逃出日本的原因。因為沒有多少錢,所以,他們只買到了沒有艙室的船票,在甲板上忍受了多日的海上濕冷之後,終於來到了清國了。

    “即便是沒有露國人。我們也是亡國奴啊!”

    感嘆之餘古川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亡國奴,多麼讓人痛心的一個稱呼啊!

    “想到日本居然就這樣……真的是無法甘心啊!”

    如何能甘心呢?

    三年前,考入帝國大學的古川如身邊的每一個同學一般,無不是做著日本在自己的手中成為強國的夢想,而現在這個夢想卻完全破滅了,何止是破滅,甚至就連日本這個國家都即將成為歷史。很快,一但伊藤博文於露國人達成了協議,日本也就將消失了。

    “當初進入帝國大學的時候,我是這樣想的……”

    古川望著有些渾濁的海河繼續說道。

    “我想有一天。我們可以看到日本在這個世界上崛起,讓所有輕視我們的西洋人尊重我們……”

    曾經這是無數日本人的夢想。而現在這夢想卻變成了一個笑話,曾經的富強夢,不過只是痴人說夢罷了。

    “誰都一樣,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中村點點頭,這是每一個日本人的想法。

    “可是現在能怎麼樣呢?一切都沒有了,日本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尊重日本人,現在……”

    回過身去,手指著身邊那些神情複雜的同胞們,古川用痛苦的語氣說道。

    “我們都是亡國奴啊,即便是到了清國,沒有了露國人的乒,也改變不了這樣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當初為什麼不留在日本與日本共存亡呢?

    當然古川並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實際上即便是考慮了他也會有太多的理由去說服自己,首先他是一名大學生,是國家的精英,他不應該如武夫一般,在戰場上犧牲自己寶貴的性命,未來的日本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他。

    未來的日本會是如何?古川並不清楚,但他非常清楚一點他的性命對於未來的日本是極有價值的,不應該白白放棄。

    “的確如此……”

    認真的點點頭,中村朝著遠處看了一眼,此時船已經靠上了碼頭。

    “所以,我們才要來這,所以,我們才要來清國,要知道,清國是日本最後的希望了。像加藤閣下和山川先生都是這樣想的,你看……”

    加藤先生指的是現在的東京帝國大學校長加藤弘之。他是但馬國出石藩的出身的藩士,剛開始時學的是“蘭學”,那是研究荷蘭的西學,並因蘭學而為幕府所用,成為了“番書調所”的教授。後來其準確的判斷了時勢,在幕府末期的騷亂時期自學了德語。當時整個日本學過德語的只有加藤弘之一個人。維新後拋棄了蘭學,成為了日本德國學術借的第一權威,又被招入了新政府,進而率先引進了德國哲學。正是因其對高等教育的貢獻,才使得其在日本有著“六大教育家”的聲譽。

    而與同行的還有帝國大學的教授山川健次郎也一樣。他出生於會津藩的藩士家庭,會津若松城被攻破後,不吃不喝的來到東京,之後跑去了美國,苦學物理。作為日本物理學的創始人他同樣也在這條船上,和加藤弘之先生一同與他們搭乘同一艘船。如同每一個心存希望的日本人一樣,大家都來了清國。顯然他們都將清國視為日本的希望。

    “他們都是大人物!”

    望著天津港古川話聲略微一沉。

    “我們都是小人物,甚至都不會說漢語,更不要提大學都沒有畢業,在這裡又有什麼用?”

    是的加藤弘之他們是大人物,無論是在日本,還是在清國,他們都會受到別人的歡迎,可相比之下,作為小人物的他們,來到清國後所需要面對的又會是什麼呢?別的不說,到時候恐怕就連吃飯都成問題。

    “他們都是藩士出身,自然會說漢語,不過你以為這裡是日本嗎?日本每年畢業的學士(1)越來越多,所以,我們在日本反而顯得沒有什麼重要的。可是清國呢?在李鴻章的手下,可真沒有幾個學士,而且在學術方面也一樣,現在的清國,就像維新時的日本一樣,你不是經常感嘆我們生的太晚了嗎?所以失去了像加藤閣下,像山川先生那樣的機會,現在,在清國,我們所面對的不正是這樣的機會嗎?”

    實際上這樣的對話,在過去的幾天中,兩人談過很多次,現在的古川根本就不需要中村再去遊說,他並不後悔離開日本。

    好友的沉默讓中村又加重語氣說道。

    “沒準,我們到了北洋衙門,就能得到一份很好的工作!要知道,李鴻章那才是真正的東洋俾斯麥啊!”

    提及李鴻章的時候,中村的語氣中完全是一副景仰之色,過去他極度輕視這個傢伙,很難理解他在外交上的一些讓步,可現在他卻對其佩服的五體投地,正是因為他才令清國這個衰弱的大國在依然屹立於東方。

    如果李鴻章在日本的話,也許能夠箝制那些愚蠢的傢伙們的妄動吧!和許多日本人一樣,無論是古川還是中村都將日本覆蓋的原因,歸罪於那些愚蠢的而又不自量力的傢伙,甚至將其歸罪於日本人的性格,總是狂妄自大而全不知現實,只有遭受狠狠的教訓之後才會清醒過來,可西洋人並不是中國人,中國會對他們的狂妄自大持以寬容的原諒,但西洋人卻蠻暴的將日本變成了歷史。

    “李鴻章……”

    在因為開始下船而引起的一陣騷動中,將視線投向天津的同時古川不禁在心底感嘆道,

    “確實是個很偉大的東洋人物!”

    這一聲感嘆之後,古川又問道身邊的好友。

    “中村,你說等到我們到了天津之後,會不會有機會見到李鴻章?”

    儘管明知道作為小人物的自己求見李鴻章完全沒有一絲可能,但對於這一切古川依然還是充滿了期待。

    “也許,到時候我們應該去求見他,向他表達我們的敬意,你覺得呢?中村!”

    (1)學士:舊時日本對大學生的稱呼。

    (現在蝴蝶的翅膀已經搧動了,在主角銳意進取時,內地同樣也在發生著變化,這只是正常的推演,而不是反向的金手指。“你看書,我買單”,沒錯,你沒看錯就是“你看書,我買單”,一次任性到底!群裡每天派紅包……帝國的朝陽讀者交流群:150536833你看書,我買單……倒記時第五天!歡迎加入搶紅包哈哈快快搶起……)(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2:59
第38章 沉默(求月票)

    日新月異,或許沒有比這更適合描述天津的變化了。¥℉,不過只是短短五個月間,天津像是一夜之間煥發勃勃生機似的,到處都在發生著變化。那一條條平整的碎石柏油路正取代城內破舊的道路,甚至就連道路兩側也多出了公共廁所,來回巡邏的警察,同樣也給城市中的人們帶來了更多的安全感。

    無論是對於身處天津的百姓亦或是外國人,都深切的感覺到這座城市的變化。而幾乎所有人都將這一切歸功於北洋衙門中那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北洋大臣,歸功於李鴻章。

    “照麿,你看現在的天津,與明治初年的東京是何其的相像啊!”

    透過馬車車窗,加藤弘之看著窗外的天津市街頗為感慨的說道。

    車窗外的天津,能看到不少穿著西裝的黃種人,他們可能是日本人。但也有不少穿著馬褂袍衣留著短髮的中國人,不知從何時起,在天津人們正在剪去辮子。儘管更多的人穿著滿式的衣袍,留著醜陋的滿清式的辮子。但是於加藤弘之這位經歷過幕府與明治時代的官僚學者看來,這卻恰恰正是新與舊交替之時, 很快那醜陋的辮子將會從中國人的後腦去掉,而這又意味著什麼呢?所意識的不正是漢民族的意識覺醒嗎?

    當整個漢民族不再甘心為滿清所統治時,在中國享有很高聲譽的李鴻章只震臂一揮,即可令北京的滿清政府垮台,到那時中國在李鴻章的領導下,會不會就像現在的天津一樣,處處顯現著它的勃勃生機!

    “處處都能看到新舊交替的變革,處處都能感受到新政的氣息!”

    “又有什麼意義呢?”

    加藤照麿有些不滿的於心底輕喃道,顯然他無法像父親一樣看到那令人充滿了期待的一面。

    在他看來,相比於李鴻章,也許唐浩然更適合未來,不是因為他年青。而是因為他是清國最西化的人物,而且他還指揮著一隻強大的軍隊。甚至他的新軍還在戰場上擊敗了李鴻章的淮軍。

    正因如此,他無法理解父親為什麼一意孤行的來到天津,甚至將李鴻章視為未來東洋世界的悍衛者。似乎對於父親而言,作為勝利者的唐浩然是不值一提的,反倒是李鴻章,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但是通過一些朋友的來信,加藤照麿反倒對東北充滿了好感。並非僅僅只因為唐浩然的緣故,而是因為相比於天津,東北用人更為大膽,他的許多朋友都在東北受到了重用,既有於政府中任職的官員,也有公司的高級職員。

    反觀那位被父親視為偉人的李鴻章,現在甚至連求見他一面都可以說是極為困難,就是今天父親去求他,也是提前約好的,

    “這新舊交替之時。正是男兒建功立業之時。”

    感嘆著當年自己的際遇,加藤弘之扭頭看著兒子了說道。

    “照麿,我知道,你很難理解,為什麼我選擇李鴻章,而不是唐浩然,也許,你覺得唐浩然擁有十萬強軍,而且其於東北更是全面進取,建立了大量的工廠。其遠比李鴻章年青,相比之下,唐浩然才像征著中國的未來,至於李鴻章肯定是將被淘汰的人物是嗎?”

    父親的反問讓加藤照麿點頭說道。

    “是的父親。李鴻章是舊時代的人物了,就像幕府一樣,早晚會被淘汰!現在眾所周知,滿清統治下的中國正無可避免地走向積貧積弱,而相比於關內,東北卻是強大的。他們非但有強大的軍事,還有大量的工廠!我聽說,未來四年,東北一年要修一千公里鐵路,鐵路用的鋼鐵都是他們自己生產的……”

    兒子的觀點讓加藤弘之不禁搖頭長嘆,若是在過去,或許他會認同兒子的觀點,但是發生在日本身上的慘事,卻讓他不得不去反思這一切,尤其是像唐浩然那樣的銳意西化。

    “哎,為什麼,直到現在你仍然不明白呢?”

    何止是照麿不明白,整個日本上下又能有幾人明白?

    “在明治維新開始前,福澤諭吉不斷的向人們鼓吹著日本的富強之道在於全面西化,未來在脫亞入歐,甚至如伊藤博文者都鼓吹向西洋人借種以改良人種。可是他們卻都忽視了一點,日本人同樣也是黃種人,無論如何西化,也改變不了膚色,而在我們全面西化的時候,我們幾乎拋棄了一些,包括傳承千年的漢學,以西洋為師,我們在學習西洋科學的同時,也意欲效仿西洋實施海外擴張,甚至早在三十年前,福澤諭吉便鼓吹進攻中國。原本相比於中國人,日本人就太過於狂妄自大,而漢學的道德倫理使我們保持警醒,當我們拋棄漢學時,拋棄的還有那一絲警醒,而這才是毀滅日本的根本,正是那份狂妄毀滅了日本!”

    帝國的滅亡總會給人以沉痛的教訓,對於加藤弘之和許多日本人來說,他們則從國家的災難中去反思福澤諭吉的思想,同樣也在反思日本的開化維新。

    “而相比之下,身處東亞大變革時代的清國,最為幸運之處,就是擁有如李鴻章這樣偉大的人物,李鴻章選擇了一條與日本完全不同的道路,他幾乎以一人之力,引領北洋集團,拉開了中國工業化的大幕。他不計毀譽,辦交涉、修鐵路、建工廠、組海軍,最終的目的卻是希望在保持社會秩序的前提下,應對中華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所以我們在清國看到了清國的保守,看到了他們的不思進取,可實際上,他們的這種不思進取,卻最大限度的減少了變革對社會的衝擊,從而令社會穩定的進入變革時代。”

    在加藤弘之的言語中,充滿了對李鴻章的崇拜之色,但誰又能知道,多年前,當伊藤博文與天津回國後稱李鴻章是“知大勢,識大體,治理內政的能人”時,他還曾嘲笑過伊藤,但現在日本命運的急劇變化,使得他明白了李鴻章的偉大。

    甚至過去幾十年間的“不思進取”。在加藤看來也是正確的,而現在發生在天津等地的變化,恰恰是李鴻章的偉大之處變革並未給民眾帶來衝擊,因為他們已經慢慢的接受這一切。

    “相比之下唐浩然。看似成功,在朝鮮統監時,他幾乎推翻了一切,建立了完全西洋化的仁川特區,很日本人感嘆仁川就像是西洋一樣。實際上仁川就是未來的東北,未來東北會變成一個完全西洋化的地區,可是這種激進的變革給日本帶來的什麼?照麿,難道從日本的今天,你還不能理解這一點嗎?”

