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183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26
243.第243章 別樣的婚嫁



    城北的場面著實熱烈,熱鬧的情形不但遠超單飛的期望,還讓張飛燕都沒有想到。

    張飛燕暗想單飛吩咐的這件事情太多倉促,以後若是有機會,多找些黑山軍眾來捧場,肯定熱鬧。眼下自己卻不過算個撐場子的,這些貴人能來,那可是看在單飛的面子上。

    不過台下的眾人並非全是黑山軍、鄴城守軍的家眷,還有許多鄴城世族的子弟。

    審榮得張飛燕所托,當然要盡力而為,不但立即告訴了家祖,還和以前的城東守軍提及了此事,眾守軍都是感激單飛的救命之恩,一傳十、十傳百的傳了出去。

    如今鄴城人人都立著耳朵,聽到這事兒的人有的不知道單飛是哪個,但略一打探,也是知曉個七七八八。

    眾人都不解單飛要做什麼,但感覺這是個查看風頭的機會。鄴城世族對此更是極為關切,早派子弟混進來看看形式。

    見單飛在城北這般張揚,除城東守軍的家眷和黑山軍這幫人是真心叫好外,不少世族之人都是連連搖頭,暗想這少年倒是膽大妄為,行事肆無忌憚,也不知道他怎麼能坐到摸金校尉統領的位置?

    這位置不是沉穩老辣之人才能坐得上嗎?

    單飛為了個女人如此張揚,作風放浪實在讓很多自詡風流的人都是嗔目結舌,自愧不如。

    有老成持重的世族之人更是想到若是曹操知道此事,肯定會極為不滿,叱責單飛胡鬧也是大有可能,見田元凱、逄原等人祝賀,那些人暗自猶豫,一時不敢跟風。

    但聽到曹操居然派辛毗前來道賀時,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暗想就算皇帝老子大婚,曹操也是不過如此。

    這個單飛究竟有何本事,讓曹操都派人捧場?

    眾人心情複雜的扭頭望去,就見辛毗分開人群走過來。審老丈霍然站起,神色又驚又嚇但還有些接近之意。

    遲疑只是片刻,審老丈終於鼓起勇氣上前道:「辛大人。」

    辛毗不理審老丈,走上台將托盤遞給單飛,單飛接過謝道:「煩勞辛大人轉達單飛對司空的感謝之意。」

    辛毗看了單飛半晌,伸手入懷掏出一小塊金子道:「辛佐治亦有賀禮,小小心意,望單統領不要嫌棄。」

    單飛有些意外,忙道:「辛大人客氣了。」

    辛毗微笑道:「辛毗祝單統領、晨雨姑娘攜手同心,百年好合!」他只說了一句,拱手再禮,緩步下台。

    眾人竊竊私語,很多世族子弟再望單飛的表情已和方才大不相同。

    審老丈見辛毗路過,鼓起了勇氣攔在辛毗身前,就要跪倒賠罪。

    他知道辛毗饒了審家後,當夜就是登門表示歉意,這種怨恨都是越早解決越好,拖得久了,讓人積怨加深,另起波折也是有的。

    辛毗對審老丈避而不見,審老丈當夜無奈而退,沒想到今日能夠重逢,審老丈怎肯錯過?一把扶住審老丈,辛毗神色複雜。

    他是受司空所托前來,自身對單飛亦是有些好感,可沒想到賀客這多,更沒想到審老丈也在。見審老丈如此,辛毗心中微軟,暗想審老丈眼看半截入土,這種人如今這般模樣,無非是為了家族的命運。

    辛毗雖忿然審配殺其鄴城的家人,可審配一死,見審老丈又是如此,只覺得人生無奈,辛毗緩緩道:「審老丈,辛毗不敢當此大禮。今日辛毗還有他事,若是有暇,辛毗再來拜會老丈。」

    審老丈目露喜悅,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佐治若來寒舍,老夫感激不盡。」

    辛毗點點頭,終於消失在人群之中。

    審老丈又驚又喜,圍觀的世族子弟卻是心中大悔。他們聽家主囑託前來查看風頭,當初還覺得單飛這小子過於囂張,有持重之人甚至認為田元凱、逄原過於魯莽的表明態度。

    但如今曹操派人送來賀禮,在場眾人如何不知其中的含義?十金不多,但曹操是在表明一個態度——單飛是他曹操器重之人!

    鄴城世族在曹操破城後,自感對曹軍破城無功。鄴城百姓日子不受影響,但世族大家都知道,對於當權者來說,你無功本是有過。

    關鍵時刻你不表明態度,在曹操眼中,已經列入可有可無的行列。

    如今曹操再次出手,眾人見狀,雖知晚了,但總比再不表態要強,紛紛叫了起來。

    「高家有賀禮百金。」

    「何家禮金百金,賀單統領、晨雨姑娘大喜。」

    「趙家……」

    「王家……」

    登台之人絡繹不絕,紛紛上台恭賀,一時間和單飛滿是親熱,見單飛嗔目結舌的模樣,只覺得單飛心中不滿,轉向晨雨恭賀。

    晨雨含笑點頭,安撫了眾人忐忑的心情,眾人都想,這女子雖不知來頭,但又溫柔又美麗的,真是不可多得,比冷臉的單飛強上許多。

    張飛燕見台上擺起了烏龍陣,暗想這要搞到什麼時候,也不知道單兄弟喜不喜歡,向趙一羽使個眼色。

    趙一羽會意,高聲喊道:「賀禮不急於送了,眼下吉時將到,先讓單統領和晨雨姑娘拜下天地。」

    這幫漢子其實不懂什麼禮儀時辰,只求熱鬧就好,見晨雨、單飛對這種情況都沒有不滿,索性更進一步。

    眾人一陣大笑。

    就聽四周突然幾聲轟響,聲音雖是不大,但著實讓眾人吃了一驚。

    轉瞬有人叫道:「看天上,天上是什麼?」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天空流光,有七彩斑斕齊衝到木台的上空,隨後不知道有多少銀屑從天空紛紛散落了下來,染亮了天空的顏色,煞是美麗。眾人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感覺很是好看,均是拍手叫好起來。

    單飛舉目望去,見到遠遠一人向他招招手,那人正是石來。單飛好笑中又有著感謝,沒想到這個兄弟平時沉默,這時候鬧起來也是不下旁人。

    他身為摸金校尉統領,一幫手下若是知情,自然會過來捧場!

    方才那彩炮銀花也就只有石來這些人才能弄得出來。

    陡然又有人叫道:「看城上,看城上!」

    眾人扭頭又望,只見一人從城頭飛身縱起,徑直撲到城旁高高聳立的旗杆之上,那人將手中的紅色橫幅的繩索一繞,將其纏在旗頭,再次躍到另外一桿旗杆上,將橫幅系得牢固。橫幅上寫著赫然是「恭賀單飛、晨雨百年好合」幾個大字。

    飛出那人正是孫輕,他將橫幅綁在兩桿旗杆上後飄然而下,乾淨利索的不染塵埃。眾人稱讚道好時不由均想,這個單飛人面倒廣,手下能人亦多。

    「看樹上!」又有人叫了起來。

    有風吹過,無數花瓣從樹上飛落,旋轉輕忽,陽光照耀下,五顏六色的極為絢麗多姿。

    眾人多是訝然,暗想這樹沒到開花的季節,怎麼會有花瓣落下?

    等看到樹上數人各拿一個花籃,正揮手撒著花瓣,而張火鳳赫然在列時,眾人這才恍然,感覺這幫人心思百出,倒是別出心裁。

    眾人有老成之人暗自搖頭,心道這種嫁娶方式從未見過,簡直不成體統。男婚女嫁本來要約定六禮的,規規矩矩,如今又算什麼?

    田元凱卻是摸須微笑,暗自點頭,心道單飛非常之人,行的亦是非常之事,這種方式很是新鮮熱鬧,老夫堡中若是再有親事的話,不妨請他幫忙操辦一下。

    單飛從未想到自己隨便一句的請兄弟幫忙,竟讓兄弟們這般費盡心思,內心著實感動。他眼簾微潤,轉望向晨雨,見其秀眸中亦是有晶瑩閃爍。

    伊人見花瓣紛飛,容光無比嬌豔,伸手去接那漫天飛舞的花瓣時,笑容比春光還要明麗。

    她平日看似淡漠,實則是不拘世俗,此情此景中,並不如旁的女子還有些羞澀,只是覺得高興,亦無遮的表達著自己的喜悅。

    「單大哥,接住!」張火鳳低呼中,早有一束鮮花破空而來。

    有火樹銀花,襯祝福當空,舞動著漫天花瓣雨落……

    單飛將花束輕盈接過,見伊人轉望過來,似在期待!

    上前兩步,單飛遞過那不知道多少種鮮花拼成的花束,沉聲道:「晨雨,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面對的是什麼,我都會和你攜手並肩。我的心意,此生不變!」

    他雙手將花束送上,目光一霎不霎,只是看著晨雨的眼眸。他沒有世俗的繁文縟節,但一字字說的斬釘截鐵,讓任何人聽了,都是相信他所言的情真意切。

    花雨中,伊人眼眸清澈明亮,再沒有半分徬徨之意。

    「接花,嫁給他!」趙一羽怪叫一聲。

    「接花,嫁給他!」張火鳳在樹上亦叫道,不忘記向台下黑山軍一揮手。

    「嫁給他!」黑山軍眾人齊聲喊道。

    眾人呼喝聲先是齊整,後是嘹喨的傳了開去,城北轉瞬被排山倒海般的聲浪充斥不休。

    那些世族豪門本對這種禮儀嗤之以鼻,但在這些人眾志成城的呼喝聲中,卻感覺一切世俗之禮在這種心意下,都顯得那麼的黯然失色。

    禮本在心,若是心無誠意,不過是繁文縟節的規矩,讓人厭倦疲憊。

    禮本在心,若是心有誠意,哪怕是簡簡單單的話語,亦是能讓人心中滿是暖意。

    那些世族之人見過太多豪奢的婚嫁之禮,卻從未見過迎親眾人如此的齊心一致,亦駭然單飛年紀輕輕,如何會有這般的威信感召。眾人被黑山軍所帶,有些人已忍不住跟著喊了起來。

    「嫁給他!嫁給他!」

    聲浪一波波傳了開來,許久的功夫,喊聲稍歇,就在眾人緊張的有些失望之際……

    晨雨伸手接過那束鮮花,容光流彩,那一刻的笑容遠比花兒要鮮豔美麗。

    單飛輕輕擁晨雨入懷。

    有歡呼聲排山倒海,所有人無論識或不識,那一刻只感覺喜悅之情充斥了胸膛,跟著眾人不由自主的歡呼開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26
244.第244章 不速之客

    「單飛!」

    有怒喝聲從台下傳來。

    眾人歡呼聲中,望著台上那緊緊抱在一起的男女時,心中那一刻只是想著,原來兩情相悅的感覺竟讓人如此的心曠神怡。

    台上台下的眾人臉上均是露出笑意,望著漸漸消散的花瓣雨,心中難言的歡樂卻是沒有消散。

    聽有怒喝聲不協調的從台下人群中傳來,眾人扭頭望去,難免神色錯愕。

    這是怎麼個情況?

    人群分開,一少女走近台前,俏麗的小臉上帶著憤怒之意。

    眾人多是在鄴城居住,很多人倒認得那少女。不少人暗自奇怪,心道這不是甄府的二小姐甄柔嗎?她怎麼會來這裡呢?

    有自以為知情的人暗自想到,聽說這個單飛和甄氏有舊,甚至和甄氏有過婚約,鄴城才破,單飛就對晨雨如此表白,卻對甄氏置之不理,這不是明顯對甄氏打臉嗎。甄柔兒莫非氣憤不過,這才過來砸場子?

    甄柔才待上台,張飛燕已經攔在她的面前,低聲道:「姑娘是哪位?」

    單飛在台上皺了下眉頭,搞不懂甄柔來此做什麼,不過他如今雖是伊人在懷,卻始終感覺不算踏實,示意張飛燕將甄柔兒擋下。

    他希望能聽晨雨說出真正的問題!

    甄柔這個少女性格是直,亦是較真,可在單飛看來,也有不懂事的一面。

    逄原揚聲道:「這不是甄家二小姐,不知道來此作甚?」他看向田元凱,暗想此中的八卦恐怕只有單飛身邊關係最好的朋友才能知道。

    田元凱不負所望,台上淡然道:「甄二小姐,你想要嫁給單兄弟,也麻煩你看點場合好不好?下次再說吧。」

    他當初就感覺甄氏瞎了眼睛才逐走單飛,對甄氏的觀感也有些降低。要不是知道單飛對晨雨的心意,他的禮單上肯定要加上美婢十名才覺體面愜意。

    甄氏眼瞎,可別人眼睛不瞎,單飛要是和甄氏有了衝突,田家塢當然站在單飛這面。如今單兄弟沒找甄家麻煩,沒去你甄家門前辦喜事,就算給你甄家面子了。可甄家的人竟然又是這般不分場合的趕來鬧事,田元凱見狀,如何會給甄柔兒好臉?

