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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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20
第116章 興亡百姓苦(求月票)

    天,一天天的熱了起來。◇↓◇↓小◇↓說,

    轉眼間,這甲午年便進了五月,太陽頓時熱了起來,在太陽的曝曬下,這田地裡的穀子便開始慢慢的變了色,由綠轉成了黃。對於江浙一帶的百姓來說,這正是把鐮刀磨快,準備收糧的時候,一年的年景可就全憑這一季糧食了。

    雖說這自古富不過江南,可江南卻又與外地不同,擱東北一年不過一熟,頂多再種上一季大白菜、紅蘿蔔,算是冬天的吃食,可是於江南,卻是能一年三熟,兩季稻子加上一季油菜,可雖是三熟,這江南的百姓卻負擔著沉重的稅捐,更多的恐怕還是那舊年的陣債,雖是三熟,而這夏收卻是極為緊要。相比夏糧雖是一樣的稻種,可秋糧產量卻遠低於夏糧,那是因為地力耗盡了。

    相比於北方,江南的牲口少,自然是積肥不便,往往積上一年土肥,完都用於那一季夏稻,如果一來,這夏糧的多少便關乎著一年的年景了,百姓自然是極為上心。畢竟這是一年的希望。

    家中雖然沒有一粒米了,然而瞧著田裡的綠油油的卻又夾雜著些許黃色的穀子,王大梁的臉上卻浮上著滿面的笑容。這下子他算是徹放心了,只是瞧著那沉甸甸的穀子,對今年的收成他就已經有了九成把握。禾苗肥大,標線結實,這可是十多年來所罕見的好年景,穗子都有那樣長了。

    “別說是十幾年,就是往前說,從光緒數到同治年,也不見得有這樣的年景!”

    眼前的這一切,看在王大梁的眼裡,都是儘是前所未曾有的歡喜。以至於說著話的時候,那唇角都往上揚著。王大梁的話頓時引起了一陣附和聲。

    可不是嘛,這麼多年了,就沒見過這麼好的年景!

    瞧著眼前的穀子,種了大半輩子地的王大梁能推測出二十天以後的情形來。那是真的能讓人笑出聲來的情形。他舉目望著這一片油綠色的剛開始泛著黃的田裡,看看那肥大的禾苗,統統變成黃澄澄的穗子,幾回都疑是自己的眼睛發昏。自己是在做夢。然而穗子禾苗,一件件都是正確地擺在他的面前,他真的歡喜得快要發瘋了啊!

    “哈哈!今年的年景,真會有這樣的好嗎?”

    過去的疲憊,似乎全都消失了。他甚至拿出了煙袋來,尋思著這一季的辛苦:從下種的那天起,一直到現在,王大梁真的沒有偷閒過一刻功夫。插田後便鬧天干,剛剛下雨又嚇大水,那陣子一天到晚的不得安生,成日裡忙得像村裡的家狗似的,那肚皮裡頭也從沒有吃過那怕一次飽。每次上田的時候,餓得連腿子都提不起,人瘦得像也就只剩下一把枯骨。三四月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天天下田,生怕誤了今年的收成。

    一直到現在,經過那麼多的飢餓,全靠著田裡的一些野菜和著米燒出的稀飯吊著那口氣的王大梁,每每想起那餓肚子的感覺,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活下來的。這會他看見這幾線長長的穗子,他又怎麼不歡喜呢?

    這才是到了手的東西啊,還得仔細地將它盤算一下哩!盤算一下如何花差這些東西。

    開始的時候一定要飽飽地吃它幾頓。別說大人餓的身上沒幾兩肉了,孩子們也委實餓得太可憐了,應當多弄點菜,再多煮幾碗飯。都給他們吃幾頓飽飯,趁著年景好的時候養養精神,精神養足的,才能扛得住將來,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有荒年。這季好,下季可就不知道。

    然後呢?

    嗯,再背上集上賣幾擔出去,做幾件新衣服穿穿,現如今那洋布賣得可比土布便宜,就是不太結實,算了算了,孩子們穿得那樣不像一個人形,就買上幾截布,置上幾件衣裳吧。把債統統都還個清楚。剩下來的留著過年,至於那一季秋糧,在他的盤算中,那可是要預備過明年的荒月,若是明年收成好了,像今年這樣的年景……

    那兩臭小子也差不多都要定親了,春輝成天說著誰誰娶媳婦了,那話裡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成家嘛。就是明年下半年吧!等收了穀子,到時候給他們每個都收一房親事,後年就可養孫子,做爺爺了……

    還有什麼呢?

    除此以外,似乎真的沒什麼事兒了,多打了幾斗糧的田地,讓王大梁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其實百姓的希望就是那麼簡單,只是多打幾斗糧,一年能吃上幾頓飽飯也就知足,就如此時的王大梁一般,雖說先前人全靠稀飯吊著口氣,不知那天就餓沒了。可現如今,瞧著這田裡的的收成,卻又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盤算起那想著都能讓人笑出聲來將來了。

    瞧著眼前的田,想像著二十幾天後的收成,王大梁的心裡頭除了歡喜,就再也沒有旁的意想了,一切都有了辦法。

    雖說現在家裡頭已經沒有米了,王大梁也不著急,因為他已經有了辦法,再過十多天就能夠飽飽地吃幾頓了。有了實在的東西給人家看了,差了幾粒吃飯谷還怕沒有人發借嗎?

    孫老爺家中的穀子,現在是拚命地找人發借哪,只怕你不開口,十擔八擔,他可以派人送到你的家中來。價錢也沒有那樣昂貴了,每擔只要六塊錢。

    王二伯的家裡也有穀子發借。每擔六元,而且還沒有利息,都是上好的東西。

    村子裡的人都要吃飯,都要渡過這十幾天難關,可是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願意去向孫老爺或王二伯借穀子。實在吃得心痛,現在借來一擔,過不了十多天,要還他們三擔。就是王二伯家的穀子,一擔六元,那也是加過息的,就那麼幾天的功夫,那息加的啊……還是硬著肚皮來挨過這十幾天吧!

    “這就是他們這班狗雜種的手段啦!大傢伙要餓死的時候,向他們嗑頭也借不著一粒穀子,等到田中的東西有把握了,這才拚命地找人發借。只有十多天,借一擔要還他們三擔。這班狗雜種不死,天也真沒有眼睛……”

    “他大爹。你不是也借過他的穀子嗎?哼!老天爺才沒長眼哩!越是這種人越會發財享福!”

    “就是!老天爺吃了他們那麼多貢,吃人家的手軟,怎麼可能還會責罰他們……”

    可不就是這個理嘛,就是燒香獻貢給老天爺。那也是有錢人家燒的香高,獻的貢多。就在幾個鄉民在那裡說道著的時候,遠處一個人影兒走了過來,是村子裡在城裡頭務工的王三,他的臉上帶著笑色。肩上還扛著一個裝的滿滿的褲袋。

    “喲,他三哥,你這瞧著在城裡頭干的不錯啊!這麼多穀子,得有一擔多吧……”

    瞧著王三扛在肩上裝得滿滿的褲袋,旁人連忙笑呵呵的說道,這王三前陣子家裡斷了糧,才跑到城裡去扛苦力,這才幾天,就回來了,還扛回了一褲袋糧食。

    “那是穀子?”

    將小百斤重的褲袋放下來。王三擦了下額頭上的汗,先是否認又是強調的說道。

    “是米!”

    這句話只讓眾人無不是一愣,米!這王三當真是發財了可是?

    “喲,你擱城裡頭,是拾著銀子了,還是撿著金子了……”

    “就是,這定是發財了吧!”

    在眾人的調笑中,王三一邊用手拉著汗襟,想扇出些風來,一邊說道。

    “那是發啥財。都是借的!”

    “借的?城裡頭那個財東借的?”

    眾人一聽是借的,立即想到城裡的財東,這鄉下借糧都是借穀子,那有借米的。這借了米,得咋個還法?

    “那是什麼財東,是咱浙江巡撫老爺袁大人可憐咱們這些泥腿子,弄了個啥公司,借米給咱……”

    “官府的米?你咋借的?”

    “咋借?憑去年的稅捐票借的,這不。去年交了多少錢的捐稅,今年就能借多少米,不過家裡的田數超二十畝的,就借不著了,而這可不是陳米,都是白花花的新米,他大爹,瞧你那身子虛子,給,抓幾把,回家吃飽了,再去縣裡頭借去……”

    像是怕旁人不信似的,王三解開扎布袋的繩子,然後抓出一捧米來,只看那顏色,種了一輩子地的莊戶人便知道,這是新米。

    “這,這拿稅票票就能借?怎,怎麼個借法?”

    杭州城巡撫衙門中,放下手中的茶杯,袁世凱看著造訪的張謇,道出了借糧於民的最初想法。

    “從小弟出撫台灣、又撫浙江以來,皆曾目睹鄉間富紳如何通過高利貸盤剝百姓,而其盤剝者,尤以夏糧為甚,每每夏收之前,鄉間貧農存糧耗盡,為以餬口不得商借高利貸,往往是借一還三,更甚者不得不典兒賣女,兄弟身為浙江父母,焉能視若無睹?任由鄉間富紳如此盤剝百姓?”

    雖說在袁世凱以“弟”自稱,著實讓張謇心下頗不是滋味,畢竟當年在朝鮮的其曾對他持弟子禮,雖說兩人多年前於朝鮮時便已割袍斷義,但或多或少的於張謇心中,依然將袁世凱視為“後輩”。

    作為“江南名士”的張謇,此時已經沒有了科考之心,畢竟現如今這朝廷的恩科,全只剩下了一個擺設,也正因如此張謇才會下定決心棄官從商,所以才會從京城返回江蘇,而在做出這一決定的同時,張謇又主動寫信與袁世凱復交,這需要有很大的勇氣。這種勇氣來自於政治的需要,因為此時的袁世凱已今非昔比,不再是當年於朝鮮時的那個名不見經傳的營務處管帶副營,而是身居浙江省巡撫的封疆大史,而有意投資實業的張謇自然希望爭取得到袁世凱的支持,畢竟眾所周知,當今中國論及新政,第一是東北,第二既是浙江,縱是直隸、湖廣亦無法與之相比,可以說現實的需要融化了私人間的恩怨。

    對於曾經的“半師半兄”主動寫信重拾舊誼,袁世凱自然是歡迎之至,更在回信時主動邀請他來浙江,在張謇從天津乘船來到杭州後,他更是親自到碼頭迎接這位舊友,只不過再也不持弟子晚輩禮,而是持以兄弟之禮。

    “嗯,確實,確實……”

    提及高利貸盤剝,張謇的神情顯得有些複雜,這也難怪張家於南通也是大戶人家,歲歲也是用這青黃不接之時謀以重利。

    “不知慰亭的這個官借於民,又是如何借法。”

    “十進六出!”

    提及此,袁世凱那張看似頗為憨厚的臉龐上露出的儘是悲天憫人之色。

    “所謂十進六出,雖看似得利四成,但相較鄉間相借三倍之高利,已經算是薄利,如此一來,百姓可於青黃不接之時,得以餬口之糧,而官府亦可籍此得四成之利,縱是扣以成本,亦可得三成之利,再則……”

    話聲微微一頓,袁世凱又繼續說道。

    “這糧食公司除向百姓相借官米外,亦能於豐年收購糧食,抬高糧價,避免穀賤傷農,可於災年購進糧食平抑糧價,畢竟這所謂豐年,不過只是一地之豐,所謂災年亦只是一地之災……”

    在袁世凱的解釋中,張謇的雙目睜大,面上全是不可思議之色,若當真如此,那可當真是活民無數了,但另一方面,如此一來,那鄉間富紳又當如何處之?

    “當然,於官府而言,糧食公司所獲銀利,可用於新政,就以今年來說,雖說糧食公司新辦,然卻已借出值300餘萬兩官米,以此計算,僅此一項官府可得銀利既可達百萬兩……”

    當然袁世凱並沒有提及這些大米皆是相比江浙米更為廉價的安南米,實際購米成本甚至不及兩百萬兩,即便是加上運費、損耗,亦不超過250萬兩。

    “慰亭,如此借糧於民,恐惹鄉間富紳對此多有不滿,這又如何是好?”

    張謇不無擔憂的言道一聲,儘管明知道,現在那些鄉紳無法像過去一樣,通過於朝中任職的鄉親給袁世凱施加壓力,但無論如何,畢竟自古以來,官府都是依靠鄉紳統治一地。

    “其縱有不滿又能如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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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邀請(求月票)

    “其縱有不滿又能如何?”

    在這聲充滿自信的言語於房間迴響時,袁世凱的唇角微微一揚,神情顯得頗為自負,就好像於這浙江地界上,士紳生殺之權,全在他手一般,實際上,這恰恰是中樞勢威的一種表現,過去地方士紳們之所以能夠令地方官為之忌憚,全是因其於中樞任職的省籍官員為憑,尤其是那些新晉言官,更是偏好以彈劾他人揚名,對新晉官員來說,其當年讀書多受地方士紳接濟、扶助,為此,其自然會還報其恩,如惹士紳受地方官員“欺壓”,自甘為鄉黨士紳驅使,可眼下卻是中樞勢微之中。∽↗∽↗,

    且不說因“壬辰之變”中言官之名盡毀,世人皆記言官禍國之弊,為止朝廷只得盡廢言官不說。更重要的是“九督議政”之下,中樞威權掃地,再不為地方官員所忌憚,如此一來,地方士紳自然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沒有朝中鄉黨的支持與掣肘,如袁世凱一般的地方官員,行起事來,自然是“無法無天”。

    或許,對於李鴻章、張之洞等成名已久地方大員而言,其聲名赫赫之下,必須要維持名聲,尚還會有些禁忌,但對於袁世凱來說,儘管其一方面千方百計維持自己的名聲,做出模樣來,但另一方面,做起事來卻也是急功近利,可這恰也正因如此,成就了現在浙江的新政之名。

    或許,於李鴻章等人看來,袁世凱的動作是可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心存觀望之態,放任其於浙江的動作以作試驗,若是成功方可為之借鑑,但對於本就是地方士紳一員的張謇而言,他卻無法接受這種對士紳利益的打壓,甚至可以說是坑害。

    看著眉頭微皺的張謇。心知其想法的袁世凱便長聲感嘆道。

    “季直兄,弟聞老兄欲投身實業,那小弟冒然請問,投資實業者。工廠所出當售於何人?”

    說罷,袁世凱頗是輕鬆的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實際上,這件事在他看來,是十拿九穩。任誰也不能否認這是“仁政”,即便是那些士紳也得打掉牙往肚子裡吞。

    “自然是全天下的百姓!”

    張謇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然後又詫異看著袁世凱,似乎是在說,這還需要問題嗎?

    “既然如此,若是這全天下的百姓之錢利皆為高利貸所盤剝,那老兄所辦工廠所出之貨,又售於何人?”