    父親的警示讓加藤照麿的眉頭一鎖,難道西化真的錯了嗎?而加藤弘之像是看懂了兒子心底的疑惑似的,繼續解釋道。

    “西化沒有錯,向西方學習也沒有錯,但關鍵是方式,當年日本向唐朝學習時。那時的日本就如同未開化的原始人一般,沒有任何文明,自然不會排斥中國文明,因此在隨後的一千多年間中國便是日本的老師,我們努力的模仿著中國的一切,那是因為我們自身沒有文明,而現在的日本呢?我們完整的繼承著中華文明,這本是日本的驕傲,但我們卻無知的想於一夜之間拋棄所有,以學習西洋。這種衝擊對於日本而言是毀滅性的……”

    一聲長嘆,似在為日本的命運而悲嘆的加藤弘之又往車外看了一眼,已經快到北洋衙門了,快要見到那個東洋最偉大的人物了。

    “這正是李鴻章令人敬佩的地方。李鴻章才是一個真正改革者,而非舊秩序的維護者,其更不會如唐浩然一般去摧毀所有,李鴻章的近代化方案雖然有不少缺陷,卻是切合現在的中國實際。而我們……這正是李鴻章最令人敬佩的地方!”

    馬車終於到了北洋衙門,在馬車停穩的時候。看著北洋衙門轅門外身著新式軍裝的北洋新軍,加藤弘之的心底不禁一陣激動,過去李鴻章的改革受滿清的重重掣肘,而此時沒有了那重重掣肘之後,整個直隸正在發生翻天覆地變化,而這不正是自己與那些流亡中國的日本人錦上添花的時候嗎?

    即便是作為日本貴族院議員,在求見李鴻章的時候,加藤弘之依然排著隊如旁人一般候見,實際上縱是如此已經算是寬待了,若是換成普通人,怕就連這排隊的資格也沒有了。而他作為一個過氣的日本議員,能享受這種待遇,已經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了,即便是現在的天津製造局總辦,前後在衙門裡等了三天只為求見中堂。

    足足等了近兩個鐘頭,一衙員走進來,客氣的作個禮,然後才說道。

    “加藤先生,中堂大人請您進去!”

    放下茶杯的時候,兩個穿著西裝的日本人走進門來,兩人在李鴻章節的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45度的鞠躬禮,然後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紹:

    “日本東京帝國大學校長加藤弘之拜見中堂大人。”

    加藤弘之並沒有使用貴族院議員的身份,他相信在李鴻章面前這個身份也許更好用。

    事實上正如其猜測的那樣,在過去的半年見,來北洋衙門求見李鴻章的日本官員確實不少,一個貴族院議員已經很難引起李鴻章的注意,不過他仍然客氣的接見這些人,甚至還在天津為其準備了一些落腳之地,但若非有專才可用,也就侷限於此。與其說這是寬待,可實際上,這卻是基於最基本的禮節,李鴻章並不清楚西洋人是如何對待這些流亡官員,但至少中國的傳統卻使得他主動去善待這些人。

    細細地將面前的加藤弘之打量一番。對方的職業讓李鴻章的心中卻是一陣歡喜,親近地對加藤弘之說:

    “久仰,久仰,不必拘禮,請坐。”

    李鴻章的“久仰”二字,並非尋常文人見面的客套話,他的確早就聽說過加藤弘之這個人,在北洋大學堂創辦後,便有數十位日本教授受聘進校任教,從那些人的口中他自然知道這位東京帝國大學校長的名字,原本既心惱於北洋大學堂的主辦把學校辦成衙門的李鴻章。此時見著這位帝國大學的前任校長找到了自己的門上,自然會顯得很是高興。

    在李鴻章打量著加藤的時候,他同樣也在打量著李鴻章,果然正如外間傳言一般,李鴻章極為高大,即便是西洋人身形亦不一定如其高大,正是這個人幾乎獨力支撐龐大的中華帝國,他的能力更是得到國際信賴。站在他的面前更是讓加藤生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壓力來,甚至就連那腰身也彎下了數度。

    “謝謝閣下!”

    藩士出身的加藤弘之因少時讀過漢學熟的關係,所以南京官話還算流利,而李鴻章本人也說著一口流利的江淮官話,所以兩人交流並沒有問題,待其坐下後,兩人方才客氣起來,若是西洋人或許很難適應這種東方式的客氣,但加藤作為日本人,對此自然是遊刃有餘,兩人誰都沒有提正事,甚至都沒有提日本的時局,只是李鴻章詢問著其在天津是否習慣,加藤在回答時,又恭維著天津一帶的發展。就這樣客氣了差不多半個鐘後,待加藤弘之將一杯茶飲至一半時,李鴻章方才說道。

    “加藤先生舉家住商社之中,自然多有不便,我看明個便搬到北洋大學堂去吧!回頭於北洋大學堂中任職倒也方便,嗯,至於令公子……”

    話音中帶著合肥口音的李鴻章朝著一旁的加藤照麿看去,從他偶爾流露的神情中,李鴻章心知此人恐無意長駐天津,但其父卻是鐵了心要留在這,於是便吩咐道。

    “令公子既是醫生,可先於醫院任職,不知加藤先生以為如何?”

    說罷李鴻章便笑看著加藤等著他的回答,可出人意料的是,加藤弘之並沒有起身言謝,而是默默的端起茶杯來,喝著茶水不再言語了,似乎李鴻章吩咐的並非是他一般。

    (無語現在在鄉下禁燒,一天二十四小時吃住於鄉鎮,以至每天只能一更了,希望大家能夠理解,淚奔了……儘量爭取不至斷更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00
第39章 校長之勢(求月票!)

    微涼的茶水湧入嗓間,讓喉嚨處的乾澀稍稍緩解些許,可加藤弘之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端著茶杯,喝著茶。●⌒,.

    而這產自浙江的龍井喝在加藤弘之的口中,他卻品不出一絲茶香,甚至只品到了那若有若無的苦澀,而這苦澀實際上卻是由心所由非茶所至。

    若是換成旁人,一無所有的來到天津,求見李鴻章後,非但給解決了住處,又給安排了體面的工作,恐怕早就感激涕零的起身言謝了,可加藤弘之非但沒有言謝,反倒是沉默下來。

    對於加藤弘之來說,他之所以沉默,實際上卻是因為李鴻章給他的一個選擇。

    如果接受這份贈予,他和家人都能夠過上平靜且富足的生活。對於一個流亡者來說,或許這已經是最大的思賜了,不知多少流亡者渴望著從李鴻章的手中得到這些,甚至他並不懷疑,也許只需要一兩年的時間,他就能夠成為北洋大學堂中地位顯赫的教授學者。甚至能夠影響到李鴻章的決策。

    但,自己為什麼來中國?

    為什麼來天津?是和其它人一樣是因為膽怯嗎?

    來到天津只是為了得一口衣食嗎?這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吧!儘管內心頗有微詞,但是加藤弘之並沒有表露出他內心的不滿,雖是如此,但他仍然默不言語的低著頭,喝著茶,就像是李鴻章的恩賜不是給他一般。

    當然不是!

    至少那不是他所需要的!

    喲,竟然是一給臉不要臉的。

    房間的氣氛因加藤弘之的沉默而顯得有些詭異時,一旁陪同的張佩綸不由的想到若是那位侄少爺在這的話,定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那位侄少爺現在到是沒有閒情逸致於此,組建新軍時中堂大人發現其主持的北洋槍炮局,虧空極大,十數萬支槍械下落不明,一番追究發現其非但倒賣軍械,甚至還在戰時把械彈賣到了朝鮮,大人如何能忍。可無論如何畢竟是自家人,在其被中堂大人撤掉了北洋槍炮局總辦後,現在人又去了青島,於青島辦理海軍基地事項。算是被暫時踢出了中樞。不過現在看來,有時候這中樞中還是需要一個這樣的混人,就像現在……這個加藤弘之確實是給臉不要臉了!

    面對對方的沉默,李鴻章沒有一絲反應,只是靜靜的笑看著加藤弘之。若是換成旁人怕這會他已經顯出怒容了。可現在他卻只是笑等著對方的回答,這些日本人總能給他帶來驚喜,就像主持天津製造局的村田,其不過是剛剛主持製造局,在整頓局務的同時,又著手研製最新式五響連發槍以及新式山野炮,按其整頓和計畫,無需總督府追加一分投資,明年天津製造局一年便能製造五萬支步槍以及180門山野炮,各式彈藥兩千萬發。足夠二十萬北洋新軍之用。

    雖說尚不知其質量如何,但李鴻章又豈不知,那位村田研製的村田式步槍質量不遜老毛瑟,遠優於國內各局廠製造槍械,若是這槍炮無需外購,每年省下的又豈止是數十萬兩銀子,村田能給自己帶來這樣的驚喜,那眼前的這個加藤弘之呢?又能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足足沉默了兩分鐘後,加藤弘之卻站起身,深鞠躬道。

    “中堂大人吩咐。加藤不敢從!”

    話聲傳入張佩綸的耳中,只讓他的眉頭一跳!連忙朝中堂大人看去,只見中堂大人非任沒有惱怒,那眉間反倒是閃過一絲笑意。難道是看花了眼。

    “中堂大人,若加藤僅為衣食無憂,又豈需來天津?縱是留於東京,露國人亦不會為難學者,前往仁川,東北亦可衣食無慮。”

    確實如此作為一名學者的加藤弘之,無論是在任何地方,即便是在西洋他也無需為生計煩惱,若僅是為了生計,完全不需來天津。

    “但加藤卻來到了天津!”

    加藤弘之的話聲落下時,李鴻章撫鬚問道。

    “哦,這是為何?”

    “加藤之所以來天津,是為東亞之未來,是為中堂之未來!”

    重新坐下的加藤弘之看著李鴻章侃侃而談起來。

    “日本開化維新雖為露國入侵而斷,可其於大人而言,仍然有可借鑑之處,如日本實施地稅改革,雖對百姓極盡壓榨,以至大量自耕農破產,淪為佃農或流落城市,可以說其行全是強兵而民疲,但並非不可借鑑。日本之維新所求在於“富國強兵”,;而大人之洋務首重“求富”,是因中國“歷經搜刮”已經“商困民窮,勢已岌岌”了,然一味強兵勢必疲民,而一味求富,勢必弱兵。日本以小國而求強國,以小搏大,自是不自量力,因此方才有今日亡國之事。而大人一味求富以至弱兵,由此才有遼東之敗!”

    想起北洋陸師於遼東慘敗,李鴻章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若非如此,他又豈會在戰事方一結束,便開始重組天津武備學堂,操練新軍,另一方面又委袁世凱於浙江操練新軍,淮軍的慘敗著實讓他大為震動。

    “雖說中堂大人自領政後,速修鐵路、加辦工廠、編練新軍,大人之成就更為世界所矚目,縱是身處東京亦聽聞中堂之名,然於加藤看來,大人所修鐵路、所辦工廠,所練新軍,不過儘是無根之萍,全不足為懼!”

    李鴻章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修鐵路辦工廠練新軍,這可都是過去幾個月來他辦的事情,本國人也好,西洋人也罷,就是東洋人,個個見著自己也是兩字“佩服”,怎麼到了加藤這裡完全變了樣子。

    “如若中堂大人,是尸位素餐之輩,自然無須聽加藤所言……”

    覺察到李鴻章神色變化的加藤弘之話還沒說完,便被張佩綸出言打斷了。

    “大膽!豈有此理……”

    不等張佩綸說完,李鴻章卻一伸手對加藤弘之說道。

    “說下去!”