    逄原暗嘆田元凱果然和單飛關係夠鐵,這種事情也是清楚的知道。那面的甄柔早就氣得面紅耳赤,「你這老頭兒瞎講什麼?」

    田元凱鬍子撅起,暗想甄家的女人實在太不懂規矩,這要是田家塢的女人敢這麼說話,恐怕一頓打是不可避免。

    張飛燕聽到幾人的對話,向遠方的石來望了眼,多少明白其中的糾葛。他沒事也從石來口中瞭解點鄴城的動向,單飛在甄家的表態看似少人知道,石來竟知,又說與張飛燕知曉。

    一堵牆般擋在甄柔的身前,張飛燕感覺田元凱並非無的放矢,沉聲道:「甄柔姑娘,你要嫁,也等下一波吧。今天單統領沒空。」

    「你說什麼?」甄柔不想田元凱如此,這個大鬍子也是這樣,又氣又急,一記耳光打了過來。

    張飛燕何等人物,若是被個女子打在臉上,也不用再在鄴城混下去。只是感覺今日大喜之日,他不想節外生枝,伸手抓住甄柔的纖纖手腕,將甄柔推了開來,張飛燕自己也是退後一步,凝聲道:「甄柔兒,你再不收斂,莫怪我張飛燕不客氣!」

    他畢竟曾為黑山軍宗主,臉色驀地一沉,不怒自威。

    甄柔心中一凜,早聽有好事者喊道:「如果甄家要嫁,不妨今天一塊辦了好事吧。」

    眾人哄笑。

    張飛燕扭頭瞪了那好事者一眼,那人見張飛燕目光犀利,知道說錯了話,慌忙垂下頭,眾人的哄笑聲亦是弱了下來。

    雖是如此,甄柔亦是羞怒不已,不理張飛燕,向台上叫道:「單飛,你若是個男人,就和我當面對質兩句,不要躲在別人身後藏頭縮尾!」

    黑山軍聞言嘩然,紛紛怒喝道:「你說什麼?」

    這幫人不但當單飛是朋友、還當他是兄弟親人般。聽單飛有事要幫忙,就算忙碌一夜,眾人無一人有任何埋怨。眼見單飛、晨雨相擁後,眾人歡喜的不知所言,如今見這少女不知輕重說單統領膽怯,著實不知天高地厚,眾人如何忍得住心中的怒火?

    單飛一擺手,黑山軍眾見到後,喝聲立止。

    有人見此情形心中凜然,暗想聽說城北這些守軍都曾入山為盜,性格自然桀驁不馴,當年這些人和袁紹對攻十數年亦是不甘示弱,恁地會如此信服這個少年?

    他們一直覺得單飛是靠關係上位,但今日見到黑山軍如此,才發現這少年不止曹操在捧,自身亦著實很有威信。

    甄柔見眾人紛紛喝罵,本有些害怕,但見眾人歇了,委屈之意又湧了上來。

    當初單飛瀟灑的離去,她很有幾分詫異,感覺這少年再次回轉,和以前很不一樣,但也因此鬆了一口氣。

    單飛狂傲什麼?真的以為他做個摸金校尉後,甄家離開他就不行嗎?

    甄柔本以為事情就此平息,卻沒想到當晚甄宓就進入她的閨房,二話不說的就抽了她一記耳光,怒喝她幾乎害死了甄家!

    她一直不滿姐姐,總感覺姐姐看起來很溫柔,但骨子裡面獨斷專行的厲害,姐夫袁熙還在幽州呢,姐姐就和什麼世子曹丕在一起,究竟算是怎麼回事?

    更不要臉的就是袁家的那個劉夫人,兒子生死不明,但得曹操接見後,張口閉口都是曹司空曹司空如何如何的好,眼睛都要滴出水來。

    這世界究竟怎麼了?

    甄柔不懂,可挨那一記耳光後,她從姐姐的眼中讀懂一件事情,她甄柔認為順利解決了和單飛之間的事情,在姐姐眼中卻是闖下了大禍!

    在家族利益面前,什麼個人感情,一絲都是要不得!

    ——你好好考慮幾天,過幾天我安排一下,然後你好好的向單飛賠禮認錯,讓他消氣,而且你一定要嫁給單飛!你若是再敢任性的話,你知道後果!

    這是甄宓臨走時丟下的幾句話,冷冰冰的幾句話,冷的讓她甄柔寒到骨子裡。

    可甄柔還是不服。

    她天生就是這種性格,雖然父親事後又找她說了很多,話語和氣了許多,但和姐姐說的大同小異,都是說什麼單飛變得有些不同,讓她仔細考慮一下,錯過這個機會恐怕會有後悔。

    她後悔什麼?

    她只後悔沒有當場呵斥單飛——我一直以為你不過是自私,但沒想到你還有了心機。

    想到這裡,甄柔怒視單飛,喝道:「你今日大喜,我恭賀你!」

    人潮人海的呼喝聲中,她找來的時候就已知道個究竟,心中不屑中帶分鄙夷——單飛這是做什麼?向甄家示威嗎?這麼幼稚!

    她心中對單飛如此作為沒任何感覺,但更是理直道:「但你要是個男人,就不該吃著碗裡的,還想著鍋裡的。」

    「鍋裡的是哪個?」田元凱一旁道:「是你甄柔嗎?」他暗想今天是單兄弟大喜的日子,偏偏這個女人如此不識趣,怪不得單兄弟另擇良配。

    甄柔冷冷道:「單飛,你話都不捨得說一句嗎?」

    單飛看了甄柔半晌,反問道:「你讓我說什麼?」

    「你若是男人,就在今天迎娶另外一女子的時候,當眾表明態度,不要表面上裝得什麼都不在乎,暗地裡卻逼迫我爹和我姐讓我嫁給你!」她話未說完,眼圈一紅,眼淚差點掉下來。

    眾人議論紛紛。

    田元凱、逄原都是人精,一聽這句話就明白過來,甄柔不喜歡單飛,甄氏卻不想錯過和單飛聯姻的機會,如今單飛炙手可熱,腦筋正常的世族如何會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單飛轉念之間也想到這點,見甄柔氣鼓鼓的神色,許久才道:「這和我無關。」

    「你撒謊!」甄柔呵斥道:「若不是因為你,根本不會有這麼多的是非。」

    單飛神色微冷,緩緩道:「我離開甄家前說過什麼,你恐怕忘了。不過我還想告訴你,別的話你可以忘記,但有句話你一定要記得!」

    甄柔見到少年冷漠的神色,心中微有懼意。以往的時光,這少年無論如何,對她都會有分熱切,無論她說什麼,少年都是唯唯諾諾,這也讓她在少年面前從無什麼客氣,但如今單飛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單飛說過,只要你甄家不找單飛的麻煩,單飛就不想和甄家有何瓜葛,你記住這句話。」單飛緩緩道:「我不想再說第三遍,我也希望你莫要自找麻煩。回去吧。」

    甄柔見眾人神色間均是有幾分嘲弄,田元凱等人尤為明顯,不由漲紅了臉,暗想別人難道以為我在求嫁?

    「你要是不想和我家有瓜葛,就去和我爹和我姐姐說……」

    「這是你家的事情,我沒興趣理會。」單飛神色益發冰冷道:「我已表明了態度,你們信不信是你們的事情,但若因此再引發什麼麻煩,不要希望我會客氣解決!」

    他說的雖是平淡,但眾人望見他的臉色,不知為何均有種驚嚇的感覺。

    甄柔亦是如此,見到單飛冷漠說出最後幾句話的時候,她心中驀地有些後悔之意,感覺自己不該來此,她正徬徨失措時,一人嘲諷笑道:「單統領不愧是單統領,說的這麼大義凜然,別人家的事情要別人解決,可自家的事情,卻也不去解決。」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26
245.第245章 積怨已久




    眾人沒想到除了甄柔這種少女外,居然還有人在這種場合對單飛質疑,都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人在這種時候顯威風,想必有點底氣。

    大夥兒紛紛扭頭望去,見說話那人儒生打扮,左腰佩劍,金絲纏擾著劍鞘很顯華麗,那人右腰間懸著塊玉珮,一看就是價值不菲。那人頜下山羊鬍,此刻正手摸鬍子看著單飛,多少有些傲慢之意。

    田元凱眼中閃過絲寒光,見單飛不認識那人的模樣,低聲道:「單兄弟,這人就是許攸許子遠。」

    單飛心中一動,記得當初田家人不想投靠曹操,除去諸多因素外,許攸在曹營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田氏和許攸有過節。

    單飛不知道許攸也來到了鄴城,但見這人出口有刺,不由皺了下眉頭。

    許攸大搖大擺的走過來笑道:「平北將軍得司空信任,鎮守城北,如今自家的公事不顧,和單統領在此胡鬧,不知若是司空知曉,會如何來想?」

    眾人見許攸這般囂張,一來就得罪兩個,都是暗自搖頭。

    單飛倒是不出意料。

    這才是許攸嘛。

    要知道根據史載,許攸在曹操破鄴城後,自大到了極點。因在官渡獻計的緣故,許攸屢次在進鄴城門的時候都對身邊的人說——曹家若沒有我許攸,也進不得此門。

    這樣的一個人,對曹操都能無禮,對他單飛這般的態度倒是符合史書記載的形象。只是除了瘋狗外,正常的狗咬人還有點緣由,這個許攸找他單飛的麻煩又是所為何來?

    不但單飛,在場許多人亦是認識許攸,這可是袁紹曾經的四大謀臣,在河北呆過不少的時間。

    賓客中有不少人對許攸都是知根知底,明白此人素來狂妄自大,又是貪財,屬於那種失勢後憤世嫉俗,總認為天下都欠老子的,得勢後猖狂得沒邊沒沿,總認為天下都該敬老子的。

    田元凱不知道單飛對許攸知曉甚詳,可感覺許攸多半是衝他來的。

    當年許攸貪贓枉法,曾被田豐責罰,後來也是因為家人斂財被下獄後,這才憤然投靠曹操。

    這樣的一個人物,你不要指望他不會記仇。

    田元凱本待開口為張飛燕辯解,不想張飛燕反倒含笑道:「許大人過慮了,司空知單統領今天有事,讓城北兄弟休息一天陪單統領熱鬧,不出意外就好。」看著許攸,張飛燕道:「眼下鄴城沒有意外吧?」

    許攸微怔,倒沒想到張飛燕居然和曹操打過招呼。

    見張飛燕不咸不淡的樣子,許攸心中來氣。自從官渡一戰後,他一直感覺曹操的天下都是在他的妙計下打下來的。

    若沒有他許攸的妙計,讓曹操去偷襲烏巢,一把火燒了袁紹的囤糧之地,袁紹怎麼會敗?曹操又如何會有今日的風光?

    可如今怎麼會這樣?一個黃毛小子居然坐上了摸金校尉統領的位置,一個強盜頭子居然做了平北將軍,還有那個曾經怒斥他的田豐,雖然死了,可他的哥哥田元凱,眼下倒像比他許攸功勞還大的模樣。

    曹阿瞞怎麼任由這些人胡鬧?曹阿瞞最近變了很多,再這樣下去,讓一幫跟著他的老兄弟如何來想?

    許攸心中很不痛快。

    很多人的快樂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見到別人快樂,就會心中堵得慌,許攸就是其中的一個。

    這本來應該是屬於他許攸的風光,為何會被田元凱搶走?

    看台下這幫人對田元凱羨慕的目光,對他許攸到來竟然視而不見,是可忍、孰能忍?