    其實,同樣的問題,袁世凱也曾被人所反問。也正是這個反問改變了他的態度。

    “這……”

    一個簡單的反問只使得張謇不由一愣,以至於半晌都反應不過來,這個問題他可還真沒有想過,以至於吱嘸也好一會才說道。

    “這,這借高利貸的畢竟只是一部分……”

    “今年浙江全省借出了三百餘萬兩的米糧,若是按鄉間一出三歸的借法,等到收糧時,百姓就要還上千餘萬兩的糧來,屆時,糧商又借鄉民急需還糧。趁機壓低谷價,穀賤傷農之時,鄉民損失又豈下千萬兩?”

    袁世凱的話只使得張謇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還從未算過這麼一筆細賬。更準確的來說,他從未曾考慮過,放之一省,高利盤剝給鄉民造成的銀錢之虧竟然如此之大。現在細細盤算可不正是如此,所謂“仁借青黃不接餬口之糧”,表面是看似“仁”。可那“仁”的背後卻又是一柄殺人不見血的刀。

    “季直兄,小弟請問,如果這兩千餘萬兩本應為高利盤剝的銀利盡入鄉民之手,那荷包裡豐沛了,鄉民屆時自然會添衣買布,自然會買以商品,到時候何愁商業不振,實業不興?”

    自從出任浙江巡撫以來,可以說為了充實府庫,袁世凱可謂是想盡了種種辦法,除去藉著剿滅亂匪的時機重整善後局、釐金局之外,又倣傚台灣建立了禁菸局,以推行煙土專賣,雖說籍此增加了進項,勉強維持新軍編練,但於推行新政而言仍有不足。

    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振興商業,而這又是新政的核心。如果振興商業?如何發展實業,這無一不在考驗著袁世凱。

    相比於關內任何一位巡撫,袁世凱無疑是最年青的,也正因如此,他更能放開手腳來,更善於聽取他人的意見,當然最重要的是善於用人,除了用了一批留美幼童之外,他甚至還從東北挖來了一些人才,也正是那些從東北來的人,把經濟統制理念帶到了浙江,儘管受限於外部環境,僅只是改頭換面推行一部分,但卻已經顯現了其功效。

    就如同成立浙江省糧食公司一般,雖說未能如東北一般,“悉數統制糧食購銷、盡得購銷之利”,但仍然打破了糧商對浙江糧價控制,更重要的是通過借糧於民的方式,獲得了百姓的信賴,從而為將來收購糧食直至壟斷市場打下基礎。而相應的糧食公司的成本亦能從根本上高利盤剝、穀賤傷農等問題,進而使鄉農收入增加,達到增加消費,刺激商業的目的。

    按照那些人的說法,這是市場的基本循環,鄉農越窮生意越難做,生意難做就談不上振興商業,反之亦然。正因如此,只有千方百計的增加鄉農的收入,才有可能刺激商業發展。

    雖說不懂做生意,但是袁世凱卻懂得口袋裡有銀子才敢花銀子的道理,可以說這是最簡單的道理,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從去年開始在權衡數月後,同意設立糧食公司“與民爭利”,而爭的這個利,就是為了借手糧食公司把地利從富紳的手中放還到鄉農之手,當然官府亦能從中漁利。

    其實,袁世凱之所以能夠下定決心,恰恰是因為其在心裡同那位東北的三省總督在那裡比著,於其看來既然他唐浩然能用這些法子辦成事業,他袁世凱自然也能憑此成事,也正是這種心態使得袁世凱在無形之中模仿著東北,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其主持下浙江的新政銳變。

    當然,袁世凱之所以能夠於浙江推行比直隸等地更為大膽的新政措施,恐怕還是因為其特殊的位置。在名義上浙江屬閩浙總督轄區,但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袁世凱都是北洋布在江南的一著棋子,這使得閩浙總督一直不能插入浙江之事。而另一方面,北洋衙門卻又因種種原因,無法直接插手浙江,這自然導致了袁世凱可以於浙江省“肆意妄為”,幾乎全無顧忌。當然最重要的是李鴻章支持他的那些“肆意妄為”的新政之舉,李鴻章,甚至張之洞等人,都需要看看這這種倣傚到底能否成事。

    恰正像當年唐浩然所說一般,中國太大,船大不易調頭,所以有些新政舉措,需要闢地嘗試,先行以試行,待試行成功後。再放之於全國,東北之政於東北偏遠之地可以成事,但於內地呢?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袁世凱治下的浙江就是答案,就是李鴻章、張之洞等人需要的答案。

    “再則,以季直兄看來,當今之世,若中國之鄉紳仍困守於田,又焉能有將來,困守於田又國家又有何助益?因而於小弟看來。方今之世,非工不強,非商不富,國家欲求富強。必當興辦工業,振興商業,除此之外,別無他途,而今日小弟之所以以糧食公司廢以鄉紳高利,所謀者。正是令其看到田利微薄,進而轉入實業,以工商求富,豈不勝於苛榨鄉農?”

    一番大道理從袁世凱的口中傳入張謇的耳內,卻讓張謇驚訝之餘,同樣用佩服的眼光看著袁世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會怕沒有誰比他更能體會其中意味著,以至於好一會方才感嘆道。

    “慰亭之遠見,遠非為兄所能豈及!為兄佩服、佩服!浙江父老能得慰亭這般父母,實是三生之幸!”

    如果說先前張謇還心存芥蒂,那麼現在聽了袁世凱的這番為國為民的話語之後,內心深處充斥的只有佩服之意了,以至於那些許芥蒂全因袁世凱的這為國為民之心而蕩然無存了。

    張謇在言語以及心態上的變化,讓袁世凱心下一陣得意,他焉能不知其心底在想些什麼,心知其為自己言語打動的袁世凱言語倒是沒有顯出得意之色,反倒又是誠懇的說道。

    “季直兄既然意投身實業,如若兄長不嫌棄,不妨考慮於我浙江投資,若兄能於浙江投資,小弟必給予最優厚之條件,不知兄長以為如何?”

    袁世凱的邀請確實是誠心誠意,於袁世凱看來張謇是個辦事業的人,與其讓他在江蘇辦事業,倒不如請入浙江辦事業,至於浙江本地的商紳,還沒有幾人能入他的眼界,當然更重要的是在浙江,張謇只能依靠他袁世凱,而相比之下浙江的那些地頭蛇……則只能謹慎用之了。

    對袁世凱的邀請張謇並沒有立即給予拒絕,而是言道著要加以考慮,隨後他又把話題一轉。

    “慰亭,這世人皆知,自他武昌主持東北以來,其所辦之工廠可謂天下獨有,海內無雙!聽人說,那瀋陽槍炮廠要超過德國的克虜伯廠,以弟看來,這將來東北之勢誰人能擋?”

    這顯然是不合事實的出格誇大之詞,對歐洲並不陌生的袁世凱,對於國人的這種誇大之詞,只是淡淡地笑著,不吱聲,但在心裡卻又知道張謇話語倒也不是無的放矢,或許現在武昌收斂起了爪牙,可誰都知道,當年他憑著十萬新募之兵,把大清國打了個落花流水,縱是中堂大人……若非如此,現在大傢伙又豈會悶著頭的練新軍。

    “無工不強,無商不富,天下之勢莫過於此,東北今日之銳氣,全在工商之興,然東北地處關外,又有俄人相絆,其將來……”

    微微搖搖頭,在這一點上,袁世凱倒是如其它人一般,將寶完全壓於俄國對東北的牽制上。

    “如若給武昌二十年之功,其興許可與俄人一較長短,畢竟以武昌之能,國內實無人能及!”

    一聲讚歎之後,袁世凱又可惜道。

    “只可惜,這天下,又豈會給武昌二十年的時間?”

    儘管作為翁同龢最器重的弟子,對唐浩然更是心存敵意,但是張謇卻不像他那位老師那般迂腐將李鴻章、張之洞等地方權臣視為“奸臣”,在他看來,李鴻章等人之所以淪為奸臣,完全是為朝廷所逼,甚至就連同最先挑起叛旗的唐浩然,那也有朝廷相逼的因素。

    也正因如此,張謇比他那位恩師更清楚現在的時局至此,已絕無逆轉的道理,所以自然也知道,這天下將變,而能變這天的莫過於地方權臣,而在地方權臣中,又以李張唐三人為最,這三人實力最強者為李,而根基薄弱的就是東北的唐浩然。

    而袁世凱的這番話,更是讓張謇點頭稱是。

    二十年!

    可不是嘛,若有二十年時間給唐浩然打下根基,屆時這天下自然無人能出其左,可問題就在於此,李張等人是否會給他二十年的時間,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將來唐氏至多也就是東北的土皇帝,嗯,或者說是新朝的異姓王!

    而將來這新朝又將姓誰?

    是姓李,還是姓張?

    瞧著面前的袁世凱,張謇笑道:

    “確實,武昌精通西學之名,舉世皆知,只可惜武昌年少輕狂,根基薄弱……”

    話至此,張謇又把話峰一轉,輕輕的拍了袁世凱一個馬屁。

    “為兄在京城的時候,就聽說,這天下論辦新政,於關內者,慰亭當為第一,初時我還以為只是誇張之言,可這次來了杭州,瞧著杭州的變化,方知絕非誇張之詞,想來,他日慰亭之成就定不下武昌。”

    張謇的馬屁倒是讓袁世凱頗為受用,不過他並沒有飄然,而是連忙笑道:

    “不過就是勉強操持罷了,現在浙江新政剛下正,想來過些年後也就會差不多的,季直兄,現在正是我輩銳意進取之時,有弟居於官府,若兄於此投資實業豈不妙哉?”(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21
第118章 潛伏(求月票)

    亂哄哄的茶館裡頭,在晌午之後便坐滿了人。●⌒,.穿著洋服戴著禮帽的,穿軍服腰誇洋刀的,穿長袍馬褂的顧客,不斷地在這茶館裡頭進進出出的。有時候變革碰撞就是如此的直接,就像人們的服裝一樣,當然,免不了的還有人們腦袋上的辮子,那辮子,有剪掉的,有留著的,畢竟關內不比東北,沒有人強求剪辮子。

    這家位於江寧城內茶館兒,素來是座無虛設的。每天晌午過後,更是擁擠不堪。到這裡喝茶的,不僅有嗜愛品茗的茶客,還有那些習慣在茶館裡瞭解行情、進行交易的掮客,當然更少不了商人,還有兩江的官場人物,以及穿著洋軍裝,胯著洋刀的新軍軍官。

    這裡既有喜歡在此消磨時光的人,也在這裡約會、聚談、互相傳播瑣事軼聞,縱談天下大事。那些高談闊論,嘻笑怒罵的聲音,加上茶杯碗碟叮叮噹噹的響聲,應接不暇的茶房的喊聲,叫賣香菸、瓜子、畫報、雜誌的嘈雜聲,有時還混進一些吆喝乞丐的罵聲,融匯成一片人聲鼎沸、五光十色的鬧市景象。

    此刻,在紛雜的茶座之間,有兩位顧客,正靠著一張精巧的茶桌,對面坐著。一個是戴墨框眼鏡、穿咖啡色西服的李玉山,另一個穿藍長袍的是許仕允。他們混跡在這熱鬧的茶館裡頭,一點也不引人注目。即便是他們的服裝也甚顯眼。

    這種熱鬧的環境,正是最適合間諜進行碰頭和商談某些工作的好地方。越是熱鬧的地方,卻不為人注意,即便是為人所發現,也有辦法解釋,畢竟這往茶餉裡一坐,喝杯茶、聽個曲那是再普通不過的活法了。

    桌上擺的五香瓜子,已經嗑了不少。許仕允的手指輕敲著茶碗,外貌頗為悠閒地喊茶房來衝開水。

    茶房來了,迅速續了一壺茶。

    在茶房續茶的時候。李玉山慢慢放下手上的《亞洲日報》,慢吞吞的說道:

    “依我看哪,咱們瀘寧鐵路的股票還得看漲,你沒瞧見嘛。現如今,是條鐵路的股票,那都得看著漲起!”

    他的話語和旁座面紅耳赤地爭論行情的喧嘩夾雜在一起,顯得很是和諧。等茶房的夥計衝過開水以後,他才習慣地抖了下報紙。輕聲地告訴許仕允。

    “聽人說,這衙門裡準備把安徽的一協新軍調到江西去,消息確定嗎?”

    許仕允點點頭,也低聲問道:

    “這個消息倒是不假,不過衙門裡頭,似乎現在還在爭著,畢竟這練出一支新軍也不容易!”

    “照你這麼說,這次調兵也就是個面子?大概沒什麼實質性的舉動?”

    李玉山沉著地說。

    “要是這樣的話,那這次江西那邊可就沒什麼危險了……”

    李玉山說這話時毫無表情,然而那看似懶散的目光中卻偶爾的閃過一道犀利地眼神。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看樣子……”

    “看樣子是沒什麼危險了!”

    “哦。”李玉山說:

    “既然如此,那回頭我就設法和他們那邊的人聯繫一下。”

    他口中的那邊的人,指的是江西民軍那邊派來的人,一直以來雙方都很少直接聯繫。這是一個報童搖晃著手上的報紙,穿過店內的擁擠的客人,李玉山摸出火柴,從容地點燃紙煙。

    “……來一份新到的《中華時報》,還有這個《兩江日報》!昨天才出版的上海《揚子江評論報》……”

    那報童吆喝著,這些報紙無不是因新政的推行而興,從兩年前九督議後。在官府的允許下報社與報紙如雨後春筍般的湧現,雖說這些報紙發行量不等,少者不過只有千餘份,但卻極大的活躍了原本死氣沉沉的社會。

    報刊固然是傳遞新聞最為重要的載體。其作用與價值隨著國家時局的變動而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所以時人往往將報紙之多寡與國家文明之進步聯繫起來。而在“報是今日之書”的影響下,讀書人讀報已然成為風氣,在“時局阽危”的形勢下,讀書人變化在某種程度上也標誌著國家的變化。

    “九督議政”是滿清“過渡社會”開始的標誌,在士紳階層向知識人轉變的過程中。在古典與現代、保守與前衛、中學與西學之間,讀書人面臨著身份認同與價值取捨。而讀書人是否願意看新政報刊,更是立場與觀念的考量。“九督議政,國之板蕩”,作為新政產物的報刊則以“新政圖強”的觀念引領社會思潮,很快得到仕林的廣泛回應,圍繞著地方官辦新政報刊而形成的讀者群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閱讀共同體”。推崇新政的報人運用其廣泛的人脈資源和發行系統,將報刊滲透到“城鎮社會”和“鄉村社會”,新政言論使許多讀書人“如飲甘泉”,在整個社會產生巨大的震動,乃至達到“夢寐以求”的地步。

    報紙在整個士紳社會中形成了巨大的輿論場,由此吸納更多的讀書人加入到報刊的閱讀潮流之中。即便是那些守舊的士紳亦受到報紙的影響,開始變得搖擺不定。可以說正是報紙成就了現在的新政之風。而地方總督也從未曾忽視報報紙因為報紙是其左右輿論,言道自身絕非亂臣賊子的主陣地,正是在這一系列的動因左右下,才有了現在的舉國報業興盛。

    即便是在這茶館中,賣報紙的報童只是拿著報紙左右喊了一會,便迅速賣掉了數十份報紙。當然,對於這一切,無論是李玉山亦或是許仕允都沒有注意,他們只是在報童走近的時候,迅速轉移了話題,一如大多數茶客一般。

    不過在轉移話題加以掩飾的時候,聽到李玉山談及的話題,許仕允的眉頭微微一鎖,立即對目前的形勢有了一定的瞭解,作為潛伏於兩江府衙的暗線,他一直於衙門內收集兩江的情報,於情報局的情報設置中,兩江並不是熱點地區,甚至其等級還不如上海。所以,他是少有的幾位滲透進兩江高層的情報人員。也正因如此,他能夠接觸到一些軍事情報,包括於“江西匪亂”有關的情報。原本按照他的想法,這些情報將有處於江西民軍抵抗兩江新軍,可李玉山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卻顯示出一個問題情報站與民軍的人並沒有直接聯繫,這怎麼回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互不信任!