    加藤弘之便繼續高談闊論:

    “其實,加藤所想說的話非常簡單,中堂大人,修鐵路、辦工廠,練新軍,都是為了富國強兵。可加藤只有三個問題請教大人,這鐵路他日何人修建?工廠何人管理?新軍官佐來自何處?難道依如過去一般,全是辦成衙門般?如此,又豈是求富求強之道?”

    接連幾聲反問。如同石破天驚般震動了李鴻章和張佩綸等人。李鴻章坐在椅子上,斜眯著眼睛,將眼前這個日本人刮目相看起來,過去他不是沒有接觸過日本人,那些逃到中國的日本人。所圖的不過只是一片棲身之地,所謀的不過只是衣食無憂,他們一個個的拍馬屁都還來不及,又有誰說道過真話?

    辦洋務和辦其它事一樣,歸根到底要用人。辦了這麼多年的洋務,對於用人擇才,李鴻章可謂是體會頗深,只有用對了人才能辦成否,否則只會前功盡棄。雖明知這一點,可論及用人的魄力。李鴻章依然不如唐浩然,他唐子然能讓剛畢業學生去修一座橋,一條路,一座樓,甚至一座工廠的經理。但李鴻章卻做不到,不是因為不行而不能,因為在北洋這個體系中,所有的一切都要論資排輩,就像他有意讓加藤弘之主持大學,眼下卻只能讓其於大學中任教一般。不是行,而是不能,必須要照顧所有人的利益。

    “哦,那你說說。本部堂該怎麼辦?”

    “文明開化是基礎,無論是修鐵路也好,建工廠也罷,練新軍也行,最終都是人去辦,需要工程師去修鐵路。經理去管理鐵路,軍官去主持新軍,歸根結底還是還是要靠教育,必須先辦教育。……辦教育無非三個方針,一是普及初等教育,以提高一般國民的文化知識水準;二是本著少花錢多辦事的方針,少而精地創辦高等教育機關,以培養工業化的指導者一類高科技人材,三則通是過教育特別是技術教育,迅速消化、掌握從歐美先進國家攝取來的科學技術成果。”

    加藤弘之並沒有專注的侃侃而談,而是不時的觀察著李鴻章,見他一副認真聆聽狀便接著說道。

    “而今日之中國既有北洋大學之高等機關,又有醫學、電報學堂等技術機關,然而卻全無中小學,現代教育的各級學校有其不可間斷的連續性,如果沒有好的小學,就不會有好的中學;沒有好的中學,就沒有好的大學。而大人今日所辦的教育連一所小學,一所中學都沒有,又談什麼“盡取西洋之精華為我用”,所以,加藤才不敢受大人之邀,往無根之北洋大學堂任職!”

    說來說去,加藤弘之並沒有給李鴻章一個解決的問題辦法,而是談到了他最為熟悉的教育上。雖是如此,李鴻章仍是一副受教狀,但卻是半晌撫鬚不語。

    “加藤先生有所不知,我中國科舉制度已有千年,既是學生與學堂中就讀,其亦心不在校,而在科舉,非是中堂大人無意辦學,而是無人願上新式學堂。”

    張佩綸的一句話道出了李鴻章不辦新式教育的原因,和洋人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他又豈不知道教育才是強國之本,可不在於他不辦教育,而是辦了也沒人上,當年選派幼童留美時,縱是許下回國不用科舉便能做官的諾言又有幾人願往?而且幼童回國後,因其非科舉出身更於官場受制於人,其任用更是受到種種限制。

    現在就是那北洋大學啊!那些個生員沒準還尋思著赴科舉,若非是不少人從局勢中看出來,這朝廷的科舉縱是考上了也沒有委任之機,他們又豈會安心於校中學習……想到這,李鴻章不禁冷冷一笑,若是當真還有校中生員往京城赴考,那便直接開除了事,令其於這直隸再難立足!

    在李鴻章的沉默中,心知於中國推行新式教育阻力極大的加藤弘之便直接說道。

    “阻力大也要辦,可關鍵在於怎麼辦!”

    聲音微微一揚,加藤弘之將視線投向李鴻章。

    “大人所慮者,無非就是新式學堂辦立後,無人就讀,還有便是就讀後畢業後,無處著身,於官場中倍受排斥!”

    略微點下頭,李鴻章並沒有說話,而加藤弘之卻接著說道。

    “其實。這都不是問題,沒有去上,直隸官員又豈止千人,中堂大人盡可直接令其子女孩孫往天津的新式學堂就讀即可。如此一來又豈愁生源不足?”

    加藤弘之的建議只讓張佩倫眼前一亮,而李鴻章更是微微心驚,對於張佩綸來說其看到是如若官員子女盡入新式學堂,那新式學堂必為百姓所接受,而於後者來說。他想到的卻是史書上的一個名詞“質子”。

    “加藤,本部堂行事光明,又豈能攜人子為質子!”

    一聲沉喝從李鴻章的嗓間發出後,張佩綸這才意識到加藤弘之的建議中隱藏的暗質之意,大家可都不是傻子,若是大人以官員子侄為質子一事傳出,那這北洋可真就……

    “中堂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

    一見李鴻章惱怒起來,加藤弘之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連忙解釋道。

    “學堂可設於直隸、山東、河南府縣,其絕非是以人子為質,而是為了……中堂大人可知道。日本開化維新之時,選派留學生首先要求以藩士子女中挑選,如若新式學堂畢業者,儘是官員子侄,其進入官場後,又豈會遭到排斥、擠壓?”

    在一個東方傳統國家中,只有這種“裙帶關係”,國家才有希望,如果學習西洋文化的不是官員子弟,他們就無法得到官場的支持。更會於官場中倍受排擠,也正因如此,當初日本才會首先於貴族藩士中選派留學生,因為他們更容易受到重用、不會受到排斥。而相比之下。當年中國選派的留學生,卻完全是普通人家子弟,其於官場之中無人照料,加之學習為士大夫所排斥的西洋知識,受其擠壓也就自然之事。

    稍一思索便想通其中環節利弊的李鴻章,只覺眼前一亮。唐浩然之所以重用剛畢業的學生,是因為東北系草創,全無各種裙帶關係,而他不能是因為北洋內部複雜的裙帶關係,方才無法人盡其中,如若其學堂中學生盡為北洋子弟,用之,他人又豈會拒之?

    裙帶關係也是關係,如此一來辦起事來,非但事半功倍,甚至過去許多阻力亦將得已消除,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又把三省的官員利益與北洋衙門捆綁於一體。

    “大人,您決定用加藤了?”

    在加藤弘之離開之後,見李鴻章將衙門附近的一處宅院送予其,便知此人將入北洋幕府的張佩綸反問一聲。

    “嗯!”

    輕輕點了一下頭,李鴻章並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端著茶杯,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事情,那眉頭時皺時松。

    張佩綸便把聲音微微壓低:

    “大人,這小學校確實可於府縣設立,然而如中學者,當今何有中學之師資,以佩綸看來,也許可考慮將中學設於天津,如此方可使師資不至減弱,亦能令學生有所成。”

    張佩綸這兩句輕細得只有李鴻章一人聽得到的話,卻如千鈞炸雷的在他的耳邊響起,只使他為之心跳血湧。他本想大聲斥責一句“狂妄荒謬”,但他看出張佩綸完全是一片好心,或者說完全是因為他是家人,方才會這麼說,說到底他的這番話,為的還是李家的利益。

    將中學設於天津,無疑是將那些年歲稍長的官員子弟,作為“質子”留於天津,當然名義上沒有任何人會這麼說,就像張佩綸所說一般,這是因為師資不足的原因,這麼大的中國又有幾家書院?有比天津更合適的地方嗎?

    “相比地方,對洋人排斥非常,天津作為開埠之城,士民早已習慣洋人,且又有日本逃難學者云集,於天津設立中學,其可就近就讀專業學堂,就近就讀北洋預備學堂,如此一來豈不有利於育才!”

    面對張佩綸的建議,一時間雖明知其利,卻又難以抉擇的李鴻章採取迴避的態度,不予回答的說道。

    “今日天色已晚,我看此事還需重長計議!”

    雖說張佩綸學的並不是是帝王之學,但是他卻清楚的知道,現在中堂還是有所顧忌,也正是這種顧忌,使得若非是唐浩然把臉皮撕破,用一招“議政”把中堂,把各位大人逼的沒有了退路的話,否則大傢伙恐怕現在還做著大清的忠臣,還是依如過去一般,任由朝廷掣肘,而全無任何抵擋之力,現在看似沒有了朝廷掣肘,可大人卻依然在人臣與梟雄之間搖擺著,於是便加重語氣說道。

    “大人可知為何東北上下一心?為何東北軍官甘願為唐氏赴死,雖說軍律相束,可除軍律外,其於朝鮮設立之學校,豈有一所不由唐氏出任校長?如此師生之情,又豈是上下之情所能擋?自古以來又豈有學生叛出師門,自甘願為師而赴義者,又豈之萬千?”

    (無語現在在鄉下禁燒,一天二十四小時吃住於鄉鎮,以至每天只能一更了,希望大家能夠理解,淚奔了……儘量爭取不至斷更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00
第40章 命門(求月票!)

    深秋的草原被秋風吹成了黃色,枯黃的草地被風吹動著,起伏不定的似波濤一般,而在這片波濤中,卻看到一些青年人正在用測量工具對土地進行著測量,而在他們身後地平線的盡頭,隱約可以看到一片繁忙的工地。

    而即便是這起伏的枯黃的浪滔中,能夠看到數台蒸汽拖拉機或是用鋼質的推土鏟將土地整平,刮推出一片路基,而在用石灰土混合的路基上,蒸氣壓路機轟鳴著前行著,將鬆軟的石灰穩定土壓實。

    儘管關內天災**以及有限的土地導致勞務公司永遠不需要為勞動力擔心,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移民被勞務公司招至東北,但並不妨礙公司在築路時採用蒸汽拖拉機、蒸汽壓路機以至蒸氣挖掘機之類的大型機械設備,以減少對人力的依賴。

    “人力!”

    站在上風口的孫木扶了一下鼻樑上的金絲眼鏡,用流利的英語同身邊的卡森特說道。

    “是最寶貴的資源,我們確實可以用人力取代的機械,而且在中國確實有眾多的廉價勞動力,但是,卡特爾先生,現在除了奉天的鐵西工業區之外,還有大連以及鐵路廠礦的建設,到處都需要人力,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現在即便是不包括農墾團,勞務公司在東北投入了超過45萬勞工,在鐵西……”

    孫木口中的“鐵西”,指的正是他腳下的這片土地。皇明天啟五年努爾哈赤遷都盛京後,將城外自漢民悉數掠為奴隸,並將其世代耕種的土地分封給八旗旗主。城西為鑲藍旗界。努爾哈赤之侄濟爾哈朗被封為鄭親王。領鑲藍旗旗主。直至1892年奉天城西區的攬軍屯、路官屯、豔粉屯、牛心屯等地均屬鑲藍旗。攬軍屯、路官屯、豔粉屯等屬王府莊地。

    在1892年之前,雖城西之地屢有放墾,但其作為王府莊地開墾規模並不大,大都仍為旗地牧場,而東北總督府建成後,除去進行土地林野調查摸清家底的同時,還頒布命令將旗地充公,儘管沒收旗地的行為引起軒然大波。但並沒有遭遇多少阻力,畢竟當初該逃的王公貴族基本上都逃到了京師,至於留下的大都是些普通的旗民,自不敢反抗總督府的官威。

    而與其它地區的土地由農墾團進行開墾不同,從一開始奉天周邊的被沒收的數千平方公里土地即被確立為城市用地而其西則近千平方公里土地,則被確定為工業區。而因其位於奉天火車站以及鐵路西側,則被定為“鐵西區”。

    其非但是作為工業區,同樣也是奉天的新城區,是“一四計畫”規劃的瀋陽、大連兩大城市圈的核心。

    “聚集著超過7萬勞工,他們日以繼夜的工作。只為了加快施工速度,畢竟……時不待我啊!”

    凝視著遠處那片繁忙的工地。孫木的眉頭突然一皺,現在已經到秋天了,等到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這片工地就會沉寂下來,要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才能重新施工。現在那幾家的重點工廠的廠房還沒完工……

    “孫先生,我並不反對採用機器,但是,你必須要理解的是,我認為,我們應該投入更多的人力,儘管拖拉機可以平地,壓路機可以夯實路基,挖掘機可以挖出修建下水道的溝渠,但是,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的是速度!”

