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蹊蹺的病情
董柏林和榮雲健是學藝時候的師兄弟,也是曾在戰場上生死與共的戰友,盡管幾年未見,身份上也有了差異,但彼此間卻沒有什麼隔閡,說話也無須遮攔。
董柏林早就知道榮雲健回鄉之後跟了一位聲名不彰的老闆,但對其中的詳情並不了解。這一次到渝海來,從歐麗雯和李愚的嘴裏,董柏林知道何產林是渝海最大的黑道頭目,而榮雲健則是他的貼身保鏢,這讓董柏林頗為震驚與不安。他馬上要離開渝海返回京城,下一次見榮雲健也不知道要隔多久,趁這個時候,自然要把這件事問個明白。
聽到董柏林的問話,榮雲健平靜地點了點頭,道: “沒錯,這一點李愚也知道。”
“為什麼呢?” 董柏林問道。
“報恩。” 榮雲健答道。
“就因為伯母和伯父的事情?” 董柏林又問道。
“沒錯。” 榮雲健道。這件事情他曾經向李愚說起過,董柏林現在這樣問,自然是聽了李愚的介紹。他知道李愚這樣做也是為他著想,這種事情說清楚了,比蒙在鼓裏要強。
“古人常說,忠孝不能雙全。當兵的時候,我只能盡忠,不能盡孝。等當兵回來,母親已經不在了,父親也得了重病,沒過多久就走了。盡孝的事情,都是何總替我做的,所以我只能拿這條賤命去報答何總了。” 榮雲健說道。
董柏林沉默了片刻,說道: “那你打算報答到什麼時候?”
“何總需要我到什麼時候,我就跟他到什麼時候。” 榮雲健道,說到這裏,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說道: “何總給我的薪水,比渝海城的一個普通公務員要高出10倍都不止。渝海的小混混們知道我是何總的身邊人,對我也恭恭敬敬,不敢有一點怠慢。這樣的日子,我又有什麼不知足呢?”
“胡扯!” 董柏林斥道, “你榮雲健是這種人嗎?你那個何總,幹的那些勾當都是見不得人的,我聽小歐給我介紹過。你跟著他這樣混下去。遲早也是要幫他擋槍子的結果。”
“那正好,我還擔心沒機會呢。”
“你……”董柏林被噎著了。他知道,榮雲健這人並不愚蠢,但頗為仗義,他肯定明白跟著何產林並不是什麼光明的出路,只是因為心裏覺得欠了何產林的情,所以才會這樣死心塌地地做何產林的小跟班。
董柏林還聽歐麗雯說起過,在渝海公安局的檔案裏,並沒有什麼有關榮雲健的黑材料,他在何產林身邊只是作為一名保鏢,基本不參與那些偷雞摸狗的營生。估計也是何產林了解榮雲健的為人,刻意不讓他去做違背本心的事情。對於何產林來說,榮雲健的價值就是在關鍵時候替自己擋槍,而榮雲健也非常清楚這一點。
榮雲健淡淡地笑道: “柏林,你也不用勸我什麼了。我這條命已經賣給了何總,也就不再想什麼了。我爹娘都走了,在這世上無牽無掛,什麼時候一顆子彈飛過來,我替何總擋下,到了地下也就有臉去見爹娘了。你真讓我離開何總。我後半輩子不會過得安心的。”
“雲健,伯父伯母到底得的是什麼病?我印象中,他們倆的歲數都不算很大啊。” 董柏林知道原來的話題說不下去了,於是又換了一個話題。
榮雲健皺著眉頭說道: “我也不清楚。何總帶他們去看過西醫。也看過中醫。西醫的說法就是免疫係統出現了障礙,懷疑是接觸了什麼帶有毒性的化學藥品。中醫的說法就多了,有說是風邪的,有說是中毒的。不過不管誰怎麼說,結論都是一樣沒救。”
“具體是什麼症狀?” 李愚插話道,對於疑難雜症。他倒是有幾把刷子,原因自然是因為他手裏握有一本《藥師本經》。照榮雲健所說,中醫、西醫都認為他的父母是中毒了,而藥師本經裏便記載著許多中毒的症狀和原因。
榮雲健道: “我母親得病期間,我不在她身邊,只是後來聽我父親還有何總他們說起。我父親得病的情況,我是親眼所見的,症狀就是身上起了各種無名的紅疙瘩,伴有發燒,打退燒針、消炎藥都無效。後來紅疙瘩越來越嚴重,身體裏的臟器也不行了,然後就……”
榮雲健說到這裏,想起父親臨終前那種受病痛折磨的樣子,不禁垂下了頭。他沒有注意到,李愚和董柏林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的神色都變了。
紅疙瘩、無名的高燒,各種消炎、退燒藥都無效….…,這種症狀對於李愚和董柏林二人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在 A國,為了絆住瀨井三郎一行,讓他們上不了飛機,李愚向他們投放了一種名叫奇花散的古方奇毒,其症狀與榮雲健所述的正好一模一樣。董柏林甚至向李愚瞥了一眼,有些懷疑是他向榮雲健的父母投了毒,但稍稍一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那時候李愚還沒有來到渝海,也沒有任何理由要害這樣兩位無辜的老人。
“李愚,你對這事怎麼看?” 董柏林問道。
“我說不好。” 李愚搖搖頭道。
榮雲健抬起頭,看看二人,詫異道: “你們倆在說啥?”
