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luetrar 2015-12-5 21:2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7 76823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16
第96章 革命者(第二更,求月票)

    雖是中秋,空氣中隱隱帶著絲許涼意可清晨的陽光依然非常刺眼,強烈的陽光透過窗外保溫的固定木質百葉窗,黃色的光線劃破了房間內的昏暗,在這光線中些許浮塵飄浮著,屋子裡還瀰漫著一股酒味。←,.

    坐在沙發上的唐才常久久注視著光線在房間裡緩慢地、幾乎不易覺察但同時又不可阻止地移動。屋裡擺著一張西式的書桌,靠在灰色大理石壁爐附近,另外有擺滿書籍的書架。

    作為前浙江省大漢都督府的副都督,唐才常也算是一個名人,即便是現在副都督的職銜已經成為過去,但作為東三省總督的客人,他在東北依然享受著富足的、遠超過常人的生活府邸街的一處三層紅磚聯體別墅,那是與紐約的褐石建築極為相似的花園洋房,實際上同出於美國建築師之手。總督府提供幾名傭人專職打理他的生活,甚至還有總督府特勤局派出的車伕以及保鏢,再加上每月一千元的津貼。

    總之,在東北,如同其它大漢都督府中的高級官員一樣,在總督府幫助下,唐才常可以享受安逸而又舒適的生活。

    不過作為一名“革命者”,這種安逸的生活顯然不是他所希望的,或者說,對於革命者來說,安逸的生活,原本就違背了他們對生活的信念。但與任何人一樣,現在的唐才常已經適應並且習慣了這種安逸而又舒適的生活。

    儘管在另一方面,他深知他與許多杭州來的人一樣不過只是被總督“圈養”起來的人罷了,作為被“圈養者”,他同樣有著自知之明終日買醉,偶爾還會帶**回家過夜,這些事情往往會出現在報紙上,以至於讓不少黃魂協會的人對其頗為失望。

    但對於這一切,唐才常全不在乎,有著自知之明的他又豈不知道,對於東北而言。他只是一個工具罷了,現在……他只需要盡情的享受生活。

    不過今天,他卻沒有這份閒情逸致,甚至在看到那份報紙上的新聞後。他還把昨夜從妓院中帶回的女人轟出了家門。

    “譚嗣同及浙江民軍殘部現身贛州……”

    一個簡單的新聞,但與過去的新聞不同,這個新聞的來源並非是某個不確定的消息來源,而是來自於北京的議政會,在議政會上兩江的議政員要求東北依前約將民軍殘部招至東北。否則他們就要調動重兵圍剿。

    在新聞中還提到現在民軍非但佔領了贛州,更是佔領了附近的州縣,非但多次擊潰防軍更是於月前重創了一標江西新軍,雖說江西新軍不過是初編,可能被“一群殘兵敗將”重創,如何能不讓人心驚,新聞上更是信誓旦旦的宣稱,其民軍殘部兵力約萬人左右。

    真的有這麼多人嗎?

    唐才常並不知道,但是他卻可以確定率領那支部隊的肯定譚嗣同,現在一年多來的迷團終於解開了。譚嗣同沒有死,當初離開杭州的千餘精銳民軍同樣也沒有死去,他們只是潛伏著,隱身於茫茫山林之中,等待著再次崛起的機會,現在他們抓住了機會,奪取了贛州城。

    接下來譚嗣同要幹什麼?

    “復生啊,復生……”

    於唇邊念叨著好友的名字,唐才常不慌不忙從寬大低矮的沙發上站起來,無力地享受著寂靜。聽到牆上“日晷”牌掛鐘上的布穀鳥的叫聲。這個鬧鐘是在參觀海鷗鐘錶公司時,鐘錶公司贈送的的,同時送出的還有一塊“海鷗牌手錶”,不過唐才常並不怎麼戴。相比於鋼製的手錶,他更喜歡金質的帶有雕刻花紋的懷錶。此時掛鐘中伸出的布穀烏正在暢快地宣佈時光在流逝。

    已經是上午十點了,唐才常依然坐在這裡,默默的思索著問題。思索著譚嗣同的想法,當然更多則是考慮如何能與此事中謀利。

    來到東北之後,或許總督府給予了他良好的照顧。但是寄人籬下的滋味著實不好受,尤其是這種“圈養”更是讓唐才常極為不滿,在他看來,作為大漢都督府的副都督,他那位本家實在是怠慢他了,他應該於總督府中參機政事,而不是這般被“圈養”著。

    過去,面對那位本家,唐才常自然無力相爭,但是現在譚嗣同再次倡舉義旗的舉動,卻讓他看到了機會,看到了一個謀求個人權力地位的機會。

    “我準確去江西!”

    即便是面對多年的好友,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唐才常依然感到有些緊張,因為這並不是他的本意。在東北的一年之中,他已經習慣了出入馬車,身有保鏢的安定日子,甚至習慣了這裡的燈紅酒綠,這一切都江西那邊所沒有,不僅沒有這些,甚至到了那裡還會有一種毫無保護的感覺。

    “若是伯平先生去的話,我定追隨先生一同去江西!”

    儘管來到東北已一年多了,但是李榮盛並沒有被這種安逸的生活所吸引,甚至在他躺下睡覺時,他把手槍藏在枕頭下面,就如同身在戰場一般。

    “我是決心為民族、為國家捐軀的,此去江西何止千里,這一路上的風險……”

    義正詞嚴的道出這句話之後,唐才常又繼續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留在東北,畢竟。”

    “先生能為我大漢、為我中華捨生忘死,榮盛身為漢人,身為中國人,又怎麼能做怕死鬼!我必隨先生一同前往江西,甘為日月旗下馬前卒!”

    “哎,你啊……”

    一聲長嘆中,唐才常又繼續說道,

    “從看到這個新聞,我就在考慮去江西的事情,可……”

    沉吟片刻,看著一副義無反顧狀的李榮盛,他並沒有覺得有任何愧意,大家都是革命的同志,只是分工不同罷了。有些人注定是要犧牲的。

    “可我卻又不得不去思考另一個問題,我在想,相比於前往江西,現在復生兄那邊更需要什麼,民軍現在需要什麼?畢竟他們在深山老林裡隱藏了一年多,我想應該缺少很多東西。是不是缺少被服,缺少武器?總之,現在,對於那裡,我們並沒有其它太多的消息……”

    見其陷入沉思中,唐才常又接著說。

    “要避免去冒不可預測的風險,眼下正在進行這種情況下必不可少的偵察。我想在這個時候,應該先派人與復生兄那邊取得聯繫,先確定他們需要什麼,而不是冒然前往江西……所以,我希望你留在東北,向公眾宣傳,一來來爭取東北民眾的支持,二來也可為我民軍募捐,以購買急需的各種物資…”

    不等唐才常把話說完,李榮盛便急聲說道。

    “先生,這種事還是得您去辦,東北同胞知道民軍,知道譚先生,也認識伯平先生,榮盛不過就是一個無不小卒,誰人能識?”

    在過去的一年中,李榮盛曾於軍校就讀過,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已經習慣於絕對執行長官的命令,在他看來,動員民眾、聯絡總督府的事情,不是他這個小人物能辦的事情,這種事情應該由副都督去辦。

    “可是……”

    不待唐才常反對,李榮盛便繼續說道。

    “伯平先生,在東北誰人不知道,伯平先生是我大漢都督府副都督,沒有任何人比您更適合留在東北,伯平先生,到了江西,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正是衝鋒陷陣之用,可伯平先生到了江西,到時候誰人來為我民軍主持募捐?誰人為我民軍與總督府勾通?而且伯平先生又豈能入關,這滿清朝廷可還懸賞萬兩要先生的腦袋那!”

    李榮盛的話,句句出於內心,也於公義,可他並不知道,此時唐才常的心埯卻在思索著另一個問題。

    “這邊差不多是處理好了……”

    打量著面前自告奮勇的李榮盛,唐才常心事重重地想。

    “可是唐子然那邊……”

    相比這邊安排人與譚嗣同等人取得聯繫,唐才常反倒更看重那位本家,雖說於他心底對其總有不滿,可他卻也明白一個道理,若是沒有那位本家的支持,所謂的“革命”不過只是一個笑話,當年的杭州起義,若是沒有那位本家的傾力相助,又豈會有當年的革命之盛?

    但現在,如何打著譚嗣同的名義,爭取唐子然的支持呢?

    “哎,”

    一聲長嘆之後,唐才常默默的點點頭,然後看著李榮盛說道。

    “這樣看來,也只有如此了,可是……”

    在這一瞬間,唐才常的眼眶似乎有些濕潤了,在過去的一年中,偶爾出席一些活動時,他總是會回憶“革命志士的英勇”,當然這是為了加重他於百姓心中的份量,更多的只是一個表演,通過那個表演提醒所有人他唐才常是“大漢都督府副都督”!

    “這一路上要面對多少風險?這麼多革命同志遠去千里之外,且途中又有滿清愚頑阻礙,我,我又豈能放心?”

    說著唐才常猛的站起身來,看著李榮盛說道。

    “我這就去總督府,去找大帥,就是求,我也要求得他想辦法把你們平平安安的送到江西,送到同志們的身邊!”(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16
第97章 轉變(求月票)

    第97章

    “嗯?”

    狐疑地挑起一道眉來,看看李幕臣再看看手中的那疊紙,唐浩然伸手拿起來翻看著,越看心頭越困惑,因為這些情報都不是自己所需要的。

    “這是什麼?只有兩江的情報資料?”

    這些情報資料有什麼意義嗎?

    現在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情報?

    是有關浙江民軍殘部的情報,是有關譚嗣同一年多來動向的情報。可這會翻看著手中的情報資料,唐浩然知道自己恐怕要失望了,儘管情報局已經組建了一年半,看似是全世界第一個專職情報組織,但是這個機構還只是個嬰兒,它是靠著少的可憐的甚至經過加工的後世的情報組織奠定其最初的原型,可後世的作品卻無法提高其情報蒐集能力,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零開始。

    甚至情報局需要向一群騙子、小偷等撈偏門的人學習,至於情報局的本職工作,嗯,一切只是剛剛開始,就像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一般,正在一步步的學習著,掌握著這個專業的行業,總之,這裡只是剛剛開始。

    看來還不能對情報局寄予太多的希望!畢竟它並不是中央情報局或者克格勃,只是一個剛剛組建的情報機構。寄予太多的希望之後,等待自己的勢必是更多的失望。

    無奈的心嘆一聲,這麼自我安慰一番後,唐浩然這才算是鬆下一口氣來。

    “老師……”

    老師的話讓李幕臣顯得有些尷尬,他又豈不知道老師需要的是什麼情報。可是在過去的一年之中,情報局對浙江民軍殘部以及譚嗣同的瞭解,並不見得比其它人多出多少來,甚至在情報局有關譚嗣同的情報資料中,所標註的也是“失蹤”,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情報局埋設的暗線處於失聯狀態。

    正因如此贛州的起義不僅震驚了別人,同樣也驚呆了情報局。甚至作為情報局局長的李幕臣也是通過駐京城的議政員瞭解到譚嗣同還活著,知道了浙江民軍的消息。在此之前,駐南京的情報站根本就沒有獲得任何與之相關的情報。

    當然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情報工作的失職,要不然應該能從兩江衙門中獲得這一情報。而不是通過正規渠道獲知此事,所以情報局需要調整自己的工作,加大關內的情報收集力度。

    當然作為情報局的負責人,李幕臣絕不會沉浸於對“失職”的尷尬中,他幾乎是立即調整心思。看著老師鄭重其事的說道。

    “現在的當務之急,除去加強此事暴露出的對內地情報工作的忽視外,更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處置此事!”

    李幕臣話讓唐浩然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更何況,也不需要追責,情報工作本就如此,只有投入足夠多的人力、物力以及財力,才能收集足夠多的情報。而對內地的情報工作,一直都是以天津、武昌為重點,至於其它地區,反倒有些忽視了。

    而之所以會以天津、武昌會為重點,是因為兩者對國內的影響力最大,對東北的威脅最大,或者說,對於東北而言,潛在的敵人正是天津的李鴻章與武昌的張之洞,至於其它人。還沒有放在自己的眼中,即便是劉坤一,也是如此,兩江……甚至連紙老虎都算不上。又怎麼可能引起情報局的注意?

    即便是後世的中央情報局、克格勃,也會忽視許多小國吧!所以,在責任上,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也沒有什麼責任值得追究。

    “源友,那你說說看。此事應該如何處置?”

    直視著李幕臣,唐浩然好奇的反問道。

    浙江民軍殘部奪取贛州,並於重創兩江新軍的消息傳來時,著實讓唐浩然為之一驚,同樣也為之一喜,畢竟這是一年多以來第一次獲得譚嗣同的消息。

    可在驚喜交集之後,作為東三省總督的唐浩然卻又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問題立場問題。

    準確的來說是東北當局在此事中的立場。

    自己是應該像如“杭州事變”中一般支持譚嗣同,還是無視發生在贛州的起義。

    屁股決定腦袋,這句話著實不假,如果是在兩年前,唐浩然會義無反顧的給予其支持,甚至即便是在去年,自己也會在片刻的猶豫之後,給予其一定的支持。但是現在,面對這一事件,唐浩然卻猶豫了,甚至動起了“為什麼還會冒出來”的念頭。

    這倒不是因為唐浩然身居總督之位,而是因為現在自己需要考慮更多的問題,比如並不希望有人破壞當前“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打破了眼下的平衡。那怕這平衡只是兩江,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地區,可就是這個地區,對於關內的平衡而言,卻又是極為重要的劉坤一是張之洞的支持者。

    當然這未嘗又沒有私心,震動全國的“杭州起義”已經把譚嗣同定格於“民族革命者”的身份,甚至稱其為“革命領袖”也無不可。以至於即便是在東北,提及反滿人們必會談起這位“革命者”,甚至就是自己刻意冷落的如唐才常之流,在東北亦享有一定的聲望,更何況是譚嗣同這位“打響第一槍”的“革命者”。

    而這種局面卻是唐浩然所不樂意看到的,畢竟自己才是真正的“領袖”。未來的中國應該是由自己去主宰,而不是他譚嗣同。更重要的一點是,外人對自己的挑戰也不是唐浩然所能接受的,所以才會這般的糾結。

    尤其是在兒子出世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作為父親,唐浩然的內心深處便升湧出一種從未曾流露出的**,那是對權力的**與渴望。也就是從那天起,自己所肩負的不僅僅只是一個穿越者的責任與擔當,同樣也有一個父親的責任。

    也正因如此,在譚嗣同的消息傳來時,唐浩然才會表現出現在的這種玩味,甚至這種態度不僅僅侷限於他一個人,東北官場上對於譚嗣同的消息,都表現的極為冷淡。即便是深知其與唐浩然友誼極深的宋玉新,也是裝聾作啞,全不問其生死。

    在唐浩然的經心構建下,東北的政治體制中。沒有任何人有足夠的權威或者聲望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沒有二把手,無論是軍隊也好,政府也罷,都沒有實質上的二把手。可如果譚嗣同來到東北呢?