    許攸本和單飛沒什麼交集,但見其和田元凱勾搭在一起,立即感覺單飛很不順眼。眼珠一轉,許攸微笑道:「鄴城新破,民生疾苦,百姓嗷嗷待哺,單統領卻是迫不及待的在此舉辦喜事,公然大肆斂財,似乎有負鄴城百姓的期待吧?」

    他自覺得這番話簡直正的不能再正,說不定能博得百姓的喝彩。這些百姓好糊弄,給他們個甜頭,裝作為他們著想的模樣,他們就會記住你的好。

    台下傳來一陣刺耳的噓聲。

    許攸雙眼瞪起,向台下望去,噓聲不見。

    田元凱一旁笑道:「當初鄴城未破時,百姓也是很苦的嗷嗷待哺。許大人當年在鄴城肆意斂財,不顧百姓死活,因此被舍弟痛斥挨了板子。想必許大人是在那時終於想通方才所說的道理?這才轉告給單統領知曉?」

    台下眾人一陣哄笑。

    對許攸知底的人都是暗叫痛快。

    鄴城被破,鄴城世族抱著袁家死的人,除了審配算半個外,再無旁人。根爛的一棵樹,你就不要指望很多猴子去抱。許攸投降曹操,導致袁紹官渡之敗,眾人雖在袁紹這面,倒不覺得什麼,要知道當初官渡之戰時,曹營中亦有不少人和袁紹暗通款曲。

    生命攸關時,眾人都不能苛責什麼,只要你不拉別人陪你一塊死就好。

    但許攸屁股本來不乾淨,褲子還沒提上,居然還好意思指責別人褲子的紋路,不要屁股又不要臉的,難免讓眾人嘲笑。

    許攸又是瞪向台下,眾人再次止住了笑。

    他們知道許攸睚眥必報,但人家是曹操手下的人,眼下眾人還沒有靠山,沒必要因此得罪此人。

    許攸心中憤怒,不等再說什麼時,就聽逄原道:「許大人或許感慨單統領今日所為,想要重溫舊夢?不過想在這兒斂財,恐怕不是時候,不如換個地方吧?」

    許攸霍然望向逄原,「你是在對我說話?」

    逄原笑道:「不錯。許大人有何見教?」

    眾人都為逄原捏把冷汗,田元凱心中卻想,逄原這小子看起來厚道,實則夠狠也夠決斷,他如此一來,就算把逄家的將來押在單飛身上。

    許攸雙眸噴火,瞪了逄原許久,見他只是微笑不語,許攸心中記下了這筆帳,不待再說什麼,就聽一人道:「我倒認為許大人說的很有道理,鄴城才破,百姓憂心忡忡,單統領不顧百姓的想法,只是在此圖一家歡樂,我認為很有不妥!」

    那人言語冰冷,大踏步的走過來,望著單飛時,嘴角帶笑像是商量的模樣,可眼中寒光閃爍。

    田元凱倒不認識此人,可聽到這人的論調,知道此人和單飛很不對付。

    單飛看了那人半晌,「荀奇,你來做什麼?」

    荀奇微笑道:「今日單統領大喜,荀某倒想做個不速之人,請單統領立即趕往陽平亭,如今有緊急軍務,還請單統領顧及下百姓的死活,不要在此享樂才好。」

    眾人微有變色,不知道又有什麼意外發生。

    單飛站在那裡沉默時,趙一羽一旁罵道:「你裝什麼清高?當初單統領執意要兵不血刃的平復鄴城,只有你和於禁堅持要對百姓屠戮,你什麼時候考慮過百姓的死活?」

    台下眾人嘩然,再望荀奇時滿是敵意。

    荀奇臉色一沉,握緊了拳頭看了趙一羽一眼,「這是單統領的手下?」

    「是兄弟。」單飛淡淡道。

    他平靜的一句話讓黑山軍眾人立即熱血沸騰,趙一羽亦是心潮澎湃,本想再說什麼,卻被張飛燕嚴厲的眼色止住。

    「我感覺單統領似乎應該約束下『兄弟』。」荀奇拉長聲音道。

    「為什麼?」單飛反問道:「他哪裡說錯了?」

    荀奇臉色鐵青,緩慢道:「我不想和單統領在這裡浪費時間,還請單統領和我前往陽平亭。」

    單飛突然望向許攸道:「聽說許大人很得司空的信任?」

    許攸微怔,不想單飛忽然對他講話,感覺這小子終於說句客氣話,卻不知道單飛是給他下了個籠子,許攸微笑道:「這倒……是真的。」

    「那有件事許大人一定知道了。」單飛問道。

    許攸感覺到單飛有點不善,斜睨單飛道:「何事?」

    單飛笑道:「摸金校尉要做什麼,除了對司空大人言明外,似乎不需要向許大人和這位荀郎將稟告吧?」

    荀奇臉色一沉,許攸亦是冷然,就聽單飛冷淡道:「今日單飛在此行事,除了對司空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來的本是客,可若不想做客,好走不送!」

    許攸又氣又急,沒想到單飛比他還要傲慢,荀奇眼中卻閃過幾分狡猾之意,一旁故作輕淡道:「這麼說單統領是不肯聽荀某所言了?」

    單飛反問道:「這麼說,荀郎將是對司空立下的規矩不滿了?」他一直能忍怒不發,只求先解決晨雨的問題,見有人接二連三的搗亂,怒火早起,但還能控制住情緒。

    眾人明白單飛的意思——鄴城只有曹操能指揮單飛,別人沒有資格對他發號司令,你荀奇說讓我去陽平亭我就去?你荀奇算個屁?

    荀奇微滯,隨即笑道:「單統領是否不提司空就會不自在?」他知道單飛看似不會說話,但一出口往往就能切中要害。

    當初單飛就用王法讓曹丕無語,又借郭嘉壓他荀奇,張口閉口的用聖人之言說得荀惲無言以對。這人對某些規則運用的嫻熟,實在不像個家奴。

    這偏偏是荀奇最氣憤之處。

    他有力無處去使。

    單飛絕不是看起來的那麼老實,單飛狡猾到了骨子裡。聽單飛又用曹操壓他,荀奇自然不敢公然對曹操不敬,還是忍不住反唇相譏。

    單飛見狀,眼中閃過分蕭殺,嘴角帶笑道:「看來你不是對司空不滿,而是對我不滿?今天一定要趁這機會表達一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26
246.第246章 絕對不要惹我






    台上台下均靜,眾人看著曹操手下兩大灰色系統的要員掐了起來,均是知趣不語。

    他們自認沒有參與的資格。

    但這場比試肯定會左右他們這些世族的跟風走向,絕對不能錯過!

    許攸很是振奮,一旁微笑道:「單統領要人滿意,總要拿出點讓人滿意的事情,今日的作為,實在很難讓期待的人滿意。」

    田元凱等人均是臉有怒意,暗想我們喜歡做這件事,要你滿意什麼?偏偏有你這種癩蛤蟆不咬人總是來噁心人。

    許攸見到眾人的怒意,找到了存在的感覺,認準眾人對他無可奈何,倒是洋洋得意起來。

    單飛根本不理許攸,只當這是個吃、屎的惡狗在他身邊亂吠,他素來如此,並不會因為惡狗衝自己亂吠引發自己的失態。

    那不是成功人士應該做的事情。

    要不就平靜心情無視惡犬,要不就找機會打斷惡狗的狗腿,除此之外,他不想對惡狗浪費半點時間。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荀奇,等著荀奇的回答。

    眾目睽睽下,荀奇怎有退縮的道理?再說單飛說的不錯,他真的不滿,真的想找機會告訴單飛——他一直不滿單飛。

    當初在許都時,他就看單飛很不順眼,單飛讓他在美人面前失了面子,讓他在世子面前掉了身份,單飛更打了荀惲的臉,那勁頭像是對荀家宣戰。

    單飛算什麼東西?一個家奴,以為有曹家罩著,別人就不敢動他?

    要不是荀氏家主發話,他荀奇在許都就要單飛好看!

    到邙山後,曹棺、盧洪均是出事,唯獨這個單飛沒死,出來後還當了摸金校尉的統領。

    單飛何德何能?

    他荀奇身為荀氏精英,亦是未得過這個待遇!後來他又聽聞單飛收復了黑山軍、拉攏了田家堡,甚至在攻城戰中還搶了他荀奇的風頭。

    近年來,單飛看他荀奇大度的不去計較,堅持處處都壓他荀奇一頭!

    荀奇早就忍無可忍。

    單飛一直在取巧,單飛運氣也實在太好,一直有郭嘉、丁夫人這幫人罩著。郭嘉收復黑山軍竟也算了單飛一份功勞,但如今單飛的運氣恐怕到了頭。

    荀奇雖聽單飛屢立戰功,卻從未見過單飛的身手。只在鄴城的城頭,看到過單飛發抖的那隻手。

    他認定單飛是在畏懼,在他眼中,單飛沒能力還在堅持顯擺,若真有武力當然會在城頭髮飆?

    更何況,他聽說過單飛在許都救過個孩子,因此撞得頭破血流。他更從夏侯衡口中得知,那一次他來之前,單飛如廁後,身上帶血回轉。

    這種角色,你說他靠本事吃飯,荀奇反正不信。

    見單飛終於有了幾分怒然,荀奇如何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故作灑脫,荀奇微笑道:「我是有點不滿。都說單統領是攻入鄴城的第一勇士,但是否真的如此,還是很讓人疑惑。」

    言語落地,眾人鴉雀無聲。

    單飛亦笑道:「那你準備如何驗證此事?拔劍出來看看我是否配得起這個稱號?」

    荀奇目光一閃,正色道:「那怎麼可以?司空若是知道,肯定不會高興。」

    單飛搖頭道:「沒有關係。司空若是動怒,讓他叱責我單飛就好。這裡這麼多人在場聽著,你不用擔心我言而無信!」

    一言落地,眾人聳然動容。

    荀奇是在向單飛挑戰,而單飛亦接受了荀奇的挑戰!

    這是私人恩怨,與旁人無關!

    甄柔見單飛如此,也是怔住。在她眼中,單飛本是個狂妄自大但又沒有本事和勇氣的少年,從當初他一聲不留,負氣而走可見一斑。

    聽到單飛近來所為後,甄柔從不覺得這少年靠的是本事,只是覺得單飛肯定靠什麼關係才坐到現在的位置。

    如今那個懦弱的少年有點權力後,不但倨傲無禮,還很有點機心。

    這不是很多人成長的固定模式?

    單飛是不是早猜到甄氏一定不會放棄這門婚事,這才故作大度?

    她心中對此一直忿忿,更是瞧不起單飛,但她從未想到在她眼中如此不堪的一個男人,在接受挑戰的時候,竟會變得如此的淡然。

    他憑什麼這麼自信?

    荀奇微微的吸氣,抑制住心中的激動之意,故作輕鬆道:「看來單統領真的有意滿足下荀某的好奇心。既然單統領如此雅興,又有這麼多人在場,荀奇真的不想讓大家失望。」

    「你要打就打,哪裡來得這麼多屁話?」趙一羽遠處喝道,他見過單飛的功夫,對單飛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暗想荀奇這小子找抽,那就抽他個滿地找牙好了。

    荀奇神情一冷,遠望趙一羽一眼道:「一會兒和單統領過幾招後,還要向這位兄台請教一二。」

    眾人一聽荀奇這話兒,知道他對自己的功夫很有幾分自信。

    荀奇當然有資格自信,若不是單飛使詐,他荀奇才是攻上鄴城城頭的第一人!

    趙一羽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張飛燕止住。

    有些守軍家眷卻是為單飛擔憂起來。這些人都對單飛很有好感,暗想單飛這種人在上面,他們才可能會有好日子過。

    若荀奇真的擊敗單飛,那單飛以後怎麼辦?換了荀奇這般人當權,遭殃的還是他們這般百姓。

    見單飛立在那裡並未稍動,荀奇問道:「單統領的兵刃呢?」

    單飛今天沒有佩刀,聞言道:「不用刀的,你出劍就好。」

    荀奇笑道:「看起來單統領真的很有自信,莫非感覺空手就能擊敗荀奇不成?」

    「出劍!」單飛看著荀奇的肩頭道。

    「那荀奇就……」

    荀奇見單飛居然有恃無恐的模樣,暗自凜然,心道這小子總喜歡玩陰的,老子要小心些,莫要陰溝裡翻船。

    單飛不用兵刃倒是讓荀奇喜出望外,暗想你自己找死,在場這多眼睛看著,你死了莫要怪我。

    他「不客氣」三字不等說出,手已按住劍柄,口型微張,才要將「不客氣」三字說出後拔出長劍。

    一劍若能擊殺單飛當是再好不過。

    可擊殺單飛後,曹操會不會怪罪?

    荀奇有了那麼一刻猶豫,感覺需要留單飛性命,但不需給單飛留什麼情面!

    「出劍!」單飛一聲斷喝,驀地到了荀奇的身前。

    荀奇雖知道這小子肯定有些本事,但從來沒想到單飛身形快的實在匪夷所思,他眼前一花的光影,單飛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心下駭然,荀奇再拔劍已感覺無從下手,這種距離出拳都是嫌近,更何況出劍?轉念間,荀奇奮力倒退,倒退途中終於不再客氣,拔劍!

    劍在劍鞘!

    如焊在劍鞘中的模樣。

    怎麼回事?

    荀奇心中發寒,那時候只感覺手一沉,終於意識到是單飛飛快的出手,一把按住他的手背,居然讓他無法發力拔劍。

    厲喝聲中,荀奇再顧不得許多,腳尖再點,倒退縱躍丈許的光景,奮力再次拔劍。

    一定要先拔劍出來,再想辦法扭轉如今不利的局面!

    劍光閃爍。

    日光凝寒。

    「砰」的大響,許攸突然慘叫一聲,抱著腮幫子滾到一旁。

    原來荀奇急切之下,只想破解單飛這不按常理的一招,和單飛拚力時只顧得用力拔劍,沒想到單飛突然鬆手,荀奇那股力量霍然如開閘洪水般不受控制的衝出去。

    劍雖出,手卻不受控制,荀奇揚手之間,劍柄向一旁看熱鬧的許攸砸去,重重擊在許攸的臉上。

    許攸雖是佩劍,但那劍只能說是擺設,碰到尋常盜賊還能稍有震懾,但遇到真正的武功高手實在不夠看。

    他只盼望荀奇能給單飛個教訓,哪裡想到過這兩人交手竟會殃及自己,被荀奇劍柄擊在腮幫子上,許攸只感覺一張臉頓時木了半邊,一口鮮血噴出,裡面居然帶著四五顆後牙。

    甄柔尖叫。

    她在台下,但許攸一口血噴出,空中不知為何陡然轉個弧線,不偏不倚的正噴在她的身上。血腥濃烈,其中還有牙齒數顆,讓甄柔望見,駭得幾乎暈倒。

    荀奇未叫,他已經顧不得說話,他的手臂不受控制的揮出,胸口空門已是大開,這是個極大的破綻!