    許仕允瞧了一下李玉山。正在吸著煙的他剛吐一口煙,仍然是和過去一樣的從容鎮定,難道說自己猜錯了?

    茶館裡人來人往,經常打斷他們的談話。他們並不覺得厭煩,反而感到安全。嗑著瓜子,等報童過去以後,李玉山再次說話了。

    “昨天家裡來了最近的命令……今天我本來想向你傳達的。”

    許仕允明白,李玉山談到的家裡,是指位於大連的情報局總部,儘管在江寧附近有上海站、杭州站以及安慶站、武昌站。但大家並沒有隸屬關係,都是直接受命於情報局,情報局會通過報紙、電報等各種方式向作為站長的李玉山下達指令,再由其向下線傳達。

    “有個情況值得嚴重注意。”

    將煙蒂按滅於菸灰缸裡,李玉山的聲音更輕了:

    “局裡認為,現在關內各方合縱的跡象越來越明顯……從某些跡象來看,關內未來將來銳變成以李、張二人為主兩個團體,在張的團體中,對其構成威脅的就是兩江,因此。局裡希望弄清楚兩江的態度……”

    “兩江的態度嘛!”

    許仕允嗑著瓜子,冷靜地笑了笑,閒看著走過身邊的叫賣瓜子花生的小販的背影,緩緩說道:

    “這倒是和過去沒有什麼區別。劉帥和旁人不一樣,他倒是沒有其它的野心,可就是因為他沒有太多的野心,才使得這裡的態度有些微妙,他既然有可能被武昌拉去,也有可能為天津所用。”

    “正是如此!”

    李玉山點點頭。喝了一口茶。

    “所以家裡才會擔心,畢竟,誰都知道,如果沒有兩江,武昌那邊可真就沒什麼憑力了!”

    雖然話看似說的隨意,可是,兩個人都在眼色裡道出了它的嚴重性。

    許仕允立刻聯想到最近一段時間接觸到的一些線索:幾位與天津有聯繫的幕僚,似乎正在上下走動著,這難道就是北洋意對兩江動手的徵兆!

    現在再一聯繫站長透露出來的信息,一個危險的感覺立刻在腦子裡閃過:說不定北洋那邊已經開始下手了!許仕允的思路一轉,擔心地說:

    “要是成了真,那真就危險了。”

    何止了危險,最關鍵的是關內的力量平衡將會被打破,到時候勢必將會加重北洋一家獨家的局面,到那時,試問舉國之下又有誰能牽絆北洋之力。

    “你覺得以劉的為人,其有可能現在倒向天津嗎?!”

    “嗯!”

    許仕允的眉頭猛然聚成一條線。

    “這,以我個人的看法來看!劉這個人雖說沒有野心,可這人的態度卻很明白,其絕不會在局勢不顯之前做出真正的決定,我覺得……”

    許仕允端起茶碗,又放下了,仔細又思索了一會,方才說道。

    “他之所以會同張合作,應該也是為了加大自己的份量,讓天津和武昌開價,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將來勢必是價高者得!”

    “人啊。”

    李玉山吸著煙,神情中帶著些嘲色。

    “總是為利所趨使,他現在打著待價而沽的主意,難怪這兩江無意新政,這個人啊……”

    感嘆一聲,李玉山深吸一口煙。

    “不足為懼!”

    “對。”

    許仕允點點頭,出言贊同道。

    “是沒有野心,也不足為懼,所以,我覺得,或許,咱們有機會在這裡開展一些行動。”

    許仕允的話裡帶著試探之意,在他看來,現在局裡,準確的來說,是總督府那邊對關內的動作實在是太過保守,完全沒有一絲進取之意。

    “嗯?”

    李玉山的眉頭微微一揚,詫異的看著許仕允:

    “把你的想法說來聽聽。”

    既然已經開了口,許仕允便放開了思路,繼續說道:

    “我覺得,既然天津於武昌能夠在關內展開合縱之道,通過聯合其它總督壯大自身的實力,我覺得,咱們也可以這麼做,畢竟,現在天下皆知,天下三強之中,東北有其新軍之強,從而不為天下輕視……”

    說到這裡,許仕允的眉頭一皺,似不安地說道:

    “可是自東北建省以來,咱們的動作越來越小,甚至大有靜觀天下風雲變的打算,現在各地皆在銳意進取,長此以往下去,此消彼漲之下,東北新軍之強又能維持幾時?到時關內諸人攜十數省所練精銳北上,又當如何擋之?”

    “嗯,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李玉山點點頭,輕聲表示了贊同。

    “那以你來看,若是咱們現在對兩江示好,又有幾分把握能讓兩江與東北一體?”

    “這……”

    “沒有一絲可能!”

    李玉山冷冷一笑,瞧著比自己大出十餘歲的許仕允,用頗為無奈的口吻說道。

    “且不說,有人將一意恢復中華的大帥視為亂臣賊子,便就是許多讀書人,也是瞧不起大帥,覺得大帥沒讀過幾本書……”

    “不過只是做慣了奴隸之輩胡言亂語罷了,再則大帥之才又是他人所能瞭解!”

    出言維護著大帥的同時,許仕允卻明白站長說的是事實,別說是其它人,就是他自己,若非是因為對大帥匡正華夏之心的佩服,恐怕也會對其心存輕視,畢竟其沒有讀過幾本聖賢書。

    “所以啊,有些事情,不是不做,而是現在沒辦法去做,等到將來可以做的時候,自然會做,現在,應該說是時機不夠成熟吧……”

    李玉山摸出煙盒來,這才發現煙盒已經空了。於是便站起身來說道。

    “今天就這樣吧,下次再聯繫,我先走,在門口買包煙,你等幾分鐘再走。”

    “嗯!”

    許仕允點點頭,在李玉山離開之後,隨手撿起茶桌上的報紙,一副看著報紙、喝著閒茶的模樣,儘管明知道不會有太多的危險,但小心總無大錯。(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21
第119章 威脅(求月票)

    多少年,口內口外,就在這張恆,在這張恆城外,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臭味,那是硝皮子特有的臭味,往蒙地回來的商販每年都從草地上帶回數以百萬的皮子,那馬牛羊皮在張恆被硝制好,便由商行收去,運往京津,或是發售或是出口。

    張恆的城牆不高,甚至有些破舊,可就是這破舊的城牆斷出了內外來,按著兩五十年的規矩,張恆城南是皮行,城北是晉商商行,城中那才是熱鬧所在,晉商從草地上運來的皮子、牛馬都是在經由牙行在這城中發售。兩百多年,一直如此,北城運,南城銷,牙行居中調度,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倒也成就了張恆的繁榮。

    “太陽出來磨盤大,來往的客官你聽一下。今天別的咱都不講,把張家口千年的故事拉一拉。你要問張家口都有啥?有山有水還有風沙。甭看老漢我是雙眼瞎,千年的故事我都看下……”

    一個衣衫襤褸的瞎眼老漢在張恆縣城上的城隍廟前正扯著嘶啞的嗓子唱著東路二人台。只見他手裡拉著四胡,腳下踩著鑼鼓,一個人便儼然一個小戲班子。老漢周圍聚了十幾個人,看著他唱獨角戲,有的人掏出幾枚制錢扔到老漢腳底下的銅盤裡。聽到銅錢丟進碗中的聲音,瞎子老漢感激地笑笑,唱了個謝的詞兒。

    一陣馬蹄得得聲急促而來,圍觀人群循聲望去,只見一隊人馬疾馳而過,行人紛紛躲避。眼尖的可都瞧著了。領頭的是大盛魁的郝掌櫃。跟著的還有元盛德、天義德、義和敦。差不多排得上號的的晉商大號都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差不多該快來了吧!”

    在貨棧二樓的上房中,徐鐵珊偶爾會把視線投向窗外,瞧著張恆那灰濛蒙、黃糊糊的天,臉上帶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他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把消息傳出去,讓那些山西的土財主知道他,知道他到了張恆。

    不過他並不準備從這到山西。這倒不是因為他不敢去,而是因為許多事情在張恆就能辦好,而且相比之下,在這裡辦更方便一些,也讓那些短視的山西土老財稍安心一點兒。

    對於那些山西的土財主,徐鐵珊並沒有多少偏見,即便是幾家被列上黑名單的“龍票莊”,他也能保持一顆平常心,正如校長說的那樣,現在的“黑名單”。更多的時候只是種態度,至於將來會持以什麼態度。那就不是徐鐵珊所能關心的了,他所關心的只是鐵路。

    山西的土財主與其它人不同,他們的思想更保守,寧可修大宅子、成天請戲班子,也不願意投資實業,即便是北洋衙門的“勸業”,也不過只是拿出幾百萬兩買些股票、債券,意思一下,甚至相比於投資股票、債券,他們更樂意從朝廷那捐上一個並不值錢的官來。

    而這次,徐鐵珊來這,就是為了讓給那些山西土財主一個壓力,進而從他們口袋的掏銀子,為了修鐵路,他向校長許諾,不會影響到鐵路公司的股票債券發行,這意味著他不能夠在大連、天津以及上海、武昌、廣州等交易所發行鐵路債券或股票,其它地方不行嗎?

    思來想去,也就只有兩個地方尚還是空白,一是山西,二是陝西,山陝兩地自古都有經商的習慣,且都有窖藏白銀的習慣,不過後者的本地富紳於“同治回亂”時幾被殺盡,以販鹽起家的陝西大家更是十家不存一二,元氣至今仍未恢復,所以相比之下,能指往的上的也就是山西紳商了。

    “總經理,你覺得這些山西商紳會把銀子拿給咱們嗎?”。

    相比於總經理的自信,李裕民反倒沒有多少底氣,眾所周知,在東北的報紙上明末晉商的“漢奸”之舉,可謂是指責至極,甚至還連載了歷史故事。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又豈會心甘情願把銀子拿出來?

    “你是想說,咱們把他們罵的那麼厲害,所以他們不敢把銀子拿給咱們是不是?”

    瞧著遠處路口的那一陣在街上橫衝直撞疾馳而來的馬隊,徐鐵珊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在這張恆除了各大號,誰人還敢這般張狂。

    “你放心,咱們在東北罵的越厲害,他們就會越想把銀子拿給咱們使,別小瞧這幫子山西人,隨便拉出一個大院來,往院子裡一挖,都能起出來幾百萬兩,要知道……”

    話聲稍頓,徐鐵珊用頗為感慨的語氣說道。

    “百年的積聚,可不是其它地方所能相比的,再者,現在南方可還沒從長毛之亂中恢復元氣來,如果他們願意拿銀子,別說是一條鐵路,縱是十條鐵路亦能修得!好了,他們來了!走,咱們去和他們談上一談……”

    說著,徐鐵珊便起了身,往樓下走去。那些人差不多也該到了。

    大成貨棧在城西代王巷巷口,郝建美等人來到龍雲貨棧門前,紛紛跳下馬來,跳下馬的壯丁們,紛紛往的這貨棧前一站,瞧著這一幕,周圍一些膽小的路人無不是紛紛迴避開來,那些些攤販更是急忙起了攤來,生怕殃及池魚。

    穿著一身綢衣的郝建美下馬後,那臉色依然板著,立即沉聲吩咐道。

    “興子,你把好前門;二不愣,你們幾個把院子圍起來。只許進不許出!”

    這邊吩咐著,那邊郝建美對身旁幾位商號的掌櫃做了個請字。

    “老幾位,咱們進去吧!”

    “郝掌櫃的先請!”

    在他人的相請中郝建美自然是不示弱的走在最前方,先前的請,不過只是客氣罷了。大步走進貨棧。

    財氣就是底氣!

    雖說在旅蒙商號中間,論資歷大盛魁不是當年投著從龍的先機,憑著皇太祖開出的龍票。進了草地的老號。可畢竟也是隨康熙爺一同進過草地。兩百年苦心經營,勢頭早壓過那些供著龍票卻早已沒落的老號,現在在蒙地誰人不知大盛魁?

    在這個時候,他郝建美自然當仁不讓的走在最前方,若是他不去牽這個頭,只怕這頭便牽不出來。

    一干人眾氣勢洶洶的進來,雖說是未帶刀槍,可卻依然嚇壞了貨棧裡的人。有的客人以為是官府來查案,尋機想溜,有的人更是茫然的瞧著進來這一陣人,尋思著這些人的身份,顯然,他們並不是官府中人。

    見有人想出去,跟在郝建美身邊的長隨,更是把猿臂一伸,擋住他們去路,大聲喝問道。

    “都別走!……哪位是掌櫃?”

    他的話聲不過剛一落下,一個臉側帶有顆黑痣的人擠出人群來。在張恆這裡,誰人不知道大盛魁的郝掌櫃,這可是平素見也見不著的貴人。

    “哎喲,是郝掌櫃的您老人家來了,小的是這兒的掌櫃,小人姓李,李萬春。給您老請安了……”

    打著鞠,請著安的李掌櫃心裡頭卻又不禁犯起了嘀咕來,拉這麼大的陣勢,這是要干啥?

    “李掌櫃,今日打擾,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說話的依然是郝建美身邊的長隨,郝建美同幾位掌櫃的卻已經落坐了,接著旁邊一位元盛德二櫃厲聲道。

    “少廢話!爺問你,前兒個是不是有幾位穿洋裝住進你們這了!”