    無疑,其將會對自己的統治地位造成威脅。儘管只是一個潛在的可能,但作為一名政治家,唐浩然自然明白,面對威脅應該如何應對,必須要提前消彌於無形。

    在這種情況下,唐浩然反倒好奇李幕臣的想法了。

    “處置?東北地處關東,而贛州遠在江南腹地山區,縱是府中有心相助,又能如何?”

    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李幕臣稍注意了一下大人。見其表情沒有多少變化時,方才放下心來,他之所以敢說出這番話,是因為去年府中對“杭州”一事的態度在其遭受重創後,以停止援助的方式,換取了他們撤出杭州,從而與關內各督達成了妥協。換句話來說,就是用“革命者的血”與“關內愚頑”達成了協議。

    當然革命志士的血沒有白流,他們喚醒了民眾,即便是如李鴻章、張之洞那樣的愚頑也受其影響。與滿清朝廷成半決裂之勢當然,這只是將來寫在史書中的說法罷了。可有時候,人們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藉口。

    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藉口,往往會成為最後一塊遮羞布。

    對於這塊“遮羞布”唐浩然並沒有發表任何看法。而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當然,這絕不能成為藉口,畢竟在反滿事業上,我們同他們是一致的,老師與譚先生,同樣也是一致的。所以,我想情報局會竭盡全力,利用一切渠道給予他們以支持,只是……”

    話聲微微一頓,見大人沒有說話,心知自己賭贏了的李幕臣,又繼續說道。

    “贛州遠在江南腹地山區,周邊盡為愚頑把持,而福建更為滿清所把持,欲支援他們,恐怕會頗費周折……”

    “周折總是不可避免的!”

    唐浩然微微一笑,看著李幕臣說道。

    “可是這並不能妨礙我們支援內地同仁志士的心……內地與浙江不同,整個地區到處都頑固的保守勢力……我們在支援他們的時候,恐怕需要遠遠躲開那些可恨的眼睛……還有福建,現在的閩浙總督崧蕃是旗人,他可是帶著一協的八旗新軍上任的,旗人與革命者之間自然是死敵,這種人又豈會坐視我們對民軍的支援?”

    實際上,這是恰恰相反,無論是張之洞也好,李翰章也罷,他們都不會坐視民軍的壯大,但但是崧蕃卻不介意其壯大,只要不對其構成威脅,作為唯一效忠朝廷的地方總督他自然樂意看到民軍與地方實力派之間自相殘殺,從而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只有稍微使些手段,完全可以在福建開闢一條支援民軍的秘密通道,正如另一個時空中在那一地區利用軍閥間矛盾生存下來的革命者一般。如果說,自己現在給這個時空帶來的最大的改變,恐怕就是造成了各自割據一方的事實,而這也為譚嗣同等人開闢根據地創造了一個前提條件,如果沒有當下的這種地方割據,就絕不可能有根據地開闢的可能。

    “走,陪我一起到後院走走,坐得太久,身子有些麻…….”

    所謂的後院,實際上總督府後方的那座西式的園林,平整的精心維護的草坪就像綠色的毛毯一般。沿著鋪滿鵝卵石的園間小道在綠地間走著。中秋的氣候略帶著一些涼意。

    “萬丈高樓平地起……”

    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唐浩然道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也許在幾十年後,對於今天人們會有很多疑惑,他們也許會覺得,現在的東北或許有能力入關,有能力推翻滿清的統治,甚至還會有人質疑去年的杭州一事上,我們的立場……”

    唐浩然解釋著,作為一個後來者,他又豈不知道歷史的多面性,每一個人、每一段歷史從不同的方面去看,都有其不同,只有身處其中方才知其中本意。

    而此時之所以會說出這番話來,與其說是解釋,倒不如說是希望獲得些許心安,就像說服自己一般。

    “可是他們卻忘記了,萬丈高樓平地起的道理,無論是去年,亦或是今天,或許我們都有能力打進關內,但是之後呢?。”

    朝著遠處望了一眼,唐浩然不無感嘆的說道。

    “就拿東北來說,即便是不考慮工業建設等問題,如果意欲全面推行現代行政我們就需要近萬名官員,上萬名老師,上萬名警察,那麼放之全國呢?”

    無奈的苦笑一聲,作為東三省總督,唐浩然又豈會不知道,即便是在東北這個人口不及內地一省的關外之地,在過去的一年中,也是為事務官、教員以及警察的不足而頭痛。

    “僅管理人口不過700萬的東北,就已經令府中頗感困難,事務官員更是捉襟見肘,……”

    實際上上,現在的人口應該是800餘萬了,在主動的移民引入下,幾乎每天都有數千移民通在官方渠道的主導下進入東北,未來這個數字只會更高,東北一如歷史上一般,正在迅速吸納著來自關內的過剩人口。而這些人,才是未來東北角逐中原的根本。

    “更何況是管理四萬萬人口的國家,我們需要時間,不僅僅只是訓練軍隊和工業建設的時間,更需要時間讓我們的官員成長起來,甚至還需要培養出新的一代青年,否則,即便是我們奪取了天下,也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的,換了個國號的滿清罷了!這難道就是我們所希望嗎?”

    這一聲反問之後,唐浩然搖搖頭,目光微斂的他聲音越發的冰冷起來:

    “所以在這件事上,必須讓步於民族的真正未來!不是我們太過冷血,而是……相比於他們,民族的未來才是最為重要的!”(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16
第98章 恰同學少年(求月票)

    長沙西門外自永洲碼頭至魚碼頭沿河地段,無疑是現在長沙城最為熱鬧、最為繁華的去處,煙賭館、妓院比比皆是,甚至在這民風保守之地,沿著湘江新修的街道的面江的一側還能看到幾棟西式洋樓矗立於街邊,給長沙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了此許現代的氣息。

    兩年前,湖廣輪船局的鐵船經長江駛進湘江,泊於西門外碼頭,便立即給這座城市以至緊靠長江,坐擁洞庭,又有湘、資、沅、澧四大水系的湖南帶來了改變。相比於舊式的木船,人們要出城,或是旅行,或是探親,或是去別地做生意、求學,速度快的火輪船著實成了最好的交通工具。在此需求下,在湖廣輪船局的把持下長沙航運業自然頗為發達,航運業的發達,同樣令的西門外一帶的碼頭也越加繁華起來。

    碼頭斜對面,有一幢西式的紅磚三層小樓房,與碼頭一帶的西洋建築大都湖廣官辦企業所修不同,這幢西式洋樓卻掛著“北洋貿易公司湖南分公司”的銅牌,甚至還有一塊“中國銀行長沙分理處”的牌子。顯然這是大名鼎鼎的“東北系”設於湖南的大本營。

    貿易、銀行,在過去的一年多之中,這是東北向內地擴張的根本,兩者相輔相成,縱是於這偏遠的內陸腹地,亦掌握了一定的市場份額。今日的這幢洋樓外,卻顯得有些熱鬧,樓外圍了不少人,除去戴斗笠,肩上扛著扁擔的鄉下青年外,還有幾名穿著其他服飾的人,正圍著看牆上的一幅啟事—《東亞同校長沙分校招生簡章》。

    雖說由前統監府教育委員會投資的東亞同文堂早在兩年前便於漢口設立,但直到今年方才於長沙,這一民風保守之地開校,其開校時間甚至晚於成都分校。此時,這份招生簡章卻吸引了不少青少年,之所以吸引他們。並非是因為免除學費啦、包伙食啦,以至於發放津貼之類的承諾。畢竟湖廣大學堂也有著同樣的條件,甚至還恩許畢業後考試合格後,可授從七品之銜。

    相比於湖廣大學堂的從七品。這同校顯得就有些不夠看了,其畢業後,至多只是取得進入東北大學或同院的資格。不過雖是如此,這招生簡章依然吸引了不少人,而真正吸引這些青年的。恐怕就是招生的門檻極低,與大學堂要求秀才功名以上方可報考不同,同校的要求極低只要通過童生試,年齡18歲以下者即可報考。

    一路顛簸,初來長沙的蔡艮寅,跟在同族兄長的面前,與兄長瞧著簡章上的門檻低,而大為心動不同,他所看到的卻是簡章上提及的“畢業成績優秀者可報名參加公派留學生考試”,儘管湖廣大學堂同樣有公派留學生。但其名額畢竟極為有限不說,更重要的是蔡艮寅還未取得秀才功名,這意味著他欲取投考湖廣大學堂,要等到明年,也就是在今年取得秀才功名之後。

    相比之下,如果於投考同校的話,明年的這個時候,也許已經獲得了留學資格。相比於他省,湖南的民風不可不謂之保守,但是這保守的民風在過去的一年中卻受到各種衝擊。尤其是一家家報館的出現,更是令原本保守的民風慢慢發生了改變。

    即便是虛歲不過十二的蔡艮寅,現在也如很多青年一般接受了西學,相比之下蔡艮寅走的更遠一些。他希望能到國外去留學,去看一看西洋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模樣。

    “堂哥,你是怎麼想?”

    蔡艮寅看著身旁的堂哥,輕聲詢問道。

    儘管明知道,這同校與湖廣大學堂絕非一回事。甚至畢業後也不授品銜,可蔡艮寅依然還是有些心動。

    人的一生,總是面臨著太多的選擇,雖說年少,但蔡艮寅最終還是選擇了報名,相比於秀才功名,西洋卻對年少的蔡艮寅充滿了誘惑。

    這天上午,在新建的長沙同校的大門口,赫然貼著帶有箭頭的“同校考場”字樣的路標。旁邊,還貼有一張“同校考試委員會啟事”。考試首先進行的是作文,作文的題目倒是極為平常,雖說與八股文章有所區別,但依然與時局有關,無非就國家衰落的原因之類的文章。第二天考數學,數學同樣也不算複雜。實際上,在未來的一年中,學校中最重要的學習,就是數學與外語,畢竟他們的文章“已然夠用”,但數學尤其是外語,卻完全不能滿足大學生的資格。而在第三天的檢查後,最引人注目的口試開始了。

    考場門口橫一張條桌,與眾多考生們一樣,蔡艮寅同樣站在門外排隊等候,由工作人員按造好的名冊,每呼點一個,進去一個,其他人只能懷著興奮而又不安的心情,目擁著那一個個被點到名的考生。

    這些學生並沒有注意到的是,當他們在排隊的時候,遠處會有兩名老師在名單上加以標註,如果稍微注意的話,可以看到那些被標註的學生,無一例外的都是有插隊的行為,他們舉動會導致其被扣除一定的分數。

    不知多少欲報考這所學校的學生,正是因為這個細節而被扣除分從而與同校失之交臂。直到他們中的一部分人考進這所學校時,方才從老師獲知的口中得知,許多成績極為優秀的學生因此失去了進校的機會。

    “排隊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軍訓結束的時候,喝一口茶,蔡艮寅問到身邊的隊長,年齡比他長7歲的范源濂,他今年正好18歲,如果明年的話,也許會同這所學校失之交臂。先前的軍訓中,從教官的口中獲知的排隊導致近半數考試合格的學生落榜,這不能不讓他為之震驚。

    “……一個社會的成員是否善於排隊,在於這個社會對公正的看法。如果在現實生活裡面卻發現很多人不用排隊就能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你還會心甘情願地老實排隊嗎?如果不去“跑官”就得不到提拔,不去“操作”就得不到晉陞,誰還會去排隊呢?”

    面對好友的疑問,范源濂並沒有重複先前教官的話,而是按照他自己的理解說了起來。

    “不講秩序,不講規則。我想,不排隊最大的弊病恰在於此,你看,在這官場上。不知多少官員其志在迎合上官,以期獲得晉陞,官場中人又有幾人甘心願意以政績、資歷等待晉陞?官場尚是如此,更何況其它場所,排隊說輕了只是排隊的問題。可往重了說,插隊會造成老實人總會吃虧的一幕時時上演,最終大家都會變得不老實……”

    話話稍稍一頓,因為年齡比蔡艮寅大7歲的關係,對許多事情范源濂有著他自己的想法與看法。

    “如果不按規則做事,就處處碰壁,按規則做事則處處順利,那麼,誰還能不去排隊呢?而且更重要的是願意排隊的又有幾人不是規矩之人,插隊者又有幾人不是投機鑽營油滑之輩?今日只是排隊小事。可將來如若其進入官場,以其秉性又該如何?我想這才是他們被淘汰的根本原因!”

    好友的解釋讓年少的蔡艮寅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許多看似無意的小動作,才會真正暴露出一個人的秉性。

    “靜生兄所言極是,以小觀大既是這個道理。確實像老師說的那樣排隊是公平的,是處理解決不必要競爭的合理途徑。”

    瞧著躲在樹蔭下的幾名教官,他們並非是專職的軍事教官,都是同院的高才生,在未來的一年中,他們將於學校中同外國教員一同教授學員們數學、外語以及科學等學科的知識。

    蔡艮寅口中所謂的不必要競爭。實際上正是這些教員向他們灌輸的一個理念國人之所以為一盤散沙,正是因為生活中充斥著這種不必要的競爭,為了出人投地,國人總是千方百計的尋找捷徑。而所謂的捷徑中,對同僚的打壓、踩踏等又是必然的選擇,過多的內耗正在一點點的耗盡這個國家的元氣。而最令人悲傷的恐怕就是明朝正是因為這種不必要競爭產生的內耗,導致了這個漢人王朝的覆滅,進而讓原本根本無希望入主中原的滿清進入中原,奴役中國兩百餘年。

    “也許吧!”

    坐到樹下范源濂朝周圍看了一眼。看著周圍正在休息的同學們,便想到了入校後,從教官口獲知的一些信息。

    “同院、東北大學、東北政法學校、東北警官學校,嗯,還有陸海軍的軍官學校,林林總總算起來,明年咱們畢業以後,恐怕會有十幾所學校可供選擇,艮寅你覺得到時候,那所學校報考的人最多?”

    在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范源濂的臉上帶著笑,那笑容中卻又顯得意味深長。在所有的同學之中蔡艮寅無疑是最年少的,不過范源濂並未因其年少而輕視他,甚至在他看來,蔡艮寅是一個值得結交的同學,無因其它,只是因其年少,僅此一點便注定了他將來的發展前途遠勝於其它同學。

    “報那所學校的人最多?”

    蔡艮寅先是一愣,隨後立即笑說道。

    “應該是東北大學吧,畢竟,他的規模最大……”

    與其它人一樣,在蔡艮寅看來,既然東北大學是這些大學中規模最大的學校,那麼自然學生也是最多的,報考的人當然也就是最多了。

    好友的回答,讓范源濂微微一笑,雖說在進入學校之後,便對極為欣賞蔡艮寅,可他終歸還是年齡太小,有些事情,他還是看不透。

    “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可是在咱們這,在湖南……”

    站起身來,范源濂看著身邊的那些年齡各異的同學們,看著那一張張充滿朝氣的臉龐,極為肯定的說道。

    “明年至少會有一多半人,會選擇政法學校!”