董柏林指了指李愚,道: “這事問他吧,我總覺得,他或許知道一些答案。”
“什麼答案?” 榮雲健讓他們二人弄懵了,他絲毫沒有往自己父母的病情上去琢磨,因為他覺得這二人與他父母的病是完全沒有關係的。
李愚想了想,說道: “榮哥,有件事我沒什麼把握,如果榮哥不怪我,我想做個小實驗。也許沒什麼意思,也有可能….…能夠解釋一點什麼。”
“你們倆在說啥呢,我怎麼一點都不明白。李愚,你說做什麼實驗,幹什麼用的?” 榮雲健問道。
李愚下了床,來到衣櫃旁邊。拉開櫃門,裏面放著他此次去 A國時候帶的行李。他在裏面翻了翻,然後回到榮雲健身邊,遞給他一個外觀普普通通的小瓶子。
“這是什麼?” 榮雲健接過瓶子搖了搖,發現裏面裝著一些粉末,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不禁奇怪地問道。
李愚道: “榮哥,這是我自己配的一些藥粉。榮哥可以找個合適的人偷偷地試一試,想辦法灑在他身邊,讓他能夠吸進去一點就行。用量不要太大,這麼一點點就足夠了。”
榮雲健腦子裏靈光一閃,臉色變得煞白。他試探著問道: “你是說,這就是使我父母中毒的那種毒藥?”
李愚搖搖頭道: “我現在還不敢確信,因為我沒有看到伯父伯母的病情。不過,就榮哥你剛才所說,恰好和我們在 A國給那幾個日本人下藥之後的情況是一樣的。這種藥名叫奇花散,是江湖上一個隱秘門派的絕技,我也是偶然之間才得到的。榮哥可以去試一試,如果與伯父伯母的情況相同,那就說明……”
“這種毒有救嗎?” 榮雲健問道。他的父母都是死於此,他可不敢隨便拿人去試藥。
李愚道: “有救,這種藥本身的作用並不在於殺人,而是要讓中招的人大病一場,以方便施毒者行事。我們過去….…,呃,我是說,這些門派過去用這種藥,主要是針對官府的官員,既要讓他們不能插手壞事,又不能送了他們的性命,所以才有了這種藥。”
“那解藥呢?” 榮雲健又問道。
李愚道: “解藥我這裏也有。其實,如果不是中毒太深,並不需要什麼解藥,難受幾天也就好了。如果要讓人持續地發病,就必須隔幾天再下一次藥。這樣頻繁地中毒,最終會如何,我倒是沒聽人說起過。”
“我明白了。” 榮雲健隻覺得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對於李愚,他是非常相信的,李愚既然如此說,自然是有其道理的。如果經過驗證,能夠證明自己的父母的確是死於奇花散之毒,那麼事情就與自己過去想像的完全不同了。首先,這證明父母是死於其他人的毒手,自己這個當兒子的,無論如何也要把凶手揪出來,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其次,李愚說需要反覆地下毒,才能維持症狀,那麼最可疑的人必然就是當時陪伴在他父母身邊的人,而這個人正是……
“兄弟,如果真如你所說,我爹娘都是死於這奇花散,那兄弟你就是我榮雲健的大恩人,幫我解開了一個天大的謎團。”
榮雲健站起身,向李愚深鞠一躬,又向董柏林點了一下頭,然後握著那個裝了奇花散的瓶子,便向外走。他倒不是不知道該向董柏林說點辭行的話,但此時他心亂如麻,哪裏還有說話的情緒。
“雲健,這件事你可得千萬小心,尤其是不能讓……”董柏林拉著榮雲健提醒道。
榮雲健臉上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說道: “董光頭,你真覺得我榮雲健這麼蠢嗎?”
董柏林明白榮雲健已經聽懂了他的潛台詞,他握了握榮雲健的手,說道: “珍重!”
“珍重!” 榮雲健抽回手,在董柏林肩上拍了一記,然後便揚長而去了。 本帖最後由 waynes0426 於 2016-6-22 23: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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