    李掌櫃眼珠一轉,稍作鎮定,連忙說道。

    “啊,有,有……”

    那幾位是怎麼得罪了這些號上的大人物的?還能把這能數得著的商號都得罪了一遍。早知道那些人是個麻煩,就不圖那幾兩銀子的房錢了,在張恆得罪了官府,也比得罪商號強,更何況還是這些數著得的商號,得罪了他們,莫說是在張恆,恐怕就是在山西、直隸也不見得能呆得下去。

    這麼多年,不知多少人,就是因為得罪了這些人,落得個家破人亡,最後不得不遠避他鄉,做了這麼些年的生意,又那能會連這點眼力都沒有。

    就在那位二櫃想要再發火的時候,卻聽著後院裡隔著布簾傳出了一陣笑聲來,那笑聲很是爽朗。

    “我說,這火氣也忒大了點,這做買賣講究的是和氣生財,動這麼大的火氣,可不是個理啊!”

    話音落下的時候,那布簾兒被挑開了,走進大堂的不是旁人,正是徐鐵珊,不過這會他倒是沒有穿洋式的獵裝,而是換上一身黑青色的漢裳,在屋子裡頭怎麼舒服怎麼來的他依如大多數東北上層社會的選擇一個,用漢服標誌著自己的身份。

    這一身漢服打扮,著實讓眾人無不是一愣,更有幾位掌櫃的眼光有些飄離不定起來,若是說這衣裳就是態度,著實不假,雖說他留的是洋式的短髮,可單就是這身漢裳,便不亞於狠狠的抽了他們一個耳光。

    進了大堂的徐鐵珊臉上帶著笑,雖說是勢單力薄的只有兩個,可面對這十幾人時,卻全沒有一絲懼色,之所以不害怕,是因為他吃定這些人沒有要人性命的膽子。

    “徐掌櫃!”

    見著正主來了,郝建美才微抬眼皮,抱著拳見了個禮,不過他並未做起來,其它的掌櫃們自然也沒做起來。

    “好了,這沒旁人的事了,該出去,都出去吧!”

    郝建美的話聲雖不大,可周圍的那些客商聽著了,無不是紛紛逃似的離開這客棧,生怕一不小心惹上什麼麻煩。

    “郝掌櫃!”

    二話不說,徐鐵珊便坐了下去,笑瞧著這滿屋的掌櫃長隨,

    “不知,今日大夥來這,所為何事?”

    那邊客棧的李掌櫃冷汗突突的冒了出來。

    “聽說徐掌櫃的今年新辟了一條商道,想來這生意定是興隆非常吧!”

    郝建美的聲音不大,可心裡頭卻憋著團火,原因無他,雖說在庫侖等地有分號,可誰也未曾想到,這姓徐的會在冬天時,把手插進了蒙地,這邊雪還未化盡,今年商隊的通票還未從衙門開出來。甚至就連那貨還未配齊。這姓徐的便把分號開到了庫侖。等消息傳到太原的時候,人家都賣了幾百萬的貨了!

    非但打了各號一個措手不及,更惱人的是,他們把價格足足拉下了三至五成,旅蒙晉商用兩百多年間打造的“鐵桶江山”,眼瞧著被這人不講規矩的全毀了,其可恨遠超過那些隻身入蒙地的散商散販,至少人家沒有壞規矩。可這些人。卻壓根就沒有守規矩的心思。

    “生意嘛,有贏有虧,誰也說不準不是!”

    徐鐵珊並沒有直接回答,相比於晉商,他有更多的優勢,依靠鐵路和水運,便能把貨運到蒙地的邊緣,再於貨棧裝上大馬車運往蒙地,這自然遠非車載馬馱的晉商所能相比。甚至就在今年,就連同茶磚也改用朝鮮茶磚。反正那些蒙古人也分不出好壞來。

    至於棉布、鐵器什麼的,東北工廠生產的消費品價格遠比山西土貨更便宜。便是靠著價格優勢,都能把晉商擠兌的沒了生意。

    “徐掌櫃,貴行有三省總督作保,我等晉地小商,自無力相罪,可這一次,你們未免也太過了!”

    郝建美的話裡是意有所指,指倒不是其入了蒙地,晉商壟斷蒙地商貿靠的就是官府的特許,雖說早在乾隆年間,朝廷便放鬆了對旅蒙商人的管制,越來越多的人投入旅蒙商人的行列,可晉商依然壟斷著蒙地,靠得就是與官府的“沆瀣一氣”。

    但凡能在蒙地做下去的京商、直隸商幫,無不是靠著官府的支持,現如今這徐鐵珊靠的是東三省總督,有官府相依,晉幫自然怎麼不了他們,也正因如此,才只能坐視其破壞商幫兩百多年來的規矩。若是其背後沒有東三省總督作其靠山,他們又豈會容其壞了蒙地的商規。

    可讓郝建美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徐鐵珊非但把手伸進了蒙地,甚至還把手伸進了張恆,伸進了山西!這無疑是他所無法接受的,這不,這邊一得到徐鐵珊人在張恆的消息,他便連忙趕過來,帶著人來興師問罪了。

    “可不是,徐掌櫃的,你這做的也太不地道了,咱們在蒙地做生意,素來講究著規矩,且不說你們在蒙地壞了規矩,開了惡例不說,這今個,你又到這弄什麼特許證,當真是欺我們不成!”

    說話的是天義德的掌櫃,那一張薄薄的特許證,不是往蒙地做生意的特許,而是劃地的“特許證”,眼前的徐鐵珊,把蒙古按旗劃出了幾百個“商站”,這特許證,便是開設商站的特許。

    “就是,別以為你們有靠山,就能猖狂如此,這地方,畢竟是張恆!”

    “若是欺你們的話,兄弟我又豈會來這推銷特許證?”

    面上帶著笑,徐鐵珊倒是顯得很是誠懇。

    “有了這特許證,將來通往庫侖的鐵路修通了,才能憑證購貨,憑證銷貨不是,若非考慮到張恆等地從事旅蒙商事兩百餘年,兄弟又豈會捨近求近來這張恆?”

    鐵路!

    眾人只聽著這個詞,頓時無不是一臉的驚懼之色,對於鐵路,他們並不陌生,畢竟現在直隸就修著鐵路,甚至就連直隸總督李大人,還請他們借過款子,但把鐵路修進蒙古?他們可還真沒想過,晉商之所以能壟斷蒙地的生意,靠的不就是交通不便嗎?若是鐵路築通了,誰還和他們做生意。

    難道東北要修進蒙的鐵路……若是當真如此,那,那……做了兩百多年的旅蒙生意的他們,又豈不知,蒙地貨貴除去官商把持之外,更重要的是運輸不便,若是鐵路築通了,那到時候,這蒙地和內地又有什麼區別?還有大傢伙的立足之地嗎?

    眾人的驚詫落在徐鐵珊的眼中,他只是暗自一笑,若不是沒有辦法,他又豈會來張恆,為了避免修路籌股影響到東北鐵路公司,他只能來張恆找銀子,原因無他,因為只有這些人知道蒙地有什麼,有著數不盡的財富。

    當然,更重要的是……

    “這麼看來,你們是鐵了心想獨吞這蒙地了?”

    相比他人的驚訝,郝建美卻在第一時間意識到問題所在,初時,他還以來這特許證,是為了把商販拉到東北去,卻未曾想,其設的是“腿”,是商行的“腿”,若是沒有一千多個夥計在蒙地闖蕩,又豈會今天的大盛魁,可眼前這人卻是想完全獨吞蒙地,其實,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就像他們從官府手中拿特許證一般。只不過,這姓徐的開出的特許證,是將來商販們購貨的憑證,那個憑證很重要嗎?如果沒有鐵路,其不值一提,可若是有了鐵路,而且鐵路還在姓徐的控制之下,那到時候……這人一下就卡死了蒙地的命脈。

    “獨吞?兄弟焉敢有此心?若有此心,又豈會將特許證售出?”

    搖搖頭徐樹珊否認的同時,又堆出了滿面的笑容來。

    “怎麼樣,各位既然來了,那是否有意投資鐵路?要知道,東北修路的速度,向來是天下第一,沒準,明年,各位就能坐著火車到庫侖了!”(未完待續。)

    第119章威脅(求月票: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21
第120章 濱江(求月票)

    “嘟……”

    幾乎每一天,伴隨著蒸汽輪船的駛進港口的汽笛聲,數以萬計的關內移民通過大連、營口等港口進入東北,經過集訓後再搭乘火車前往散佈在鐵路沿線的定居點,一個個定居點就像是雨後春筍般的出現在東北大地了。←,.

    隨著鐵路向吉林、黑龍江兩省的延伸,定居點亦向兩省延伸,沿線市鎮亦迅速的繁華起來,數以千百萬畝萬年不變的草原,在墾殖工人的努力下變成了良田,先後到來的移民使得一座座村莊湧現於這片土地上,改變著這片土地。

    實際上,改變的並非僅僅只有這些荒原上建立的定居點,改變更為迅速的恐怕還是城市,在許多沿線市鎮因鐵路以及移民而繁榮的同時,伴隨汽笛聲的呼嘯,一座座從未曾有過的城市亦紛紛湧現於這片土地上,位於松花江江畔的濱江市,既然是一座因鐵路而舉的城市。

    隨著鐵路的建設,因其位於滿州裡至綏芬河鐵路與至大連的交匯點,才使得工商業及人口開始於濱江城一帶聚集,令其迅速成為一座城市。

    最初,“濱江城”並不是“濱江城”,而叫哈爾濱,這是因為據說設置市街建設局時,事務官們曾經對地名的設置花費了很多的腦筋,巡視了松花江沿岸的一些小村落,並向當地人尋問了地名,當地人稱此地為“哈歐濱”,而這也是女真語“阿勒錦”一詞的譯轉。同時市街建設局也曾設想了許多名稱,但都未採用,最後取名為哈魯濱,並在最初製作的地圖上就出現了“哈魯濱市街”的名稱。“哈魯濱”系滿語“魚網”的意思。據說很早以前這一帶是滿人的一個較大的捕魚區,漢人稱之為曬網場。而在上報總督府後,又被總督易名為“哈爾濱”。

    按說這既然有了總督的定名,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可關鍵就在其地名是採用女真語譯轉而來,如果哈爾濱只是一座普通小城,恐怕不會引起外界的注意,可偏偏在總督府的規劃中。其是四大都市之一,先是“黃魂會”接著又是東亞同文會先後提出反對意見,後來甚至鬧到了報紙上,最終。在一番爭論之後,“哈爾濱”變成了“濱江”,這不過只是取其意罷了。

    儘管濱江只是一座因路而興的城市,但與大多數因路而興的城市不同,對於濱江市總督府賦予了其別樣的意義其將是東三省北方城市圈的核心。

    之所以選擇濱江作為北方地區的城市核心。除去基於交通方面的考慮之外,更重要的恐怕還有一點是就是其是一座完全重新建設的新城,如此一來無須考慮諸如“市街改正”等舊城改造問題,實際上在東北規劃的“四大都市”中,除瀋陽外,諸如大連、長春以及濱江都是於荒地上新建的城市,即便是瀋陽,其建設重點也是鐵路東側的新區,而是西側的老城。

    即然作為總督府規劃中的“都市”,自然除去科學合理的城市規劃方案之外。更為重要的恐怕就是工業建設,只有適當的工業集中才能促進城市的發展,尤其是對於新建城市而言更是如此,儘管對濱江的建設規劃應該是在三年之後,但實際上即便是在“一四計畫”中亦對其建設加以鋪墊,除去一套科學合理的城市規劃之外,數十家大小不一的工廠,也開始了相應的建設。

    草原上一片磚木結構的廠房,便是濱江兵工廠的廠房,這座兵工廠的規模不大。實際上,與其稱它為兵工廠,倒不如稱它為修械廠,事實上也是如此。這座擁有七百餘名工人的兵工廠,日常任務便是維修各類軍械,畢竟,超過半數的東北軍部隊屯駐於黑龍江以及吉林北部,數萬部隊的武器維修,完全依賴這座打著兵工廠旗號的修械廠。

    雖說其只是打著修械廠的旗號。且廠房極為簡陋,但其設備卻頗為先進,非但有從德國進口的最新型機床,甚至還有機床公司生產的自帶電機的最新式機床,甚至除此之外,在工廠一旁還有一座專職培養工人的技術學校,上千名年齡在十七八歲以下的學徒,在學校內一邊學習文化,一面學習機床操作,而這恰是為了將來工廠的擴大積累人才。

    不過,將來的發展並不能改變現在的簡陋,就那些簡陋的磚木結構的廠房一般,儘管剛至晚秋,可是那天氣卻已經冷了下來,入了夜當晚秋的寒風順著門窗縫隙以及廠房上半部的木牆,鑽進了廠房之中,只使得廠房內的溫度又低了許多。

    入夜後的廠房顯得有些冷清,而在這冷清的廠房中,卻又亮著燈,並不時的響起一陣德語交談聲。

    “哎呀,這天氣可真冷……”

    穿著呢絨西裝的菲德爾在檢查夾具時,握著那冰冷的黃銅卡尺,忍不住出言抱怨著。他的抱怨聲立即引一陣附和。

    “可不是,聽說,這裡的冬天就像俄羅斯一樣!”

    只需要提及俄羅斯的冬天,弗裡德里希便能夠想像出這裡的冬天會有多冷。儘管符騰堡的冬天談不上溫暖,實際上也比現在冷上許多,但符騰堡的十月,人們甚至還可以下河游泳,可在這裡,卻已經開始穿上了冬裝。

    “怎麼樣,後悔了?”

    約瑟夫瞧著兩個哥哥在那裡抱怨著天氣,忍不住出言調笑一聲。

    “後悔?”

    菲德爾先是一愣,隨後又連忙搖頭。

    “當然不會後悔,如果我們三個人還留在德國的話,也許需要至少五年的時間,才有可能成為幾間車間的主管,而在這裡……”

    看著眼前的這座有些簡陋的工廠,菲德爾的目光中全是驕傲之色。

    “我們卻已經實現了五年以後的目標。”

    “可這畢竟是一間維修廠,而不是真正的兵工廠,如果在瀋陽……”

    弗裡德里希並沒有因為大哥的欣喜而表現出任何得意之色,反倒是抱怨起這座工廠的規模來。

    “相信我,弗裡德里希,將來這座工廠的規模一定不會比瀋陽兵工廠更小,而且……”

    約瑟夫的話聲稍頓,指著桌上的剛剛完工的夾具和圖紙對這位二哥說道。

    “如果我們的手槍成功的話,肯定會贏得軍令部的定單。到時候,即便是無法像德國一樣,組建我們自己的工廠,而且也無法獲得豐厚的專利金。但到時候一筆豐厚的獎金卻是無法避免的。”

    儘管菲德爾三兄弟本身就是濱江兵工廠的生產主管,他們設計武器的大多數工作都是用他們自己的時間來完成的,所以他們卻以改進“博查特C93手槍”的名義,每週從工廠領取150元的經費,而且還使用工廠的設備以及材料進行研究。正因如此,他們才無法獲得完整的專利權, 儘管如此,相比於德國,他們仍然可以獲得相應的補償以及獎金。反觀在德國個人是無法申請專利的,他們的發展只能以公司的名義申請,這意味著他們永遠不可能獲得回報,

    “你就這麼自信,到時候軍方一定會採用它?”