    政法學校?

    范源濂的話讓蔡艮寅微微一愣,對於他來說,他所希望的僅只是獲得同校提供的留洋學習的機會,對於選擇那所學校,他還真沒有認真考慮過。

    “這是為何?為何他們會選擇政法學校。”

    蔡艮寅並沒有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問起了原因。

    “當官啊!”

    范源濂的唇角微微一揚。

    “你沒聽教官說嘛,東北的官員大都出自政法學校,想當官,讀政法學校才是第一步!”

    范源濂的話讓蔡艮寅不禁一愣,確實,對於讀書人來說,他們平生最大的渴望就是當官以名耀門楣,甚至就連同自己的心底,未堂沒有這般的希望。

    “當官,當大官,幾千年來,一慣如此,艮寅,或許你還不知道,如果能考進政法學校,到時候敲開的可不僅僅只是東北的官場大門,可以說,全中國的官場之門都能敲開,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儘管是自己主動開口詢問的,但范源濂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

    “你瞧,咱們的官是什麼官場,不刮地皮、不吸大煙,已經算是好官了,好官的標準竟然如此簡單,可這種官與國有何益處?用這樣的官,將來那些大人們,又如何能逐鹿中原?”

    接連幾個問題之後,范源濂看著遠處的老師,突然笑說道。

    “他們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官?是能辦事、會辦事的官,也就是能吏、賢吏,過去有種說法是這種人可遇而不可求,但是,艮寅,你知不知道,東北的政法學校,卻和西洋的一些學校一般,能成百上千的畢業這樣的能吏、賢吏,所以,只要考進了政法學校,在東北當不了官,到了關內,會有人爭著用你,你說,他們又焉能不趨之若鶩般的報考政治學校?”

    把東北的政法學校,視若科舉晉身之道,恐怕這就是國人化神奇為腐朽的能力,只不過在范源濂看來,恐怕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至少沒有旁人想像的那麼簡單。想到自己的選擇,范源濂又把話峰一轉,出言問道。

    “艮寅,你呢?考慮過到時候報那所學校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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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用心良苦(求月票)

    緊閉的鋼質大門外,兩名衛兵如雕塑一般聳立著,持槍的衛兵目不斜視,風捲著雨,雨落在亭下,衛兵身上的軍裝大都已經濕透了,那褲腳處更是滴著水。雖是如此他們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若不是那有些年少的臉龐上的嘴唇發紫,或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正苦苦忍受著寒冷。

    就在這兩名年少的衛兵與濕冷抗衡的時候,從大門旁的側門走出了兩名同樣年少的衛兵,他們踏著正步,默默的換著崗位,依如過去一般,沒有一絲聲響,渾身濕透的衛兵扛著槍,踏著正步走進了院牆。

    一場秋雨一場涼,幾場秋雨落下之後,這天氣便越來越冷了,在那高聳的院牆內,操場上不見了夏日時頂著風雨訓練的人們,更聽不到他們的嗓間迸發出的有力的口令聲。這濕冷的秋雨把所有人都“趕回”了教室中。

    在中華學校的教室中,年齡各異的孩子們大都是在上著課,上著文化課,儘管他們每天都必須接受兩個小時的軍事或體能訓練,但並不妨礙他們上文化課,甚至相比於普通小學生,他們的課業更為繁重每週上課6天,星期天還要參加義工服務。

    而在平日裡,軍事訓練以及諸如足球、壘球、籃球以至拳擊、划艇等體育課程同樣在消耗著少年們的精力。雖是的如此,他們非但不能耽誤正常的課業,還需要學習如“政治經濟學”這樣的課程,在課棠學習著大衛?李嘉國、約翰?穆勒、讓—巴蒂斯特?薩伊、托馬斯?馬爾薩斯等著名經濟學家的理論,討論著當前經濟生活中的資本問題和關稅問題等。除此之外,這些孩子們經常就“中國海軍應該擴大”、“夏威夷應歸併中國”、“是否應該立即推翻滿清”以及社會改良等議題,分成正反兩方面展開辯論,從而令學生掌握了一些不再是單純從學理上和邏輯上進行辯論的竅門。

    總之一如中華學校所推崇的那樣繁重的課業會不斷的挑戰少年們的意志,與其推行的斯巴達式的生活一樣,考驗著這些少年,磨礪著他們的性格。不過儘管如此,全體學生必須在一整天裡嚴格遵守學校規定的日程表,不得有誤。參加集體晚餐時要穿戴整齊,衣領要漿得和校長一樣筆挺。而且要穿起皮鞋。

    於教學樓走廊中走著,作為學校教官李南林神情顯得有些冷漠,在這所學校中,因為推行“學長制”,從而使得高年級對低年年級學生擁有使喚權。儘管有著嚴苛的校規,但是卻成人卻極少直接干預學生,更多的是通過高年級學長對其管理,從而培養學生們的責任感。也正因如此,教官與老師們的角色在某種程度上就被邊緣化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教官在學校中督檢巡視,就像現在一般,儘管在更多時候校紀的維持是依靠學長,而不是教官。

    走到一間教室處門邊,透過門上的小窗,李南林可以看到教室講台兩側分置著幾張書桌。顯然一場辯論正在進行著,那些不過只有十歲左右的少年,正在那裡唇槍舌劍互不相讓的辯論著,而老師則於一旁充當裁判。

    “……將朝鮮作為行省併入中國,直接關係到東北地區的戰略安全……”

    隱約的還能聽到那稚嫩的聲音正在辯論的話題,顯然是“朝鮮應歸併中國”的辯論,在“政治經濟學”的課堂上,那些老師總能給學生們帶來新的論題,因為弟弟在東北政法學校讀書的關係,所以對於這門課。李南林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非常熟悉幾乎每天,他都能看到弟弟對著鏡子進行模仿辯論,而辯論的話題大都與政治經濟有很大的關係。

    想到弟弟對著鏡子辯論。再看著這些孩子激烈的辯論,李南林不禁搖搖頭。

    “那有讓小學生讓大學生的課的!”

    嘴裡這麼輕語一聲,對於李南林來說,因為作為大學生的弟弟同樣學這門課,所以對此才會有些難以接受。

    但另一方面,看著課堂上激烈的辯論。瞧著那些少年用其稚嫩的聲音去表述自己的觀點,儘管他們的觀點顯得有些幼稚,但李南林不會懷疑,等到他們讀至大學的時候,這些大都是孤兒出身的孩子們也許真的會成為這個國家的精英。

    若有所思的往前走著,在經過一些教室時,可以看到一些教室中的孩子們正在上著自習課,那是因為下雨的關係,對於他們來說,這晚秋的冷雨意味著難得的放鬆,有時候老師們也樂意讓他們享受那一堂課的輕鬆。

    “嗯?”

    就在李南林往樓上走著的時候,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因為吸菸的關係,對於菸草的味道他可以說是極為敏感的,通常無論是教官還是老師,都不會在走廊內抽菸,顯然只有一種可能有學生在偷偷的吸菸!

    而這種行為恰恰是校規所不允許的。

    停下腳步,李南林順著煙味朝著透過教學樓地下室的樓梯處走去,煙味是從那裡傳來的。

    “明年,如果畢業的話,我會報考陸軍士官學校。”

    李新的話讓孫森,默默吸了一口煙,他們年齡相仿,都是仁川學校的第一期學生,按道理他們並沒有畢業,但明年,他們的年齡卻達到了離校水平。

    報考陸軍士官學校,這是中華學校大齡學生最好的選擇,也是最為普遍的選擇,儘管這意味著他們無法成為軍官,但是作為士官,仍然擁有一個相對良好的前途。在即將超齡畢業的時候,李新自然希望孫森和自己一同報考那所學校,畢竟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我,我想……”

    就要孫森想要說話的時候,聽到腳步聲音的他連忙把菸頭按滅,並藏於窗框邊,這是因為在學校中香菸是“禁品”,自然要格外的珍惜。

    “教官好!”

    立正、敬禮,幾乎是在見到李南林的第一時間,李新和孫森同時向教官行禮。神情顯得很是恭敬。但下一瞬間,教官的話卻讓兩人同時一愣。

    “是誰在吸菸?”

    沉默。即便是在李南林從窗框邊拿出那半截煙蒂的時候,他們兩人依然沉默著,他們是最好的朋友,當年一同上的船。一同到了仁川,後來又一起來到大連,因此絕不會出賣朋友。

    “嗯!”

    看著面前的兩個學生,心知他們是超齡生的李南林的臉色微微一冷,然後看了一個他們的胸牌。

    “這樣。我給你們兩個小時的時間考慮,兩個小時後,如果沒有人承認,我就會執行紀律!我會在辦公室等著!”

    儘量讓學生主動承認錯誤,而不是第一時間“揭發”,這是學校對老師反覆強調的,也正如此李南林才會給他們兩個小時的時間,而不是順著口中的煙味第一時間“揪出”吸菸的學生。

    兩個小時,並不是很長,實際上。不過只是十幾分鐘後,李新便敲開了教官的辦公室。

    “報告教官,剛才是我在吸菸!”

    看著面前來認錯的學生,李南林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並不是你在吸菸,你是想替他承擔責任!”

    走到學生的面前,李南林又反問道。

    “為什麼?”

    “因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謊言被揭穿後,李新微微垂下頭。

    “所以,你就想替他承擔責任是嗎?”

    學生的點頭,讓李南林的眉頭微微一皺,看著站在那裡等待著處罰的李新。

    “這是出於友誼。但是你必須要明白一個道路,友誼不能高於紀律!所以……”

    話聲稍頓,李南林盯著面前的學生說道。

    “必須要由你主持對他的征罰!”

    冰冷的秋雨下著,一個班級幾十名學生。在草地上站成一排,任由冷雨落在他們的身上,每一個人無不是凍的嘴唇發紫。

    在雨地中,穿著T恤的李新和孫森兩人面對而站,而李南林就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就在剛才,他已經利用這個機會給這些孩子們上了一堂課,一堂友誼不能高於紀律的課。

    教師們要在各種場合對學生進行獻身政治的勸勉,並且自己以身作則。學校要求每一個學生都必須誠實,決不能與惡劣行徑和**勢力同流合污,如此國家政治就能“變得清明”。

    “開始!”

    在口令下達的時候,李新與孫森兩人同時舉起雙手,而李南林則立即訓斥道。

    “孫林,把拳頭放下來,李新,打他!用力!”

    在教官的訓斥中,孫森放下了擋拳的雙手臂,直直的看著好友,臉上儘是難以置信之狀,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要會是李新,為什麼……

    面對著好友,注視著好友雙眼中的迷惑與不解,李新猛的向前衝去。

    儘管他的腳步很快,但衝過去的時候,拳打在孫森的肚子上卻很輕,與其說是打,倒不如說是做個樣子。

    “就是女人的拳頭也比你的重!怎麼?難道因為是朋友就下不去手了?”

    作為督導的李南林自然不樂意起來。

    “如果你不下手的話,就交給其他同學來辦!”

    在冰冷的秋雨中淋個水透的同學們,這會無不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或許他們習慣了學校的兄弟情,但並不意味著他們會無視同學違紀給大家帶來的傷害。

    意識到如果讓大家一起懲戒,孫森會挨的更厲害,李新猛的咬緊牙,心底猛然發起狠來。

    “啊……”

    在發出一聲心痛的喊聲的瞬間,一個直拳直直的打在孫森的小腹,孫森痛的彎下腰時,又一個勾拳準確的擊中了下巴,不待孫森反應過來,直拳、勾拳、肘擊,不過只是幾下功夫,甚至不能抬手抵擋的孫森就被打倒在地。

    儘管孫森已經倒下了,但是李新卻依然不依不饒的騎在他的身上,繼續毆打著他,在不斷的毆擊中,血與雨水混成了一體,順著孫森的臉流淌著……

    十幾分鐘後,在教官辦公室,看著雙手帶傷、穿著濕衣的李新,

    “怎麼,還在難過嗎?”

    說話的同時李南林打開了煙盒,遞了過去。

    “來一支!”

    李新不解的看著煙盒中的香菸,然後又看著教官,這是陷阱嗎?

    “這是你應得的!應得的獎勵!”

    取出一根菸遞給李新,親自給他點著香菸,李南林看著他詢問道。

    “是不是有些心痛,因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李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叼著香菸,直到現在,他的腦海中依然浮現出孫森在挨打時雙眼中的絕望。

    對於他的反應,早就在李南林的意料之中,於是他便繼續說道。

    “正因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才讓你負責對他的懲罰,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讓你記住,記住當友誼高於紀律時,需要付出的代價,今天,你的友誼只是超越了校規,所以,對你的懲罰僅只是有讓你親自動手懲戒你的朋友……”

    看著默默吸著香菸的李新,李南林的心底不禁嘆口氣,有些事情說比做更容易,既便是他,面對同樣的問題,又會怎麼做呢?

    “如果有一天,當你成為事務官的時候,當你的朋友違反法律的時候,李新,你告訴我,友誼可以超越法律嗎?是的,吸菸,只是小事,但當你習慣了為朋友徇私的時候,是否也就習慣了徇私了呢?”

    “教官,我……”

    教官的話讓李新一愣,現在冷靜下來之後,他似乎明白了教官的苦心。是的,吸菸只是小事,可將來呢?當他習慣於小事讓妥協徇私的時候,將來也會習慣於在大事,甚至在原則的問題上徇私,而到那時他違反的可就是國法。

    “還記得校長的對你們的期望嗎?”

    當然記得!