    作為“四年計畫”的規劃者之一的卡森特,作為德國歷史學派經濟專家他如同其它的同僚一般,希望於東亞的這片荒涼之地上印證他們的理念建立一種理性的或計畫的經濟,獨攬大權的國家代表社會的整體利益,由國家來決定財產、勞動、利益分配等。作為施穆勒的學生,卡森特在東北看到是夢想實現的可能。

    後進國家只有在強有力的國家力量下,才能實現國家的崛起。而在全世界沒有比東北更強有力的國家力量對經濟的干預了,其推行的經濟統制正是一步步的將整個國家的經濟變成一個有機的整體。

    以至於卡森特在接觸到經濟統制,尤其是其在朝鮮發揮的效用時,更是激動非常的寫信與老師施穆勒一同討論經濟統制,當然更多的則是就其總督府提出的“四年計畫”進行討論,即便是剖除其中雄心勃勃的試圖以四年的時間,投資1.5億英鎊從無到有的初步建成一個基本完整的工業體系之外,更為引人入勝的恐怕還是其中的計畫與干預。

    對經濟的干預和主導,這正是德國歷史學派經濟學家所主張的,甚至曾經他們所主張的政府控制經濟行為主導著德國的經濟發展,實現了德國的快速經濟發展。但這種靠政府干預執行計畫目標的經濟發展模式,隨著1890年俾斯麥的下台和取消反社會黨人法,歷史學派存在的基礎開始動搖,進入了衰退解體的過程。尤其是大資本集團與國家干預經濟的衝突,同樣導致了歷史學派在德國的沒落。

    但是在這裡卡森特看到的卻是比德國更強有力的國家干預,儘管“四年計畫”是由東北重工業開發公司,也就是“東業”所承擔,而政府只負責指導與監督,但這家公司卻是接受政府全面指導和監督的“國策公司”。

    正是因為對東北的經濟統制充滿了憧憬,才使得卡森特對“四年計畫”充滿了熱情,當然他的這種熱情同樣也源自其渴望通過這一計畫的成功,向世人證明“經濟統制”的有效性,進而證明歷史學派的正確。

    “我進行過計算,如果在三個月前,多投入三萬勞工,那麼鐵西區的176家工廠中至少會有五分之一的工廠完成一期土建,孫。”

    扭頭看著身邊的孫木,卡森特用感嘆的口氣說道。

    “畢竟。按照四年計畫的原則。除大型項目外其它中小型項目建成後平均應是3年。就應該收回投資,儘管相比於其它任何國家,目前於中國投資工業的回報率是極高的,但是三年收回投資,仍然是極為艱巨的事情,而三年是否能夠收回投資,又關係到第二個四年計畫能否順利進行……”

    如果說卡森特為何佩服“四年計畫”,恐怕就是其環環相扣的發展。站在國家的層次的對工業投資進行的規劃,絕不同於一般企業分散的投資,其針對性更強,如冶金、機床、機械加工、造船以至紡織、造紙等各個方面的投資,無不是相輔相成的,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四年計畫中充分考慮到市場的問題,尤其是市場決定的投資收回時間,而其之所以看重投資收回卻是基於對下一個“四年計畫”長期規劃。

    如果說第一個四年計畫只是打造一個規模普通但卻門類齊全的工業體系的話,那麼長遠規劃的“二四計畫”則是“一四計畫”的放大版。其投資規模更大,而且其投資中的50%來自“一四計畫”的收回投資。而更為重要的一點是“一四計畫”將會給東北培養鍛鍊大批的技術人才,通過“四年的人才培養沉澱”之後在“二四計畫”中,那些中國的技術人員將會得到充分的使用,而不像“一四計畫”這樣,完全依賴外國技術專家。

    如果不是因為那位元帥太過繁忙,恐怕卡森特更樂意同討論其發明的“統制經濟”,不過通過同孫木他是元帥的得意門生,據說在幾乎在各個行業都有那位唐元帥的學生,而孫木在經濟統制方面的造詣極深,自然可以解答卡森特的一些問題。

    “人力……”

    沉吟片刻,孫木無奈的搖頭說道。

    “現在,公司面臨的是兩種情況,充沛或者緊張,比如在招墾上,因為政府提供船票補貼、安置貸款的關係,所以現在關內的移民更願意作最普通的農民。還有呢,就是軍隊,軍隊也在關內徵兵,他們不再發放厚餉,而提以提供土地的方式取代軍餉,而相比於作為工人,他們更渴望擁有屬於自己的土地,甚至……”

    想到公司於部隊合辦的職業培訓的受挫,孫木臉上苦笑之色更濃了。

    “就是對於軍人來說,要退役時,他們要麼選擇做警官,因為他們中的許多人過去就是警察,自然願意回歸本行,也有人是受戰友的影響願意當警察,更多的人願意當25畝的農民,而不是每月8塊錢的工人!”

    工人的工資高過軍人,不過這只是表面現象,畢竟軍人沒有工人的工裝費、伙食費,而且相比於工人,根據《東北軍人地位法》的規定,軍人享有半價以及免費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權力,種種社會地位上的優先,使得軍人的地位遠高於工人,至少在某種程度上。

    不過相比於農民,工人卻又有著生活於城市中的便利,其生活環境更好,但是儘管如此,那些軍人在退役時,仍然願意當農民而不是工人,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在保證警察數量的前提下,總督府同樣希望軍人充當農民,以在鄉軍人的身份擔任保甲長,進而擔負起於鄉村建立總督府基層政權的職能,負擔起訓練農民的責任,畢竟相比徵召技術工人參軍,戰時徵召農民無疑是更實地,更符合總督府的利益。

    一環扣一環,可以用這句話去形容“四年計畫”,同樣也可以去形容總督府對鄉建工作的設置,至少對移民點的設置上的是層層控制的,但相比之下,對城市,對工人反倒是不甚重視了,甚至還包括對工人招募上。

    “東北的勞動力招募完全來自內地,農民、軍人,工人幾乎完全都來自內地,而其中對農民的要求最低,培養時間最短,再者是軍人,其首先強調體能,其次是智力,而公司對於工人呢?兩個月的培訓,需要進行簡單的掃盲,以後還要上夜校,即便是最差的建築工人,都要求取得掃盲證,更不要說技術工人了,總之,一句話,相比於成為要求更高的工人,農民自然更願意當農民,這就使得現在工人數量看似充足,實際上卻很有限,別的不說,甚至就連東三省兵工廠這樣的企業,工人缺口都三千多人,還有大連的沙河口機車廠,機床廠,工人……”

    孫木無奈的聳聳肩膀,指著那些正於工地上忙活著的築路工人說道,

    “卡森特先生,現在,我們不是沒有足夠的人,而是沒有足夠的工人,那怕是最簡單的建築工人,要知道,這些建築工人同樣是挑選技術工人的主要來源!”

    於簡單技能工人中篩選技術工人,這是公司由來已久的做法,原因再簡單不過,一是基建工人的技術要求低,適合新招募工人,二是對基建工人實施的是軍事化管理,這種管理模式使得工人習慣了紀律,而且在軍事化管理期間,其又接受基本掃盲培訓,識字教育為進一步培訓鋪平了道路,現在幾乎所有的公司工人都有過基建工的經歷。

    “孫,公司現在不是計畫於關內創辦一系列的技術學校嗎?如果這些技術學校辦成的話,到那時,自然不需要再為工人擔心,現在我們需要的是更多的基建工人……”

    卡森特口中的技術學校,是公司的一個構思,實際上就是仿照關內各地東亞同校的先例,設立技術學校,招聘青少年對其進行技術培訓,待其畢業後直接進入工廠,而非是現在這種費時費力的多層篩選的辦法。

    “那只是一個計畫,要實施起來,還有很多困難,需要關內各地的同意,至於基建工人……”

    沉吟片刻孫木無奈的聳聳肩,視線朝著南方看去的他最後卻又常嘆一口氣說道,

    “按照府中的計畫是十年移民500萬戶,一年百萬人,再加上基建工人,這些人都是關內的青壯,這關內……誰知道,這關內將來會不會限制移民?畢竟人口才是東北的命門!關內只要卡住人口,什麼“四年計畫”,什麼移民實邊,什麼土地開發,不過都只是一個笑話!人!”

    重重的強調一聲,孫木的目光微微一斂。

    “沒有人,什麼都是空談!”(未完待續……)

    第40章命門(求月票!: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00
第41章 碧雲寺(求月票)

    碧雲寺位於京師西郊,紅牆青瓦的建築群掩映在一片鬱鬱蔥蔥的長林古木之中,一片幽靜的林海之中。中秋時,寺內外的許多樹木的葉子變色了,柿紅的、朱紅的、金黃的、古銅色的、赫色的,還有那半黃半綠,或半黃半赤的分外的美麗。

    除去妖嬈的花葉外,而在碧雲寺的數十株桂花悄然開放,陳香撲鼻,整個寺院都瀰漫濃濃的香味,桂花香寺中大大小小的院落裡瀰漫著,撲鼻的桂花香,似乎總能讓沉迷其中,這些大小不等的院落,大都是用於接禪客,但是那些禪客卻大都沒有禪意。有些客人不過只是借一方寶地,或是居住,或是商議要事罷了。

    又一次,李光澤住進了了碧雲寺的西側小院,這是一處極小院子,不過只有兩間正堂和兩間側廂,院中的一棵大槐樹倒是極為高大,而這株大槐樹下卻又有一石幾,若是幾人圍幾團坐,再沏上一壺茶,倒也算合切。

    倒不是這寺中住持不願給李光澤換大院子,實際上對於數百年來一直同官員打交道的碧雲寺住持來說,其對官權的追捧早就滲透到骨子裡,或許李光澤不過只是一個特旨的四品道員,但於京師,誰人不知道其是議政會裡的議政員。

    這議政員看似不顯,可誰人又不知道,現如今大清國的大小事務都需由議政會處置,這議政會差不多就等於原先的軍機處,現在軍機大臣仍在,只是早沒有了當年的風光。至於那些大都是特旨出身的議政員,雖不過只是四品道員,但卻又享著舊時軍機大臣的典榮。

    時局變遷,總讓人有些措手不及。正如這碧雲寺的住持一般,他無論如何也很難想到二十年前西側小院裡住著的那幾名窮舉子中,能出來一位議政員。或許正是當的那份懷舊才使得李光澤於城內按令住賢良寺,於這城外便住進了這碧雲寺的小院之中。一如當年一般,於小院中讀書結友。於樹下石幾邊喝茶談論時局。

    只不過與舊年間來此時,住持不聞不問不同,現如今每一次李光澤往來碧雲寺時,那主持都會迎出寺外。若非是其堅持住於這舊時小院中,恐怕主持早將其請至其它更為清潔的院子,但對於李光澤來說,這並不算寬敞的小院卻正符合他的性格。

    為人素來低調的李光澤,從不會像其它人那般張揚。更不為以議政員的身份於京城彰顯其位,反倒是低調的與京官相交,其偶爾往來碧雲寺,與其說是為了靜心養性,倒不如說是借這方外安靜之地與他人議事。

    恰如當年一般,今日這院中石幾邊又一次坐著兩人,兩人對面而坐,言語神情顯得倒是極為親近。

    “聽說當年崇山老弟,就是於友人一同與這小院之中苦讀聖賢書……”

    環視著這小院,張佩綸能想到眼前的李光澤當年苦讀狀。只可惜時運不濟啊!屢試不弟之下,只能居於鄉間,若非機緣巧合,其恐怕終其一生也只能遺賢鄉間了,這科舉之下被埋沒的人才何止萬千啊。

    瞧著李光澤,張佩綸不禁想到那位岳父大人現在對朝廷科舉的“曖昧”,明年朝廷將開癸巳恩科,雖說現在京城雲集各省士子,可中堂大人那邊卻依然沉默著,無論癸巳恩科如何。中堂那邊是無意接受朝廷委官的,實際上別說是中堂這邊,其它幾位總督無不是將委官之權盡握已手,至於朝廷這邊的恩科與我何干?

    這癸巳恩科取出來的進士。不過只是朝廷取士,這恩出於朝與地方何干?當然避免朝廷插手地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於中堂而言恐怕還是想借此推動北洋大學以及其它新式學堂的建設,縱是不願承認,張佩綸也不得不承認。這八股擇才已經到了盡頭,將來這北洋能不能同東北那邊相抗衡,關鍵還是得靠西學人才。

    “只可惜時運不濟,若不然,沒準你我會同殿為臣……”

    “非時運不濟,文章學識不及人,自無緣金榜!”