    若在面對尋常兵士,他還能有機會補救,但在真正高手的面前,他的破綻卻是致命的。

    單飛是高手,他亦能抓住機會。不等荀奇回劍時,他一掌就拍在荀奇的胸口,就在荀奇臉現痛苦時,單飛居然還能趁荀奇被擊飛的剎那、抓住荀奇胸口的衣襟助力揮了出去。

    風聲大作。

    有落地花瓣急速飛旋,衝天而起。

    「砰」的大響。

    荀奇再是高明,可那時什麼都是無法控制,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重重撞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上。

    樹幹都晃,樹葉紛落,荀奇一口血噴了出來,那一刻只感覺全身骨頭都斷,不要說是反擊,甚至連站起的氣力都沒有。

    荀奇倏起。

    他不是站起,而是被單飛一把拎起抵在了樹幹上,兩腿離地。

    眾人嘩然,從未想到會是這種一邊倒的局面。

    荀奇臉色如土,就見單飛眼中怒火噴薄,血絲隱現,一字一頓道:「你記住,以後絕對不要惹我!不然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話,後果由你們來負責!」

    風蕭索,那些世族子弟臉色青白,均是有了畏懼之色。

    單飛這句話警告的可能不只是荀奇一個!

    鬆開了荀奇,任由其如半空的麻袋般萎頓,單飛神色蕭殺。

    目光從靠在木台旁花容失色、幾欲暈倒的甄柔身上掠過,釘在抱著腮幫子、痛得滿地打滾的許攸身上,單飛冷漠開口道:「這下許大人滿意了沒有?」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26
247.第247章 意外的消息




    風吹過,帶起一地的花瓣,夾雜樹上震落的綠葉在空中盤旋舞動不休,煞是美麗,亦是寂寞。

    單飛立在漫天飛舞的花瓣落葉間,滿是蕭瑟。

    眾人神色各異的望著那文弱的少年,有的敬仰尊敬、有的茫然不信……亦有從未見過單飛身手的人,見其只是出手一招,就將專門找茬、不可一世的荀奇打得狂噴鮮血,倒地不起時,神色間難掩駭然之意。

    如今不用驗證了,眼下誰都知道哪個才是破鄴城的第一勇士!

    攻入鄴城的第一勇士並未殺人,倒是心懷善心,單飛若真的如荀奇般,那鄴城該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圍觀的世族子弟各個額頭冒汗,見荀奇、許攸如此,竟感覺自身是從死亡邊緣撿回條性命。

    許攸痛徹心肺的滾動著,那一擊可說是拼盡了荀奇的全力,擊中許攸的雖不過是劍柄,可許攸亦是承受不起。

    他滾來滾去的不休,在場眾人都是自覺的閃到一旁,無一人去扶。

    一來此人實在沒有結交下半個真正的朋友,二來方才雖是荀奇誤傷了許攸,但很多人早就明白,單飛是借荀奇之手教訓了許攸!

    你去扶許攸,就是在和單飛作對。

    田元凱見許攸如此痛苦,心中倒是痛快,暗想單飛這招很是高明,許攸怎麼說也是曹操的手下,單飛和他公然動手鬧得滿城風雨很是麻煩。這種無賴胡攪蠻纏的拖得起,很能混淆別人的視聽,因為這種無賴畢生的事業就是攪渾水才能獲得點存在的快感,可別人卻是傷不起。

    許攸就是明白這點,行事才會如此放肆,單飛用這種方法教訓了許攸,就算曹操追責,也追不到單飛的身上。

    打許攸的可是荀奇!

    田元凱一直擔心單飛性格太好,會對許攸客氣,但見單飛這般舉動,放心之際還有幾分不安。

    他感覺單飛今日並沒有看起來那麼高興。

    當初面對雷公、孫輕等人,單飛也沒有這般辣手,單飛有什麼心事?

    許攸終於掙扎站起,半邊臉腫的和豬頭一樣,恨恨的望著單飛道:「單飛,你等著。」他舌頭亦腫,說話早就含糊不清。

    單飛上前一步,微笑道:「看起來許大人還不滿意。」

    許攸駭的轉身就走,一個踉蹌又摔在地上,掙扎站起推開人群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眾人沒有哄笑,只是敬畏的看著很是和善的單飛,那一刻心中均想——此人一出手就教訓了三人,手段著實了得,最厲害的是他教訓了三人,卻是讓所有人都是無話可講,此人能年紀輕輕坐上如此高位,看起來靠的不止是關係,還有老辣的手段。

    甄柔被許攸的一口血吐在身上,看著雖巧,但有心人早就覺得是單飛暗中出手,不然那口血為何會半空轉個弧線?

    雖不知道單飛的武功為何會如此怪異,但眾人再望單飛時,絕非當初的眼色。有人甚至暗自後悔自己怎麼就沒有田元凱、逄原的眼力——早點對單飛示好。如今一來,再來討好單飛也是太過明顯。

    甄柔小臉上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

    她做夢也沒想到過從前那個懦弱的少年如今竟如此了得,所有的一切看起來如噩夢一般。

    眾人望見甄柔的臉色,暗自搖頭,心道這少女實在被甄氏慣的不太像話,單飛這般人物,她方才竟不知死活的在訓斥!單飛眼下不過是略施懲戒,若是再惹惱了單飛,只怕真的會將甄氏連根拔起。

    「你不要過來!」甄柔見單飛望過來,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慌忙推開眾人,沿著木台拚命的跑了出去,再不敢離單飛稍近。

    單飛不再理會甄柔,抬頭向晨雨望去,就見伊人正靜靜的望著他,嘴角笑容很淡。

    緩步上台,單飛向台下道:「今日多謝各位朋友捧場,單飛心中感謝。只是人已盡興,日後若是有暇,單飛倒希望和諸位還能相聚。」

    眾人看出單飛是散宴的樣子。

    有些世族子弟本想趁機寒暄,見單飛意興闌珊的模樣,不解此人為何出口惡氣還是這般模樣,但如今單飛的舉手投足對他們而言,都有著說不出的威嚴。單飛如此客氣,他們亦是不想自討沒趣,紛紛拱手向單飛示好,議論紛紛的離去。

    單飛望向田元凱道:「田兄可有安居之地?」看了眼晨雨,單飛欲言又止。

    田元凱很想為單飛排憂,不過見單飛不言,知道恐怕也幫不上什麼,轉望逄原道:「我正要叨擾下逄原賢侄,不知賢侄是否歡迎?」

    「田伯父要來寒舍,賢侄高興不及,怎會不歡迎?」逄原大喜。他見單飛大發神威重創了荀奇,順便打臉許攸,暗想這賭注沒有壓錯。見田元凱主動,如何會不倒履相迎?望了眼單飛,逄原道:「還望田伯父在寒舍多留幾日。」

    「那是自然。」田元凱哈哈一笑,向單飛點頭示意,和逄原結伴而去。二人心中均想,單飛知道他們的所在,若有事找他們,到時候再說就好。

    熱鬧的木台上下,轉瞬就剩下單飛、晨雨二人。

    許久的功夫,單飛有些歉然道:「晨雨,今天的事情……」

    晨雨輕伸纖手,掩住單飛的口,半晌才道:「我知道,你做的很好,我真的喜歡。只是……」沉默片刻,晨雨輕聲道:「很多事情本是如此,你無需為此生氣,亦不要……因此改變自己。」

    單飛見晨雨眼中滿是鼓勵,振作起精神道:「我答應你!」

    伊人笑容綻放,那一刻居然很是開心的模樣。

    單飛沒想到幾個字會讓晨雨如此,正奇怪時,就見晨雨目光微掠,向木台下望過去。單飛隨她目光望去,就見伊人望著棵大樹,單飛才要開口詢問,耳尖動動,低聲道:「誰在樹後?」

    眾人都是識趣離開,黑山軍亦是退下,這會兒居然還有人躲在樹後?

    是誰?要做什麼?

    單飛發現荀奇不知何時離去,暗想此人以後多半不敢在他面前鼓噪了,但自己今日如此打臉,荀家人怎會善罷甘休?

    不過他對這種事情倒不忌憚,盯著那棵大樹,單飛就要舉步,樹後一人走出,有些畏縮道:「單大哥,你還認得我不?」

    單飛一見那人的模樣,倒有些意外驚喜,「烏青,怎麼是你?」

    樹後出來的人竟是烏青。

    當初他和烏青因銅幣相識,帶烏青去盜墓,當烏青兄弟般。後來他入主摸金校尉離開許都,就和烏青再沒聯繫,怎想到烏青突然會出現在鄴城?

    見烏青衣衫滿是塵土,神色帶分畏懼,單飛驚喜後隨即有些困惑,如今鄴城守軍還在城外駐紮,外人若是不得田元凱那種關係,很難入城。烏青如何會到鄴城,又如何會找到這裡?

    烏青是來找他的?

    這不太可能,他行蹤飄忽,烏青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在鄴城。

    心中困惑,單飛還能向晨雨介紹道:「這是烏青,我和他一起盜墓的那個。」

    晨雨當初問得詳細,他對晨雨沒什麼隱瞞,亦提過烏青。晨雨記憶力絕佳,只是點點頭,望著烏青,晨雨秀眸中有幾分思索之色……

    單飛快步下了木台,輕拍烏青肩頭笑道:「你怎麼來了?」

    許多人對朋友的態度是以對方和自己地位的不同而加以調整,單飛如今身份早大不相同,但對兄弟還是如常的態度。

    烏青澀然一笑,偷偷瞄了晨雨一眼,低聲道:「單大哥,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呢?」

    單飛皺了下眉頭,暗想這裡只有個晨雨,烏青的意思是要避開晨雨說事?烏青為何會對晨雨有點顧忌,單飛不解,還是搖頭道:「不用的,你什麼話都可以在這裡說。」

    烏青身軀微顫,沉默半晌還是道:「單大哥,你還記得大小姐嗎?」

    「大小姐怎麼了?」單飛心頭微動。讓烏青提及的大小姐除了曹寧兒外,應該不會再有旁人。

    烏青帶著哭腔道:「你要去救救她,她失蹤了!只有你才能救她!」

    單飛心中一沉,他對曹寧兒素來當作朋友看待,但正如郭嘉所言,曹寧兒和他的世界很不相同,這也是他和曹寧兒屢次談不攏的緣故。曹寧兒喜歡按照規則來,哪怕很多規則在單飛眼中看來很有問題。

    但這不妨礙曹寧兒在單飛心目中的好感,單飛知道曹寧兒是好女子,一聽曹寧兒失蹤,心中自然焦灼。

    不過他知道驚慌失措什麼的只會亂了彼此的想法,還能沉著道:「究竟怎麼回事?你詳細說清楚。曹寧兒不是在許都嗎?誰會對她動手?」

    他暗想許都總算太平之地,誰敢對曹寧兒動手,無疑是吃了豹子膽。

    「她不是在許都失蹤的,她是來鄴城找你的路上失蹤的。」烏青哭喪著臉道。

    單飛更是不解,曹寧兒怎麼會知道他在鄴城?單飛不等開口時,就聽一人道:「她好像落在了鬼豐的手上!」

    心中凜然,單飛向開口那人望去,見到郭嘉正立在不遠處,微鎖著眉頭。

    「鬼豐為什麼抓走曹寧兒?他要做什麼?」單飛不解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27
248.第248章 蛛絲馬跡




    單飛心中疑團翻湧,對曹寧兒失蹤一事不但擔憂,還很有些不解。

    郭嘉聽單飛詢問,苦笑搖搖頭,也是想不明白的樣子。看了眼天色,郭嘉低聲道:「眼下曹洪將軍肯定急怒攻心,我們邊走邊說。」

    有馬蹄聲響起,石來從遠方策馬奔來,身旁還帶有四匹空馬。

    單飛見石來如此,知道石來可能是知曉點兒內情,明確要去哪裡了。他雖是焦急,還是翻身上馬,見晨雨亦是上馬,肯定要陪他一路。

    烏青遲疑道:「單大哥,要救大小姐,似乎不用這多人了。」他說話間只是看著晨雨,對晨雨多少有點牴觸的意思。

    「我一定要去!」晨雨並不動怒,態度堅決道。

    單飛雖擔憂曹寧兒,更是不放心晨雨,見狀點頭道:「大家一路好了。」

    眾人再不耽擱,策馬向城西行去。

    郭嘉知單飛困惑,馬上簡潔道:「我也不知道曹寧兒怎知你的消息,竟到鄴城來找你……」看了眼烏青,見其要說些什麼,郭嘉伸手止住,「我來說就好。」

    望向單飛,郭嘉繼續道:「曹寧兒和烏青一路,知道路上不算安全,倒帶著不少家兵。可近鄴城時,曹寧兒突然消失不見,帳中只有鬼豐署名的留書,說讓烏青去鄴城見你,又說要見曹寧兒,單兄弟你就要去找鬼豐。」

    頓了片刻,郭嘉皺眉道:「我本是要前往陽平亭,但在城外遇到烏青後知曉此事,就把他帶了過來。正碰到你和荀奇在動手……」

    見單飛沉默無語,郭嘉道:「我就讓烏青稍等片刻……」

    烏青接了一句,「單大哥,你擊敗那人的時候真的好威風,不過也好讓人害怕。」

    他和單飛近年未見,在他心中,單飛本來還是那個遇難則幫、遇不平則鳴的單大哥,但見單飛擊飛荀奇的那一刻,烏青心中駭然。

    看到單飛這般的威望和威風,烏青內心沒來由的畏懼,見其又和晨雨著實親熱,烏青更有種陌生的感覺。

    這段日子來,蓮花不知去向,虎頭、王大錘都在曹寧兒的幫助下有書讀,有事做。曹寧兒沒事又找他烏青聊聊單飛的事情,雖然他也說不出什麼,但見曹寧兒專注傾聽的模樣,烏青不瞎,早就看出了曹寧兒的心意。

    後來烏青又從曹府下人口中聽到不少內情,早認定曹寧兒會和單飛一起,陡然見晨雨和單飛親密無間,烏青難免有些不自然。

    單大哥會不會變了?