    李新用力的點點頭,他又怎麼可能忘記校長對大家的期許,想到校長的期許,想到自己差一點為友情高爾夫徇私枉紀,李新只覺臉膛一熱。

    “好了,許多道理將來你會明白的,我聽說你準備報陸軍士官學校?將來退役了,也會為公眾服務,到那時,你就會明白我們的苦心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16
第100章 擇才(求月票)

    位於中華大街的民政部是一棟地面三層、地下一層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建築,左右結構對稱的大樓最引人注目的是正門外立面前,有六根古希臘式的圓柱,這一特頗有西洋物色的“門臉”,暴露了這棟建築的本貌,是一棟西洋式建築,而在正門上方,是一個四方的長脊屋面單層塔頂,四個方向上各配一個老虎窗。●⌒,.為了彰顯“東方風格”,在整棟樓的二樓之上配有一圈的東方瓦簷和裝飾性的支拱。也就是這些裝飾使得這棟建築的風格,整體看是東方風情,但大門口又透露著西方建築的莊嚴,在整體效果上,很好的結合了不同風格的設計元素。整體效果更加簡約而厚重,一點也不顯得唐突。

    在東北的官廳之中,民政部無疑是最為重要的部門之一,從地方民政長官的任免到地方民政管理,其同樣也是事務最為繁雜的部門,在名義上民政部的事務完全是由民政部長負責,可實際上卻是由各個局長、科長負責,也就是各級官僚去辦理具體事務,部長更多的時候,只是參與決策,相比於參與府中決策,於府中會議中發言的部長,對於民政部而言最重要的職務則是直接參與事務辦理的次長。

    相比於部長,次長並不能的直接參與府中的決策,在更多的時候是作為部長的幕僚官存在,但其於部中,又了部長與各局、科之間的一個橋樑。他的工作並非是向上管制,而是向下管制。負責追蹤考察部內交辦事項。

    這種“紀管”的設置,是因為在決策推進的過程中缺乏一個管制單位,一些交辦下去的事項,如果主官沒有想起來去問問,最後就石沉大海,結果大事變小事。小事變成無事。表面上大家原則上是聽主官的。並不想陽奉陰違,但是卻因為惰性而造成事實上陽奉陰違;大家也不是有意去違抗主官,可是事實上就是這麼拖拖拉拉的。

    而作為“紀管”存在的“向下管理”的次官,卻成為各種事項的追蹤監督者,其在某種程序上,甚至成為不遜於部長的存在,但儘管如此,次長卻又無法威脅到部長的權威次長無權參與府中決策,這意味著其與無法直接影響到府中。影響到總督。

    在另一方面,作為“職業官僚”由部內官僚中晉陞的次長,其存在同樣制約了委任部長的權力,使得部長無法將部內打造成為“鐵桶江山”。進而影響到總督府的權威,這同樣是基於權力制約的原因,也正是這種平衡,保障了東北三省官場既能保持穩定,在穩定中快速推進各項工作,同時又避免的權力集中於一人的種種弊端。

    作為部門次長,即便是其有意“再進一步”。也只能跳出本部,從職業官僚搖身為委任官員,前往其它部門出任部長,從而跳出其一手打造“鐵桶江山”,俗話“人走茶涼”,即便是其曾於某部門以次長一職主掌的“鐵桶江山”,隨後其調離,也會功虧一簣,再則次長於部內,又受部長管制,想打造“鐵桶江山”又是何等之難。

    雖是如此,在東北的事務官員體制中,次長是絕大多數職業官僚最終目標,只有極少數試圖成為政客的事務官員,才會謀求成為部長,而對於民政部的絕大多數官員來說,他們同樣也不例外,他們中的許多人,至多也就是夢想成為次長,甚至只是某局局長罷了。

    從民政部長官辦公室中悠然的走出來,康隸誠顯得很是輕鬆。

    甩開雙手,邁著大步,大模大樣地走著,好像他就是部長辦公室的評一般,不過的康隸誠並不是部長,也不是次長,甚至就連局長也不是,他的身份不過只是部長辦公室秘書科長,雖說是整個民政部內地位最高科長,但也只不過是一個科長罷了。

    整個民政部,包括附屬局在內,總共有一百多個科長職務,其中最有希望登上未來次官寶座的,是部長辦公室的三個科長,即部長辦公室秘書科長,總務科長和會計科長。

    三個科長的職責,同民間公司的同名職務頗有差異,總務科長擔任諸如有關所轄行政的綜合調整、規劃等統管全局的核心工作,辦公室會計科長則擔負編制全部預算的重任,而辦公室秘書科長管的事務有:

    一是機密事項;二是職員的職務、級別、任免、權限、懲戒、考勤、待遇,以及其它人事培養、訓練;三是的保管部長和事務次官的官印,以及部機關印章;四是慶典、表彰以及儀式等禮儀事項。

    可以說,正因如此,作為部長辦公室秘書科科長的康隸誠,才會成為部內地位最高的科長,不過儘管其作為部長的“事務官”,但是他卻沒有身為部長“事務官”的自學,甚至其經常對新晉職員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們是國家的僱員,不是部長的僱員”,這一句話道出了他的性格絕不可能甘為部長的附庸,實際上,這正是成為次長的前提,作為職業官僚,相比於委任部長,在許多份內事務上次長無疑更為專業,如果任由外行人插手具體事務,而次長全無一絲主見,那麼勢必導致外行領導內行,從而導致部內工作失利,因此,次長必須要保持相對的獨立性,而對於有志成為次長的康隸誠來說,其自然不會於下屬面前對次長做出唯唯諾諾之態,從而影響到自己將來的晉陞。

    長官辦公室秘書科比一般秘書性業務更為重要的是人事工作,而康隸誠的興趣也正在這裡。離開長官辦公室後,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後,從抽屜裡取出一疊卡片。一張張的攤排在桌子上,卡片只有名片的一半大。每張卡面上都寫著一個部內官員的名字。

    瞧著這一張張卡面,康隸誠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這些人的面膜、性格以及其專長等,接著,又在桌上劃出人事組織一覽表,試著把卡片放在他認為適合的位置上,這是他在朝鮮時養成的習慣。

    儘管對部內直屬機構部長擁有人事的最後決定權。但是其卻無法把這秘書科甩開。因為其掌握有人事推薦權,也正因如此,作為部長事務官的康隸誠才會常說“我們是國家的僱員,不是部長的僱員”,以表示絕不做部長的傳聲筒的心思,並且牢牢的將人事推薦權抓在手中,絕不容他人染指半分。

    而此時,擺弄著這些卡片的時候,康隸誠感覺自己似乎能聽到一張卡片像是在說“我的工作太輕了。”,而另一張卡片則在哭喊著“我的擔子太重了”,於是他又重新調整卡片的位置,從一旁看起來。就好像是獨自打撲克牌。

    從去年出任秘書科長的時候,他就開始擺弄這些卡片,因此,記有局長級官員名字的舊卡片,已經被弄髒了,變了顏色,不過以前攤排的卡片。則是理想的人選。

    作為主管人事的課長,現在康隸誠排起卡面來就特別熱心,卡面一旦擺下,緊跟就是人員變動,有的人將重新復活,東山再起,有的人將被打入冷宮,活活埋葬於這個官僚體系之中。即便是最正直的官僚也會徇私,康隸誠自然也不例外,他同樣會講究親疏,但更重要的是能力,因為作為舉薦者,他需要對舉薦對象的終身負責,如果舉薦對象違法,那麼作為舉薦者的他同樣需要負責,儘管不見得會被降職,但毫不客氣的說,他一定會被打入“冷宮”,被埋藏於這個官僚體系之中,甚至在嚴重的情況下,會受牽連被追究法律責任。

    是感到有一股陰風,還是一種無形的恐懼當康隸誠一開始擺弄那些卡面時,整個秘書科就變得寂靜無聲。

    晚秋,正是當局各個部門人事變動的季節,對於瞭解這位科長脾氣的人們來說,他們自然對康隸誠排卡片更加關心,連咳嗽聲也不敢發出,甚至屏氣凝神的注視著他的辦公室,就連空氣好像都停止了,

    一靜下來,隔壁會議室內的爭論聲,就透過牆壁傳了過來,在那邊,法令審查委員會正在召開每週一次的例會,正在對法令的進行討論。

    康隸誠豎起耳朵聽到激烈的爭論聲,心想:

    “幹起來了幹起來了那個嗓門最高的是誰”

    把一疊卡片放在桌面上,康隸誠又解開一個襯衣扣子,透了透風,雖說時至晚秋,大連的天氣已經顯出了幾分寒意,可這會他卻覺得有些悶熱,或許是因為激烈的爭論聲,使得天氣變得悶燥起來,這是東北官場中各個部門中特有的風光。

    晚秋,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時間,再過兩個月,一年就會結束,在督促完成年內任務的同時,又面臨來年任務制定,因此,這是官員們最為投入的時刻,也是爭論最為激烈的時刻,部內的年輕的新手們初試鋒芒的爭論聲,便在這棟建築物裡沸騰起來。

    這時,雖說人人都掛心著人事變動,但卻是全部上下充滿生氣的時候,整個民政部可以說是一個熱氣騰騰的漩渦,而漩渦的中心就是法令審查委員會。

    作為東北的最高民政當局,與其它部門一般,民政部的一切權責同樣是基於法令授權,沒有法令授權就沒其權力推行,其政令會受到法官的駁回,也正因如此,到了歲末,就需要根據一年來民政管理中暴露出的問題,修改或制定新政策,再逐級上報,最終由部長上報至府中的部長聯合會議上,在總督簽署後,以總督令的方式加以推行,從而令其具備“法律效應”,儘管在某種程度上,這違背了法律的制定原則,但對於沒有議會等立法機構的東北而言,這或許是唯一的方式了。

    而通常,與其它任何一個部門一般,制定新政策是先從各科的年青科員把各自擬就的草案提交本局局務會議討論開始的。正因如此在會議上每個人都竭力想使自己起草的方案獲得通過,反覆據理力爭,這又是一場檢驗各提案者才能的爭鬥,只有那些內容和論據都經得起推敲的提案,才有可能保留下來,作為局的提案,提交法令審查委員會去討論。

    委員會成員是從年輕有為的職員中挑選出來的一些尖子,通常都是各局總務科的首席事務官擔任,他們分別代表各自的局,總想使自己的方案獲得通過,因此,在原則問題上大家都是寸步不讓,本來是討論國家大事,但是辯論的勝負,將同時關係到這些年青人的前途,於是他們為使自己的提案不被淘汰,無不是臉紅脖子粗反覆進行激烈的爭論。而這正是當局鼓勵的“良性競爭”,而不是那種無謂的競爭。

    也正是這種公開的“爭論”改變了許多年青人,至於康隸誠也是從這一關過來的,對於年青人來說,無論是從方案的制定,還是到現在辯論,都是對他們才能的考驗,只有主張最完備者的方案才會獲得通過,從而被遞交到部長以至大帥的面前,從而令他們進入高層的視線。

    康隸誠笑眯眯的把眼睛轉向牆壁,好像目光要透過牆壁似的,隔壁主持人的嗓章略顯得有些嘶啞,這是,在爭論中,他並沒有提高嗓門,語調平板,但說得很有自信。

    在這其間,別的聲音都沉默起來,只有那沙啞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著,這是步步緊逼的聲調。

    雖然不瞭解討論的具體內容,但康隸誠還是一再點頭稱許,心想道。

    “幹得不錯,我到底是沒看錯人”

    在說話的時候,康隸誠已將一張名片,放到了“吉林省民政長官”的位置上。而他選擇的那個人,恰恰就是隔壁發出聲音的那個人,雖說年青,但在康隸誠看來,其已經具備出任民一省民政長官的能力。

    “好了,還有幾個位置需要考慮一下”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17
第101章 委員會(求月票)

    路道兩旁的那些五六年樹齡的法國梧桐在秋風捲席中,葉兒簌簌飛舞。樹根處堆了不少枯葉,一兩個人從上面走過,發出“沙沙”的聲音,陡然增了些落寞。在路燈散發的黃色光線下,更顯得分別淒涼。或許相比於任何一方,在某種程度上,東北的官府組織更接近一個國家的設置,而非是地方機構設立,甚至有外國人形容,東北當局所屬機構只需要去掉東北兩字,便可以成為一國政府,其指的就是官廳街一帶的各個部門。

    夜幕降臨的“官廳街”,已經寂靜得近乎一條死街,讓人不敢相信,就在一個小時以前,這裡下班的人像破堤的洪水一樣氾濫,教育部的那棟西洋式風格的建築物,像古羅馬的廢墟一樣空曠寧靜,財政部和再過去的外務部一帶,同樣也已經絕了人跡,不見了白日喧囂,有的只是冷清清的沉寂。

    但是,拐彎走進農商部大樓,那裡還有人在活動,有回機關的,有來訪的工商界,在大門前,停著幾輛黑色的西洋式馬車,一位局長正在上車,大概是應請邀參加那個大公司的宴會。若是進入秘書課的話,看一下牆上的出勤燈,可以看到,除了部長之外,只有三個沒有亮,的說明其它的高級官員幾乎全在班上。

    在整個大連,可以說整個東三省官場,都非常清楚,經濟統制委員會並不僅僅只是一個沒有週六半休的世界。同時還是一個“午夜機構”只有到了午夜時,大多數人才會下班,與其它機構的“輕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經濟統制委員會從來沒有過沒有問題的時候。所以加班便成為常態化。在很大程度上,東北的工商經濟迅速發展,與經濟統制委員會有著密切的關係,甚至正是經濟統制委員會引領著東北地區的經濟高速成長。而經濟統制委員會管轄範圍很廣,從產業政策、貿易政策、通商外匯、工業技術、商業流通,到礦產、電力、煤氣及熱力供應事業,再到工業標準、計量、工業設計和情報服務等等。

    如果說。在朝鮮時經濟統制委員會尚只是一個“部門”,那麼。現在它卻已經是一個“無所不能”的機構,這個機構統制著東北的一切。

    自東三省建省以來,經濟統制委員會通過制訂產業政策,利用財政、稅收、金融等手段。與特許公司互相配合不斷推進了的鋼鐵、造船以及機械、礦業等基礎工業的高速發展,而這些基礎工業的建立又帶動了東北經濟的發展。

    也正因如此,作為東北經濟的決策機關,其總面臨著太多的問題,有時候是整個產業方面,有時候是某一部分發生問題,為瞭解決這些問題,不僅直接負責的部門,即便是其它有關部門也都需要一起行動。

    此時的東北經濟。儘管不過僅只是處於初創期,但東北以及仁川等地製造的各種工業消費品,卻早已受益於委員會制定的“貿易第一”的原則。銷往關內市甚至南洋等海外市場,這完全得益於英國主導下推行的“自由貿易”,當年率先完成工業革命的英國,以實力作為後盾要求自由貿易,以使自己有競爭力的工業品能夠進入到世界各國時,恐怕沒有想到,不過只是幾十年的時間,其倡導的自由貿易。卻導致世界各國的工業品進入他們的殖民地,並擠佔著英國商品的市場。而東北製造不過只是佔據著其中的一小部分。

    “貿易第一”的原則,同樣也使得經濟統制委員會需要面對眾多的貿易問題,儘管其擁有一支規模不大而又具備管理才能的事務官員隊伍,而且能保障事務官員隊伍擁有足夠空間實施創新和有效辦事的政治制度,但諸多問題依然讓這些官員們無不是頭痛不已。

    “哎呀,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再這麼下去,肯定是要虧本的!”

    在算盤聲嘎然而止的同時,一聲抱怨聲在紡織品貿易科的辦公室中響了起來,為完善順應市場經濟規律的政府干預經濟的方式,現在的統制委員會設立了一個個新的科室,而紡織品貿易科則是其中之一。

    “怎麼回事?”