    搖頭常嘆一聲,未能考取進士是李光澤的遺憾,不過多少已經看開來的他又把話峰一轉。

    “再者,時也運也,若是當年考中進士,沒準小弟就將錯過唐大人,恐縱是置身官場也將一生碌碌無為!”

    李光澤的言語雖看似平淡,但多少總帶著些許得意,以白身而進議政會者他是第一人,至於那特旨的道員,不過只是朝廷為了面子授給他的,若不然這議政會怕當真要出一個白身議政員了。

    府中不薦官級,這是襲自統監府時代的規矩,當時無人能理解。畢竟大家入府入幕,為的也是那一官半職,這倒也逼走了不少投機之徒,使得府中於這官場中保持了那一分難得的清明。現在他反倒能理解唐浩然的想法了,沒有了品級,這府中的官員自然也就遊走官場之外了,這天下也就只有統監府能容下無品的“大員”。

    久而久之,對於所謂的品級、進士,李光澤早已完全放下。即便是在接到這個四品的道員時,也是一笑了之,品級再高又能如何?就如同軍機大臣,雖有一品之顯,可不過也就是聾子的耳朵,一個擺設罷了。

    更何況,現在的東北上下,又有幾位帶“品級”的官員,於推行新政的東北而言,其最大的特點不正是不委品級之官嘛, 相比於內地的科舉擇官,東北那邊的事務員聘任雖說同樣依靠考試,但其考取不過只是最基層的事務員,而非七品之官。

    “再則,與府中,童生也好,秀才也罷,舉人、進人的,都是一率平等,若是讀過專門學堂或者大學,那立即就會受到重用!”

    李光澤的話讓張佩綸的心思略微一沉,在議政會裡,以李光澤為代表的東北系才是最麻煩的對手,他們幾乎不插手政事,除非涉及到東北。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的投票權沒用,他們是拿著自己的投票權交易,通過同各方交易以獲得更多的利益。其甚至正是通過這種投票權的交易,才使得的各方都願意同東北做朋友。對其於各地招聘讀書人、吸引人丁一事完全視而不見。當然這只是其一,除此之外,還有眾多的利益上的糾纏。

    “然帥用人之魄力實非他人所能比!”

    張佩綸半真半假的恭維一聲,可這恭維中總還帶著些嫉妒。嫉妒的是其用人的大膽與不疑,眼前的李光澤可不就是明例嗎?

    相比之下,即便是作為李鴻章的女婿,張佩綸都深感不受任用的無奈,畢竟對於中堂而言。他需要權衡太多事務,若非這議政會成立也許他至今也不過就是府中的之幕罷了,相比之下,投奔武昌者,但凡有其才,又有幾人不受任用?

    “用人……”

    沉吟著李光澤看著張佩綸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天下英賢北入北洋,南入湖廣,相比之下,東北不過只是關外酷寒之地,非不得已英賢又豈有入東北幕府之說?如此一來府中自然人才緊窘。這用起人來,也就只有人盡其才了,人盡其用了!”

    真真假假的一句話,從李光澤的口中道出時,張佩綸卻是不禁感嘆道,

    “人盡其才,人盡其用,若是天下各地皆可如此,這中國的事情,又豈會落得今天這步田地!”

    現在即便是於張佩綸的口中“我大清”也變成了“中國”。有許多事情都在潛移默化中發生改變,“中國”的稱謂只是其一。實際上這種變化並非僅侷限於利益使然的官場,同樣的變化亦發生在普通民眾之間,在《揚州十日記》等刊物的鼓動的傳播下。一種有別於同鄉之情的情緒在人們心底醞釀著,那就是民族主義思想的生成。

    在人們的言中,“大清”正在被改變,就如同現在人們對剪辮子不再那般牴觸,甚至於天津等地亦有百姓主動剪辮子一般,而無人再說什麼“這是我大清的典儀所在”。非但如此。甚至就連同對“朝廷”的稱謂也發生了變化。

    “若是京城那邊當真能做到人盡其才,人盡其用,你讓內城裡的那些個吃閒飯的閒漢該怎麼活?”

    李光澤冷嘲一聲,他口中的“京城”便是所謂的“朝廷”,至於“閒漢”自然是那些吃鐵桿莊稼數百年不事正業之人。

    “不過,現在中堂大人可不就在這麼做嘛!”

    李光澤話鋒突轉,卻讓張佩綸一愣,在其詫異中便聽他說道。

    “這中堂大人令這直隸、山東、河南三省各府皆設的新式示範學堂,更命官宦及各地致仕官員子弟入校學習,實是令人佩服的很!”

    這一聲感嘆卻是發自內心的,過去於李光澤看來,北洋體系內複雜的裙帶關係是限制其發展的根本原因,那是因為其在用人上重關係過大於重才能,若非如此那些留美幼童又豈會先後因不受任用,而往統監府或公司任職。

    裙帶重於能力非但是北洋的弊端,也是國內官場最大的弊端,再加之用人講究論資排輩,如此一來人才自然談不上人盡其用,其未來發展自然有限,所以其也就不足為懼,數年後,東北只需憑實力碾壓入關奪取天下即可。

    可現在李鴻章卻靠著幾所新學堂,把官員子弟都納入學堂之中,令其盡棄八股文章,於學堂中學習新學,甚至就連同那教材都是特意派人往仁川取回的新式學堂教材,如此一來,將來直隸三省第一批接受新學教育的勢必是官員子弟,他們與官場的聯繫又必會成為其助力,而待其成才之日,便是李鴻章能人盡其用之時,屆時那北洋衙門中又焉有人會再藉口種種對其加以打壓那時再行打壓可是與同僚結仇生怨。

    那位李中堂,當真是個真英雄,從古至今說到用人,大家至少都在明面上言道著“不計出身”,可現在到好,心知無力改變府中用人弊端的他卻直截了當的把出身納到了“新學”之中,成為其推行新政、新學的助力。雖說難免有一些人會牴觸新學盡棄八股文章,可在“天下選官歸於地方”的大勢下,但凡稍有遠見者都會明白,如若子弟能以李鴻章為座師,自生計無憂,官場通達,而無論是北洋預備學校也好,北洋大學也罷,甚至北洋高等中學的校長皆是由李鴻章出任。

    那個日本的前東京大學校長加藤不過只是出了個主意,而李鴻章,尤其是眼前的張幼樵非但將其實現,更是進一步將其變得對自己更為有利,雖說其出任校長一事有效仿大帥之嫌,可李光澤所看到的卻是北洋終於找到了一個打破用人困境,為暮氣已沉的北洋注入新鮮血液的捷徑,這才是最讓人關心,甚至擔心的地方。

    “哎,崇山老弟,外人不知,你還不知?三級學堂看似巧妙,可實則學生不過數千人,絕不能與東北相比,大人這麼做也是無奈而為之啊!若是不令他們把子弟送往學校,又會有誰讀這新式學堂?就如同現如今那榮祿於京城所做之事一般,若不剋扣旗餉,他又豈有銀子練八旗新軍,若不練八旗新軍,又豈會有那些在旗青壯紛紛踴躍投軍?”

    今天他來這裡是為了其談論旗餉一事,還有八旗新軍之事。而直到現在,張佩綸才藉著話頭將事引回了正路。

    對於旗餉,東北那邊最不關心,與關內八地各自擔負百五萬至數十萬兩旗餉不同,東北因其建省,朝廷既不助餉,地方亦不解餉,對此因不涉及到他們的利益,其對旗餉自然也就不關心了。

    相比於旗餉,朝廷練八旗新軍的事兒,反倒更讓警惕,一鎮八旗新軍看似不多,可對只練了兩鎮新軍的北洋衙門來說,這確實是個威脅,尤其是榮祿等人更是躍躍欲試的意欲編練第二鎮新軍。

    這個朝廷啊……

    “崇山老弟,你覺得這八旗新軍如何?”(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00
第42章 大清國的希望(求月票)

    瑟瑟秋風吹黃了四九城中那街邊院裡的一株株百年的大槐樹,那細小的槐葉被風一吹,漫天的黃葉與空中飛舞著,那景緻倒是極為壯觀。景緻雖美,可那蕭瑟的秋風歇下的功夫,那落葉飄零時的一地枯黃狼藉,只使得這四九城中的氣氛分外淒涼。

    這分外淒涼的秋景,似乎正映襯了這四九城中的現實淒涼而又蕭條,雖說這四九城兒還是這大清國的都城,可任誰都知道這世道變了,這地方上一天比一天的跋扈,而相對應的則是京城的江河日落。

    不過真正受到影響的卻是京城中那數十萬吃了幾百年鐵桿莊稼的人,這地方上的跋扈使得稅款什麼的不再像過去解往京城,縱是現在各方保證京城每年可得千萬兩解款,可那點銀子又豈夠維持京城所需的,自然的這京營旗人的銀餉便給剋扣了起來,這幾分蕭條可不就是因此而生。

    雖說??現如今這京城各行各業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曾經熱鬧非常的茶館裡生意也是不如往日,可喝茶總歸是那些旗人的習慣,吃了幾百年的鐵桿莊稼養成的習慣,不是三天兩天能改回來的,雖說現在那三兩的旗餉,兩三個月都發不了一回,縱是發出了,那被剋扣下三四成的旗餉裡頭沒準裡頭還有幾塊摻假的碎銀子,可依然有人往這茶館裡鑽著,品著那兩個大子能續上一天水的劣茶,在嘴裡頭言道“想當年”的輝煌與得意,說道著對這“奸臣當道”的不滿。

    “爺幾個聽說了沒有。那白皮子又上奏摺了!”

    “白皮子是誰?

    “好像聽說過!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這白皮子。鐵定是奸臣!”

    可不就是奸臣,在京城中那些吃鐵桿莊稼的人眼中,這天下似乎早就沒有了忠臣,前陣子是漢人中的奸臣顯了形,現如今這旗人裡頭那也出“白臉奸臣”了。似乎現如今,這大清國的忠臣都在這茶館裡,至於那朝中,個頂個的奸臣。

    “就是端方。端白臉兒!”

    呼的一聲,眾人立即交頭結耳起來,若是說旁的奸臣他們還分不清楚,可現如今這端方的“名聲”可是“威震”四九城,這四九城中誰人不知道他是天下第一大奸臣,就是這廝把念頭動到了大傢伙的鐵桿莊稼上,逼的大傢伙連稀飯都快吃不了。

    從大傢伙的碗裡扒食吃,這種人不是奸臣,什麼人是奸臣,這奸臣還是一得意小人。全依仗著恭王的信任才任了那戶部尚書,這個奸臣還不是科舉正途出身。那恭王當真是瞎了眼了……許,這就是物以類聚吧,那恭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端白臉又上了什麼奏摺?”

    該不是又和大傢伙的扛了吧。這托活洛氏的端方,每上一份奏摺那都是和大傢伙的生計犯難,這不三兩的旗餉,就因為這端方給減了兩三回了。若是再減下去,大傢伙可真個就沒銀子吃飯了。

    “這小子是要廢咱們旗人啊,他今個弄了一個什麼四條來!”

    帶來消息的那位坐在桌上邊上,請了一杯茶後方才在眾人的紛請中繼續說了下去。

    “一是讓咱們旗人編入旗籍,與漢人一律歸地方官管理。”

    對於這一條,似乎大家沒什麼反應,這歸步兵衙門和地方官似乎也沒有啥區別。甚至還方便些,這歸步兵衙門管,縱是想做個什麼生意買賣的也不成,雖說平時衙門裡也不問你做不做買賣,可若是得罪了人,被人往衙門裡一告,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進了步兵衙門裡頭,沒有十幾二十兩銀子,那可別想好好的走出來。

    若是歸了地方官管理,這豈不是說旗人也能做點生意,整點餬口的買賣。難得的,在旁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沒有傳出罵聲來。就在大傢伙以為那端方“回心轉意”,重新開始為大傢伙考慮的功夫,話聲又一次傳入眾人的耳中。

    “二是旗丁分年裁撤,發給十年錢糧,使自謀生計……”

    “轟”的一聲,這茶館中頓時就亂了一團,旗丁裁撤!