    儘管同樣參加了這支手槍的研製,甚至在來中國的船上。也未曾停下研究工廠,但弗裡德里希卻對半自動手槍的未來產生了懷疑,而這種懷疑則是建立在博查特C93手槍至今未獲得大批量定單的基礎上。

    “不要忘了博查特的手槍,到現在,最大的一筆定單就是東北的600支定單!”

    這是那種被吹捧為“天才設計特性的”博查特手槍取得的定單,至於其它零星的定單,從未有一個超過兩位數的,在這種情況下,難怪弗裡德里希會持懷疑態度。

    “可是,弗裡德里希。你不要忘記,東北軍一次就買了2600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從步兵到騎兵。都有裝備試用這種武器,相比於其它任何國家,我們的元帥閣下更願意通過採購新型武器,讓他的軍隊保持強大的戰鬥力,就像我們接觸過的機槍、迫擊炮,無不是具有天才設計特性的……”

    作為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位。約瑟夫用滿是憧憬的語氣去形容著東北的不同之處,他說的是事實,雖然全世界都未曾大規模採購博查特手槍,但東北卻早年初時,就一次定購了2600支博查特,甚至就在上個星期,他們曾見過整整一個騎兵連都裝備著博查特手槍。

    甚至正是這筆定單促成了他們來到東北,去年當博查特手槍在歐洲引起轟動時,在毛瑟兵工廠工作的職員菲德爾兄弟三人瞞著毛瑟兄弟悄悄開始擊髮式自動手槍的研製。而毛瑟兄弟並不支持他們的研製,就在他們三兄弟於私下研製自動手槍時,一直叫好不賣座的博查特卻一次賣了2600支,頓時在整個歐洲引起了轟動。當然也引起了菲德爾三兄弟的注意,他們注意到的是採購武器北方貿易公司,同樣注意到北方貿易公司一直在歐洲招聘技工,便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於是三兄弟前往貿易公司應聘,正如他們意料的一樣,非但在這裡他們可以得到更豐厚的薪水,同樣他們的研製還得到了支持。當然出於謹慎以及其它方面的原因,他們提出研製自動手槍是在到達東北的工廠之後,如果在此之前,也許他們現在會在瀋陽,而不會是在濱江,在這座名義上的兵工廠之中從事著槍械修理工作。

    不過,在到濱江的兵工廠中,因為維修的關係使得他們卻有機會接觸到許多一直處於保密中的武器,同樣也讓約瑟夫意識到,相比於任何一個國家,東北都更樂意採用新型武器,其中自然也包括新式自動手槍。

    “但願如此吧!”

    無奈的聳聳肩膀,弗裡德里希又一次審視著機床上的夾具安裝是否正確,以便試制這支手槍。

    如果沒有工廠的支持,試制工作也許會再推遲幾個月,畢竟,早在來中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完成了大部分設計,而現在,有了工廠的支持,卻讓一切變得更加順利,至少不需要他們三兄弟私下“借用”工廠設備生產武器;至於現在,只需要把圖紙上的手槍變成實物。然後再進行試驗即可。

    深夜的廠房中,機床轟鳴著,因為這間廠房中的機床都是自帶電動機的關係,使得其沒有複雜的傳動軸以及傳動帶所構成的雜亂傳動系統。此時的菲德爾三兄弟,分別在三台機床前忙碌著,以加工這支手槍的零件,而最為複雜的零件當數其上機匣,那是因為槍管同機匣是一體的。在鑽膛時,稍有偏差,都有可能導致一切前功盡棄,所以對工人的技術水平要求相當高。

    不過對於從13歲就在毛瑟工廠工作的菲德爾來說,完成這種複雜加工自然不成問題,畢竟他本身就是一個極為出色的熟練技師,甚至他還是附屬工科學校的教員,負責教授那些學生機械加工知識。而作為武器的設計者,儘管這是在製造一件全新的武器,但幾乎每一步都刻進了兄弟三人的腦海之中。畢竟在他們的腦海中,也許對這一刻早不知道演示了多少遍,自然的製造起來也就顯得輕車熟路,得心應手了。

    實際上,這並不是第一次生產,早在三個月前,他們就已經拿出了樣槍,甚至就是憑著那支用軟鋼製造的,只能展示原理,而無法擊發的樣槍。他們的研究才得到工廠的批准,並獲得了每週150元的研製經費,經費並不是最重要的,更為重要的是。他們的手機得到了優先權,如果試驗成功的話,工廠會在兵工廠的名義得兵工署推薦這支手槍。而今天的試制,才是真正意義上樣槍,可以擊發的樣槍,一但成功。這支槍極有可能成為東北軍的制式裝備。

    隨著機床的轟鳴聲,在切削刀具的作用下於金屬原料上鉋削下一條條絲狀或帶狀金屬絲的時候,一個個泛著金屬光澤的零件被生產出來,在接近凌晨的時候,全槍110多個零件完全被生產了出來。

    當太陽從遠方的地平線升起的時候,110多個完成淬火硬化的零件,被攤放在一塊白色帆布上,在那一層薄油被擦去之後,面對著這些零件以及那烤藍的槍身,兄弟三人顯得有些激動,他們三人互視一眼,無論是弗裡德里希還是約瑟夫,都把眼神投向了他們的大哥菲德爾。

    弟弟們的注視讓菲德爾深吸一口氣,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便拿起了槍件的零件,對槍機進行組裝,隨著他的動作,一個個細碎的零件被組裝了起來,幾分鐘之後,曾經細小的110多個零件變成了五個大小不一的部件,又過了不到幾十秒,在菲德爾的手中多出了一支手槍,一支與任何一種傳統手槍截然不同的新式手槍。

    手槍槍身烤藍泛著幽幽的光澤,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手槍,更是質感十足,握著它的時候,菲德爾顯得有些激動,而弗裡德里希、約瑟夫更是激動的看著他手中的槍。

    “嘩啦!”

    在槍栓拉動時,伴著輕脆的響聲,兄弟三人的心跳隨著它而跳動著,不用再去問,兄弟三人都讀懂了對方的想法,去試試!去打上幾槍試試!

    沒有任何猶豫,甚至不需要話語,兄弟三人便來到了露天的靶場,儘管晚秋的清晨天氣清冷,但是三人置身於露天靶場中,準確的來說,這靶場不過只是於牆頭下用沙袋壘出了一面防護牆罷了。

    “咔噠……”

    隨著一發發博查特子彈在橋夾的幫助下,如步槍子彈一般被塞進了彈匣中,在第十發子彈進入彈匣,抽出橋夾同時,空倉掛機被解除了。

    就在弗裡德里希提議用槍架固定手槍再試射的時候,約瑟夫卻把手槍從菲德爾的手槍奪了過來。

    “弗裡德里希,根本就沒有那個必須,我相信它!”

    音落而槍響,在清晨的陽光中,清脆而又急促的槍聲於靶場上迴響著,那槍聲一開始很穩,後來又很急促,似乎與普通的轉輪手槍有著很大的不同。

    在槍聲落下之後,兄弟三人無不是被驚呆了,它的射擊比他們想像的更為流暢,操作也更為便捷,完全超乎他們的想像。

    看著手中的手槍,約瑟夫的臉上頓時展露出一副歡喜之色,衝著菲德爾說道。

    “菲德爾,我想世界上沒有任何音樂能與它的槍聲相媲美的了!”

    “沒錯……”

    從約瑟夫的手中接過手槍,菲德爾用同樣激動的話音說道。

    “我想,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了,就是怎麼向軍隊更好的展示它!”

    現在武器已經製造完成了,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向軍隊更好的展示它,並且令軍隊採購它,而不是如博查特手槍一般,只是作為一種人們眼中的新鮮玩意。就在菲德爾話聲落下時,弗裡德里希則於一旁輕聲說道。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21
第121章 遠慮近憂(求月票)

    夕陽西下,向北方綿伸的鐵路線上,機車、煙霧和大地被染成一片金黃。●⌒,.那衝天的煙霧呈一種美麗的金黃色,在天地間展示一片唯美畫面的同時,也盡顯蒸汽機車這個時代主宰陸上運輸的霸主所特有的霸氣。

    蒸汽機車轟鳴著噴吐著煙霧向著北方行駛著的,在這通往濱江的鐵路行駛著,此時火車早已駛過了長春,駛入了真正的吉北荒蕪之地這裡的絕大多數土地都是一望無際的,了無人煙的荒地,大片的荒原千百年都未曾有人類耕種的痕跡,只有是那一歲一枯的野草化成的肥躍的黑土,這黑土地在召喚著人們的到來。

    雖說那長滿野草的荒原一眼望不到盡頭,仍然保持著其原始地貌,可在鐵路兩側卻不時可以看到些許村落的房屋以及耕地,人類的文明正是一點點的改變著這個地方。在一年前,也許這裡還只是一片草地,而現在卻變成了漢人移民的農田,移民正在改變著東北,改變著吉北的荒原。

    在夕陽中,那村落中的房屋隱約冒出些許炊煙,在這一片荒蕪之中,村莊與炊煙的出現,總是讓人安心的,甚至是充滿希望的,尤其是對於政治人物來說,村莊與炊煙,就是這片土地未來的希望。

    “移民實邊!”

    將視線從窗外收回同時,唐浩然輕聲吐出這四個字來。

    “如若我東北人口能達三千萬,又何愁東北不興,何憂俄人染指!”

    這一聲感嘆是發自於內心的,或許,對於百年後的人們來說,他們根本不可能從文字上體諒到邊防空虛的壓力,那種邊防空虛並不是軍隊的空虛,而是人口的空虛,吉北上千里的縱深之中,既沒有多少居民。更沒有多少城市,有的只是一片荒蕪,就如同後世的西伯利亞荒原一般,甚至比那裡更為空虛在長春以前的吉北。也就是後世黑龍江省的大多數地區,人口甚至不到百萬,如此稀少的人口,廣闊而又肥沃的土地,一直以來都是唐浩然的心病。

    只有身處這個時代。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來自北鄰的壓力,儘管那位來自北方的鄰居的精力此時依然為所謂的“尼古拉總督區”所牽絆,但並不意味著其會放棄對東北的虎視之心。

    或許,正如最初意料的一般,人口近4000萬的“尼古拉總督區”對於俄羅斯而言,或許就如觀音土一般,只能臨時充飢,吃了沒法消化,吃多會出人命。但並不意味著,俄國人會因此忽視東北,就像眼下。幾乎是在尼古拉總督區稍加穩定的第一時間,其便立即對東北展示了其野心。

    也正因如此,對於唐浩然來說,每一天都是寶貴的,他希望能夠在俄國人反應過來之前,把東北變成一處繁榮之地遍地的城市、鄉村,數以千百萬計的人口,就是抵抗俄國人染指的根本,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在特定的情況下,人口的優勢。甚至不是軍隊所能解決的,現在的吉北儘管駐紮著近五萬軍隊,但是又有什麼意義呢?沒有任何意義,並不能改變實力薄弱的現實。用五萬人保護數十萬平方公里土地?如何防禦?如何保護?防線上有太多的漏洞了,只有充足的人口才能帶來鞏固的邊防。

    所以,隨著鐵路的築通,移民署將會加大對吉林、黑龍江的移民力度,儘可能的將更多的移民安置於兩省,從而從根本上解決兩地人煙稀少的原因。以達到鞏固邊防的目的。

    “……俄羅斯方面提出希望能夠合資修建綏芬河至滿洲裡的鐵路,並採用俄制1524毫米軌距……”

    作為東北鐵路公司的總工程師,詹天祐自然知道大帥這次為什麼來濱江,

    之所以來濱江,倒不是因為其它原因,而是因為俄國人對東北橫線鐵路的窺視之心,這也難怪,畢竟現在修建西伯利亞鐵路是俄國人的國策,而相比於環黑龍江、烏蘇里江的西伯利亞鐵路,如裡綏芬河至滿洲裡東北橫線鐵路能夠與其西伯利亞鐵路相連,其里程可減少近千公里,俄國人焉能不看重此事。

    也正因如此,俄國人才會提出合辦鐵路的要求,正是俄國人的要求促成了大帥的此次濱江之行。

    “那然帥的意思是……”

    聽著大帥話中的憂意,詹天祐試探著問了一句。現在鐵路公司內部正在對此事進行討論著,甚至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

    “哼,只要我在一天,就絕不會讓俄國人把手伸到東北!伸到中國!合資,笑話,且不說咱們不差那個錢,便是差那個錢,也不能讓步,眷誠,咱們為什麼要修這條橫線鐵路?”

    出言表述自己的決心時,唐浩然又看著詹天祐反問道。

    “然帥當初堅持修橫線鐵路,自然是為加強東三省東西兩線邊防,有了這條橫線鐵路,自然有利於未來往東西兩線調兵,而再配以伸入黑龍江畔支線鐵路,既可構成散佈全東北的鐵路網,進可威脅遠東,退可固守於三省,盡用鐵路之利,無懼俄人之威!”

    作為鐵路總工程師的詹天祐自然參加了鐵路規劃會議,當然深知鐵路規劃背後的國防意義。如此重要的鐵路,自然不可能容忍俄國人控制,更不可能採用俄制軌距。

    “有然帥這句話,職下也就放心了……”

    詹天祐嘴上這麼說著,可心底卻顯得有些沒底,畢竟既然這條鐵路無論是於中國亦或是俄國都是這麼重要,那俄國人又豈會能接受其採用准軌,而准軌的橫線鐵路意味著既便是與俄國的西伯利亞鐵路連線,其又怎麼可能會坐視大帥寸步不讓?

    “可……”

    話聲稍稍一頓,望著窗外夕陽中的原野,望著那一塊塊今年剛剛墾殖的農田,望著那一座座定居點,唐浩然的話聲又是一沉。

    “可如果俄國人染指不成,進而惱羞成怒,改以武力相迫,以東北當前之實力,又如何能擋?即便是擋住了……”

    即便是擋住了。最好的結果恐怕也是東北打爛了,雖說無論是黑龍江也好,吉林也罷,實際上大都還是一片荒蕪。但如果打仗的話,現在好不容易於吉林、黑龍江建立起來的幾千個定居點都有可能毀於戰火,非但幾十萬移民將會淪為難民,縱是將來停戰了,沒有三五年的時間。兩省都不會恢復元氣,更重要的一點是,沒有幾年的時間,關內的百姓又怎麼會放心的移民東北?