    正在進行著棉布出口核算的孫逸軒聽到同事的話語,便抬頭問道。

    “還不是進口印度棉的事情,現在進口印度棉的成本增加了差不多15%,今年每百斤加運費,估計會價格就會超過國棉一成以上……”

    丁子林的眉頭緊皺著,作為紡織品貿易科的科員,他深知印度棉對於東北紡織業的重要性。進口印度長纖維棉以改進棉紗品質,是早在仁川時,就已經制定的生產原則,而為了表示對紡織業的支持,去年總督府甚至通過專項的支持政策雖然總督府未能掌握海關,但是憑藉對東北海關的控制,仍然迫使總稅務司同意對原棉進口實施配額退稅制度,從而保證貿易公司能夠以非常有利的條件進口生產所需要廉價原料棉。迅速實現了東北紡織業向新原料棉轉換,提高了東北棉紗的質量,鞏固了東北棉紗在國內外市場中競爭中處於有利地位。

    大量進口棉花勢必影響到本土棉花的生產,但這卻有著東北自身的無奈自身不產棉,而關內的國產棉花纖維短,質地糙,只能用來生產16支以下的中粗棉紗,而在東北市場上佔統治地位的則是用長纖維棉生產20支以上細棉紗,這使得東北的紡織廠只能用國產棉生產中粗棉紗銷往國內,而東北以及海外市場所需的細紗依賴美國棉以及印度棉。

    “要是持平的話,那原料的成本可就增加了。這樣可不利於咱們的棉布在南洋的競爭!”

    孫逸軒拿過表看著表格上對明年的運費、原料採購價等各方面的推算,眉頭便是一鎖。

    “可不是!”

    點點頭,丁子林指著表格上的運費欄說道。

    “你看。現在運費才是關鍵,要想更大量的進口印度棉花,最大的問題就是解決棉花運輸問題,印度比關內遙遠,且現在印度至東北的海運業務主要壟斷的英國和意大利的各輪船公司手中,這些的西洋大運輸公司乘我們的大量進口印度原棉的之機,結成同盟。大幅度提高運費,致使各仿紗廠在進口印度棉花的問題上。遇到了很大的障礙,”

    “為瞭解決運費問題,我看可以協調紡織業聯合會與北洋船運公司達成協議,以每年承運一定印度棉花為保證條件。促進船運公司開闢由印度孟買至大連之新的新航線。”

    在提出這一建議時,孫逸軒顯得非常自信,因為府中是鼓勵和支持開闢新航線的,而且願意給予新的通商航線以援助,有了同業聯合會的支持,航線公司自然願意把航線開闢到印度,與西洋輪船公司展開競爭。

    “嗯,我看也可以試試!”

    爭取航運公司的支持,這也是一個選擇。畢竟引入國內航運公司開闢新航線,能夠令這一航線陷入競爭之中,從而有利於運費的降低。

    “不過。這個辦法終歸還是治標不治本!”

    從桌上的鐵皮煙盒中取出兩根香菸,遞給孫逸軒一根,自己又點著一根香菸,然後丁子林才緩聲說道。

    “咱們這麼大的國家,依靠進口棉顯然不是辦法,國棉纖維短。質地糙,只能用來生產16支以下的中粗棉紗。雖說是生產土布的原料,可在城市中20支以上的細紗越來越受歡迎,而且土布還沒有斜紋布結實,雖說現在東北外購原料棉中印度棉仍遜於國棉,但將來肯定還是細紗的天下,靠進口,肯定不行!”

    提及國棉的不足時,丁子林一副杞人憂天狀,雖說國人更喜歡土布,以至於16支的中粗棉紗更受歡迎,自然也比印度棉、美國棉更適合東北的需要,但國內的棉花加工設備不足,工藝落後,多以籽棉出口,粗糙不說,且含有大量雜質,因此使用國棉進行機械化紡紗生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幸好其足夠低廉的價格彌補了一切,加之棉花進口又有貿易公司壟斷,工廠購進的國棉往往都是由貿易公司再加工的棉包,使得工廠無須負擔棉花再加工的問題。

    但現在,貿易公司已經開始減少國棉的購進,開始更大規模的引進印度棉,畢竟印度棉有著其無法與之相比的價格優勢,儘管這種價格優勢正在一點點的耗盡。

    “那你是想?”

    孫逸軒試探著問了一聲。

    “引種美棉?”

    現在東北使用的棉花侷限於三種,一種是自河北、山東購進的短纖維國棉,而另兩種則是印度棉與美棉,而質量最好價格最好的就是長纖維的美棉。聯繫到農商部引進的各種良種,他自然想到了引進棉種。

    “沒錯!”

    用力的點點頭,丁子林看著孫逸軒說道。

    “中國這麼大,依賴進口棉花肯定不行,想要解決問題,非得改良國棉不可,只有引進美棉這一個辦法,從根本上解決原料問題,而且還能節約大量的貴金屬,避免金銀硬幣外流……”

    “可是,別忘了,東北不適合種棉花!”

    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東北的氣候並不適合種棉花,只有遼南部分地區可以種植棉花,絕大多數地區,根本就不適合種植棉花,這直接導致了東北的棉紡織業只能依靠外購棉花保障工業生產。

    “不一定非要在的東北種棉花,既然農業試驗站都能開到關內,咱們為什麼就不能考慮在關內種棉花?”

    看著身邊的同事,丁子林道了自己的想法。

    “咱們想要把關內變成原料輸出地,不但要想辦法充分利用關內的資源,還要充分發揮關內的潛力,相比於礦業,發揮農業潛力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再則,這麼做還有一個好處……”

    話聲稍稍一頓,丁子林看著同事沉聲說道。

    “就是讓關內的農業經濟與東北的工商業捆綁為一體,慢慢的讓他們離不開東北工業經濟!”

    “哦!”

    驚訝的瞧著丁子林,孫逸軒點著一根香菸說道。

    “把你的想法說來聽聽,”

    因為年青,所以相比於關內官場,東北官場更具銳氣,非但如此,東北官場中的官員無不是懷揣著一種願望統一中國的願望,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相信“戰爭不可避免”,要麼是關內打過來,要麼是有一天他們打過去,而在另一方面,他卻又深知自身的力量不足,所以,相比於向關內擴張,更需要穩住關內,從而為東北贏得時間。

    “其實辦法很簡單,就是把關內變成咱們的原料供應地,比如咱們可以在華北和其它地區推廣棉花種植,只要棉花種植顯利,其當地百姓勢必會大量種植,這樣一來,便能保障咱們的生產,如果貿易公司壟斷了華北等地棉花收購,那麼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呢?”

    話聲稍頓,丁子林冷笑道。

    “到時候,北洋衙門必須要考慮一個問題,就是如果其與東北發生衝突,極有可能影響到涉及到數千萬農民的棉花貿易,從而令投鼠忌器,令其為我們所用!”

    “這也太想當然了一些,誰會顧忌到農民的利益?”

    “可他們不能不顧忌士紳們的利益!”

    丁子林立即出言辯解道。

    “種植棉花的非但有普通的農民,更多的將是士紳,到時候,在利益驅使下,其焉能不站在咱們這一邊來?”

    “可你別忘了,關內也有自己的紡織,北洋衙門也有他們的北洋紡紗廠!”

    這才是現實問題,在鼓勵工商的新政政策下,關內的工廠同樣如雨後春筍般的湧現出來,他們同樣需要大量的棉花。

    “可沒咱們的工廠多!”

    肯定的說了一聲,丁子林又把話峰一轉。

    “再者,現最要緊的是,加強東北與關內的經濟聯繫,從而令兩者緊密聯繫在一起,我覺得眼下棉花就是最好的契機!畢竟,進口棉花會導致大量的金銀硬幣外流,而且種植棉花還能提高關內百姓的收入,能夠提高他們的消費潛力!所以,我覺得,咱們應該把這方案提出來,你覺得呢?”

    一聲反問之後,丁子林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孫逸軒,方案的提出需要有兩名科員提請,方才會被列入議題。

    “嗯……”

    沉吟片刻,孫逸軒點頭說道。

    “好吧,既然你覺得的可行,那咱們就試試!”(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17
第102章 控制(求月票!)

    深秋時節,府邸街一帶到處一片耀眼的金黃。先前的青翠樹木的枝葉被幾場秋風吹成了黃色,遠遠看去,卻是一片分外顯眼的金黃,而最為漂亮的恐怕還是那一株株不知從何處移來的楓樹,其樹葉被這會已經儘是一片通紅,通紅的樹葉於一片金黃中分別顯眼。

    置身於窗邊的唐浩然,偶爾會把視線投向這分外引的街景之中,偶爾又會拿起指間的雪茄煙吸上一口,默默的思索片刻後,他又於這間寬敞的辦公室中慢慢的踱起來步來。

    軟木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以至於腳步發出的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被它默默地吸收了。而在唐浩然踱步的時候,辦公室中仍迴響著那有些生硬的漢語。

    說話的是橋立次郎,這位牧業試驗所的畜牧專家,在過去的一年中,他一直在公主嶺一帶的試驗站中進行試驗,這是眾多農牧業育種試驗中的一部分。儘管表面上總督府更看重工業的發展,但並沒有忽視對農業的重視,甚至東北遠比號稱“重農”的關內,更重視農業的發展,畢竟於當局看來農業的發展直接關係到東北的將來,關係到工商業的未來。

    而牧業則農業的一部分,尤其是對於東北這個畜牧業相對比發達的地區而言,更是如此,且相比於傳統耕種業,畜牧業產品更易於工業化,更為工廠生產所需要,自然對其分外看重。去年總督府產業調查局成立後,作為畜牧業調查的一部分,曾對羊毛自給政策進行調查研究,最後得出必須發展牧羊業確保羊毛供給的結論,最低目標也要實現軍需品、警察用品,交通關係從業人員的被服自給。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農商部農務局內專門設立了綿羊科,專司綿羊事務,由政府指導進行種綿羊的輸入、繁殖以及牧場的設置、綿羊的委託貸放等,以期實現優質羊毛的自給。

    而橋立次郎這位從日本移民中國的畜牧專家,正是綿羊育種工作的負責人。也是最早提出優質羊毛自給的專家之一,在過去的一年多之中,通過不斷的繁育試驗,試驗站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去年試驗所自澳大利亞引進3.2萬隻美利奴綿羊。隨後便採用複雜育成雜交方法,以澳洲美利奴公羊為父系,以本地細毛羊為母系進行培育,儘管育種仍在試驗中,但根據對雜一代的評估。其羊毛質量遠優於本地細毛羊所產羊毛,考慮到試驗站的承載力,我們認為,今年開始,可以向移民點貸放十萬隻雜一代綿羊,明年預計可再增加十萬隻……”

    向移民點貸放綿羊,辦理講習會,甚至發放綿羊飼養獎勵金以及羊毛出售獎勵金,都是政府保護措施的一部分,當然也是發展綿羊業實現優質羊毛自給的基礎。同樣也是發展移民點的必須。按照對督府對移民點的規劃,移民點的富裕將依賴副業實現,所謂的“副業”便包括養殖業,養殖業可以提供充足的肥料以保證糧食的高產,在這個沒有現代合成化肥工業的時代,養殖業與農業是相輔相成的關係。也正因如此,政府一直試圖推動移民點的養殖業發展,從而達到促民增收的目標。

    “這麼說來,從今年開始,我們就能向移民點提供綿羊了?”

    唐浩然反問一聲。相比於“舊村落”,作為總督的他無疑更看重那些由政府直接掌握的移民點,這當然基於現實利益的決定,只有作為示範的移民點內的百姓生活。得到根本性的改變,那些“舊村落”中的村民,才會自發的接受保甲化改造,接受政府對其的“指導”。

    而根據農商部的計算,每個移民家庭可以飼養5-10只綿羊,這意味著每年家庭可以增收數十元。這會帶來切實的生活上的改變。不過……似乎這並不緊要。至少眼下並不緊要,畢竟現在移民點的工作只是剛剛展開。

    “是的,至少可以向一部分移民點提供綿羊……”

    向百姓提供綿羊很有必要,但是,能否將這些綿羊的作用進一步發揮出來呢?

    重新踱著步子的唐浩然之所以會陷入這種思索,與今天早晨的“簡報”有很大的關係。儘管表面上現在的中國是“九督議政”,也就是權力盡歸地方,所謂的朝廷中樞不過只是一個擺設,但是滿清朝廷卻依然掌握著蒙古以及西藏,並未建省的兩地是通過駐蒙大臣以及駐藏大臣加以羈縻。

    尤其是蒙古,兩百多年來通過聯姻、盟旗等方式,滿清早已經確立了對蒙古的控制。此時的蒙古經過兩百多年的打壓早已衰敗不堪。而隨著滿清中樞的威信大跌,其對蒙古的控制正在逐步衰退,在歷史上,“新政”是壓垮滿清於蒙古統治的最後一根稻草,在革命爆發後,早有離心的蒙古自然而然的謀求脫離了中國。

    在過去的一年間,滿清朝廷為解決“自強之舉”練兵、辦廠,都需要大量的資金,為此其在今年把視線投向了蒙古,開始於蒙古放墾不說,更是加大的對蒙古各盟旗的勒索,有如另一個時空中的新政一般。

    情報局的簡報中提及的以放墾為核心的“蒙古新政”,讓唐浩然看到了危機,看到了另一個時空中,蒙古對中國離心的危機。如果稍有不慎,另一個時空中的歷史,就會在這個時空上演。

    對於雄心勃勃試圖再現中華榮光的唐浩然來說,蒙古的獨立當然不是他所能夠容忍和接受的,可如果在其離心的情況下,那麼就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採用武力保證蒙古不至獨立。但這卻是下策!

    武力只能彈壓一時,不能彈壓一世,儘管未來“移民實邊”是必然的選擇,但在“移民實邊”這一目標實現之前,如何解決當下的危機呢?

    危機,危機!

    危險中同樣充滿了機遇。

    在另一個時空中蒙古的王公之所以選擇獨立,除去“新政的壓榨”徹底瓦解了王公對滿清朝廷的最後一絲信任與希望外,更重要的俄國人許下的“空心湯圓”。

    即然俄國人可以趁機染指蒙古,那為什麼自己就不能經略蒙古呢?

    如何經略蒙古?

    置身於窗邊的唐浩然,再次凝眉思索起來。

    “您不熟悉蒙古人。他們就像孩子一樣……我們挽著他們的手臂,答應貸給他們商品。當然,這樣買的東西自然要貴百分之三十到四十。難道這不是合理的嗎?利息積累起來,並且我們還要利滾利。每年我們都要走遍草原去收利息。蒙古人的債務永遠也還不完。因為這些債務還要由其子孫們繼續償還。他們用綿羊、駱駝、馬、牛等等來還債。我們用非常便宜的價錢收買這些牲畜,在市場上再高價賣掉……”

    這是五十年前法國傳教士E?P?苟戈慕遊歷蒙古時,在鄂爾多斯遇到一位叫姚慶圖的商人,在與之交談時,記錄下的生動說辭。以現在蒙古的債務政策。是“父債子還,夫債妻還。死亡絕後,由旗公還”,也就是不僅王公貴族,即使普通牧民,其債務在其死後要有所在旗“公還”,即所有人分攤,即使你自己沒有借債,也得背上沉重的負擔,這才有“晉商重利盤算。牛羊駝馬率以抵收欠帳,搜括將空,萬騎千群,長驅入塞,以致蒙古生計頗艱,貧瘠日甚”的情形。

    經濟!