    這可不是減鐵桿莊稼了,分成就是想奪走這莊稼銀啊!在人們的話語中,至於什麼移駐京旗屯墾蒙古曠地,什麼旗籍臣僚一律報效廉俸,補助移屯經費之類的話語,反倒沒人關心了。雖說那二兩的旗餉不多,可那也是白花花的銀子,若是就這麼給斷了,他們到那裡餬口去,說是做買賣,可誰知道那買賣是怎麼做的?這端方是想把大夥往絕路上逼啊!

    “這,這太后怎麼說?”

    “就是,太后總該不會讓那小子糊來吧!”

    有人這麼一問,大傢伙才想起來,那端方也就是鬼子六養的一條狗,到最後這朝廷的事兒還是得太后做主,至於那個什麼議政會,大傢伙就沒把那事當成事兒,若是太后沒同意把摺子遞到議政會上,那會上也就討論不了。

    其實話再說回來,若是地方上不把事情交到議政會,那自然也就不需要討論,所以這議政會看似權責極顯,可有時候卻也和聾子的耳朵差不多,地方上的事情非涉朝廷,是不會上議政會的,至於朝廷非涉地方同樣也不會上議政會。

    如此一來,朝廷也好,地方也罷,都是你辦你的事,我行我的差,互不干涉,這天下的事情反倒是簡單了許多,但總歸很多事情繞不開朝廷與地方,於是雙方便不時的於議政會扯起皮來。

    “可不是!”

    在眾人的期待中,那人喝了口茶,然後慢吞吞的說道。

    “太后老佛爺多聖明,直接把摺子扔了不說,還嚴旨訓斥了他端白臉一番……”

    聽他這麼一說,大傢伙這才長鬆了口氣!這下好了。有太后老佛爺保著大傢伙。那鐵桿莊稼算是沒事了。

    “哎呀。嚇我一跳,還是太后老佛爺英明!”

    “就是不知道,過了這一關,將來還會不會有一劫!”

    “不管怎麼說,我的鐵桿莊稼又保住了!”

    “我看這托活洛氏的盡出奸臣,不是叫旗兵不關錢糧,就是讓咱們去自謀生計嗎?這不是把咱們旗人往死路上逼嘛,你瞧這心眼多毒!我瞧著這端方沒準就是李鴻章的奴才!”

    現在於京城的那些依還領著錢糧的旗人看來。這天下有兩個大奸臣,第一個就數李鴻章,至於第二個嘛,這京城中可是爭論不已,有人說是劉坤一,也有人說是張之洞,當然也有人說道著是恭王,也就是當年的那個“鬼子六”。反正無論是誰,卻沒人說東北的唐浩然是奸臣!

    唐浩然不是奸臣?

    當然不是奸臣,奸臣還是朝中的臣子。他唐浩然算是大清國的臣子嗎?所以自然也就沒“資格”當這個奸臣了。

    “哼哼,非得看看這托活洛氏投了李鴻章。又能賣個什麼價錢來!”

    在那冷哼聲中,又有人抱怨起來。

    “哎,這鐵桿莊稼是又保住了,可這一份錢糧倒叫上頭剋扣去一大半,咱們現在也好過不到那去,保不齊,這邊端白臉的摺子給封還了,那邊又給剋扣一些去,到時候,這日子可要怎咋過嘛,再扣,再扣可就真吃不上了!”

    又一位茶客立即在一旁接腔說道。

    “那總比沒有強啊!好死不如賴活著,叫我去自己謀生,非死不可!”

    這一句話道出了多少辛酸,沒人知道,可對於這幾百年來,不讀、不商、不農,甚至就連所謂的“國語騎射”也早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的旗人來說,讓他們自己個去謀生,確實是非死不可,這句話非但是普通旗民的氣言,實際上卻也是事實。縱是先前提著要停旗餉的端方,在恭王府裡倒是說出了一句公道話來。

    “……解決八旗問題,關鍵問題在於撤銷駐防八旗和京師八旗,這事關數十萬滿、蒙、漢軍之身家性命,其亦是朝廷之根基不可不慎。據部中粗略估算,如果付給每名旗兵十年的遣散費,每年的費用即在一千萬兩,十年就是一萬萬兩!”

    恭王府的書房中,被人稱為“端白臉”的端方恭立在恭王的面前,言深意切的說道,作為新任的戶部尚書,籌措款項可以說早就令其頭痛不已,這個差事過去是肥差,現在可當真是憂差,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且不說現如今地方往中央解餉不過千萬兩,尚不能維持京城各衙門支出。

    便就是眼前這位恭王主政後於京城推行的各項新政措施的推行,均離不開財政的支撐。尤其是編練八旗新軍,那榮祿練成一鎮新軍之後,又請旨要練第二鎮新軍。莫說是兩鎮新軍,就是一鎮新軍的兵餉就已經讓端方頭痛不已,甚至就是那一鎮新軍的兵餉,都是靠著剋扣旗丁的餉銀剋扣出來的,現如今這朝廷還想再練第二鎮,只能把腦子動到旗餉上。

    一方面是朝廷的手中沒銀子,另一方面即便是幾經剋扣後仍高達五百萬兩旗營兵餉,仍是現在朝廷最大的開支,幾乎每一次,朝廷那邊逼銀子的時候,大傢伙都會把心思想到旗餉上頭,而每一次,都是端方出面當那個惡人,可實際上卻是眼前的恭王在操縱著一切。

    “午橋,你說這筆銀子咱們能掏得起嗎?”。

    奕訢反問一聲,端方便是一陣沉默,顯然朝廷拿不出這筆銀子,過去若是擠一擠或許能擠也來,可現如今呢?縱是擠也擠不出銀子了。

    長嘆一口氣,奕訢又接著說道。

    “打從聖祖那會,就想讓八旗子弟自食其力,可這麼些年,八旗還是談不上自立,當年他們確實有從龍之功,可朝廷也恩養了幾百年不是?”

    如果還有其它的選擇,奕訢自然不會把腦子動在旗餉上,可現在的問題是,現在每年朝廷好不容易從地方上要來的銀錢中的一半都給這群游手好閒的人給浪費掉了,若是旗營還頂用,養著也就養著了,可問題是他們在打仗的時候,跑的比綠營兵還快。

    “前陣子從日本來的山賀倒是提出了一個有建設性的意見,那就是模仿日本為旗兵提供帶息債券。就是學著日本實行俸祿公債計畫,把所有旗丁的兵餉全部置換成公債。”

    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奕訢不是沒想過,這旗餉全部置換成公債會給旗人帶來多大的衝擊,但是他已經等不急了,這大清國的日子一天比不過一天,他必須要在局面徹底惡化之前,為大清國做好準備,更準確的來說,是要在局勢不可挽回之前,做好最壞的打算,就像當年老祖宗一般,憑著手中的八旗新軍重定天下。

    “奴才請王爺三思,畢竟……”

    不待端方開口求情,奕訢卻固執的說道。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午橋,你聽說了嗎?李鴻章從天津的洋行買進了六萬支小口毛瑟快槍,現如今這北洋新軍有兩鎮,再加上袁世凱的一鎮浙江新軍,李鴻藻的一鎮廣東新軍,這李鴻章就把持五鎮新軍……”

    提及李鴻章的時候,奕訢的神情極為複雜,現在朝廷就是被李鴻章這樣的地方權臣給架空了,若是不能在那些個權臣野心膨脹想要爭天下前,把朝廷的力量壯大起來,將來誰來做大清的朱全忠尚且還不知道,可那個朱全忠殺死的必定是愛新覺羅家的皇上。

    “……這天下的漢臣有十三鎮新軍,可咱們手裡有多少?午橋,咱們現在停了旗餉,還尋思著給他們些生計,或若是換成了漢人,漢人還會顧及旗人的死活嗎?”。

    王爺的反問讓端方頓時沉默不語,漢人會顧旗人的死活嗎?這自然無需問,可若是現在停了旗餉,不定會在京城引起多大的亂子,到時候……

    “王爺,這旗餉事關百萬旗民生計,若是冒然停了……”

    搖搖頭,奕訢看著端方說道。

    “停,是要停,但咱們不能一下子停了,還是再扣上一些吧,午橋,你那邊務必再籌出練一鎮新軍的銀餉來,咱們大清國的將來可就指往這八旗新軍了。”(未完待續……)

    第42章大清國的希望(求月票: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01
第43章 八旗新軍(求月票!)

    光緒十八年,十月。⊙。⊙

    雖已是初冬,但今天天的天氣卻特別暖和。幾天猛烈的東北風吹過,天空絲雲不掛,碧藍碧藍的,藍得透明,藍得深不可測。太陽斜掛於西,但卻又散發著濃濃的暖意。

    在那暖暖的冬日揮灑著最後一絲溫暖時,於西苑校場中,卻是響徹雲霄的口令聲,一隊隊方隊隨著口令,踏著正步列著隊列,操習著洋操。打從咸豐十年英法聯軍侵入京城,將西苑校場的閱武樓焚燬後,這裡便再也沒有舉行過校閱,甚至就連同這西苑校場也跟著荒廢了,也就是在五個月前,奉命操練新軍的榮祿選擇了西苑作為八旗新軍的軍營所在。

    也就是從那時起,這西苑便熱鬧了起來,一萬兩千餘名於京營旗丁中精選出的青壯旗丁,便開始於此進行操練。相比於那三兩幾經剋扣旗餉不同,這八旗新軍雖說沒有月發米糧,可卻有足實4兩紋銀,至於旗丁的米糧……早都停了下來。

    如此比較一番,自然是八旗新軍的錢餉更豐厚,更實在。一時間,新軍優厚的待遇只使得京營上下旗丁,無不是趨之若鶩紛紛投奔,甚至走起後門來,雖說有不少人找舊主子遞條子,打招呼。可在新軍徵募時卻依然頗為嚴格,與過去上峰點差不同,那應募的旗丁需要扛著百斤的石滾當眾走出半截地去,那可是有幾千雙眼睛盯著,即便是有主子遞的條子,打的招呼,又能如何?

    如此一來,嚴格的徵選之下,倒是選出了一批精銳青壯來,待那些精選的青壯旗丁進了西苑,原本準備如過去一般混日子的他們,這才發現這地方不同於舊時混吃混喝的洋槍隊。

    對於習慣了養尊處優的旗人,甚至他們之所以進新軍中。也不過是抱著過去於洋槍隊中一般的心恩混份糧餉,以糧餉餬口,至於什麼打仗,什麼朝廷與他們何干?過去於洋槍隊中。這些人不只對洋操不感興趣,對洋槍也不感興趣,不僅洋操操練不起來,連洋槍也懶得拿。雖然八旗洋槍隊拿著全大清國最好的洋槍,而且幾經擴張。但擴進來的人,大抵只對增加的糧餉更熱心。

    這八旗洋槍隊連洋槍都懶得摸,平日洋槍都鎖在櫃子裡,不見天日。好在八旗老爺的風範,上下都一樣,上級即使看出名堂,也無可奈何,全做視而不見。連朝廷早都不指望八旗打仗了,有事,全靠湘淮軍。靠地方防軍,可現如今地方上指不上了,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這自覺被逼上絕路的朝廷要練新軍,而且這新軍不能像洋槍隊那樣,可不是給旗丁賞口飯吃,不是給旗人的恩養,而是為了保住旗人的腦袋,保住愛新覺羅家的江山不被那些忘恩負義的漢人奪去了。自然容不得他們在這裡混日子。

    可指往那些習慣了養尊處優的旗人規規矩矩的練洋操,習洋槍,並不是件輕鬆的事情。正如同早先朝廷對八旗不死心,原本打算以各地八旗洋槍隊為基礎,編練八旗新軍,但沒想到成立了二十來年的八旗洋槍隊硬是槍怎麼放都不知道。沒有辦法只好悉數解散,挑選青壯八旗另行組建這八旗新軍。

    練洋槍隊的時候,還有地方防軍可指往,現如今沒了指往的朝廷只能把目光投在八旗新軍的身上。最終所有的壓力都落在練兵欽差大臣榮祿的身上,指往著他再練出八旗勁旅來。

    如何將早在聖祖那會就已經失了銳氣,指往不上的旗丁練成新軍?練成一支八旗勁旅來?對於榮祿來說不能不說是個考驗。不過他的辦法倒也簡單,從新軍操練的第一天,榮祿便坐在那在西苑那片殘存的月台上,身邊站著一隊從陝西帶來的甘軍洋槍隊,盯著台下的旗丁操練。

    一但發現稍有懈怠者,立斬!