    人地位高了,本事大了,性格也會變的,有些人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呢。

    烏青就是知道這點,才很有些猶豫,實在擔心單飛會不救曹寧兒,更怕晨雨阻撓。

    郭嘉看了烏青一眼,解釋道:「我讓烏青和單兄弟你先說曹寧兒一事,我感覺荀奇不會沒事過來找你,也就找他問了句,順便打聽下陽平亭的軍情。」

    單飛知道郭嘉提及的兩事肯定有關,不由道:「陽平亭又有什麼事情?」

    郭嘉眉頭微皺,「今晨曹洪將軍、於將軍在陽平亭大破袁尚之兵,衝入袁尚中軍帳時,發現袁尚逃走,但大帳內懸掛個香囊。」

    單飛心中一動,晨雨本是默默聽著,忽然道:「是大小姐的香囊嗎?」

    郭嘉點頭嘆息道:「應該是曹寧兒的香囊。除香囊外,帳內亦有留言,說是曹將軍要見女兒,就讓單兄弟去找鬼豐。曹洪將軍現在守在陽平亭,傳令讓你立即趕去。」

    「荀奇是來告訴我這件事情?」單飛突然想到荀奇當初讓他前往陽平亭時,眼中有些狡猾之意。

    他那時並沒在意,哪想到荀奇另有機心。

    荀奇早知道這事,亦是知道曹洪此刻急怒攻心,故意隱瞞事情不說,激怒他單飛就是盼他不去,更想假曹洪之手對付他!

    單飛心中怒然,暗想早知道這樣,當初不止要打得荀奇吐血,還要打斷他幾根肋骨才行。

    郭嘉看出單飛的怒意,哂然道:「的確如此。荀奇就是知道此事,這才搶先一步讓你前往陽平亭。不過曹洪將軍當然不會派遣荀奇趕來通知你,而是另派傳令兵。荀奇對我所問支吾不語,等那傳令兵趕來後,我才明了此事。」

    默然片刻,郭嘉緩緩道:「我當下吩咐石來準備馬匹。荀奇不堪重用,如此關頭竟然還這般心思……」

    輕輕嘆口氣,郭嘉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單飛知道郭嘉對荀奇很有些不滿,郭嘉素來和氣,又是顧全大局,評人公允,如此評價一個人,已是少有的不悅。

    眾人說話間已到了城外。

    在城中眾人因為要考慮下城中的百姓,並未肆意縱馬,等一出城西,眾人不約而同的策馬狂奔起來。

    陽平亭不過是依山而建的一個供行人休憩的亭子,距鄴城十數里的光景,馬兒未疲時,眾人已至曹軍大營。

    曹營背漳水下寨,遠方袁尚的大營有殘煙湧動,戰旗東倒西歪的散亂一地,偶爾有無主的戰馬路過時悲聲嘶鳴,更顯戰後的荒涼。

    單飛心中暗想,不但袁尚,就是隨袁尚征戰的兵士家眷都在鄴城。袁尚回兵救鄴,和一幫手下都不知鄴城家人的動向,難免猶豫,袁尚一直和曹軍對峙,實在進退維谷。

    以於禁、曹洪之能,領軍猛攻袁尚部,若無意外,要破袁尚部不難。於禁、曹洪征戰沙場多年,性格姑且不論,但若論實戰能力,比少經陣仗、鐘鳴鼎食的袁尚要強上太多。

    單飛以前也想過鬼豐會不會和南皮時一樣,帶山魈突然出現與曹操為敵,卻從未想到鬼豐居然會擄走曹寧兒。

    這不像鬼豐的性格!

    再說鬼豐要見他單飛,這費周章做什麼?不過如果真是鬼豐擄走了曹寧兒,鬼豐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單飛百思不得其解,見郭嘉策馬長驅進入軍營,亦跟隨郭嘉到了中軍帳前。他和郭嘉方掀開中軍帳進入,一人霍然衝到他的近前,用力抓住他的衣領喝道:「你怎麼這時才來!為何什麼事情都和你有關?!」

    單飛在那人衝來時,已看清那人就是曹洪。

    曹洪甲冑在身,滿眼的血絲,幾天不見,竟像蒼老了很多。

    單飛來時就預料到曹洪的這種反應,並未掙扎,只是問道:「究竟怎麼回事?有什麼線索沒有?」

    郭嘉一旁勸道:「曹將軍,如今發脾氣於事無補,一切都等找到令愛再說也是不遲。」

    曹洪何嘗不知道二人說的道理,但失去女兒的是他,讓他怎會不焦灼萬分?死死抓住單飛衣領不放,曹洪咬牙道:「單飛,你欠老夫的,就一定要還給老夫!你要是不還,老夫不會放過你。」

    單飛看到曹洪的急切憤怒,並沒有絲毫不滿,沉聲道:「曹將軍,我就算不欠你的,大小姐有事,單飛也會竭盡全力的去救她回來。你放心,如果鬼豐要的是我,我會換大小姐回來。當初在許都我會這麼做,如今也不例外。」

    曹洪見單飛說的真心真心,倒有些意外。

    他記得在許都時,單飛的確是以一命換過曹寧兒、曹丕二人。見單飛如此,曹洪終於鬆開了雙手,疲憊道:「沒有任何線索。」

    郭嘉早走到几案旁,伸手拿起桌案的香囊道:「這是曹寧兒的?」

    曹洪不等回話,晨雨已道:「不錯,這香囊應該是曹寧兒的。我這也有一個。」她伸手從懷中拿出個香囊,拋給了郭嘉。

    眾人均是訝異,不解晨雨為何會有曹寧兒的香囊?

    郭嘉亦是有些困惑,不過還是伸手接過香囊,稍一對比,點頭道:「如果晨雨姑娘帶著的是曹寧兒的香囊,那這個香囊也應該是曹寧兒的。」

    他雖沒有單飛對古董的觀察能力,但一雙眼亦是觀察入微。只是一比較香囊的材質、繡法就知道這兩個香囊應是出自一個女人之手。

    不過郭嘉做事極為謹慎,考慮亦是細緻,說話間忍不住看了晨雨一眼。

    曹洪喝道:「你怎麼會有我女兒的香囊?我女兒難道是被你抓走的?」

    眾人一怔。

    單飛感覺曹洪有點急怒攻心,喪失了基本的判斷,一旁道:「這怎麼可能?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和晨雨在一起。」

    烏青嘴唇動動,欲言又止。

    單飛顧不得許多,盡力解釋道:「這是大小姐當初在許都給我的香囊,晨雨一直留著。」他說到這裡,暗自嘆口氣,心道要將所有的事情說清楚,一時半會恐怕是不夠的。

    曹洪神色狐疑,冷望晨雨。

    郭嘉倒信單飛所言,沒有詳細追問緣由,沉吟道:「如果鬼豐抓走曹寧兒,是要見單兄弟你的話,必定會留下些線索才對。他如今什麼都不留下,又是什麼用意?」

    這亦是單飛困惑所在。

    石來思索道:「或許袁尚的軍帳有線索,只是曹將軍並未發現?我去找找看。」他倒是說做就做,迅疾的出了營帳。

    眾人都有此念,隨即跟了出去,曹洪也不例外。

    袁尚的大營火燒火燎的,中軍帳亦是起被火燒過,不過殘架尚存。

    眾人立在殘破的中軍大帳中,石來用心的四下搜尋,單飛見軍帳內被火燒破的地方還留有兩個紫紅的大字,「……鬼豐。」

    郭嘉看著那龍飛鳳舞兩個大字,沉思道:「曹將軍可知道除了這兩個字外,鬼豐還寫了些什麼?」

    「傳令兵告訴你的,就是老夫看到的一切。」曹洪悶聲回道,他緊張的看著石來,只盼他能有所發現。

    晨雨秋波流轉,目光透過大帳頂的窟窿,望向遠方的藍天青山,突然道:「如果真的是鬼豐擄走了曹寧兒,那我知道鬼豐會在哪裡!」

    眾人均是一怔,失聲道:「你知道?你如何知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27
249.第249章 鏡子去哪了




    晨雨略有遲疑,看了眼天色,臉上竟有了少見的苦澀之意。苦澀的表情不過一瞬,晨雨還是堅決道:「單飛,你跟著我,我帶你去找鬼豐。」

    她拉著單飛才要衝出中軍帳,卻被曹洪攔住。

    「你要帶單飛去哪裡?」曹洪喝道。

    晨雨看了眼曹洪的眼眸,反問道:「你在懷疑我?」

    曹洪反倒一怔,沒想到晨雨一開口就說破他的心思。

    他的確對晨雨很是懷疑,暗想這女子整日和單飛在一起,對單飛的情意可想而知。「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曹洪對這句話深信不疑,暗想你永遠不知道一個女人為了目的會做出什麼事情!單飛既然能為了晨雨拒絕甄氏的婚事,就說明晨雨這女人絕不容旁的女人搶走單飛。

    女兒對單飛很是有意,曹洪無論如何不滿,對這點卻是不能否認。單飛無心,曹洪也看得出來,可晨雨居然留著女兒給單飛的香囊,用意想想都是讓人心寒。

    這女子武功奇高,若是真對女兒下手,女兒絕非這女人的對手!

    鬼丰神出鬼沒,在場眾人能力都是不差,可對鬼豐的所在沒有頭緒,偏偏這女子能夠知道?

    若說晨雨和鬼豐沒有聯繫,曹洪自然不信。

    晨雨若和鬼豐有關,那劫走女兒一事就和晨雨有關。

    從清晨到現在不過數個時辰的光景,對曹洪卻如幾年般漫長。他一生多在征戰和斂財中度過,只有三次才有過短暫的間歇回顧下所為。

    一次就是他在汴水讓馬給曹操的時候,那一刻他想過自己若是死了,兒女會如何?不過他轉瞬又想,大哥曹操絕不會虧待他曹洪的家人。第二次回顧卻是他知道曹棺消失後,那時他只在想,原來人生就是這般侷促,兄弟說不見就不見,想要再談談的機會都沒有。他第三次回顧生平就是在今日的這幾個時辰。

    他慶幸有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但從沒有去嘗試瞭解女兒,直到等女兒突然失蹤後,他才在想,他這一生中,究竟為什麼而活?

    這念頭如此的強烈,讓他終於發現,他佔有的東西越來越多,可是身邊的親人呢?卻是越來越少。

    如果女兒再失去了,他這一生,還剩下什麼?

    花不盡到錢財嗎?

    他絕不能再失去這個女兒!

    雙眸噴火,曹洪緊緊瞪著晨雨,手握刀柄,暗想女兒的下落這女人肯定知道,絕不能讓她就這麼離開!

    晨雨先是蹙眉,隨後眼中有些無奈之意,可還是輕聲道:「你放心,如果令愛真的在鬼豐的手上,我一定能最快的找到鬼豐,幫你救出女兒。」

    她神色間也有幾分急迫之意,沒時間解釋其中的原委,拉著單飛向帳外衝去。

    曹洪怒喝聲中,拔出腰刀就要向晨雨砍去。

    晨雨一轉劍鞘,刺在曹洪的肘下,曹洪只感覺右手一麻,單刀早就脫手飛了出去,趁曹洪發怔的時候,晨雨早帶單飛去得遠了。

    單飛雖不解晨雨為何能找到鬼豐,但對伊人的判斷素來很是信服。二人一沖再奔的光景,很快出了荒涼的營寨,晨雨就要向山中奔去……

    「等等。」郭嘉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

    單飛回頭望去,見到郭嘉就在他身後不過丈許的距離,倒佩服這個大哥的輕功實在也是出神入化,皺眉道:「郭大哥……」

    「我不是攔你們。」郭嘉道:「你們小心,給我們留下能跟上的線索。」

    單飛和石來在挖礦時共事一段時間,倒也從石來那裡學會了不少摸金校尉特有的本領,獨特的聯絡方式亦是其中的一種。見郭嘉滿是關切,單飛道:「你放心,石來能找得到我們。」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就和晨雨奔入山中。

    郭嘉看著二人的背影,眼中閃過絲憂慮之意。

    不多時,曹洪帶著親兵氣喘吁吁的追來,見郭嘉獨自站在那裡,氣憤道:「單飛呢?」

    他先被晨雨一招擊飛了單刀,又見郭嘉鬼魅一樣的跟了上去,那一刻差點驚掉了下巴。

    這些年來,曹洪只見郭嘉和曹操極為親近,有時出則同車,坐則同席,不解郭嘉為何和曹操這麼合得來,但他從不知道郭嘉居然還有這麼高明的輕身功夫!