    經濟上的掌控才是最關鍵的掌控,晉商之所以能夠對蒙古人極盡盤剝、壓榨,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滿清朝廷對其的特許經營,在於旅蒙晉商的官督壟斷在這個時代,即便是俄國人受困於交通條件。其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憑藉地利優勢於蒙古巧取豪奪的晉商掙取巨額利潤。

    而這一切隨著俄國西伯利亞鐵路全線通車而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在鐵路的幫助下,俄國人把廉價的工業消費品運到西伯利亞腹地,並輸入至蒙古,進而奪取了晉商的市場。到最後許多旅蒙晉商甚至淪為俄國商品的代理商。這為俄國控制蒙古打下了堅實的第一步。

    現在修通進蒙的鐵路顯然不現實,但是卻讓唐浩然看到一個效仿的對象通過經濟上的控制,實現政治上的控制,從而保證蒙古不至於獨立。儘管現在俄國人的注意力完全為那個“擁有四千萬人口的尼古拉總督區”所吸引,但保不齊什麼時候,他們會再次把目光投向中國。投向充滿矛盾的蒙古。

    在橋立次郎匯報之前,唐浩然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之所以模糊,是因為無法確定如何控制原始而又落後的蒙古經濟,在蒙古那個地方,又有什麼是東北所需要的呢?矮小不適合現代挽乘的蒙古馬,還是其劣質的羊毛。不過現在農業試驗站繁育的綿羊,卻讓唐浩然看到了希望通過發展蒙古的綿羊養殖業控制蒙古的經濟。

    向蒙古提供綿羊,把蒙古變成東北的牧場,為東北的紡織企業提供充足的羊毛。是控制蒙古經濟的唯一選擇。

    甚至唐浩然根本不需要擔心他們會背離中國,至少在這個時代,在中國羊毛唯一的採購商就是東北,對羊毛貿易的壟斷非但可以令企業獲得利潤,更重要的是令蒙古的王公貴族以及貧民,無法擺脫對東北的依賴,從而一步步的倒向東北。

    在滿清對蒙古極盡壓榨的同時,東北卻給蒙古帶去源源不斷的財富,兩者相較之下,蒙古人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

    是繼續選擇滿清?還是選擇大連?

    幾乎沒有任何懸念,即便是稍有一些懸念,也可以通過停止採購的方式,令其陷入經濟困境之中,到時候,金錢的現實利益自然會驅使他們做出選擇。

    想到後世列強國家屢試不爽的經濟控制,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揚,現在相比於增加移民點百姓的收入,將綿羊投入到蒙古,似乎是更為恰當的選擇,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要犧牲東北百姓的利益。但至少眼下來說,相比於增加幾萬農戶的收入,用綿羊去籠絡蒙古王公貴族無疑是更符合國家利益的選擇。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明年、後年隨著試驗站綿羊繁育能力的增加,將來東北地區的百姓勢必可以得到更多的綿羊。

    “明年能不能提供更多的種羊?”

    轉過身來,唐浩然在反問之餘,又連忙解釋道。

    “現在國內的呢料用量很大,雖說從草原上購進的羊毛可以生產低質毛料,但是這並不能滿足我們的需要,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進一步提供種羊的產量……”

    唐浩然並沒有在的面前道出自己的想法,畢竟如橋立次郎這些人只是農業技術人員,而對蒙古的經略必須要由情報局去負責,至於農業技術人員,他們只需要根據府中的意思,為這一計畫提供充足的“彈藥”也就行了。

    話聲微微一頓,唐浩然的又想到了關內,想到如何將同樣的手段施於關內,在將關內變為“經濟殖民地”的同時,加強對關內的經濟掌控,從而逐步掌握其經濟命脈。

    經濟殖民地!

    既然西洋各國,甚至歷史上的日本,都可以把中國視為原材料的供應地和商品傾銷之處,從而將其視為經濟殖民地,那為什麼東北不能這麼幹呢?

    甚至相比於西洋人,東北還有屬於自己的便利條件數十上百家分散在各省的貿易公司,能夠於第一時間為東北採購生產所需的工業原料,相比於西洋人,那些傳統的商人恐怕還是更願意同東北的商人合作。

    非但如此,還可以採用一些其它的方式,就像後世發達國家將第三世界變成自己的種植園一般,通過對其銷路的控制達到控制其經濟的目的。如果一來,待到統一的時候,東北完全可以通過軍事經濟兩張牌,同時下手……(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17
第103章 利益至上(求月票)

    皮靴聲在空蕩蕩的走廊內迴蕩著,顯得分外刺耳。皮靴的主人試圖走輕一點,可他卻無奈的發現,他越是如此,那靴聲似乎越加刺耳,這異樣的聲響只讓他的神情中流露出一絲窘迫之意。

    “徐先生請不要這麼在意,你越注意,鞋聲就越響……”

    引路的侍從官於似乎注意到徐鐵珊的異樣,便出言提醒著這位鼎鼎大名的探險家,這位同院畢業的富家子弟在東北可謂頗有名氣,原因非常簡單,在過去的一年半之中,他獨自從海參崴出發,騎著馬沿著西伯利亞鐵路進行了一場“跨國旅行”,他在烏蘭烏德轉向向南,周遊了整個蒙古,沿途記下了二十幾萬字的遊記,而這些遊記現在更是以連載的形式於《東亞日報》上刊載。

    甚至有人宣稱徐鐵珊今年極有可能獲得總督府的表彰獲得榮譽紳銜,當然這只是外界的傳言,可在傳言的另一方面,卻顯示著整個社會對其行為的讚賞,當然對於軍隊來說,其繪製的地圖以及書寫的地誌,都是極為寶貴的第一手資料,若不然的話,軍隊也不會插手其遊記的發表,對其遊記進行了大量的刪改。

    “我穿的是硬底靴……”

    一如這個時代的旅行家一樣,徐鐵珊穿著英式的獵裝,腳上穿的是硬底靴,響▼聲自然大過侍從官腳上的軟底靴。直到進入辦公室之後,踩在軟木地板上,那靴聲總算才消失。就在徐鐵珊鬆下一口氣的時候。他便看到這間寬敞的辦公室盡頭。一個人從書桌後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儘管牆影擋住了他的身影,但徐鐵珊還是認出了來者。

    是校長!

    見校長伸出手,徐鐵珊連忙急步走過去,在他正在鞠躬見禮時,校長的話聲便傳到了他的耳中。

    “鐵珊,我的學生,我以你為榮。學校同樣以你為傲!”

    首先伸出右手與徐鐵珊握手,同時又用左手輕拍著他的肩膀,親近之意盡顯其中,這是唐浩然的刻意為之,從而拉近雙方的距離,令對方相信自己真的以他為榮,真的對其欣賞有加。

    “校長!”

    感覺到校長的親近,讓徐鐵珊瞬間只覺得心中一暖,甚至就連那眼眶都是一熱。

    “學生見過校長,”

    如願收到徐鐵珊展露的敬重。唐浩然又細細打量著眼前這臉膛被曬得黝黑的青年,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一年半。山高路遠,你一人在外,可著實讓人擔心啊,下次縱是再出去,可不能再像這般一人獨自旅行,我看遊記中提到,幾次驚險,幾次病難,尤其是在庫倫,若非是碰到俄國醫生,哎……下次再出去,可以到母校中找幾位志同道合的學弟嘛,這樣互相也有照料……”

    在說話的時候,唐浩然已經請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面對校長的關心,尤其是他對自己經歷的瞭解,使得徐鐵珊深信校長已經看完了那本書,這更是讓他倍覺激動。

    “謝謝校長關心!學生實在是太過莽撞,讓大家擔心了!”

    鞠首言謝的同時,徐鐵珊又拍起了校長的馬屁來。

    “當年校長能孤身一人周遊歐洲數國,著成《泰西策》一書,實在是吾輩之榜樣……”

    面對他人的奉誠與恭維,唐浩然並沒有任何不適應,習慣成自然之後,甚至就連自己也會產生曾周遊歐洲的錯覺,當然,今天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聽徐鐵珊的奉誠,而是為了其它事情,但客套總是無法避免的,在稍加客套之後,唐浩然便慢慢的把話題轉到今天的主題上,開始與其探討著他的遊記,並慢慢的把話題引到了蒙古。

    “以學生之見,方今天下諸省之中,苦不過蒙古之民,悲不過蒙古之民!”

    深吸一口氣,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徐鐵珊看著校長將於蒙古目睹的牧民貧苦之狀一一加以描述。

    “……自晉商資助滿清入關中原,滿清朝廷以皇太極所授之龍票為準,將對蒙商權盡委晉商,自准非晉商不得入蒙地,蒙地亦不得越晉商與內商交易,由此才了晉商專事蒙地貿易兩百餘年之事……”

    在言道著蒙地牧民之苦時,與其它人將其歸於“蒙人愚笨”不同,徐鐵珊完全將其歸罪於旅蒙晉商,不過出於謹慎,他並沒有在遊記中提及這一點,畢竟,他深知東北的言論從來都是“民族的”,自然不會接受對本族商人的批判。但在校長面前,他並沒有隱瞞這一點,這既是對校長的信任,同樣也隱隱猜出,恐怕這次校長接見,蒙古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如此自然也就不敢隱瞞了。

    在其提及晉商的壟斷時,唐浩然只是點著頭,對於明末的那群只知銀子,而不知民族的晉商,他自然沒有任何好感,這自然連帶著對其通過出賣民族獲得的“特許經營權”也沒有多少好感。

    “……壟斷為旅蒙晉商帶來巨額利潤,如其官商大盛魁從太原買鐵鍋三至五分銀子一個,拿到蒙古賣給蒙古人一兩幾錢,買木碗20文一個,賣給蒙古人六七錢銀子一個。蒙古人沒有銀子用馬牛羊付賬,一匹馬才折算3兩銀子,把馬拉回張家口,一匹馬可以賣九至十二兩,裡外裡賺錢幾十倍銀子,當然這也與其路途遙遠難以運輸有直接關係,可是校長,若僅只是如此,又豈會有今日蒙人之苦?”

    感嘆之後,徐鐵珊的話聲微微一揚。

    “兩百五十餘年間,晉商與蒙人做生意,其生意全在其次,完全是利用蒙人性格憨直,加以坑算,如售予蒙人商口,因其沒有銀子付賬,往往都是以馬牛羊付帳,蒙民必須的鐵鍋、棉布等物。往往需用數十隻牛羊相換。而商販又言道。山高路遠,路上牛羊難免病損,所以往往在加要三四成病損,蒙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自然也就同意了,如此一來蒙人就需要用多出三四成的牛羊換取生活物資,往往多達數十隻之多,而這幾乎相當於許多蒙民全部家當。這時晉商便言道不能餓死蒙民,今年只取一半,來年再取另一半,蒙人初時大都以為晉商仁義,可來年時,商販牽羊時,如去年留下十隻羊,今年便要牽走二十隻,理由是羊是兩年年三胎,羊生羊。十隻可繁育十五隻之多,而今只多牽十隻已屬仁義。如此一算,憨直的蒙人自然無從辯駁,可一戶蒙人羊至多不過數十隻,又豈能完全由其牽走……”

    不待其說完,唐浩然便接過話說道。

    “於是那些商販便再施仁義,取走了去年利息,再加上今年的新債,這蒙人便欠下了至少二十隻羊,次年再取其利,再添新債,如此一來,若大的蒙古便盡可晉商之牧場,數十萬蒙人全成晉商之牧奴!”

    “可不是!”

    用力的點點頭,徐鐵珊連忙說道。

    “在學生在經張恆回來的時候,途沿儘是如大盛魁等旅蒙晉商商號的羊隊,全是從塞外牧民們那裡收取的年息,每年可達數百萬隻之多,這全因京城滿人愛吃涮羊肉,於是晉商方才聘趕羊工披星戴月,風雨兼程將於蒙地收取的“羊息”運往京城發售,年年如此,歲歲如此……”

    “這蒙古人便再那麼愚笨,也該轉過彎來了吧,畢竟那些晉商把羊留在蒙古,吃的可是蒙古的草料!算起來,他們可是白養晉商的羊啊,縱是羊生羊也不夠這料錢不是。”

    “這個彎,兩百年前就迷過來了,可即便是迷了過來,又能如何?這不,有朝廷給晉商撐腰那!”

    “哦?”

    唐浩然好奇的看著徐鐵珊,若是說在其入關前,皇太極靠著晉商借予的幾千萬兩銀子立足遼東,還可以理解,可這後來都奪了天下又豈需要給晉商撐腰。

    “當年滿清本來是同蒙古結盟才入主中原的,多位皇后是蒙古人,但是滿清對蒙古人防範卻是比任何時候更嚴厲。而許多破產蒙民因無力償還,只得避入喇嘛廟中,充當喇嘛,因子民大量充當喇嘛,蒙人王公為避免這一局面,便以晉商惡債為由,令其子民拒還,如此一來晉商既通過晉籍官員於朝中上摺,令朝廷為其張目,如康熙等滿人皇帝,見晉商之舉在短短數十年間,令十數萬蒙民男丁淪為不事生產之喇嘛,自然樂意看到蒙地實力削弱,其一面下旨大建喇嘛廟,表示對喇嘛的支持,一面繼續支持晉商坑騙蒙人,以奪蒙人之牲口、之牛羊,於是駐蒙大臣便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並以一些王公貴族失信為由奪其王位,甚至駐蒙大臣更借康熙剿平噶爾丹之勢,令各蒙旗認下了“父債子還,夫債妻還。死亡絕後,由旗公還”的債規,自此,蒙地牧民縱是不欠分文,亦欠下沉重惡債,這債越欠越多,以至到最後,蒙民因不堪重負,只得吩吩避入寺中,以免其負,蒙地都有幾近崩潰之狀,各旗旗公紛紛上書滿清朝廷,請朝廷出面……”

    提及滿清皇上時,徐鐵珊的唇角微揚,臉上全是嘲諷之狀

    “這時候皇上便出面於圍場接見各地旗公,對他們加以安撫,再言稱,滿蒙一體,絕不容漢人坑害蒙旗,可欠債還錢又是天經地義,一面令晉商減免部分債務,一面又令旗公與其商討償債事宜,由朝廷出面作保,約定蒙旗每年償還利息,以減輕蒙旗的負擔,而旗公有助商討債的責任,如其清債不利,朝廷可奪其公位,如此一來,旗公為保王位,只得助商討債,晉商雖說損失了部分債務,可其債務卻得到朝廷的保障,而旗民卻倍受盤剝,隨後一百餘年間,蒙地之民,為維持生計,往往每戶只留一個男丁,餘者皆送入喇嘛廟,這也就有了蒙地喇嘛廟的興盛……”

    徐鐵珊的解釋,讓唐浩然不禁睜大了眼睛,後世總說什麼“明修長城,清修廟”,無不是吹噓著什麼滿清定蒙的功勞。可全未曾提到在這個過程中的“商業力量”。或許晉商盤剝日重。但卻從根本上瓦解了蒙古,讓這個曾強大的遊牧民族,陷入近乎崩潰的邊緣。

    “學生於蒙古時,曾接觸蒙古旗公和牧民,以學生計算,現在蒙地百姓每人皆欠晉商不下500兩,兩百五十年盤剝,早已令蒙地幾近崩潰。其民對漢人敵意更是與日俱增,”

    像是怕校長不知道蒙人為何敵視漢人的關係,他又連忙解釋道。

    “蒙人天性憨直,其只見滿清朝廷每隔幾歲便令晉商減其之債,自感其恩,同時又只見漢人逼債,自然對漢人滿是敵意……”

    徐鐵珊最後的總結,讓唐浩然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可不是嘛,至少在表面上滿清朝廷是施恩於蒙古人。而以晉商為主的漢人呢?蒙古人看不到沒有滿清對晉商的支持,其絕計不敢如此坑騙他們。更不可能兩百五十餘年間,盤剝如此,人均五百兩,每年單就是利息,便讓晉商在秋冬相交之時將多達幾百萬隻羊運出蒙。

    這些羊都變成了“涮羊肉”,滿足了京旗的口腹之慾,可是對於東北來說,這卻是不可接受的,且不說這種盤剝會激起蒙古人對漢人的不滿,進而導致未來對中國的離心離德。單就是基於東北的商業利益,也是東北無法接受的。

    儘管在過去的兩年間,在東北正大踏步的推進工業化建設,但東北的工業化資金積累卻是不正常的通過出售南非金礦股票獲得資金,且不說這種資金來源有枯竭的一天,便就是東北自身原始積累也有很大的問題,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除了大豆之外,沒有合適的出口產品,雖有工業品出口,但每年兩三千萬元的工業品出口利潤有限不說,相比於高達億元的進口也是杯水車薪,東北需要一種合適的“特產”,作為出口換匯的拳頭產品。

    什麼是所謂的特產呢?