    屁股決定腦袋,這句話著實不假,唐浩然當然不願意在鐵路問題上作出任何“讓步”,但是他卻又不得不得考慮到整個東北的大局,不得不考慮到東北的未來。

    “按移民署的計算,從今年7月份以來,每日移民第一次突破萬人之後。便一直呈遞增趨勢,9月份,關內移民超過37萬人,如果再加上企業雇工,估計超過40萬人,這37萬移民中的八成都是家庭移民,移民署預計,明年東北將吸納超過400萬移民,東北人口將突破1300萬,我們只用三年的時間。就做到了這一切……”

    原本按唐浩然的估計,在東三省建省十年後,其人口將超過3000萬人,這是借鑑歷史上的數字。當然,這也於政府行為的鼓勵移民有很大的關係,但自己顯然忽視了在自己的重視下,東北對移民的渴求,使得政府移民機構以公司通過各種渠道吸納關內各省移民。

    而政府墊付船票、車票以及安家費,更是進一步刺激著移民的湧入。在政府的鼓勵下,源源不斷的移民湧入東三省,非其速度遠超過另一個時空,甚至就連同遠至四川、湖南、江西等地百姓都加入到闖關東的行列之中,那些南方移民甚至給東北帶來了大米種植業。

    而按移民署的樂觀估計,在“一四計畫”完成時,東北人口將突破2000萬人,在“二四計畫”期間,東北人口將會突破3500萬大關,甚至可能接受4000萬。屆時多年來制約東北的人力資源不足的局面將得到根本性的改變。

    換句話來說,到時候,東北非但在工業上、經濟上具備入關的前提條件,同樣在人口上,也將具備進關的條件,8年的時間,足夠東北培養出數百萬接受小學教育的青年,更重要的數十萬接受中學教育的青年以及大量的大學生,相比於軍隊他們才是統一中國的關鍵。

    就像後世的那句話一樣,沒有八年時間培養的十幾萬幹部,談什麼打天下。而現在,東北需要的就是這個八年,這個旨在積聚力量、培養幹部的八年。而不是憑著一時武勇,奪取天下後卻不知如何治理,最終功虧一簣的“匹夫之勇”。

    可現在的問題在於,且不說關內,就是俄國人,也沒打算給自己留下足夠的時間!這次俄國人對鐵路提出的要求,讓唐浩然的心中頓時生出了警惕之意,如果說相比於這個時代的政治人物,唐浩然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就是能夠把目光看得更遠,在他看來,中俄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勢必導致戰爭,也正因如此,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俄國人只是在試探自己,可試探之後呢?

    一年後,兩年後,俄國人又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們會不會因對日本的吞併,導致其野心急劇膨脹,進而選擇武力?如果選擇武力的話,那麼東北又將如何抵擋俄國人的入侵?

    僅只是依靠二十二個混成旅以及三個獨立團,能夠完阻擋俄國人的腳步嗎?

    陸軍混成旅,這是東北建省後朝鮮新軍改變為東北軍後,最大的一個變化,這是鑑於“壬辰之戰”期間,軍隊師團級作戰表現欠佳的局面,在對部隊進行的適當的整編。在這個時空中混成旅無疑是一個新鮮的編制,其是由步兵、騎兵、炮兵、工兵等各種兵混合編成的獨立旅。一個混成旅通常約有4500多人,與團相比其因是步、騎、炮、工等各種兵混合單位,從而使得他的獨立戰鬥力大於團,但與師相比,因其人數隻有步兵師的三分之一,進而更容易指揮。

    當然,相比於步兵團,混成旅最大的好處就是易於擴編,在戰爭時期,通過對各單的擴充,可以很輕易的擴編為師級單位,從而達到擴軍的目的。

    計畫看似美好,甚至在唐浩然的這個方案,更是得到德國教官團的一至稱讚,可現實問題在於,即便是對二十二個混成旅整編,直到現在都沒有完成,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軍官,沒有足夠全格而又稱職的旅長,甚至就連團長都是勉強堪用。

    試問,一支這樣的軍隊,又如何能夠抵擋幾十萬俄國軍隊的進攻?除非……想到那個殺手鐧。唐浩然的眉頭微微一皺,在戰爭中,自己絕不會吝惜對其的使用,只要能夠保證戰爭的勝利。但是問題在於……戰爭又豈只是靠幾件新式武器就能取得勝利的?

    “眷誠,你看過徐鐵珊的那本《遠東紀行》嗎?”

    收回心中那些雜亂思緒的唐浩然突然又把話題一轉,提到了徐鐵珊著寫的遊記,去年也曾在東北賣得洛陽紙貴。

    “迥然帥,那本書確實也曾看過!”

    詹天祐顯然有些不甚明白大帥話裡的意思,那本書去年那般火熱,他又焉能不看,更何況這徐鐵珊現在可還是東北鼎鼎大名大商人,非但開闢了赴蒙商路,更於東北商界鼓吹修建進蒙鐵路,甚至還吸納了不少山西土財主的投資。

    對於此人和他寫的書,詹天祐又焉能不看?但那本書有什麼不同之處?也不過就是一篇遊記,如此而已。

    “眷誠,你可知道,那本書裡我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反問之餘,唐浩然從雪茄煙內取出了一根雪茄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往往意味著他的心情發生了變化,他需要用雪茄煙來緩解內心的沉重。

    “嗯?這……”

    雙目微睜,詹天祐有些不解的看著大帥,同時又試探著說道。

    “是西伯利亞鐵路?”(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22
第122章 濱江(求月票)

    西伯利亞鐵路!

    在詹天祐,甚至任何一個關注遠東局勢的外交官和觀察家眼中,都深知這條鐵路的修建對遠東局勢也產生了重大影響,有了這條鐵路遠在歐洲的俄國便可以把手伸進亞洲,伸進遠東。『≤『≤小『≤說,正因如此,大傢伙才會對這條鐵路如此警惕,甚至這條鐵路從一開始修建,就向世人顯示著其影響力其直接導致“皇太子刺殺案”以及隨之而來以日本滅國作為代價的日俄戰爭。

    一條鐵路改變了遠東的局勢,毀滅了一個國家!至少在全世界範圍內,還沒有任何一條鐵路能有如此這般的影響力。

    實際上,相比於對日本的影響力,西伯利亞鐵路對中國的影響無疑更為直接,對中國的威脅更大,畢竟兩國直接陸上接壤,使得中國不得不直接面對來自俄國的威脅。對於東北而言,這條鐵路勢必將會導致東北與向東擴張的俄國發生矛盾。甚至就是眼下,這種因鐵路激起的矛盾都已經產生了。

    而且這種矛盾正在一步步的朝著不可調和的方向滑去,甚至在東北的一些相對激起的觀點看來“西伯利亞鐵路每向東延伸一尺,戰爭就愈進一尺”。

    而在徐鐵珊的遊記中,同樣有與鐵路修建相關的記載,同樣也隱隱提到這條鐵路對東北安全的威脅,以及對未來東北安全的憂慮。對此詹天祐自然注意到了,可他沒想到自己的答案,換來的卻是大帥搖頭否認。

    “烏蘇里沿岸的水稻很香。甚至江南的米更香!”

    出人意料的是。唐浩然卻然提到了另一件事。在《遊記》中只用了很少的篇章描述的事情,甚至一筆帶來,不為人注意到的一個事實日本移民!幾乎很少有人注意到這一細節,但他卻不能不注意到這一歷史上所未曾有的變化。

    “啊……”

    詹天祐先是一愣,隨後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說道。

    “然帥,您指的是日本移民?”

    水稻!

    對於是食用面包和麵粉俄羅斯人來說,是一種新鮮的農作物,這完全是日本移民帶去作物。過去,日本與俄羅斯是兩個國家,縱是日本人有意,亦很難移居遠東,可在俄羅斯吞併日本後,日本與俄羅斯成為了同一個國家,一方面是土地狹窄島嶼,一方面是遼闊的大陸,自然吸引了許多日本人。

    在日本滅亡後,雖說有許多愛國的日本人流亡海外。但還有數十萬日本人為了生計而移民到遠東,他們多是一些無地的窮苦農民。那些窮苦農民在遠東開墾荒地。種植水稻等農作物,而俄國需要這些外來移民去墾荒,甚至需要這些三等國民去“充實”廣闊的遠東以及西伯利亞。

    在這種互取所需之下,日本移民正在一步步的充實著遠東,充實著西伯利亞。而在徐鐵珊的遊記之中,同樣清楚的記載著“東洋移民”的腳步,甚至他還曾隨幾家東洋移民一同行走了數百公里,沿途見過一個個“東洋村”,那些東洋村中,居住的無一例外都是日本人。

    也許,現在遠東、西伯利亞,對於日本人來說,就像是東北於內地人一樣,在東北吸納著內地人的同時,遠東以及西伯利亞同樣在吸納著日本移民,在內地移民改變著東北的時候,日本移民,同樣也在改變著遠東,改變著西伯利亞。

    “然帥,您是擔心……”

    難道然帥是擔心這些日本移民?不過詹天祐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唐浩然打斷了。

    “擔心?”

    先是一愣,隨後唐浩然搖搖頭,或許,俄國人將來可能會擔心日本移民會不會“染黃”遠東、西伯利亞甚至整個俄羅斯,但是對唐浩然來說,則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憂慮,原因非常簡單,對於日本人,中國有絕對優勢的人口基數,四億五千萬中國人,就是這種自信心的根源所在。

    “我考慮的是,數十萬甚至上百萬日本移民的到來,將會很大程度上改變遠東目前落後的經濟,這才是我們需要考慮到的……”

    在日俄戰爭期間,遠東落後的經濟,使得俄國背負了沉重的包袱,但現在,大量日本移民的出現,正在一點點的改變著這一現狀,這自然很有可能會對將來的謀略產生影響。

    “同時,更需要注意到的一點是,在遊記中明確提到鐵路工地上,每十個工人中,有九個來自日本,僱傭一個俄國工人的工錢,足夠僱傭五個日本工人!”

    日本工人的廉價,甚至比歷史上俄國人僱傭的華工更為廉價,正因為其廉價,才使得俄國人於尼古拉總督區設立大量的招工站,招聘日本工人前往西伯利亞修鐵路。

    “而且日本勞工幹活非常賣力,從不偷懶。甚至在遊記中,俄國工程師用讚揚的口吻說道。如果沒有日本勞工,也許他們很有可能無法按期完工,但是現在,他相信日本勞工可以讓工期提前完成!”

    這才是最讓人擔心的地方,歷史上,因為資金,尤其是人力的原因,使得俄國用了14年都未能修通西伯利亞鐵路,當然到日俄戰爭爆發時,只有地形複雜的烏蘇里和環貝加爾湖兩段鐵路未曾完工。可他們畢竟用了14年,至於現在,他們還會再用14年嗎?

    可現在,對日本的戰爭,卻解決了制約鐵路修建速度人力問題,日本可以源源不斷的提供勞力資源,這勢必有可能加快鐵路的築建,西伯利亞鐵路會在什麼時候修通?這才是真正決定中俄兩國命運的關鍵。如果日本工人加快了築路工程,那意味著歷史留給中國的時間也就更短了。也就是說,自己的歷史經驗在這裡已經沒有了任何用處,鐵路極有可能在1904年之前完工。但具體會是什麼時候?這些未知數會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一方面是源源不斷的日本移民。在改變著遠東地區的經濟。使得遠東迅速繁榮起來,另一方面是源源不斷的日本勞工,正迅速修建著西伯利亞鐵路,一但這條鐵路築通,那麼我們與俄國之間……眷誠,你說,能不令人擔心嗎?”

    擔心的不是烏蘇里江的大米,那些大米再香甜。也是俄國人的米,而俄國人的米,在某種程度上,對於中國而言,就意味著子彈。意味著戰爭!如果不能斬斷那頭北極熊的爪子,自己甚至都不可能有餘力進關,更不可能統一中國。畢竟誰也無法保證,關內的總督們,會不會做出什麼“犧牲”,勾結俄國人出賣東北。儘管可能性不大,但在中國的歷史上。類似的勾結外人的行徑可是屢見不鮮。

    “大帥,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多明年,我們就能修通北進支線,屆時移民必然可沿鐵路的進入三江地區……”

    作為鐵路工程師的詹天祐,立即感覺到了肩膀上的壓力,鐵路的築建關係著移民的速度,關係著能否將儘可能多的移民送至黑龍江以及吉林北部的移民點。

    “鐵路……”

    念叨著這兩個字,唐浩然不禁苦笑一聲,暗自思量著另一個問題,無論如何,看來中俄兩國是沒辦法繞開鐵路這個問題上,無論是對中國造成直接威脅的西伯利亞鐵路,還是俄國人意圖染指的橫線鐵路。

    紛亂的思緒隨著火車的搖曳飛散著,但唐浩然的眉頭卻越皺越緊,越往北,那車外的一片漆黑與荒蕪,無疑在向他顯露一個事實,一個吉北太過荒涼的事實!

    凌晨時分,濱江火車站的月台上,站著一隊官兵,與普通的部隊不同,這群穿著厚呢軍裝的的士兵左肩臂上都帶著馬頭臂章,這顯示著他們的身份騎兵,在東北軍中騎兵至今都是個“稀罕物”,說他稀罕可著實不假,十萬東北軍,至今不過只有兩個騎兵團,儘管在混成旅的編制中都有騎兵營,可超過半數的騎兵營,仍然騎著矮小的蒙古馬,而不是騎兵團的頓河馬。

    這會這些素來自覺高人一等的騎兵,正在月台上來回走動著,在他們的腰間,尺寸寬大、造型另類的博查特手槍的槍套總是隨著腳步胡亂擺動著,若非是木製的槍托被系在馬鞍上,估計這會這些人早就開口罵了起來。

    雖說對博查特手槍多少不滿,可卻並不妨礙他們對其的喜愛,尤其是那可以在馬背上更換的彈匣,更是贏得了所有騎兵的喜愛,儘管騎兵教範上規定在進攻時採用整齊劃一的隊列,但是相比於馬刀,騎兵們無疑更喜歡這種可以在馬背上換彈匣的手槍,甚至騎兵們還特意根據其特點制定了新的戰術。

    儘管博查特手槍有著左輪手槍難以豈及的優點,但它並不是完美的,首先它太過昂貴,其他的皮套掛在武裝帶著,因槍尾的重心問題,總讓人感覺有些重心不穩。在平常或許沒什麼,但今天的這個場合卻又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場合,尤其需要注重儀容。

    “早知道,真應該讓他們換上轉輪槍!”

    瞧著那些騎兵走動時,重心不穩的手槍在其腰間晃蕩狀,便在心底暗自嘀咕一聲,孔慶唐作為濱江鎮守區的主官,他是吉林地區陸軍部隊的戰時最高指揮官,這次大帥突然造訪濱江著實讓他緊張了一把。

    畢竟,無論是吉林也好,黑龍江也罷,說好聽了是地廣人稀,說難聽了就是匪患至今仍存,這地方太大,總有數不盡的地方能藏土匪,就是前陣子,還有商隊被搶,那些鬍子,把刀槍一收便成了百姓,有時候沒準,一個屯裡全是鬍子,平時種地,閒時搶個商隊什麼的,算是吃口夜草,這種情況下,如何分辨是鬍子還是百姓?

    “萬一出了意外,誰能負責?”