    當時在砍那幾十人腦袋時,還有一群旗丁跟著起鬨,結果榮祿從陝西帶來的洋槍隊便是對空一排洋槍,然後又拉出了幾十個帶頭起鬨的,押到月台上一下砍掉幾十個腦袋後,這才算是平靜了軍中的哄亂。

    也就是從那天起,那多達八十六個腦袋就被掛在籠子裡,懸於木桿上,雖說夏日裡不知招來多少蠅蟲,可卻讓這營中的旗丁規規矩矩的操練起洋操起來,再不見舊時洋槍隊中的混吃混喝。有的只是訓練場上的揮汗如雨。

    往日裡時的那些個大人,誰人敢招惹他們旗大爺,可現如今誰不知道這榮祿是“活閻王”,別的不說,即便是你靠山夠硬,有人給你出頭,可那也是腦袋被他榮祿砍掉之後的事兒,更何況榮祿砍了幾十個腦袋的事兒傳到宮裡頭,太后那邊更是下旨為其叫好,給那“活閻王”,這私下裡都說什麼,若是早知如此,就早該砍掉千兒八百個腦袋給旗人提提醒,現在砍個萬兒八千個,總好過將來讓漢人把旗人男女老少的腦袋都給砍了。

    好吧,道理是這個道理,沒地方哭鬧的旗丁們,瞧著朝廷發著狠把他們往絕路上逼,已經進了火坑的他們,也就只好丟掉大爺的作派,規規矩矩的於營中操練了。

    “叭!”

    響亮的耳光聲傳入耳中的時候,勒爾明的視線餘光朝著一旁看去,只看到富六下在被教官抽著嘴巴子。

    “叭、叭……八嘎!”

    又是兩計響亮的耳光聲,伴著一聲日本式的國罵道出了那名教官的身份教官是日本人,準確的來說是前日本軍官。

    早在日本投降前,就有不少低級日軍官士乘船逃離日本,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在八旗新軍中找到了工作,與舊時那些與洋槍隊中混吃混喝的西洋教官不同,這些日本人多少會說幾句中國話,再不濟也可以採用筆談的方式交流,而且他們曾接受過嚴格的現代軍事訓練,自然比那些混吃混喝的西洋人更適用,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便宜,最差的西洋教官一個月至少要200兩的薪水,而最好的畢業於士官學校的日裔教官也只需要百餘兩,如若是普通的軍士每月十幾兩便足以聘請。

    正因日裔軍人的廉價。才使得其成為國內各地新軍教官首選,於八旗新軍中同樣也是如此,窘迫財力使得其更傾向於用東洋教官,初時這八旗新軍中不過只有十餘名東洋教官。不過隨著東洋的局勢對日本越來越不利,逃出東洋的日本人越來越多,這軍中的東洋教官自然也就多了起來。尤其是在日本投降之後,這日本軍解散後,不知多少被遣散的東洋軍官來到了大清國。靠著舊時所學謀求生計來。過去只有營中才有東洋教官,而且還是練兵處派下來的,現在非但每營都有常駐的東洋教官,甚至就連同各隊也有東洋教官。

    也就是從那時起,這訓練場上總能聽到那生硬的混雜著日語的訓斥聲,這對勒爾明等人倒是沒什麼,畢竟過去的洋槍隊還用洋人的話發過口令,可最讓他們難以適應的卻是那些日本教官無一不喜歡抽人嘴巴子。

    這就是日本人和中國人最大的不同,他們好扇嘴巴子。但凡是日本人,遇事自己心裡不痛快,就互相扇嘴巴子。不僅扇別人的嘴巴子。也扇自己的嘴巴子。

    而中國人一般不打臉,打屁股。在中國有句老話叫做“打人不打臉”。中國人愛面子,要臉。可這些東洋教官顯然不會考慮到“風俗習慣”的不同,對於這些拿著朝廷兵餉的前日軍官佐來說,他們更願意通過自己的認真工作而得到清國的賞識,能夠長久的從事這份工作,以便在清國長久的生活下去。

    “叭……八嘎!你的,不認真的幹活,不佩作為軍人!叭!”

    在那響亮的耳光聲中,勒爾明那裡還敢有一絲懈怠。立即精神十足的投入到訓練中去,生怕教官找到了自己,和其它人一樣,他也摻過東洋教官的嘴巴子。他的臉被抽的腫得像饅頭一樣,臉龐火紅火紅的,火辣火辣地疼。

    足足疼了半天!

    這些東洋教官可是沒少抽人嘴巴子!若是擱過去就是西洋教官,他們也敢起鬨,可現如今有榮祿那老兒子活閻王在那,誰還敢硬氣。得了,抽嘴巴子就抽吧,全當是孫子抽的!

    可不就是孫子咋的,這些個東洋鬼,連國家都沒了逃到大清國來,也就是朝廷仁義賞他們一口飯吃,可這當奴才的卻欺負到主子的身上,這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群狗奴才!爺就當是讓狗咬了……心裡這般安慰著自己,勒爾明又一次精神十足的投入到訓練之中,就像是為了在奴才面前顯擺自己似的。

    “狗日的東洋鬼……”

    訓練間隙休息的功夫,富六的那雙小眼惡狠狠的盯著端坐於樹蔭下的山田教官,惡狠狠的說道。

    “他求爺告奶的別打起來,打起來,老子非打這孫子的黑槍!”

    鼻青臉腫的富六並沒有唉聲嘆氣,可那狠話配著嘴角流出的血,卻讓人覺得好笑,其實他挨的這幾下倒也不算虧,畢竟他的槍沒保養好。

    “我說,六子,往後你也勤快點,每天臨睡覺前擦擦槍又是什麼事兒?動動手不就行了嘛?你看今個抽到你了,瞧這嘴巴子抽的……”

    因為兩人過去是鄰居的關係,勒爾明對富六倒是極為關照,他一直勸著富六,這新軍和洋槍隊不同,可富六就是不聽,每隔五六天,總會挨上一頓長長記性。

    “勒爺,瞧您說的,咱說是新軍,可你瞧瞧,你瞧瞧……”

    臉腫著富六將洋槍往勒爾明的懷裡一塞。

    “這是什麼鳥破槍!”

    懷中的步槍可不是什麼破槍,槍管通體黝黑在陽光下泛著烤藍特有的幽光,而核桃木槍托也是油亮油亮的,說它是新槍也不會有人懷疑,可擱在富六的口中卻成了桿破槍。

    可這確實是舊槍,準確的來說是擱在倉庫中沒有發出去的舊槍,這槍是前些年和法蘭西打仗那會北洋衙門從德國買的八響毛瑟槍,結果還沒運來戰事便結束了,於是便存在了北洋軍械局的倉庫裡頭。後來其中的一半又被朝廷給要走了,說是要給八旗洋槍隊用,可卻一直被擱在了倉庫裡,足足五萬支步槍就那麼一擱便是小七年。

    這朝廷要練新軍的時候,才想起擱在倉庫裡的那些平素不怎麼用的洋槍,這不這些壓倉底的洋槍現在倒是成了新軍的家什。可這“舊槍”與富六眼中卻成了“破槍”,成了不受待見的證據。

    “勒爺,您不知道,我聽人說,那北洋的新軍,可都是一色最新式五發小口毛瑟,你說,咱爺們拿這破槍頂個屁用!”

    富六的抱怨倒也不是沒有出處,過去“大清國”有的是銀子,這每練一支兵都會置辦一批新家什,若是擱過去,這八旗新軍畢竟是朝廷的“親兒子”,什麼五響毛瑟之類的新槍肯定隨他們挑。

    可今日不同往日,對於自身沒有什麼稅源的朝廷來說,能籌措出練兵的銀子,便已經著實難為了,甚至就連同這軍營中都說著什麼,這練兵的銀子裡頭可是有太后老佛爺和皇上省下的飯錢。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沒多少銀子買洋槍來,更何況這八響毛瑟也算是新銳洋槍,擱在地方上用的可都是單響老毛瑟,這幾萬支洋槍可是足夠三鎮新軍的,放倉庫裡確實可惜,一方面是沒有錢,另一方面有現成的新槍,自然的這八響毛瑟便成八旗新軍的武器。

    但,顯然對於這些習慣了養尊處優的旗人來說,他們不會因為所謂的什麼“太后老佛爺和皇上省下的飯錢”之類的話語而感恩戴德,反倒是埋怨著朝廷不待他們,給他們破槍用。

    “你說,咱爺們過去那日子,一個月三兩的旗餉,就是再剋扣還有那麼幾斗米糧,現如今倒是好,這旗餉給扣剩的不到二兩,就連這米糧也都給扣盡了,咱那鐵桿莊稼給扣到了這份上,好不容易進了這新軍,當了個差事,你瞧瞧這臉……”

    手一指臉,富六抱怨道。

    “這有拿咱當人了嗎?”

    (這命苦的,現在無語深切體會到什麼是人民戰爭的旺洋大海,那火,總是會不時的冒出……求月票安慰!)(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01
第44章 端白臉的想法(求月票!)

    當不當人,不知道,可對於身為戶部尚書的端方來說,他卻真個知道什麼是裡外不是人。∏∈∏∈,這不一大早門口不知被誰倒了一桶“黃金”,這還不算,甚至就是到了戶部,那些在戶部當差的旗人瞧著他也是陰陽怪氣的,不拿正眼瞧他。

    “這二兩的旗餉,又要給扣掉兩成,這朝廷也忒狠了,還要不要咱們活啊!”

    “可不是,我瞧著這朝廷就是沒把咱們當!”

    “人……”

    冷嘲從端方進入戶部的時候,便不時的傳至他的耳中,那些當差的旗丁無不是懶洋洋的坐在那,見著他甚至就連請安的禮數也不顧了。

    “咱是旗人,生下來就是皇上奴才,要不然,你以為那落地銀是白白髮的,那都是主子給奴才的恩賜!”

    瞧著是句在理的話兒,可下面人一接卻立馬變了味來。

    “恩賜?有銀子是主子,沒銀子是孫子!”

    這句話真嗆得端方差點沒大聲訓斥起來,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頓時讓他沒有脾氣。

    “嘿,你小子說什麼話哪,依我說,這是皇上、老佛爺被奸臣矇蔽,過去翁中堂在的時候,是什麼樣?現在又是什麼樣?照我看,這是咱旗人裡頭出了奸臣,和天津、東北那邊沆瀣一氣,他們說著為朝廷,說著什麼練兵要銀子,就要剋扣咱們的錢糧,要的可不就是讓咱們抱怨皇上嘛!”

    “就是,咱旗人裡頭怎麼盡出這不是人的玩意兒……”

    接下來當差的旗丁在說什麼,端方反倒是顧不得了,他甚至無意再於這戶部中呆著,苦心操持著這政務又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大清國?這些個在朝宮廷豢養下習慣了養尊處優的旗人又豈能理解他的苦處,理解朝廷的苦處。他們光顧得眼前的那二兩銀餉,可怎麼就不想想,若是讓漢人得了天下,別說那二兩的銀餉沒有了,到時候他們的腦袋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說。

    這大清國啊!

    心裡想著端言的心底卻是一陣難為。現在大清國可不就是這樣,恩養旗丁要完,不恩養也要完!

    “這大清國當真是要亡了!”

    於心底念叨著,出了戶部端方直接對轎伕吩咐一聲。

    “去賢良寺!”