    如同另一個時空中日本大規模出口的生絲,既是特產,但受限於氣候,東北卻無法發展規模化的蠶絲業,只有朝鮮南部地區可以開展蠶絲業。即使貿易公司在江浙等地大規模收購蠶繭,加工成優質白絲出口歐美,也無法改變一個事實在內地的收購需要付出現銀,貿易公司獲得的僅只是部分利潤,於東北而言,並沒有獲得支持地區工業化所需要的外匯。

    現在東北獲得外匯的途徑非常簡單,就是出口大豆,因為糧食公司是用紙幣收購大豆,出口結算是以關金結算。於當局而言,僅只有大豆的出口是不夠的,為此在幾經選擇之後,貿易公司選擇了綿羊,準確的來說是羊毛。在這一點上公司倒是與自己達成了一至,不過唐浩然所看重的卻是通過羊毛貿易達成對蒙古的控制。

    在這個時代,因羊毛是重要的被服原料,而無論法國,亦或是德國,受限於本國面積以及自然環境,其羊毛往往都是通過進口解決,美國、加拿大以及澳大利亞、阿根廷等國是最重要的羊毛輸出國。

    每年僅法德兩國便需要從海外進口十數億公斤羊毛,價值數十億元。且不說遠鄰居,就是現在的日本,因西裝的流行,其羊毛進口量也多達數千萬公斤,價值近億元。除了海外需求,還有與日激增的本土需求。

    正因為羊毛龐大的需求量,才使得公司將視線投入於羊毛,試圖將其打造為東北賺取外匯的支柱產業。除去按規劃於移民點推行養羊業之外。蒙古同樣是必不可少的一環,但若是於蒙古發展綿羊養殖業,就不能任由晉商像收割機似的年年從蒙古掠奪幾百萬隻羊,去滿足京城旗人的口腹之慾,東北需要蒙古人把精力和有限的草場用於綿羊的養殖上,為東北的對外貿易提供羊毛。

    當然之所以選擇蒙古,除去蒙古人的放牧習慣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使用銀兩的習慣,沒有比習慣易貨的蒙古更適合充當東北工業產品的傾銷地,而且貨幣的半空白,同樣也使得他們能夠接受東北的紙幣,從而使得東北可以用自產工業品以及紙幣,換取可以換回外匯的羊毛。

    甚至相比於經濟上的利益,至於戰略安全反倒被放在其次了。但唯一的問題就是,怎麼把手插到蒙古,如何讓蒙古人與東北站在一起,或者說,在其有駐蒙大臣的時候,把手伸進蒙古。

    “鐵珊,在整個東北,沒有人比你更瞭解蒙古,那以你看來,現在,以我們的力量,能否在不採用武力的情況下,控制蒙古!嗯……”

    就在唐浩然深思時,徐鐵珊的眉頭微微一皺,而後遲疑的說道。

    “校長,於蒙人眼中,漢人奸詐非常,如督府意經略蒙古,非一時一日之功,於學生看來,如冒然插手,恐會操之過急,反倒適得其反,不過,既然晉商可與蒙古人作生意,那我們為什麼不行?”

    話聲稍稍一頓,徐鐵珊看著校長再次說道。

    “如果校長信任學生,學生可立下軍令狀,給學生三年時間,學生即可不費府中一槍一彈一兩一文,既可令蒙古歸心!”

    (徐鐵珊,此人並非書友,之所以會寫到這個人物,是為了銘記歷史上另一個人曾收復蒙古的徐樹錚將軍,只可恨天公無眼,令其為小人所害,每每思及當年徐將軍收復蒙古之功,便倍覺可惜,更覺可悲!)(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17
第104章 商路(求月票)

    瑟瑟的秋風吹黃了草地,曾青翠的在草原這會已經是一片枯黃,半人高的牧草這會已經被馬牛羊啃食只剩數寸長的草根。而草原上的地勢卻有些不同,不是那種一望無際的草原,而是那種巨大的緩坡,無法用雙目觀測到其盡頭。連綿的山坡讓人不得不跳下馬拉著韁繩前行,而拉著重車的挽馬也緊繃了四肢,一步步奮力向前挪動。

    按隨隊的老把式的說法,這種地勢被在草原上,被蒙古人稱作壩。不知道從何處開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算結束。

    “……什麼時候才能到地方?”

    又一次,徐鐵珊拿起望遠鏡朝著遠方看去,試圖在望遠鏡中尋找蒙古包的蹤跡。

    兩個月前,剛從蒙古回到東北的他,又一次踏入了這片土地,而與上一次沿著張恰商道的探險不同,這一次,他卻是擔負著開闢一條新商道責任。

    !無!錯!“給學生三年時間,學生即可不費府中一槍一彈一兩一文,既可令蒙古歸心!”

    兩個星期前,在總督府,在校長的辦公室中,徐鐵珊向校長立下了軍令狀。在外人看來,或許這儘是吹噓之詞,但徐鐵珊卻非常清楚,這不是沒有可能,晉商可以通過生意毀掉漢人於蒙人中的名聲,同樣,徐鐵珊也可以通過生意,把漢人的名聲拾起來。

    “前輩,按我在圖書館中看到的資料,現在這個時候,正是晉商返鄉之時,這一年的生意,該買的都已經買個差不多了,咱們現在還去幹什麼?”

    剛剛從北方商業學校的趙國林,有些不解的看著徐鐵珊。在他看來,這完全違背了幾百年來的商業原則。

    “幾百年來,晉商都是春來秋回,只有庫倫、買賣城有坐商的商號,至於其它地方,再不見坐商。可這是晉商的規矩。別忘了咱們來這,就是為了從晉商碗裡扒口飯吃,要麼他們撐死,要麼咱們餓死!不想餓死,就得另闢蹊徑!只有這樣,才能把晉商餓死!”

    喲,這人口氣可真大!

    旁邊的車把式一聽,那心裡頭頓時想到一個詞兒“餓不死的晉商”,這天下還能有把晉商給餓死的?

    瞧著領頭把式臉上的輕蔑之色。徐鐵珊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晉商餓不死,那是因為每年於蒙地收取的上千萬兩的年息,可他們還能再收幾年?

    對於晉商於蒙地的盤剝,雖說徐鐵珊看不慣,可卻知那也是商人的本份,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佩服晉商用一把軟刀子。便把蒙古給“禍害”了,做到了千百年來中原王朝欲做而不得的事情。可佩服歸佩服,現實歸現實。

    基於東北的利益,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晉商控制的蒙古,對於晉商來說,蒙古只是一個供皮子與羊肉的地方,但對東北而言。蒙古卻關係到未來的工業化,關係到東北能否獲得一個穩固的外匯來源。

    當然,這只是經濟上,而在戰略上,嗯。這是校長的說法,在戰略上,蒙古將令東北獲得對俄國人的“戰略優勢”,控制蒙古可令東北掌握孤立遠東俄軍的戰略優勢,在這一點,其價值甚至超過經濟上的價值。

    說一千道一萬,無論如何,東北絕不會接受做為滿清官商存在的晉商,更不會容忍其成為滿清的助力。所以,於東北來說,晉商的罪不在於對蒙古人的盤剝,而在於蒙古,在於東北看上了蒙古了,在於蒙古特殊的戰略地位。

    有時候,當一切看穿之後,實際上就是那麼簡單,什麼所謂的“晉商盤剝”,不過只是由頭,甚至就是徐鐵珊自己,現在做為商人,也不會無視巨額利潤。

    “前輩,這,這未免也太……”

    就在趙國林想說不太現實時,徐鐵珊卻像是看到什麼似的,猛的一勒馬往前走去,從望遠鏡中,他看到了一條河,在河邊還能看到一片並不算密集的樹林,於是便從地圖包中取出地圖看了仔細看了一會,爾後回頭說道。

    “快,大傢伙加把勁,就快到地方了!”

    勒著馬的徐鐵珊看著商隊的馬車一輛輛的從面前駛過,這些洋式的四**馬車曾是美國開拓西部的主力,數百萬美國人以馬車為家,一路向西不斷將萬年不變的草原變成了良田,正是這種西部大馬車支撐著美國人的西部拓荒。與普通馬車相比,這種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大馬車確實有其驚人之處,其載重量最多可達六噸,美國人正是憑藉著它驚人的載重量,從大西洋走到太平洋。

    而現在這二十一輛西部大馬車,卻滿載著上百噸從武昌運來的茶磚以及東北生產的棉布、鐵鍋以及其它各種生活消費品,進入這片草原,這是兩百五十年來,第一次有特許晉商之外的商隊進入這片草地。

    而作為商隊,更準確的來說作為“中和貿易行”的經理,徐鐵珊深信自己一定能擊敗壟斷貿易的晉商,並不僅僅只是因為總督府的支持,實際上,總督府的支持無非就是一份特許狀,而這份赴蒙貿易的特許狀,與其說是總督府的特許,倒不如說是拿給晉商們看的,只是為了告訴他們,蒙古這地方,他們來定了。更多準確的來說,是為了避免晉商與駐蒙大臣互相勾結,假借“祖例”為名,沒收商隊的貨物,將商隊諸人全打入監牢。

    有了這份特許狀,縱是駐蒙大臣於蒙古再是土皇帝,恐怕也只能三思而行,是照祖制辦理,繼續任由晉商壟斷蒙地貿易,還是閉上眼睛,只要能夠在蒙古展開貿易,實際上,給予駐蒙大臣的選擇並不多,更何況,早在乾隆那會,因官府放鬆控制,這蒙地的商號便不僅只有晉商,京商以及直隸商號不也進入蒙古了嗎?現在不過只是多了個東北罷了。

    徐鐵珊就相信東北的貿易行能夠擊敗晉商,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為成本。貨物的成本更低。畢竟東北的商行不需要考慮賄賂官府的成本,同樣不需要支付沉重的釐金,再加上運輸成本的低廉,從而使得商行的成本遠低於晉商,而且,將來。甚至還可能會把鐵路修進蒙古!這一切,並不是沒有可能!

    時近傍晚,當天氣越發陰沉,一副似在降下雨雪模樣,正當一路長途跋涉的商隊車伕夥計們無不是為這天氣憂心忡忡的時候,一大群羊,憑空出現在他們正前方的草原上。

    羊群,那是真正的羊群,足足有上萬頭。甚至十數萬頭,似白雲般的從枯黃的草地上“飄過”。這些來自東北的商販們無不是驚呆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羊群,即便是在距離東北最近的科爾沁草原上,也沒見過這麼大的羊群。

    有羊的地方肯定有牧人,如此大的一群羊,則意味著正像東家說的那樣,這裡是牧民的渡冬之地。儘管滿清通過劃定旗地的方式,使得蒙古人不能像他們的祖先一樣逐水草而生。但在札薩克王府一帶,每到冬天的時候,都會內旗的牧民依附過來,只有那些牧奴才會呆在荒涼的草原上,孤零零的躲過一個又一個寒冬!

    可沒等這些夥計們從驚訝中緩過神來,就看到三名身穿灰色棉袍的牧羊人騎著馬飛速馳近。而領頭的那個甚至穿著旗丁的號衣、號帽,顯然是位旗中的小頭領。三騎兩前一後,彼此保持著數十步左右的距離,他們在距離商隊二十步左右帶住了矮小的蒙古馬。

    “遠方而來的客人,是什麼風把你們吹到了和次貝子的帳前!”

    領頭的達日阿提高了聲音。用生硬的漢語問道。

    儘管早在順治年間,為“感謝”蒙古為滿人奪取中原立下的汗馬功勞,下旨於草原上為的蒙古王公修建了一座座王府起,這蒙古人便結束了逐水草而生的遊牧生涯,可近千年的習慣使得旗丁依然用“帳”來形容貝勒爺的王府。

    達日阿瞧著那些從未見過的馬車,再瞧著這馬車上的夥計、頭領的打扮,心裡暗自嘀咕著,這些人與往年來的商販顯然有些不同。

    “這位兄台請了,在下是瀋陽徐中和貿易行東家徐鐵珊,此次來到貝勒爺帳前,就是為了同貝勒爺以及車臣汗旗下百姓從此相與下去……”

    雖說未曾於蒙古做過生意,可徐鐵珊卻深知如何同蒙古人打交道,在說話時候,他已經勒馬向前,隻手送上一塊茶磚作見面禮。

    “還請兄台代為傳稟一聲!”

    一塊一斤重的普通茶磚,在武昌甚至不值一分銀子,即便是加上運費,運到東北,也就一角銀元,可在這草原上卻值一兩多銀子,縱是最貧苦的蒙古人,日常生活也離不開茶磚,或許他們可以不穿新衣,但這茶葉就如同鐵鍋一般,都是其生活之必須。在草原上茶磚都是最為貴重的厚禮。

    內地商人磅出的這份厚禮著實讓達日阿態度頓時一變,拿人手短的他,連忙告個罪,往王府的方向策馬而去。

    在達日阿被領進府中的時候,貝勒爺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抽著大煙,大煙這玩意,於草原上,也就是像貝勒爺這樣的貴人才能抽得起。達日阿把話一說,貝勒爺還沒說話,一旁穿著青布袍的徐師爺的眼睛便是猛然一睜。

    “達日阿,你確實他們說自己是從瀋陽來的?”