    只是這會兒無暇多問,曹洪轉瞬忿然道:「你就這麼讓他們走了。」他認為郭嘉既然在追,就一定追得上單飛二人。

    「單飛、晨雨是在為令愛奔波。」郭嘉誠懇道:「曹將軍,眼下大敵當前,個人恩怨和感情暫且放在一旁如何?」

    曹洪明顯放不下的樣子,冷笑道;「你信晨雨會救寧兒?」

    郭嘉正視曹洪道:「我信!」

    曹洪反倒一怔,他知道郭嘉看人奇準,聽郭嘉如此信誓旦旦,終於心神稍定,轉瞬怒道:「你既然信他們,為何不跟上去幫他們來找?」

    他開始怕單飛撒手不理曹寧兒一事,後來又怕晨雨很有算計,如今聽郭嘉對單飛、晨雨很是信任,又感覺郭嘉所作所為很是讓人費解。

    郭嘉知道曹洪關己則亂,並不介意曹洪的這般態度,皺眉道:「我在想劫走令愛的究竟是不是鬼豐?若是鬼豐的話,他會有什麼目的?」

    ×××

    日頭西轉,照蒼山凝翠、明山谷清幽。

    晨雨入山後,時不時的抬頭看眼太陽的方向,觀察著山勢,腳步略急,玉額稍見細微的汗水,但並沒有絲毫猶豫之意。

    單飛見晨雨對這裡頗為熟捻的模樣,不解晨雨怎麼會對這裡如此熟悉?不過見晨雨少有的急切之意,單飛多次想要詢問,卻始終忍住沒有開口。他亦在觀察著地勢,在顯眼的位置留下摸金校尉獨有的暗記,方便郭嘉、石來等人能夠跟得上來。

    約莫個把時辰的光景,近黃昏時,二人入深山不知幾許,晨雨飛身進了一處山谷,前方山勢突兀,倒和單飛在北邙山見到的北極星位入口所在的山谷很是相似。

    「是這裡了。」晨雨歡欣道:「單飛,我師父對我說過這裡和異形香有關了,她曾來過這裡。我憑師父的形容來找此地,真怕找錯呢。」

    單飛有些恍然,暗想難怪晨雨對此地如此熟悉。

    若是旁人這麼說,他倒有幾分懷疑,但他知道晨雨的靈性,亦知道她有一套獨特的認知方式,憑師父所言找到這裡倒不稀奇。

    「我覺得鬼豐極可能在這裡等你。」晨雨又道。

    單飛倒是不解,反問道:「為什麼?」見晨雨未答,又是看向天空,單飛忍不住道:「你總是看時辰做什麼?」

    晨雨怔了下,並沒有回答單飛所問,只是在對面的山壁上尋找著什麼。不多時,她一扳山壁一處看起來極不起眼的石頭,身左有石壁突下,前方竟露出個黑黝黝的洞口。

    單飛對這種機關並不稀奇,暗想當初通往巨人棺的洞口機關比這要高明很多,見晨雨就要鑽入洞口,單飛一把抓住晨雨道:「我在前面就好。」

    他做這件事情自然而然,因為這些日子面對危險時,他總是習慣擋在晨雨之前。

    可他從未想到過晨雨嬌軀先是微顫凝立片刻,隨即回轉身來撲入他的懷中。

    單飛微愕時,就感覺有潤軟但微涼的紅唇吻在了他的唇上。

    風吹拂,有日照影合。

    那一吻如此自然而然,卻多少又有些突然。單飛先是意外,從未想到晨雨這般模樣,不過他隨即抱住了晨雨,感受紅唇潤涼的顫抖……

    不知許久,晨雨終於緩緩離開單飛的身邊,卻被單飛一把拉住,急聲道:「怎麼了?」他真的不解,他知道晨雨喜歡他,可晨雨從沒有用過這種方式表達情感。

    晨雨雙眸浮起淡淡的雨霧,可嘴角卻帶著燦爛的笑,「單飛,你要記得,你吻過我,我也吻過你!我們如今……都一定要記住自己的選擇。」

    單飛只怕晨雨說出「兩不相欠」幾字,聽到後來,反倒一頭霧水,「什麼選擇?」

    晨雨凝望著單飛的眼眸,輕聲道:「我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給你一次機會……你告訴我……」

    頓了許久,晨雨道:「你是否真的決定和我並肩面對發生的一切。」不等單飛回答,晨雨輕輕伸手掩上他的嘴唇,滿是柔情道:「不要急於回答。我這幾天始終在思考這個問題,不肯對你說明一切,因為我一直覺得,要發生的一切對你來說……是個很不公平的結果。」

    眼中有淚光閃動,嘴角還是堅持帶著笑意,晨雨輕聲道:「我雖竭力的想要挽回一切,但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還是沒有半分把握。你如何來選擇,對我來說都覺得理所當然。可對我來說,告訴你真相,本是我一個自私的選擇。」

    單飛本是焦慮灼心,可看著伊人眼中的淚光,默然許久才緩緩握住唇邊的玉手,凝望著晨雨的眼睛道:「你無論讓我想多久,我的結果只有一個。無論我們面對什麼事情,單飛、晨雨都會並肩面對。」

    淚水垂落,輕輕的跌入塵埃,無聲無色。

    晨雨扭過頭去,許久才道:「謝謝你。」頓了片刻,晨雨似是下了決定,輕聲道:「你知道秦皇鏡是如何消失的嗎?」

    單飛有些意外,不知道晨雨為何突然提及秦皇鏡,可他知道所有的改變,本是從晨雨見到秦皇鏡的那一刻開始!

    他等著晨雨的答案。

    無論這答案如何,他都準備接受面對,可他沒想到晨雨給他個從未想過的結論。

    「是曹棺在十數年前拿走了秦皇鏡!」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27
250.第250章 連鎖反應



    山風蕭索,很有幾分冷意,單飛有些瑟瑟發抖。

    那是人在面對不可思議的現象就發生在眼前時的一種正常反應。

    他一直信晨雨的判斷,迄今為止,晨雨話不多,但她的判斷從未出現過什麼問題。這不但得益晨雨的直覺,還因為晨雨亦有縝密的頭腦,但如今從晨雨口中得知這個答案後,單飛還是忍不住的震撼。

    「又是蝴蝶效應?曹棺在十數年前引發了蝴蝶效應?」單飛反問道。

    他應該想到這個結果的。

    別人對晨雨所言肯定一頭霧水,但單飛還是能立即理解。

    曹棺顯然也知道秦皇鏡,他居然到鄴城取走了秦皇鏡!

    那時候鄴城是不是被袁紹佔據?單飛對此並不瞭然,但那時肯定就有了那個星圖密室,而且密室裡就放著秦皇鏡。

    當初他單飛在看到石來在藏庫開鎖的時候,就想過石來是曹棺拾來的,石來的一身本事是曹棺所教。

    那時候念頭不過一閃而過,但單飛這刻回憶起來,卻感覺既然石來能輕易進入藏庫,那曹棺去藏庫取鏡也不會太難。

    曹棺為何要取走秦皇鏡?他也認為鏡子和長生香有關?

    郭嘉看到秦皇鏡消失的時候,恰恰是曹棺取走秦皇鏡的時候!

    這種事情聽起來古怪,單飛偏偏能理解。

    只是晨雨如何斷定是曹棺拿走了秦皇鏡?

    晨雨聽單飛發問,半晌才道:「不是蝴蝶效應,而是無間效應。」

    什麼叫做無間效應?單飛不解。

    晨雨輕聲道:「你想必還不知道無間的真正意思,無間無間,本是說無有間隙,無間能將時間的流逝直接忽略,曹棺在以前時空做的任何改變,都會無間隔的反應到我們這個世界來!」

    單飛突然不寒而慄,半晌才道:「因此他拿走秦皇鏡,我們立即不見了秦皇鏡!」

    晨雨點頭。

    單飛強笑道:「那倒好玩。他若在那時就殺了盧洪的話……」

    「不但盧洪會不見,而且和盧洪相關的事情恐怕也會發生改變,這件事影響極為複雜,引發的後果亦是難以估量,曹棺應該不會輕易嘗試這件事。」晨雨拿著夜明珠向前方探去。

    單飛不知道前方會出現什麼危險,但還是搶在晨雨之前向前走去。不知為何,他內心有種難言的恐懼,故作輕鬆道:「曹棺如果殺了以前的那個自己呢?」

    這本是一個極為複雜迴環問題,單飛以為晨雨不會想明白,不想晨雨在他身後立即道:「那回到以前的曹棺殺死自己的那一刻,肯定也會消散。」

    單飛一怔,想著其中的關係,感覺晨雨竟對這種複雜的邏輯瞭解的很是清晰透徹。

    「這和我在前幾日和你在漳水旁丟兩塊石頭的情形有點類似。」

    晨雨輕聲道:「我丟了塊石頭造就了水中的波紋,但你扔下另外一塊石頭後,波紋能改變部分還是全部,完全看你造成影響的大小。如今的曹棺是果,以前的曹棺是因,果由因生,果若改因,因若是由於果而不存在,那果也會無間更改。」

    這件事本是非複雜的頭腦難以理解,單飛聽晨雨如此解釋,卻覺得再清楚不過。

    晨雨為何選在那時候向他演示這個因果,但不向他徑直說明?

    內心恐懼的不敢觸摸,單飛乾笑道:「因此曹棺不會做出殺死以前那個自己的傻事?你對無間的因果如此瞭解,若是知道曹棺會做這種蠢事的話,肯定不會給他無間香的。」

    「那時我對無間也不理解。」晨雨聲音中帶著顫抖。

    單飛沒來由心中一沉,「可你如今說的很清楚。」

    「那是因為我見到了女修之棺。」晨雨輕聲道:「我見到女修之棺後,才明白了這些事情。」沉默片刻,晨雨低聲道:「如果我早明白這件事的話,恐怕……不會將無間香交給曹棺。」

    前方甬道幽幽,永無止境的模樣。

    單飛感覺手上的夜明珠有千鈞之重,卻照不清前方的路程。

    許久的功夫,單飛彷彿聽到另外的一個自己在說話,「曹棺去了從前,不止是見你師父彌補遺憾嗎?」

    不聽晨雨回答,單飛小心翼翼道:「你覺得他除了拿走秦皇鏡外還要做些什麼?」

    他未期待晨雨能回答,畢竟這個問題實在是強人所難。

    沒人知道曹棺還會做什麼!

    不想一個聲音長笑道:「他想做的事情和我彷彿。」那聲音很是嘹喨,似從甬道的四面八方傳來。

    單飛一聽那熟悉的聲音,失聲道:「鬼豐?」

    他聲音不大,鬼豐卻已聽到,聲音中帶分笑意道:「單飛、晨雨,你們沒有讓我失望!」

    單飛本覺得甬道沒有止境的模樣,但不想甬道再有轉折後,前方霍然開朗。

    眼前竟是座山谷,四周有高山聳立,夾山谷如井,可見頭頂的天空,有夕陽從西山落下。

    谷中幽冷。

    鬼豐立在山谷正中,背負那柄黑黝黝的長劍,仰頭望著山谷正中的一座雕像。

    單飛無暇去看那雕像是哪個,目光卻落在雕像旁。雕像旁有個木台,上方支起個簡易的木架,有一女子正綁在那木架上。

    那女子微垂螓首,聞聲緩緩抬頭,眼中倏然露出驚喜之意,女子正是曹寧兒。

    曹寧兒衣裳倒是齊整,不過神色很是憔悴,見到單飛突然從山壁鑽出來後,難免驚喜交加。她似要說些什麼,但嘴上被綁著布條,始終說不出話來。

    單飛不想真的是鬼豐擄走曹寧兒,在此重遇曹寧兒,往事倏然到了心頭,見曹寧兒俏臉上滿是風霜之意,單飛心生憐惜,嘆息道:「鬼豐,你倒很讓我失望。」

    曹寧兒見單飛對凶神惡煞般的鬼豐如此叱責,眼中閃過擔憂,不過她目光很快轉到晨雨身上,略有些訝異,不知道這女子又是哪個,為何和單飛這般親熱?