    一旁的參謀長的說道的時候,輕聲嘀咕一聲,可不是嘛,若不是擔心出什麼意外,孔慶唐又豈會把司令部的直屬騎兵營帶出來,於東北軍騎兵的裝備和戰鬥力從來都是最好的。

    可不是,形象不好,便是形象不好吧!

    “嗯?”

    突然,其中幾名軍官腰間武器卻吸引了孔慶唐的注意,他們的腰間挎著的不是博查特手槍的皮套,而是厚實木盒。

    “這是搞什麼?難道他們就不知道……”

    “丁力強!”

    輕喝一聲,在騎兵營營長快步跑來的時候,孔慶唐注意到他的腰間也帶著個木殼,於是他那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今天什麼日子,你拿的是什麼傢伙,出了事,你能擔待得起嗎?”

    不待丁力強站穩敬禮,孔慶唐開口便是一陣訓斥,只把丁力強整個人都訓蒙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長,長官,您,您說的是這個?”

    先是一愣,丁力強像是反應過來似的,大拇指往內側一扣,木殼蓋便彈開了,接著一柄造型另類的手槍便被他抽了出來,瞧著那手槍,孔慶唐的眼睛不由一眯,立即意識到這是一件新式手槍。

    “這是……”

    “司令,這是咱濱江廠新制的自動槍,比博查特使著要舒服的多,子彈裝在扳機前面的鋼盒裡頭,而且還多出了兩發來,能裝十發子彈!打起來比博查特要好得多,”

    拎著手中的這支手槍,丁力強像是獻寶似的顯擺著,這幾天全顧得忙著今天的警戒了,原本可是答應廠子裡,得空的時候,請司令到靶場上打幾槍來著,這不人家才把十支樣槍送給騎兵營,這一忙起來,反倒把這事給忘了。

    “什麼?是濱江產的槍?”

    丁力強的話,只讓孔慶唐一陣詫異,可不待他反應過來,便聽著前方傳來一陣火車的汽笛聲,瞧著大帥的列車要進站,孔慶唐連忙吩咐道。

    “趕緊把槍收起來,有什麼回頭再說,出了亂子,不等你上軍事法庭,老子就親手斃了你!”

    一面吩咐著,孔慶唐又一面叮囑著帶木殼槍的站前排,畢竟那木殼看著也比左右亂晃的博查特舒服一些。(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22
第123章 歷史的巧合(平安夜加更!求月票)

    1894年歲末的濱江市街,並不算繁華,實際上只有一條主街,雖是如此,在這條寬達50米的主街兩側,依然聳立著一棟棟符合規劃的建築,雖然這些建築大都是西式建築,可卻也顯出了城市的雛形。

    在中央大街的輔街一側,聳立著一棟高為三層的西式建築,建築顯得極為威嚴,而最引人注意的恐怕還是建築厚實的牆壁,尤其是一樓,從窗戶上可見其牆壁厚度至少有兩尺,這裡便是濱江鎮守區司令部所在,所謂的鎮守,實際上就是防禦。

    在名義上,濱江鎮守區司令部在戰時有指揮駐吉林的部隊的權力,但這個權力也只是名義,基於不設“二把手”的原則,或者說基於不能讓下屬威脅到自身統治的原則,對鎮守區的設置中,唐浩然借鑑了後世省軍區職能,其主要負責省內的後備役部隊、壯丁團建設、平時的徵兵工作等工作。相比於省軍區,其又多出了一個後勤的職能。但同時,其又與省軍區相同,對駐軍沒有節制之權,但在戰時,卻又能根據軍令部的命令,臨時授予節制權力,就是以鎮守府改編集團軍。

    謹慎與制衡,或許對於唐浩然來說,正是基於這一原則,才使得東北時至今日仍然保持基本穩定,正是這一原則使得東北軍政體系中絕不可能出現“野心家”,畢竟野心家是與其權力相輔相成的。

    在鎮守區司令部門廳入口處水磨石嵌黃銅文“保持榮譽”,這是在每一個軍事建築都能看到地銘牌,以提醒官兵們時刻“保持榮譽”,什麼是軍人的榮譽?

    “吾之榮譽即忠誠!”

    在東北軍中,而在其胸章以及臂章上,都可以看到這七個字。七字不重,但對於軍人來說,這卻是他們從進入軍營的那裡就。就必須要恪守的信條。

    與往日相比,今天的司令部似乎於往日不太一樣。顯得戒備森嚴,實際上濱江市街的百姓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街頭上除去警察之外,還有來回巡邏的憲兵,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之所以加強戒備,完全是因為東北事實上的統治者,東三省總督的到來。

    這顯然與舊時總督鳴鑼開道,高舉旗牌的方式有很大不同。甚至直到現在,幾個小時過去之後,仍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知道東三省總督身在濱江的濱江鎮守區司令部內。

    站在司令部的後院裡,看著手中的這支武器,唐浩然忍不住細細打量著手中的這支武器,首先從它的外觀來品味它的精良。其一,‘粗細搭配‘,匠心所至,手槍的主體平面。加工得平整光亮,各處棱線以及倒角、圓角加工得極為工整清晰,給人以舒展流暢的享受;而在槍的一些局部。例如擊錘兩側、準星上部以及機匣兩側凹下造型平面,又展現出非常明顯的,並且與主體線條走向一致的刀紋痕跡,給人以粗獷有力的感受。其二,‘黑白相間‘,錯落有致。典型標誌就是它那錚亮的外觀。

    而它的表面,遠看是深黑色的,但當你把槍拿在手裡端詳的時候,由於光線的變化。全槍的色澤呈現晶瑩剔透、黑裡透藍景象。這在其他槍上是不多見的。更值得讚歎的是,在槍的局部。還有幾處銀白色,例如機體、發射機組件、表尺鈑以及扳機上的自動發射凸筍等等點綴其中。使全槍呈現明快的動感。從全槍看來,銀白色的槍機與藍黑色的抽殼鉤、銀白色的表尺鈑與藍黑色的游標和表尺分劃、銀白色的擊錘與藍黑色的保險機柄和機匣,既有鮮明的反差,又有內在的協調。跳躍的點綴與總體的沉穩相呼應,令人心生讚歎。

    這是毛瑟,這不是毛瑟!

    手握著它,唐浩然的腦海中反覆的念叨著這句話,幾乎是在下火車的時候,在與等人見面時,他便注意到負責警戒的騎兵腰間有木殼,對於後世任何一個稍愛好軍事的中國人來說,對於那木殼,甚至那別緻到有些醜陋的握把都不陌生,無論是在老照片上,亦或是戰爭影視劇中,總少不了它的身影,它就是盒子炮。

    游擊隊長李向陽的雙槍打滅偽軍電筒,劉大隊長的縱馬持槍解救同志,吳瓊花一槍打傷南霸天,主角都是盒子炮。

    盒子炮現在發明了嗎?

    答案是肯定的,手中的這支堪稱精美的手槍便是證據,它絕不是穿越而來的,可真正的問題在於,它不再叫毛瑟手槍,甚至到現在,它都沒有名字,而在那鏡面上卻銘刻著兩個漢字“濱江”,這是濱江製造的手槍,這意味著,從現在開始,它不再叫毛瑟手槍,不再是泊來洋貨,而是正宗的“國貨”。

    這是因為,它的發明人就在中國,在東北,在濱江,他們是在濱江兵工廠設計並製造出了十二支“盒子炮”,真是……一時間,唐浩然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話來,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歷史的不可逆轉。

    “大帥,您瞧這牆下墊的有沙袋,若是大帥有興趣,不妨打上幾槍!”

    作為旁觀者,孔慶唐又豈不知道大帥眼中流露出的異樣,只道他是為濱江造出的手槍而驚奇。

    而一旁的菲德爾卻更是激動非常,原本他之所以把這些槍“送給”司令部騎兵營營長,是想借其之手,向司令官閣下展示,儘管司令部對吉林地區的軍隊沒有直接管轄權,但是他畢竟是軍方的大人物,如果能夠得到他的欣賞,那麼這支手槍勢必能夠獲得軍隊的採購。可出人意料的是,這支槍竟然這麼快就出現在總督大人的面前。

    什麼是幸運,或許沒有比這更幸運的事情了。

    握著手中的盒子炮,撫摸著它的槍身,感覺著它的冰冷,唐浩然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少時,那時總是幻想著有一天如電影中的英雄一般,雙手握著盒子炮,左右開弓將一個個敵人打翻在地,而此時它卻真實的出現在自己手中。

    什麼是盒子炮情結,或許這就是盒子炮情結吧!

    難道這就是歷史的不可逆轉?

    後世的經驗使得唐浩然非常清楚,在這個手拉步槍的時代,能夠半自動射擊的盒子炮是多麼“逆天”的存在,即便它現在發明了,一定會為軍隊所接受,或許盒子炮並不是一種很好的手槍,但其依然有它的特點。它從設計之初就是手槍界的另類,它的威力,射程,精度,火力持續性遠遠超越普通手槍。

    毛瑟手槍的作用基本就是增強版本的大號手槍。它的價格雖然較貴,但是實戰性能比普通的手槍要強太多,性價比相比一下,還是相當合算的。在機槍沒有,步槍射速慢的時代,火力強,裝彈多的毛瑟手槍,可以壓制大量敵人。

    就像另一個時空中的手槍隊,每每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發揮“奇兵”的作用,這是其它武器不能賦予的色彩。或許它不是很好的手槍,但絕對是一支出色的戰鬥手槍。

    而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未來的東北軍一定會大批量裝備它,那些連排長以及軍士們,會放下轉輪槍,換上更為強大的盒子炮,甚至這支槍都有可能成為東北的象徵。

    歷史的不可逆轉居然用這種另類的方式展現的唐浩然的面前,如何能不讓他心驚,心驚的不是這支手槍,而是歷史的詭異之處。

    正如另一個時空中一般,使用橋夾裝子彈,一夾十發子彈,其使用的博爾特手槍彈是縮口瓶頸子彈,看起來和毛瑟手槍彈沒有多少區別,實際上,所謂的毛瑟手槍彈就是在博爾特槍彈的基礎上換裝了更為強勁的發射藥罷了,兩者外形諸元完全一致。甚至到了幾十年後,北方的那位鄰居變天之後,其研製的第一種制式手槍彈,也不過是照抄了毛瑟手槍彈。

    從到7.62毫米,只是一個過程,無非只是發射藥不斷改進的過程。嗯,也許,在這裡也可以進行這種改進,畢竟現在東北軍使用的無煙藥,是比德國的單基發射藥更先進的雙基無煙藥。

    在裝彈之後,唐浩然又取過了木製的槍殼,果然正如意料中的一般,其木殼可以與槍柄連接在一起,其實,從握把後方的卡槽既猜了出來。只不過與老照片中平直的槍托不同,這個連接有些向下傾斜,嗯,還有改進的餘地。

    “咔……”

    瞧著大帥將槍殼卡在槍柄上,別說是旁人,就是作為設計者的菲德爾也驚呆了,這可是他借鑑博爾特手槍的結果,只不過是將槍托與槍殼結合在一起罷了。

    別說是他驚訝,就是丁力強也是一愣,當初在兵工廠的時候,如果不是那個德國人告訴他可以接槍托,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槍可以接槍托,但是大帥……

    完成槍托的安裝之後,唐浩然並沒有說話,而是眯著眼睛,直視著前方的靶板,好一會才據起手槍,瞄準,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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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22
第124章 要塞(第二更,求月票)

    “叭……”

    清脆而又悅耳的槍聲與後院響起的時候,眾人無不是盯視著那靶板,好奇著大帥的槍法,或許大帥是東三省總督,但對於院中的官佐們來說,卻又是他們的大帥,就像現在,大帥身上穿著的甚至是軍裝。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的小說

    在眾人的注視中,相隔三十米,唐浩然瞄準著沙袋前置放的靶板,接連扣動了扳機,沒有任何意外,按裝槍托後的手槍射擊極為平穩,後座幾乎不值一提。

    瞭解毛瑟手槍的唐浩然自然知道,在正規軍中,毛瑟手槍的使用方式都是駁接槍托,以提高射擊精度。實際上,這也是為了取個巧,畢竟自己並不經常打靶,練槍。可在這些人面前,卻不能丟這個臉。

    第一槍打出之後,隨後只用了數秒,便便將剩下的九發子彈傾倒於靶板上,半自動手槍相比於轉輪槍的射速優勢,完全顯示了出來。

    而在空倉掛機時,唐浩然的右手緊握手槍,槍托依然抵肩,左手取出一夾子彈,以左手掌為“撐托”卡住橋夾,大拇指按下橋夾,迅速完成裝彈,只顯得比丁力強等人更為熟練,他們還需要下槍換手裝彈。

    或許唐浩然並沒有使用毛瑟手槍的經驗,但並不妨礙他於網絡上看過一些“視頻教材”,這種橋夾快速裝彈的方法,曾是那個時代老兵們使用“盒子炮”的拿手好戲。當然這不包托彈匣供彈的盒子炮

    在眾人的詫異中,槍聲又能響了。

    在不到二十秒的射中,唐浩然連續發射20發槍彈,在三十米開外的地方用極短的時間發射的槍彈,全部命中靶位。而更為重要的是手槍沒有任何故障。

    “這是一支好槍!”

    看著空倉掛機的手槍,唐浩然衝著眾人評價道,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它的擊錘還帶著轉輪槍時代的色彩,於是便提議道。

    “這個擊錘的形狀會影響到出槍的速度,可能會掛住衣角,以我看,可以改成圓環形……”

    那是歷史上的盒子炮擊錘外型。這樣改進之後,與另一個時空中的盒子炮便不再有多少的區別,嗯,還有槍托的角度。

    一一提出改進意見之後,唐浩然將手槍遞還給了菲德爾時,得知其連續射擊1500發子彈,沒有任何故障時。便點頭說道。

    “既然這樣,完成這幾項改進之後。督府的衛隊先定購1200支,至於軍隊嘛……”

    瞧著那些躍躍欲試的軍官們,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揚。

    “由輕武器委員會試驗全格後,如果合格的話,就取代手槍,退役下來的轉輪手槍,修整後可以交給警察部嘛……”

    東北軍和警察部使用的手槍,都是早在漢城時,在唐浩然的建議下。借鑑柯爾特以及史密斯韋森手槍設計的“漢式轉輪手槍”,其外形更接近後世的M1917式轉輪手槍,相比這個時代的手槍,其外形無疑更為“現代”。

    但轉輪手槍作為警用或者中高級指揮官的手槍還能湊合,用作戰鬥手槍,顯然有些不甚至稱職,即然現在“菲德爾手槍”已經製造了出來。那麼完全可以考慮將其作為軍隊的制式裝備。

    “還有,菲德爾先生,我注意到,它的上機匣和槍管是一體的,這樣會不會增加製造難度?畢竟如果有一部工序錯了,便會導致個上機匣與槍管報廢。是不是可以把兩者分開?這樣應該能夠降低生產成本……”

    借鑑另一時空的經驗,唐浩然甚至還指出了其那握在手裡手感極差的握把需要改進,一一指出需要改進的地方之後,看著盒子炮被裝進木殼中。不知為何,唐浩然只覺得的心思略微一沉。

    眉頭緊蹙著,即便是到了司令部作戰指揮室中,唐浩然的眉頭依然未曾展開。

    “……除現有的以土木工事為基礎的要塞之外。司令部計畫於沿烏蘇里江直至圖門江口,設置八至十個的築壘地域,其借鑑海軍要塞以永備工事為主,要塞核心為8英吋海軍重炮……”一切都未出乎唐浩然的意料,修建堡壘以抵擋俄軍的進攻,這是實力薄弱時一個極為無奈的選擇,甚至軍令部早在去年,就已經開始在全軍中調配組建了以工兵、專家為主的測量隊,接受軍令部工兵處的直接訓練,以用於修建永備工程。

    “那麼計畫投資是多少?需要多少噸水泥、多少噸鋼材?”