    現在的賢良寺並非只是外臣進京時的住處。同樣也是各省議政員的住外,按照朝廷與地方達成的協議,這些議政員並未分住京城,而是住於賢良寺之中,這朝廷的出發點是為了將其集中一地便於監視。可在另一方面卻又有利於議政員間的“沆瀣一氣”互相勾結,不過也幸好這議政員所代表的各方,雖說互相利用,卻又互相牽制,尤其是其同居一處,更是有互相監視之用,到也勉強圓了初衷。

    雖說現如今,朝廷也好,地方也罷,都希望議政員各居已處。但可無論如何規矩定下了自然要去遵守。從那時起這賢良寺中便不時能見著朝中大員前來,雖大都是打著訪友的名義,可其中既然為自己將來鋪路者,亦有為朝廷謀事者,但無論如何,若是前者只要來到了賢良寺,投下了拜貼,那便再無改換門庭之機大家都在看著他。

    雖說幾乎每天都有京官投貼於地方,或謀將來,或謀眼下外放之機。但並不是每個進出賢良寺的京城都是如此,至少從來沒有人把端方劃到前者之中,畢竟世人皆知其是恭王手下的得力幹將,而更重要的是。作為旗人他沒有機會投靠地方。他每次來賢良寺所為的都是公事,正如現在一般,他之所以會來賢良寺,卻是為了求見李光澤,求見那位特旨的四品道員。

    一如國人見面時那般,兩人在見面後先是客氣了好一會。又左轉右讓的聊半個鐘頭後,這端方才算是扯到了正題上。

    “……現今朝廷意成立農工商局,以促進農工發展,而這京城為舉國模範之地,自當開以先河鼓勵工商,這不,朝廷計畫先辦自來水廠、電燈廠,還有其它工廠……”

    鼓勵工商,若是說現在各地叫的最為響亮的詞是什麼?恐怕就是“推行新政”,而這新政之中,最重要的莫過“鼓勵工商”,縱是地方的總督也知道這財力直接關係到新政的成敗,而增強財力莫過於“鼓勵工商”,只有這工商發展了,才有可能得財力支持新政。

    地方上如此,對於僅掌持京城以及周邊十數縣的朝廷來說,財力窘迫甚於地方的他們,同樣也明白,這“鼓勵工商”是解決財力窘境的唯一選擇,作為主持戶部的端方早就上書要求成立農工商局以鼓勵工商實業,但這京城不比地方,辦起事來還是有各方的牽絆,自然不像地方上那般順利,就像這農工商局至今仍未掛牌,但這並不妨礙端方以戶部的名義去辦一些事情,就像現在。

    “……所以,兄弟希望大帥那邊能抬抬手,為了這京營上下的生意,把這煤號讓予朝廷!”

    說了一圈子,最終端方還是把話題扯到他此行的目的上華揚煤號。身為戶部尚書的他深知“理財首在開源”,所謂“節流”只能解一時之時,提出建農工商局,辦自來水廠、電燈廠甚至織佈局,表面上是為了安置京營旗民作準備,可實際上卻也是為了開源。

    可無論是自來水廠也好,電燈廠也罷,以至於織佈局,都需要花一大筆錢,耗費上一兩年方才見著成效,而在京城之中有什麼生意能在短期內見著成效,那恐怕就是他唐浩然當年在京城坐的煤球生意。

    “大人的意思讓我家大帥把華揚號賣給朝廷?”

    道出端方的意思後,李光澤忍不住感嘆著,這滿人中確實還有幾個聰明人,許多旗人視大帥為逆亂,自然不屑交往,但他們卻不知道,現在最希望維持“朝廷”的不是李鴻章,而是大帥,至少在東北完成準備之前,大帥不得不寄希望於滿清朝廷維持當下的局面。

    而如何讓滿清朝廷維持當下的局面。這又是一個不得不去考慮的問題,說白就是要讓要滿清朝廷維持最基本的權威,現在滿清朝廷的運行完全仰人鼻息,這顯然有違東北的利益。至少令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自我維持,這才是大帥希望看到的。

    不過這些個旗人也太不爭氣,現如今就是遠在蘭州陝甘總督,也知道規劃鐵路,推行新政。鼓勵工商,雖不甚現實,可卻也是號准了將來的脈。相比之下,那看似雄心勃勃的奕訢反倒是落了下乘其除了想練出一隻八旗新軍外,便再無其它的作為了。

    瞧著這“朝廷”的不爭氣,李光澤如何能不心焦,可心焦他也沒有其它人辦法,畢竟於朝廷的眼中,李鴻章等人可恨,可真正可恨的還是大帥。更何況關內之事,暫不插手又是大帥安撫關內諸帥的策略,這池渾水趟不得。

    趟不得渾水,並不意味著沒有機會插手關內事務,有時候,有些事情別人總會主動找上門來,就像這會的端方一樣,他可不就主動找了門了嘛。

    “不是賣,而是讓!”

    搖搖頭,端方看著李光澤說道。

    “現在戶部的銀庫裡都能餓死耗子了,縱是唐大帥願意賣,我這邊也拿不出銀子來買不是!這華揚號京城分號,於唐大帥而言。不過只是蠅頭小利,所以還請大帥念在朝廷昨日舊情上,讓予朝廷,以令朝廷得以維持!”

    端方之所以會說出這句話來,是出自對東北的瞭解,更準確的來說是最近一段時間的瞭解。且不說東北與內地各省結成了利益同盟,於政治、經濟上互通有無不說。那北洋貿易公司將兩江、湖廣以及閩浙,甚至兩廣的無煙煤銷售權委託於各總督府名下公司,從而令其每年平空獲得千百萬兩。

    這種利益上的糾纏往往更為驚人。甚至就連同天津的那位中堂大人都眼紅著煤利,畢竟相比於煙煤,那無煙煤因能入尋常百姓家用量自然極大,現如今他不也令唐山辦了煤站,同北洋礦業談妥了無煙煤代銷一事。

    在此事談妥後,北洋衙門每年依靠直隸、山東兩地承銷朝鮮無煙煤,既可獲利數百萬兩,再加上直隸三省將來每年不下千萬煙稅,他李鴻章無論是辦新政也好、建海軍也好,練新軍也罷,也就無需再為銀餉犯難。

    可東北那邊的讓步又豈是平白出讓?

    別的不說,單就是失去旅順後,北洋水師於青島修的新碼頭的業務就交給了北洋基建,相應的條件還有什麼?什麼工廠用的鋼樑、士敏土、玻璃以至於電線等都需要優先採購東北的,甚至就連同新軍的軍裝半數,都要採購東北貨。

    他唐浩然為何甘願犧牲眼前之利?僅僅只是所謂的廠利又豈能彌補其眼前的損失。再則這豈不又有壯大他省的嫌疑?

    思來想去,直到這幾日端方才算是想明白李鴻章也好,張之洞也罷,都入不了他唐浩然的眼,說也來也是,也就是他唐浩然手裡有7鎮新軍,通過這種“資助”能夠維持一定的力量平衡,從而令他人不敢輕舉妄動,而在另一方面,卻又道出了其深謀遠慮。

    為何唐浩然會做這種虧本生意?當然不會是什麼虧本生意,數百萬的定單可助工廠成長之外,且又能交好內地,令內地各省永用朝鮮煤,而不至改用他煤,畢竟相比於其它,朝鮮煤才是北洋公司最大支柱,如省省視為為對手,勢必會改用他煤以免“資敵”,而現在各省為謀這平空多出的煤利,亦會千方百計推動朝鮮煤的銷量。

    有了煤利、煙利作為支持李鴻章不至因財力窘迫,無力維持陸海軍,進而丟去“天下第一督”的帽子,至於張之洞,因其地處內陸,雖坐擁湖廣財賦重地,但至少在未來幾年內只能步步追趕,至於劉坤一縱是其練成新軍,恐亦只能置於兩人陰影之中,

    但地方上的實力是平衡了,未來七八年間,李鴻章會千方百計維持自己的地位,而張之洞會的千方百計的提升自己的實力,可朝廷呢?這幾年的局面靠著他們相互牽絆可加以維持,可幾年後呢?非得練新軍不可!

    但練新軍的銀子從那來?

    稅款上已經沒了指往的端方,只能把希望放到東北的那位唐大帥身上。相比於李鴻章,張之洞,那位東北的唐大帥才是真正的威脅,可即便是這樣。端方還是找上了門來。如地方上一般,索要起煤利來了,只不過他要的不是代理朝鮮煤,而是直接拿走煤號以便從京西煤中獲利。

    “朝廷維持……”

    於心底暗自一笑,李光澤看著端方笑道。

    “大人應該知道。這華揚號是我家大人的私產,若是沒記錯的話,這朝廷還回來的時候,那生意可是損失了五六成!”

    李光澤說的是當初起兵時的舊事,那會滿清朝廷可是把大人在京城的產業全都沒有了,後來雖說又歸還了大人,可即便是不計其它損失,這煤號的生意也損失了足足有五六成,至今都恢復不了元氣,甚至一日不如一日來。

    “即便現在大人同意把煤號讓予朝廷。那大人又打算如何維持這生意?若不然只靠那幾萬兩銀子,又豈能解朝鮮廷燃眉之急?”

    這幾個月瞧著恭王等人一副試圖扭轉乾坤的模樣,李光澤之是一陣心驚肉跳,他怕的不是他們當真扭轉了乾坤,而是怕他們毀去了今的那局面,甚至就連同那織佈局之類的建議,也是他透過他人之口提出的建議,他最擔心的就是恭王等人別下了狠心,徹底斷了八旗的旗餉,然後引起什麼禍亂來。到時候想平定禍亂,西苑的那些人定然是指往不上,若是李鴻章趁勢進京的話,到時那局面又會如何?可無論如何。那都不是大人需要的局面,這朝廷無論如何,都得先維持住,至於這煤號……華揚號的生意之所以一日不如一日,不正是因為這城中的百姓對大帥這樣“亂臣賊子”的牴觸嘛。

    這京城當真是“天子腳下”,這城中的百姓。若是說八旗子弟對大帥沒有好感,李光澤倒也能理解,可問題是許多漢人提著大帥時,也是言道著大人是“亂臣賊子”,似乎對於他們來說,這大清國才是中國的正統。

    如此一來,他們自然不會像過去般用華揚號的煤球了,畢竟這那煤號是大帥的。可現在端方卻看上了煤號,這不能不讓人稱奇。

    “解不解燃眉之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話聲稍頓,端方看著李光澤說道。

    “是讓朝廷看著實利,有了這實利,辦起事來也就會順手一些!老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端方的回答讓李光澤的心頭一警,甚至就連同瞧著其的眼光也發生了變化,這會他才算真正知道,為何奕訢會不顧阻力以其為戶部尚書,單就是這份眼光便不是其它旗人所能相比。

    雖說現如今這滿人的朝廷是一天不如一天,可卻依然有些王公大臣死守著舊時的規矩,在辦廠等事情上更是推三阻四的,甚至就連同奕訢想辦機器局,生產供八旗新軍使用的槍彈,都為大臣所阻。

    至於自來水廠、電燈廠以及織佈局等工廠,也有重重阻力,雖說計畫可待到直建起來還不知要到猴年馬月。而端方卻反其道而行之,他想先把煤號收起來,然後用煤號的實利去說服那些養廉銀被“孝敬”予朝廷的王公大臣。

    “理倒是這個道理!”

    點點頭,李光澤盯著端方看了好一會,直到看的端方心裡發麻,甚至以為對方動了殺機時,才突然笑說道。

    “但願如此吧!”

    但願如此吧!

    現在那些王公大臣還能靠著奕訢去壓著,靠著慈禧去鎮著,這叔嫂兩個內外配合起來倒是極為妥當,甚至朝廷用度不足時,那位“誰讓我一時不舒坦,我就讓誰一世不舒坦”的慈禧不還主動減了宮裡的用度,以支持奕訢辦差。可若是奕訢死了呢?

    到時候,誰又能鎮得住那些王公大臣?誰又能與朝中作為慈禧的助力?再把視線投向端方時,李光澤反倒有些同情這位非進士出身的滿大臣了,沒有了奕訢撐腰,將來即便是他辦成了這些事情又能如何?

    到那時,沒準能落得善終就已經不錯了,畢竟這端方是滿臣,不是漢臣,漢臣對朝廷殺漢臣還有那麼點同病相憐的味道,可滿臣嘛……你家的奴才,你想殺便殺,與我何干?

    一聲感嘆之後,李光澤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不過,這事我作不了主,畢竟這是大帥的事情,老弟,您看……”

    說話的功夫,李光澤已經端起了茶杯作送客狀,見對方已經端茶送客,端方連忙站起身說道。

    “如此,小弟便辭,還請老兄多費心!”

    離開了賢良寺,在即將踏進轎子的時候,面上略帶些許苦色的端方,卻忍不住朝著東北的方向看去,在心裡嘀咕道。

    “只希望你唐浩然當真是曹操吧……”

    (終日失眠,每天於田間地頭巡邏,精神極度不振……)(未完待續。)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uetrar

LV:4 遊俠

追蹤
  • 3

    主題

  • 224

    回文

  • 2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