    鬼豐從谷中石像上收回目光,臉上的青銅面具猙獰依舊,語氣卻是淡淡:「你失望我掠走了曹寧兒?」

    單飛立即道:「不錯。我初見你時,覺得你為人乖張,但有所為、有所不為。面對高手如雲時,亦有高手氣魄。但真正的強者,怎會欺凌無辜的女子?曹寧兒不過是許都城的一個弱女子,和你我根本扯不上關係,你突然對個弱女子下手,還用其迫我前來,真的太失強者風範。」

    「是嗎?原來曹寧兒和你我都扯不上關係?」鬼豐笑道:「那我以她祭天,想必你不會反對什麼?」

    他話才落,手指輕彈,有火星從他手上飛出,落在四周早捆好的火把之上,谷中火把瞬時熊熊而燃,照谷中有如白晝般。

    上方谷口卻黯。

    夜已臨。

    月未升起,天光正處於混沌之間。

    單飛見木台下堆著不少幹柴,心中凜然,只怕鬼豐說出做到,真的點燃了木台,那曹寧兒只怕很快香消玉損。

    「等等。」單飛喝道。

    「等什麼?」鬼豐反問道。

    單飛如今武功大進,對荀奇都是只用一招,但面對鬼豐著實忌憚,他自忖加上晨雨,對鬼豐都沒有兩三成的把握,更何況他來這裡只是要救曹寧兒,亦不想晨雨有事。

    方才他故意使用激將法,盼鬼豐先放了曹寧兒再說,不想鬼豐油鹽不進,單飛正思索如何說服鬼豐時,就聽晨雨輕聲道:「鬼豐,我知道你要做什麼。」

    火把烈燃,火光閃魅。

    許久的光景,鬼豐才笑道:「旁人若是這麼說,我知道多半是在詐我,只有女修傳人這麼說,我才信真知道我要做什麼。」

    晨雨那一刻目光澄淨,「你認識我師父?」

    單飛微震。

    青銅面具泛著青冷的光輝,面具後的那雙眸子很是有些咄咄之意。

    片刻後,鬼豐淡然道:「我不但認識你師父,還認識你!」

    晨雨嬌顏如雪,蒼白了許多,「是你取走了這裡的異形香!而且用在自己的身上?」

    單飛心中微顫,他早聞異形香的大名,不過始終無緣得見,可他見過無間香的奇妙,暗想異形香若是和無間香齊名,效用絕不會有差。如今聽到鬼豐不但得到了異形香,還用在自己的身上,單飛暗自駭異,心道怪不得鬼豐這般了得!

    那為何鬼豐沒什麼異常?那些山魈、虎頭蜂經過變異雖是可怖,可和鬼豐好像有點不同。

    鬼豐緩緩點頭,回憶道:「那是十多年的事情了。我從關中為躲避仇家追殺,一路尋到此地,用下異形香的時候,只想著或者死、或者殺回去,親手了卻讓自己耿耿於懷的恩怨。」

    單飛倒不知道鬼豐說的是什麼恩怨,但想以鬼豐的身手,他的仇家只要不是神仙,很難避開他的追殺。

    「你在這裡認識了我師父?」晨雨道。

    鬼豐的青銅面具在火光照耀下更加的詭異,「不錯,我就在那時認識了你師父,還知道她在月圓之夜帶你離開了鄴城。」

    抬頭看向天空,鬼豐輕聲道:「那不就是十數年前的今晚?那時的她……知道曹棺嗎?」

    晨雨芳容更是蒼白,「你還知道什麼?」

    許久的功夫,鬼豐望向單飛道:「我還知道單飛眼下正在懷疑一件事,可他明顯不敢去細想。」

    單飛一旁默默聽著,早覺得有巨大的恐懼籠罩過來,身形晃晃,就聽鬼豐輕淡道:「詩言帶走晨雨離開鄴城這事兒本來是極為正常。可是我這幾天突然想到,曹棺回到十數年前,多半遇見了詩言,因為那是詩言最後嘗試的挽回,詩言不可能不詳加計算。可在鄴城的時候,如果曹棺讓詩言放棄了晨雨……單飛,你說一切會變成怎樣?」

    胸中熱血驀地上湧,單飛那一刻只感覺天旋地轉,嘶聲道:「你撒謊!」

    他怒吼聲中,只感覺全身氣力都空,幾欲暈倒,可終於明白自己恐懼什麼。

    眼前有水波蕩漾,他終於明白晨雨在擔心什麼,在提醒他什麼!

    有纖手伸來,抓住單飛的手掌,冷卻堅強。

    單飛透過熱淚看過去,就見晨雨臉色蒼白依舊,但伊人目光卻有前所未有的堅毅清澈。

    「單飛,我們還可以並肩面對!」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29
251.第251章 挽回

    單飛終於明白了鬼豐和晨雨的意思。

    晨雨不是想要離開他,而是晨雨早已發現無論他們二人怎麼做,面對的結局只有一個。他們沒做錯什麼,可到了十數年前的曹棺卻觸發了無間效應,這個效應竟然開始影響到晨雨!

    影響到後果極為嚴重!

    單飛心驚肉跳,從未想到過自己從前不經意的一次決定,竟讓自己再次陷入不可知的境況。

    他幫曹棺找到了無間香,只以為那是一個承諾的終結,卻沒想到過所有的一切不過剛剛開始。

    曹棺事後給曹操的那次留言、讓他感覺雖是神奇,可事不關己,無論曹操、郭嘉怎麼形容,可他那時候真的沒太多的迫切之意。曹棺再取走鏡子時,終於讓單飛感覺有點異常。

    原來曹棺雖去了十數年前,但曹棺經歷的時間似和他單飛經歷的時間並行在流動。

    曹棺在十數年前的同一時刻做的改變,迅疾的就會影響到十數年後的世界!

    單飛對曹棺所為本沒有太多的興趣,可沒想到曹棺竟要改變晨雨的命運?

    曹棺瘋了嗎?

    單飛不解曹棺為什麼這樣做,但聽鬼豐說的言之灼灼,想到這幾天晨雨的異樣,他知道鬼豐不會無的放矢,晨雨亦不會杞人憂天。

    這麼說鬼豐說的事情大有可能?

    如果曹棺改變了往事,晨雨會如何?

    晨雨會不會有危險?一個孤兒在鄴城能夠如何生存?晨雨在無間效應影響下,究竟會有怎樣的結果?

    一想到這裡,單飛著實的驚駭。

    晨雨早告訴他太多的事情。

    兩塊石頭、那晚晨雨述說她的身世、晨雨不想月圓、無間效應的可怕效果……

    晨雨這幾天說的一切,其實都和無間效應有關,晨雨早預知到所有的一切,是怕他承受不住,這才如此選擇?晨雨希望他能自己領悟這些事情?

    握著伊人柔滑卻冰冷的纖手,想起晨雨見到秦皇鏡暈倒後醒來那一刻焦急的表情——單飛,我不想離開你。

    他那時候就開始猜測晨雨要離開的各種理由,可他看到了開頭的隱憂,卻從未猜到這個讓他幾欲吐血的根由!

    曹棺引發了無間效應,他要改變了晨雨的命運?可也改變了他單飛的命運!

    單飛狂怒不已,暗想曹棺當初信誓旦旦的說要報答他,難道就是用這種改變報答他?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當年的晨雨如真的被詩言放棄,那他眼前的晨雨呢,會變得如何?

    回想自己在甬道中和晨雨做的各種假設,單飛心中急怒,可望見伊人清澈的眼眸,聽到她堅毅的聲音,單飛心中升起點兒微弱的希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單飛嘶啞著聲音道:「不錯,晨雨,我們一定能並肩面對。」

    他記得自己的承諾。晨雨都能選擇堅強,他是個男人,這時候更要冷靜的面對這一切。

    伊人笑容淺淡,但還是堅持微笑道:「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單飛。」

    單飛精神微有振作。

    有放肆的笑聲從鬼豐那裡傳來,笑聲中帶著嘲弄之意,「單飛,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麼?」

    單飛握著伊人的的手掌,在經過絕望、狂怒後,竟能很快回覆到從前的冷靜。

    一定要冷靜。

    他那一刻反覆的提醒自己,因為他亦經過許多挫折,知道最絕望的時候,任何狂怒的情緒都是於事無補,冷靜才能讓他想出更好的解決方法。

    「你太成熟了一些。」鬼豐搖頭道:「你有著和自身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因此對太多事情都有看破,知道這世上很多事情都讓人無可奈何,因此你少了很多銳利,亦很不想改變什麼。」

    「我要改變什麼?像曹棺一樣的改變?」單飛握拳反問。

    鬼豐沒有回答,只是道:「其實自堯舜以來,天下人就陷入個奇怪的循環。」他說到這裡,回頭望向身旁的雕像,「你知道這人是哪個?」

    單飛抬頭望向半空,雖不見圓月,但心中在想——晨雨說師父在近月圓之夜撿到的她,鬼豐說詩言在月圓之夜離開的鄴城。

    月圓之夜就是今晚!

    曹棺讓詩言放棄晨雨的那一刻,就是晨雨大難之時?

    單飛不知道曹棺為什麼這樣做,但他知道自己這次再沒有什麼忽視的可能,但他做什麼能挽回這個局面?

    他一定要挽回!

    鬼豐的聲音慢悠悠的傳過來,「這人就是楚霸王項羽。」

    雕像是項羽?單飛抬頭望了眼,在火光中,他對遠方那雕像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感覺雕像虯髯滿面,煞是威猛,看起來的確有股霸氣。

    這裡為何立個項羽的雕像?

    「你知道這周圍還有五人又是哪個?」鬼豐悠然又問。

    單飛才發現自己一入這裡,先是注意到鬼豐、曹寧兒、木台和正中的那個雕像,卻從未留意到山谷周圍的環境。

    他前方周圍的崖壁上還有四個雕像,單飛扭頭向身旁看了眼,發現自己身旁的崖壁內亦有個石像。

    一共五個石像。

    石像均是鑲嵌在崖壁中,利用天然岩石雕琢而成,單飛一見到項羽雕像身旁還有五個石像環拱,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五人是史載中、項羽手下的五員猛將。

    不過他轉瞬知道自己猜的不對,因為他身邊的雕像著秦制鎧甲,極似秦兵馬俑上著的甲冑,項羽的手下不應如此裝束。

    單飛否決了自己的念頭,心中轉瞬有個困惑,鬼豐擄了曹寧兒在這兒等他,晨雨居然能找到這裡,這裡又有項羽的塑像,還有五個兵馬俑般的人像,這其中有什麼關聯?

    鬼豐見單飛只是沉默,仍舊不急不慢道:「這五人就是楊喜、楊武、呂勝、王翳和呂馬童。」

    單飛心中微震。

    他那時候只在想著如何挽回曹棺造成的連鎖反應,但聽到這五人的名字時,還是略有詫異。

    他聽說過這五人。

    這事關一個很神秘的考古發現。

    秦皇陵陪葬的兵馬俑被發現後,考古成就震驚了世界。而考古人員在清理兵馬俑時,發現一、二號坑中有火燒的痕跡,而且秦皇陵區也有焦土的痕跡。

    考古學家都認為這是項羽入關後燒殺造成的結果。

    項羽和秦始皇有仇,入關後除了擄掠殺戮外,還一把火燒了阿房宮,順便殃及了地下陵宮。

    根據史載,垓下之戰中,漢軍用六十萬兵剿殺項羽,不過只有五人真正算是參與殺死項羽的一戰,又分得項羽的屍體,這五人均在史書留名,這五人就是鬼豐說的楊喜、呂勝五人。

    不過這五人均是舊秦將士,而且傳說中,亦是秦始皇做兵馬俑的原型。根據這些關聯,於是坊間流傳,就是因為項羽對秦始皇不敬,焚燒了陵園的兵馬俑,秦始皇地下有知,於是派兵馬俑為其復仇,因此斬了項羽。

    單飛對這種傳說只是持保留態度,沒想到今日居然見到項羽的雕像真的和楊喜幾人並在一起,倒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你知道項羽和這五人有什麼關係?」鬼豐淡然又道。

    單飛見鬼豐說的悠閒,內心卻是焦灼無比,若是平時,他不介意鬼豐說下去破解他腦海中的千古疑團,甚至感覺鬼豐會淡化殺機,說不定還能放了曹寧兒。

    可在這種時候,感覺圓月未起,但壓在他心頭一樣,他每一刻都在面對難以預料的結果,他又如何有興趣來聽鬼豐說的這些往事?

    這些往事,會和晨雨有什麼關聯嗎?

    緊緊抓住晨雨的纖手,單飛竭力猜測道;「他們都和異形香有關?」

    鬼豐撫掌笑道:「你開始用腦思考了,這才是我欣賞的單飛。」

    單飛得出這個結論半靠如今的環境、半靠歷史。

    據歷史記載,項羽更像個神話人物,一生征戰難逢敵手,最後帶著不過二十八騎時,還能用戰術衝擊得韓信手下雄兵稀里嘩啦的。

    項羽用兵高明,但個人武力值的強悍亦是不言而喻。

    兵將在千軍鏖戰中能一次不死還可說是運氣,但屢次不死、還能百戰百勝,靠的絕對是真正的實力。

    項羽這般恐怖的殺傷力倒和鬼豐彷彿,能殺死項羽的人,也是絕不簡單,

    楊喜、楊武、呂勝等人實力比起項羽明顯不濟,但能在六十萬大軍中脫穎而出,史書留名,自然有他們的本事。

    楊喜五人不如項羽,只怕和異形香怎麼使用也有很大的關係?