    “計畫投資為2700萬元,需水泥3.5萬噸,鋼材……”

    一個吉林需要2700萬去修建堡壘,還有朝鮮,還有黑龍江,這意味著在未來的數年間,東北將不得不投資5000萬元去修建陸上堡壘,而這只是“堡壘工程”投資,還不包括其需要的數量眾多的8至4.2英吋速射炮以及大量的野戰炮、機槍。

    盯視著沙盤上的堡壘構造,唐浩然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另一個時空中佔據東北的關東軍,在長達十餘年的時間中,將數以億萬的財力用於修建堡壘,數萬本應發揮作用的部隊,失去了機動力,常駐於山腹堡壘之中。可他們又發揮了什麼作用?

    如果他們將上億元的開支用於加強部隊武裝,增加裝甲部隊和火力,又會是什麼結果呢?還有法國,法國的馬基諾防線是人類要塞史上的顛峰之座,可也同樣是人類戰爭史上的一個笑話,似乎每一個防線最後都成為了笑話。

    無論是馬其諾也好,齊格菲也罷,亦或是關東軍的要塞,都被敵人一一故克,而成為了笑柄,現在這遠不及前三者的堡壘,又能發揮什麼樣的作用呢?

    或許,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麼比堡壘更容易發揮作用,畢竟這個時代沒有攻城重炮、沒有空軍,任何一座堡壘對於進攻一方來說都是噩夢般的存在,甚至都不一定需要堡壘,只需一戰水平的鐵絲網與塹壕,再配以大量的機槍。就可以令進攻的一方陷入噩夢之中……

    機槍、塹壕、鐵絲網!

    突然,唐浩然的眼前猛然一亮,為什麼要修建那種用鋼筋混凝土建成的永備要塞?為什麼就不能考慮鐵絲網與塹壕呢?只需要給部隊配備足夠的機槍就行了,以現在的步兵密集隊型衝擊,只需要有足夠數量的機槍和鐵絲網,就足以確保要地不失。

    最重要的省錢!

    在幾乎每一個築壘地域都有充足的木材,可供部隊修建足夠堅固的土木工事,遍地的原始森林就是最好的築壘原料,完全沒有必要將數千萬資金用於堡壘的修建上,那些金錢理應用在更合適的地方,比如增強部隊的火力,增加部隊的機槍以及速射炮數量。

    “咚、咚……”

    手指輕擊著沙盤台沿,一直盯視著沙盤的唐浩然突然把視線投向另一個年青的青年軍官,許志遠,他是軍令部工兵處的土木專家,甚至東北軍的第一個體系化的“土工作業條令”正是由其草擬,儘管他並不是一名職業軍官,只是一名土工專業畢業生,但他卻擅長試驗,正是通過一系列的試驗,使得他擬寫了那份條令。

    也許可以交給他研究一下野戰工事的永備化,就像另一個時空中一戰的塹壕一般,其不正是由大量的野戰工事,配以少量碉堡組成的防線嗎?以一戰那種火力,雙方尚不能突破彼此,更何況是在這個時代?

    打定注意之後,唐浩然並沒有立即否認這個要求,而是出言詢問道。

    “這些堡壘的建設前提是鐵路築通,畢竟需要運送大量的物資,鐵路不通,物資很難運過去,不過,我們也可以另起爐灶嘛,比如,可以研究一下野戰工事……”

    話聲稍頓,唐浩然要來了筆與紙,用了十幾分鐘時間,繪製了一份簡單的塹壕示意圖,既有深達兩米,帶有排水溝的鋸齒型塹壕,也有覆蓋有近一米厚土層的掩體。當然,更重要的是一道道鐵絲網以及機槍堡。

    “你們看,我們是不是可以首先在築壘地域修建這種簡易要塞,就是由大量塹壕以及鐵絲網組成的要塞……”

    對於塹壕以及鐵絲網,東北軍的軍官們並不陌生,甚至他們非常擅長土工作業,只不過過去的工事更為簡陋一些,不像唐浩然繪製的塹壕,甚至還帶有浴室、發電機房等帶有永備工事色彩的建築。

    “考慮到這裡的冬天,各個營房內可於中間設立一個取暖爐,這樣既能供戰士們取暖,又能喝到熱水,吃到熱飯,平常可以屯放60天份的蜂窩煤……”

    一時間腦洞大開的唐浩然,甚至想到了那些塹壕中戰士們的生活,更是回憶著二戰蘇軍以及德軍等軍隊的野戰工事圖樣,以完善這一“堡壘體系”,並不時的解釋著自己的想法。

    “至於塹壕內單人的休息室,可以挖在戰壕內壁上……”

    後世戰爭的發展,總是給予唐浩然太多的啟示,他相信僅憑著這些工事,就足以在一定時間內應對來自俄國的威脅。)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22
第125章 面對現實(第一更,求月票)

    “……塹壕的側牆,可以使用木條編出條牆進行簡單的加固,至於平時的維護,可以通過適當的草皮培植來解決!”

    此時作戰會議室內,只能聽到唐浩然一個人的說話聲,諸如等司令部將校軍官無不是用認真聆聽的態度聽取著他的想法,當然免不了的是速記員快速用筆記下大帥的想法,以使專業人員將其加以整理。

    或許其它人並不瞭解大,但作為土工專家的許志遠,卻敏銳的覺察到大帥的想法,同樣也看到了這種簡易堡壘體系的益處,他的最大特點就是的就地取材,修建的堡壘所需的原料,完全自本地,極少使用混凝土、鋼材等工業物資。而這也從根本上解決了,堡壘與工業建設爭奪工業物資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省錢!

    資金!這才是真正的問題,軍令部沒有上億的經費用於修建堡壘,資金問題如何解決,是這一工作拖沓的根本原因,大家之所以會說“再等等”,等的並不是鐵路,而是資金。

    可相比於借鑑海軍基地修建的築壘地域堡壘,大帥現在的這個堡壘耗費的資金是有限的,只是鐵絲網、電燈、抽水機等設施,部隊只需要投入人力,挖掘塹壕、伐木,便能完成堡壘的築建工作,短則數月,多則一年,東北的對俄防禦堡壘體系既可投入使用。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話,這完全可以再進一步。

    “大帥,我注意到陣地和宿舍的牆壁用小尺寸的木頭做防護欄,我認為在非主要區域可以使用木板。為了延長木材的使用壽命。這些木材應經過乾燥處理。再就是可以掩體頂部,除圓木外,還應採用多層小木條,以減緩土層對房頂的侵蝕……”

    許志遠在提及他的想法時,更是提到可以借鑑“地窩子”的修建,實際上他們之間並沒有太多的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掩體入地更深,其頂部防禦能力更強。

    “在關東。為了節省木料很多地窩子都會徹上三四層泥牆,相比於木頭牆,它更耐腐朽,因為泥牆下方就是火炕,每年入冬時,燒一冬的火炕就能把牆裡的潮氣全都烤掉,這地窩子更是越用越久,在參謀旅行時,我甚至見過使用超過30年的地窩子……”

    許志遠這麼一說,唐浩然又豈會不同意。無非就是將室內的暖爐變成室外的火坑。

    “嗯,這個想法不錯。我看可以這麼做嘛,當然,我的那些只是一個想法,立足於就地取材,自力更生嘛,畢竟,咱們或許可以等著鐵路,但別人會等到咱們嗎?所以,什麼事情都要趁早……”

    話聲稍稍一頓,唐浩然略沉默片刻,又補充道。

    “在塹壕中,最重要的就是鐵絲網,我看司令部可以組織部隊充滿研究一下這個鐵絲網的運用,有需要的話,鐵絲網可以優先配發至各堡壘區域,當然,這些鐵絲網現在可以先存放於倉庫中!”

    很多事情總是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達成共識,至少在外人看來,唐浩然的話很有道理,確實,防禦工事的修建工作刻不容緩,畢竟,誰也無法保證,俄國人會不會在鐵路修建之前,打進東北,有些事情還是提前作好準備,那樣才能讓人睡踏實。

    但是,真想睡踏實,卻又談何容易啊!

    “目前,遠東地區俄軍兵力約為5萬人上下,其可動員兵力為12萬人,如果計算俄軍於尼古拉總督區17.5萬駐軍,其兵力2.5倍於我……”

    壓力,總是無處不在的,即便是解決了一個問題,總還會有新的問題,俄國人的現實壓力幾乎壓得唐浩然喘不過氣來。

    “戰列艦兩艘、一級巡洋艦8艘,二級巡洋艦5艘,魚雷巡洋艦2艘,炮艦11艘,雷擊艦……”

    閉上眼睛,只需要回憶著這些數字,唐浩然便能直觀的感受到俄國人的壓力,在另一個時空中有一句名言“近世中國就是在日俄兩國的步步進逼中,苦苦求生”,對於任何一個欲謀求富強的中國人來說,來自俄國的威脅是不可忽視的,更何況,東北根本沒有退縮的餘地,失去了東北,所謂的“唐大帥”不過就是另一個“張六子”。

    默默的點著一煙雪茄煙,唐浩然深吸一口,讓那雪茄煙霧在口腔中瀰漫著,以品味其悠香,可今天這古巴的雪茄,卻品不出任何香味來,沒有濱江之前,對於北鄰壓力體會不會像現在這般明顯。

    現在的吉林,尤其現在屬於吉林北部的長春以北直至後世的三江平原,可以說是一望無際的曠野,人丁稀少已經沒辦法形容這一切,更合適的詞語是“人煙罕至”,有些地方方園百里,甚至軍隊都比居民更多,這樣的地方如何保護?

    後世並沒有給唐浩然太多的啟示,無非就是移民實邊,但另一個時空裡的中國,有時間去慢慢的“移民實邊”,但這個時空……

    踱著步,唐浩然的腦海中反覆思索著與俄國有關的情報,固然,現在吞併了日本的俄國,為英美等國警惕,但警惕歸警惕,如果俄國一意孤行,選擇向東北進擴張的話,到那時,誰能阻擋俄國人呢?

    除了自己,沒有其它人,即便是英美的支持,也將是在東北展現其力量之後,但戰爭,是自己想要的嗎?

    指間夾著雪茄煙,唐浩然想到“禍水東引”的計畫,那個計畫看似成功了,日本滅亡了,再不可能發動甲午戰爭,甚至現在甲午年既將平平安安的度過,北洋艦隊依然得意洋洋的於東亞展現著其存在,日本卻已經成為了歷史。

    但歷史在這裡卻又以另一個局面展現在人們的面前,一個更為強大的俄國出現了,這個俄國的擴張**並沒有因為吞併了日本而縮小,反倒是進一步擴大了,對日本的吞併進一步刺激了他們的貪婪之心,所以他們現在才會試圖染指東北。

    “是鐵路!”

    又一次,唐浩然像是提醒著自己什麼似的,再次強調著這兩個字。俄國人想要合辦這條鐵路,以縮短至海參崴的距離。

    “他們的野心是因為自己修了這條鐵路才產生的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早在十年前,在俄國人意圖修建通往遠東的鐵路時,其就已經盯上了這條最憂的路線,在另一個時空中,出於“聯俄抑日”的考慮,李鴻章同意與俄國合資修建“中東鐵路”,而在這個時空中……俄國人向自己提出了這個要求。

    相比於對李鴻章虛虛假假的“援助”承諾,這一次,俄國方面倒是提出的條件更多的是基於商業上的保證,比如增加發給東北方面像炸藥、水泥以及鋼軌等方面的份額,看似空洞的商業承諾,甚至比虛假的“援助”更實際一些,如果一切當真是那麼商業的話,那麼問題反倒簡單了。

    “既然俄國人可以把問題商業化,自己是不是也能商業化呢?”

    房間內靜悄悄的,唐浩然的眉頭緊蹙著,吸了口雪茄,又吐出煙,任由煙霧於面前瀰漫著,此時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商業化,商業化……

    俄國人想要合辦鐵路,是想染指東北?當然,俄國人肯定有這方面的野心和想法。畢竟這條鐵路在戰略上於俄國的意義,甚至大於中國,也正因為明白這一點,唐浩然才會修建這條鐵路,從而避免俄國染指路權。

    可即便是如此,也未能阻擋俄國人“合辦”的想法,甚至他們隨時準備投資5000萬金盧布,用於購買鐵路49%的股份,由此可見其“決心”,現在吞併了日本,勢頭正是強勁時的俄國,自然不可能接受自己的拒絕,如果直接拒絕的話,往輕了會引起外交危機,往重了說……那結果就是誰都無法保證的。

    如果只是外交危機還好處理,但如果引發戰爭的話沉吟著,唐浩然的眉頭一皺,在唇邊喃喃著,

    “合辦鐵路是不是能,絕不能讓他們插手鐵路的築建,請神容易送神難……”

    想另一個時空中,沙俄與蘇俄,假藉著“合辦”甚至“合作”的名義,對這條鐵路的控制,唐浩然又怎麼可能會接受所謂的“合辦”。

    “商業化,看樣子只有這個辦法了,先退一步,給你一條軌道用!”

    於心底思索著,唐浩然自然想到了後世的“三軌鐵路”,緊貼著俄式的寬軌中加一條鋼軌,以開通准軌列車,這樣的話,無論是准軌列車,亦或是俄軌列車都能與這條鐵路上行駛。

    “互惠互利,我這邊給你加一條鋼軌,你們在那邊,也得給我加一條鋼軌!然後大家互相收過境費,等到了將來……”

    將來打過去的時候,也方便一些,火車可以直接開到海參崴,至於自己這邊,反正沿鐵路建移民點是原定的計畫,無非再給鐵路兩側的壯丁團加派一個任務折軌的任務,甚至可以提前把工具下發到各個移民佔,到時候一但命令下達,數以十萬計的壯丁就會在警察的指揮下,迅速完成第三條鋼軌車軌的折除,同時直接裝上火車運走。

    想到這,唐浩然的唇角一揚。

    “無非就是一夜換軌罷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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