    或許達日阿他們不知道瀋陽在什麼地方,但徐林川卻知道這瀋陽是什麼地方,同樣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徐師爺,這,這有他們的官防公文……”

    叭……吐了一口煙,和次貝勒總算是睜開了眼來,那渙散的眼神中,全沒有一絲正值壯年的英氣。可那看似渙散的眼神,在接過東三省總督衙門開出的官防時,還是精光一閃。不過臉上卻依然還是那副懶散模樣。

    “瀋陽?瀋陽是那?老徐,您來說說……”

    瀋陽,這倒不是和次貝勒在那裡裝糊塗,他確實不知道瀋陽在什麼地方,對於像和次貝勒這樣的多少年未曾離開過貝勒府的貝勒來說,這外間如何變化,他還真不太清楚。甚至他也不關心,頂多也就是關心一下皇上是否大行,是否換上一位新皇上,如此而已。

    至於瀋陽,至於東北,好像先前一陣子也曾熱鬧過了。後來怎麼著了?皇上不是下旨意給東北了嘛,瞧這腦子……

    “貝勒爺,這瀋陽就是過去的盛京,這不年個東北建了省,這盛京就讓東北的唐逆給奪去了,現在這姓唐的非得奪了滿洲,這把商隊派到咱們這,顯然是想插手咱蒙古,貝勒爺。以小得看,您還是得把他們給禮送出境得了,若是傳出貝勒爺您讓東北的商隊呆在這裡,到時候只怕……”

    作為山西人的徐林川,一聽到東北來了商隊,便立即意識到這件事的複雜來,首先想到的就是先保住鄉老們的利益。無論如何,先把這東北來商隊先堵在門外再說。現在冬天都要來了,就是送信。也送不回太原啊!

    就是要送信,那也得等明年,等春暖花開的時候,才能把消息送到庫倫,送到太原。送到老東家、老掌櫃們的手中。

    “徐師爺,你說這朝廷都擋不住他唐大帥的虎威。我一個和次貝子,又有那門子牛氣,能堵得住東北來的商隊?”

    雖說剛吸過大煙,可和次貝子並不是傻子,他又豈不知道這東北來的商隊。與自家的好處,至少到時候這東西能便宜一些。若非如此,他徐林川又豈會這般上心的想把他們堵在門外,還不是看著了晉商的手插不到東北去,問不著人家,人家自然不會順著他們的意思,按他們的價來。到那時,兩虎相鬥,落著便宜的還是蒙古人。

    “可,貝勒爺,若是傳到庫侖……”

    “庫侖?回頭你擬個片子遞到庫倫,就說東北那邊的商隊來了,手裡有東三省總督開的官防,該怎麼著,請大臣給個准音……”

    說話的功夫,和次貝子已經坐起身,往門外走去。他的底氣之所以這麼足,卻是有先例,幾十年前,俄國人只能在買賣城做生意,那會晉商用茶磚迫使俄商不得南下蒙古,可從三十幾年前起,這買賣城的茶磚便賣不動了,便有俄國的商販從買賣城南下,售賣洋布、琉璃什麼的,那會駐蒙大臣不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朝廷都不敢招惹洋人,駐蒙大臣又豈敢招惹洋人。現在這東三省總督的位子,可是人家一槍一炮從朝廷那搶來的,駐蒙大臣想說話,怕還得先問問朝廷,至於他,他這個小小的貝勒。神仙打架與他無關了,就看這東北來的商行,有沒有帶什麼新鮮玩意。

    “走,咱一道會會這東北的商隊……”

    就在出門的時候,這天上卻開始飄起了雪來,瞧著那雪,和次貝子卻不禁暗自嘀咕一聲。

    “這人來的也太是時候了,若是再晚上兩天,沒準就給雪埋在路上了……”

    來得可不就是時候嘛,若是再晚上一天,瞧著天上下起的雪,徐鐵珊暗自慶幸著,再晚一天,沒準車隊就得停在半路上,那怕就是只有一天路的,也不會再往前去一步,入了冬,下了雪,這蒙地便是一片死地,縱是世代生活於此的蒙古人,也不會在冬天大雪降下時出帳,無不是在帳蓬內窩冬。就是他們恐怕也只能就地紮起帳蓬,然後在雪地裡窩過這個冬天,雖說早都做了打算,在車上帶著米面油鹽,甚至要在必要時還能殺馬,但……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他希望的是用這個冬天,在蒙古打通一道商路!

    “東家,您說這事整的,咱剛來這,雪就下來了,這雪一下來,還不把人都打回屋子裡頭貓冬,到時候,誰還來買咱的貨……”

    東把式的話聲中似帶著些幸災樂禍的意思,這也難怪,在他看來,這位徐東家太年青,全不顧幾百年的規矩,那有冬天來蒙地做生意的,縱是過去那些往蒙地跑單幫的散商,也沒有這般大膽的。

    “沒事,沒事,咱做的就是冬天的生意,”

    徐鐵珊笑著,車把式的幸災樂禍全是沒放在眼裡,冬天,冬天就沒有生意嗎?在晉商眼裡沒有生意,在他眼裡不見得沒有生意。

    冬天,冬天能做著啥生意?就在車把式嘀咕著的時候,一陣馬隊從遠處奔了過來,那馬隊中還揚著幾面旗,遠遠的瞧著那旗,徐鐵珊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來,他知道,正如最初料想的那樣,蒙古人上至王公下至牧民,早就受夠了晉商的盤剝,所差的只是苦於無人取代晉商罷了!

    但現在,我來了!

    想到這,徐鐵珊的唇角一揚,沖身邊的趙國林說道。

    “來得就是和次貝子,人家親自迎接咱來了,走你我上前迎一迎,國林,咱們能不能在蒙古呆下來,可全在今天了!”

    “是,前輩!”

    應聲之餘,趙國林的視線卻朝著關內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思鄉的他忍不住輕嘆口氣,然後便跟在經理的身後,去迎接那位貝勒爺了。(未完待續……)

    第104章商路(求月票: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18
第105章 事業征程(求月票)

    一場冬雨滋潤著有些干旱的大地,只使得華北大地的百姓,無不是長鬆了一口氣,至少這場雨讓他們看到了豐收的希望,不再擔心這老天爺在年末時緊了來年的收成。

    在保定火車站西數百米外,那片高聳的院牆內,相比於院牆外的百姓要靠天吃飯不同,用最新式蒸汽帶動的旋轉鑽機鑽出的機井,能夠為院中的上千畝耕地提供足夠的灌溉用水,也正因如此,其田間作物的長勢遠好過院牆外的田地。不過與院外的田間種滿了紅薯不同,這院子裡種的卻是時下華北種植並不多的小麥。

    實際上,對於這立著高牆的大院子,保定當地人總好懷揣著一絲好奇心,這好奇更多的是因為其不按“習俗行事”,該種高粱的時候,他們不種高粱,該種紅薯的時候,他們不種紅薯。

    玉米、麥子,在過去的一年裡,這被圈入的大院子裡頭,也就是種地罷了,對此按保定人的課來說,這人的腦袋殼肯定是被驢踢了,若不然又豈會闊綽到圈出那麼大的院子種起地來?

    無論外界怎麼看,這保定的“農業試驗場”與濟南、開封、江寧、杭州以及廣州等地的農業試驗場一般,都是由“東亞農業促進基金會”投資創辦,其旨在將源於西方先進國家的“西洋農學”在中國加以推廣:以改造中國傳統農業,而在“西洋農學”本土化的核心是人才本土化,這自然也就產生旨在培養農業人才的農業學堂。

    而農業學堂無一例外的皆設立於“農業試驗場”內,受限於種種因素。這些農業學堂的規模並不大。實際上。即便是東北大學農科本年也就只招收了165名學生,至於這些農業學堂,少則只招收十數人,多則二十餘人。

    但凡讀書人,又有幾人願意與田間地頭終老?這自然導致許多人無意就讀農業學堂。不過雖是如此,但凡在這種情況下願意報考農業學校的,無不是有志投身於“現代農學”的有志青年。

    雖說天上下著雨,可在保定農業試驗場中。幾名穿著塗膠雨衣、腳踏雨靴的年青人正在田間地頭巡視著,檢視著麥苗的生長情況,這些麥苗長勢極旺。

    “……”

    在紀錄本上作著記錄時,看著眼前的這片麥田,張靖的雙目中滿是憧憬,作為保定農業學堂的一名學生,對於這被稱之為“中華1號”小麥,可謂充滿了期待,幾乎每天,只要一有時間。就會來這裡田間查看麥苗的生長情況,恨不得一夜之間。這32畝育種田,便能育出良種來,然後再立即推廣至全直隸。

    “怎麼,子靖,還在想著什麼時候,把這麥種帶回家種上哪是不是?”

    一旁的李林遠瞧著同學的模樣,便輕聲調查笑道,可這話未嘗不是他的期盼,作為農家子弟,他清楚的知道,高產良種對於百姓來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百姓再也不用挨餓。

    “你又不是不知道,資料上說,“中華1號”小麥的在東北和南繁基地的產量是500斤左右,可一畝上等的高梁地才產多少?至多百二十斤!”

    直起腰身,張靖盯著田間的麥苗,感嘆的說道。

    “如果說不是因為今年的玉米每畝平均達到607斤的高產,誰能相信一畝麥子能收500斤……”

    張靖口中的玉米,指的是今年試驗場中種植的幾十畝玉米,平均產量達到驚人的607斤,那產量著實震驚了每一個人,即便是試驗場的山口教授也被驚呆了。不過,因為學校的限制,他們並沒有對外宣揚這一產量,當然更為重要的是,現在這些種子正在進行本地馴化,只有馴化成熟了,適應了本地的氣候,才能達到穩產高產的目標。

    “這只是試驗田產量,如果要大田種植的話,產量估計會下降兩三成……”

    每一個農技人員最想做的是把試驗田產量變成為大田產量,但這幾乎沒有任何能,畢竟不可能每畝地都是精耕細作,更為重要的是,在大田中肥料的供應以及灌溉等問題,都會限制它的產量。

    “兩三成?”

    搖搖頭,張靖反問道。

    “別忘了試驗場裡種的高粱,產量都超過兩百斤,地裡除了施用磷肥之外,還會用上上百斤堆肥,而且水還能供應的得上,這種試驗田環境絕不是普通農家所能相比的,我估計同樣的種子,放到大田裡頭,能保住300斤的產量就不錯了……”

    提及產量的下降,張靖的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團兒。

    “再加上百姓習慣自行留種,水肥跟不上,自然導致其減產,導致種子退化,這樣的話,這些種子年年退化,幾年之後,還有什麼高產優勢?”

    雖說出自富農家庭,可張靖自幼也跟父親一同下田幹農活,實際上,在鄉間,儘管富農有富餘的田地租予他人,但幾乎每一個富農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精通種地,張靖的父親自然也不例外,甚至這正是他報考農業學堂的原因。

    “種地,種來種去,無非就是那麼多竅門,就像我們家的田之所以比旁人種的好,一是精耕細作,二嘛就是用肥……”

    提及用肥時,張靖便把話頭一轉,那是張家種田的決竅,就是靠著那個小竅門,張家的地才能比旁人多打一成糧食,就是靠著這樣的“積少成多”用兩代人的時間置辦下了幾十畝田產,即便是在學校中,他也從未提及的家裡的肥和旁人的有什麼不一樣,那是張家的“不傳之法”。

    “小時候,鄰縣的孫三叔家的高粱比旁人家高出十來斤,於是我爹便到他家去換種子,回來果不其然,比往年多打了小二十斤,那年種的時候,我爹一天到晚就呆在高梁地裡頭,挑最好的高梁,作上記號,然後從那裡高梁結的籽裡選最好的種子,又專門在弄了幾分最好的田,用挑子挑水,上最好的肥,前幾年,孫三叔反倒要到我們家來換種了……”

    過去張靖或許並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但是已經在農業學堂讀了七個月書的他知道,這實際上就是一種原始的育種,現在,如果讓他去做的話,也許可以做的更好,而父親的成功卻是張家幾代人的經驗,也就是憑著那一點經驗,才有了張家的今天。

    “所以,關鍵還是育種!”

    轉顏一笑,張靖道出了這麼一句話來,話簡單,可卻也是最基本的道理。

    “育不好種,有再好的種子也是白搭。”

    農作物增產的關鍵在於育種,這是最起碼的常識,張靖的話讓李林遠先是一愣,而後又說道。

    “那你是想?”

    出於對好朋友的瞭解,李林遠自然知道,張靖肯定是有所想,若不是然,肯定不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想什麼?你說,就像我們家,年年都有人拿著銀子、推著高梁來我們家換種,圖的是啥?就是一畝百六十斤的高梁,即便是十幾斤高粱換一斤種,他們也樂意,畢竟那一畝地能多打打出三四十斤高粱來……”

    因為父親每年都會留出一畝地育種的關係,所以多年來張家的高粱種在附近一直頗受歡迎,甚至就連隔著幾個縣的李林遠也知道定縣張家的高梁種。而在農業學堂讀書後,張靖才意識到張家多年來做的是最為原始的育種,雖說原始卻很有效。

    “你記不記得書上提到的育種學,還有那些育種公司,若沒有西洋育種公司繁育出來的良種,又豈有今天西洋農業之盛?你想想,我們家的高梁種一斤能換十六斤,這一畝地的收益就等十六畝,若是把家裡的幾十畝都變成種田的話……”

    話聲稍稍一頓,張靖又掰起手指來。

    “這幾年,我們家的種子都換給相熟的,若是地裡頭出的全是良種,且不說能家裡增加多少收益,就是鄰近的鄉親用上新種能從中受益多少?”

    道出自己的想法後,張靖看著李遠林,那雙眼中全是一種莫名的狂熱。

    “你的意思是想建育種公司?”

    用力的點點頭,張靖用肯定的口氣說道。

    “沒錯,在我們那誰不知道,張家的種子好,所以呢,我尋思著,沒準可以憑著這些年家裡積下的名聲,建個育種公司,先用家裡的地,若是好的話,就再租旁人的地……”

    在農業學校的學習,使得張靖的眼界得到了很大的開拓,更何況,這本就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過去,家裡只育一畝地,是因為肥料不夠,可現在咱們知道,除了糞肥、豆肥之外,還有像磷肥、硝肥那樣的肥料能用,只要肥水能跟得上,這種育種肯定就沒問題,玉林,你覺得我得這個想法怎麼樣?”

    “想法是好,可……”

    話聲微微一頓,李遠林不得不承認好友的想法確實不錯,只是還有一個問題。

    “可你知道,學校的種子,現在還沒馴化好,而且直隸百姓還沒有種小麥的習慣,你這麼做會不會……”

    “誰說要種麥子了,這麥種不經過四五年馴化,肯定不會投入使用,我打算先弄高梁,先把先把依著學校裡的方式,改育高梁。玉林,你怎麼想?要不咱們一起幹如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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