    單飛想到這裡,補充又道:「難道項羽和楊喜等秦五將也和閣下一樣,都用了異形香?」

    鬼豐讚道:「你動起腦來,才是真正的人傑!」

    見單飛皺眉思索,鬼豐解釋道:「你說的不錯,項羽和楊喜等秦五將都用過異形香。項羽能力戰千軍、霸王舉鼎,靠的除自身的武技,異形香的助力自然不言而喻。」

    「這幾人是分香不均才自相殘殺的?而不是因為秦楚矛盾?」單飛又道。

    「你這次猜的有點差錯。」鬼豐搖頭道:「楊喜等人要殺項羽,絕非是項羽用了最多的異形香……而是因為項羽違背了用異形香的諾言。楊喜等人害怕遭到異形香反噬,這才合力殺了項羽。」

    異形香和無間香也是一樣?使用份量不同有不同的結果?

    可異形香怎麼會反噬?

    單飛並不瞭然。

    「閣下究竟要說什麼?」單飛雖然感覺每次和鬼豐交談,均能有點收穫,可他實在無法拖延下去。

    鬼豐笑笑,「我說得興起,倒忘記你知道曹棺的事情後肯定心急如焚。你現在當然知道除了要救曹寧兒外,晨雨的問題更是致命。不過眼下不但我,就算全天下的人加起來,都改變不了無間香的反噬結果。」

    單飛眼前微黑,他和鬼豐交談過程中,早閃過太多的念頭,但知道根本沒有作用。

    他如何能夠影響十數年前曹棺做出的決定?

    沒人能夠做到這點。

    他正絕望時,卻聽鬼豐淡然道:「我雖不能挽回這個結果,但這裡有一人卻能夠改變曹棺的決定!」

    「是誰?」單飛欣喜若狂,感覺鬼豐不會虛言騙他,忍不住向曹寧兒望了眼。這裡一共四人,他單飛、晨雨肯定不行,鬼豐又不行,剩下的不就是曹寧兒?

    鬼豐看了單飛片刻,輕淡笑道:「那人就是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1:29
252.第252章 終極方案




    雖然月底幾天,後面的書吃藥般連連爆了我們,但偷香作為新書第二個月還能在風雲榜排第十,老墨已經很滿意了,也感謝投票給老墨的兄弟姐妹們,謝謝你們!唯有寫得更精彩回報大家!

    -----

    單飛驚喜交加,雖感覺鬼豐所言很難理解,更不知道他單飛如何能阻止十數年前曹棺的舉動,但有機會,他就絕不會放棄!

    知道鬼豐說話多少會有根據,單飛立即道:「我怎麼來改變曹棺的決定?」

    感覺到晨雨纖手微緊,單飛向晨雨望去,就見伊人緩緩搖頭,秀眸中沒有半點喜意。

    晨雨覺得鬼豐的方法不可取?

    單飛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可認為無論如何,還是值得一試,急聲又道:「閣下若能告之,單飛感激不盡。」

    面具後的鬼豐似無聲無息的在笑,忽然道:「你是否知道項羽本是舜帝后人?」

    單飛很是不耐煩,可急需鬼豐的答案,反問道:「知道又如何?」

    據《項羽本紀》記載,舜目生重瞳,項羽亦是如此,因此太史公曾感慨雲——羽豈舜帝苗裔邪?何興之暴也!

    這句話讓很多考古人認為舜帝和項羽有血脈關聯。

    正常人一隻眼都是一隻瞳孔,重瞳是說人的一隻眼有兩個瞳孔,現代科學有的解釋是此人眼睛有病,但據歷史記載,目生雙瞳之人偏偏都是極具成就,若這也算病,或許有不少人希望得這種疾病。

    「項羽本舜帝后人,只是殘暴的性情卻是和舜帝大相逕庭。」鬼豐感喟道:「項羽武功高、用兵絕佳,本是少見的奇才,卻認為屠戮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據太史公記載,項羽就曾六次屠城,雞犬不留。」

    單飛對這段史實並無異議。

    古人本認為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戰爭的目的本是為了和平。

    不過這種思想後來開始淡化,不知是否人性本劣的緣故,太多人理所當然的覺得戰爭一定要死人,就是在這種想法的催發下,屠戮的事情亦是隨之而生。很少有人真正想著和平去解決爭端,就算有人努力的去和平解決,也會被更多的人嗤之以鼻。

    因此屠戮這種醜惡的現象古往今來從未斷絕,現在那些打著正義幌子的聯軍,有時候還會做這種事情,只是不會宣揚而已。太史公作的《史記》在二十四史中已算少有的公允之作,其對項羽雖讚賞惋惜,但也沒有忘記記下項羽醜陋的一面。

    「不過就算劉邦又是如何?仁德之名下,屠戮亦是有的。」鬼豐又道。

    單飛只能默認。他知道據史載,劉邦的確也做過和項羽一樣的事情,不過隨著流年偷換,很多後人注意的都是項羽的威武豪情、劉邦的仁德或無賴,卻很少注意到他們殘酷的一面。

    鬼豐輕嘆道:「劉邦雖被後人粉墨成寬大長者,但也打破不了我說的循環,而且想必千百年後,這種情況亦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單飛不想鬼豐又兜回了原先的話題,極力琢磨著鬼豐的用意,「閣下算定我和晨雨會尋來,等在這裡總不是就要說這些事情?」

    鬼豐知道單飛急什麼,卻仍不急道:「你知道我說的循環是什麼?」

    單飛幾乎沒什麼猶豫就道:「殺戮奪權,仁德維治,腐朽貪婪,崩壞再建?然後進入新一輪不變的循環。」

    他早知道這點,這才有分無奈。

    在單飛和鬼豐交談時,曹寧兒一直猜測著晨雨和單飛的關係,亦知道單飛是在想辦法救她,而且好像還要救他身邊的晨雨。

    晨雨好好的,要救什麼?

    曹寧兒不解中,看著單飛握緊晨雨的纖手,心中難免有些酸楚。可等聽單飛說出這十六字時,曹寧兒卻是芳心微震。她處在許都太平都城,只覺得一切太平很是來之不易,卻沒有過多想些什麼,認為這種日子保持下去就好,不想有太大的改變。等聽單飛不過簡簡單單的十六個字,就道破歷來政權的固定循環,若論見識高遠,遠勝朝廷尸位素餐之人。

    鬼豐再次撫掌讚道:「單飛就是單飛,這十六個字說的實在精闢。只是你說的還是太過客氣些,這世上哪有什麼仁德維治?仁德不過是統治者愚弄欺騙某些人的手段,若有威脅到他政權生命之人,你看哪個會仁德處理?」

    「然後呢?」單飛感覺鬼豐言語多少有點偏激,又知道這種文章實在做不完,最關心的仍是如何去阻止曹棺。

    答案就在鬼豐腦中,鬼豐東扯西扯的究竟有什麼用意?鬼豐更像是要博得他單飛的認可,鬼豐這麼費力做什麼?

    「仁德為皮,血腥其裡。」鬼豐道:「當權者若是不懂這點,如何坐得穩江山?這世上懂得這點的人隱而不說,不懂這點的人自陷殺戮,有清楚明了這點又不想陷入混水的人隱居世外,有不清不楚的人只會怪蒼天無眼。」

    稍頓片刻,鬼豐譏誚道:「不過更多的世人無非是一群掙紮在泥濘中的蠢人。就和野蜂沒什麼區別!野蜂還不算貪婪的逐著花粉,但愚昧的人卻是貪婪無境的追逐著錢權。追到了,又想追得更多,等到自陷殺機臨死那一刻,還在沾沾自喜的認為,他一生不負光陰,過得比誰都要快樂。」

    單飛暗自錯愕。

    他其實很贊同鬼豐的說法,不知為何,每次他和鬼豐交談時,對其觀念都有些認同的感覺,實則鬼豐看的遠比太多人要透徹。

    鬼豐的問題歸結到如今,就是人為什麼而活?但這個問題難倒了太多哲人,亦是沒有終極的答案。

    「我方才說的不過是世俗中所謂功成名就之人的做法。」

    鬼豐又道:「至於更多碌碌無為之輩沾不到錢權,卻幻想加入其中的追逐,如果有機會,所用的手段更是無不用極,讓人望見,感覺豬犬之流都比這些人要高明許多。」

    曹寧兒對鬼豐本是畏懼,但聽這人所言好似偏激,但世上很多人和他形容的偏偏沒有太多的區別,就算她曹寧兒自認清高,但仔細想想,除了逐利維持家族利益外又還剩下什麼?

    找到個喜歡的人嫁了,然後繼續維持這種生活?

    心中茫然,曹寧兒一時間忘記自身的危險,反倒怔怔思索起來。

    「不過這世上終究還有明晰之輩,比如說閣下。」單飛終道。

    鬼豐笑道:「還有你單飛一個。你是這世上少有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且堅持去做的一種人,對於你這種人,我很欣賞。」

    單飛抬頭望天,雖不見明月當空,但心中焦灼不言而喻,緩緩道:「閣下說了這多,我很贊同,但你說我能阻止曹棺的決定……還不知如何來做?」

    鬼豐抬頭看了眼夜色,緩緩伸出手來。他手上赫然多了根拇指長短的白色香,流動著閃亮的顏色。

    是無間香!

    紅色異形,金色長生,白色的香就是無間香。

    單飛曾聽曹棺說了三香的模樣,當初更親眼目睹了無間香,對無間香絕對印象深刻,一眼就看出鬼豐手中拿的就是無間香。

    不過鬼豐手中的無間香比曹棺當初所用的要短上很多。

    饒是如此,單飛一顆心還是劇烈跳動不休,他有點明白了鬼豐的用意。

    果不其然,鬼豐緩聲道:「以你的聰明,若有無間香在手,肯定明白如何能阻止曹棺。」

    「這香能讓我去十數年前的鄴城?」單飛心口劇烈一跳,但很有懷疑,他還能保持理智分析。

    「當然不能。這香很短,絕對到不了那麼遠的過去。」鬼豐搖頭道。

    單飛心中微沉,聽鬼豐思索道:「你用這支無間去不了十數年前的今天,但是我覺得這香最少能讓你回到三年前。」

    「那我如何回來?」單飛不由問道,他如果和曹棺一樣一去不回,去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他亦知道鬼豐不會不考慮這個問題,不然鬼豐拿出這香來,全無任何意義。

    鬼豐從哪裡得到的無間香?

    單飛無暇考慮太多,上前一步,目光緊緊盯著那無間香。

    鬼豐淡淡道:「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是這世上唯一的可以用了無間,還能回轉的人嗎?」

    單飛心口狂震,失聲道:「你說什麼?」

    他用了無間香能回來?他當初只知道馬未來借助流年才能帶他回轉,卻從未想到過自己不用流年亦能做到這件事情。

    「我若沒有料錯的話,你肯定可以回來。」鬼豐沉聲道。

    「我怎知你不是在騙我?」單飛雖想嘗試,但對這件事沒有半點把握。

    「你總要試試的,不是嗎?」鬼豐反問道。

    單飛知道鬼豐看透他的心意,只要有一點希望,他單飛都不會錯過。

    「我如果到了三年前,那能做些什麼?」

    鬼豐笑道:「你是個聰明人,這個問題何必要我來解釋?你知道改變一個人很難的,是不是?」

    單飛望著鬼豐手上的那根無間香,只感覺額頭輕微冒汗,終於點頭道:「不錯。」

    「你要改變曹棺更是難上加難,這是他多年的計畫,你短短的時間內絕不會改變他的計畫。」鬼豐沉吟道。

    「短短的時間?」單飛反問道:「究竟多短的時間?」

    「香燃盡的時候,就是你回來的時候。」鬼豐解釋道。

    單飛心中凜然,失聲道:「我看曹棺使用無間時,香一點就燃,一燃就盡……」

    「他是他,你是你。」鬼豐饒有興趣道:「無間不可思議之處世人難想。據我所知,你是個不同的人,你若點燃無間,無間會燃得很慢。當然了,具體會燃多久,我倒沒有試過。」

    他看著單飛,很像要拿單飛嘗試的模樣。

    單飛心中微沉,知道若如鬼豐所言,他只怕在過去停留不了多久,那他如何改變曹棺的決定?

    改變一個人,本來千難萬難,更何況是曹棺!

    鬼豐似是看出單飛所想,引誘道:「但你有個最好的方法阻止他。」

    火光下,單飛臉色陰晴不定,但早知道鬼豐的意思,他絕對不是笨人,知道要在那短時間內阻止曹棺的計畫,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

    「找機會殺了曹棺,糾正這個世界因你加入造成的結果!之後和曹棺所有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鬼豐輕淡道:「這在我想來,應該是最好的一個方法!」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